竹马绕青梅——洛梦笙
洛梦笙  发于:2014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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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他以为他可以一辈子都待在他身边,做他的“小婆娘”,可是,随着长大,那些爱恋渐渐沉入泥沼,不是不说,是不能说,面对一个整天把女朋友当宝贝的人,你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的奢望,也不过就是永远待在他身边,那么,只能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去了。 可是,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为了留在他身边,他利用了汐槿对他的感情,而这却将那个人推得更远了,直到再也无法挽回。 但,怎么办,我还是爱你,非你不可,无论你逃到哪里,既然你已经对我动了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你的。 第1章:相遇 三月份的四川,阳光已经很温暖。 成都平原上一个小乡村里,一群活蹦乱跳的男孩子正在兴高采烈地玩着跳马,可恶的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一个个立马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往教室拖,有那么几个多动儿,即使上课了也停不下来,因此一路飞奔往教室蹿去。领头的,不用说,又是段明宁。 说起这只泼猴子,所有教过他的老师,脸上都要流出两条宽面条一样的眼泪,真的是,太野了。这不,又来了! 只听“砰砰”两声,一马当先从门口蹿进来的段明宁一个刹车不住,直接将刚走进教室门口的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给撞翻了! 段明宁见闯了祸,吐了吐舌头就要往后溜,结果被从地上爬起来弄得狼狈不堪的付老师给一把揪住,那张年轻的脸现在简直皱到了太平洋。付老师揪着段明宁的耳朵,恨得牙痒痒,下面的小毛孩子们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看着。 “痛痛痛痛!付老师,轻点,轻点!”段明宁伸出手吊住付老师那只肆掠的手唉唉乱叫。 闹了半天,等付老师回过神来,半堂课又过去了。恨恨瞪了眼前的泼猴儿一眼,无奈地踹过来一脚,“滚回座位去!”话虽说得不客气,可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真真的。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雨过天晴了,于是嘻嘻哈哈起来。 “喂!你缩在角落做什么?”段明宁伸出比同龄人长一截的腿踹了蹲在角落里的家伙一脚。从刚才起,他就注意到这个家伙了。刚才他那一撞,把付老师和这家伙撞翻了。前两天听小疯子说班上要转个家伙来,难道就是这个家伙? 瞧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跟个小女儿似的。 付老师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把正事给忘了。一回头,就满脸黑线地看见段明宁那兔崽子拿腿招呼人,想也没想又伸出手去将那泼猴子拎开,把缩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的小家伙解救出来。 段明宁摸了摸屁股,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座位。 那个新来的家伙一个劲儿地低着头。 段明宁刚坐回座位,见了那家伙的样子,不禁起了逗弄之心,对着自己那帮小喽啰们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地笑骂,“你们看啊,来了个很乖的小女儿(四川方言,乖是漂亮的意思,女儿也指女孩)!” 哄堂大笑。 讲台上本来就低着头的小家伙,这下头更低了,看那样子,恨不得把自己缩到讲桌里去。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红晕,左手藏在背后悄悄握紧,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些毛孩子们见状,笑闹得更欢了。付老师根本压不住,最后不得不走到段明宁座位前举起手中的书狠狠地在那小脑袋上敲了几把。段明弄摸着脑袋仍然笑得乐不可支。 好不容易,教室里才安静下来了,却马上要下课了。付老师本想介绍新学生来着,不想,下课铃响了。还没来得及阻止,段明宁就飞奔得没了影子,剩下的毛孩子们见老大跑了,也一哄就散了。不过片刻,教室里就只剩下几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付老师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讲台,对一直低着头的男孩子说,“簟溪堂,你就先……”回头扫了一圈,然后指着一个空位接着说,“你就先坐那里吧。下堂课是丁老师的数学课,等下午的语文课上,老师再好好向同学们介绍你,不要怕。” 只见那始终埋着的小脑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就畏畏缩缩地往老师指的那个位置挪过去了。付老师看着那小家伙的背影,又叹了口气,这才离开了教室。 “明明儿,那小女儿真乖啊!”小疯子凑上来讨好地笑。 段明宁一脚踹过来把人给踹了老远,“什么小女儿?虽然一副小女儿样,可是,那是带丁把儿的,你看不出来啊!滚开!” 小疯子又嬉皮笑脸地蹭上来,“是是是。”接着看了看周围兴致勃勃的几个小男生,“最近没什么玩儿的,要不玩玩儿他?” 若说平时,这种馊主意根本轮不到小疯子来出,段明宁早就玩儿开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段明宁却只是又踹了小疯子一脚,吼道,“滚一边儿去!有什么好玩儿的!” 十分钟,匆匆啊匆匆。 等段明宁回到座位了,这才发现一直空着的靠墙那边的自己的同桌,赫然正是那“小女儿”。段明宁重重地一屁股坐下,明显地感觉到旁边的小身子立马往墙根里缩了缩,转头看了一眼,他一点都不怀疑,要是那墙上有个洞的话,这小子肯定早钻进去了。 数学是段明宁顶喜欢的一门课,因此,也没闹什么别扭。数学课下了,也就放学了。段明宁把书随便往桌肚子里一塞,就冲出门去了。 乡村里的小学,孩子们中午都是要回家吃午饭的。 段明宁折腾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扁了,一个劲儿往家赶。泉水小学建在山上,回家要走好长一截山路,然后再走十分钟平路,出了坝子才到家。段明宁家前两年从坝子里迁到了公路边,离学校就越发远了。走到山脚下,段明宁抹了抹嘴,觉得很渴,于是往右一拐,拐进了村子里的山泉井边。这股天然山泉不知道流了多少年了,一直都滋养着这个小村子里的人,于是,这个小村子就索性改成泉水村了。这股山泉真正冬暖夏凉,还带点儿甜,周围长满了野花杂草,是段明宁的乐土之一。想着还要两三个小时才上课,段明宁喝了水,干脆爬上小山坡,往草地上一趟,呼啦啦睡开了。 睡饱了,段明宁坐起身,撑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正好这个时候肚子咕噜噜地乱叫。于是,段明宁站起身一溜烟拐上了山路,却在岔路口看到个缩成一团的家伙,仔细一看,这不是早上的“小女儿”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这里? 段明宁习惯性地伸出腿踹了踹那缩成一团的家伙,粗声粗气儿地问,“你在这里干嘛?” 那张小脸抬起来,因为哭了很久的缘故,肿肿的,却也水汪汪的,让段明宁想起了自己家刚出生两个来月的小白狗,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小白狗还在他被窝里香喷喷地睡大觉呢!想着,手就不自觉地伸出去,在那小脸上拧了一把。小脸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连哭都忘记了。 虽然刚刚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段明宁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因为这家伙有点点像他的小白,而破天荒把语气放细了点。段明宁像模像样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用一副对小白说话的口气问,“你在这儿哭什么?” “小女儿”眨了眨眼睛,可是,满瞳的泪珠儿还是没有眨干净,于是伸出手揉了揉。 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段明宁就不耐烦了,一把把缩在地上的人拉起来,霸道地牵了人家的手,语气再度粗了起来,“问你话呢!” “我……迷路了……” 可能被段明宁这小魔王给吓着了,那后面几个字儿根本就没音儿。段明宁偏着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皱了皱眉问,“你迷路了?你家在哪儿?” “……” “家里有什么人?” “……” “谁送你来的?” “奶奶。” “奶奶家在哪儿?” 摇头。 “奶奶叫什么?” 摇头。 段明宁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又伸手摸了摸“小女儿”的头,那表情,跟自家的小白走丢了一样。摸了人家的头,那手滑下来又掐了人家小脸一把,然后豪气地说,“没关系!跟我走,做我的小婆娘去!” 可怜的“小女儿”根本不知道“婆娘”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跟着小霸王走了。 段爸爸在院子里走来又走去晃得段妈妈直头晕,不得不出声道,“你还怕你那个小魔王丢了不成?指不定又在哪里瞎混呢!你就安心干你的活儿去!”正说着,就看见自己家的小霸王回来了。啊,不对,是自己家的小霸王牵着个小人儿回来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 段妈妈走上前来,轻声问,“明宁,这是谁家的小孩啊?” 段明宁抬头看了自己老妈一眼,然后宣布,“他是我的小婆娘,妈,快盛饭,我饿死了!我的小婆娘也饿死了!” 段爸爸噗一声笑了,再看自己老婆,那更是笑得形象全无,于是笑着逗小霸王,“明宁,你知道什么叫做‘婆娘’吗?” 段明宁瞪了老爸一眼,那眼神就是“老爸,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我当然知道!‘婆娘’就是要给我做饭,要给我洗衣服,还要陪我睡觉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家院子里爆发出一长串止不住的笑声,惊得屋顶上栖息的鸽子到处乱窜。 段明宁丢给老爸老妈一个“你们不正常”的表情后,就牵着自己的小婆娘进了客厅。 从头到尾,可怜的簟溪堂都红着一张脸,搓手搓脚地任小霸王牵着。 第2章:我要养他! 饭桌上,簟溪堂埋着头,半天不敢夹一筷子菜。段明宁实在受不了,一把抢过小婆娘的小碗,出手如风,不一会儿,那本来只有大半碗饭的碗就被塞得尖尖的。段明宁把小碗豪气地推到簟溪堂面前,中途不可避免地走丢了一些菜。簟溪堂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小山”,手足无措,本来就红彤彤的小脸,更红了。 段妈妈见状笑了笑,起身再拿了个碗放到簟溪堂面前。簟溪堂抬起头,小小声地说,“谢谢阿姨!” 段明宁拿着筷子就敲了簟溪堂的头一把,簟溪堂伸出两只手有点委屈地捧着脑袋,左手还握着筷子,那样子就跟缺了只耳朵的小白兔一样,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魔王。 “什么阿姨?你是我的小婆娘,要叫妈妈知道不?” 簟溪堂怔怔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谢谢妈妈。” 段明宁点点头,这才满意了。 段爸爸和段妈妈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 等吃好了饭,段妈妈嘱咐了明宁要好好照顾人家这才放人走了。看着两个小孩子手牵手的背影,段妈妈偏头问自己老公,“老段,这是谁家的孩子你知道不?” 整个泉水村就一所小学,每个年级也就那么点人,四邻五舍的,有哪些孩子读书,每个家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听说,钟家那女婿又把自己姐姐的另一个孩子从新疆接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 段妈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小就离开父母,小孩子怎么办呢?还有他那个哥哥,听说跟我们家小汐一样大小,丁点儿大就被送到这里了。一年连自己父母也没见过两次。” 段爸爸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段明宁牵着簟溪堂走进学校大门,远远地看见老师办公室门口围了一大圈人。小疯子看见他们,张了张嘴,然后跑过来悄悄说,“这家伙的家里人找来了,正在付老师那里呢!”说着伸手指了指簟溪堂。 簟溪堂闻言,怯生生地缩到段明宁背后。段明宁握紧比自己小了一些的手,哼了一声,“怕什么?有我在,谁敢欺负你!”说着牵着人就奔办公室去了。 围在外面的人看到他,都自动让出一条路。 段明宁把人拉到付老师面前。付老师旁边站着个女子,看年龄比自己老妈小一点儿,那女人旁边还站着个小男孩儿,一看到他们,就很紧张地跑过来拉着簟溪堂的手,“小堂,你去哪里了?舅妈找你好久了。”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后表情难看的女子。 溪堂舅妈走上前来,一把拨开溪堂哥哥,声色俱厉,“你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我那么忙,别总添乱!”说罢,还推了溪堂一把。 溪堂本就瘦弱,舅妈生气之下出手也没有掌握力道,生生将溪堂给推了出去。 站在溪堂背后的段明宁怎么可能任自己的小婆娘跌到,当下扑上去一把抱住,冲击力太大,还退了两三步才站住脚。这可把小霸王气坏了!一把拉过小婆娘,冲到舅妈面前,抬起小脸,气呼呼地吼道,“你凶什么凶?” 许是段明宁表情吓人了点,舅妈被逼退了两步,低头看着段明宁身后的簟溪堂,突然眼眶就红了。 这一出倒是谁都没想到,一时之间都傻了。 溪堂哥哥快步走上前来,“舅妈,对不起,你别难过,小堂还小。但是小堂很乖的,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小堂,快跟舅妈道歉。”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段明宁翻了翻白眼,小婆娘一家人到底怎么回事,个个长得都跟小女儿似的。拉住想要上前的簟溪堂,硬声道,“道什么歉?本来就是她吓到我家小婆娘了!” 付老师再度满脸黑线,不得已吼道,“混小子!说什么胡话?” 段明宁本就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哪管你,对着人家舅妈就吼道,“你又不是他妈,他不用你管,从今天起,他跟我住!”说着一把抱住簟溪堂死不撒手。 场面太混乱了。付老师不得已,找人去叫混小子的父母来。 段爸爸出去做工去了,来的只有段妈妈。 段明宁看见老妈,先蹦了上去,“妈,我要养他!你先帮我养着,等我长大了赚钱还你!” 段妈妈柔和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小霸王的头,“明宁,相信妈妈。”然后牵着小霸王走到舅妈面前。 “钟家小妹,对不住了,我这小破孩子太失礼了。来,明宁,跟阿姨认个错。”段妈妈转过头趁别人不注意给小霸王使了个眼色。 小霸王一看,本来还黑着的小脸立马拨云见日,三两步蹦过来,走到舅妈面前立正,标标准准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付老师简直不敢相信,她什么时候见这混小子这么听话过?待会儿一定要跟段妈妈讨教讨教。 舅妈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是我气糊涂了。小堂,过来舅妈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簟溪堂看看舅妈又看看段明宁,不敢举步。 段妈妈对簟溪堂笑了笑。簟溪堂这才慢腾腾地走上前任舅妈查看。等确定没什么事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段妈妈真诚地看着舅妈,“钟家小妹,恕我多管闲事了,我知道你也很忙,要照顾这几个孩子,可能忙不过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让……”转头看了看自家的小霸王,小霸王赶紧比了个“小堂”的唇形,“就让小堂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知可不可以?” 舅妈本来因为最近跟孩子他爸闹得有点不愉快,再加上小堂跟他舅舅长得实在太像,难免就往他身上撒了点气,现在听段妈妈这么提议,虽然是唐突了点,但看小堂那么黏段家的孩子,也只好点点头,“麻烦你了。” 段明宁得偿所愿,那个高兴啊,真是没法儿说。 这场风波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下午放学,段明宁兴高采烈地牵着自己的小婆娘回家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他把自己的小婆娘从头到脚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回到家,没过两分钟,姐姐汐槿就骑着车回来了。 泉水小学没有五年级,所以到了五年级就得转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念书。中学离家有点远,所以汐槿跟其他孩子一样,中午都不回来吃饭,要晚上才回来。 段明宁乐滋滋地牵着自己的小婆娘跑到姐姐面前,“姐,这是我的小婆娘。小婆娘过来,这是我姐姐,也是你姐姐了。” 簟溪堂乖乖地走到汐槿面前,轻轻地叫了声姐姐。汐槿有点反应不过来。段妈妈拉了拉汐槿,“小汐,待会儿妈妈再跟你讲。先把书包放下,洗手吃饭了。爸爸今晚在王叔家住明天接着做工,我们就不等他了。” 汐槿笑眯眯地捏了捏溪堂的小脸,被小霸王一巴掌打在手上。 “姐,他是我的!你不许碰!” 汐槿撇了撇嘴,“不碰就不碰!”然后转头问溪堂,“簟溪晟是不是你哥哥?他今天下午为什么跑掉了?” 簟溪堂点点头,小声地说,“哥哥以为我走丢了,跟舅妈到处找我。” 汐槿点了点头,“小堂,叫你哥哥到我家来玩吧,他每天一个人多不好玩儿。” 簟溪堂抬头看了看小霸王,然后点点头,笑了笑,“谢谢姐姐。” 不说小霸王,连汐槿都被簟溪堂这一笑给震了。那笑颜跟半开的栀子花一样,沁人心脾。 回过神来,小霸王可不高兴了,一把牵起溪堂,“姐,我们回房了。” 第二天,果真,溪堂带段明宁回了家,两家本来就隔得不远,都在公路边上,五分钟就走到了。等溪晟回了家,几个人手拉手回到段家,汐槿也刚回来。 从那天起,每天下午,溪晟就跟着汐槿回段家,等一起做完了作业,再玩一会儿,然后回舅妈家。 比起溪堂,溪晟貌似有点自闭的倾向,尤其不敢跟男孩子说话,过来念书这么久了,也只跟几个女孩子比较熟悉,对他来说,像现在这样简直不敢想象,而且,弟弟也在身边,这种生活真是太快乐了。其实,他也很想搬到这里来住,可是不好意思也不敢说。而且,溪晟跟谁说话都会脸红,他皮肤比溪堂还白,所以男孩子经常笑他娘娘腔,也就经常欺负他。不过,自从跟汐槿一起玩之后,那些男孩子就都不敢了。汐槿是班长,而且脾气很泼辣,男孩儿都跟她玩得好。 这天,段明宁只是去了趟厕所,回来就找不到自己的小婆娘了。他拍了拍脑袋,疑惑地四处寻找,爬上二楼隐隐约约地听到有哭声从二楼顶上传来。 教学楼是两层的,学校怕小孩子们跑上楼顶玩儿出了事,因此楼顶的栅栏门平时都是锁着的。谁会在上面哭呢? 段明宁蹭蹭爬上楼,隔着栅栏往楼顶看。空荡荡的楼顶哪有人?但是哭声却很清晰了,应该离得很近,但是由于段明宁的视线有死角,所以一时看不到人。 “喂!谁在那里哭?出来!” 那哭声猛然听到有人喊,可能是吓着了,一时竟没了声音。 段明宁狠劲儿地踹着铁栅栏,“给我出来!听见没有?”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 段明宁看了看手下的栅栏,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楼顶,突然转身下了楼,脚步声重重的。 第3章:发烧 楼顶上那个声音听见没人了,已经半站起来的身子又跌了下去,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身子,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 仔细看那小人儿,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虽然三月份已经比较暖和了,但是穿两三件衣服还是有点凉的,何况这个浑身被扒光了衣服的小孩子? 白皙的肌肤已经被冻得青一层紫一层的了,没有穿鞋的小脚搓来搓去,却怎么都暖和不了。再看那张小脸,不是簟溪堂还有谁? 簟溪堂挂着两串儿泪珠又站了起来,一步步挪到栅栏边,小手握住栅栏,那上面沁人的凉意让他的颤抖加剧,努力地看了看,没人。 刚才果然是他听错了,明宁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可让我抓住你了!”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牢牢地握住了还攀在栅栏上的小手。 段明宁的手非常暖和,簟溪堂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隔了一道栅栏握着他的人,突然鼻子发酸,小声啜泣起来。 段明宁看清自己抓住的人,再看这人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当下,怒气冲破胸腔,立马变身关公,一张脸红得要烫死人。段明宁一生气,脸就会变红。缩回握住簟溪堂的手,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扒得只剩下短袖和短裤,然后扔进去,“给我穿上!我马上回来!” 段明宁一阵风似的杀进老师办公室,直奔左老师。左老师是学校管后勤的。段明宁红着眼睛站在左老师面前,把正在跟冯老师聊毛衣织法的左老师吓了一大跳。 段明宁的声音简直冻得死人。“把二楼的钥匙给我,马上!” 付老师尖叫一声扑过来,“混小子,你的衣服呢?这么冷的天,你找死啊?”说着,手忙脚乱地扯过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把混小子裹住。 段明宁却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左老师。 左老师愣愣地拉开抽屉拿出钥匙。 付老师还没来得及给扣上扣子,混小子就冲了出去。 “左老师!你怎么能把钥匙给他!”付老师留下一句,也匆忙追了上去。 段明宁把栅栏门打开,簟溪堂穿着他的衣服缩在门边,整张小脸诡异的潮红。看见段明宁,虚弱地对他笑了笑。不过,那笑,比哭还难看。 “混小子!你别胡来!”随着声音,付老师的声音出现在栅栏门口。 不知是下意识的动作还是什么原因,段明宁就是不想任何人看见簟溪堂现在的模样,大声吼道,“不要过来!” 付老师吓了一跳,当真不敢再往前走,还往后退了两步。看不清楚混小子在干嘛,当下真是急得要死。“混小子,你快下来!有什么事跟老师说。听见没有?” 段明宁伸手捏了捏小婆娘冻得通红的小鼻子,轻轻笑了笑,然后一把抱住小婆娘,“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簟溪堂缩在段明宁怀里,伸出手揪住段明宁身上付老师大大的暖和的长外套,点了点头。 段明宁把小婆娘扶起来,然后脱下鞋,“穿上,我背你。” 簟溪堂摇了摇头,“你穿,我不冷。” 还说不冷?脚趾头都冻红了,还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快点穿上!我有袜子呢!”说着抬了抬自己的脚。 簟溪堂固执地摇头。 段明宁火又往上冲。 簟溪堂见状,连忙说,“你把袜子给我穿,你穿鞋子,路上有刺,会扎脚。” 段明宁这才熄了怒火,脱了袜子给小婆娘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背了起来。 簟溪堂虽然瘦,但是还是有点重量的,两个人本来年龄就相当,虽然段明宁长得很壮,但是背着个人还是有些吃力。可是他走得很稳。 正在抓耳挠腮的付老师,看到混小子背着簟溪堂走出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混小子跟她擦肩而过了,这才惊慌地问,“混小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付老师,我先带他回去。你回去告诉小疯子,让他放学后给我等着,敢跑,我就揍得他满地找牙!” 付老师傻了,人都走出好远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找丁老师一起去追混小子。 段明宁背着簟溪堂,走在山路上,晌午的风有点凉。 段明宁不说话,簟溪堂也不敢说话。 段明宁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小疯子干的!左老师是小疯子他妈。以前小疯子就经常偷他妈的钥匙,几个人偷偷溜到楼顶上玩。 他妈的! 竟然敢动他的小婆娘! 簟溪堂听到段明宁磨牙的声音,头有些晕沉沉,小心地伸出手去摸段明宁的眉毛,果然,皱着。 “我没有事。” 声音都在发抖,没事才有鬼! 段明宁哽着一口气,不吭声。 丁老师带着付老师追了上来。 丁老师是校长,四十来岁,非常和蔼。见混小子背着簟溪堂,赶紧走上前来,“明宁,让老师来背好不好?山路不好走,再摔了可不好。”说着伸手去扶住簟溪堂,入手的肌肤滚烫。 段明宁闪过一边,戒备地看着丁老师。 丁老师一脸担忧,闪身拦住混小子。 “明宁,放下他!他在发烧!先别回家了,去冯老爷爷那里先看看。” 段明宁一怔,终于没有闪开,任丁老师将簟溪堂放下来,却立刻将人抱住。果然,浑身发烫。 段明宁有点慌,抬起看着丁老师,手上却下死力抱紧。 丁老师摸了摸段明宁的头,“别怕,不是很严重。我们现在送他去看,很快就没事的。” 丁老师将簟溪堂抱起来,段明宁慌慌张张地跟在身后。 冯老爷子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去吃饭,看见学校的老师抱着个小孩子快步走进来。 三十八度,不是很严重。老爷子给簟溪堂开了点药。丁老师把人送回段家。段明宁等簟溪堂睡着了,这才跑回学校。 簟溪堂不知道段明宁对小疯子做了什么,只是等他去上学了,小疯子肿着个眼眶给他道歉,还说以后再也不会因为老大喜欢他而欺负他了。其实,簟溪堂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已经只有段明宁了。那天趴在他背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很心安,从来没有人给过的心安和幸福。这,让他想一直待在段明宁身边。幸好,当初,他没有执意留在新疆,否则就遇不到这个人了。 簟溪堂渐渐融入了学校生活。簟溪晟也开郎了不少。 周六,四个小孩子手牵着手跟段妈妈去赶集,集市上很热闹。簟溪堂站在蛋糕坊新鲜出炉的夹心蛋糕前,大眼睛多看了好几眼。这么久的相处,段明宁早就知道他喜欢吃甜食了,因此掏出爸爸给的零花钱,结果,还不够。汐槿很慷慨地拿出自己那份。 簟溪堂红着脸,吃的满嘴都是奶油。段明宁用手指去擦,弄得簟溪堂很痒,两个人在大街上笑闹起来。 转眼就到了暑假。 这是簟溪堂过的最快乐的暑假了,而且他相信,只要跟段明宁在一起,以后都会这么快乐的。 段明宁怎么会有那么多鬼点子呢?去掏鸟窝,爬上树摘洋槐花,拆蜂窝被蜇得满身包,他那么快活那么开心,笑起来,连山河都会失色。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是农民丰收的季节。簟溪堂和哥哥也跑到段明宁田里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几个小孩子就是在捣乱。那个时候,农家收割稻谷,还都是人工的,要先把金黄的稻谷搁倒摞好,然后用拌桶脱粒,拌桶非常重,需要两个人前面一左一右拉着两个耳朵才能往前走。每次段爸爸和段妈妈走桶的时候,几个小孩子就跑到后面去“骑桶”,玩得不亦乐乎。好在,几个小孩子也都不是很重,不然,段爸爸非揍人不可。 晚上,收割后的稻草扔在田里,有好些人家不要,段明宁就拿衣服从家里兜了土豆儿,几个人跑到田里点燃稻草烤土豆儿吃。香喷喷的土豆儿,一个个从灰烬里滚出来,看得簟溪堂口水直流。他从来不知道,土豆儿还可以这么吃。 有些人家收割了稻谷后,会把稻草束起来立在田里,有水的田里,笨泥鳅就会钻到草垛子底下,段明宁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田里捉泥鳅。汐槿最喜欢唱那首歌,“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淤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小鸟的哥哥带着它捉泥鳅哦,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几个孩子光着脚丫子在水田里玩得姓什么都忘了,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小泥人。 簟溪堂小心地拎开一个草垛子,滑溜溜的小泥鳅立马警觉地僵住不动。簟溪堂很兴奋,自己又不敢捉,怕那小东西溜掉了。悄悄拉了拉旁边还在钻洞捉鳝鱼的明宁,段明宁随意瞟了一眼,左手一伸,簟溪堂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明宁已经把捉来的泥鳅扔到了簟溪堂怀里,然后转过头继续捉他的鳝鱼。 汐槿和溪晟也收获良多。 那个时候很流行那种两毛钱一袋的毛毛瓜子儿。段明宁总是把钱攒好,买瓜子儿给簟溪堂吃。 一言一行中,真当簟溪堂是他的小婆娘那样宠着。 第4章:分别后 可是,不是所有的快乐都能定格在最美的时候。当簟溪堂已经彻底离不开段明宁的时候,当他已经忘记远在新疆的家的时候,几年没见面的父母天外飞仙般降临在舅妈家。 簟溪堂还是没怎么长高,哥俩儿站在一起都那么瘦小。簟妈妈看着两个孩子,哽咽得说不出话。高高大大的簟爸爸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两个儿子抱了起来,棱角分明的脸上一阵动容。 “小晟,小堂,爸爸和妈妈来接你们回家了。” 溪晟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激动,他和小堂不同,从小,他就在这里,他是舅妈和舅妈家的奶奶养大的,对自己的父母很陌生。况且,他对新疆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他并不想回去。 对于溪晟的决定,爸妈很难过,但是,他们的经济并没有好到可以同时带走两个孩子,而且那里的气候看起来也不适合溪晟,因此最后的决定是带溪堂走。 溪堂哭闹不休,就是不走。趁父母不注意,就偷偷跑掉了。 段明宁在自己房间里坐立不安,这个房间里有小堂的气息,有小堂的味道,床上有他们共用的被子,浴室里有他们并排而立的牙刷杯——这一切都会因为昨天出现的那两个人而结束吗? 他们已经六年级了,段明宁已经很久没有叫过簟溪堂小婆娘了。但是,不想失去他的心情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这两年,他长了很高一头,簟溪堂却没怎么长,还只到段明宁的肩膀。 段明宁正在那儿胡思乱想,就看见簟溪堂哭着跑回来。簟溪堂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哭过了。 段明宁心里像被猫抓过一样难受,抱住奔过来的人,一颗心拼命往下沉。 “他们要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段明宁心里的猜测成了真,脸色难看的要命,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双眼冒火地看着那随后追来的几人。 簟爸爸簟妈妈面面相觑地看着院子里抱在一起的两个男孩子。 舅妈赶紧接着解释。得知自己的儿子这两年都住在这里,夫妇俩很不好意思。 段妈妈听到声响,从屋子里走出来。当下抬了凳子泡了茶,一行人在院子里坐了。 等了解了情况,段妈妈拉过自家的小霸王,“明宁,小堂是回家,你不能不让他回去啊!” 段明宁一千个知道一万个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放手是另外一回事。红着眼睛看着同样红着眼睛看着他的簟溪堂,段明宁死咬着唇不吭声。 簟妈妈见状很是心软。 可是簟爸爸知道,妻子就是因为思念这两个隔了万水千山的孩子,夜夜不能安睡,身子也一天天弱下去,小晟已经明说了不回去,他一定要把小堂带回去。 两个小孩子纠结挣扎,死不放手,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分开。 那天夜里,两个男孩子缩在被窝里,第一次一夜没睡。对着彼此许下一个又一个承诺,直到天空发白。段妈妈轻声推门进来。 …… 簟溪堂看着窗外,新疆的天真的比四川干净很多,而且常常晴空万里,不像四川,一到冬天,太阳就是宝,千呼万唤死不出来。脑海中又不可避免地蹦出那张嚣张的笑脸,抬手压在胸口,那里微微泛痛,酸酸甜甜,那么惆怅,却那么难舍,多想再做回小孩子。 “簟溪堂……” 簟溪堂听到有人喊,从回忆里转回头,娇小害羞的女孩子,连跟他说话都会脸红。 “什么事?”声音清透而温和。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女孩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低下头。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微笑,为什么她就是不敢说出口,感觉只要说出口就会被拒绝。“你可不可以帮我搬一下课桌!” ?! 几个女孩子摇头的摇头,跺脚的跺脚。 簟溪堂不是不知道女孩子想说什么,笑容依然漾在脸上,站起身,“好啊!” 18岁的少年,有很好看的眉眼,很修长的身材。不得不承认,新疆更适合簟溪堂成长,回来的这六年,他长高了好多,已经超过一米八了,身体也不像以前那么瘦了,身形匀称,走到哪里都是女孩子瞩目的对象。可是他不快乐,虽然一直温柔地笑着,可是他从来不快乐。 哥哥一年前考回了新疆大学。哥哥也长高了,虽然比他矮一点,但是却出落得更漂亮了,走到哪里都是男孩子瞩目的对象,对,是男孩子瞩目的对象。哥哥真的好受男孩子欢迎。 这些年的成长,让簟溪晟脱去了阴柔的性格,成长成了温和的大男孩子,他身上有种儒雅的味道。 中午回到家,饭桌上,爸爸又问起高考志愿的事。簟溪堂还是说要学建筑。 父母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念建筑呢?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人曾经对他说,“簟溪堂,以后我们都学建筑好了,一起亲手盖我们的房子!” 父母见拗不过他,也只好认了。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大好,溪晟也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再没有什么遗憾了。簟爸爸这两年注册开了一间棉花加工公司,业绩蒸蒸日上。 离高考还有半年,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曾经的承诺? 簟溪堂这些年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遵循着他们的承诺的。他已经选好了四川的学校,很快,他就可以回到段明宁的身边了。 明宁…… 伸手抚摸着床上的被单。这条被单是当初他走的时候,明宁从床上撤下来给他的。这些年,他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把这条被单拿出来铺上睡两夜,也许是思念作怪,他总还能闻到明宁留在上面的味道。 “小堂,电话!” 簟溪堂穿上拖鞋走出房间,抬手看了看表,都晚上九点了,谁会打电话? 拿起话筒,轻轻“喂”了一声,那边却没有回应,只是传来一阵豪迈的大笑。 这笑声突然让他心里发紧,丝丝扯疼。 “哥们儿,还记得我不?” 记忆中的声音,记忆中的味道,通过一根细细的电话线一路插进簟溪堂心底。 段明宁摸了摸脑袋,“难不成不记得了?你个王八蛋,回了新疆就把老子给忘了!” 簟溪堂拿手敲了敲桌子,温软地笑道,“明宁……” “靠!我就说嘛,敢忘了老子,看老子不废了你!” 簟溪堂轻轻坐在沙发上,想说的话太多,全卡在嗓子口,上不去下不来,脸憋了个通红。 “这是我老头儿给我买的手机,第一个给你打,你小子可算长脸了吧?什么时候滚回来?在新疆有了小媳妇儿就把哥们儿给扔到爪哇国了?你个不厚道的混小子!” 小媳妇儿? 簟溪堂耳旁突然响起明宁叫他“小婆娘”时的声音。当下扯开了微笑,“什么小媳妇儿?你不是要养我的吗?我找个小媳妇儿做什么?” 簟溪堂的脸微微泛白,像是在等待谁的末日宣判,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 “靠!哪百年的事了你小子还记得?赶紧地,暑假了滚回来!跟老子好好聚聚!” 放下电话,心有点凉。簟溪堂站在房间的小阳台上,点了只烟。 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只记得,第一次抽烟,连呛都没有。 那个人,其实什么都忘了吧? 记得所有承诺的,只有自己。 叹了口气,簟溪堂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很开心,那个人还记得他。 摸出自己的手机,看着那上面新存进去的号码,嘴角弯弯。 真是个没良心的! 家里的电话号码早就给他了,却这么多年了才打来。 熟悉的铃声响起,簟溪堂摸到手机,半靠在床上。从明宁打了第一个电话后,他就开始习惯性不关机了。 拉开床前台灯,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不到。 “靠!他妈的什么东西!”段明宁含混不清的骂声传来。 簟溪堂恍惚间觉得闻到了酒的味道。 “明宁……”簟溪堂坐直了身体,“你喝酒了?” 又是一阵骂声,连带着摔碗砸盆儿的声音,和几句别人的喝骂。簟溪堂听出来,明宁应该还在外面。好看的眉眼不禁缩紧,声音也严厉了不少,“明宁!你在哪里?” 又是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才又听到段明宁的声音。“兄弟,他妈的,敢把老子赶出来!老子喝酒是给钱的!” “段明宁!” 段明宁愣了愣,突然对着手机狂吼,“你他妈吼个屁!你算什么东西!你……呕……” 段明宁扶住一颗树,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得头晕眼花。 簟溪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些年他的性子越发的沉静,很少这么魂不守舍的,可是,听着那边一声又一声的呕,心里跟被人绑了绳子似的,恨不得马上飞奔到他面前。 “溪堂……”段明宁就地靠住一棵树滑坐下来,“你说为什么?” “嗯?”簟溪堂屏住呼吸靠在窗户旁,夜晚的风在窗外肆掠,很冷。 “为什么汐槿可以那么平静?他们要离婚了!要离婚了!!她还可以那么冷静!为什么我就做不到!我他妈的就做不到!” 哭声传来,簟溪堂惶然觉得不能呼吸,心口痛得拧成一团。 第5章:重逢 早上六点左右,簟溪堂终于把段明宁劝睡着了,听着那边旅店小床上均匀的呼吸,簟溪堂却再也无法平静。 明宁需要他。 簟溪堂挡在爸爸面前,“爸,我要转校。” 簟妈拿着锅铲就吃惊地走了出来。 “小堂,现在转校是高考移民,你参加不了高考的。”簟爸爸把公文包又放了回去。 “爸,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求你。”簟溪堂直直地看着老爸,把父母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簟爸爸火大地看着簟溪堂。“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簟溪堂抬头看着父亲,“我想回去。回舅妈家去。” 簟爸爸回头看了妻子一眼,“是因为明宁?” 簟溪堂不说话。 簟爸爸叹了口气,面对儿子难得的任性,他真是束手无策。好在,虽然不好办,但却不是办不到。 坐在飞机上,曾经以为会激动不能自已的自己这一刻却一脸的平静。 三年六班,刚打完上课铃声,教室里还一派嘈杂。 班主任黄老师走进教室,后面跟着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女生们当下就噤了声。 好帅。 “这是从今天起转到我们班上的同学,簟溪堂。时间紧迫,就不过多的自我介绍了,下午的班会,几个班委研究一下给簟同学开个迎新会。簟溪堂,你先去最后一排坐下吧。” 簟溪堂走到靠窗那一排,缓步往最后走去。阳光洒在倒数第二排那人身上,开出一朵绚烂的花来。 可是,那朵花睡着了。对于正向他走来的这个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簟溪堂拉开那人背后的凳子坐了下去。 刚进教室,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家伙。跟钱包里哥哥带回来的照片上一样的人,只是清瘦了好多。 整个早上,簟溪堂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前面的人。下课有人来搭讪,通通三两句打发掉。 而前面的人竟然一直睡到了中午。 段明宁的同桌是个顶可爱的女生,见中午放学了段明宁都没有醒,她又不敢叫醒他,最近的段明宁脾气好大,整个人跟装了个不定时的炸药包似的,逮着谁炸谁!连老师都怕了他了,几个好友也束手无策。女生见后面新来的转学生一直看着段明宁就好心地跟他解释了一下,段明宁最近都不怎么吃午饭。 段明宁温柔地笑了笑,“谢谢你,快去吃饭吧。” 女生跑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人,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个人仿佛已经认识了几辈子。那个男生看段明宁的眼神,那么的,怜惜?!直到很多年后,一脚踏进耽美世界的女生才终于明了了那是什么眼神。 教室里只剩下了两人。 簟溪堂走到段明宁身边坐下,伸手轻抚他的头,手指顺着柔软的头发滑下来,触感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人安心。 明宁,我回来了。 段明宁正睡得香,被人扰了睡眠,皱了皱眉,随手拨了头上的手一把,然后抬起头瞪着眼前笑得一脸温和的人,“笑什么笑!”声音又粗又暴。 簟溪堂滑下来的手顺着摸上段明宁的脸然后狠狠地拧了一下,“到底谁没良心?” 熟悉的声音,前两天还隔着千山万水,这一刻竟然近在眼前。 面对段明宁难得的傻愣愣,簟溪堂很受用。 “还睡?吃饭去了。”说罢伸手拉起座位上的段明宁,声音温和,动作却霸气得不容拒绝。 段明宁看着这个高了自己一点的男生,不,男人,过往的回忆山一样压下来。 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怎么都长不高的小屁孩儿已经长这么高了? 不不不,不可能。 簟溪堂边走边欣赏着明宁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他是只狡猾的小狐狸,从小簟溪堂就知道,所以这样的毫无防备很难得,非常非常珍贵,簟溪堂一点也不想错过。 等终于吃饱了,惊讶也随着食物渐渐消化。段明宁用手指戳了戳簟溪堂,“你怎么回来了?” “想着就回来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已经九点。段明宁看着理所当然跟着自己的男人,有点皱眉。 “你住哪里?” “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簟溪堂笑了笑,“总不能有你在,我还去别处住吧?” 段明宁很想说,小子,我们已经不是三两岁了!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其实,他只是不想让这家伙看到自己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 走进租住的小院,就传来了争吵声。 段明宁皱紧了眉头,几乎不想往里面再踏进一步。 簟溪堂心疼地牵起段明宁的手。 段明宁僵了僵,到底没有甩开,任他牵了进去。 正在吵闹不修的两人见到簟溪堂,都愣住了。 面对六年前恩恩爱爱六年后吵闹不休的段家父母,簟溪堂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依然延续曾经的称呼,笑着叫道,“爸妈,我回来了。” 段妈妈脸上讪讪的,愣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来不确定地问,“小堂?” 簟溪堂点点头。 段爸爸也是一脸的尴尬。 簟溪堂像回到自家一般,等段家父母终于平静下来,这才轻描淡写地说,“爸妈,对于明宁来说,现在很关键。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觉得明宁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刚好,我也回来参加高考。舅妈在这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我已经找人收拾好了。今天是来接明宁过去住的。爸妈收拾好可以把这房子退了然后回家去照看家里吧。这里一切有我。” 段妈妈不自在地笑了笑,“那怎么好意思?” “爸妈,我也是你们的儿子,小时候没有跟你们见外过,今天也请不要跟我见外,就这么决定了。明宁我带走了,等爸妈可以心平气和的出现了,欢迎来看我们。至于明宁,我会好好照顾的。” 虽然要搬去和这个和记忆中差了千万倍的男人一起住是一个太大的挑战,但是要他整天面对总是争吵不休的父母,挑战似乎更严峻,因此,他并没有反对簟溪堂的提议,还乖乖地去收拾行李了。 等回了簟溪堂住的地方收拾妥当已经十二点多了。明宁一副累得快昏倒的样子,他最近的确很累,身心俱疲。现在在簟溪堂身边,久违了的放松和安稳让他放下了心防,靠在沙发上就开始昏昏欲睡,不久,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也难怪,每夜的每夜,面对不停争吵的父母,他根本无法入睡。刚开始,他们还背着他吵,到后来干脆拉开了脸不管了。段明宁搞不懂,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让曾经相敬如宾的两人变得现在这样跟仇人相见似的。是不是像汐槿说的那样,他们彼此都累了,分开也许更好? 梦里似乎也不安稳。 簟溪堂从卧室里出来就看见明宁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满脸的放松,但是眉头依然皱着。 坐到旁边沙发,簟溪堂伸手拨开那挡住了明宁左眼睛的几缕碎发,就那样醉在了这样的睡颜里。多少年了?他日日思念着这个人,做梦都想回到他身边。现在人虽然在他身边,但却那么的令人觉得不真实,莫非是因为这次回来他不怎么笑的缘故? 轻巧地拨开那紧皱的眉头,簟溪堂发誓,他要让这张脸再次无忧无虑地开怀大笑。轻轻地笑了笑,簟溪堂伸手箍住明宁的膝弯,试了试,果然,这么多年的锻炼没有白费,他一直想这样抱一抱他,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如果,这家伙醒着,肯定不肯被这么丢脸地公主抱抱。 簟溪堂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起来,生怕惊醒了怀里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悄无声息。哪知睡觉很认床的家伙窝在簟溪堂怀里只是蹭了蹭就接着睡了。簟溪堂着迷地看着怀里的人,头一低,轻轻地在那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将人放到床上,簟溪堂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多少年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恋爱取向的?是从离开他之后吧!随着长高,渐渐有女孩子送情书,刚开始一个两个,到后来发展到班上一半以上的女生都给他递过情书,其中不乏可爱漂亮的,可是他却怎么都无法动心。直到,那一天,第一次的梦遗。而对象竟然是明宁!他才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对明宁的感情远远不是童年玩伴或者兄弟那么简单。他想独占他,不管他是笑也好哭也好,都只有他一人看见,只有他一人拥有。 这种感情,随着哥哥带回他的照片而日渐清晰,到最后终于满溢。 簟溪堂去浴室里洗漱,看着镜子里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从今晚开始,考验才真正开始,每晚跟自己喜欢的人睡在一张床上,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簟溪堂对着镜子里的人冷了冷眉眼,撑不下去也一定要撑,除非你想失去他。 簟溪堂轻巧地躺上床,然后很温柔地揽住明宁。 明宁身上已经睡得暖和和的了,抱起来很舒服,味道刚刚好,温度刚刚好,柔软度也刚刚好,独一无二。 第6章:脚崴了?! 簟溪堂怕自己睡过头,让明宁看见他抱着他睡的样子,因此将手机震动铃声调到了早上五点半。醒来,看见自己最珍视的人就睡在自己怀里,这种感觉让簟溪堂爱不释手,就像碰了彼岸花的人再也停滞不了对她的眷恋。 簟溪堂低下头亲了明宁的额头一下,轻轻抽出手,跟明宁拉开距离。却怎么也睡不着。簟溪堂苦笑地看了看自己的臂弯一眼,才一个晚上而已,自己的臂弯就找到了属于它的归宿,它在渴望着眼前的人,而且,只渴望眼前的人。 段明宁从睡梦中醒来,大大地撑了个懒腰,一回头就看见了对他温柔微笑的男人。 “早。” “早个屁啊!”段明宁哈哈大笑着捶了簟溪堂一把,“真不想去什么鬼学校!” 簟溪堂把人从温暖被窝里挖出来。等段明宁从浴室出来,簟溪堂已经从楼下买来了早点。 “明宁,以后中午晚上都不用去食堂吃饭了,我请了个做饭很好的阿姨每天来帮我们做饭洗衣服,最后一个学期,我们安心地学习。” “谢谢。”段明宁抬起头,“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簟溪堂隔着桌子握住段明宁的手,“不要担心,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很奇怪。 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有很多的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都没有用。而听簟溪堂这么说,他竟然真的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有的事都不用他操心,他只要好好地安稳地走好自己的路就好了。重重地点点头,那种壮志未酬的豪情竟然又回来了,这个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课堂上厮杀。 体育课上看见好久没有碰篮球的段明宁又在篮球架下生龙活虎起来,班里几个要好的兄弟终于都放下了心,但随即又不得不非常佩服这个据说是明明儿青梅竹马的家伙。 晚上回来,簟溪堂和段明宁就接到了段汐槿的电话。这么多年没见,汐槿的脾气真是有增无减。电话刚接通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段明宁给臭骂了一顿,然后要簟溪堂听电话。 “溪堂,明明儿总是长不大,替我好好照顾他。很快学校就放假了,我会回来陪你们参加高考的。” 备考的日子总是很累,可是有了簟溪堂在身边,段明宁却一点都不觉得。现在的他,真的觉得不管是什么难关他都能跨越。 越接近高考,教室里气氛越紧张,而段明宁反而淡定下来了。当然,雷打不动的还是篮球场上的厮杀。他们本来四个人,加上簟溪堂,那可就是真正的黄金组合了。每天下午放学后的自由活动时间,有他们在的篮球场常常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女孩子,段明宁常常兴奋得不能自已,奔跑的速度和力道给人一种矫健的美感。簟溪堂常常醉在这样的美里面,不可自拔,若不是有超人一等的自制力,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场喷鼻血。 周六,二中的三年级过来一中打友谊赛,不用说,一中派出的当然是他们。段明宁在场上摇头晃脑的做着热身,“小样儿,看爷爷不打得他们哭爹叫娘!” 簟溪堂宠溺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伸手为明宁整理了一下卷起来的下摆。 “溪堂,你真像小猫咪的保姆诶!”张斌笑言。 “去,你皮痒是不是?”段明宁作势要打。 “可不是吗?”骆逸恒笑着问身边的男生,“对吧,家铭?” 叫家铭的男生,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有没有搞错?穆家铭,连你也跟着他们一起闹我?”段明宁皱着眉头十万个不满。 穆家铭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开始了。” 战况激烈。 段明宁简直都红了眼,簟溪堂知道他是HIGH起来了,对手里的那个大个子总没事给明宁拐子,簟溪堂一点都没有心软,他给明宁多少拐子,簟溪堂就十倍奉还。 段明宁扯起了左边嘴角邪笑了一声,腾空的身体突然往左边一矮身,躲过了大个子的盖火锅,然后左脚尖迅速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在大个子背后跃起,右手一扣,一个漂亮的进球。观众席上一片叫好声。段明宁得意极了,落下了地。 簟溪堂脸色一白,人一闪直接把大个子推到了一边,可是,还是来不及了。 段明宁左脚落地,脚掌与脚踝成九十度崴了,只听到咔一声。簟溪堂伸手一捞,把立刻就痛得脸色发白的人抱了起来。 段明宁死死咬住嘴唇,疼得眼泪汪汪的。 穆家铭一个箭步跨过来,一把把手足无措的大个子掼在了地上,接着就扬起了拳头。 “家铭!”段明宁忍着痛,“跟他没有关系。”一句话而已,冷汗立刻就滑下了额头。“溪堂,放我下来,一个大男人被这样抱着,好汗。” 簟溪堂脸色非常难看,但到底还是把人放了下来,却立刻蹲下了身子,“上来,我背你。” “不用了。”段明宁摆了摆手,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很窝囊,不想让溪堂看见他现在狼狈的样子。 “我说,”张斌瞅了瞅簟溪堂风雨欲来的表情,好可怕,“小猫咪,你还是让溪堂背你吧,得赶紧去医院。” 洛逸恒已经去打车了,一行人去了医院。 接骨医生皱着眉在段明宁脚踝处摸索。 簟溪堂眯着眼睛,拳头紧紧地握着,恨不得一脚把那医生踹飞。 “小伙子,忍着点,这接骨是有点痛的。”医生抬头看着段明宁背后几个大男生,“你们拿一个人来稳住他,别让他挣扎,否则骨头接错位就不好了。” 簟溪堂立刻搬了凳子坐在段明宁背后,把段明宁整个上半身都抱在怀里。 段明宁感觉到簟溪堂热热的呼吸就在自己脖子旁边,有点别扭,就动了动。 “别动!”簟溪堂皱着眉喝道。 段明宁当真就不动了。 “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放心,有我在。”簟溪堂在段明宁耳边轻声说。 穆家铭看了簟溪堂一眼,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某种思绪,脸上却没什么反应。 段明宁闭上了眼睛,右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簟溪堂的右手臂,紧紧咬着牙。其他人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听“咔嚓”一声,很快。段明宁整个身子一震,在簟溪堂怀里抽搐了几下,几滴泪从脸颊滑落。 “他妈的,疼死了!”段明宁骂道。 老医生接着处理,听到段明宁的话,“看你小子以后还敢这么不小心。” 段明宁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呛声。 穆家铭若有所思地看着簟溪堂额头的冷汗。明明是明宁接骨,怎么感觉溪堂比明宁还痛? 张斌呼了一口气。 “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行动自如?”簟溪堂稳住声音问。 “没听说过吗?伤经动骨一百天,就算不瘸个一百天,那也得一两月才能恢复。” 段明宁苦下一张脸,“那我不是不能打球了?” “你还想着打球啊?都成这样了!”张斌轻轻推了明宁一把。 “三个月,不准碰篮球。”簟溪堂面无表情地说。 “溪堂,不要这样!我很快就会好的!”段明宁抗议,要他三个月不碰篮球,那还有命吗? “抗议无效。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安生地给我复习。”簟溪堂松开段明宁去结账了。 穆家铭看了簟溪堂离去的背影一眼,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簟溪堂在发抖,然后回头对苦着脸的明宁说,“你就听溪堂的,乖乖地忍过这几个月,否则有你好受的。”穆家铭这几句话是有另一层含义的,只是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听出来。 几个人把段明宁送回家,叮嘱了一番就回学校了。段明宁窝在沙发上抓耳挠腮。 簟溪堂正在客厅里吩咐钟点工最近要注意的事项。 段明宁愣愣地看着那人,心里越发地不自在。真是怪了,他为毛要不自在啊?摇了摇头,段明宁扶着沙发单脚站起来,咚咚地往洗手间跳,还没跳到三步,就被一双手扶住了,回头看着簟溪堂不赞同的眼神,勉强笑了笑,“人有三急嘛!” “我扶你去。”其实,簟溪堂是想抱段明宁去的,知道这人嘴厚脸皮薄,生生忍下了。 段明宁伸手挡住簟溪堂,“你就不用进去了吧?你在旁边,我怎么解决?” “你在学校都不用上洗手间?”簟溪堂凉凉地问。 “那不一样。”嘟哝了一句,段明宁快速关上了门。 不一样么? 簟溪堂若有所思地靠在洗手间的门口。 段明宁偏着脑袋,怪了,为什么他要那么说呢? 过了最初的心痛和懊悔,簟溪堂现在是高兴的,因为明宁这一伤,他可以贴身照顾他了。因此他并不打算告诉段家爸妈明宁脚伤的事。明宁谁都不需要,有他就够了。 “今天不洗澡了,睡觉。”段明宁不敢看簟溪堂的眼睛,转过头往卧室跳。 “不行。”簟溪堂轻轻松松地挡住了人,“今天打了那么久篮球一身的汗,必须洗。”说罢,还激将了一把,“你怕什么?” “老子有什么好怕的!”段明宁竖起了浑身的毛,“老子保证哪儿哪儿都比你拿得出手!” “哦?是吗?”簟溪堂暧昧的眼神在段明宁下腹处溜了一圈,“我倒真想见识一番。” “你个色胚!”段明宁气哼哼地扭过头。 “好了,别闹别扭了,赶紧洗,洗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簟溪堂不再逗弄明宁,声音出奇地温柔。 段明宁古怪地摸了自己胸口一把,怪了,没事儿跳那么快做什么? 第7章:别离何必相逢 段明宁尽量把自己缩小缩小再缩小,背对着身后的人蜷缩成一团,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放到了他的右大腿上,他一个激灵,立刻僵住了。 “不要动,小心脚。”低沉的声音就在耳朵后面,段明宁感觉得到背后的男人一定是左手支着头,看着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段明宁想往前面挪一挪,但是放在大腿上的手却威胁性地加重了力道。 “你做什么?再不乖,我可就采取行动了。” “我X!别拿对女人的那副口气跟老子说话!”段明宁被踩到了尾巴,刷地扭过头瞪着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男人,鼻孔都开始冒烟。 “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糟。”簟溪堂摇摇头,像对待不乖的孩子一样,看到明宁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宠溺地笑了笑,“到底怎么了?一脸不安分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了!段明宁猛的吼了一句,“老子欲求不满怎么了!” 此言一出,段明宁感觉到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瞬间就僵住了,但也仅仅只是瞬间。紧接着,他就看见男人突然低下头,肩膀抽动,闷闷的笑声传出来,差点没有让段明宁抓狂。 “笑屁啊!你难道没有过?老子才不信!” 也不能怪段明宁,之前天天打篮球,累得跟猪一样,根本想不到那里去,可是男人一闲下来,那个平时被忽视的宝贝就难免要叫嚣了。 簟溪堂笑够了,这才问,“那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滚出去,一个小时后回来就可以了!”不知为什么,明宁觉得有点恼羞成怒,其实,这种事男人都是知道的,也没必要觉得别扭才对。 簟溪堂摇摇头,痞痞地道,“让我观摩一下。” “你有病啊?”段明宁翻了翻白眼。 “应该说,让我来帮你。”说着手就往前探去。 段明宁吓了一跳,立刻惊慌失措地抓住那只大手,“我伤的是脚!” 簟溪堂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晕满了红晕,真的很想一口咬下去,这小子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没有扑上去。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哎,真可惜。”说罢,簟溪堂撤回恶作剧的手,掀开被子,走到门口又回头,“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帮你X个头!”段明宁恶狠狠地准备把簟溪堂的枕头丢过来。 簟溪堂哈哈大笑地出了房门。 一门之隔,簟溪堂不禁抱怨,舅妈买什么破房子,隔音效果这么好,害得他什么都听不到。可是一想到,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躺着他们俩睡的床上,做着那种猥亵自己的事,簟溪堂脑海里就情不自禁地幻化出如下激情四溢的画面: 比他小一些的右手悄悄探进内裤里握住那小巧(段明宁:老子的才不小!)的坚挺上下捋动,左手伸进睡衣下摆,抓住胸前一方樱首恣意揉搓;脸上是沉醉放荡的表情,小嘴(段明宁:老子的才不小!)微微翕开,间或有两声浊重的喘息…… “呃……”簟溪堂吓了一跳,刚刚的呻吟确实出自自己嘴里,想得太入迷,竟然情不自禁地吟哦出声,回头看了一眼卧房,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擎天一柱,素来面不改色的人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伸出大手探进了睡裤里,想象着是那个人有点粗糙的手在自己的家伙上揉搓,簟溪堂整个人都醉了,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硬生生地忍住想要冲进去的念头。 在到达高峰的那一刻,簟溪堂心里狂吼,“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浑身一抽,簟溪堂呼出一口气,靠在了沙发上。等呼吸平稳了,这才起身去了浴室。 段明宁轻轻打开房门,探出脑袋看了看,没有看到人,这才踮起脚尖一瘸一拐地往浴室溜去,手里抱着一床被子,脸蛋红扑扑的。 簟溪堂确定人已经进了浴室,这才从沙发上起身,回到浴室,拿出新的床单。不一会儿,听到背后声响,一回头看见段明宁。 段明宁眼睛四处游移,右手食指在脸颊上挠了挠,“哈哈哈……哈哈哈,那个,我们都是男人嘛,这种事情很平常,哈哈哈……”人被下半身支配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但是往往过后,心里都会有一点自厌,和忐忑。正如现在的段明宁,虽然这种事情心照不宣,但是被人知道,还是自己吼出来的,那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而且对象是簟溪堂,他就更想扇自己几巴掌了。 “这有什么?行了,还不睡?” 段明宁的脚已经勉强能行走,只是还不是很利索,闻言,嘿嘿傻笑了两声,立刻溜到床边。 这事就发生了一次,直到高考,段明宁都没敢再做。 高考两天,天气相当的宜人。令段明宁非常高兴的是,考完第一科语文出来,站在校门口迎接他和溪堂的除了汐槿,还有和好如初的父母。一切真的就如簟溪堂所说,都好起来了。太开心了,段明宁没有防备段汐槿的临门一脚,差点被扫翻在地。 “你个没出息的臭小子!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遇到事就不中用的哭鼻子?这两个老家伙要离早就离了还能等到今天?” 老家伙?! 除了簟溪堂,周围的家长都一副被吓坏了的架势,眼看汐槿还要丢脸,明宁眼明手快地拉起汐槿就跑。 成绩下来,两人成绩差不多,都能上他们选定的那所学校。簟溪堂很高兴,这下他们可以真正在一起了。可是没想到,接到通知书的时候却是晴天霹雳。重逢后,簟溪堂第一次对段明宁发了火,将通知书重重地摔在段明宁面前,“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段明宁看着自己的通知书被砸在自己眼前,“对不起,我失约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你的成绩那么好,走我们原定的那所学校是绝对没问题的。我不想拖累你。” “你!”簟溪堂气结地说不出话。他是只小狐狸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没有防着他这一招? 段妈妈见两人要闹崩,赶紧出来打圆场,“溪堂,你别生明宁的气,都是我们不好。好在,海南离家也不是很远,你们寒暑假也可以常见面的。” 他要的不是这样! 簟溪堂眯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段明宁,突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这一走,直到暑假结束两人都再也没有见面。 段明宁知道这次簟溪堂是气大了,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原谅他。 簟溪堂走在风景如画的校园里,周围罩了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走到哪里冻到哪里。入校一个多星期了,虽然刮起了不小的旋风,可是愣是没人敢跟他走到一块儿。 回到寝室,上铺的李宇看见他,“你的手机响了好多次了,你看看是不是女朋友打来催命的啊?” 簟溪堂淡淡地道了谢,拿起手机,六个未接,全是一个号码,很陌生,查看了一下号码归宿地,海南。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段明宁。 簟溪堂顺着床边坐下,看着手机不做声。不想,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 李宇从上面探出个脑袋,“我说哥们儿,就算是冷战,人家女孩子都放下矜持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了,你见好就收了呗!” 簟溪堂没有说话,但却拿起了手机。 也许是打了太多次电话都没人接,猛然接通了,倒让段明宁愣了会儿没反应过来,直到传来簟溪堂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那个,你不生我气了吧?”段明宁小心翼翼地问。 簟溪堂抬头看了看窗外,树叶开始一点点泛黄,马上十月份了。他们有三个月没见面了。 “怎么了?”簟溪堂轻声问。 听得出簟溪堂已经不生气了,段明宁这才放开了呼吸,“吓死我了你!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害我一直悬着一颗心,昨天军训结束时走队比赛彩排时都在发呆,被教官一脚踹在屁股上差点没把我痛死,你看你干的好事!” 簟溪堂轻笑了一声,“好了,还不是你自找的。说吧,什么事?” “你们十一放假不?”段明宁充满期待的语气从电话里传过来。 “我又不是在国外,你放假我还不放假了?” “那你回不回来?”段明宁笑眯眯地问。 “回来做什么?”簟溪堂还是有点不平的。“你要回来?” “嗯!所以回来嘛,说好了,一定要回来!我有惊喜给你!不回来我跟你没完。就这样说好了,有人叫我,我走了哈!” 啪,电话挂了。 簟溪堂摇摇头,这家伙会有什么惊喜?八成是为了让他原谅之前的事而想出的什么新花样,不想承认,但是,簟溪堂是真的有点期待。 李宇又支出个脑袋看了他一眼,“就说嘛,夫妻哪有隔夜仇,这还没到床尾呢就和了,哈哈哈哈!” 簟溪堂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地说,“七点了。” “七点就七点呗你着什么急?”李宇接着看篮球杂志,突然大吼一声,“什么?!七点了!!!妈呀,书店打工要迟到了!簟溪堂,你个混蛋,怎么不早说!” 一阵风刮过,寝室里只剩下了簟溪堂。 簟溪堂拉开自己的柜子,把一条已经洗得泛白的床单抽出来,仔细地铺好,躺上去,心里一片舒适。 十一,人真的好多。 簟溪堂抱着个一人高的大熊猫娃娃站在火车北站的出口处,非常地引人注目。他真想把明宁那小子胖揍一顿!竟然让他买个这么憨的大熊猫娃娃来接他?!这小子是不是神经搭错界了?多大了还喜欢这么卡哇伊的娃娃? 车站外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可是,簟溪堂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眉开眼笑的家伙,已经盛开在脸上的笑容却陡然僵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朝自己飞奔而来的人。根本不用找,段明宁也第一眼就看见了簟溪堂。 段明宁一个飞奔差点撞翻了簟溪堂。 一拳砸在簟溪堂肩上,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哈哈哈,想我了吧?” 簟溪堂冰冷地看着段明宁背后的人,问,“给我的惊喜呢?” 段明宁一把拉过身后的女孩子,小巧玲珑的一张脸,笑起来绚烂无比,“樰瞳,这是我的‘青梅竹马’,跟你提过好多遍的,簟溪堂。溪堂,这是我女朋友,周樰瞳,怎样?漂亮吧?”说着洋洋得意地给簟溪堂使脸色,见簟溪堂没反应,干脆一把拽过簟溪堂抱着的大熊猫娃娃塞到樰瞳手里,“我哥们儿够意思吧?给你买这么漂亮一见面礼。你不说没见过大熊猫吗?大熊猫就长这样!” 开朗大方的女孩子左手抱着大熊猫伸出右手,“你好,簟溪堂。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毫无芥蒂的笑容刺得簟溪堂眼睛都睁不开。 真是惊喜,好大的惊喜。 簟溪堂伸出右手虚虚地握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段明宁说,“你个臭小子!有本事啊,才一个月就往家带,爸妈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怎样,够惊喜吧?” “是啊,真是太大的惊喜了。”簟溪堂笑了笑。 几个人走了几步,簟溪堂突然掏出电话,“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匆匆说了几句,簟溪堂走回来,“段明宁,抱歉,我有事得先回学校。”然后转过头对樰瞳点点头,段明宁都来不及说两句话人就不见了。 段明宁拍了拍自己的头,“这小子居然敢连名带姓地叫我!肯定是女朋友传召!哼,等哪天带回来了,看我不整死他!”说着拉着女朋友的手兴冲冲地去坐公交了。 簟溪堂从角落里拐出来,看着那两个人手牵着手上了公交,突然鼻子发酸。 他的手机从看见他的车进站后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七天的假期,本来全部都是给段明宁的。只可惜,段明宁的七天,没有他。 第8章:各有所“爱” 十一七天,任凭段明宁怎么打电话,簟溪堂都没有空。 樰瞳看见段明宁又在生闷气,不禁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别崩着脸了,他是真的有事又不是故意不理你。”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啊?”段明宁恨恨地捶了捶墙壁。 “你怎么那么不讲理啊?”樰瞳笑道,“人家也是要陪女朋友的嘛,尽陪你,你能嫁给他啊?” “好啊,”段明宁假装拧起眉,一把抱住樰瞳挠她痒,“敢拿你家宁哥哥开涮,看我怎么收拾你!” “叔叔阿姨,救命啊,段明宁欺负我!” 段爸段妈对这个儿媳妇啊,那是一照面就相当的喜欢,识大体又知分寸还懂得如何撒娇。段爸爸是个多难搞定的人啊,都被她三两下摆平了。段明宁那个乐呀,天天带着她到处串门儿,就差拿个高音喇叭上城楼广播了。 汐槿实在是大大地受不了他,在电话里笑樰瞳,“你那么一美女怎么就甘心插牛粪了呢?” 樰瞳笑得前仰后合后回答,“姐,那么多鲜花为什么总喜欢插牛粪你知道不?还不是因为牛粪它营养啊!” 绝倒。 汐槿对这个弟妹啊,那也是真喜欢,加上两人都是动漫迷,我的天,电话粥也能煲两个小时,害得段明宁捧醋狂欢,“到底你是我老婆还是我姐老婆啊?”然后又不甘心地打电话警告汐槿,“段汐槿,我告诉你,暑假你不准回来!就算回来也不准离我家樰瞳太近!” “不说樰瞳了,溪堂呢?” 不说簟溪堂还好,一说段明宁就生气。闷闷不乐地挂了电话。 段汐槿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簟溪堂的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来接。“喂?你找谁?” 女生的声音? 难道真的有了女朋友? 汐槿心里涩涩的,顿了顿说,“你好,我找簟溪堂。” “簟溪堂?”女声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糊,“啊,你找堂哥哥啊?堂哥哥有人找~~~~”声音又嗲又软,段汐槿差点掉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不禁很不爽,这个簟溪堂什么眼光?哪里找个这么恶心巴拉的女生。等了半天,电话里吵吵闹闹的,就是没人来应声。突然,听到谁大吼一声,“喂,簟溪堂,快接住啊!扑你怀里去了!”接着是一阵起哄的口哨声。 段汐槿心里的怒气呼啦啦往外串,直接挂了电话。 簟溪堂四两拨千斤,轻轻将倒向自己已经喝得神志不清的女生让到了沙发上。 不该来的。 簟溪堂看着一屋子疯掉了的男男女女,抚了抚额,开始后悔答应李宇来喝酒。 这种事,岂是喝酒就能解决的? 有些痛,扎根在心底,那是要烂掉的,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解救。 簟溪堂随手捞起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起身离开了闹哄哄的酒吧,结了帐然后沿着河边缓步地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地铁站。 通宵营业的地铁上没有几个人,簟溪堂坐在靠门的旁边,车里回荡着任贤齐那首《流着泪的你的脸》,真是应景得伤人。 从地铁站出来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司机对于这个时候了还出城有些犹豫,簟溪堂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递过去,司机再没说什么。 夜里的高速路车子还是不少,来来往往的,到处是远程灯光,直扎人眼。 段明宁的家一年前刚搬到了小区,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刹住了车。 簟溪堂走进小区,在Q栋楼前停住了脚,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两点了。再抬头看去,四楼早就没了灯光,实际上整座小区都没有灯光,只有昏黄的路灯寂寞地照着,将一个人的影子拉到了天荒地老。 簟溪堂靠在灯下,随手抽出了烟,点着了,却一口没抽,只是一直看着四楼,看着那个在里面睡着的人,他的身边睡着一个她。 一支烟两支烟三支烟…… 地上落满了烟头。 天上开始下着毛毛雨,四楼的阳台上突然出现个人影。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 簟溪堂听见那个人抱怨的声音,“就跟你说晚上不要把衣服晾在外面嘛!” 里面回了什么听不清楚。 簟溪堂低下头,看着脚边触目惊心的烟头,从兜里掏出纸巾将那些已经很狼狈的烟头一个个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双手插在兜里,转身离开了。走到小区门口,看见一个大妈吃力地蹬着一辆人力三轮车,车上放满了新鲜的蔬菜。簟溪堂伸出手,一直帮大妈推到了离小区一千多米的早市上,这才上了城镇公交,坐在最后一排悄然入睡。 回到寝室,李宇睡得迷迷糊糊,“你个不上道的,跑去跟女朋友那啥了吧?害得我们哥儿几个被那几个丫头差点没折腾疯!喝了酒的女人真可怕!”又嘟哝了两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对面的史号睁开眼睛看了簟溪堂一眼,“小堂,你也睡会儿,看你精神不怎么好的样子。” 簟溪堂点点头,去浴室简单地洗了洗,然后面朝墙壁,睡了。 史号睁开眼认真地看了看簟溪堂的背影,眼睛里有什么闪闪烁烁,终于最后都归为平静,寝室里再度安静起来。偶尔,李宇翻个身,弄得床嘎吱作响。 段明宁打过一个电话来说他要回学校了,簟溪堂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一路顺风。” 很久以后,李宇有一天突然问簟溪堂,“你那女朋友呢?怎么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夺命连环扣了?” 簟溪堂平淡地笑了笑,“跟别人跑了。” 李宇一张脸惊得变了形,围着簟溪堂走了两圈,咋舌道,“乖乖,你那女朋友,啊不,前女友,该不会是个公主什么的吧?竟然把你这样的都蹬了!你老实说,难道你爸最近破产了?” 史号一脚踹过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把你兜里的ipad掏出来对着它说小堂家破产了试试?” 李宇吐了吐舌头,伸手捂紧自己的衣兜。上个月,簟溪堂的爸爸来看簟溪堂,给寝室里三个男生每人送了一台ipad。 房理也敲了李宇脑袋一把,“还不滚去上班?想被店长炒鱿鱼?” 李宇捂着脑袋有点委屈,到底还是走了。 史号看了看簟溪堂,到底没忍住,伸手拍了拍簟溪堂的肩,“想开点,到处都是花。” 房理嬉皮笑脸地接了一句,“没有花不还有草么?要向你老哥看齐啊,将所到之处的男生通通秒杀!”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簟溪堂一拐子过去,寝室里立刻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看着窗外的树又长了叶子,簟溪堂决定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那天下午,他终于答应了一个从入学开始就一直追他的女孩子。女孩子叫管茶。 李宇吵着要请吃饭,簟溪堂在火锅城定了位置。 日子过得很是平淡如水。 管茶拿着钱包一脸痴痴,寝室姐妹凑过来,“还在看你的白马王子啊?我说,小茶,你可真本事,千年寒冰都被你捂化了。” 管茶抬头看着姐妹,眼睛里说不出的愁。寝室姐妹收敛了调笑,关心地问,“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要是吵架就好了。”管茶叹了口气,用手摩挲着钱包里的照片,他们在一起好几个月了,簟溪堂对她很好,会帮她打水,会帮她买饭,会带她去逛街,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牵住她的手,可是,簟溪堂不快乐。她的存在并没有让他动摇什么。 “你们到底怎么了?”姐妹用手点了点管茶的脑袋,“不吵架还不好啊?你看我家那死鬼没事儿总跟我吵,我烦都快烦死了,真想一脚把他踹了再找一个簟溪堂那样的。你瞧簟溪堂多好啊,又帅又有钱,还温柔体贴,你要是不要啊,多的是人排队。” “不,你不懂,”管茶摇了摇头,“吵架也是一种在乎,他连这种在乎都没有。每次我跟他闹,他总是微笑着,弄得我好像在无理取闹,你知不知道,我憋得慌。” 寝室姐妹摸了摸管茶的额头,摇了摇头。 管茶又摩挲了一下簟溪堂的照片,他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进入十一月份,簟溪堂经常接到一个人的电话。管茶终于在簟溪堂脸上看到了平整以外的表情,接到那个电话时,大多数时候簟溪堂是平静地听着,但是那种平静并不是真的平静,跟簟溪堂跟她在一起的平静不一样,那是静流下的波涛汹涌,有时候簟溪堂也会生气。有好几次,管茶都想问那个人是谁,可是话到嘴边,又因为莫名的恐惧咽了回去。 直到有一天,管茶到宿舍找簟溪堂,簟溪堂还在洗澡,管茶就坐在他的床上等他。手机响起来,管茶拿起来看了看,称谓是“宁”,管茶心思一动,也许是“那个人”,伸头看了看浴室,管茶吞了吞口水,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很豪爽的声音,那声音清亮极了,“溪堂,我跟她又和好了,我跟你说……” “对不起,”管茶赶紧打断对方,“我是簟溪堂的女朋友,他还在洗澡。” 段明宁愣了愣,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灼燥感,他晃了晃头,然后笑着问,“你就是他的女朋友啊?这小子把你藏得真紧!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明宁,是……”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抢了。 第9章:多管闲事 簟溪堂头发上还滴着水,眼睛有点发红,冰冷地看着管茶。 管茶只觉得浑身发凉。 “谁准你碰我手机的?”簟溪堂冷冰冰地问管茶。 管茶突然觉得委屈,眼眶一红,眼泪就涌了出来,长久以来的压抑让她再也受不了了。“不就是接你个电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出去!”簟溪堂指了指门口。 管茶不可置信地看着簟溪堂,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转身跑出了寝室。 簟溪堂颓然地坐到床上,手机里传来段明宁焦急的声音。 “喂喂,溪堂,你干嘛对人家女孩子那么凶?听哥们儿一句,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你看我……” “滚!”簟溪堂一摔手狠狠地将手机砸到了门上,双手捂住脸。 怎样都是错的。 段明宁看着手中的手机发怔。 樰瞳凑过来拉了拉他的耳朵,“怎么了?” “溪堂那家伙跟他女朋友吵架了。” “男女朋友吵架不是很正常吗?过两天就好了。”樰堂将削好的梨递到段明宁嘴边,段明宁张口咬住,心思却还是没有回转过来。 安静的湖边,正是晚饭时分,没有几个人。 管茶捂住耳朵,崩溃地吼道,“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 簟溪堂站在管茶对面直到她不再歇斯底里。 “我很抱歉,努力过了,但还是没有办法。” “我到底哪里错了?”管茶拉住簟溪堂,“不就是接了你一个电话吗?” “不是电话,是我没有办法爱任何人,这里,”簟溪堂伸手压在自己胸口,“这里不完整,它无法承受任何人的重量。” “是因为有人了?”管茶挂着两行泪问。 簟溪堂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段明宁站在簟溪堂寝室楼下踌躇不前,神经兮兮地就请了假跑回来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跟女朋友怎么样了。 段明宁看见一个女生站在簟溪堂楼下,于是抱着侥幸心理走过去问,“同学,你知道建筑系二年级的簟溪堂住几楼吗?” 女孩子转过头看眼前的人,很朝气蓬勃的男生,一看就很受女生欢迎。听到“簟溪堂”三个字眼神有些涣散。直到男生拿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才反应过来,轻声问,“你是不是段明宁?” 段明宁一个愣神,心想乖乖,他有那么出名吗?随便抓个人都认识他? 女生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好,我是管茶,前几天接过你的电话。” 段明宁一拍脑袋,“原来就是你啊!你在等溪堂那小子吗?快告诉我,他在几楼?我来看他的。” “我带你上去吧。”管茶说罢就往寝室里走。 管茶已经在这里站了两天了。 敲了门,管茶退到一边。 来开门的是房理。 段明宁他不认识,但是管茶他是认识的。回头对里面喊了一声,“簟溪堂,小茶子来了!” 里面没有动静。 段明宁一看就知道簟溪堂那小子还在生气,回头对管茶做了个“你放心”的手势,推门进去了。 簟溪堂坐在书桌前头也没回,听见脚步声淡淡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段明宁两步跨上去骑到了簟溪堂背上,“你个混小子!有你这么小气吧啦的吗?” 簟溪堂一惊,手中的书啪一声掉到了地上,转头看着肩上的人,柳叶眉弯弯,不是段明宁是谁? 簟溪堂立刻站起来,同时伸手接住从他背上滑下来的人,责备到,“你给我当心点!” “切,少来!我又不是女生。”说着还踢了踢腿。“我问你,你干嘛跟人家过不去?” 段明宁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房理站在门口看戏,管茶站在房理旁边进退不是。 史号回来看到这情况,伸手拎起房理的后领子,“还不走?”然后顺手将管茶推进了寝室,关上了门。 簟溪堂脸色难看地看着段明宁,“这件事你不要管。” “我为什么不管?”段明宁伸手捶了簟溪堂肩头一计,“可不要欺负女孩子,女孩子很脆弱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簟溪堂突然拔高了声调。 段明宁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簟溪堂从来没对他吼过,柳叶眉立刻竖了起来,“你凶什么凶?这样好的女孩子你上哪里找?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知福?”簟溪堂突然扶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凳子上,“是,我不知福,所以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并不稀罕!” “你!”段明宁气得眼睫毛都一颤一颤的,突然踹了簟溪堂身下的椅子一脚,“他妈的,你当老子吃饱了撑的,没事从海南请假跑回来管你的闲事!老子现在就走!你爱当和尚爱撞钟,那是你自己的事,跟老子有半毛钱关系!”说吧,一摔门,跑了。 管茶脸色发白地看着正在发怔的簟溪堂,“对不起!”捂着嘴,哭着也跑掉了。 簟溪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涩意。史号推门进来看到他脸色苍白,两步跑上前,“溪堂!” 簟溪堂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人事不省。 老医生走出来对守在门外的几个大小伙笑了笑,“没事,就是一下子岔了气,没缓过来,这就可以回去了。年轻人嘛,凡事别冲动。” 史号当下走进去,看簟溪堂脸色恢复了这才放下心。房理也跟着松了口气。 簟溪堂看到李宇还穿着书店里的制服,很抱歉地笑了笑,“李宇你快回去上班,我没事了。” 李宇再三确定他没事这才走了。 回去的路上,房理没忍住,开口问簟溪堂,“刚才来那小子是谁?你们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情敌?” 史号一腿扫过去,房理缩到路边抱脚痛哭。 簟溪堂掏出手机,想了想,终于拨了电话。打了好几次没人接,好看的眉头皱得能立起一支笔。 史号心里有点堵,但到底没说什么。忍了忍,还是开口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那小子好像在我们学校的篮球场。” 簟溪堂一听匆匆忙忙说了声“抱歉”就走了,那么急的样子,史号和房理都是第一次看见。 “我说,你是来打球的吧?还让不让人玩了?”几个男生站在篮板下连球都没摸着,半个多小时前这个不知道哪个学院的男生跑来抢了他们的球就开始上篮,本着有球一起乐的原则大家也没说什么,可是这样是不是太过了?几个男生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来找茬的,虽然他球技的确很炫的说。 段明宁满头大汗还是不想停下来,对于几个男生的抱怨充耳不闻,在他眼里他手上的篮球就是那个可恶的不知好歹的家伙。 我拍我拍我再拍我拍死你! 段明宁火大地一蹦老高,篮球从球框中落下来弹起老高,还没落地,段明宁就又接住球往上抛,一个男生从斜路杀出来,一个没把握住就撞到了段明宁的腰上,段明宁的指尖只在篮球边上顶了一下人就摔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迅速从场外飞扑进来,一把抱住段明宁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周围的男生都紧张地凑上前来。 段明宁本来就不爽,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个撞人的男生吼道,“想打架是不是?” 男生撞了人本来有点歉疚,但大庭广众这下被人这么呼喝,当场也翻了脸,脖子一哽,“你想怎么着?” “啊~”轻微的呻吟换回了段明宁的注意。 段明宁回过头正好看见簟溪堂手臂上的血正从磨破了的外套里渗开来,当下脸色就发了白,连生气都忘了,连忙蹲下身扶起簟溪堂,“你是猪啊?谁让你来接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着段明宁气嘟嘟的样子,簟溪堂笑了。 之前那个男生,簟溪堂他是认识的,一起打过好几场球,看见他因为自己受了伤,很不好意思地收敛了语气走上前来很诚恳地道歉。 段明宁还想吼两句,被簟溪堂抓住了手,也就算了。 气死了,竟然敢伤了他的簟溪堂! 段明宁心里气呼呼地想着,小心翼翼地把簟溪堂扶起来,粗声粗气地问,“医务室在哪里?” 簟溪堂往东南方指了指,段明宁扶着他去了医务室。到了医务室,年轻的医务老师笑眯眯地说,“校草,伤这么惨?” 段明宁一脸不爽地死瞪着那个臭女人。 有什么好看的? 回寝室的路上,段明宁一路上都在鄙视医务室那个女的,说人家没有师德,一把年纪了还老牛吃嫩草。 周围空气酸溜溜的,簟溪堂啼笑皆非地看着那个气鼓鼓地骂人的家伙,心里的那种酸疼的甜蜜又一点点死灰复燃,灼得人无法呼吸。 怎么办? 他还是想待在他身边,一辈子。 快到寝室了,段明宁突然停下脚步。眉头深锁的看着簟溪堂,然后突然一转身拉了簟溪堂就走。 “去哪里?” “去我住的旅店。”段明宁拉着人头也不回。 “那你也让我回去换件衣服啊!”簟溪堂低着头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反正旅店里有浴巾,洗了澡明天再说。” 第10章:离你最近的地方 段明宁来的时候不巧,学府旅店住了不少人,只剩下了一间双人房,里面并排两张床。簟溪堂大概清洗了一下,从架子上拉下白色的浴巾裹在腰上,从浴室走出来。 段明宁正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一抬眼看见簟溪堂,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过耳的黑发顺顺地垂下来,偶尔有那么一两缕调皮地站着左顾右盼,一双清亮剔透的眼睛,好看挺翘的鼻子,薄薄而性感的唇,发丝上的水沿着脸颊滴落,仿佛滴在段明宁心尖儿上,段明宁只觉得心头一窒,耳膜呼啦啦地鼓动。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溜。 精瘦有力的腰,一看就知道触感销魂的肌肤,白色的浴巾松松地围在腰间,下面那一双修长漂亮的腿…… 不好,段明宁觉得心里滚烫地旺起一篝火。轻咳了两声,段明宁强迫自己抬头看眼前的人,却整个人被那双眼瞳给慑了心神,直到身边的垫子陷下去,段明宁才跟火烧了屁股一般蹦了起来。 簟溪堂黯然地抬头看段明宁。 段明宁也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唐突,只好讪讪地笑了笑,问,“你跟那个管茶怎么办?” “不怎么办,结束了。”簟溪堂从床头柜里拿出干的毛巾擦头发。 “你……”段明宁很想问为什么,但是却突然害怕,具体害怕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等头发擦得差不多了,簟溪堂往后一仰,敲出两根烟,扔了一支给段明宁,一时之间两人什么话也没说,房间里萦绕着烟草味,气氛压抑中带着那么点诡异的伤感,让段明宁浑身不自在。 段明宁抽完一根烟,小声说,“我看你脸色不好,早点睡吧。” 簟溪堂掀开被子一角,“不过来一起睡?” “不了不了!”段明宁慌忙摆手,三下五除二滚进床里拿被子将全身包括脑袋都闷了起来,等回过神来又暗骂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于是又不自在地把被子揭开来,悄悄转头去看,簟溪堂背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段明宁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迷迷糊糊地也就睡过去了,睡到半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段明宁挥了挥手,那东西还是流连不去,再想挥手却发现手拿不起来,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等弄清楚情况,段明宁差点没有昏过去。 压在他身上正肆无忌惮地亲吻他脸的人不是簟溪堂还有谁? 段明宁手忙脚乱地去推簟溪堂。 但真是邪门儿了,簟溪堂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劲儿,段明宁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撼动那人分毫,身上的人还借着他的扭动得寸进尺地把右腿嵌进了他的双腿之间! 这是什么情况?! 段明宁头昏昏的,眼看,簟溪堂又腾出了右手一路往身下的禁地探去,段明宁真的吓蒙了,情急之下终于挥动了右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两个人都愣了。 段明宁最先反应过来,那一巴掌打过去,手感非常滚烫,这个人又在发烧?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烧糊涂了你?把老子当成谁了你!”段明宁暴声吼道。 簟溪堂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却是雪亮,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他想烧得更糊涂点,糊涂到把眼前的人整个捏碎装进骨血里,生死不相离。 可是,看着那双又惊又怒的眼睛,心里的痛钝钝地漫上来再漫上来。 还是不行吗? 簟溪堂绝望地看了段明宁一眼,伸出刚才抚着脸颊的手抚上段明宁的脸,那人不知是惊呆了还是吓呆了居然没有反应。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簟溪堂闭着眼睛,声音嘶哑,“汐槿……”然后头一低,倒进段明宁怀里,他没有晕倒,他是罪人,这里已经是离他最近的地方了。 汐槿,对不起。 段明宁听清楚簟溪堂呢喃的那个名字,突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又觉得心酸。不过比起心酸,更多的是放松。 原来这小子喜欢汐槿啊? 早说嘛!差点没吓死他,还以为他也同了! 不对,当务之急,是这家伙在发烧。 段明宁翻出医生开的药,果然有感冒发烧药,赶紧去饮水机里倒了杯水喂簟溪堂吃下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睡,于是将人往床里面推了推,自己也爬上床。 哪知“烧糊涂”了的人毫不客气地扑了上来,一把把他给抱进怀里。段明宁本来想推开簟溪堂,但是又听到簟溪堂在叫汐槿,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吧,谁叫他跟老姐长了那么几分相像呢? 段明宁别别扭扭地缩在簟溪堂怀里,脑子里却转得飞快,考虑着将这两人凑做堆的可能。汐槿刚分手,要下手得趁现在啊! 段明宁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睡颜,这小子真他妈帅! 不知不觉,本来别别扭扭的身体自动找到了契合点,段明宁竟然觉得簟溪堂的怀抱那么舒适,想到以后汐槿会躺在这个怀里,心里突然涌起那么股酸味。 段明宁纠结了半天,最后把这股酸味归结为自己心爱的老姐就要被这家伙给拐了,真是便宜这小子了。然后放心地呼啦啦睡去。 夜渐渐沉下去,直到怀里的呼吸已经均匀下来。簟溪堂才睁开那双清亮剔透的眼,怀里的人,是那般的没心没肺啊。 簟溪堂将脸埋进段明宁肩窝处。 睡梦中,段明宁觉得肩窝处湿湿的,让他心里难受。无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簟溪堂的头,嘴里嘟哝着,“小白,快睡……” 第二日醒来,段明宁揉了揉眼睛四周看了看,这混蛋,竟然自己跑了!扭头看到床头柜上有早餐还有一张纸条和,一张车票? 段明宁抽出那张纸条。 “明宁: 我已经没事了。抱歉,让你请假跑过来。我今天一早有课,所以不能送你了。车票是十二点半的,我给你买了车上吃的东西在早餐旁,到了学校给我电话。 溪堂。” 段明宁心里琢磨着怎么钦点鸳鸯谱,嘴里胡乱地塞着早餐。 第一件事是把汐槿早点骗回家过年。 汐槿大四了,正忙着找工作。 今年过年特别早。段明宁和樰瞳先回家,汐槿是六号早上六点的火车。段明宁掐准时间给簟溪堂打电话,嘱咐那小子一早去接车。 簟溪堂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脸上表情温和。手里抱着个大乌龟。这个大乌龟还是段明宁那混蛋硬塞给他的。簟溪堂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这样做,对汐槿是何等的不公平?况且汐槿对他的喜欢他不是不知道。 段汐槿拉着小巧的行李箱围着簟溪堂转了几圈,嘴里啧啧有声。 簟溪堂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不禁微微笑了。 “总算回魂啦?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发呆呢!怎么,是因为姐姐我这半年变得美若天仙了把你给震了?” “是啊!”簟溪堂温婉地笑着,顺手拉过汐槿的行李箱然后牵住汐槿小巧的手。 汐槿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上有那么点红,不禁悄悄用手捏了自己的脸蛋一把,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我的不良企图暴露了?” 簟溪堂嘴角弯弯,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小笨蛋正处于空前混乱中。其实,汐槿的性子跟明宁真的很像,握了握手中的小手。簟溪堂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好待汐槿。 “怎么是你来接我?我家混小子呢?”段汐槿觉得周围空气实在是太让人脸红心跳,赶紧找个话题来聊。 “呵呵,你家的混小子眼里只有他的女朋友,早不管你了。” “哼!”段汐槿抬起右腿往空中踢了踢,右手握拳上下比了比,“看我回去不抢他老婆!” “这可不好。”簟溪堂回过头来满脸的宠溺,“我会不开心。” “嗯?”段汐槿不觉往前走了几步,“溪堂,你今天出门前吃了什么?怎么感觉怪怪的?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跟我家混小子又设计了什么陷进让我钻?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笨瓜瓜了,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傻瓜。”簟溪堂放下行李箱,伸手刮了刮汐槿小巧娟秀的鼻子。 真是不对劲。 可是,汐槿爱死了这种不对劲。她本来就想好这次回来要不择手段将这座碉堡攻陷的,没想到这碉堡竟然自动往她这儿塌陷了。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才“想爱爱就来”啊! 簟溪堂站在汐槿面前,看着眼前的小妮子一副乐淘淘的样子,再一次坚定了心里的信念,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疼爱他最在乎的家人。 段明宁站在楼顶引颈遥望,突然兴奋地回头拉樰瞳,“你看你看!”双眼晶晶亮。 樰瞳伸长了脖子也没看清楚。段明宁一拍脑门,“我忘了你这个笨蛋近视了,走,我们下去看好戏去!”说着拉着樰瞳蹭蹭往下跑。 簟溪堂提着汐槿的行李箱走进院子里,被笑得不怀好意的段明宁拉到了一边,“哈哈哈,叫声大舅子来听,我就让你进丈母娘家的门。” 簟溪堂抬手敲了敲段明宁的脑门,“小声点。”然后回头看了看正在跟樰瞳说话的汐槿,“我还不知道小汐的想法,再等等。” 段明宁一拳砸过来,“小汐~~~哈哈哈哈,好亲密哦,我也要这么叫。小汐小汐……” 段汐槿正跟樰瞳在那儿狂聊《华丽的挑战》,闻言一个眼刀扫过来,“明明儿,你皮在痒?” 段明宁缩了缩脖子,大家都笑起来。 簟溪堂看着段明宁开心的侧脸,心里的痛,一点点尖锐起来。 簟溪堂,再忍忍。 第11章:一错到底 晚饭时,段爸段妈商量着把自家房子捣鼓捣鼓。 当时分房时,因为段家两个大学生,政府为了奖励,几经商量终于决定让段家迁出Q栋四楼,重新将这独门独院分给了段家。 上下两层,四室两厅,厨房外带,加一个小院子。 段爸是觉得二楼有点小小的漏水,本想把楼顶处理一下,算了算,花的钱差不多,干脆就想再加盖个小三层,这样多几间房,以后家孙外孙什么的都有地儿住。 段爸是个水泥工人,就想自己弄。段妈给打下手,又把汐槿二舅给招了来。 簟溪堂学的是建筑,二话没说就挽起了袖子。 从回来那天起,汐槿就觉得溪堂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亲密是亲密,总是隔着层什么东西,简单地说,就是之前溪堂是真把她当姐姐,可是这次回来,溪堂对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小汐!”簟溪堂一把把正在发呆的汐槿拉进怀里。 段明宁在墙头上拿着砖刀吹口哨。 段爸吓出一身冷汗,“小汐,别在这里发呆,上面的砖头一不留神砸下来,砸你个脑袋开花!” 汐槿低头看着自己刚才站的地方,一块方砖摔成了几节,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胸,这才发现,簟溪堂还抱着她,心里的那份酸酸甜甜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若不是老妈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她才不想退出溪堂怀抱。 “小汐,你手是干净的,帮我把袖子再挽起来一点。”簟溪堂低头对汐槿说,温柔的呼吸就荡在汐槿耳侧,而耳朵是汐槿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不禁浑身酥麻地抖了抖,赶紧稳住心神,心口砰砰乱跳,挽了好半天才挽好,一抬眼就看见溪堂宠溺的笑容。 樰瞳刚来第二天就光荣地感冒了。 中午吃过晚饭,段明宁把摩托车推出来载樰瞳去镇上看医生。簟溪堂看着樰瞳亲密地搂着段明宁的腰,段明宁回头温柔地对她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个人都快乐地笑起来。眼里一阵刺痛,渐渐穿透到心底。簟溪堂回头对正在递砖头的汐槿打了声招呼,说要回舅妈家一趟。他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喘口气,再这样下去,他非崩溃了不可。 段明宁和樰瞳嘻嘻哈哈地回来没看见簟溪堂,不禁跑过来问汐槿。 汐槿笑道,“你们俩还真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啊,他看见你走了就回他舅妈家去了,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段明宁一脸失望地晃了晃手上的夹心蛋糕,“我还专门给他买了蛋糕呢!” 汐槿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拍了拍段明宁的肩膀,“小帅哥不错嘛,还记得溪堂喜欢吃什么。我问你,你老姐我喜欢吃什么?” 段明宁抓了半天脑袋,支支吾吾地问,“巧克力?” 我砸死你! 汐槿拎起一截砖头就要招呼过去,“樰瞳,你可要小心啊,这年头,不仅女生要防着,男生也要防着啊!你看他们俩这么甜甜蜜蜜的。” 樰瞳笑哈哈地回道,“姐,我才不怕呢!不过,姐,你可要小心哦!溪堂家可是有遗传的,你瞧他哥在大学里被男生追得到处躲就知道了。” 汐槿脸一红,掩饰地向樰瞳扑过去,“你个小妮子敢笑我哈?他家有遗传关我什么事啊?” “是是,不关你事!”樰瞳一边笑一边躲,到底被汐槿掐住了脖子。 段明宁摸出手机,打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道,“赶紧滚回来!要不你的夹心蛋糕可就只剩下渣了!” 簟溪堂看着挂断的手机,溪晟从楼上探出头,“是段明宁那小子吧?这么远都能听见他声音,还跟以前一个样。” “哥,你不过去?小汐回来了。” “小汐?你是说汐槿?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小汐了,没大没小的。我刚到家,先洗个澡睡一觉,你跟汐槿他们说一声,我明天过去。” 簟溪堂远远地就看见段明宁跟小汐还有樰瞳在楼顶笑闹。 “明宁,不要欺负小汐。” 段明宁回头看到簟溪堂,笑得那是相当的欢畅,“呦,你看有人心疼了。” 段汐槿一脚踹过来,“我就知道你皮痒,先成全了你。” “哎呀,夫唱妇随啊!娘子,你还不学着点。”段明宁对着樰瞳夸张地挤眉弄眼。 几个大人在墙头上笑个不停。 段妈妈斥道,“别拿溪堂开玩笑,他可不像你。” 段明宁回头笑道,“老妈真偏心,要不,把汐槿给这小子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们那么喜欢他。” 段妈妈脸僵了僵,随即笑道,“你个混小子,说什么胡话,看我不打你!”作势要打,段明宁往樰瞳背后一躲,一副“你奈我何”的讨打样。 家里有一间房做了杂物间,因此只有三间卧房,明宁和樰瞳一间,段爸段妈一间,二舅占了汐槿的房间。晚饭后,大家就商议晚上怎么住。 簟溪堂看着段爸段妈,“爸妈,没事,我带小汐回舅妈家睡。舅妈去舅舅那里了,奶奶也去了,家里就我和哥哥。” 汐槿心里跳个不停。 段明宁对樰瞳悄悄笑。 就这么决定了。 饭后,就是打麻将咯! 段妈刚学会打麻将,有瘾的很,又不敢去外面跟别人打,就吵着要在家里小赌怡情。 樰瞳不会玩儿,段爸不喜欢玩儿,舅舅要睡觉,于是最后理所当然地变成段明宁、溪堂、段妈和汐槿上了。樰瞳和段爸围观。 段明宁吵着说晚上好冷。要簟溪堂回去拿电炉子。 冬天夜黑得早,出了门。汐槿小心翼翼地挽住簟溪堂胳膊,屏息等着对方反应。哪知簟溪堂却柔声说,“走里面一点,这几天下了不少雨,路很滑。” 汐槿心里的高兴简直难以形容,反正又没人看见,于是放心大胆地又往溪堂身边靠了靠,使劲儿嗅了嗅兴奋地问,“溪堂,你用了什么东西?这么好闻。” 黑暗中听得簟溪堂朗朗的笑声,“你跟明宁一样属狗的啊?他刚才也在我身上一阵乱嗅,问我用了什么。哪里用了什么,不过是刚才回去的时候洗了个澡。” 到了舅妈家,汐槿看了看,小声问,“汐晟睡这么早啊?” “飞机坐太久了,累了吧。”簟溪堂去房里拎出电炉子,然后伸手牵住汐槿,“你个小呆瓜,还是我牵着吧,待会儿又踩到泥水里去了。” “刚才是意外!我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还是踩到了。” “是是。” 段明宁麻将打得最精,又会算牌又会记牌的,汐槿差点给输哭了。打五毛而已,一个晚上,汐槿都输了一百多。 结果就汐槿跟段妈输。 段明宁捧着一大堆钱喜笑颜开。 段妈伸了伸懒腰,吩咐道,“明宁,明天载小汐上街买菜。溪堂,叫汐晟过来吃饭。” 段明宁摸了摸下巴,一副诡计多端的样子,“我可起不来,要溪堂去,反正他车骑得比我稳。是吧,溪堂?” 簟溪堂点点头,“我带小汐去。” 汐槿换了毛茸茸的睡衣从楼上下来到处找簟溪堂。 簟溪堂从浴室出来,看到汐槿愣了一下。 这两个人实在太像。 “溪堂,我没有找到拖鞋。”委委屈屈的样子。 簟溪堂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是明宁这么做会是怎样的动人。伸手戳了戳汐槿嫩滑的小脸,“你啊,真跟你身上穿的睡衣一样。” “我才不是猪呢!”汐槿嘟了嘟嘴表示抗议。 看着汐槿上楼的背影,簟溪堂心想这样也不错。 马上要开学了,汐槿拿着刚从车站里取出来的车票发愁。明明儿已经走了,溪堂很快也要开学了,怎么办? 汐槿蹲在车站外面就开始给闺蜜打电话,两人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分析了一下,闺蜜一声吼,“表白!他肯定对你有意思!这种好男人不抓住更待何时?” “可是,他比我小……”汐槿犹犹豫豫。 “比你小怎么了?杜拉斯的情人小她那么多不照样把她当宝?” “可是……” “别可是了!就在你可是的这一秒钟,人家都收到情书一打了!你要拿出袁湘琴的勇气来,对着王子冲啊!” 汐槿满脸黑线地挂了电话。 要她打电话告白是不敢的,于是,汐槿继续蹲着,发短信。 “溪堂,你现在有没有空,心情好不好?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等。 半个小时后才收到溪堂的回复。 “刚才有点忙,怎么了,说吧。” 汐槿扣了扣手机盖,龟速打字,“那个,我先积累点勇气,晚上跟你说成不?” “什么事让我们家小汐这么不好意思?” “总之,我要说的事对你来说无异于恐怖分子来袭,你给自己多装几道墙,小心被我给冲垮了。” “呵呵,小汐还能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来?好吧,我等你。今晚要回来吗?我过来接你。” “不,不用了。我今晚去好友家。”去寻找勇气。 晚上两人窝在被窝里,好友一直催一直催。 汐槿重重砸了自己胸口几下,豁出去了,开始打字。 好友差点没气昏过去,直嚷着要她打电话。 汐槿哪敢啊? 漫长的等待。 直到手机突然响起,汐槿吓了一跳,手机跟会蹦的鱼一样,抓了几次汐槿才抓到手,看到来电显示,整个人如遭电击。一个劲儿用口型问好友,“怎么办?” 好友哪管那么多,一把抓过手机,接了。 “小汐,你下来,我来接你了。” 好友挂断电话,跟汐槿比了个“V”的手势,“下去吧,你的王子来接你了。” 第12章:伊甸园的诱惑 对于簟溪堂和汐槿这段感情,段爸段妈很不赞同。尤其段妈,在她看来,溪堂是她的儿子,这儿子变女婿她就是没办法接受。而且,溪堂比小汐小,段妈总觉得不妥。但是,奈何经不住段明宁的劝说诱哄,到底还是同意了。 转眼,段明宁就毕业了。他早说过,一毕业就结婚。婚礼当天,本来要当伴郎的簟溪堂却因为家里公司的事没能及时赶到。 段明宁黑着一张脸。眼看快到中午了,喜宴都要开始了,溪堂这个混蛋还没有到。 李宇端着个酒杯追着溪晟到处跑,把溪晟弄得是烦不胜烦。 樰瞳穿着漂亮的婚纱,“明宁,我们先开始吧?溪堂应该就快来了。” “再等等。” 突然手机响了,段明宁一看来电显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簟溪堂,你个笨蛋,今天老子结婚啊,你还在哪里鬼混?” 周围宾客都面面相觑。段妈更是想揍人。这良辰吉日的,混小子说话也不知道收敛。 “抱歉,这位先生打扰您了,簟溪堂先生出了车祸,肋骨断了一根,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我们在他的手机里只找到了您一个写明了身份的电话。” 医生挂断电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明明看到那称谓写的是“爱人”,可打过去竟然是个男的接的?这是什么? 段明宁眼睛瞪得老大,突然把手中的戒指塞到樰瞳手里,“你先结,我去去就来!” 什么叫我先结?! 樰瞳欲哭无泪地看着汐槿。 汐槿脸色也相当难看。 到底出了什么事? 段爸段妈忙着给亲家公亲家母赔不是。 正忙着安抚宾客的汐槿接到段明宁的电话,正准备吼两句来着,“汐槿,你快到第七医院来,溪堂出车祸了!” 什么?! 汐槿差点站不住脚,转身抓住自己初中好友的手,“快,用你的车送我去第七医院!” 簟溪堂睁开眼睛,觉得胸腔那里疼得厉害,半天了才看清楚床前站的人。 段明宁依然黑着一张脸,看见簟溪堂醒了,就想抄起床边的椅子砸过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开车居然能开到沟里去?”段明宁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不是在结婚?” “你还敢说!” 段明宁心里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崩得他眼眶发红。 簟溪堂抽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想去碰触明宁的脸。 “不要哭,我没事。” 段明宁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有人推门进来。 汐槿眼眶肿肿的。 簟溪堂只觉得眼里又是一片黑暗,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并没想过要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开着车,心里的痛一点点纠缠上来,直把脆弱的一颗心拧紧,缠死,再也不能喘气。眼前就那么突然一黑,再醒来就是医院了。 簟溪堂苍白着脸对随后进来的樰瞳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溪堂,你可把大家吓坏了。”樰瞳将水果放下,走过来,“人没事就好。” 簟溪堂,死心吧! 再睁开眼,那双清亮的眼瞳里透明一片。“是我的不是了。明宁,樰瞳,一定还你们一个新的婚礼。” “不用了。”樰瞳伸手握住明宁的手,“不需要这些虚的,我已经嫁过来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们啊,就赶紧好起来。” 段爸段妈随后也赶来了。 簟溪堂看了看大家,是时候做决定了。 “小汐,你过来。” 簟溪堂握住小汐的手,“爸妈,请你们把小汐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等我好了,就娶她过门。” 段爸段妈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 簟溪堂抬手擦干小汐脸上的眼泪,又捏了捏小汐的鼻子,虚弱地笑道,“傻瓜。” 很美好的秋天。 离段明宁结婚只有短短两个月,段家再办喜事。 四邻五舍都羡慕死了段爸段妈。这女婿长得一表人才不说,家里又有钱,结婚时簟家父母送了一套一百六十平米的新房给儿子儿媳。 段明宁站在两个新人面前,眼睛湿润。汐槿笑道,“我结婚你哭什么?” “臭小子,便宜你了!好好对我姐否则体拳伺候!” 簟溪堂依旧温婉地笑着。 结婚是件很累人的事。 簟溪堂一点也不想洞房花烛。面对含羞带怯的新婚妻子,簟溪堂只觉得整个人生终于走到了尽头。 “小汐,我喜欢背后的姿势,可以吗?” 汐槿的背影,生生就是那个人。 簟溪堂神情恍惚,眼看就要进错了地方。 汐槿吓了一跳,回头推了簟溪堂一把,脸红红的不好意思说话。 簟溪堂一惊,这才刹住车。 无论多像,她终究不是他。 转眼簟溪堂和汐槿结婚已经有一年。 段明宁学的是物流,毕业后工作并不好找,东跑跑西跳跳,不是很如意。在部队里待了二十年的二表哥打电话来叫明宁再去念两年军校,毕业后跑军队物流。明宁跟樰瞳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只身去读军校。 簟溪堂听说后,不着痕迹地把分公司开到了明宁念书的云南。 明宁每个星期会有半天的休假,那半天通常哪里都不去,就跑到簟溪堂在云南的住处,云南的分公司刚刚开业,很忙,所以簟溪堂常常待在云南。段明宁还给汐槿打电话要她别担心,他会负责看着溪堂这小子的。 簟溪堂从公司回来,抬头看见橘黄色的灯光,心里一片温暖,不去想汐槿,不去想樰瞳,现在他和明宁的世界,只有彼此。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阵菜香。 明宁做得一手好菜,只是鲜少下厨。但是见簟溪堂整日忙得连吃饭都没有时间,于是每个星期的休假都跑到超市买上一大堆食材,变着花样做给簟溪堂吃。不知为什么,看着溪堂吃得那么津津有味,段明宁心里的满足比做给樰瞳吃多了好多倍,是从没有过的那种满足。不喜欢下厨房的他,每每看见簟溪堂吃着他做的菜,都情不自禁地想一辈子做下去。 簟溪堂换了家居服来到厨房里,左手撑在段明宁身侧,微微探身,问,“做什么?” 段明宁只觉得有点热,却又不想叫簟溪堂离开一点,“在煲汤。你最近瘦了好多。” 簟溪堂着迷地看着眼前的人,嘴唇微微前倾,就触到了明宁柔软的发丝,闭上眼,深深呼吸,入心的全是明宁的味道。 “喂,我房间空调坏了,今晚要跟你睡。”段明宁抱着枕头站在簟溪堂门口。 每次来,段明宁都会在这里住一夜,第二天一早,簟溪堂会开车送他回军校。 簟溪堂笑笑,然后放下书。 段明宁缩进被窝里。簟溪堂为他掖了掖被子,这才重新拿起书。但是床上的人却不停地动来动去,簟溪堂不得不再次放下书,轻轻拍了拍被子,问,“怎么了你?” 段明宁整个人闷在被窝里,说话也瓮声瓮气的。“没,没什么。” 簟溪堂好笑地揭开被子,“没什么你会这样扭来扭去?” 段明宁怀里抱着个小抱枕,回头很难为情地看了簟溪堂一眼,然后小声地说,“你不要觉得我很变态。” “你想什么了会让我觉得你变态?”簟溪堂依旧温柔地笑着,随手将书放到床头柜上。 “你说,那个,”段明宁再度看了看簟溪堂,“男人跟男人有什么好的?” 什么?! 簟溪堂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心里一紧,脸上就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段明宁一看簟溪堂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岔了,赶紧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我们寝室里的。” 寝室里的? “他们怎么了?”簟溪堂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 “我们寝室不是四个人吗?每周日我和其中一个都会在外面过夜,上个星期,二表哥说要见我,我不是提早回去了么?结果,我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刚开始我以为他们在看碟什么的,本来想吓吓他们,结果——”段明宁脸红了红,“结果,我看见看见,那两个家伙竟然……” 簟溪堂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想了想问,“你觉得很恶心?” “没有!”段明宁立刻否认,“只是觉得有点想不通。男人硬邦邦的,抱起来比女孩子舒服吗?” 簟溪堂深深地看着段明宁,脑中突然闪过无数念头,但是这些念头都在想到汐槿和樰瞳时被生生粉碎了。 “溪堂,你说,那是什么滋味?”段明宁小心翼翼地问簟溪堂。 “我哪儿知道。”簟溪堂要拼尽全力才能稳住呼吸。可是,下面的那根硬杵显然是因为受了刺激,已经有了抬头的趋势。跟汐槿结婚后,夫妻间的亲热少之又少,这一年来他又一直在昆明,几乎有大半年没做过了。 段明宁往簟溪堂胸口蹭了蹭,双手撑在簟溪堂胸口,满脸的潮红。 簟溪堂心里暗叫要遭。他也是男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明宁已经情动。 “我们试试好不好?”段明宁说着低下头,轻巧魅惑的舌尖在簟溪堂脸上轻柔舔舐。 簟溪堂听见弦断的声音,可是,最后那么一丝理智还在束缚着他。 “溪堂……”段明宁暗哑的声音在簟溪堂耳边响起。 簟溪堂下面的铁杵立刻一柱擎天,硬硬地抵在了段明宁的腿边。 段明宁吃吃地笑道,“你看,你不也起来了?放心,我们又没有出去乱搞,不过是试试,彼此帮彼此泄泄火。” 第13章:擦枪走火 簟溪堂抬手握住段明宁的双肩,脸上写满了隐忍。 “溪堂,别忍着。我想听你的声音,男人销魂蚀骨的声音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说着手开始摸进簟溪堂睡衣里,一点点往里探。这一年来,段明宁手粗糙了不少。 但是正因为粗糙才给了簟溪堂莫大的快乐。浑身上下不可遏制地沁出对眼前身体的渴望,忍得簟溪堂握住段明宁双肩的手不觉绷紧了力道,当段明宁的手往下探去,触碰到他的硬杵,簟溪堂最后一丝理智终于硬生生崩断,一个转身将人压到身下。 段明宁轻微地笑了笑,伸出闲置的手一点点描摹簟溪堂的眉眼。 这个男人怎么性感得让人如此魂飞魄散? 眼看段明宁的手指流连到了唇边,簟溪堂毫不客气地张嘴含住。修长带有热力的大手往下,一把握住段明宁身下的脆弱,没有给对方一点反悔的余地。 段明宁惊喘一声,眼神更加涣散。 簟溪堂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硬杵,耐心地做着前戏,左手撑在床上,右手加快了套弄的动作,耳中听着身下的人儿一声高过一声的嘤咛,直到最后变成扭曲的喘息,手中一热,段明宁已经悉数都释放给了他。 段明宁慵懒地扭了扭脖子,“真舒服……”长长的尾音,就像火星一样燎原着簟溪堂绷紧的神经。 簟溪堂趁着身下人失神的缝隙,将人推靠在床头,然后右手握住还在自己嘴里出入的手指轻轻牵引出来,那丝丝缕缕的银丝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簟溪堂引导着段明宁的手指,两人的手来到段明宁挺翘的臀部,在那两瓣雪丘上流连不去。刚刚平静下来的段明宁,呼吸又开始灼热。他从来不知道,爱是可以这样做的。心底深处翻腾起一股野蛮的渴望,渴望被刺穿,渴望被填满。 簟溪堂牵引着段明宁的手,大手拨弄出段明宁的食指,然后寻到了那幽谧的所在,轻轻试探。 段明宁浑身一震,迷茫地看着簟溪堂,簟溪堂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段明宁的唇角,下面的食指就刺了进去。 带着簟溪堂口中津液的段明宁的食指,很轻易地就滑动了进去。簟溪堂耐心地一点点推进。段明宁纤细的腰肢被折弯,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那个地方进进出出,那种禁忌的不曾领略过的刺激让段明宁前面的玉杵又颤巍巍地抬起头了,簟溪堂又拨弄出段明宁的中指,将两根手指头送进了那火热的内部,两个人的手每往前进一步,都会摩擦到段明宁颤巍巍的玉杵,害得段明宁受不了地吟哦出声。 簟溪堂着迷地看着段明宁火热情动的反应,迫不及待地将手指增加到了三根,并且加快了抽送的速度。 房间里响起了手指在幽谧处来回进出所特有的声音,听在段明宁耳朵里,是无比的焦躁。 还不够,他需要更火热的东西。 簟溪堂放开了段明宁的手,段明宁无知无觉地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着。这副景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爱了段明宁这么多年的簟溪堂? 簟溪堂粗暴地分开段明宁的腿,一把拉出段明宁的手指,引来段明宁崩溃地叫嚣,但随即而来的火热贯穿,让段明宁的叫嚣中途变调,生生被折成尖叫。 簟溪堂很想放开了身心狠狠地压榨身下的人,可是紧致的幽谧处虽然经过了拓宽,还是无法轻松容纳他巨大的硬杵,簟溪堂只好缓下速度,一下又一下地慢慢推进到底再抽出,仔细地挖掘着那个销魂的所在。 显然,有人并不领情。急脾气的段明宁不满地收缩了好几下内部,吸得簟溪堂不停倒抽气,干脆跪坐了起来,将段明宁抵到床头的墙壁上,大肆操干起来。 段明宁初时还小声地嘤咛,随着簟溪堂动作的加剧和幅度的加大,再也受不了地嘶吼出来。 簟溪堂听着段明宁承受不住的嘶吼,淫虐之心大起,竟然一口咬住段明宁胸前挺立的充血樱桃。 果然,段明宁内部不受控制地抽搐,让簟溪堂立刻登上了那九重天地,整个人一震,滚烫的汁液播撒进那幽谧处。可是,簟溪堂一点都不想停下来,连进出的速度都没有减缓。段明宁被那滚烫的汁液一刺激,不禁往后绷紧了腰肢,前面的玉杵开始滴滴答答地下雨。 汐槿一阵眼皮乱跳,伸手捻开床头灯,看了看时间,太晚了,拿了拿手机终于还是没有拨出去。 簟溪堂睁开眼,阳光从窗外漫进来,撒了一地。 十分钟过去了,簟溪堂依然没有起身。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好几次。 那个人再也不会见他了吧? 簟溪堂扯了扯嘴角,很想笑一笑,可是流进嘴里的却是涩涩的泪汁,二十六七的大男人了,眼泪这种东西,真是珍稀。 段明宁窝在自己床上,浑身都痛,尤其是那个地方,简直像被电棒击打了一个晚上似的,又酸又麻又胀,还空虚?! 他这是怎么了? 簟溪堂是个男人! 他段明宁也是个男人! 簟溪堂是他的发小! 簟溪堂是他的姐夫! 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会去勾引簟溪堂做这种事? 为什么? 为什么? 段明宁不知为何,很想哭。 他跟簟溪堂这样了,以后会怎样? 整整两个月,段明宁没有再来找过簟溪堂。 “段明宁,有人找!” 段明宁心里一阵发抖,挪了半天才挪到大门口,一时就不敢往前走了。生怕看到簟溪堂站在大门口。 樰瞳站在大门口看到段明宁那别别扭扭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酸。他们快一年没见了啊! 门卫兵见段明宁过来,开心地上前道,“段明宁,好小子,上面说了,特准你这个星期搬到A座去,好好跟嫂子叙叙旧吧!” 段明宁在前面走,怎么觉得都不对劲,感觉屁股凉飕飕的,跟没穿裤子似的。 “你怎么来了?” “溪堂跟我说,这里允许家属探望的,我就过来看看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樰瞳本想上前去挽住段明宁的胳膊,却不想段明宁突然停下来了,还转过头一脸怪异地看着她。 “你说,是溪堂告诉你的?” “是啊!”樰瞳不明所以地看着段明宁,这有什么不对吗? 簟溪堂,你以为我会缠着你吗? 他妈的! 段明宁气哼哼地在床边坐下。 樰瞳不知段明宁为什么生气。 晚上两人躺上了床,樰瞳刚把雪白的手绕到段明手臂上,段明宁就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挪身子,“你坐车也累了吧?早些休息,我明天带你出去转转。” 樰瞳盯着眼前的后脑勺,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想了想,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再靠上去,于是,也背转了身子睡去了。 只是,这一夜,无眠的何止一人? 簟溪堂自从来云南后就把烟戒了,可是今晚他居然抽掉了一整包烟。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早上五点都还不到。簟溪堂接通电话,是汐槿。 “溪堂,你没事吧?” 簟溪堂一愣,平静地说,“没事,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 “我这两天都睡不安稳,觉得你那里可能出了点什么事。樰瞳过来看明明儿了,要不,我也过来看看你?” “不用,我过几天要回来一趟。” 挂断电话,汐槿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这种感受跟当年给溪堂打电话被那个叫溪堂“堂哥哥”的女生接了电话时的心境一样。 樰瞳是哭着回去的。 汐槿电话打到段明宁这里,段明宁脸上依然是乌云密布。 “明明儿,你和樰瞳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段明宁口气有点冲,“没什么事!” 段明宁心里那个火呀,烧得一冒一冒的,就是找不到出口,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直接杀到了簟溪堂的住处,打开门却没有看到人,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人,干脆打电话。 这还是他们发生那件事后第一次沟通。 “你在哪里?”段明宁语气很不好。 “我回来了。你姐也在旁边。” 段明宁被堵得一阵难受,“你混蛋!”眼泪跟着手机落下。段明宁缩在沙发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怎么了?”汐槿问溪堂。 簟溪堂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在家里待了几天,簟溪堂回了云南。 汐槿难得周末有兴致,放上了舒缓的葫芦丝,开始打扫起屋子来。清理到楼顶时,看到那小阁楼里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汐槿想反正大扫除,就一次清理彻底。 汐槿抱起一个木头箱子,还有点沉,顺手打开。看了看,没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是一些卷子啊什么的。仔细辨认了一下,汐槿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溪堂和明明儿小学时候的试卷。 我的天!汐槿不得不佩服溪堂,这些东西都还留着。摇了摇头,汐槿准备还是给溪堂放回去,却在一堆试卷里看到一个黑色的钱包一角,好奇地拿出来打开,钱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照片。 青涩的脸庞,如沐春风的微笑。 不是明明儿还有谁? 只是为什么是偷拍的? 看明明儿的样子应该是高中时候的照片。 第14章:成全 汐槿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不愿意往深了想。明明儿和樰瞳算是一对佳偶,她和溪堂也过得不错。可是尽管一直劝自己,可是心里的不安还是一点点涌上来。 汐槿站在楼下,手里捏着簟溪堂放在家里的备用钥匙。 推门进去,家里好像没有人。汐槿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好做晚饭,却突然听到卧室里有奇怪的声音,隐约夹杂着说话声,而且说话声音挺熟悉。汐槿轻轻走到卧室门口。 “啊——不要碰那里!”段明宁尖叫一声。 “明宁,让我进去,好不好?”簟溪堂暗哑的声音。 …… 听在汐槿耳朵里,那是比五雷轰顶更可怕的声音。汐槿颓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虽然,有怀疑过。但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竟然? 汐槿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里面云消雨歇,才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走到门口才发现忘了换拖鞋,又退回去换拖鞋。用心如死灰来形容汐槿现在的心情绝不为过。 汐槿坐上出租车去飞机场,眼神木然。 曾经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汐槿这才明白,簟溪堂一直透过她爱着明明儿。之所以跟她结婚,是因为明明儿有了樰瞳,而成为她的丈夫,是离明明儿最近的地方,是唯一可以一辈子跟明明儿在一起的方法。那么,樰瞳知道吗? 难怪,那么多年了,溪堂对她一直是亲疏适度的,直到明明儿和樰瞳谈恋爱了,溪堂才突然对她好了。 簟溪堂,你真狠。 可是,我那么没用,明明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我还是爱你。 汐槿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清泪委地。 我爱你,但不会死缠着你。 当坐上回去的飞机,汐槿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割舍是真的很痛,可是她不得不舍,但是又不愿意这样舍了。 回到家,汐槿先给樰瞳打了电话,试探了下,确定樰瞳并不知情。她也并不想告诉樰瞳,她和明明儿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不久,簟溪堂回了家。 夜里,汐槿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主动暗示簟溪堂想要亲热。 簟溪堂在家的这一个星期,汐槿破天荒日日与他同眠。之前,因为簟溪堂很忙,所以常常都是汐槿睡卧室,他睡书房。汐槿曾经以为这是簟溪堂的体贴,现在才知道,与她同床共枕,对簟溪堂来说是个不小的折磨。 簟溪堂走后的半个月,汐槿去了医院。拿着手里的化验单,脸上没有多大的悲喜。 簟溪堂和段明宁是接到段妈的电话赶回来的。 段爸段妈坐在客厅里,樰瞳在一边陪着,都是愁眉苦脸的。 簟溪堂一边拉开自己的领带一边问,“妈,到底怎么回事?” 段妈看了他一眼,“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自己看看吧。”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一份资料。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汐槿已经签了字。 “这封信是写给你的。”段妈又拿出一封信,虽然她很想拆,但到底没有。 簟溪堂抽出信纸。 “溪堂: 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这一年来,你实在太忙,也顾我不上。自觉无法面对你,还请你不要再找我。还有,替我照顾好爸妈,还有,明明儿。 姐姐汐槿” 段爸段妈都传看了信,面对这个原因,两老都有点难以接受,最后还是段妈说道,“溪堂,既然是小汐对不起你,妈在这里跟你道歉了,请你原谅。” 簟溪堂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失落地回了公司。 两个月后。 “少总,已经查到段小姐的去处了。”秘书递上一个档案袋。 簟溪堂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秘书点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二哥。” 钟亦宁听得这声音,微微笑起来,“你可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今天怎么了?” “是溪堂的不是,这次打电话是有事想请二哥帮忙。” “哦?”钟亦宁笑了笑,“你说。” “我的爱人二哥见过的对吧?” “嗯,你们结婚的时候见过。”钟亦宁想了想,依稀还记得段汐槿的样子。 “两个月前,小汐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然后走了。我刚找到她的去处。” “让我猜猜,”钟亦宁往椅子上一倒接着说,“是不是离我很近?” “是。”簟溪堂闭了闭眼,“小汐说她心里已另有他属,请二哥替我就近照顾一下,如果,那个男人很疼她就不用打扰她的生活了,如果……还请二哥替我多担待,我往二哥的户头里存了点钱,请二哥想办法交给她。” “你做了什么让人家舍得红杏出墙?”钟亦宁若有所思地问。 “是我对不起他。”簟溪堂留下这么一句话挂了电话。 钟亦宁想了想,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按照刚才溪堂给的地址一路找过去。在小区门口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段汐槿提着一篮子菜回来,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钟亦宁从车上下来,往段汐槿走去。他很肯定段汐槿不认识她。他和溪堂感情虽好,但鲜少来往。 “你好。”钟亦宁彬彬有礼地拦住段汐槿,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人。憔悴了不少,可是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让人过目不忘。 段汐槿对这个笑起来很温和的男子笑了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是这样的,不知道这小区里有没有房子要出租?我想看看。” 既然答应了要帮溪堂照顾,离得近点是必须的吧? 汐槿想了想,“应该有。先生去门卫处问问吧。” 钟亦宁看着段汐槿离去的背影,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这个女子放弃了溪堂?正想着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不禁皱了皱眉,又要挨训了。 “钟亦宁,你个大笨蛋!跑到哪里去了?公司不要了?” 钟亦宁没好气地回道,“却天没了我这一会儿倒不了,倒是你,再跟你家小猫在外面流浪下去,怕是却天大门往哪儿开都忘了!” 却天的挂名总裁冷阙欢闻言,不客气地笑道,“嘻嘻,对于我来说,小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我才不要回来,回来后楼绛天那个混蛋整天霸着小东西!” “楼绛天不是已经跟苑羽微结婚了吗?” “苑羽微没本事啊,不像我,把小东西迷得晕头转向的。” “冷阙欢,把护照还给我!我要回国!” 清亮的声音插进电话里。 钟亦宁不忘调侃,“真的是好晕啊!” “滚!”冷阙欢啪地挂了电话,哄自己老婆去了。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段明宁和樰瞳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领了离婚证出来,樰瞳看着段明宁说,“段明宁,我曾经很爱你。可是,你并不爱我。其实,你真的还没有发现自己爱谁。我想,我已经知道姐姐离开的真相了。段明宁,你和他,真的……”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段明宁怔怔地看着樰瞳离去,心里说不出的沉重。难道汐槿真的是因为知道了他跟溪堂的事才离开的吗? 愧疚像连环刀一样一柄接一柄射来。段明宁觉得自己快疯了。 难道,他真的是爱着簟溪堂的?莫非那些奇奇怪怪的心酸和失落,都是因为爱? 可是,他怎么会去爱一个男人呢? 那么,簟溪堂呢?是因为爱他吗? 段明宁发现,比起跟樰瞳离婚,他心里最在意的竟然只是溪堂到底拿他当什么?对于樰瞳,他觉得很抱歉,他真的不是个好丈夫。 段明宁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段妈气得哭了一场,哀叹自己命不好,女儿离婚不到一年儿子又离婚。段爸在一旁安慰说反正子女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段妈不解地问老伴,“这樰瞳那么乖一个孩子,怎么就不愿意跟明宁过了呢?” “缘分尽了吧。”段爸回道。 两个老人重重叹了半天气,想着女儿到现在还音讯全无,心里就七上八下,这悬着的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簟溪堂站在段明宁家门口等他,看见明宁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一阵心疼。 “明宁。”伸手去牵。段明宁却一个闪身避开了。 “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吧。”声音疲倦而迷茫,像迷路了的小狐狸。 簟溪堂上前一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 “没有但是!”段明宁突然激动地一把揪住簟溪堂的衣领,“你知道我姐为什么离开吗?” 簟溪堂眉宇微动。 “是因为我们!”段明宁崩溃地吼道,根本顾不得这是在走廊上。“是因为她知道了我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她爱你,她爱我,所以她把所有的错往自己身上背,保全了你我的名声。而我,到现在连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都不知道!我他妈就是一混蛋!我不是人!我他妈没良心!”一拳又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咚咚作响。 簟溪堂一把抱住段明宁,死死地压在胸口不说话,眼睛里涩意一片。那个玲珑剔透的女子,由始至终都是他负了她。可是,明宁没有做错什么,请不要惩罚他。 第15章:钟亦宁 汐槿有些累,听到门铃声还是撑着站起来,打开门,对站在门口的人有点愣神。 钟亦宁温和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巧。你好,我姓钟,住在你隔壁。不好意思,我家里来了几个朋友,正做饭,忘记盐没有了,可不可以借一点儿?” 汐槿点点头,回身去厨房拿了一包没有开封的盐出来递给钟亦宁。 钟亦宁却并没有走的打算,“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汐槿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 钟亦宁看了看手中的盐,诚心相邀,“如果小姐不嫌弃,就请你跟你先生一道来我家吃个午饭,大家认识一下。” “不了,谢谢。” 钟亦宁温和地笑着,站在门口就是不走,一点尴尬都没有。段汐槿手放在门上,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显然这个男人是非要她过去吃饭。明明笑得那般温文尔雅,怎么给人感觉这么大的压迫? 段汐槿心里有些懊恼,很想摔门,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眼前的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好吧,请允许我回房换件衣服。” “那我在这里等你。” 这人! 段汐槿心里想法被人看穿,有点脸红。回房换了件家居服,跟着钟亦宁到他家。 段汐槿看着客厅里的人,有点傻眼,这世间所有的极品男人感觉都聚集到了这里。 凛然霸气的。 可爱秀美的。 冷漠自恃的。 高贵典雅的。 与世无争的。 秀美的男孩子看见段汐槿,笑着跑过来牵了她的手把她往沙发上引。那凛然霸气的男人却一个变了脸,伸手过来拍掉秀美男孩子的手。秀美的男孩儿回头瞪了男人一眼,再一脚踹过去,“边儿上去。”然后笑颜如花地对段汐槿说,“姐姐这里坐。” 段汐槿看了看气鼓鼓缩在沙发里的男人,一双好看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不禁觉得好笑,嘴角弯弯。 段汐槿坐了后,男孩子挨着为她介绍。 刚刚那个小气吧啦的男人叫冷阙欢。冷漠自恃的那个叫苑羽微,旁边高贵典雅的是楼绛天,与世无争那个叫钟亦杵。 男孩子接着指着自己,“姐姐你好,我叫贝小檬,叫我小檬就可以了。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段汐槿对大家微微一笑,“你们好,我叫段汐槿,叫我小汐就可以了。” 正说着,钟亦宁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小猫,我快死了,赶紧来帮忙!” 冷阙欢一个抱枕砸过去,“我们今天是来蹭饭的,休想叫我老婆帮忙!” 段汐槿微微一怔,抬头去看那几个人,竟然都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就仿佛刚刚这人说的话只是个玩笑,是玩笑吗? 小檬回头又踹了冷阙欢一脚,“不许你欺负亦宁哥!”然后对段汐槿抱歉地笑笑,“小汐姐,我去帮亦宁哥做饭,你随便啊。哥,你帮忙照顾一下小汐姐。” 被小檬叫做哥的男人是那个楼绛天,听见小檬叫他,温柔地点点头。可等到小檬进了厨房,那楼绛天又恢复刚刚那样子,只是对段汐槿点了点头。反倒是他旁边坐的那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男人站了起来,走到段汐槿身边坐下。 “小汐是吧?你别见怪,别看这些都是大男人,一个个脸皮薄的很,都没有照顾女孩子的经验。” 一句话说完接受了无数眼刀。 钟亦杵是开书店的,跟段汐槿挺聊得来。 钟亦宁和小檬把菜都端上桌,几个人移步到客厅。段汐槿刚闻到菜香味,就脸色发白捂住嘴,把大家吓了一跳。 “洗手间在哪里?”段汐槿皱着眉问。 小檬赶紧拉了她的手带去洗手间。 汐早餐没吃什么,所以也没吐出什么来,人却虚脱地滑坐在地上,小檬听见响动,焦急地敲门,“小汐姐,我进来啦?” 推门看见汐槿的模样,有点慌,“冷阙欢!” 冷阙欢听到小猫焦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踹翻了椅子,几个大男人呼啦啦把洗手间的门给弄了个水泄不通。段汐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钟亦宁俯下身将段汐槿抱起来送到自己卧室又打了电话给医生。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段汐槿不好意思地道歉。 “不舒服了要说。”钟亦杵的声音温和柔软,听起来让人想哭。 段汐槿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掩饰了一下。 “你们去吃饭吧,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说着就要起身。被钟亦宁给按了回去。 “哥,小猫,你们去客厅吃饭吧,不然那三个家伙又要抱怨了。” 小檬看了看汐槿灰白的脸色,“你是不是恶心不想吃东西?我给你弄点酸的好不好?” 段汐槿确实因为妊娠反应不想吃东西,但是肚子里的宝宝不能不吃东西。 “亦宁哥,我上次给你做的泡菜呢?” 钟亦宁想了想,“在橱柜最下面一格。” “小汐姐,你等我哈!”说着一溜烟跑了。 钟亦宁在床边坐了,给汐槿理了理被子,然后把温热的牛奶端过来,“先喝一点吧,你脸色的确太差了。你有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段汐槿很不习惯被个还是很陌生的男人这么温柔地询问,脸色有点发红,“最近胃口不好。” 冷阙欢火大地看着自己的小东西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却不是为了他!山一样挡着门,不肯让路。 小猫端着托盘气极之下吼道,“让开!不然今晚上你不准上我的床!”说完后差点咬到舌头。 冷阙欢见小猫那么一副羞愤到泫然欲泣的模样,就有地方想造反。该死的,真想把小东西绑起来! 不甘不愿地让开。 楼绛天吹了声口哨,“活该!” 冷阙欢恨恨地瞪了楼绛天一眼,后者洋洋得意地摆了摆头。 苑羽微笑了笑,伸手拍拍楼绛天的脑袋,“别惹他了,赶紧吃吧。” 脆生生的泡菜和白米饭,让孕吐好几天的段汐槿总算有了胃口。钟亦宁接过碗碟要亲手喂汐槿吃饭,汐槿怎么好意思。两人推来推去,小檬看不过去了,一屁股坐到床上,“亦宁哥,你也出去吃饭,我来喂小汐姐。” 换了小猫,汐槿心里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概因小檬给人的感觉像自家弟弟。 冷阙欢一脸臭臭地吃完了饭就跑到钟亦宁卧室逮人,正好看到他的小东西在喂那丑女人吃饭,终于没有忍住,一把握住小东西的手腕,“回家了!”一副山雨欲来的口气。 见两人要闹崩,段汐槿赶紧说,“小檬,谢谢你,我已经有力气了,可以自己吃了。你赶紧吃饭去吧。” 贝小檬本来想发火,见小汐姐一脸紧张只好瞪了冷阙欢一眼,“那,小汐姐,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两人出了门,段汐槿还依稀听到小檬气呼呼的声音,“晚上不准你跟我睡!” 冷阙欢估计是气极了,不知道一脚把什么东西给踹飞了。 外面嘈杂了一会儿,大概人都走了。 钟亦宁走进卧室,后面跟着医生。 医生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回头对钟亦宁说,“你爱人孕吐有点严重,最近注意饮食,肚子里的宝宝很健康,但是不可大意。” 段汐槿脸色绯红,谢过医生。 钟亦宁心里有点火大,本来以为段汐槿跟溪堂那小子只是闹闹别扭,看溪堂的样子应该还很放不下她,没想到,这女人都已经有了别人的小孩了。原则上,钟亦宁是个护短的人,对段汐槿那点好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但是到底答应了溪堂要照顾她,于是冷淡地开口问,“你爱人呢?” 段汐槿想了想,“他比较忙。” 钟亦宁冷哼了一声,“有多忙?忙到自己老婆也顾不上了?” 段汐槿闻言,心中一窒,那个人也许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妻子。 看到段汐槿脸上的哀戚,钟亦宁突然有点不忍,罢了,爱情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想着,口气也就软了下去,“那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他知道你怀孕了吗?” 段汐槿点点头,自己的事还是不要太让别人担心的好。 “这样吧,我帮你找个有经验的保姆,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事可以来找我。” 钟亦宁打电话把自己家里的袖姨找了来照顾段汐槿。给簟溪堂那小子打电话偏偏没人接,真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好好的一对恩爱夫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这小子长这么大几乎没拜托过他这个二哥做什么,难得一次,自然是要尽心尽力。钟亦宁每天下了班就回来,陪段汐槿说话,陪她吃饭。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居家日子让人特别容易习惯,一个月后,钟亦宁竟然有一种他已经结婚了的错觉。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老哥扔到了寄宿制学校,老爸老妈离婚后都各过各的,实在没尝到过什么家庭温暖。现在每天回家,家里有人等着,虽然那个家并不是他的。 跟段汐槿越接触越发现这小女人的可爱,也越发惋惜她和溪堂弄成现在这样。 第16章:谁的孩子 “明宁,你开门。”簟溪堂不记得这是这个月的第多少个闭门羹了,但是不见到明宁他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簟溪堂,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不要再来找我!”段明宁隔着一道门歇斯底里。 簟溪堂眼睛里的哀痛似乎要把他整个人淹没,是他把事情弄到了这么难以挽回的地步,他对不起小汐,对不起樰瞳。叹了一口气,簟溪堂离开了明宁住的地方。 第二天下了班,簟溪堂带了东西向往常一样,来找段明宁,可是敲了半天门,以前的歇斯底里没有出现,门内寂寂无声,簟溪堂心里闪过不安,敲门的声音重了许多,直到把房东招了来。 “小伙子,你要租房?”带着老花眼镜佝偻着背的老房东问。 “请问,住在这里的段明宁去哪里了?”簟溪堂听到“租房”两个字都还不愿意往深了想。 “那个小伙子啊,昨天晚上连夜搬走了。走得那个急啊,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小伙子说送给我了。” 簟溪堂喘息了一下,缓过心底的那种疼痛,“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老头子天天看到簟溪堂来找段明宁,知道这小伙子,于是拿钥匙开了门。 一股酒气铺天盖地地袭来,老头子闻到,后退到了门外,边喃喃自语造孽哦边下楼去了。 簟溪堂神不守舍地坐在段明宁只住了几个月的这个一室一厅里,任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小汐会离家出走,明宁也会。 木然地坐到了天黑,全身都麻木了,簟溪堂才掏出手机,给段爸段妈电话,可是电话一接通,簟溪堂就听见了段爸烂醉如泥的声音,“都他妈走了!都他妈走了!就剩下老子一个人了!走,统统都滚,都别给老子回来了!老子不稀罕!嗝……”长长的打了一个嗝,接着簟溪堂就听见座机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心里一突,立刻驱车往段家赶,也是酒气熏天。簟溪堂突然觉得头疼,等眼睛适应了室内的昏暗,簟溪堂摸索着开了灯,看见段爸坐在一堆白酒瓶子中间,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 “爸!”簟溪堂一惊,赶紧把人搀扶起来,段爸已经喝糊涂了,看见他,“溪堂啊,咱爷儿俩都是没人要的人,走了,都走了,哈哈哈哈哈!”段爸站不稳,东倒西歪的。 “妈呢?”簟溪堂一边把人扶到沙发上去一边问。 “你没有妈!”段爸喝糊涂了。“她滚了!跟那个不孝女一样,滚了!” “什么?”簟溪堂整个人一震,立刻楼上楼下地查看,果然,段妈的衣服什么的都不见了。“爸,你醒醒,妈是什么时候走的?” “谁知道呢?嗝……”段爸去摸酒,被簟溪堂拉回来,从来没有发过火的簟溪堂突然吼道,“爸,别喝了!” 段爸抬头看着这个吼他的人,浑浊的眼睛里都是泪,“连你也来欺负我,我老了,不中用了,大家都不要我了……” 簟溪堂心里有点愧疚,“爸,不会的,你还有我,小汐会回来的,明宁会回来的,妈也会回来的。” “对,儿子,儿子!”段爸听到明宁的名字,立刻扑过去拿电话,“我要给儿子打电话,我告诉儿子,他妈不要我们了!” 糟了!爸还不知道名宁也不见了的事? “爸!” “溪堂,明宁这臭小子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快,你快去把明宁给爸找来,爸想他了,爸想他了!快!” “好好好,爸,我先带你去洗个澡,然后你去睡觉,我把明宁找来。但是明宁如果知道你喝了酒,他又该不高兴了。” “对对对,没人要我了,我只有儿子了,我要洗澡!”段爸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差点跌倒。 簟溪堂把人带去浴室,放了水。 等把段爸哄睡着,簟溪堂终于喘了一口气,这一天过得真是。簟溪堂觉得太阳穴那里崩着疼,明天段爸醒了,他上哪里去找个明宁给段爸呢?簟溪堂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嘴里全是苦涩,“明宁……”就这样坐到天亮。 段爸摇摇晃晃地从床上坐起来,把本来就睡得浅的簟溪堂吵醒了。 “爸,你好点了吗?”簟溪堂扶住段爸。 段爸笑了笑,“孩子,辛苦你了。爸没事,你赶紧去睡一觉。” “爸?”簟溪堂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啊?”段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女婿,“溪堂,我可以再睡一会儿吗?” “当然。爸,我回去拿点衣服,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好啊,爸等你。” 簟溪堂从新给段爸盖上被子,匆匆地回去收拾了。段家所有的人都不在,他有责任好好照顾段爸。车上抽空给公司打了电话,把所有的事都暂时交给副总管理。可是,等簟溪堂十一点多的时候重新回到段家时,整个小区无比诡异地安静。簟溪堂靠在客厅的墙上,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明宁走了他就乱了阵脚,他应该早就看出来段爸不正常。楼上楼下都没有人,连寻常的衣服都没有带走,但是他没有天真地认为段爸只是出去一下,他已经走了,也许去找小汐了,也许去找段妈了。 疼痛一点一点地漫上来。簟溪堂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纠结这么多年,他不仅失去了所有,还害明宁失去了所有,也许他应该早点放弃? 簟溪堂每天都在奔波,他一定要找到明宁,可是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没有一点消息,段家的人除了小汐,统统都消失了。 手机响了很久,簟溪堂木然地接听。 “混小子,你立刻过来!我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男人,但是现在小汐正在危险关头,马上来!” 小汐?! 急匆匆地赶到小汐所在的城市,簟溪堂连心都在抖,小汐…… “二哥!小汐出了什么事?” 簟溪堂第一次露出的失措让本来想骂人的钟亦宁心狠狠滴疼了疼,他这个弟弟啊。 手术室的门哗地打开,护士快步走出来,“你们谁是段汐槿的爱人?” 钟亦宁瞪了簟溪堂一眼,溪堂赶紧说,“是我,我爱人怎么了?” “大出血,情况非常危险,这是同意书,你签一下意见,必要的时候是保大人还是小孩?” “二哥?”簟溪堂不可置信地回头看钟亦宁。 钟亦宁气呼呼地吼道,“磨蹭什么?赶紧签!” 簟溪堂镇定了一下心神,在保大人和小孩的选项上勾选了保大人。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呢?”簟溪堂问。 “你给我冷静下来!快十个月了,我连男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你确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孩子?”簟溪堂突然脸色苍白,转身就想往手术室里冲,被钟亦宁一把拉住。 “你疯了?” “是我的。”簟溪堂滑坐在手术室门口,声音颤抖。 “你是说,这个孩子是你的?”钟亦宁皱眉问。 簟溪堂闭着眼睛点点头,想起小汐离开前的那半个月,小汐是故意的么?小汐带着孩子离开,是不想让他知道吧?是想留住对他的一点念想吗?小汐…… “你竟然让她带着孩子离开?”钟亦宁突然狠狠地揍了簟溪堂一拳,“你竟然做得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她这些日子怎么过?” 簟溪堂双手捂住脸,所有的事情都错了,从他决定娶小汐的时候就错了,错到无以挽回。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当那扇门打开,两个紧张不已的大男人都扑了上去。 医生接下口罩,喘了一口气,才道,“恭喜,母子平安。” 钟亦宁差点没有站住脚,“我门可以进去看看吗?” “现在还不行。等一会儿护士会把人转到病房去。母亲现在正在昏睡,不要打扰比较好。” 护士跟着出来,把小孩子抱到两人面前,“先生,这是您的孩子,3.47kg,非常健康。” 簟溪堂有点笨拙地抱住,那小小的脸皱成一团,看不出模样。如果他没有爱上明宁,那么现在,他们一家三口该是多么的幸福,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给我抱抱。”钟亦宁轻轻接过孩子,手法比簟溪堂好多了。 护士轻轻笑了笑,“怎么感觉这位先生比较像爸爸呢?” “可不是?我可是偷偷练习了很久。”钟亦宁逗着小小的孩子,心底的欢喜不言而喻。 小汐被转到了病房,人还在睡着。簟溪堂伸手摸了摸小汐的额头,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视线,回头看去,二哥已经把孩子放到了保温箱。 “二哥,我有事求你。”医院的院子里,簟溪堂真诚地看着钟亦宁。 “当初,小汐瞒着我孩子的事,跟我离了婚,她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是我对不起她,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小汐知道了,为了成全我才离开的。” 终于知道事情的缘由,钟亦宁一阵心疼,那个傻傻的小女人啊。 “不要告诉小汐我来过,我伤她太深,二哥,你是溪堂最信任的人,我把小汐和我的孩子都托付给你,谢谢了。” 钟亦宁看着簟溪堂,“你会这么说,我想你也看出来我对小汐的感情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会照顾她们母子俩,你放心吧。”钟亦宁身边那几对朋友都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才在一起,所以对于溪堂爱上一个男人,钟亦宁并不吃惊,更多的是担忧。“那个人呢?” “我正在找他。”簟溪堂苦涩地说,“二哥,不要让小汐回家去,她已经没有家了。她的父母和弟弟都相继离家出走了,现在的段家只是一个空壳。” 钟亦宁心知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他选择不问,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从此以后给小汐和孩子最好的幸福。 看着溪堂远去的背影,钟亦宁不禁叹息,同性恋人…… 第17章:从天而降的小鬼 “小段!来,跟哥儿几个去喝几杯!”一个膀大腰圆民工打扮一样的男人呼喝着一巴掌拍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也是一身破破烂烂的民工衣服,头上戴着安全帽,身上全是灰,闻言,转过头,“彭哥,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啧啧啧,这小子,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走走走,不管他了,哥儿几个去喝!”三五个脏兮兮的男人往工地大门走去。 小段侧到一边等装满了沙石的大卡车过去,六月的天气已经热得人有点喘不过去了,大卡车过处,尘土飞扬。小段却压根儿不在意,反正都是一身灰了,还在乎这干什么。 潜意识里,他是想让自己更狼狈一点的,只有这样,心底深处的愧疚和疼痛才能好那么一点点。 小段快步下了地下室,七弯八拐后走进了一排用衬板隔开的房间中的一间,然后把自己整个人摔到床上也不管灰不灰的了,躺在破烂木板铺的床上,小段蜷缩起身子,身上每个关节都在抗议,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干到晚上七点半,从早到晚要么扛材料,要么拆木。拆木是个很辛苦的技术活,好在他脑子转得快,来了七八个月也开始上手了。 之所以选择拆木,是因为他的爸爸就是个拆木工人,他现在可以想象当时父亲是怎样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只为了供他和汐槿念书。 汐槿,对不起…… 爸,对不起…… 迷迷糊糊的听到咕噜噜的声响,段明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过去了,抄过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快十点了,工地食堂这个时候别说饭了连洗碗水都没有了。想起来出去买方便面又没有开水,而且最近的小超市都要走个二三十分钟。 算了,就饿一个晚上吧。 段明宁又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熬到十一点多,叹了一口气,段明宁依旧心神不宁,于是从床上爬起来。 这里是城郊,工地附近多的是苍蝇馆子,虽然已经这个时候了,但是到处都还有喝酒吃饭的人,大半都是民工,在工地寂寞,非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好睡觉不可。 段明宁走到最尽头的一家苍蝇馆子里,要了点花生,几两白酒,在这里打工,工钱都是按年结的,段明宁又是一个人,因此手上永远捉襟见肘,但他就要这样,只有自虐他才不会想去撞墙。 “呸!”段明宁吐掉一口苦苦的花生,若无其事地重新剥开一个花生,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直到身边的桌子一张两张的空了。 段明宁头有点晕,突然天空中一个闷雷打过,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扑面而来,打得雨棚上叮当作响,那一刻,段明宁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突然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把在收拾的那对夫妻吓了一跳。段明宁掏出十块钱放到桌上冲进了雨幕里,没有回工地,段明宁只是拼命地在雨中奔跑,大颗大颗地雨打在身上,真他娘的疼! 段明宁啪一声滑倒在地,干脆就不起来了,一拳又一拳地猛砸地面,似乎那地面跟他有仇似的,脸上湿答答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其他什么。 段明宁模模糊糊地想,如果死在这里呢?那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昏暗的灯光洒在一个人也没有的大路上,已经喝醉了的段明宁仍然趴在那里,丝毫没有发现前面不远的垃圾桶里一阵诡异的响动,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攀住了垃圾桶边缘,然后是叮叮咚咚,那垃圾桶突然倒了,接着从里面爬出个小小的物体来! 我的天!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看见非尖叫不可! 只是,唯一的人类段明宁先生已经昏昏沉沉了。 只见那小东西从垃圾桶边先是跪了起来,然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啊! 那竟然是个人! 而且应该是个不大的小孩子! 突然天空明晃晃的一道闪电劈下来。 那刚刚站起来的小孩子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 书上说过两三岁的孩子在突然感觉到恐惧时会立刻蹲下身子,因为他觉得那是一个很安全的姿势。 等轰隆隆的雷声过去,小孩子呜呜咽咽地站起来,害怕让他急需想找个人,刚才他就是听到有人的声音才从藏身的垃圾桶里爬出来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妈咪不在他身边,他只记得他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车里,有几个长得很凶又不认识的人在那里吵架,他很害怕,就偷偷从车子里爬出来跑掉了,后来看到那个很高的垃圾桶,天黑黑的了,他就爬了进去,小鼻子皱皱,臭臭。 小宝贝颤巍巍地跑到路中间那个趴在地上的人面前蹲下来,偏着小脑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面前的人,然后疑惑地把小手指含在嘴里,小脑袋瓜转啊转。 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个人他好像认识呢?好想被他抱抱。 雨哗啦啦地下着。 小宝贝研究了一番,研究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一屁股坐在满是水的地面上,然后伸出两只小手平举着挡在那人的脸上。 段明宁眨巴了一下嘴,没下雨了吗?迷糊地睁开眼睛,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本来就喝得够大了,一屁股坐起来,转头看到面前蹲着个小鬼,正张大眼睛看着他。 一大一小就这样互瞪了半天。 段明宁从地上爬起来,咕哝了一句,“哪里来的小屁孩?”然后拍拍被水打湿的屁股就想走人,结果后知后觉地发现左腿被小孩子抱住了。 段明宁凶凶的瞪着小鬼,瞪得眼睛都痛了,他发现小鬼没有妥协,因此伸出手拎起小鬼粗鲁地抱住,然后往工地晃回去。 凭着记忆摸进自己的窝里,啪嗒弄开电灯,段明宁将小鬼放到地上,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接着爬上床,呼呼大睡。 小鬼也学着段明宁的动作,想把自己扒精光,又扯又拉又撕的终于把自己扒干净了,于是小鬼抱住床上人一条腿,费劲地爬上床拱进了薄薄的被子里。 小鬼今天受了很多惊吓,异常怀念妈妈的乳头。 母亲的乳头对孩子来说是安全感的存在。 所以小鬼在段明宁身上蹭啊蹭,最后摸到了一个乳头,于是欣喜地一口叨住,眨巴了两口,似乎觉得跟往常含的妈妈的乳头不一样。 虽然不一样,但乳头还是乳头。所以我们的小宝贝不纠结了,叨住那方乳头也想呼啦啦睡去。 小宝贝身上在发烧,所以有点不舒服,左右扭动。 段明宁被弄得烦了,突然一巴掌拍在小鬼屁股上,“给老子睡觉!”结果发现这招不管用,小鬼动得更凶了,于是笨拙地在小鬼背上轻轻拍着,“好啦好啦,睡觉。” 这招似乎有效了,不久那小胳膊小腿的不再折腾,哼哧哼哧地睡了。 不怎么好听的手机闹钟响起来,段明宁摸索了半天才关掉了闹钟,他的闹钟都是设两个的,一个五点一个五点十分。 嗯? 段明宁头有点疼,但他不认为自己在做梦。 怀里的是什么东西? 伸手摸了摸再摸了摸,段明宁轰地睁开眼睛,一把掀开了被子,通红的一张小脸露了出来。 段明宁死死地瞪着小鬼,脑子里还没有转过弯来。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恶俗地穿越了? 突然隔壁传来了彭哥与往常一样的骂骂咧咧声。 “小段,走了!”彭哥的高音喇叭响彻整个地下室。 “就来。”段明宁像往常一样回了一声。他一定是在做梦,见鬼地瞪着小鬼,尤其是小鬼的嘴。 动了一下,嘶嘶然抽了一口冷气,好痛。 这小鬼竟然把他的乳头当奶嘴,都给含肿了。 正想把那小鬼弄醒,却鬼使神差地发现,这小鬼的脸感觉很熟悉。 越看段明宁越目瞪口呆,难怪他觉得熟悉了,这个破小鬼像死了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男人! 手机铃声又响了,来不及了。 段明宁将小鬼拨到一旁,随手往脸上泼了点冷水,套上衣服拿起安全帽就准备跑,看了看从外面接进来的电插座,想了想,段明宁还是弄来一条绳子把小鬼整个人松松地绑在了床上,以免他不在的时候这小鬼随便乱跑碰到插线板,被电得死翘翘了。 段明宁跑着上了工,他需要用工作来欺骗自己,早上醒来看到的都是幻觉。 中午去食堂打饭,看着那些菜啊饭的,段明宁想起了自己床上的小鬼。 打饭的阿姨看段明宁半天没吭声儿,粗声粗气地道,“小段,你打不打?后面都快把碗敲碎了!” “打。有没有稀饭?”小孩子应该可以吃稀饭吧? 阿姨回身从后面端来一大碗稀饭,“拿去,这是早上剩下的,算你五毛钱好了。吃什么菜?” 段明宁打了豆腐啊茄子什么的软和的东西,然后颠颠儿地往地下室跑,他要仔细看看,如果那个凭空掉下来的小鬼果然长得像某个男人的话,他就果断地扔掉。 打开锁,推开门,段明宁看到小鬼正费劲地想解开身上的绳子,听到声音抬起头,一张小脸花猫一样,显然哭得很惨。幸亏这是民工住的地下室,他又住得很里面很里面,否则被人听见了还不以为他拐卖儿童。 小鬼看见他,也不纠结绳子了,张开了小手,噘着嘴巴,委屈地要抱。 一瞬间,段明宁感觉自己像被无数的花给砸中了,有些晕。 第18章:命里有时终须有 段明宁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用脚把门踢上,把吃的都放在床边的木板上,走到床边,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忽视掉小鬼伸着的小手,三下五除二把小鬼身上的绳子解开,粗声粗气地吼,“去吃饭!” 小鬼委屈地嘟着嘴,泪珠儿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段明宁深吸一口气,挫败地一把抱起光溜溜的小鬼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粗手粗脚地喂小鬼吃饭。 小鬼估计饿坏了,吃得那个香啊! 还是好像! 但他好像不太想把人给送回去。 那个混蛋!这个一定是他的儿子!老子在这里自虐,你他X的连儿子都有狗高了!哼,看老子扣住你儿子,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 段明宁已经扭曲了。打定主意把这小鬼藏在身边。想了想,他应该重新去弄个棚子,否则早晚会被那些民工发现。 嗯,说干就干。 手上的那栋房子今天早上结束了,头儿说休息半天。正好。段明宁笨拙的把小鬼哄去睡午觉了,然后锁上门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窝。这个地下室七弯八拐非常地大,他们民工都是捡靠近出口的地方居住,这样方便。他往地下室里面拐了几个弯,看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水管,不管在哪里住,水是必须的。 段明宁花了一个下午,把家当都搬了过去,然后把小鬼塞进他买的大水桶里,盖上盖子拎了进去。 老彭他们又出去玩儿了,回来看见段明宁在搬家都很奇怪。 段明宁搪塞了一番,说那里住着太热了,往深了走走。反正段明宁独来独往的,大家也没当回事儿。 段明宁皱眉看着小鬼趴在床上,对着那薄薄的被子龇牙咧嘴,他竟然就是明白小鬼的意思。 这个被子太脏了,臭臭! 呃……好吧,他承认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换过了。 忽视忽视! 小鬼的小手这里抓一下那里挠一下,粉嫩的肌肤上很快就多了好多包。 段明宁突然有点心虚,于是赶紧去他那个大大的帆布包里好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好久之前新买的床单和被套。 装被套的时候那小鬼玩儿得不亦乐乎,趁段明宁不注意整个人钻到了被套里,还跟他玩起了躲猫猫,他凶凶地吼小鬼,小鬼却跟他扮鬼脸。 段明宁指着插线板,对着小鬼摇头,然后又坐出要打的姿势,然后把小鬼抱到插线板前面放下。果然小鬼一接触到地面就立刻回身抱住他的腿,表示他对那个东西很害怕,绝对不会去碰的。 段明宁这才满意了,这个屋子里就插线板最危险。 吃了饭,看时间还早。段明宁非常难得地决定洗衣服。地下室的这个部分是已经完工了的,所以比起靠近出口的地方这里地面上的钉子啊什么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段明宁又仔细地检查了,这才允许小鬼光着脚丫子在那儿玩水。 段明宁哪会洗什么衣服?以前的衣服不是老妈洗,就是汐槿给他洗。 “汐槿……”段明宁不自觉地喊出声。 正在玩水的小鬼突然响亮地喊了一声,“妈咪!”然后扑了过来,一屁股坐进了盆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段明宁瞬间忘了闪身,提溜起小鬼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揍。 小鬼咯咯地笑,等到段明宁把他放下来了,很乖地学段明宁的样子搓起衣服来。 段明宁突然觉得跟这样一个小鬼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该死的!就算公司倒闭了也别来烦我!给那个白痴总裁打电话让他滚回来!”男人火大地摔了电话。 电话那头秘书放下电话,两手一摊,“就是这样。” 冷阙欢啧啧有声,“这次你们总经理是真的毛了。那个小鬼还没找到?” 秘书摇了摇头。 风神如玉的男孩子皱起了好看的眉,“阙欢,你派人去帮亦宁找吧。我去看一下汐槿姐,发生这种事,她一定很崩溃。”说罢扫了自家男人一眼,“抗议无效。”然后就走掉了。 冷阙欢看着自家的宝贝走了,不得不认命地处理起公司的事物来,下午下班时,冷阙欢终于爆发了,把电话打到了副总裁办公室,“米若,你个混蛋,到底派了多少人在找那个小鬼,怎么还没有消息?” “你发什么飙?”电话彼端的男人语调丝毫没有起伏。 “你把公司所有能派去的人都给我派去,再不找到那小鬼,老子就快挂了。” 齐齐哼了一声,“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人家儿子掉了诶!他就光顾着他自个儿!” 米若摸了摸爱人的脑袋,“这是他表示关心的一种方式,习惯就好。” 齐齐很不屑地切了一声。 “簟总,你好。这里是木兰警察局,关于您要找的孩子有了新的发现,请您到警察局来一趟。” 簟溪堂来到警察局,调看了当时超市的录像,跟警局的负责人分析了情况,最后终于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因此立刻分头行动。 “二哥,小汐她怎么样了?”在车上,簟溪堂给钟亦宁打电话,听得出钟亦宁的声音也很疲惫,这些天为了找宝宝,真个是人仰马翻。 “今天在外面找了一天,也淋了一天的雨,现在在输液,有点高烧不醒。” “我这里已经有线索了,回头跟你细说,你好好照顾小汐。” 簟溪堂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那个延续了他血脉的宝贝,这个时候到底在哪里,是活着还是…… 虽然搬到了地下室的里面,但是小鬼的存在还是很快就被知道了。不过这些个大大咧咧的民工都很单纯,段明宁随便几句话就真的相信了这是他儿子,某天离了婚的老婆抱来扔给他就走了。这些个民工因为这事儿还蛮同情段明宁的,本来独来独往的段明宁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终于融入了这个民工大家庭。白天他上工的时候,老沈家的媳妇儿就过来帮他把小鬼带着,老沈家的老二才四岁,两个小家伙还有伴。 渐渐段明宁也习惯了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小鬼了,为了照顾小鬼,他竟然去办了电饭锅和电炒锅,为小鬼做起了饭。段明宁从来就很会做饭,这个事实某个男人是非常的清楚。 前面的紧凑工期告了一个段落,最近的活儿终于要轻松些了。他们每天上工时间也有了变化,从早上六点半到下午五点半。晚饭后,段明宁第一次带着小鬼出了门,他猜想这小鬼估计是被谁给扔了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段明宁带着小鬼在附近闲逛,没有注意到有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悄悄跟着他。 眼看转个弯段明宁就带着小鬼回工地了,突然脑后一阵剧痛,段明宁好大一个踉跄,伸手一摸,脑子后面热热的全是血。 “他妈的!这小子真经砸!竟然没有昏过去!快点把他解决了把孩子带走!” 好一阵混乱,段明宁缠住了三个男人,“小鬼,快跑!” 小鬼吓坏了!大声哭喊。 也许是真的有感应吧! 小鬼哭叫着迈着小短腿拼命地跑,拐了个弯看见大路边停了几辆车,有人正从车上下来,为首的男人双腿非常的修长。 小宝贝磕磕盼盼地跑到男人腿边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腿,哭号着往外拽。 “宝宝!” 簟溪堂一把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宝贝,以为自己看花了。 小宝贝却不管不顾地拼命挣扎,指着跑出来的那条巷子死劲儿地哭。 “跟我去看看!”簟溪堂想把宝宝放到车上去,宝宝却死活不肯,只好抱着一起去了。 是那三个男人。 “给我拿下他们!弄断他们的腿!”簟溪堂嘴角扬起一股冷漠的笑,把宝宝紧紧地抱住,然后大踏步往浑身是血的人走去,怀中的宝宝拼命挣扎着想下来,簟溪堂只好放下他。宝宝一落地,就立刻扑到了浑身是血的人身上,呜呜呜地哭着。 段明宁本就是撑着一口气才没有昏厥,听到小鬼想要掀翻屋顶的哭声,费力地抬起手,“小鬼,哭什么?” 簟溪堂整个人如被点了穴一般不能动。 那个满脸都是血的人是…… “明宁?明宁!”簟溪堂长腿一迈,跪到了浑身是血的人面前,等确定那就是他招了近三年的人后,簟溪堂险些失去理智,大吼了一句,“给我把他们往死里打!”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段明宁,连带他怀里的宝宝。 簟溪堂平生第一次飙车,竟然十分钟不到就飚到了医院。 “亦宁,我找到宝宝了。”簟溪堂看着床上睡着了的一大一小,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满脸的伤痕,“还有,你告诉汐槿,我也找到明宁了。” 离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段汐槿表现得非常镇定,只是在看到床上的一大一小时,哭出了声,抱住明宁的胳膊,“明宁……” 本来在段明宁怀里睡得安稳的小宝贝,似乎听到了妈咪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妈咪,刹那间,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响彻了整间医院,当然也吵醒了段明宁。 第19章:我们在一起吧 呆滞。 这是段明宁被吵醒后的反应。 汐槿? 还有…… 簟溪堂微微弯下身,手在呆呆的人额头上碰了一下,轻声问,“有没有哪里痛?” “簟溪堂?”段明宁微微偏了偏头,有点迟疑地问。 “是我。”簟溪堂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克制,伸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廋了很多的人抱进怀里。“明宁……” 一双细软的手握住了段明宁的手,“明宁,你的手?”那曾经漂亮的手上有很多裂开的伤口。 “放开我,簟溪堂。”听见汐槿的声音,段明宁整个人从那种迷醉中醒了过来。 “不,这一次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手。我不会再给你任何离开我的机会。”从来温文尔雅的簟溪堂实际上是个脾气不太好的男人,曾经为了明宁他忍耐得太多了。明宁是一个任性的人,但同时他的心里也很脆弱,会很容易退缩。他需要一个专横的人将他囚禁,只有断掉他所有的退路,他才能够死心塌地去接受心中那份禁忌的爱。簟溪堂曾经太心软,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失去明宁。 “莫莫~~~”软嫩的童音在满室的愁云惨淡中响起,小宝贝似乎特别不爽被人遗忘,手脚并用地往簟溪堂和段明宁两个人中间挤,小脚丫子踩住了段明宁的伤口,把段明宁疼得龇牙咧嘴。“小鬼,你给我轻点儿!” 小宝贝貌似很委屈,但看见从昨天晚上开始,任凭他怎么哭喊都不跟他说话的莫莫又吼他了,他又觉得很高兴,裂开了小嘴,张开了小手,“莫莫~~~~” 莫莫? 簟溪堂和段溪瑾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称呼? 事实上,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大家都没有搞懂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而小宝贝却一直没有改过口。问他,他也不知道。这成了一个谜。 面对面前的一家三口,段明宁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觉这个东西真是奇怪。 段明宁只好装作跟小宝贝瞎玩儿,不理人。 段汐槿看着段明宁,瘦瘦的样子,想起小时候两个人窝在一个被子里,会为了抢一个糖果大打出手,但是,也因为有对方,彼此并不孤单。回首去看,明明只是短短的几年,她突然觉得分开了好久。有人将她抱住,很温柔。段汐槿回头去看,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毫不吝啬地给了自己一个家,待自己的孩子如亲子。她想,幸福原来是很简单的,只需要放下一些东西就好了。她偏过头,悄悄地在爱人耳边说了什么,俊美的男子笑着点点头,表示都听她的。 “明宁,我和亦宁要去补度蜜月,小宝贝就暂时交给你啦!”段汐槿扬起好看的笑脸,无视某人突然变得好黑的脸。 明宁爱着溪堂,他不过需要一个借口来让自己留下来。既然他不愿意给自己找台阶,她来找。在得知母亲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得很好,父亲也终于不再因为母亲的离开而惶惶不可终日后,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明宁和溪堂能够幸福,因为,他们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不管段明宁怎么抗议,汐槿那家伙还是跟着新上任的老公双宿双飞去了,剩下一个小鬼头天天折磨他。这还不够,某人居心叵测,借着看儿子,屡屡跑到他刚刚搬进的小公寓里。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小的公寓里已经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比如那双比他的脚大一个码的拖鞋,比如浴室里天蓝色的牙刷杯,再比如沙发上的睡衣。 哼!得寸进尺。 “莫莫~~~”小鬼头迈着小短腿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段明宁的腿,“饿……” “你是猪啊!就知道吃吃吃!你怎么不跟着你老妈啊?”段明宁不爽地吼道,但还是转身去准备晚饭了,还不知不觉地多准备了一个人的。 簟溪堂脱下西装,去客房里换了衣服,抱起自己的小宝贝去洗手间洗手,段明宁听着一大一小的笑声,突然觉得恍惚,端着菜站在厨房门口发呆。 “怎么了?”簟溪堂抱着小宝贝快步走过来,担心地问。 “哈?”段明宁抬头看见一张放大的脸,紧接着一双胖嘟嘟的小手就爬上了他的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也凑过来对着他的脸一阵乱吹。 段明宁满脸黑线地挥开了面前的父子俩,“你们俩,够了啊?” 簟溪堂笑了笑,突然倾过身子,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恋人脸上亲了一下。 “你!”段明宁立刻炸毛。哪知,那该死的小鬼,好的不学,尽跟着他老子学坏的,一张小嘴啾上来,直把他刚刚复原的一张脸亲得满脸口水。 哄睡了小鬼头,段明宁伸了个懒腰,累死了最近真是,天天找工作。总算是搞定了,下个星期可以正式上班了。汐槿说得对,他不该自虐。是啊,自虐不能赎罪,他应该认真工作,让自己对不起的人能够幸福生活。 簟溪堂轻轻在沙发上坐下,将明宁整个人抱进怀里,给他按摩。段明宁在很多次抗议无效后,终于不再阻止。实际上这个家伙按摩还真有一套,每次都按得他不知不觉睡着。 今天亦然。 眼看脑袋越来越空,就要对睡神俯首称臣,却突然觉得心底窜起一股不该有的热潮。段明宁别扭地挣扎了两下,企图躲开那种灼热的碰触,嘴上突然一重,整个人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段明宁一把推开簟溪堂,不爽地吼到。 “明宁……”簟溪堂霸道地把人又压回沙发,“明宁,我好想你。你摸摸,我已经忍不下去了,给我吧!” 给? 段明宁轰地一声脸就红了,他跟簟溪堂算起来也纠缠了一二十年了,但是肌肤相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休想!”明明该是义愤填膺的指控,却在某人的手一把握住他脆弱时变成了诡异的喘息,这个该死的流氓! “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我还从来不知道我的宝贝喜欢玩儿硬的。”簟溪堂握住明宁的双手拉高举到头顶。 “X的!谁是你宝贝,恶心不恶心?”段明宁叱了一声。 “哦?”簟溪堂不怀好意地笑,“说我恶心的人,却因为听到我叫他宝贝而硬起来了。明宁,我原谅你,你中文不好我是知道的。这个应该叫——”簟溪堂凑到明宁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如愿看到爱人的耳朵顷刻间变成了红色。 “你个下流胚子!”段明宁老羞成怒,不停地扭动。 “呃……”簟溪堂皱了皱眉,“宝贝儿,你在玩火。” 倔强的人真是有够让人没辙,当然对簟溪堂除外。 既然宝贝儿不肯配合,那就先抽了他的力气,让他乖乖的。簟溪堂突然放开了明宁的手,飞快地滑了下去,隔着家居服,含住了那已经挺立起来的硬杵玩弄。 那是很要命的一种感觉。 布料的摩擦,唇舌的亵玩。 段明宁本来撑起来的身子,因为脆弱处被人抓住,而软了下去,“簟溪堂……” 男人却不管不顾地攻城略地。到底,段明宁也很久没有做过了。不过十来分钟就缴械投降了,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呈现一种任君采撷的气场。 簟溪堂满意地笑了,舔了舔嘴角,一口吻住了还在喘息的爱人,狡猾的舌探入,勾引着爱人共赴盛宴。 “啊……哈……”软绵绵的人压根儿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潜进了自己的裤子里,在那刚刚发泄的地方摸了一把,然后带着湿淋淋的天然润滑剂摸上了樱穴处。那只为一人盛开过的地方,在男人的手触碰到时神经质的痉挛了一下。男人却没有放弃,而是在漂亮的褶皱处划了几个圈后果断地侵略了。 “嘶……啊……”太久没有人造访过的秘境被侵入,段明宁皱起了眉头,张大了嘴。 “乖,放松,很快就好了。”簟溪堂明明已经忍不住,但是他却不着急,因为,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这才刚刚开始。 人一旦下来决心,会觉得什么事都很简单,不过是去做而已。段明宁之于簟溪堂而言,是爱人,是要牵手一辈子的珍宝,当幸福满盆满钵,你还会着急吗? 簟溪堂好整以暇地做着前戏,看着怀中的宝贝从皱着眉头到舒缓了神经,然后是不自觉地呻吟,那种成就感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 “呃!”段明宁突兀地抽叫,因为樱穴处巨大地挺入,“簟溪堂,你混蛋!”也许因为痛吧,段明宁哭了。紧紧抓住簟溪堂的双肩,力道恶狠狠的。 簟溪堂没有动,只是吻住了那湿润的眼眉,“明宁,对不起,这次,我绝不会再放你一个人,相信我。” 依然哭着的人却不自觉地放松了后面的禁地,那可恶的凶器立刻抓住机会尽根没入,段明宁整个人往上弹了弹。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一进来,就往那个要命的凸起顶去。 段明宁叹息,果然还是非这个男人不可啊! 抽插的动作因为被攻击的人的配合,渐渐变得顺利起来。可怜的段明宁被忍了太久的大灰狼换了无数个姿势做得哭爹叫娘,却没能让身上的男人停下来。沙发不停地发出咯吱声,以示抗议,通通被某个恶劣的男人无视了。 “簟……簟溪堂,你够了!”沙哑着吼出这句话,段明宁整个人都没了半点力气,瘫软了下去,任凭身子被男人顶得起伏。 “莫莫~~~~~~”突兀的声音响起。 段明宁被吓得狠狠地抽搐,樱穴处不停地紧缩,而身上该千刀万剐的男人却似乎更兴奋了,不管不顾地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小人儿已经快走到了沙发前,小手揉着惺忪的眼睛,“莫莫,你跟爸爸在玩什么?宝宝也要玩!” 段明宁彻底被刺激到,樱穴处狠狠地绞动,终于让那可恶的男人再次射了出来。 小宝贝偏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小脑袋里问号层出不穷,明明有房间,为什么莫莫跟爸爸要叠在一起睡? “簟溪堂,你给我去死!”夜半三更,从一栋小公寓里发出了狼吼。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邻居都没有想到,这一声狼吼从此以后成为了他们睡梦里不可缺少的背景音乐。 故事还没有结束,因为相爱的人始终都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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