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找绿帽+番外——昭浮
昭浮  发于:2014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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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这是一个小受妄图从小攻手里抢回自己媳妇的惊险故事。 吕貌成亲时新娘跳下花轿大喊当红小倌的名字?!这还得了?沈红杏是吧?!看我一雪前耻,把芙蓉妹妹抢回来! 被抢了媳妇的傲娇受兴致勃勃找腹黑冷艳攻算账。 傲娇受狂怒:我叫吕貌,不是为了戴绿帽子的! 腹黑妖孽攻压倒他:我对你媳妇儿没兴趣,对你比较有兴趣。 傲娇受挣扎:沈红杏!从本王身上下来! 总之,小受大仇难报,小攻笑里藏刀。 傲娇受最终成功被腹黑攻俘虏。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吕貌,沈红杏 ┃ 配角:皇甫绪,文备贤,文备齐 ┃ 其它: 01.绿柳巷之战 熙熙攘攘的街头,因为今天发生在绿柳巷的争执而更加热闹。 绿柳巷是南朝最酒醉金迷的一条街道,各种大大小小的青楼和妓院充斥其中, 而其中最大最有名的一家青楼叫做红杏楼,里面的当家花魁叫做红杏,虽叫红杏 ,却是确确实实的男儿身。 今天发生在这条街的争执就是和这个花魁有关。 围观的人群虽然把红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很自觉的在红杏楼的大门口留了块大小足够的空地,不打扰这件事的进展。 红杏楼金灿灿的牌匾下站着一个华衣锦冠的男子,面目和善却表情不善,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护卫,齐刷刷的把红杏楼的门口堵住。 老鸨慌张的挥着手里香气扑鼻的丝巾,堆着笑的打着圆场。面前的男子却不理会老鸨的解释,只是越发气势汹涌的嚷道:“给我把红杏叫出来!” 这个华衣锦冠的男子大概没有人不认得,是当朝皇上的亲舅舅,宸王爷吕貌。吕貌这个人没才没权,却有钱有势,在朝廷里身居闲职,倒也自在逍遥。 达官贵人在南朝不少,能让百姓记着的却不多。不是因为街头恶霸,纨绔子弟,就是贪污受贿,鱼肉百姓。而吕貌能让人在茶余饭后聊起的话题就是“傻”。 倒并不是真的弱智或者痴呆,而是傻到让人无语的境地。 虽说是皇帝的亲舅舅,年纪却不大,是当今皇太后娘家最小的儿子,也就和当今皇上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皇后娘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是老来得子,全家 宝贝的不得了,皇太后也对其宠爱有加。 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没怎么接触过世间险恶,也不懂作奸犯科,于是乎一骗就上钩。 赐得一个宸王府,因为一个胆子大的江湖术士,吕貌差点把皇太后赐的府宅都卖掉双手送人。 皇太后得知后无可奈何,只得颁发了一个法令:谁敢再骗宸王爷,满门抄斩。 全国上下哗然,从此“傻王爷”的称号人尽皆知。 这么一个傻王爷怎么会气势汹汹的站着南朝最红的青楼门口闹事呢? 这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吕貌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皇太后亲自物色了一位世家小姐,人品,相貌,身世 都是无可挑剔的。 吕貌见过一次,一见倾心,发誓非卿不娶。 婚事很快操办起来,阵仗仅次当今皇上立后了,全国皆知。 八人大轿抬着新娘游遍整个都城,伴随着喧闹的喇叭和鞭炮声,百姓争相出来围观祝贺。 吕貌头戴新郎官帽,身披喜庆的大红色喜服,欢欢喜喜的骑着亲自挑选的汗血宝马接受着人们艳羡的目光。 途径这条绿柳巷,一路安静的新娘突然掀开盖头,跳下八抬大轿,径直冲向不远处的红杏楼,脸上的泪痕弄花了精致的妆容,玉齿轻张,声音却不小,至少在场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红杏哥哥,红杏哥哥!芙蓉不嫁人!芙蓉这生只爱你一个!” 唢呐声,鞭炮声一瞬间停下,所有人都默契的闭了嘴,齐刷刷的看着依旧伫立在汗血宝马上的吕貌。 吕貌一顶威风凛凛的新郎官帽顿时变成了可笑的绿帽子,顶在头上接受着众人的耻笑。 新娘撕心裂肺的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一个小倌的名字!吕貌虽然傻 ,但也知道自己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婚事自然是办不成了,新娘娘家惶惶恐恐的负荆请罪,皇太后大怒,恨不得把新娘娘家满门抄斩。 吕貌看着新娘短短几天瘦了几圈,毕竟曾经是要嫁给自己的人,心疼的不得了,挥挥手叫皇太后放了他们算了。 皇太后恨铁不成钢,真不知道当年这么教导自己亲弟弟是对是错。 吕貌独自悲伤了几天后,准备出门逛逛,顺便散散心,谁知听见街边小孩编了个顺口溜耻笑自己。 甜甜的童音回荡在天际:“吕貌吕貌绿帽子,真傻真傻真傻子。” 一瞬间怒气直冲头顶,又不好找几个小孩子算账,直接带着十几个随从直奔红杏楼。 接下来就是人们看到的情景了,吕貌怒气未消的要冲进红杏楼找罪魁祸首红杏算账,一解心头怒气,又不知具体该怎么算账法,只好学着恶霸样,站在了红杏楼门口为难老鸨。 老鸨真的着实为难了,对方毕竟是当朝王爷,背后有皇太后撑着腰的,自己得罪不起。现在如果把当家花魁送出去,以后还有没有赚钱的本事了都不知道。 正在为难间,身后的小厮在老鸨耳边说了句话,老鸨一解愁容,笑脸对着吕貌道:“王爷,我们红杏说请王爷到里面一叙,当面解释清楚。” 吕貌现在已经没刚才那么气了,准备老鸨再拦拦就打道回府。现在突然被光明正大的请进去,有些不知所措。 吕貌看着老鸨一脸真挚,身边围观群众又那么多,就抬着脚装出依旧气势汹汹的样子踏进红杏楼的大门。 老鸨忙拦住身后的随从,赔笑道:“王爷,红杏说只见您一人。” 吕貌没见过这么大牌的小倌,被人找上门算账,还敢挑三拣四。挑眉道:“他还敢有要求?” 老鸨忙解释道:“红杏有些怕生,王爷莫不是怕区区一个小倌对您有什么威胁吧?” 吕貌被一激就上当,对后面挥挥手:“你们留下。” 老鸨领着吕貌进了楼上一间雅间,恭敬道:“王爷您请进。” 吕貌推门进去,原以为会看见弱不禁风,女里女气,风一吹就倒的小倌,却看见一身红衣,身形高挑的男子坐在桌前慢慢喝着茶。 吕貌一愣,似乎并不怎么女气啊?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听见动静,红杏抬眼看着走进来的吕貌,声音动听,略带低沉:“王爷您终于来了,红杏等了您好久。” 吕貌被他这么一个眼波流转给弄红了脸,声音也不如之前气势汹汹时流畅了:“你……我……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红杏闻言低笑着站起身,走到吕貌面前,柔声道:“哦?王爷您想怎么算账法?” 吕貌一抬眼,没注意听红杏的话,只是注意到他竟然比自己高一截,贴上来竟然把自己笼罩在阴影里,气势上自己就算再怎么凶都比不上。 吕貌暗暗后悔没把随从带来壮势,却还是嘴硬道:“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的芙蓉!” 红杏低头看着脸被气红的吕貌,疑惑道:“不知王爷说的是哪家小姐?” 吕貌冷哼道:“我未过门的妻子!看来你倒是勾引过不少小姐啊?” 红杏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就是三日前王爷您大婚的那位?” 见吕貌斜斜瞥了自己一眼,红杏轻笑:“李家小姐,小生只是在楼上见过一次,怎么能算勾引?王爷莫要冤枉了小生。”语气中竟然还带了些委屈的意味。 吕貌气道:“你没勾引芙蓉,为何她会不顾一切大婚时跑到红杏楼来找你?!” 睁大眼睛,红杏俊俏的脸显得更加无辜:“原来那日真的是在喊我名字?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吕貌气极:“你这个到处勾引人的狐狸精!!” 红杏俯下身,贴着吕貌被气红的鼻尖,笑容里带了丝轻佻:“小生对李家小姐确实没有兴趣……” 特意顿了顿,红杏轻啄了下吕貌湿润的唇:“若要说兴趣,王爷似乎更对我胃口。” 吕貌受惊极了反而没有反应,过了半晌才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手指颤抖的指着已经又坐下喝茶的红杏:“你……你……你……你……你!!” 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你这个小倌竟然敢轻薄本王? 吕貌只好手又抖了抖,又抖了抖,又抖了抖,最后才憋出一句:“你这个没有教养,没有脸面,没有贞操,没有……” 实在再也憋不出骂人的话,吕貌脸更红了,搜肠刮肚怎么都找不到更恶毒的话来发泄自己的气愤,恨声道:“你给本王等着!” 红杏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一笑灿若金花:“小生好生候着王爷。王爷一定要想着小生,小生可会日夜盼着您来呢。” 让吕貌更可气的是,明明是风月场所招揽客人的轻佻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似乎是含情脉脉,不带半分女气和矫揉造作,而且声音低沉的十分动听。 吕貌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慢慢的在心里夸奖起红杏了,气得想扇自己几巴掌,扭头就冲出了雅间,慌慌张张的带着门外等着的十几个随从走了。 02.谣言是祸害 自从那日吕貌败兵红杏楼,百姓茶余饭后可又多了一个谈资。 版本一:绿帽王爷找沈红杏报仇反被打了一顿,赶出了红杏楼。 版本二:绿帽王爷拜倒在沈红杏裤下,却没有被看上眼,被赶出红杏楼。 版本三:绿帽王爷被沈红杏骗光钱,被赶出红杏楼。 以及无数种离谱至极的版本。 吕貌苦恼极了,无论哪种版本都不是好话,如果传到姐姐耳里,又要被说教不争气了。想到沈红杏那个混蛋才真是生气!那日一脸云淡风轻可是笃定自己不敢再去找麻烦了? 不敢找麻烦?这可真是错大发了! 吕貌平安度过几日,发现皇太后并没有传召自己,安心下来,可又苦于没有对付沈红杏的办法,只好去找自己的外甥求救。 没错,吕貌的外甥只有一个,就是当今圣上。 此时,当今皇上皇甫绪正在御花园里揪着几个小太监斗蛐蛐,看见吕貌来了,兴奋的迎上来道:“小舅舅,这几个笨奴才都不会斗蛐蛐,快把你的至尊天将拿来和我的无敌小宝贝斗一斗!” 吕貌扫视四周几圈才敢回答皇甫绪:“文宰相不在?” 听到这个名字,皇甫绪下意识的抖了抖,也环顾一周,随即笑得猖狂道:“他?我命令他去西北治理干旱了,估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我聪明吧?快夸我快夸我!” 吕貌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劝道:“皇上,你不怕文宰相回来责怪你不理政务?贪玩不好学?“ 皇甫绪不屑道:“哼哼!他能怎么样啊?能扒了我皮?那个木头脸……” 说到一半,皇甫绪注意到吕貌表情有异,停下了准备滔滔不绝的嘴,立即改口,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谄媚:“不过,文宰相劳苦功高,为国为民,不辞辛苦的赶赴西北边远,真希望文宰相能早日回朝,继续辅佐在我左右。” 装作不经意的回过头,皇甫绪惊喜道:“咦?说曹操曹操到!文爱卿怎么这么早就回朝了?西北的干旱问题解决了?真真是太好了!” 皇甫绪身后的年轻男子,动作恭敬有礼,语气平淡,没有表情道:“有劳皇上惦记,微臣去了三日,实地考察,已经制定了一系列解决方案,初有成效,微臣急于赶回朝也是怕皇上无人辅佐左右。” 皇甫绪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继续谄媚道:“文爱卿辛苦了,旅途劳顿,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吧。” 俨然一副明君贤臣的亲厚场面,吕貌不由赞叹皇甫绪的变脸本事,究竟是什么样的处境才能练就这样的速度? 文备贤依旧没有表情,躬身道:“微臣不累,听闻御书房积了多天奏折未审批,望皇上以国家大事为重……” 皇甫绪一脸苦相:“文爱卿真的不累吗?” 文备贤面无表情:“微臣不累。” 皇甫绪欲哭无泪:“宫里新进了一些碧螺春,文爱卿不如一起前去品尝?” 文备贤依旧面无表情:“微臣不渴。” 皇甫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爱卿风尘仆仆,不如前去换身干净衣衫?” 文备贤抬起眼,道:“皇上,家父临终时说过,文家世代辅佐南朝各位贤主明君,备贤不敢有丝毫怠慢,恐怕污了文家世代宰相的名声,更怕误了皇甫家世代的大好江山……” 皇甫绪打断早已听过多遍的说教,投降道:“文爱卿别再说了,我去就是了!” 文备贤面无表情:“微臣说过很多遍,皇上该有皇上的威严,该自称朕才符合……” 皇甫绪忙道:“是是,朕马上就前去处理公务!” 文备贤转身对伫立在一旁许久的吕貌点头道:“宸王爷,微臣和皇上先行告辞。这几日皇上恐怕要专心政务,可能无空接见您。” 吕貌忙道:“文宰相放心,本王不会打扰皇上的。” 直到文备贤走了,吕貌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种场面这几年已经见过无数次,但每次见到他们过招还是叹为观止。 吕貌回府的路上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问皇甫绪有什么对付沈红杏那个混蛋的好办法。苦恼的敲了敲额头,吕貌决定只能自力更生了。 沈红杏是红杏楼的当家花魁,虽然身为男儿身,却依旧能吸引一大堆男人趋之若鹜。青楼和妓院不同,青楼里的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主,自然就比妓院里的要金贵的多了。 沈红杏恰巧就是最金贵的主,不仅不卖身,而且每天想要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的事。 光有钱不行,光有才也不行。就算有钱有才,人家看不上也不行。 尽管这样,那些迷了心窍的男人还是趋之若鹜似的捧着沈红杏。 吕貌听手下滔滔不绝的说着沈红杏的传奇人生,不耐烦的打断道:“别说了别说了,我让你打听他的弱点,不是让你一个劲的夸他!” 手下苦恼的抓了抓脑袋:“就是说没什么人见过他,见他一面都难,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弱点?” 吕貌深深叹了口气,手下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 纳了闷儿了!那天见沈红杏,又不是柔情似水,女儿家家的柔弱小倌,虽然笑脸迎人,但身上怎么都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极度强势的气息。 这年头,寻花问柳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主了? 既然你们这群没用的什么都查不到,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夜一暗,吕貌就把自己叫手下准备的夜行衣穿上了,想着晚上潜进红杏楼,好好侦查一番。 夜里,正是绿柳巷最红火的时候,青楼妓院都是做夜里生意的。 吕貌穿着夜行衣躲在红杏楼的后巷里,想着怎么才能找到机会趁人不注意溜进去。 后门居然没关,吕貌就这么顺利的溜进去了,一路上居然也没见到半个人影,畅通无阻的找到了上次老鸨领路带进的雅间。 看见里面有人在说话,红杏依旧一身红衣,跪在一个黑衣的人面前。 黑衣人道:“红杏,给你这么长时间,你也没完成任务,是不是该受罚?” 红杏低着头跪在黑衣人面前,许久,低声道:“红杏甘愿受罚。” 黑衣人俯下身往红杏嘴里喂了什么,声音里没有温度:“这毒半个月发一次,发满十次就是你命丧之日。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就给你解药。” 吕貌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想往回跑,谁知道慌张之间踩到什么就跌倒在地,刚想起身,黑衣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你是谁?” 吕貌吓傻了,愣着说不出话,眼看着黑衣人就要一掌拍下来,红杏冲过来替自己挨了一掌,血当场就喷了出来。 黑衣人眯起眼睛,皱眉看着红杏:“这人你认识?” 红杏捂着胸口:“望少主放过这个人,我保证他不会说出去的。” 黑衣人看了呆住的吕貌半晌道:“好。但如果他说出去了,你们俩都得死,听见没有?” 黑衣人哗哗的消失了,吕貌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沈红杏还在自己脚边吐血呢! 赶忙扶住沈红杏,急道:“你没事吧?” 沈红杏捂着胸口坐起来,对着不知所措的吕貌道:“快把我扶进屋里。” 吕貌闻言赶紧搀扶着沈红杏进屋,看沈红杏进屋后就坐在床上运功疗伤,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救我?” 沈红杏没睁开眼,表情却是似乎在忍着什么:“你看你屁股后面的字。” 吕貌闻言赶紧转身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 一群没用的奴才,准备个夜行衣居然在背后用金线绣了个吕字!深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吕貌啊! 索性摘下面上的黑布,吕貌有些歉疚道:“你刚才为什么救我?” 沈红杏睁开眼,沉沉看了眼不安的吕貌:“小生不是说过对王爷很有兴趣吗?” 吕貌恼羞成怒:“你够了!不许再戏弄本王!” 看沈红杏又闭上眼不说话,吕貌没忍住,问道:“刚才那个黑衣服的,是你老大啊?” 沈红杏又一次睁开眼,眼里不再柔情,冷然的盯着吕貌半晌,道:“王爷还是把刚才的事忘了吧,也不要和任何人说,不然下次小生保不了你了。” 吕貌缩了缩脖子,想到刚才让沈红杏吐血的那一掌,不禁背后有些发寒。 “不说就不说嘛,反正你不说我也是能查到的。” 沈红杏嘴角微扬:“就凭你那些在你夜行衣背后绣名字的手下?” 吕貌安慰自己,这不是嘲笑,这不是嘲笑,这不是嘲笑…… “芙蓉的事本王就不和你计较了,这一掌我们俩就算扯平了。”说完这些,吕貌准备转身就走,但看见沈红杏嘴角的血似乎慢慢止住了,伤势也不如刚才那么厉害了,气不过的又加了一句,“以后我天天来盯着你,看你说还是不说!” 沈红杏望着吕貌得意的背影,心里苦笑,似乎惹上了小麻烦啊。 03.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吕貌从那晚之后真的天天去红杏楼报到,每天午时准点去包场子。 老鸨看着坐在大厅一脸气定神闲的吕貌,苦恼道:“王爷您每天包场子,坏了我们生意啊。” 吕貌反驳:“我又不是没给你们钱。” 老鸨越发苦恼:“王爷您的银票都是要经过皇太后首肯的,我们一介草民,怎么敢去皇宫啊?” 吕貌撇撇嘴,无赖道:“如果姐姐愿意给我真金白银来逛青楼,我早就给你啦!” 老鸨欲哭无泪:“王爷您行行好,让小的们做生意吧。” 吕貌更加无赖:“你有本事就把我赶出去。” 老鸨知道说不通,赶紧上楼去找红杏解决这个麻烦。 沈红杏正坐在桌前看书,见老鸨进来了,明知故问道:“他还没走?” 老鸨急道:“都三天了,我们这儿都三天没开张了!再这样下去喝西北风啊?” 沈红杏合上书,叹了口气嘱咐道:“把他请到我房里来,下面开张做生意吧。” 老鸨心花怒放,连连应和着。 吕貌知道沈红杏要见自己,幸灾乐祸的想总算忍不住了吧?大摇大摆,熟门熟路的就上了楼。 沈红杏给吕貌倒了杯茶,温声道:“王爷到底想知道什么?” 吕貌反问:“是不是什么都能问啊?” 沈红杏斟酌了一下:“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吕貌思前想后,小心翼翼道:“那个黑衣人是你老大?” 沈红杏喝了口茶应道:“是。” “那他是谁啊?” 沈红杏笑了笑:“一个问题问完了。” 吕貌大惊,耍赖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 沈红杏看着吕貌的无赖样,轻笑:“你如果要抓,那天晚上不就抓了?” 吕貌一眼就被识穿,窘迫的嘀咕:“这都被你发现了……” 放下茶杯,沈红杏继续淡淡的陈述:“你去年一年被骗了十二次,最后皇太后不仅不让你一个人出门,还把你禁足在宸王府。最夸张的是,你被禁足了,还有骗子找上门,差点把你的王府都骗走。” “从此之后,皇太后不放心你,手上的银票都要太后亲自首肯才能兑现。手上本来就没有兵权,现在恐怕连王府里的侍卫都要太后的命令才能让你调配吧?” 一语被戳中痛处,吕貌恼羞成怒,又没地方发作,咬牙切齿道:“你从哪里打听到这些的?毁我名誉!” 沈红杏嘴角弯起:“全南朝都知道的事,还要我打听吗?” 吕貌怒火攻心:“你胡说!明天我就告诉姐姐!不!马上我就告诉姐姐!” 沈红杏逼近气鼓鼓的吕貌,声音依旧柔和:“你是要告诉太后,我说你坏话了?” 沈红杏抓住他的手,力道不大,动作温柔的把愣住的吕貌一把带入怀中。 “还是要告诉太后我这样抱着你?” 沈红杏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修长有力的手探进了吕貌的短袍下摆,吕貌感觉腰部冰冷的触感,不由一阵战栗。 “或者这样抚摸你?” 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下,吕貌已经活生生的呆成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从来没有人能做到对自己的挑逗毫无反应,沈红杏停下手头的动作,想看看吕貌此时的表情。岂知吕貌脸颊绯红,不一会儿就有两行鼻血从鼻子里冒出来,白眼一翻,昏在了沈红杏的肩头。 活过二十多个年头,沈红杏什么样的急色鬼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种稍微挑逗两下就晕过去的傻子。 吕貌白净的脸上两道干涸的鼻血印子格外显眼,实在太损美感。 沈红杏把他拎到床上躺下,无奈的看着昏的毫无形象的王爷,幽幽叹了口气,用洗干净的毛巾把他血肉模糊的脸擦干净。 本来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骂自己下流无耻什么的就再也不敢来找自己了,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又一次无奈的叹了口气,沈红杏觉得自从见到吕貌之后就似乎经常叹气。 第二日日上三竿,吕貌才缓缓睁开眼。 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也不像王府啊? 恍惚间终于记起昨天晕倒之前的事情,沈红杏那个浪荡的男人! 刚在心里骂过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左耳边,不由让吕貌一惊。先是心虚的庆幸自己没有真的骂出声来被他听见,然后吕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睡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是用这种相拥的姿势? 盯着沈红杏熟睡的脸观察了一会儿,努力想记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吕貌最终决定放弃。 但是观察之余却发现沈红杏长得真的很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凑在一起就更好看了,比芙蓉还要好看不只一点点。 晃晃脑袋,吕貌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衣冠禽兽样欺骗了。好看是好看,但是却经常轻薄自己! 昨天还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摸来摸去的!想到昨天的情形,吕貌觉得自己鼻尖热热的,用手一摸,鲜血淋漓! 吕貌捂住冒血的鼻孔,只希望沈红杏这个时候千万不要醒来。 天不如人愿,吕貌专心致志堵鼻孔的时候,耳边幽幽的传来沈红杏慵懒的调笑声:“王爷,小生好看得让你流鼻血了?” 吕貌捂着流血的鼻孔从床上弹开,怒道:“你别往脸上贴金!你这个衣冠禽兽……” 吕貌一边满意自己把刚学到的成语用在了他身上,一边才迟缓的发现自己的血流不止,流进了嘴里,浓浓的血腥味儿让他发不出声音。 正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失血死在青楼里,沈红杏就掰开吕貌捂住鼻孔的手,把一条热毛巾敷在了他仍冒血的鼻子上。 敷了一会儿,吕貌的鼻子就不再冒血了,只是刚才惨烈的状况,让他满脸满手都是斑斑血迹。 等到吕貌止住血了,沈红杏才缓缓开口:“王爷如果就这么死在小生房里,叫小生如何说得清?” 吕貌拿过毛巾继续捂在鼻子上,瞪了一眼沈红杏,语气却比刚才好多了:“我为什么会在你房里?” 还没等沈红杏回答,吕貌就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新的,沈红杏又香肩半露的站在面前,警惕道:“我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沈红杏看着他一系列的反应,忍住笑,暧昧道:“王爷您猜呢?” 吕貌愣了半秒,惆怅的叹了口气:“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 顿了顿,吕貌拍了拍比自己高出半截的沈红杏,诚恳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红杏看了吕貌的表情很久,努力想从中找到一点玩笑的意思,却发现他认真的超乎自己预料。 “王爷,你是在开玩笑吧?” 吕貌一脸大义凌然:“我很认真。” 沈红杏想解释:“王爷,其实你不用这么认真的,我……” 吕貌以为沈红杏在伤心自己并不是自愿负责的,连忙打断道:“其实我昨晚还能记得一些……我就算现在不喜欢你,以后相处久了总会喜欢的,你放心!” 沈红杏哭笑不得:“王爷,您记得些什么?” 吕貌脸有些红,支支吾吾道:“嗯……不就是那些嘛……你放心,我以后总会全想起来的。” “我知道你们青楼卖艺不卖身,所以昨晚……嗯……是你第一次吧?我真的会对你负责的!” 沈红杏肯定道:“王爷,你以前没有和人同过房。” 吕貌愧疚道:“所以你昨晚一定很疼吧?” “书上说不管是男女情爱之事还是男男情爱之事,第一次时承受的那一方都会很痛。”吕貌继续絮絮叨叨的总结自己的猜测。 沈红杏看着吕貌一脸认定,无奈道:“为什么王爷会觉得红杏是承受的人?” 吕貌肯定道:“因为我现在不痛啊!” “而且……”吕貌抬头看着一脸郁闷的沈红杏,似乎忽略了身高差的问题,理所当然的继续,“我怎么看也比较男人吧!” 这句话轻飘飘的砸在沈红杏的心头,他原本微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嘴角漾起一丝惑人的笑意,就连声音都比平日要温柔几分:“王爷,书上说的是错的……” 吕貌看着笑意盎然的沈红杏突然有些害怕:“啊?什么错的?” “就是……第一次都会很痛那句。”沈红杏笑意更深,凑近了吕貌斑斑血迹的脸,“只要技术好,不会痛的。” 吕貌咽了咽口水,声音不自觉有些发抖:“是吗?哈哈……” “而且会很舒服哦,王爷要不要试试?” 04.李芙蓉什么的才不是酱油 沈红杏蛊惑的声音就在耳边柔柔的一路飘到心尖。 会很舒服,一点也不痛,不如试试吧?吕貌不自觉就要点头。 直到看到沈红杏“噗嗤”一声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才如梦初醒般的恍然大悟。 吕貌恼怒道:“你骗我!” 沈红杏嘴角还是止不住的扬起:“小生可从来没说过昨晚有发生什么,是王爷自己猜测的。” 吕貌恨不得把他事不关己的可恶嘴脸撕碎,亏自己刚才还决定以后要好好对他! “你的意思是说我自作多情?!” 沈红杏转身把带血的毛巾放在热水里洗净,递给吕貌道:“擦擦干净,你这副样子像是被我毒打了一顿。” 吕貌恨恨的接过:“你长这副样子,我好心对你负责完全是出于责任和对弱势群体的关爱!” 沈红杏理了理整齐的衣角,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喝了口茶:“那小生谢谢王爷关爱了。” 吕貌丢下毛巾,面色依旧绯红,看着面前一副冷艳高贵样子的沈红杏,张口想反驳什么,低头看看自己衣领上的斑驳血迹,决定放弃。 自己绝对不是认输了,只是这样的形象对比反差太大,得回府好好梳妆打扮一下才行! 怒气冲冲的打开房门,吕貌看见自己的随从被老鸨的热情招待弄得各个乐不思蜀,暗骂不争气,大吼一声,领着随从们灰溜溜的回府了。 宸王爷在红杏楼的头牌沈红杏房里度过了漫长的一晚,这个劲爆的话题自然不会被南朝都城的人民放过。 饱暖思淫欲,南朝安逸多年,没有战争,没有贫困,生活富足,闲来无事最喜欢的就是八卦。 近来,傻王爷吕貌的风头大大盖过了其他人,就连八十来岁的老员外纳第十三房小妾也没人关注了。 吕貌和沈红杏的故事被编排出了各种版本,其中最感人的当是沈红杏误入红尘,吕貌抛弃娇妻,不嫌弃他的不洁之身,夜夜流连红杏楼,倾家荡产也要替他赎身的故事了。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其中感人的细节堪比梁山伯和祝英台化蝶双飞。 吕貌当然也听过了,听完两耳生烟,双眼充血,摩拳擦掌的就要去红杏楼拼命。 结果当然是没有去了,不然恐怕又要落人口实。吕貌身边最伶俐的小随从元宝拦住了怒火攻心的吕貌,分析了一番利弊,吕貌最终决定还是去找一趟皇甫绪,问问他有什么好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到皇宫时,皇甫绪刚刚批阅完今日的奏折,被文备贤从御书房里放出来透气。 看见吕貌,皇甫绪一扫刚才的疲惫,拉着他的手就要去斗蛐蛐。 吕貌表情严肃的拉着皇甫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讨要解决方法。 皇甫绪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听完吕貌的困扰,思索半晌,肯定道:“你这个问题有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法。” 吕貌大喜:“什么什么?” 皇甫绪剔剔牙,淡淡道:“我来颁个旨意,把他拖到午门外斩了。” 吕貌大骇:“什么?!” 随即猛摇脑袋:“不行不行!不行!” 停了一会儿,又摇了几下:“不行!不行!” 皇甫绪拍着胸脯:“不用怕,我颁旨就半盏茶的功夫。” 吕貌拉住准备转身就走的皇甫绪,叫道:“皇上!三思啊!” 皇甫绪听着他凄厉的叫声,坐下饶有兴趣的打量脸色发白的吕貌:“你……” 吕貌紧张:“什么?” “你……”皇甫绪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幸灾乐祸,“你不会是爱上那个沈红杏了吧?” 吕貌一瞬间全身发麻,像被电击过一样瞪大眼睛反驳:“怎么可能!”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愣了半晌,吕貌故作平静的说:“我喜欢的是芙蓉。” “哦?” 皇甫绪的这声“哦”跌宕起伏,抑扬顿挫,直把吕貌的心打成一瓣瓣的颤抖着。 “那我还有个办法能帮你摆脱那个沈红杏。” 吕貌将信将疑:“什么办法?” 皇甫绪翘起二郎腿:“你把你的芙蓉妹妹再娶回来就是了。” 吕貌想了一会儿,喜道:“好办法!” 第二日吕貌就不顾闲言闲语的又一次来到了红杏楼,在众目睽睽中进了沈红杏的房间。 沈红杏见到吕貌有些惊讶:“王爷,有何贵干?” 吕貌郑重的走到他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娶芙蓉!” 沈红杏愣了一下,继而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和我说?” 吕貌口气放软:“所以你要帮我!” 沈红杏又露出笑容:“王爷这么知道小生会帮你?” 精明的笑容浮上脸颊:“你不帮我,我就到处去说你的少主有个秘密任务给你!” 沈红杏收起笑容:“王爷,你似乎失算了,你说出去死的是你。” 吕貌难得笃定道:“除非你现在把我杀了,不然我们不是要一起死吗?” 沈红杏沉沉的看着吕貌,轻笑:“王爷好聪明。所以刚才才这么不避嫌的走进小生的房间,那么多人看着,你出了事我怎么能逃掉?” 吕貌得意道:“过奖过奖!” 沈红杏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帮你。” 吕貌和沈红杏对峙,难得占了上风,却不懂见好就收,酸酸的嘱咐道:“你只要把芙蓉约出来就够了,不许和她多说话!” 吕貌来要挟沈红杏是有原因的,芙蓉自从那日逃婚后,便一直卧病在家,任何人都不愿意见,只是天天念着红杏的名字。虽然皇太后不追究李家的责任,但芙蓉的病却并没有因此有好转。李家心急如焚,请遍都城的名医,都说是相思症,心病还须心药医。李家无奈,只好请人请沈红杏来看望芙蓉。 请了几次,沈红杏都没有答复过,李家人看着日渐消瘦的芙蓉,实在没有办法了,准备亲自到红杏楼来求沈红杏。 只是没想到,过了几日沈红杏竟自己找上门来了。李家人喜出望外,连忙请沈红杏进府。 沈红杏虽是被吕貌要挟来的,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笑意,当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李芙蓉时,也适当露出了应有的怜惜。 李芙蓉两眼本是无神的看着床板,当看到沈红杏时突然泪水连连,嘴里不断的嘀咕着“红杏哥哥”。 沈红杏坐在她床头,眼神柔和了些,细心嘱咐道:“芙蓉,你先把病养好,七日后便是中元节,我们到时候见。” 芙蓉苍白的面上终于有了些羞意的粉色,含情脉脉的看着沈红杏点了点摇摇欲坠的脑袋。 05.红云树之恋? 中元节是南朝的一大盛典,每到这日,无数男男女女便会上街,相约一起去逛灯会,去月老庙前的红云树上系写了心愿的布条。 吕貌一大早就起身打点着装,今天心情格外的好,绝不只是因为可以见到芙蓉,更是因为这个机会是要挟沈红杏得来的。 吕貌哼着小调,欢欢乐乐的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得意的问身边的元宝:“本王怎么样啊今天?” 元宝谄笑:“王爷是元宝见过最好看的!” 说到好看,吕貌就不自觉的想起了沈红杏。 “比沈红杏还好看吗?” 元宝继续谄笑:“沈红杏好看是好看,但哪能和王爷比啊?” 吕貌对于元宝的答案很满意:“今天放你一天假,出去玩吧!” 元宝道谢完之后就冲出了王府大门,边跑边暗暗的忏悔:小翠,如果不是为了和你过中元节,我也不用昧着良心说那么多假话了。 吕貌自然是对元宝的小心思一无所知,浩浩荡荡的就带着随从前往约定的地点。 哪知还没到地方,吕貌就看见树下一袭红色的身影早已候在那儿,不是沈红杏还能有谁? 吕貌上前,没好气道:“今天是我和芙蓉约会,你来干什么?” 沈红杏道:“如果李芙蓉看见我不在,又伤心的晕过去怎么办?王爷的约会不就泡汤了?” 沈红杏的话句句在理,却句句像根针扎在吕貌的心上。 “沈红杏!如果不是你勾引芙蓉,芙蓉能像现在这样?早就和我成亲了!” 似乎和吕貌接触久了,沈红杏也能对他随时随地炸毛的个性习惯了,依旧淡淡道:“王爷,省点力气,等会人来了,看见我们吵架怎么解释?” 吕貌被戳中软肋,一下子就闭了嘴,默默嘀咕:见到你就没好事。 等了半天,却还是没等到李芙蓉的到来,只是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一路小跑过来,送给沈红杏一封信。 吕貌一把拿过信拆开看,芙蓉秀丽的字跃然纸上。 红杏哥哥: 芙蓉的病已经好了七八分,只是昨晚偶感风凉,今早风寒之症有些重了。 父亲说请了大夫来开服药喝了再来赴约。 芙蓉失约实在非己所愿,望红杏哥哥莫介意。 午时之后,我们在月老庙前的凉亭见。 芙蓉 吕貌不舍的收起信纸,凄凉道:“为什么芙蓉一句话都没有提起我?” 沈红杏瞥过信纸内容,心里暗暗嘲笑:如果我告诉她你也要来,她怎么愿意来? 不顾吕貌周身的怨气,沈红杏自顾自道:“现在离午时还有将近两个时辰,我先回去了。” 吕貌一把拽住沈红杏的衣袖,不情愿道:“不行!你不能走!” “你走了,芙蓉来了见不到你怎么办?” 吕貌不顾旁人的目光,索性两只手死死抱住沈红杏的手臂:“反正你不许走!” 周围的人看见月老庙前两个大男人手部姿势纠葛不清,皆是暧昧一笑,匆匆走过。 沈红杏挣脱不开,无奈道:“我留下,行了吧?” 吕貌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吩咐身后不远处的随从们回府,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两人在红云树前的凉亭里坐了一会儿,看见身边来来往往的小情侣们亲亲热热的走过,就连后知后觉的吕貌都不免有些尴尬。 吕貌低声问坐在一旁的沈红杏:“咳咳……我们找点事做吧!” 沈红杏本是有些尴尬,现在见吕貌尴尬了,反倒自在起来:“王爷不是要等芙蓉姑娘吗?那就不要随处乱走了,不然错过了时间,让姑娘家等总是不好的。” 吕貌心里怒道:好你个沈红杏,用本王的话来堵本王! 不由分说,吕貌就拽起沈红杏的衣袖往身后大片的红云树林走去。 红云树不是一种树名,而是因为月老庙前有大片的香樟林,每到逢年过节,就会有人往树上系写了心愿和祝福的红布条,年复一年,香樟林就被系满了红布条,远远看上去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红色云朵,故有此名。 月老庙前的红云树自然大多都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和尚未婚配的男子前来求姻缘的,吕貌钻进这里也是因为这里人多树多可以打掩护,总比呆坐在凉亭里被人指指点点的好。 沈红杏从未来过这里,就算经过也是看着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们不屑的笑笑,他从来不信神佛,自然也不会信月老。 只是被吕貌拉进来的一瞬间,觉得被红布条包围的感觉也不错,自然的放慢了脚步,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虔诚的想把心愿系在最高的枝条上。 看到不远处一个青葱少年因为想帮身后心仪的女子把布条系在最高处,颤巍巍的爬上了树丫,女子惊呼:“三郎,下来吧!不要摔着……” 男子回过头逞强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最终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系在了最高的那根枝丫上,女子忙帮下树的男子擦额头的汗,男子憨憨的笑。 女子捂嘴轻笑:“傻瓜。”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会泛出丝丝涟漪,沈红杏也不例外。 沈红杏表情柔和了些,连带觉得前面盯着一颗红云树看的吕貌也顺眼了许多。现在身边只有吕貌一个虽然是很遗憾的事,但总比孤身一人好。 抬眼望向前面沉默的吕貌,沈红杏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其实吕貌有时候也是挺可爱的。 原以为吕貌也被这里的气氛弄得安静了,谁知吕貌回过头来,指着一根红布条毫无形象的对着沈红杏大笑:“哈哈哈!你看你看!这个上面写的!” “哈哈哈……居然说希望明年能嫁出去,相公不要再被克死了!哈哈哈……” 沈红杏看着周围越来越多不满的目光,怀疑刚才自己觉得他可爱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吕貌笑得太大声,最后咳嗽着蹲在地上继续笑。 沈红杏无奈的拎起毫无形象的吕貌走到更深的树林里。 吕貌被拖着往前走,还饶有兴致的对着脸色不佳的沈红杏打赌:“你猜,写那张布条的人到底克死过几个丈夫?” 沈红杏走了一段路才停下脚步:“王爷难道就不能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吕貌看看周围红彤彤的布条,无奈道:“这里除了人就是树,除了树就是布。还能有比嘲笑别人更有意义的事吗?” 沈红杏一瞬间甚至觉得幸好李芙蓉没有嫁给他。 吕貌看着沈红杏不说话,以为他也觉得无聊了,就大发善心道:“走!本王请你去许愿!” 不远处就有卖红布条的摊子,白发苍苍的老者闲适的坐在木椅上,面前桌上是一堆红布,还竖着个牌子,五文一张,恕不还价。 吕貌兴冲冲的跑过去:“老板,来两张!” 一摸口袋才发现没有零钱,只有几张经过太后首肯才能换到钱的银票。 吕貌转身尴尬道:“沈红杏,你借我十文钱吧。” 沈红杏面无表情:“我不信这些。” 吕貌威胁:“不给钱就把你身上的衣服撕撕碎,当许愿布用了!” 沈红杏怕他真的死缠烂打,又引来众人围观,无奈的掏出荷包,付了十文钱。 老者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从吕貌扫到沈红杏,又从沈红杏扫回吕貌,缓缓道:“二位必定终成眷属。” 吕貌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恼怒道:“老骗子!胡说什么呢!” 沈红杏拦住激动的吕貌,并没有把老者的话放在心上,安慰道:“王爷莫激动,他大概只是想要些赏钱。” 又从荷包里掏出十文钱放在桌上,劝道:“老人家,想要打赏也要看对了人再说话。” 老者看着离去的两个人,幽幽叹道:“只怕道路艰辛啊。” 吕貌把手上的两张布条分了一张给沈红杏,嘱咐道:“别说我小气啊,分你一张。” 沈红杏没有接:“小生不信这些。” 吕貌把布条塞进沈红杏手里,语气别扭:“不信也要写!不给本王面子?” 吕貌兴致勃勃的背着沈红杏写完了,扭头催促沈红杏快些写。 沈红杏想了想,提笔。 写完之后,吕貌推了推沈红杏的肩膀:“你上去把布条挂高点!” 沈红杏瞥了眼吕貌:“王爷真会使唤人。” “你不是会武功嘛!书上说你们武林中人都会飞的!” 沈红杏接过布条时,还被吕貌叮嘱:“不许偷看本王的!” 沈红杏三步并作两步,轻轻一跃就上了枝头,轻轻松松的就把布条挂上了顶端。 06.美男救无赖 沈红杏本就一身红衣,轻功的速度更是飞快,吕貌感觉沈红杏甚至都和树上的红绳融为了一体,不禁觉得这些红绳带了几分美感。 沈红杏下来时,吕貌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崇拜:“你这身功夫练了几年了?” 沈红杏目不转睛:“自幼练起。” 吕貌两眼冒星:“教我教我!” “本派武功恕不外传。” 吕貌歪头想了想:“那你到我府上做家丁吧!” 沈红杏拒绝:“王爷知道小生有任务在身,不能随意换身份。” “你告诉我什么任务,说不定能帮你。” 沈红杏不再多说,往前走:“王爷还是多费心些芙蓉姑娘吧,约定的时辰要到了。” 吕貌这才记起今天出门是为了见芙蓉,娶芙蓉,然后摆脱掉沈红杏!不过,吕貌想了又想,沈红杏功夫这么好,留在身边也不错。 两人又沿途返回凉亭,一路上,吕貌不停的努力,试图劝服沈红杏放弃任务,到自己府上做家丁。 到凉亭时,看见一身粉衣的芙蓉坐在凉亭里,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摸样的小丫头。 吕貌上次见到芙蓉还是在一个月前,她掀开盖头跳下花轿的时候。 这次再见到突然有些陌生,虽然芙蓉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模样。 吕貌心里默默琢磨着,柔和的粉色穿在芙蓉身上虽然好看,却不免庸俗。相反,热烈的大红色看着刺目,穿在沈红杏身上却让人眼前一亮,既不会女气,又不会觉得太过刚烈。 心里反复衡量了很久,吕貌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沈红杏确实比芙蓉好看。 吕貌心里一惊,为什么我会这样觉得?! 又一怒,为什么我要把芙蓉妹妹和沈红杏放在一起比?! 又一愣,刚才的结论很有道理啊! 沈红杏向芙蓉解释完吕貌为什么会在场,就看见吕貌表情在急速变化中,一会儿惊恐,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又痴痴呆呆。 沈红杏暗地里推了一把在做白日梦的吕貌,小声提醒:“王爷,王爷……” 吕貌如梦初醒,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芙蓉正在用不解的眼神看自己,不免有些心虚。 沈红杏提醒道:“王爷,刚才我已经和芙蓉姑娘说过了,你碰巧经过,也很担心芙蓉姑娘的身体,所以就留下陪我一起等她。” 吕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芙蓉面露愧疚之色:“芙蓉有愧王爷,让王爷在大婚当日有损声誉……”说着就要跪下。 吕貌忙拦住她,真诚道:“不用不用,芙蓉姑娘!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 看到站在一边的沈红杏,吕貌突然觉得练习多日的说辞无法说出口了,明明准备了很久,要让芙蓉感动的痛哭流涕的。 尽管今天表现不佳,但芙蓉还是面带感激的看着如此宽宏大量的吕貌:“多谢王爷在太后面前替我们求情,王爷真是好人。” “芙蓉没有嫁给王爷,是芙蓉没有福分。”芙蓉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样子让呆愣状态的吕貌也不免泛起了怜惜之情。 沈红杏看到这样意料之中的场面,笑道:“芙蓉姑娘,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不如请王爷一同随行吧,也好热闹些。” 芙蓉乖巧的点点头。 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接下来的灯会是晚饭后的余兴节目,三个人找了家酒楼坐下来吃过晚饭就往西楼湖边的灯会出发。 初夏的晚上,格外的凉爽,西楼湖边各式各样的花灯如繁星般闪耀着,和西楼湖的水面星光灿烂的倒影交相辉映。 芙蓉和吕貌走在前面,沈红杏识时务的跟在他们后面慢悠悠的闲晃,也不打扰他们。 芙蓉常年呆在府上,女儿家不能常出去游玩,吕貌就把自己见过听过的趣闻一一讲给她听。 一切似乎都非常顺利,只是原以为会非常开心的时光里,吕貌总感觉空落落的。时常回头看看沈红杏,看见他在身后不远处就安心了些。 沈红杏穿红衣看来不只能耍帅,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到。 芙蓉和丫鬟在面前的花灯摊挑选花灯,吕貌回头找沈红杏,看见他在远处打着手势说先走了。 吕貌穿过人群,一把抓住沈红杏的衣袖,蛮横道:“你不能走!” 沈红杏不解:“我功成身退了,王爷还有何吩咐?” 吕貌支支吾吾:“我不会武功,又把随从打发走了,你要留下来保护我们!” 沈红杏轻笑:“王爷,小生好像并没有答应你留下来做家丁吧?” “你还要留下来付钱呢!” 沈红杏从腰间摸出荷包,递给吕貌道:“我可以走了吧?” 吕貌看见沈红杏腰间还有一块玉佩,趁机一把抓过塞进怀里,得意道:“我不要荷包,你不跟着付钱,我就把你的玉佩抵押出去!” 沈红杏无奈:“王爷,这块玉佩对我很重要的。” 吕貌越发得意,认定自己握着沈红杏的宝贝,理直气壮道:“你!快跟着!” 回到芙蓉身边,她刚刚挑完花灯,吕貌用眼神示意身后的沈红杏过来付钱。 沈红杏奉命上前,付完钱又乖乖的跟在身后。吕貌看他那么听话,把怀里的玉佩又宝贝似的往里收了收。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年一度的花灯大赛,人流全部都往那里挤。 芙蓉小心翼翼的护着刚买的花灯,生怕人群把精心挑选的花灯挤坏了,于是又往湖边退了退。 不知哪里来了一辆马车,直把退无可退的芙蓉挤进了风景优美的西楼湖。 丫鬟一声惊叫:“小姐!” 吕貌才意识到芙蓉掉进了水,情况又太危急了,吕貌被半推半就的也跳进了暗潮汹涌的西楼湖。 跳下去的一瞬间,吕貌才记起自己从来没学过游泳。 人群慢慢围过来,看着落水的两个人在水中求救,路人叹息道:“学人英雄救美也不知道先学学游泳。” 沈红杏叹息一声,脱了外衣就跳下去了。 先把奄奄一息的芙蓉救上来,又把近乎昏厥的吕貌拖了上来。 夏天的湖水并不冷,芙蓉又是先被救上来的那个,并无大碍,过了一会儿就缓缓醒来,被丫鬟搀扶回府休息了。 吕貌严重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红杏把吕貌翻过身,挤压他的肚子,吕貌才吐出一口水,然后红着眼眶醒来,又昏倒在地。 沈红杏无奈只能把吕貌背在身后,朝王府走去。 沈红杏怕走得太快晃得吕貌不舒服,就把脚步放慢。一路吕貌被背的很舒服,半路上才从沈红杏的背上醒来。 吕貌醒来却不愿意告诉沈红杏,有人背自己乐得不用走路了! 沈红杏感觉身后吕貌呼吸的变化,淡淡道:“王爷,醒了就自己走吧。” 吕貌被识穿,惊恐道:“不行!我是伤员!” 沈红杏作势要放下吕貌:“我看你声音比我还大,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吕貌想起怀中的玉佩,威胁道:“不背我回府,本王就不还你玉佩。” 没有回话,沈红杏继续背着吕貌慢悠悠的往王府走。 吕貌暗喜:这块玉佩真是好东西,到了府里也不还给你! 腾出一只手摸摸肚子,吕貌大惊! 玉佩没了! 左摸摸右摸摸,哪里都没有。 沈红杏不满道:“你别动来动去的。” 吕貌全身发冷,如果沈红杏知道玉佩没了,是不是要把自己大卸八块? 吕貌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说:“红杏大哥,你把我放下吧。” 沈红杏没有动,只是继续背着:“是不是玉佩没了?” 吕貌眼见事情败露,全身发抖:“红杏大哥,我错了!” 沈红杏嘴角挑起不易察觉的笑容,声音却降低了好几度:“你把我祖传的玉佩弄丢了,就别想活着回王府了。” 吕貌痛哭流涕:“沈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今天许愿的时候我还写了希望你任务早日完成呢!” 沈红杏作思考状,过了一会儿,语气里透着释然:“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原谅你吧。” 吕貌半信半疑的惊喜道:“真的?” “不过……” 吕貌第一次这么乖巧的听沈红杏的话。 “你要记得你欠我一块祖传玉佩。” 吕貌眼角刚刚干涸的泪流的更多了,感激道:“红杏大哥!我会一辈子记得的!” 沈红杏继续背着吕貌往前走,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并没有告诉他这块玉佩是刚才逛灯会的时候才买的。 07.不得了的秘密 吕貌在府里呆了几天,实在忍不住,还是抬脚出了王府大门往红杏楼奔去。 时间尚早,红杏楼没什么生意,老鸨的笑脸在看到吕貌的一瞬间变绿了。 颤颤巍巍的问道:“王爷今天又这么有雅兴来红杏楼?” 吕貌无视老鸨凄凉的眼神,自顾自就上楼了。 老鸨在后面喊:“王爷,红杏今儿个还没起床呢!” 推开房门,屋里没有动静,吕貌看沈红杏头还埋在被子里睡觉。 “还真是没有起床啊……” 吕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找沈红杏,明明那日芙蓉对自己印象不错,后来还派贴身丫鬟亲自来王府道谢,并说要当面道谢。 吕貌抱着点私心,没有告诉她们救人的其实是沈红杏,如果芙蓉知道了,不是又要爱上沈红杏? 而且沈红杏万一把持不住,也爱上芙蓉就更糟了!吕貌隐隐觉得似乎后者比前者还要糟糕些。 其实沈红杏对自己已经没有用处了,而且正好不联系断了流言更好。 但吕貌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就又来了红杏楼,于是忙安慰自己,只是当道谢那日的救命之恩,而且自己还欠他一块祖传玉佩呢! 吕貌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埋在被子里睡觉的沈红杏,小声的叫道:“沈红杏?” 自然是没有回答的,吕貌等了一会儿又不甘寂寞的撩起了沈红杏盖住头的被子。 撩开之后,吕貌吓了一跳。 沈红杏满头大汗的紧闭着眼睛,嘴唇也干涸的开裂了,吕貌忙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没死没死,没死就好! 沈红杏满身的汗,不仅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就连被子里都水淋淋的。 吕貌长到这么大头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留这么多汗,吓得脸色苍白的不知所措。忙想叫楼下的人帮忙把沈红杏抬去医馆,就被半睁着眼的沈红杏抓住了胳膊。 吕貌慌忙低头,看见沈红杏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开口:“不能告诉别人……” 吕貌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但还是听从沈红杏的话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红杏这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小病,于是急道:“那怎么办?!” 沈红杏勉强笑了笑:“你就坐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好了。” 似乎还是担心吕貌跑出去,沈红杏一只手紧握着吕貌的手臂。 吕貌顺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只是静静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沈红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吕貌看沈红杏似乎不再流汗了,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发现沈红杏嘴唇发紫,似乎在瑟瑟发抖。 握住自己的手温度极低,让吕貌不知所措,只好帮沈红杏把被子裹紧,但似乎被子并不能缓解沈红杏全身冰冷的状况。 吕貌咬咬牙,就躺上床钻进了被子里抱着沈红杏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吕貌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沈红杏才慢慢缓了过来。 沈红杏看着身边紧紧抱着自己的吕貌,眼神温柔:“谢谢。” 吕貌看沈红杏能说话了,猛地跳下床,冷得直跺脚:“冷死我了!你再不醒,我就准备直接把你火化了。” 沈红杏笑笑,难得没有反驳。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声音,吕貌见气氛尴尬,解释道:“我抱着你只是怕你冷死,没别的意思。你前几天还救过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红杏又是一笑,表示理解。 吕貌见沈红杏心情似乎不错,试探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红杏没有说话,吕貌以为他又不准备多说,就也闭了嘴。 谁知过了一会儿,沈红杏声音淡淡的传来:“你上次偷偷进红杏楼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吗?” 吕貌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就是你主子给你喂了那个毒?” 沈红杏点点头:“发作十次就是死。” 吕貌不禁有些焦急:“你这是第几次了?” “第四次。” 吕貌开始担忧起沈红杏的命来:“那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前几天还陪我们去逛灯会!有这时间赶紧去做任务啊!” 沈红杏看着吕貌着急的样子,苦笑:“你以为任务那么好完成?” 吕貌拍拍胸口:“什么任务?我来帮你!” 沈红杏看了会儿吕貌,笑道:“还是算了,你只要不添乱就可以。” 这句话完全激起了吕貌的战斗力,激动道:“你说什么?好啊!你现在不告诉本王,本王就天天跟着你,看你怎么完成任务!” 沈红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那你不能告诉别人。” 得到吕貌肯定的回答,沈红杏才把事情缓缓道来。 南朝统一天下几百载,风调雨顺,国泰明安。 朝廷和江湖门派的关系一直是最难处理的问题,但南朝处理的很好。 各大门派归顺南朝多年,也一直遵从着朝廷的管理,只除了一个门派。 魔教是朝廷的一个心头大患,弟子众多,而且从不听从朝廷的管理。但这么多年一直你不犯我,我便不犯你,也算相安无事。 只是最近魔教收到消息,朝廷准备调动西北的军力,一举消灭他们。 沈红杏便被派到都城,潜伏于红杏楼,得到皇宫地图之后,借机把伏虎令拿出来。 伏虎令可以说是南朝最重要的东西。 伏虎令有两块,一块在西北大将军那里,一块便在当今皇上那里,皇上要调动兵力,需将伏虎令派可信的人送至西北,才可调配。 吕貌听完意识到自己果然听了个不得了的秘密,早知道就不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要帮沈红杏了。 吕貌声音有些发抖:“你要把伏虎令拿出来,是要消灭朝廷?” 沈红杏轻笑:“你难道不知道伏虎令一般人拿了是没用的,只有皇甫一族的人拿着才能调遣军队吗?” 吕貌松了口气:“那你们拿那个干什么?” “只是阻止朝廷调兵消灭我们。” 吕貌一想,似乎他们拿到伏虎令也不能怎么样,最多是阻止朝廷派兵,似乎并不会威胁到南朝的统治。 “你现在知道我的任务了。” 吕貌犹豫道:“但是这个任务困难,我帮不了你啊。” 沈红杏轻笑:“本来就没准备让你帮我,只是告诉你之后,希望你别再给我添麻烦。” 吕貌不服:“我什么时候给你添过麻烦了?!” “我的任务就是结识达官贵人,来套取皇宫的资料和地图。你前段时间天天包场,难道不是添麻烦?” 吕貌哑口无言,却仍然嘴硬:“你早点告诉我不就行了!” 吕貌又意识到什么,忙问:“你说结识达官贵人,那是怎么结识?!” 沈红杏整理有些褶皱的衣角,媚眼如丝:“欢场作乐,王爷不会不明白吧?” 吕貌一口气喘不上来:“你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沈红杏不甚在意:“必要时候无所谓的。” 吕貌气得发抖:“你怎么这么不知检点!” 沈红杏略微惊讶:“王爷何故如此生气?” 吕貌酸道:“芙蓉妹妹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真是瞎了眼了!你快点毒发十次,死了算了!好让我和芙蓉妹妹终成眷属!” 沈红杏蓦地冷下脸,复又笑了起来:“劳烦王爷照顾红杏一个下午,红杏也该开张做生意了,王爷好走。” 吕貌当然听出了他语气中赶人的意思,气道:“哼!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08.红杏要卖身! 吕貌那日放了狠话,说再也不去红杏楼,还真的是将近半个月都没有出现在红杏楼。 这半个月过的也不算寂寞,自从那日灯会之后,芙蓉便和吕貌日渐熟络起来,俩人也相约出去游玩过几次。 李家人当然乐得高兴,怎么说吕貌都是南朝正正经经的王爷,又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怎么想芙蓉嫁给他总是比心心念念着一个青楼里的小倌要好太多,所以每次李芙蓉和吕貌相约出行时,李家人都恨不得把李芙蓉直接送到吕貌的王府里不要再回来了才好。 吕貌和芙蓉相处愉快,只是唯一有点让他不舒服的是,每次和芙蓉在一起时,她总是会提到那日花灯会上落水的事,并且一直用感激和崇拜的目光望着吕貌。 吕貌脑袋上直冒虚汗,身边的元宝看到自家王爷这么心虚,也就帮忙打打圆场糊弄过去了。 只是这种占了功劳的罪恶感在吕貌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并且这种念头伴随着沈红杏的脸一直萦绕在脑中。 吕貌几次忍不住就差点又走到红杏楼门口,但想到那日放下的狠话就总是在绿柳巷的前一条街绕回王府。 这日,吕貌又与芙蓉相约外出,元宝在镜子前帮着吕貌打点着装,不忘谄笑着拍点马匹。 吕貌却并不如前几次那样兴致高昂,一想到也许又要因为那日的落水而骗人,就怎么都不想踏出王府的门。 在湖边见到了亭亭玉立的芙蓉,吕貌脚步越发沉重。 芙蓉笑着迎上来,行了个礼道:“王爷来了。” 吕貌不好意思道:“你等了很久?” 芙蓉乖巧的摇摇头:“约定的时辰还未到,芙蓉只是想早点来湖边透透气。” “王爷可还记得这个湖?” 吕貌怎么会不记得? “这湖边王爷舍身救了芙蓉,芙蓉一辈子都会记得。” 吕貌巴不得她忘掉,只得笑道:“那天的事,不值得芙蓉铭记于心。” 芙蓉摇头:“不,小女会一直感激王爷。” 吕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芙蓉,其实那日……” “那日是沈红杏救了你。”说出真相的一瞬间,吕貌反倒没那么害怕了,似乎还松了口气。 芙蓉身边的丫鬟小蝶轻笑:“其实我们小姐早就知道了。” 吕貌大惊:“啊?!” 芙蓉含情脉脉的看着尴尬的吕貌,柔声道:“虽然小女子是红杏哥哥救的,但王爷不熟水性还奋不顾身的跳进湖中救小女子,岂不是更值得小女子感激?” 吕貌脸红,并不准备把自己跳湖的事归功于拥挤的人流,只得笑笑:“芙蓉姑娘过奖了。” 芙蓉的脸也有些红:“王爷不计前嫌,还对芙蓉一往情深……” “芙蓉当日真是负了王爷的一片爱意。思前想后,芙蓉觉得对红杏哥哥的爱慕只是一时的迷恋……” 顿了顿,芙蓉仿佛下定决心:“如果王爷真的不嫌弃芙蓉,芙蓉愿意以身相许。” 吕貌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以身相许?以身相许?以身相许!! 这句话在吕貌日思夜想了几个月,真的被芙蓉亲口说出来时还以为是在梦中。 芙蓉看吕貌没有回答,有些担忧:“王爷……是否觉得芙蓉……” 吕貌醒过来忙说:“不是不是!” “本王高兴还来不及……” 小蝶轻笑:“王爷是不是乐傻了?” 芙蓉转身轻斥小蝶:“不得对王爷无礼。” 吕貌头晕晕的摇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吕貌把芙蓉送回府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红杏楼门口。 元宝拉拉吕貌衣袖,小声提醒:“王爷,王爷,你走错路了。” 吕貌想转身往回走,想了想,还是抬脚走进了红杏楼。 天刚黑下来,正是红杏楼生意好的时候,大厅内坐满了人。 虽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但似乎大家都井然有序的等待着什么。 老鸨看见吕貌来了,也不似前几次那么头疼,笑着招呼道:“王爷也知道今晚我们红杏楼的大事来捧场了?” 吕貌一无所知:“什么事?” 老鸨也有些惊讶:“以为王爷和我们家红杏关系好,早就知道消息了呢。” 老鸨把吕貌安排在大厅的前几桌,笑道:“今天是红杏的好日子,要看哪位官人的诚意大,今晚我们红杏就从了哪位。” 吕貌大惊:“什么?!!” 老鸨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王爷请喝茶,等会儿我们红杏出场了,您再捧场也不迟。” “对了,王爷,您那个银票我们这儿不认,所以您今晚要拼诚意的话,要拿真金白银出来才行。” 元宝站在旁边,看着吕貌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胆战心惊道:“王爷,您头顶冒烟了……” 吕貌气道:“沈红杏居然这么不知检点!” 元宝附和:“对!太不知检点!” 吕貌拍桌:“沈红杏居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元宝附和:“对!不放在眼里!” 吕貌起身:“我要上去阻止他!” 元宝附和:“对!上去阻止他!” 元宝反应过来连忙把气急败坏的吕貌拦住:“王爷王爷!您上去阻止他干嘛?” 吕貌想都没想,道:“他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元宝想不明白:“为什么啊?” 吕貌愣住,为什么啊?为什么沈红杏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元宝看吕貌没有回答,貌似冷静下来了,劝道:“王爷和沈红杏前段日子关系好不都是为了芙蓉姑娘吗?现在芙蓉姑娘都愿意嫁给王爷了,就别管沈红杏的事了。” “而且,如果您闹红杏楼的事儿被太后知道了,不免要训您几句。” 元宝的话合情合理,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错的。吕貌沉默着坐下,喝了口茶,表面平静下来了,心里却不停的翻腾。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厅里喧闹的人群突然同时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老鸨欢欢喜喜的从楼上下来,站在半截楼梯处冲着底下的人群挥了挥手帕,声音里也充满着喜庆:“让各位客官久等了,我们红杏马上就要出来了!” 09.一夜值万金 底下的人群又引起一阵骚动,还有人在喊:“嬷嬷,赶快让红杏出来啊!让我们看看啊!” 吕貌瞪了那人一眼,声音有些大:“有什么好看的?!沈红杏长得丑死了!”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慕名而来,没见过沈红杏本人,只是听说是红杏楼的花魁,红杏楼又是南朝都城里最有名的青楼,花魁自然应该是南朝最好看的。 有人听见吕貌的质疑,凑过来问:“你见过沈红杏?” 吕貌理所当然:“那是当然!” “长得丑吗?不应该啊?” 吕貌一脸情真意切:“和你们说,真是太丑了!本王见一次就吐一次啊!” “你们花钱买了今晚,一定会后悔的!” 群众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老鸨急了:“宸王爷,您不能这么侮辱我们红杏啊!见过红杏的都知道我们红杏姿色堪比南朝第一美人林双双!” “哦!林双双啊!沈红杏能和林双双一样好看?!” 底下又是一阵渲染大波,似乎没见过沈红杏的人更加迫不及待了。 吕貌继续满口胡言:“林双双?你们都没见过就说她好看,说不定林双双也和沈红杏一样徒有虚名!” 底下又一阵喧闹,吕貌得意自己的口才,想着要把这些人忽悠回去。 这时,沈红杏的房门打开了,一袭红色的身影就这么缓缓的走了出来。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想一睹沈红杏的面容。 只是沈红杏脸上蒙着一层红色的纱巾,站得又远,大家都看不真切他的面貌。 不过光从沈红杏颀长的身影和脱俗的气质来看,应该不会像吕貌说的那么丑才对。 沈红杏出来了,吕貌知道自己再怎么忽悠都没用了,就闭了嘴。 老鸨看见沈红杏出来了,笑弯了眼:“我说的没错吧?我们红杏就是堪比林双双。” 底下有人出声:“嬷嬷,你说说有什么用啊?我们都没见到脸,把面纱拿下来啊!” 这种竞标一般是不会把脸上的面纱拿下来的,竞标结束后才会在最后的买主面前摘下。 老鸨为难:“客官们都知道规矩,面纱是不能拿下来的,不然会掉价。” 吕貌这才知道规矩,想着不能错过良机,添油加醋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沈红杏不敢把面纱拿下来是怕吓到你们,真的很丑,你们赶快走吧!” 有人开始相信吕貌的话了,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走。 谁知沈红杏眼睛望着吕貌,淡淡开口:“既然这位客官想看,红杏就满足你。” 吕貌被这眼神盯的全身发抖,元宝看着暗笑,叫你睁眼说瞎话。 沈红杏揭开面纱,脸就完整的露了出来,一个眼波流转就把楼下看了一遍。 底下不约而同的一阵沉默,然后开始争先恐后的出价。 “五千两!” “五千两黄金!” “我出一万两黄金!” “一万五千两黄金,和五颗夜明珠!” …… 老鸨乐开了花,笑容满面的赶紧把沈红杏价值万金的脸蒙了起来。 出价声此起彼伏,一直叫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停。 吕貌气极,推了推身边盯着沈红杏发呆的元宝道:“沈红杏有那么好看吗?” 元宝收回眼神,忙附和道:“哪里好看?再好看也没有王爷好看啊!” 吕貌心情好了点,继续咒骂:“他们眼睛都长歪啦?沈红杏值这么多钱?” 元宝继续附和:“不值不值!” 到出价的最后,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承受这笔巨款了,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万两黄金。 老鸨激动的满脸通红,看着沈红杏仿佛就看到了金子。 吕貌也被价格吓到,想知道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 最后一个清脆的男声终止了这次竞标。 “两百万两黄金。” 大厅又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吕貌也回头看,却被人群挡住了。 老鸨赶忙从楼梯上下来,笑得全身发抖:“哎哟,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 声音依旧清脆:“在下姓文。” 老鸨忙道:“哎哟,文公子啊!快快上楼,红杏在房里候着你呢!” 吕貌看不见人长什么样,就看着老鸨把他推上了楼,又急又气,大喊一声:“姓文的!” 那个男子回过头看着楼梯下的吕貌,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吕貌看见他的脸却立马愣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子笑得温柔:“既然公子不说话,在下就上去了。” 过了半晌,吕貌才反应过来,问旁边也呆住的元宝:“元宝,你看见了吗?” 元宝也不敢相信:“文宰相?” “你也看到是文备贤?” 元宝仿佛受到了惊吓:“王爷,刚才文宰相……” 吕貌也声音发抖:“居然笑了……” 文家是世袭的宰相世家,文备贤从小也被作为下一任宰相的人选栽培着。文家的家规就是宠辱不惊,所以吕貌自从十几年前认识小小年纪的文备贤开始,就从来没有看他笑过。 而且永远一副棺材脸,说话的时候也是没有表情的,只有有时被皇甫绪气得狠了才会呈现出除了面瘫之外的无奈来。 吕貌回到府里,怎么都无法入睡,今晚的事情简直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文备贤那样的人,应该是连红杏楼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才对,怎么会花两百万两黄金买下沈红杏一夜? 如果平日里文备贤听到这种事一定是面无表情的来一句伤风败俗或者世风日下什么的,然后再转身教育皇甫绪,要做个明君,不能贪恋美色。 吕貌想到沈红杏更睡不着了,这样的人怎么会甘愿被买下一夜?而且吕貌完全想象不出沈红杏侍奉别人的感觉,他的气场,被侍奉的人估计会折寿十年吧? 吕貌就这样一夜无眠到天亮,第二天天刚亮,吕貌就顶着黑眼圈赶紧叫元宝准备马车进了宫。 得叫皇甫绪好好管管文备贤才行!都跑到红杏楼去勾引沈红杏去了!两个人简直太过分了!完全不把本王和皇上放在眼里! 10.捉奸要在床 到皇宫时,皇甫绪还在被窝里补觉,宫女太监看吕貌来了都没拦着就让他进了寝宫。 吕貌顾不得君臣之礼,看见皇甫绪四肢交缠的打着呼噜,情急之下就一下掀开了被子。 皇甫绪被从梦中惊醒,仍处于痴呆状,还来不及看清吕貌的面目出一通起床气,就被吕貌一句话吓傻了。 “昨晚文备贤花两百万两黄金买了沈红杏一夜!” “沈红杏谁啊?” 吕貌急道:“就是那个抢芙蓉妹妹的小倌!” 皇甫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理解完意思,取笑道:“不可能!文备贤那个木头脑袋认得青楼怎么走?” 吕貌拽过站在一旁的元宝:“不信你问元宝!他也看到了!” 元宝惊恐的点点头。 皇甫绪收回笑容,却仍然难以相信:“你们一定是看错人了。” 吕貌问:“那昨晚文备贤在宫里?” 皇甫绪想了想:“没有,这几日他说家里有事,所以都没有逼着我批阅奏折,而且每日很早就离宫了。” 吕貌猜测道:“那昨晚那个很有可能是他!” 皇甫绪皱起眉头:“你看清脸了?” 吕貌点头:“不只看清脸了,而且他还对我笑了!” 皇甫绪作惊恐状:“什么?!文备贤会笑?!” 吕貌想起那个笑,惊叹:“我也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 皇甫绪越发不敢相信:“你真的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吕貌肯定道:“绝对不是!” “文备贤今天会进宫吗?” 皇甫绪打了个哈欠:“今早睡过头了,没上早朝,估计他应该会过来教训我。” 吕貌想到个主意:“那今天他过来的时候,你就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皇甫绪面色沉重:“如果真的是他怎么办?” 吕貌为难道:“皇上,我知道您难以接受这件事,但很多事还是要面对的。” 皇甫绪思索片刻,放声大笑:“哈哈哈!我这回终于能抓到他的把柄了!” 吕貌看着皇甫绪笑得面容扭曲,颤抖道:“皇上不要太激动了……” 皇甫绪面露大仇得报的快感,碎碎念道:“让你管我!让你命令我看书!让你逼着我批奏折!让你催着我上早朝……” 吕貌和皇甫绪在寝宫里呆了一个早上,等着文备贤的到来。 看文备贤到这个时辰还没来,皇甫绪面带奸笑着笃定道:“他一定是昨晚在青楼,今天来不及管我!哈哈哈……” 皇甫绪面上一直有笑,仿佛美好的明天就呈现在他的面前。 刚过午时,文备贤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寝宫。 文备贤看着皇甫绪和吕貌好整以暇的坐在寝宫里喝茶,面无表情道:“皇上,听说您早朝没有去?” 皇甫绪一反往日的战战兢兢,声音中竟然透着几丝兴奋:“是啊是啊,文爱卿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皇上应该以国家为重,想当年先帝十七岁一人带领数万军队上阵杀敌,十八岁日夜挑灯批阅奏折,十九岁……” 皇甫绪赶忙打断:“文爱卿想说的朕已经倒背如流,不必再说了。” 文备贤似乎没有丝毫不耐烦:“正因为微臣日日在皇上身边提醒,才需要皇上好好的记住先帝的功勋,不能再贪玩……” 皇甫绪又一次打断:“文爱卿,先停停,朕今日有要事相问。” “爱卿昨晚在哪里啊?” 文备贤似乎没有料到皇甫绪会问这个,回答道:“微臣昨日在府中。” “在府中做何事?” 文备贤顿了许久,方缓缓回答:“家中之事,恕微臣不便相告。” 皇甫绪咬牙切齿的腹诽:连朕的问题都敢不回答!算你狠!等我抓到你的把柄……哼哼…… “听人说昨晚看到文爱卿出现在红杏楼啊?” 文备贤仍旧面无表情,语速却似乎快多了:“回禀皇上,可能是认错人了。” 皇甫绪笑容天真道:“朕也相信文爱卿不会这么做。” 送走文备贤,皇甫绪肯定道:“昨晚那个肯定是他!否则他不会那句话里每个字都比平日快了一倍半!” 吕貌赞叹:“皇上好耳力!” 又随即忧虑道:“但是文备贤不承认啊。” 皇甫绪眼中闪着精光:“他不承认,我们就去抓个现行!” 吕貌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去和皇甫绪告状了,现在皇甫绪穿上了元宝的衣服逼着自己带他出宫! 吕貌回头看了眼穿着龙袍战战兢兢的元宝,不免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皇甫绪对着元宝嘱咐道:“如果太后来了,就躲在被子里,装作睡觉!” 元宝脸色发青,颤声道:“小的不敢!” 皇甫绪威胁道:“你不敢朕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元宝求助的望向一边的吕貌,吕貌不忍的别过头不理睬他的目光。 一切准备就绪,皇甫绪和吕貌溜出宫门,前往红杏楼。 红杏楼门口点了两盏大红灯笼,把招牌照的火红透亮,显得气势非凡。 皇甫绪已经好几年没溜出宫了,特别是自己当了皇上,文备贤当了宰相后。 一想到今晚如果抓到文备贤逛青楼的证据,好日子就要到了,皇甫绪就不免兴奋起来。 吕貌担心道:“皇上到里面千万不要惹事,否则姐姐发现了要罚我的!” 皇甫绪表情纯良:“小舅舅,我什么时候没有听过你的话?” 吕貌留下了痛苦的泪水,你从小到大明明没有一次听我的!! 走进红杏楼的大门,老鸨面露苦色的迎上来:“王爷,您怎么又来了?” 老鸨当然还记得吕貌几乎每次来都是耽误自己做生意的,而且银票又全都不能用!老鸨已经把吕貌列入了最亏本客人的榜首。 没想到这次吕貌却爽快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锭金灿灿的元宝,道:“这次可是现银,我们要见沈红杏。” 老鸨看着吕貌和身后的随从,奇怪道:“你们?” 吕貌忙改口:“是我!” 皇甫绪暗骂:随从就不是人了?! 老鸨接过银子,喜笑颜开道:“王爷要见我们红杏当然没问题。” 又面露愁色:“不过……昨儿那位客官包了我们红杏整整一个月呢!今天恐怕是没时间见王爷了。” 皇甫绪面露喜色,今天还逮不到文备贤?! 推了推还在和老鸨周旋的吕貌,皇甫绪低声提醒:“别管这个老鸨了!我们直接冲上去!不然文备贤就跑了!” 说着皇甫绪不顾老鸨的阻拦,就拽着吕貌冲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皇甫绪期盼着捉奸在床,证据确凿。吕貌期盼着两人谈天说地,最好离床远远的。 但事不如人愿,推开门后的情景是皇甫绪和吕貌打破脑袋都没有想到的。 沈红杏坐在桌后,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看着书,看到推门而入的吕貌有些惊讶:“王爷这么来了?” 皇甫绪没看到文备贤,以为人跑了,激动道:“人呢??” 沈红杏指了指角落里跪着的那个人,声音中带着询问的意思:“你问的是不是这个人?” 吕貌和皇甫绪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还跪着一个人。 那个人跪在地上……在……擦地板?擦地板?擦地板!! 11.大吵伤身 正在角落里专心致志擦地板的人似乎没有料到会突然多了两个人来围观,有些窘迫的把抹布放下站起身,彬彬有礼的对张大嘴巴的吕貌和皇甫绪笑道:“两位公子找在下何事?” 皇甫绪收回快掉下的下巴,恨铁不成钢道:“文备贤,怎么人家逛青楼是寻欢作乐,你就是帮人擦地板的?” 既然没有捉奸在床,皇甫绪自然也没了威胁他的筹码,私自出宫的事被文备贤知道了是定然不可能轻易被放过的。 皇甫绪不等对方回答,悻悻的拉着吕貌准备走人:“朕这就回宫,文爱卿等回宫了再说教朕吧。” 谁知一只手拦住转身欲走的皇甫绪:“公子你喊我文备贤,一定是想找我兄长吧?我兄长此时应该在府里处理公务,公子如果有急事可以去文府找他。” 皇甫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反倒是吕貌先明白过来:“文备贤是你哥?那你是谁!” 男子依旧笑得彬彬有礼道:“在下文备齐,是文备贤的孪生弟弟,公子不是第一个认错人的。” 皇甫绪怀疑道:“从来没听说文备贤有个孪生兄弟啊?” 文备齐看着皇甫绪身后的门,笑道:“我兄长来了,公子不用去府上找了。” 皇甫绪转身,看见门边一脸严肃的文备贤,又看了看面前笑意盎然的文备齐,脑袋有点发昏。 吕貌没料到今晚会上演这么一出反转,呆愣在原地,看了眼沈红杏,发现他仍然以一副悠闲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一切事不关己。 文备贤关上房门,面无表情道:“皇上今晚私自出宫了?” 皇甫绪顾不得惊讶文备贤有个孪生弟弟这件事了,果然正主来了麻烦就来了! 皇甫绪谄笑着解释:“朕这是关心文爱卿的生活,担心文爱卿误入歧途,所以特意牺牲宝贵的处理政事的时间准备前来开导文爱卿,文爱卿有个孪生兄弟也不提前告诉朕,害朕白担心一场。” “有劳皇上担忧。可是私自出宫非同小可,皇上知道该怎么做?” 皇甫绪面露苦色:“罚抄资治通鉴十遍。” 文备贤面无表情:“皇上记错了,是二十遍。” 皇甫绪欲哭无泪:“知道了。” 文备贤转而看向笑意盈盈的文备齐:“备齐,今天皇上说昨晚有人在红杏楼看到我,我就知道是你。” 文备贤难得皱了皱眉头道:“你难得回来一次,为什么不回家,而要到这种烟花之地?” 文备齐依旧带着笑:“兄长没收到我的信吗?我说这几日还有事,不用担心我。” 文备贤看了眼像在看热闹的沈红杏,道:“难道你是为了他才不回府?” 文备齐为难的看了眼沈红杏:“兄长,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文备贤收回目光,转身对皇甫绪道:“皇上,微臣送您回宫。” “还有,备齐,你今晚先回府,我有事问你。” 皇甫绪被文备贤驾着回宫了,文备齐也被文备贤逼回府了,一时间热闹的房间里就剩下了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的吕貌和依旧兴致勃勃的沈红杏。 过了许久,吕貌问:“你早就知道他是文备贤的亲弟弟?” 沈红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移话题:“王爷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小生还没看明白。” 吕貌含糊道:“今天本王自然是陪皇上来的。” “那昨晚王爷又是为什么而来?” 吕貌不敢看沈红杏的眼睛,是自己放下狠话再也不来,现在说什么好像都太丢面子了! “本王昨天来是想通知你,本王快和芙蓉妹妹成婚了!” 左思右想还是这个理由比较有面子! 沈红杏眸子一闪,随即笑出声来:“那恭喜王爷了,王爷来告知小生,是想叫小生也去沾沾喜气讨杯喜酒?可惜昨日小生有些事要忙,怠慢了王爷。” 吕貌想到昨日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酸溜溜的:“你昨晚……不会真的和那个文备齐同房了吧?” 沈红杏语气里透着几分无所谓:“两百万两黄金把我买下来,自然人家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看着吕貌气极的神色,沈红杏继续一字一句的讲下去:“而且……欢场作乐,不就是如此。” “王爷也不必当真。” 吕貌一激动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你明明不是这种人,干嘛非要作践自己?!” 沈红杏挑眉:“哦?王爷以为红杏是哪种人?” “你救过我,武功又高,而且这个身份只是暂时的……” 沈红杏轻笑:“王爷以为很了解我?” 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沈红杏眼里的温度降了几分:“王爷有空闲还是多在意些你的心上人吧,红杏不值得王爷费心思。” 又顿了顿:“况且,王爷和小生的交情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吕貌面色通红:“好!我会和芙蓉尽快成婚,然后就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吕貌就离开了红杏楼。 沈红杏依旧坐在桌前,只是一只手盖住了脸,有些无奈的叹道:“怎么我也变得和他一样冲动?” 吕貌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好心去关心沈红杏,居然还被他奚落了一顿。 吕貌这几日被气得无心出府,也不想起床,就连芙蓉都不想见。 元宝被从宫里解救出来,现在还心有余悸,但看到吕貌这么茶饭不思,还是更担心吕貌的状况。 元宝小心翼翼的在吕貌床头喊道:“王爷,起来用午膳了!” 吕貌头埋进被子:“不吃!” “芙蓉姑娘派小蝶来说今晚出门赏月!” 吕貌扭扭身子:“不去!” “太后说叫您这几日进宫去见见她。” 吕貌停下动作,细细想来,估计还是要责怪自己那日偷偷带皇上出宫! 吕貌越发烦恼:“啊啊啊!!” 元宝被吕貌突然的吼叫惊吓住了,委屈道:“王爷不要再吓小的了,小的这几日还没缓过劲来呢!” 吕貌从床上弹起:“元宝!下午咱们去皇宫见太后!” 早是死,晚也是死,早死早超生! 元宝提到皇宫就脸色发青:“小的能不能不去啊?” “不行!” 元宝苦着脸下去备马车了。 吕貌这几日虽说天天睡在床上不动,但黑眼圈是越睡越大。 站在穿衣镜前,吕貌死气沉沉的不吱声,元宝受不了这么沉默的吕貌,小心翼翼的拍马屁道:“王爷真是越来越帅了!比那个沈红杏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往常这么夸吕貌,吕貌必定心情大好,现如今吕貌听见沈红杏的名字咬牙切齿,脸色更差!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到沈红杏这三个字!” 元宝就差仰天长叹了:为什么我这么命苦!以前王爷虽然傻了点,但还是很好伺候的!现在不仅傻,而且阴晴不定啊! 12.别扭别扭就好 吕貌坐在太后面前,认命的准备听她的训斥。 太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看着闷不作声的吕貌,问:“你今天可知道哀家找你来是什么事?” 吕貌知道,这个问题有两个答案。 一是回答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招认罪行,再被责骂一顿。 二是回答不知道,接下来你就是被太后道出罪行,再被责骂一顿。 平日里吕貌都是自己招认罪行的,但今天心情不好就懒得开口认错,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道:“回姐姐,弟弟不知。” 太后笑道:“这么大还害羞?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吕貌这次是真的不知道了,太后和颜悦色的盯着他笑,难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李侍郎来找过哀家……”太后盯着发傻的吕貌,继续道,“你和芙蓉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吕貌这两天被沈红杏气得差点忘记芙蓉,被太后猛地一提没反应过来:“啊?” 太后捂嘴轻笑:“你小子还真会讨女孩子欢心,李侍郎说芙蓉都准备以身相许了。” 吕貌摸摸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太后见他不说话,以为害羞了:“好吧,那就让姐姐替你做主。” “皇上也到了该大婚的年纪,你们俩年纪相仿,本来准备让你先成婚的,毕竟你的辈分高。但上次你成亲的时候闹出那么多事儿,也就拖下来了。” “这次,你就和皇儿同一天成婚吧。” 吕貌惊讶:“皇上也要成婚?和谁?” 太后轻笑:“傻小子,皇后人选哀家半年前就物色好了,陈中书家的大小姐,贤良淑德,足以母仪天下。” “芙蓉也是大家闺秀,美人胚子,难得你又死心塌地的喜欢人家,哀家这下也放心了。” 吕貌终于要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芙蓉妹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太后叫丫鬟拿上来一本册子,边翻边问愣住的吕貌:“哀家请人选了几个好日子……” “你看下个月初一怎么样?” 吕貌大惊:“那么快?!” 太后琢磨了一下:“也对,难得你和皇上同一天成婚,是该多些日子准备。” “那下个黄道吉日就要到两个月后了……” 吕貌忙道:“那也太快了!” 太后又翻了翻册子:“两个月时间够准备了,而且如果那个日子不行的话就要等上一年了……” 吕貌喜道:“一年后吧!准备充分!” 太后被气笑了:“傻小子,你能等,人家姑娘也不能等啊!李侍郎特意来找哀家,不就是希望早点把女儿嫁给你吗?况且哀家也答应李侍郎早日筹备婚事了。” 吕貌无奈:“姐姐,真的这么仓促?” “哪里仓促?哀家保证办得风风光光。” “不是不是,是弟弟觉得还没有和芙蓉加深了解……” “还需要了解吗?如果顺利的话,三个月前她就该是你的王妃了。” 吕貌还想找点理由推脱,太后收起了笑,怀疑道:“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别家女子了?” 吕貌忙摇头:“当然没有!” 太后不相信:“当真没有?” 吕貌拉住身后站着的元宝:“姐姐你可以问元宝!” 太后凌厉的眼神扫向一旁无辜的元宝。 元宝又抖得和骰子一样,欲哭无泪:“王爷最近确实只见过芙蓉姑娘一个女子!”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那婚事就这么定了。” 吕貌暗自掐住元宝的手臂,却又不敢反驳太后的话。 元宝疼又不敢叫唤,心里泪如泉涌:以后再也不要进宫了! 回府的路上吕貌很是生气,元宝默默缩在马车的一角,最近王爷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捉摸了,娶不到芙蓉姑娘生气可以理解,现在娶到芙蓉姑娘也要生气。 吕貌沉默了一阵,突然问元宝:“如果你把一个人当朋友,那个人却说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你还会不会去见他?” 元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能说出这样的话根本就不算朋友吧?” 吕貌脸色更差:“那如果你还是想见他呢?” 元宝更加小心翼翼,声音越来越小:“那就是犯贱……” 吕貌脸色黑了,狠狠瞪了眼不知所措的元宝:“蠢奴才!” 元宝双眼含泪,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之后马车里的温度更低了,元宝倍受煎熬的终于等到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密密的小雨,地上一片湿润。 元宝先下车,然后嘴里边说着“王爷小心地滑”,边两只手把吕貌扶下来。 吕貌见外面下起雨,心情更差,但抬头竟然看见王府门口一袭火红色的身影立在那儿。 吕貌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真的是沈红杏?! 沈红杏站在那里应该已经不少时间了,头上被密密的雨丝打得有些湿润,却并没有路边躲雨人的狼狈,只是身上那种与世隔绝的孤傲气质更加凸显出来。 吕貌远远的看不真切,就觉得心跳突然停了几秒钟。 元宝顺着吕貌眼神发呆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沈红杏。 元宝突然领悟过来,喜道:“王爷!你说的那个和你逢场作戏的朋友就是沈红杏吧?!” 吕貌恨不得打死这个不长眼睛的奴才!却并没有真的下手,打他不就说明他猜得是对的?! 吕貌转过眼睛,故意不看沈红杏的方向:“当然不是!本王怎么会拿那种风月场上的小倌当朋友呢?!” 元宝恍然大悟道:“哦!原来王爷您才是那个逢场作戏的朋友!沈红杏是那个犯贱的?” 吕貌被气住,但也只能点点头,咬牙切齿的夸奖:“你越来越聪明了!” 元宝忙问:“那要不要见沈红杏一面啊?” 吕貌拉不下面子:“不要!本王不见他!叫他走!” 沈红杏在雨里等了很久,见到吕貌看了他一眼就匆匆的走回王府,不搭理他。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厮抱着歉意的小跑过来对他说:“沈公子,抱歉啊,王爷说不见你。” 见沈红杏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小厮又劝道:“沈公子,你不要伤心,王爷虽然没有把你当朋友,但你也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沈红杏记得他是吕貌身边的那个叫元宝的跟班,并且这个小跟班声音里包含了对他的同情和怜悯。 吕貌嘴角向上挑了一下,做出了个笑的动作:“谢谢关心。” 元宝以为这个笑容里包含了伤心的意味,更加同情:“沈公子……” “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元宝别无他法,只能回府。 吕貌在房间里看外面雨越下越大,心里极度不安! 如果沈红杏还没回去,不是要全身湿透?不是要生病了?! 可是,如果他回去了?吕貌想到这里更加气!太没诚意了!哼!我才不会原谅他! 元宝在门外也极度不安! 不告诉王爷沈红杏还没走?那他不是要在外面淋很久的雨?! 告诉王爷沈红杏还没有?现在王爷心情不好,说不定不仅不见,还要把自己骂一顿! 于是,屋里的人在满屋乱转,屋外的人在满地乱走,好不热闹。 13.雨中定情 吕貌转到天黑,终于忍不住了,打开房门,看见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元宝,皱眉道:“你在干嘛呢?” 元宝摸摸脑袋,心虚道:“王爷可以用膳了。” 吕貌哪里吃得下饭!踌躇了半天,吕貌开口:“那个……沈红杏走了?” 元宝正想着怎么开口呢,听见吕貌主动问了,忙回道:“没呢!从下午等到晚上了!” 吕貌大惊,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元宝委屈:“是王爷说不准提沈红杏三个字的……” 吕貌立刻就要冲进雨里找沈红杏,元宝赶忙递给他一把伞:“王爷!伞别忘了!” 雨太大了,撑着伞也挡不了什么雨,吕貌跑到王府门口时下半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顾不得那么多,吕貌一眼就看到了仍然在门口站着的沈红杏。 吕貌想到那天灯会,人群中也是因为这身红衣,一眼就能找到到他。 红衣服就是好,不仅能耍帅,下大雨的晚上也能一眼就看见。 沈红杏衣服早就湿透了,但还是执着的没有移动半步,吕貌心跳的比下午看到他时还要快。 走上前去,吕貌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担心,恶声恶气道:“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沈红杏头顶被伞遮住,看见呼吸有些急促的吕貌,笑容温柔:“我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吕貌感觉眼眶有些热,转过脸去不看沈红杏:“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沈红杏轻笑:“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吕貌眼角有泪流下来,心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你说是就是了?” 沈红杏擦掉他脸上的泪,却发现自己手上的雨水都沾到他脸上了。 吕貌感觉到他手冰凉凉的,有些后悔:“说了不见你,你也不走?!” “有些话觉得今天一定要说。” 吕貌宽宏大量道:“我就不计较你前几天的话了。” 沈红杏笑出声:“谢谢。” 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吕貌感觉这几天受的气全都消失了,只是和沈红杏在这样的大雨里共撑一把伞就很开心。 想起来什么,吕貌又沉下脸:“你和那个文备齐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红杏笑容加深:“你不觉得文备齐很好吗?” 吕貌脸色更沉:“他哪里好?!” 沈红杏道:“你脾气这么差,他脾气就很好啊,而且他现在天天来看我,也从来都是满面笑容。” 吕貌咬牙切齿:“他明明和文备贤是兄弟,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文备贤笑!他那么开心干嘛?!” “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吕貌眼神带刀:“所以那晚,你就和他?” 沈红杏装作思考,在吕貌暴走边缘时才轻声说:“没有。” 吕貌心情大好,却装作有些可惜道:“你应该和他在一起的,他怎么说也是出生名门,性格也好,脾气也好。” 沈红杏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吕貌脸色一黑,沈红杏改口:“不过小生说过对王爷比较有兴趣。” 吕貌脸色又一红,把伞塞进沈红杏的手里:“本王走了!这把伞本王赏你了!” 沈红杏笑道:“小生全身都湿了,打伞还有何用?” 吕貌命令道:“叫你拿着就拿着!” 说完不等沈红杏回答,转身就跑回了府。 元宝战战兢兢地等吕貌回来骂自己。 谁知道吕貌全身湿透的回来了,还坐在椅子上傻笑。 元宝更加害怕,小心翼翼的问:“王爷,回屋换身干净衣服,洗个热水澡吧。” 吕貌答应着,但仍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嘴角含笑。 元宝真的害怕了,王爷这笑得和自家二姐成亲前一晚笑得一样啊! “王爷,王爷!” 吕貌被打断了思绪,但并没有发火,而是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询问元宝什么事。 元宝全身抖了三抖,声音也颤抖了:“王爷……洗个热水澡吧,不然受风凉就不好了……” 吕貌这回听进去了,却并没有起身回房,而是担心起来。 “沈红杏会不会受凉啊?受凉了怎么办?!” 元宝惊讶:“沈红杏?” 吕貌继续沉思,着凉了的话明天去看他吧……带点什么东西呢? 元宝知道这回是喊不动自家王爷了,王爷平日里就傻,后来是脾气又差又傻,现在更糟!是又傻又痴又呆! 元宝知道这和沈红杏脱不了干系,一时不知道告诉王爷沈红杏还等在门外是对是错? 第二日一大早,吕貌就兴冲冲的起床了,准确来说是一夜没睡。 顶着两个黑眼圈却神采奕奕的把打着哈欠的元宝弄醒,元宝看着笑容满面的吕貌,不解道:“王爷这么这么早起?” 吕貌指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喜道:“哪里早了?太阳都出来了!” “元宝!快点穿穿衣服,我们马上出门!” 元宝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道:“王爷早上有什么事吗?要这么早出门?” “你不记得了?我昨晚说今天要去看沈红杏的!” 元宝大惊:“王爷,你还真去啊?” 吕貌理所当然:“当然了!本王向来一言九鼎!” 元宝想了想:“王爷你去年说要每天早上读一本书的,可是到现在连第一本书都没有看完。” 吕貌咳了咳:“那只是偶尔的失误……” 元宝又想了想:“王爷你前年说要去昆仑山求那个隐世的高人收你为徒的,可你还没出京城就折回来了。” 吕貌辩解:“那是因为本王身上的银票出了京城就不能用了!” 元宝思考了一下:“那王爷大前年说要……” 吕貌恼羞成怒的一掌打在元宝的脑袋上:“我看你平日里丢三落四的,怎么那种无关紧要的八百年前的小事都记的那么清楚啊?!” “快点穿穿衣服!和本王去找沈红杏!本王这次是认真的!” 元宝揉揉脑袋,只得应了声好。 吕貌带着元宝走在去红杏楼的路上,眼睛看着路边的店铺,问元宝:“你说我要买点什么东西去看沈红杏啊?” 元宝道:“王爷为什么还要送沈红杏东西啊?” 吕貌完全没把元宝的疑问放在你脑子里思考,眼睛还在左看右看:“送东西还有为什么啊?!快帮我想想!” “那就送把梳子?” 吕貌不满:“他又不是女人!” “送把剑?” 吕貌更加不满:“送他把剑去杀人?” 元宝的建议一一被驳回,无奈道:“那王爷送珠宝玉器吧!” 吕貌眼睛一亮,想到自己还欠着沈红杏一块祖传玉佩。 祖传玉佩自己是还不了了,但先还块玉佩不碍事吧? “走!去买块玉佩!” 正好路边有个摊子在卖玉佩,元宝拿起一块玉佩道:“王爷,你看这块还不错哎……” 吕貌盯着这块玉佩看了很久,拿过来又前后翻个看了个仔细:“这块玉佩怎么这么眼熟?” 摊主笑道:“公子好眼光,所有花样的玉佩中就属这款卖得好。” 吕貌慢慢想起那晚灯会上从沈红杏腰间抢走的玉佩和眼前这块长得一模一样! 摊主又劝:“公子要是真的喜欢,那我就便宜卖给公子!” 元宝看吕貌似乎在发呆,小声提醒:“王爷!王爷!” 吕貌缓过神来,咬牙切齿:“好你个沈红杏!居然敢骗我!” 14.文备齐和上床 元宝一路胆颤心惊的跟着心情突然变差的吕貌来到红杏楼。 吕貌手里握着那块买来的玉佩,准备好好质问沈红杏,让他和自己认错是最基本的! 走到红杏楼门口,吕貌看到和自己笑着打招呼的文备齐,文备齐手里还拎着一壶东西。 吕貌看到他就有种危机感,语气不善的问一脸和善的文备齐:“你来干嘛?” 文备齐笑容体贴的晃了晃手里的器皿表明来意:“昨晚红杏回红杏楼时浑身都湿透了,我怕他今日中风寒,所以特意送姜汤来。” 吕貌越发感到危机重重,顾不得想被沈红杏欺骗的事,充满敌意的冲着文备齐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文备齐依旧是和善的问道:“王爷是不是在说在下?” 吕貌冷哼:“不然还有谁?” 文备齐心情好像依旧很好,笑盈盈的回:“王爷谚语学得不错,似乎并不是兄长说的那么糟糕啊……” 吕貌气极,看来文备贤私下和文备齐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啊! “你都不会生气吗?!” 文备齐有些无辜:“为什么要生气?” 吕貌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我刚才骂了你!” 文备齐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王爷在骂我吗?” 想了想又笑意盈盈:“可是王爷态度很好啊,在下很喜欢和王爷聊天。” 吕貌不再理他,转身就进了红杏楼。文备齐跟在他旁边,笑意盈盈道:“王爷,你一大早也来红杏楼是不是也要找红杏啊?王爷果然也很善良,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吕貌不搭理他,文备齐继续道:“王爷,我们是朋友吧?” 吕貌停下:“不是!” 文备齐似乎并没有被打击:“那现在开始做朋友也不错……” 吕貌无奈:“不要。” 文备齐天真的问:“那王爷什么时候想和在下做朋友呢?” 吕貌无话可说:“不想……” 文备齐再接再厉:“王爷再考虑考虑吧,我真的很有诚意!” 吕貌怕文备齐再继续纠缠,敷衍道:“好吧好吧,我会慢慢考虑……” 老鸨看到吕貌和文备齐站在那儿说话,上前惊讶道:“文公子和王爷认识?” 文备齐耐心回答:“我们是朋友。” 吕貌瞪了他一眼,辩解道:“我们不是朋友!” 老鸨不解:“那到底……” 文备齐并不尴尬:“我们马上就是朋友了。” 老鸨一脸担心,如果文公子这个慷慨的大金主和吕貌这个打扰自己生意的灾星混在一起,不是要糟糕! “文公子再考虑考虑和王爷做朋友这件事吧……”老鸨苦口婆心的劝道。 吕貌被晾在一旁气极了,明明是自己不愿意和文备齐多啰嗦,怎么到这个老鸨口中,就变成了要文备齐考虑考虑! 吕貌不理他们俩,气冲冲的就上了楼,直奔沈红杏的房间。 文备齐见吕貌走了,想追上去,但又不好意思不听完老鸨的话,只得在原地继续忍受老鸨的好心劝告。 沈红杏见吕貌来了,笑道:“王爷这么早就来了?” 吕貌酸道:“我来的再早,也没有给你带姜汤的文备齐早!” 沈红杏轻笑:“备齐也来了?” “备齐?!!!” “你居然喊他备齐?!” 吕貌被气得满脸通红:“不许喊他备齐!” 沈红杏点头道好,吕貌脸色才缓解了些。 “那我以后喊他小齐?” 吕貌差点头顶冒烟:“不行!就喊他文备齐!” 沈红杏笑意更大:“王爷是吃醋了?” 吕貌结巴:“我……我干嘛要吃醋?!” 沈红杏只是笑着不做声,吕貌看到这个笑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拿出攥在手心里的玉佩拍在桌子上,吕貌声音严肃:“你的祖传玉佩!” 沈红杏只是愣了一秒,随即镇定道:“王爷找到了?” “在路边小摊子买的!那块根本不是祖传的玉佩吧?!” 沈红杏一脸了然:“你知道了。” 吕貌看他毫无歉意,气道:“你没什么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 吕貌听着沈红杏的反问突然红了眼眶:“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骗我?”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朋友?!昨晚是不是也是骗我的?一块玉佩就骗我,你觉得骗我好玩?我是很好骗,但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不知道解释一下吗?或者道个歉?” 吕貌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终于有些忍不住,泪就顺着红掉的眼眶流下来了。 以为沈红杏是自己可以相信的人,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昨晚沈红杏说他们是朋友,吕貌兴奋的一夜没有睡着,他以为沈红杏和那些有目的接近自己身边的骗子不一样,虽然所有人都说他傻,但至少沈红杏从来没有骗过他。 沈红杏只是看着吕貌,然后轻轻的把吕貌拥入怀中:“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 吕貌一下下打着沈红杏的后背:“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吕貌还是没有忍心下重手,一会儿就停下动作,也反手抱住沈红杏:“你……以后不许再骗我了,不然再也不原谅你!” 沈红杏只是抱的更紧,好听的声音低低的穿过吕貌的耳膜:“不会了……” 文备齐推开门时,看到吕貌被沈红杏用极度暧昧的姿势抱在怀里,慌忙脸红着转身:“我什么也没看见!” 吕貌忙从沈红杏怀里出来,面红耳赤的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干!” 文备齐这才转过身,以为自己想多了,低语道:“也对,王爷马上要和李小姐成婚了……” 吕貌被这么一提醒,一脸心虚的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的沈红杏,自己还没告诉他这个消息。 文备齐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把这里的气氛弄到了冰点,自顾自的放下手中的姜汤,嘱咐沈红杏:“这壶姜汤是我早上起来熬的,你趁热喝了吧。” 沈红杏笑着点头,语气温柔:“谢谢你,小齐。” 吕貌转头瞪着沈红杏,沈红杏无视他,甚至还摸了摸文备齐的脑袋。 文备齐并没有听出沈红杏对他称呼的改变,只是依旧笑得一团和气:“哪里哪里,我们是朋友嘛!” 文备齐一会儿就走了,留下了尴尬的两个人。 沈红杏见吕貌不说话:“王爷不走吗?” 吕貌气道:“你刚才喊他小齐!” 沈红杏反问:“不行吗?” “你明明和我是朋友!” “小生和文备齐也是朋友。” 吕貌急道:“明明我们俩关系比较好!” 沈红杏挑眉:“哦?那王爷为什么没有告诉小生你要成婚的消息?” 吕貌哑口无言,支支吾吾道:“还……没来得及说……” 沈红杏冷笑:“王爷马上就要成婚了,这种烟花之地就不要来了。” 吕貌激动:“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小生觉得比较喜欢和文备齐交朋友,王爷还是不适合做小生的朋友。” 吕貌焦急道:“哪里不适合?” “做小生的朋友要求很高……” “有什么要求?” “要和小生上床。” 15.上床是个学习的过程 上床?上床?上床! 吕貌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沈红杏轻笑:“王爷既然不愿意,那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小生了。” 吕貌站着不动,只是问:“不那个不行吗?” 沈红杏态度坚决:“不行。” 沈红杏知道吕貌一定没办法接受,到时候自然会走。 谁知吕貌下定决心似的,走到沈红杏,僵硬的踮起脚亲了一下沈红杏的嘴唇。 然后满脸通红道:“可以了吧?” 吕貌发现,似乎比起和沈红杏上床,更不能忍受的是不能继续和他做朋友。 沈红杏也愣住了,但还是装作苦恼道:“王爷这样不行啊,文备贤比王爷要好多了,小生还是继续和文备贤做朋友吧。” 提到文备贤,吕貌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沈红杏推到床上,然后跨坐在他身上扯他的衣服。 沈红杏看他动作生疏:“王爷是不是不知道第一步该做什么?” 吕貌红着脸回道:“当然是脱衣服!” “然后呢?” “上床!” “我的意思是王爷知道……怎么上床?” 吕貌恼羞成怒:“本王当然知道怎么做!” 沈红杏听到他这么胸有成竹,就躺在床上不动了,等着他的下一步。 果然,不一会儿吕貌就停下了手上粗鲁的动作,声音中带着不甘:“还是你教我吧……” 沈红杏轻笑:“王爷真的想好和我上床了?” 吕貌誓死如归的点点头。 吕貌还跨坐在沈红杏身上,沈红杏勉强支起上半身,道:“先亲我。” 吕貌嘴凑上去贴住了沈红杏的唇。 “把嘴张开。” 吕貌听话的张开嘴,然后沈红杏的舌头就这么顺利的钻了进去,沿着牙齿扫了一圈。吕貌第一次被人把舌头伸进嘴里,感觉全身酥酥麻麻的没有力气了,忍不住抱着沈红杏的脖子让自己不从床上掉下去。 沈红杏翻身把吕貌压在底下,眯着眼看迷迷糊糊的吕貌,现在的他比平日里安静可爱多了。 吕貌见沈红杏停下来了,脸更红了,小声问道:“下一步是什么?” 沈红杏声音比平日里更温柔,咬住吕貌的耳廓,湿湿的舔了舔诱惑道:“王爷休息一会儿,接下来小生来做,王爷好好跟着学。” 沈红杏把手伸进吕貌早已衣衫不整的上衣里,顺着肌肤滑腻的触感一路摸到了胸口,揉捏住吕貌胸前的两点。 吕貌想惊叫出声,却被适时堵住了嘴,吕貌的呻吟声伴着嘴里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溢出了嘴边。 沈红杏停下动作,看着眼角湿润的吕貌,轻笑:“王爷舒服了吗?” 吕貌刚想点头,就猛烈的摇头:“一点也不舒服!” 不去计较这个时候还在嘴硬的吕貌,沈红杏低头咬住他的锁骨轻轻舔舐着,吕貌惊慌失措:“不要舔这里……好痒……” “那舒服吗?” 吕貌不说话,沈红杏低头含住他胸前的一点,吕貌颤抖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哭腔:“舒……服……” 沈红杏手向下摸,一路摸到了吕貌的后穴,吕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大惊:“不行的……” 沈红杏一手握住吕貌的下面,一手仍然不放过吕貌,轻声哄骗:“不会疼的……” 吕貌被抓住要害,浑身又一抖,哭声更大:“你不会又骗我吧?” 沈红杏的声音仿佛放了蜜糖:“我说过不骗你的,放轻松……” 一根手指探进里面缓缓搅动,吕貌浑身紧绷,不适的动了动,眼睛带着一层浓浓的水汽,嗫嚅道:“难受……” 沈红杏再次低头吻住吕貌红肿的唇,一时屋子里只剩下喘息和呜咽声。 沈红杏看他有些放松了,正准备探入第二根手指时,门响了,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床上衣衫不整意乱情迷的俩人同时停住动作,看着房门。 门外元宝略带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王爷!皇上召您进宫呢!” 一声叫唤让吕貌瞬间清醒过来,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沈红杏,脸红着整理自己的衣服,眼里的水汽还没有消散,看着很是可口。 沈红杏拉住吕貌的衣袖,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委屈:“王爷,你不能就这么跑了吧?” 吕貌顺势坐回沈红杏的怀里,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活脱脱像只小兔子,小兔子小声安抚着沈红杏:“你……等我回来……” 吕貌又大着胆子吻了吻沈红杏的唇,语气中带着几丝肯定:“沈红杏,我刚才发现一件事。” 沈红杏对于吕貌的乖顺有些惊讶,却是真的乐在其中的享受着,声音也软软的:“什么事?” 吕貌鼓起勇气:“刚才你亲我的时候,我发现……” 吕貌眼中的水汽渐渐消散,盯着沈红杏一动不动,声音也分外认真:“我发现,我不喜欢芙蓉,我喜欢你。” 被吻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仅仅于满足和沈红杏做朋友了,似乎想要更贪心的把他占为己有,不想让他喜欢别人,不想让他和文备齐做这种事,不,准确来说是不想沈红杏和任何人做这种事。而和芙蓉在一起时却不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也只有和沈红杏在一起时才会抑制不住的迸发出来。 吕貌一直盯着沈红杏的眼睛,仿佛在期待着他的答案。 沈红杏愣住,嘴角微微的扬起,没有回答吕貌,只是深深的吻住吕貌的唇。 门外元宝叫唤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没有中断,吕貌却似乎没有听见,被沈红杏拥在怀中的感觉太好了。 吻了很久,沈红杏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吕貌,眼神温柔:“我等你回来。” 吕貌站起身,整理好又乱了的衣服,眼神坚定:“马上我去皇宫就和姐姐说退婚的事。” “我要和你在一起。” 沈红杏怜惜的摸摸吕貌的头发:“本来想着如果你不能和我有一样的心思,干脆就赶走你。没想到你现在却开窍了……” 沈红杏的语气中也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我真的很开心。” “早点回来。” 16.皇甫绪和文备贤 元宝有在门外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门缓慢的打开,心急的元宝当然没有注意到吕貌微肿的唇和满脸通红的羞怯神色。 “王爷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在里面干什么呢?” 吕貌被这么一问脸更红了,忙把元宝推着往前走,打岔道:“皇上找我?” 元宝急切:“皇上连派了两个公公来府里请你过去,可能是有急事!” 吕貌并没有在意,皇甫绪的急事估计是又被文备贤罚了,叫自己过去帮他抄书背词。 但是今天入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亲事不能再拖了,再拖就更不好开口退婚了。 从小到大,吕貌还是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拥有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 下定决心,吕貌带着元宝往宫里赶去。 退婚的事虽然吕貌心急,但毕竟还是要先去见皇甫绪才行。 皇甫绪此时正坐在御花园里发呆,见吕貌来了也不如往日里活跃和开心。 吕貌还是头一次见到皇甫绪这样消沉的表情,不由的有些担心:“皇上,怎么了?” 皇甫绪无精打采的让吕貌坐下,问道:“你知道文备贤最近在干什么吗?” 吕貌第一次听见皇甫绪关心起文备贤的行踪来,平日里皇甫绪躲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及文备贤? “皇上怎么突然问起文宰相的事了?” 皇甫绪叹了口气:“他最近都不督促我读书批奏折了,不太习惯。” 吕貌觉得不对劲了,如果哪天文备贤不在身边了,皇甫绪该是手舞足蹈的开心和欢呼才对。 想了想,吕貌还是安慰起皇甫绪:“也许最近文宰相是有事吧……” 皇甫绪心情似乎更糟,表情也有些失落:“前几日,文备贤突然和我说要我以后勤于公务,不要荒废了……” “本来他每天都要唠叨几次的,我都听出老茧了,可是……” “他又说以后不会再和以前一样督促我了,说我长大了。” 吕貌不知该说些什么,安静的听着,皇甫绪似乎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自顾自的一直在喃喃自语:“他又没有比我大几岁,说话总是像个老头子。” 顿了顿,皇甫绪深吸一口气:“我不想成婚,不想娶皇后,如果文备贤不在我身边的话……” “我知道朝廷里很多大臣暗地里都说我是个昏君,没有文备贤我可能就要毁了这百年基业。” “我知道我不适合当皇帝,所以只要有文备贤在,我就一直依赖着他,还会抱怨……” 吕貌突然有些明白皇甫绪的痛苦和悲伤,高处不胜寒,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南朝的根基,做错了事只会怪他一个人,却从来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里想过。身边的文备贤虽然总是唠叨着他要勤勉于政,却也是能和皇甫绪一起承担这份责骂的唯一一个人,也是皇甫绪唯一能依靠的人。 皇甫绪转过头看着愣住的吕貌,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你去帮我看看文备贤好不好?” 吕貌有些惊讶:“我?” “他最近一下朝就消失的没有踪影了,我召他进宫也总是推辞说有事,叫我自己做决定。” 吕貌有些同情的看着皇甫绪有些悲伤的面容:“皇上要我去找文宰相什么事呢?” 皇甫绪斟酌着字眼,一字一句的认真道:“就说,朕需要他。” 吕貌受皇甫绪的拜托去找文备贤回来,虽然想要今天就去和太后说退婚的事,但恐怕一说又是惊天动地的大麻烦,还是先去找文备贤转交了皇甫绪的话再进宫吧。 吕貌又带着元宝去找文备贤,元宝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皇上那么在意文宰相,平日里的架势还以为皇上希望文宰相早走早好呢!” 吕貌点点头,突然问元宝:“如果我不娶芙蓉了,你会不会也这么惊讶?” “王爷不要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元宝满脸担忧:“王爷那么喜欢芙蓉姑娘,婚事都又定下来了,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吕貌想到沈红杏,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因为我现在才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芙蓉。” 元宝大惊:“怎么可能?王爷那段时间做梦都喊着芙蓉姑娘的名字!” 吕貌摇摇头:“我也以为那是喜欢到了极点,可是现在才知道真正心动是什么感觉。” 元宝要哭出来了:“王爷是不是喜欢上沈红杏了?” 吕貌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是他?” “王爷每次只有提到沈红杏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来,而且全身都充满精神的感觉。” 吕貌轻笑:“没想到你观察这么仔细,我今天才知道我喜欢他。” 元宝拽住吕貌的衣袖哀求:“王爷,我求你不要喜欢沈红杏了,太后绝对不会答应的!” “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元宝带着哭腔:“太后到时候会狠狠的罚王爷,王爷会受苦的!” 吕貌摸摸元宝的脑袋安慰:“这次我真的是认真的,不会再半途而废。” “你不要担心,如果我真的被罚了,你记得要替我向沈红杏通风报信,让他来救我。”语气中虽然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但元宝却知道这次王爷是认真的了。 元宝依旧放不下心来:“王爷喜欢沈红杏,那沈红杏呢?也喜欢王爷吗?” 吕貌眼神又柔和下来,笃定道:“嗯,他也喜欢我。” 元宝这才放下了一点心来,跟着自家王爷继续往宰相府走去。 去宰相府有两条路,一条是宽敞的大路,但路途有些远,吕貌今天出门又没有坐马车,可能一来一回就要个把时辰。 一条是小路,虽然荒僻了些,但路途就近了许多。 吕貌想着要快点回宫退婚的事,就带着元宝两个人从小路穿了过去。 越走越荒无人烟,元宝也有些担忧的问吕貌:“王爷你真的确定认得这条路吗?还不如走大路方便。” 吕貌虽然一开始胸有成竹,但眼见两边的道路连户人家都没有,半天也不见一个路人经过,便也开始有些担心迷路的事了。 “王爷,要不我们往回走吧?应该还来得及走回原处。” 吕貌点点头,准备转身和元宝原路返回。 谁知刚转身,就感觉眼前一黑,直直的栽在了地上。元宝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看见王爷被人打晕倒在地上,刚想上前看看怎么回事,就也颈部一麻,晕了过去。 17.伏虎令 元宝醒来的时候感觉周围一片漆黑,过了段时间才适应周围黑暗的环境。 仔细辨认才看见昏睡在一旁的吕貌,元宝想推醒吕貌,却发现手被从后面绑住,脚也被绑在前面的柱子上,就连嘴也被一团东西堵住了。 吕貌也是如此,可能因为被击昏时用力更大些所以现在还在昏睡。 元宝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王爷被绑架了,而且处境似乎很危险。 并不像说书的段子里面写的会有人来救他们,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被绑架了。 这里并不是元宝记忆中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平平无奇的小木屋,因为窗户被布遮住,只能从透进来的细微光线中辨别出现在是白天。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绑架他们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难道只能等死? 元宝正在焦急时,吕貌在一旁幽幽的醒了过来,随即也意识到情况不妙,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焦急的元宝想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宝费力的用舌头把嘴里的布团顶出嘴中,又艰难的用嘴咬住吕貌嘴边的布料,把堵住吕貌嘴的东西拽出来。 两个人艰难的喘了会儿气,元宝才开口:“王爷,我们可能被绑架了!” 吕貌愣了一下,茫然道:“为什么要绑我们?” 元宝也无法回答,只得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吕貌挣了挣手上的绳子,发现越挣扎反而越紧,不得不放弃:“这个挣不掉!” 元宝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忙示意吕貌也把地上的布叼回嘴里。 门被缓缓推开,进来了两个蒙面人,身材高大,极有压迫感。 看见眼神惊恐的吕貌和元宝,其中一个黑衣人道:“王爷,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另一个黑衣人眯起眼睛缓缓补充:“不过,王爷要乖乖和我们合作。” 黑衣人伸手拿掉吕貌嘴里的布团,语气还算礼貌:“王爷如果答应,我们立刻就放掉你。” 吕貌声音有些发抖:“合作什么?” “王爷听过伏虎令吧?” 吕貌脊背一僵,沈红杏和他提过伏虎令的事,只是,伏虎令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黑衣人见吕貌不说话,以为他想装傻,语气中带了点威胁的成分:“王爷只要帮我们把伏虎令从宫里拿出来,任务就算完成了。可是如果不愿意合作,王爷可能就永远没机会离开这儿了。” 吕貌声音还是有些发抖:“我没听过什么伏虎令。” 黑衣人眯起眼睛,带着一丝戾气:“呵呵,王爷没听过?那身边这个小厮总是听过的吧?” 另一个黑衣人缓缓向元宝逼近,元宝身子抖得厉害,眼睛求救般看向一边的吕貌。 黑衣人拿出一把匕首:“你家王爷说没听过,那你有没有听过啊?” 元宝惊恐的摇头,黑衣人似乎笑了:“你也不老实,那就要惩罚一下了。” 眼见着匕首就要落到元宝的身上,吕貌急切的承认:“我听过伏虎令!” 黑衣人满意的眯起眼,缓缓收回匕首:“看来你家王爷还很疼你,说实话了啊。” 吕貌牙齿有些打颤,却故作淡定:“我听过而已,从来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拿得到?” “王爷现在没见过不要紧,但王爷和皇上关系密切,到手的机会也大很多吧?” 吕貌辩解:“全南朝的人都知道我是有名无实的小王爷,手上也没有实权,而且也不是皇甫家的人,不可能让我接触到伏虎令的!” “正因为王爷有名无实,去拿伏虎令才不会被人起疑。而且当今皇上根本就是个黄毛小子,昏庸无能,全南朝都只靠着一个文备贤打理着,骗骗他就能知道伏虎令在哪里了。” 吕貌根本就不想帮他们拿伏虎令,只是现在人在他们手里,不假意答应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去。 吕貌只好点头,装作答应道:“好,我和你们合作。” 黑衣人轻笑:“王爷答应的这么爽快反而让我们不放心呢。” 吕貌感觉不妙,故作镇定道:“我都答应你们了,你们还想干嘛?” 黑衣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递到吕貌面前:“王爷把这个吃了,我们就放你回去。” “这个毒半个月发作一次,满十次就会没命。当然,王爷拿到伏虎令的时候,解药自然会给你。” 吕貌立刻就想到沈红杏被喂的那种毒,几乎脱口而出:“你们是魔教的?” 黑衣人似乎有些惊讶:“看来王爷知道的不少啊,根本就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傻。” 得到黑衣人肯定的回答,吕貌头有些发晕,他们也是魔教的,那这次绑架,会不会和沈红杏有关系? 黑衣人没准备强迫吕貌,把瓶子放在一边的地上,道:“我们主子说了,要对王爷客气点。所以如果王爷想通了,就叫我们,我们随时在外面候着。” 黑衣人出去了很久,元宝见吕貌还呆在那儿不动,以为他吓傻了,把嘴里的布吐出来,有些急切的安慰:“王爷,不要害怕。元宝不怕死,如果王爷不想答应他们,元宝就陪着王爷一起死。” 吕貌缓缓回过神来,嘴边漾起一丝苦笑:“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死。” 如果真的是沈红杏叫他们来绑架自己,那又何必那么麻烦的还要把自己从红杏楼放出来?而且,又何必对自己那么温柔? 吕貌怎么都不相信沈红杏会这么对待自己,想通了一些,吕貌表情也放松了一些,下定决心似的对元宝道:“一会儿我帮你把手上的绳子咬开,你从窗户里逃走。” 元宝死命摇头:“那王爷怎么办?” “你去找人救我。” 元宝眼角含泪:“不如我把王爷的绳子咬开,王爷先跑吧!” 吕貌摇头:“如果你跑了,只要我还在,他们就不会拼尽全力去追你,你逃掉的机会就大很多。而如果我跑掉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元宝觉得这似乎是最可行的办法,但还是摇头:“我不能丢下王爷一个人!” 吕貌耐心劝道:“你听我的话,平日里都是你护着我,现在我难得逞次英雄都不行?” 元宝依旧泣不成声:“奴才本来就该护着主子……” “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做奴才,况且你还要找人回来救我呢!” 元宝擦干眼泪:“去找太后还是皇上?” 吕貌认真道:“千万不要让皇上和太后知道,你去红杏楼找沈红杏来救我。” 这些人是魔教的,如果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了,追根究底一定会查出沈红杏也是魔教的人,到时候就难办了,所以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而且,吕貌相信这件事和沈红杏没有关系,所以无条件的信任沈红杏,相信他会来救自己。 相信,他会为了自己,冒险。 元宝看着吕貌坚定的目光,突然问不出为什么不能告诉太后和皇上,为什么只能去找沈红杏。只能红着眼睛点头应允:“王爷,我拼了这条命也会回来救你的!” 吕貌低头把元宝手上的绳子一点点的咬开,叮嘱着要翻窗逃走的元宝,眼神格外的柔和:“见到沈红杏,告诉他,我很想他。” 18.山间小木屋 元宝的逃亡意外的顺利,竟然完全没有听到后面有人追踪的声音。 元宝发现这里是一处山上,似乎在都城的近郊,和都城的繁华比起来,这里简直可以用荒无人烟四个字来形容。 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碰见,虽然没有人追来的迹象,但元宝还是一边小心翼翼的拿树丛作为掩护,一边在树上做标记防止回来时不认得路,因此走得异常缓慢和艰辛。 木屋里,到了晚上两个黑衣人才又一次进了小木屋,屋子里平白无故的少了一个人自然是一眼就被发现了,吕貌等着他们的询问或者责罚。 但黑衣人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一个随从就算了,反正也做不了什么事。” 吕貌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时间去细想为什么黑衣人如此掉以轻心。 “王爷,你是逃不出去的,别以为一个小随从就可以有能耐救你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和我们合作的事情吧,别的心思千万别动。” 元宝一刻也不敢耽误,在山里走了一天一夜,快筋疲力尽时终于走进了都城的大门,走进都城就意味着自己安全了,也可以有机会找人去救王爷了! 这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深夜,距离元宝逃出来已经又过了整整一天,元宝虽然疲累,但还是强撑着跑到了红杏楼。 就连红杏楼都打烊了,大门上两盏大红灯笼熄灭时就意味着不再接客。 元宝一声接一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般拍打着红杏楼的大门,老鸨不堪其扰皱着眉头打开大门。 一看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小子,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里的绢子驱赶:“去去!哪里来的小要饭花子?!” 元宝一张嘴声音嘶哑:“嬷嬷,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宸王爷的随从元宝,我有急事要找沈红杏!” 老鸨依稀记得每次吕貌身后跟着的小随从,仔细辨认才惊讶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元宝没时间解释:“嬷嬷,快让我去见沈红杏吧!” 老鸨对吕貌没好感,每次来都是坏自己生意的,这次大半夜还派个随从扮成小叫花子的摸样来扰人清梦,没好气道:“我们红杏在休息,没时间见你!” 元宝急道:“嬷嬷,你行行好,真的是急事!” 老鸨不为所动:“有什么事叫你们王爷明早睡醒了自己来吧!” 元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嬷嬷,就让我去见一次沈红杏吧!” 老鸨无可奈何,只好放元宝进了红杏楼。 元宝冲进沈红杏的房里,沈红杏看到有人冲进来,警惕的从床上下来,就看见泪流满面土头土脸的元宝跪在自己面前:“沈公子!我们王爷快没命了!” 沈红杏皱紧眉头,询问道:“元宝你先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元宝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我们王爷被绑架了,我拼命才逃出来,王爷说只能找你救他!” 沈红杏把外衣穿好,拿出枕头下的剑,继续问元宝:“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王爷好像说是什么魔教?” 沈红杏心下了然,又问:“那他现在被关在哪里?” “在城外近郊的一座山上,我逃出来时一路都做了标记……” 沈红杏点点头:“那就好,那我们走吧。” 元宝泪流的更加汹涌:“沈公子,你一定要救我们王爷出来,王爷叫我告诉你,他很想你。” 沈红杏心头一跳,似乎窒息了一秒,有什么东西从胸口窜出来,暖暖的,好像填满了整颗心。沈红杏知道既然吕貌已经知道是魔教的人抓的他,却依然没有怀疑自己,还叫元宝找自己去救他,这份信任不是所有人都能给的起的。 沈红杏闭上眼睛,才三天不见,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要见到吕貌了。 不知何时身后却没有了声音,元宝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可能体力透支过度了,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 沈红杏一摸他的额头,才发现原来他发了高烧,把门外的老鸨叫进来,让他照顾累极的元宝。已经没时间等元宝醒了,似乎多等一秒都是煎熬,必须立刻去见吕貌,好像只有见到他才能平复现在这样急切的心情。 这样的心情是沈红杏不熟悉的,甚至只是通过元宝的嘴来转述那句话也能想象出吕貌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我很想你。 就像一盆滚烫的开水,不仅让沈红杏心里热热的,还让他更加迫切的要见到吕貌。 沈红杏骑着一匹马就匆匆的离开了都城,向近郊最近的一座山赶去。 在山脚处的几颗树上找到了类似箭头形状的标记,沈红杏推断这应该就是元宝做的记号。 沿着标记,沈红杏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山顶的小木屋,天还只是蒙蒙亮,林中的雾气重重的弥漫开来。 躲在树丛里观察了一会儿,木屋周围并没有人守着,心急之下,沈红杏并没有时间再多做耽搁就径直走向木屋。 门并没有被锁上,沈红杏推开门就看见了被绑在柱子上昏睡着的吕貌。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劳累,吕貌实在是没有撑住就睡着了。 沈红杏看到吕貌完好无损,一颗心就这么放了回去,嘴角也有了些笑意:“这时候也能睡着。” 将吕貌嘴里的布团取下,沈红杏又蹲下身子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过程中吕貌被动静弄醒了, 还以为是黑衣人又来了,睁开眼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沈红杏! 吕貌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沈红杏……” 沈红杏只是笑着看他:“恩。” “沈红杏……” 沈红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吕貌有些脏的脸:“恩。” 吕貌眼里的泪滴在沈红杏的手上,声音也越发颤抖:“沈红杏……” 沈红杏并不会觉得不耐烦,只是继续柔声应着:“恩。” 吕貌眼泪再也止不住,抱着沈红杏的脖子:“你终于来了。” 沈红杏轻笑:“不是你让元宝叫我来的?” 吕貌放开他的脖子,揉揉红肿的眼睛:“等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来了。” 沈红杏恶意的捏住吕貌的鼻尖:“不是你说想我了,王爷的话小生怎么敢不听?” 吕貌别过脑袋,脸也有些红:“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你。” 沈红杏表情有些委屈:“可是小生想你了,王爷怎么这么无情?” 吕貌眼神中带着些得意:“那是本王魅力无限,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我,我就勉强接受你吧。” 沈红杏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挫挫这个自大王爷的锐气,就警觉的听见细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吕貌看见沈红杏神色有异,也有些惊恐:“他们来了?” 沈红杏把吕貌从地上拉起,护在身后,叮嘱道:“你在这里面呆着,不要出去。” 吕貌拉住沈红杏的衣角,担忧道:“你就一个人……” 沈红杏安抚道:“不用担心,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 吕貌还是拉着不愿意松手,眼角有泪,语气却依旧蛮横:“沈红杏,你不许死!” 19.山洞是个好地方 沈红杏安抚下吕貌,一个人走出小木屋时还不忘把门关上,其实他很担心打到一半吕貌冲出来会让自己分心。 虽然不知道门外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那些人的武功到底如何,但沈红杏并不认为自己会摆不平他们。 不出意料门外站了十几个黑衣人,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恐怕也是为了瓮中捉鳖,等他自投罗网,再一网打尽。 沈红杏蒙了面,一个人对着门外的十几个黑衣人的场景多少让人为他捏把冷汗。 吕貌躲在屋子里,怎么都放不下心来,虽然对沈红杏的武功充满信心,但如果人数太多,还是很难应付过来吧? 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帮忙?多一个人多少也多点胜算!但沈红杏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自己不要跑出去,吕貌这次难得的听到了他的嘱咐。 门从外面被沈红杏锁上了,自己也出不去,吕貌就把目光看向了屋子里唯一一扇窗户。 只是这窗户里地面着实有段不小的距离,吕貌不会武功,只好在屋子的深处费力的拖出一个大木箱,想踩着它从窗户里跳出去。 踩着木箱,垫着脚才勉强够到窗户的边缘,再用力把遮住窗户的布扯下,做到这一步时,吕貌已经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心急的把眼睛看向屋外,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沈红杏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捂着胸口喘不过气的样子。 吕貌情急之下跳出窗户,也顾不得身上的擦伤就冲到了沈红杏面前。 沈红杏全身都是汗,紧闭着眼睛,面色潮红。这个情景吕貌并不陌生,因为上次沈红杏毒发时就是这个状态。 沈红杏勉强睁开眼睛,有些责怪道:“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又不听话。” 吕貌气道:“我不出来你就和地上的这些人一样了!” “这些人搞定了,应该暂时不会有人过来,但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沈红杏说完这些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吕貌急得捂住他的嘴,骂道:“你不能说话就少说两句!本王知道怎么做!” 沈红杏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只是满身都是汗:“我没关系,你先走,我等会儿来追你。” 吕貌气极,重重的给了他一拳:“天天骗我,活该你毒发!” 吕貌用尽全力把沈红杏从地上扶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一声不吭。 沈红杏渐渐有些陷入昏迷的迹象,看着吃力的吕貌,强笑道:“我睡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先走吧。” 吕貌没有回答,依旧固执的拖着沈红杏慢慢的往前走,天空开始密密的飘起小雨,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他们的头发。 沈红杏几乎失去知觉,才听见吕貌轻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混着雨水,柔柔的绕在心头。 “我才不相信现在丢下你,你还会来找我……” “要死一起死,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走了许久,后面也没有追过来的迹象,但吕貌这次不敢再掉以轻心了,继续加快脚步,刚才就是因为沈红杏心急忽略了周围的情形,所以才不得不面对十几个人的围堵。 吕貌眼尖的看见不远处有个山洞,又用力把快从肩膀滑落的沈红杏往上提了提,向山洞走去。 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沈红杏放下,吕貌还不能休息,又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去洞口用树枝之类的障碍物封住,这样应该够隐蔽了。 做完了这些事,吕貌才走回沈红杏身边坐下,这时沈红杏依旧昏睡着,身体不再冒汗,但吕貌知道,他一会儿就会全身发冷的。 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毒发时这么厉害,让人这么痛苦。 洞不算大,但还算干燥舒适,只是洞口堵住了,里面有些黑暗。 吕貌在洞里找到些树枝树叶,生出火来,微弱的火光让一切变得温暖而明亮。 吕貌想到这几天的经历还是有些心惊胆战,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自己只是个混吃混喝混日子的小王爷,国家大事民生疾苦什么的从来轮不到自己操心,现在却要被卷进争夺伏虎令的圈子里来。 正想的有些出神,吕貌被沈红杏周身散发的寒气惊醒。 不出所料,现在开始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的发寒的过程。吕貌一摸沈红杏的额头,被极低的温度吓到,忙把火又生大了些,但这些都不管用,沈红杏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情况好转。 吕貌看着沈红杏紧皱的好看眉头,不由有些心疼,就像有什么在剜自己的心,一刀刀的生疼。 如果半个月毒发一次的话,这应该是沈红杏第六次毒发了,只剩下四次,再毒发四次他就会没命! 吕貌不知道能为沈红杏做些什么来挽回他的性命,现在只能脱下衣服盖住沈红杏瑟瑟发抖的身子,再牢牢的抱住他取暖。 吕貌从来都不是会为事情烦恼的人,只是沈红杏只能再活两个月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 抱着因为毒发而全身冰冷的沈红杏似乎也变成了幸福的事,吕貌把脑袋深深的埋进沈红杏的肩窝处,泪一滴一滴的打湿了他的衣服。 不对!吕貌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还可以帮沈红杏!只要拿到伏虎令,就能拿到解药! 只是,偷走伏虎令不就等于背叛了朝廷? 可是,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看着沈红杏死掉。 一时没有办法决定到底该怎么做,吕貌紧紧的抱着沈红杏,明明神经绷得很紧,却还是因为这几天的劳累而沉沉睡去。 吕貌再次醒来是因为脸上痒痒的温热的气息,睁开眼就看见沈红杏抱着自己并且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吕貌脸一红,就不自觉地提高声音:“你干嘛看着我?” 沈红杏眼神柔和,声音依旧低沉动听:“让我再看一会儿。” 吕貌脸更红,就挣扎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放手!” 沈红杏神色突然一黯,似乎因为吕貌的挣扎而弄痛了哪里:“不要动……” 吕貌立马慌张起来,翻来覆去的找着沈红杏的伤口,急道:“是不是刚才和那帮黑衣人打架的时候伤到了哪里?” 沈红杏笑着按住乱动的吕貌:“没有。” “那就是又毒发了?!” 看着吕貌慌乱的样子,沈红杏脸上的笑意更浓,低头吻住表情急切的吕貌:“叫你不要动了,不然我会忍不住弄痛你。” 吕貌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脸色绯红,却没有挣扎,乖顺的被沈红杏撬开牙关深吻。 吻到两个人都气息紊乱,沈红杏才放开四肢无力的吕貌,声音异常低沉:“明白了?所以你乖乖不要乱动……” “你说过第一次……只要技术好,不会疼的,对不对?”吕貌打断沈红杏的话,眼睛亮晶晶的,一句话似乎因为羞耻而断断续续。 许久没有听到沈红杏的回答,吕貌连耳朵都红了,不自觉的恼羞成怒:“本王还欠你一次,你要不要?!” 20.山洞是个很好的地方 吕貌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但沈红杏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刚才那两句话已经用尽了吕貌所有的勇气,哪怕沈红杏说一句玩笑话回绝自己也比这样一声不响的吊着自己来的好。 吕貌抬起头,就看到沈红杏表情平静的望着自己,眸子沉沉的,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赌气的把沈红杏推开,吕貌转过身,装作满不在乎道:“热死了,离我远点!” 沈红杏把吕貌转过来,轻轻拥住,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就又吻住了他。 这次的吻比刚才还要热烈,吕貌甚至能感觉到沈红杏和自己心口相触时的心跳,并不像往日里的闲适和悠哉,而是具有侵略性的压在自己的心上。 沈红杏没有给他任何休息的机会,将手伸进吕貌松散的衣领里一路游移到胸口揉捏,指尖的冰凉激得吕貌一阵轻颤,眼睛也湿润了。 感受到吕貌的紧张,沈红杏咬住他的耳垂,轻轻舔舐:“刚才叫你乖一点,现在晚了。” 吕貌已经被压在沈红杏身下,下半身紧紧的贴合着,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沈红杏顶着他,并且光用腿感受就觉得是自己一定不可能接纳的了的尺寸。 吕貌虽然全身发软没办法反悔,但还是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颤抖的询问:“沈……红杏……真的……不会痛吗……” 沈红杏轻轻咬住他胸前的一点,声音仿佛下了迷药一般蛊惑着吕貌:“不会……” 吕貌被刺激的轻声叫出来,脑子里已经混沌一片,只记得沈红杏不负责任的许诺,不会疼的不会疼的…… 吕貌的衣衫早已被褪到手腕处,全身因为热度而呈现出淡淡的粉色,沈红杏却衣衫完整,只有些许的褶皱。 这样的视觉效果让吕貌更加的羞耻,全身发烫的厉害,嗫嚅着抱住沈红杏:“为什么……只有我的……衣服没了……” 沈红杏轻轻一笑,把衣服脱下垫在吕貌身后的地上:“这样可以了?” 吕貌第一次看到沈红杏裸露的身体,眼睛不知放在哪里好,不知所措的转过脑袋想要避嫌,却忘了自己现在正几乎不着寸缕的跨坐在沈红杏身上。 沈红杏看着吕貌下意识的动作,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低下头吻住闪躲的唇,一时间狭小的山洞里只剩下唇齿交合的湿濡声和心跳声。 似乎吻了太久,吕貌口中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眼神越发迷茫,脸色绯红,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模样。 这副模样在沈红杏看来自然异常可口,手往下一路抚摸,轻轻的握住吕貌,揉捏着手里半抬头的的小东西,享受着吕貌因害羞而轻轻啜泣的声音。 “嗯……不要碰……那里……” 沈红杏舔掉吕貌脸颊上的泪,柔声戏弄:“不要碰哪里?” “啊……就是那里……” “舒服吗?” “舒……服……” 在床上难得乖巧温顺起来的吕貌让沈红杏脸上的笑意更浓,明明已经忍不住了,却还是怕弄痛吕貌。 随着沈红杏手上动作的加快,吕貌轻轻战栗了一下就软倒在了沈红杏的肩头。 沈红杏耐心的将手里的湿滑的液体涂抹到吕貌的后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进行扩张。 筋疲力尽的吕貌只能用力抱住沈红杏的脖子保持平衡,对于突如其来的不适无心再多加反抗。 沈红杏知道,如果不做好事前准备,吕貌接纳自己时必然会受伤,所以缓慢的极尽耐心的一点点润滑着。 过了很久,就连吕貌都有些疑惑的动了动身子,小声询问:“怎么……这么久……” 沈红杏觉得差不多了,把吕貌放倒在铺好的衣服上,把自己的抵在穴口,满眼温柔:“我怕伤着你。” 吕貌脸红着抱住沈红杏,下定决心道:“你进来吧!” 进去的时候还并不是太痛,只是后面被撑开塞满的不适感让吕貌一时不太适应:“嗯……” 沈红杏忍着没有立刻动作,有些紧张道:“很疼?” 吕貌摇摇头:“没有,一点也不疼……” 见沈红杏还是不敢动,吕貌双腿缠住他的腰催促:“动吧……” 一开始确实是疼的,吕貌忍不住一口咬住沈红杏的锁骨缓解疼痛。被紧致温热的内壁包裹着的摩擦感让沈红杏有些失控的无法停止。 渐渐的,吕貌似乎感受不到那么剧烈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陌生而奇异的快感,让他不自觉的随着节奏抑制不住的叫出声来。 只是叫出声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吕貌紧咬住嘴唇抑制着这让人羞耻的声音。沈红杏发现了他的意图,低头撬开他紧闭的牙关,一点点的吞噬掉他嘴里的呻吟。 来不及退出来,吕貌感觉内壁一阵烫人的温度,眼角湿湿的看着沈红杏,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混蛋……” 沈红杏只是又一次吻住吕貌红肿的唇,吕貌惊恐的感受到体内的东西又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大,呜咽着抗议:“呜呜……” 总之,时间还长,山洞里依旧春色无限好。 两人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旁边的火早已灭了,山洞里昏暗一片,沈红杏用衣服把吕貌裹起来,起身再次生火,火光照亮了吕貌微红的脸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 沈红杏抱住吕貌往火边靠了靠,体贴道:“还冷吗?” 吕貌牙咬切齿:“不冷!疼!” 沈红杏表情无辜:“你不是说舒服吗?” 想到刚才沈红杏无节制的样子,吕貌想骂也不好意思骂出口,转过身生闷气:“你又骗我!” 沈红杏明知故问的凑过去:“我骗王爷什么了?” 吕貌的脸倏的红了,低声列举罪状:“你说只要三次的,谁知道第四次的时候又说只要五次!没有一句是可以相信的!” 沈红杏似乎毫无歉意,低笑着吻住吕貌的耳廓:“我可以把这句话看做是称赞吗?” 吕貌恼羞成怒:“你哪只耳朵听出这是称赞!” 沈红杏低声笑,声音柔柔的穿过吕貌的耳朵:“你再不穿好衣服,我又要骗你了……” 吕貌脸色发白,赶紧把身上披着的衣服穿好,但腰部以下实在使不上力气,只好充满警惕的瞪着沈红杏。 沈红杏拿过裤子要帮吕貌穿上,吕貌有些颤抖的反抗:“你不要再……” “知道了,这次我什么都不做。” 沈红杏这次真的说到做到,规矩的帮吕貌穿好衣服,然后把吕貌抱坐在腿上,轻声哄到:“今晚你先睡一会儿,明天可能我们还要见个人。” 吕貌有些疑惑:“谁?” “一个能帮我们顺利回到京城的人。” 21.王爷大了不中留 吕貌醒来时,沈红杏已经不在身边,环顾山洞,也没有沈红杏的身影。 吕貌大惊,忍着全身的酸痛起身,害怕沈红杏只身出山洞会被那帮黑衣人抓住。 一瘸一拐的走到洞口,吕貌竟然看见沈红杏和一个长发女子低声交谈,动作亲密。 女子背对着他,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吕貌还是吃醋了。 好你个沈红杏!昨天折腾了我一天,今天一大早就有精神能调戏良家妇女了?! 吕貌根本就忘了想为什么山林里一大早就会有个白衣翩翩的妙龄少女站在山洞口,气势汹汹的就准备去捉奸。 沈红杏看到吕貌面色不善的一瘸一拐向自己冲来,面不改色的搂过身前少女的肩膀向吕貌招手示意。 吕貌看到沈红杏一系列的动作,全无被撞破的羞愧和悔改之意,更是怒火攻心,上前质问:“她是谁?” 沈红杏微笑:“她就是我昨晚说能带我们回京城的人。” 吕貌把沈红杏搭在女子身上的手臂拍下,更加气势汹汹:“所以你就出卖色相让她带我们回京城?!” 不顾身旁女子惊讶的目光,沈红杏似乎享受于吕貌的小脾气,并不急于解释,只是低头吻了下毫无防备的吕貌,声音宠溺:“小生只会对王爷出卖色相。” 吕貌脸瞬间通红,结巴着反驳:“我……我才不要!” 两人似乎暂时遗忘了身旁的女子,女子不耐的咳嗽两声示意他们不要太放肆。 沈红杏还拥着吕貌,吕貌被咳嗽声瞬间惊醒,匆忙推开不知羞的沈红杏。 女子表情暧昧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俩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 沈红杏看吕貌被戏弄的快把脸埋进地里了,出声护短:“双双,够了。” 女子不平道:“哥,你以前从来都是护着我的!” 吕貌被这声称呼惊得抬起头来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是……你哥?” 女子笑得自豪:“是啊,他是我哥。”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叫林双双。” 吕貌刚才一直顾着生气了,这才注意观察起林双双的模样来。 一张脸和沈红杏有七八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和,眼睛略微往挑,显得生机勃勃,皮肤虽然细腻白嫩,却泛着一层健康的光泽,是个典型的大美人,却不是病怏怏的那种大家闺秀。 吕貌不知道找什么适合的词来描述林双双的美,只是忽然觉得南朝第一美人的称号并不是名不副实,实在是实至名归。 愣了许久,吕貌才挤出两个字:“你……真是……他妹妹?” 林双双似乎对面前呆头呆脑的傻王爷心生好感,笑得露出一口脆生生的白牙:“千真万确,小王爷。” 吕貌好像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爆炸性的冲击,转身看着南朝第一美人的哥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沈红杏轻笑:“你也没有问我啊?” 吕貌想到不久前的红杏楼花魁拍卖大会,自己不仅信口雌黄的说沈红杏丑,还信誓旦旦的说林双双不过是徒有虚名。 沈红杏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在他耳边低声安慰:“不用担心,双双不知道。” 吕貌还是不放心:“你不会告诉她吧?” 沈红杏嘴角弯起,贴住他的耳廓低语:“你乖一点,我就不告诉她。” 充满情色意味的话语让吕貌耳朵通红,但当着林双双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真的很乖巧的把头埋低。 林双双觉得自己又被无视了,无奈的看着面前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还要不要回京城了?” 沈红杏泰然自若的放开面红耳赤的吕貌,回答道:“当然要回,不然就不找你来了。” “那走吧,前面树下我准备了三匹马。我们骑马回京速度会比较快。” 沈红杏拒绝:“不行。” “为什么?” 沈红杏看了眼同样疑问的吕貌,扶住他的腰:“他不能骑马。” 吕貌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能当着女子的面说这些?!更何况还是南朝第一美人! 林双双看着一脸体贴的沈红杏,一语中的:“如果你昨晚能节制一点,今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吕貌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林双双,无法想象这句话居然是从南朝第一美人的口中说出,瞬间一切幻想都被打破的感觉。 “那我叫他们弄辆马车过来。”林双双说完就朝前走,“你们在这儿等我。” 不一会儿林双双就驾着辆马车过来了,沈红杏抱起吕貌上车,吕貌顾不上挣扎,因为还沉浸在幻想破灭的震撼中。 元宝被老鸨照顾的很好,烧退了之后就一直住在红杏楼里等着沈红杏把吕貌救回来。眼看着都等了两天还不见人影,心里焦急的一天到晚在红杏楼门口转悠。 老鸨被元宝弄得心烦意乱:“你瞎转什么啊?红杏楼的大门都被你踩的往下陷了两尺!” “我们王爷还没回来!” 老鸨也急:“我们红杏还没回来呢!你说你好好的大半夜弄走我们红杏,也不说清楚是去哪里!就知道不能放你进门!作孽哦!” 元宝懒得争辩,眼睛望着城门的方向,脚还在不停的跺着地,老鸨心疼大门口的地,还想说些什么阻止元宝继续糟蹋它,就听见元宝的惊呼:“王爷!王爷!” 老鸨转过身,就看见吕貌跳下了车,虽然腿脚看着不太利索,但还是一瘸一拐的向元宝奔来。 吕貌看见元宝几乎热泪盈眶,元宝也抱着吕貌呜咽着。 刚抱上没多久,沈红杏就从后面窜上来,一把拽开抱的热火朝天的主仆二人,顺便把吕貌拥进怀里。 看到元宝疑惑的目光,沈红杏义正言辞的解释:“你们王爷身子不舒服,不能太激动。” 元宝立马担心的从头到脚的扫射了一遍不自在的吕貌,关切道:“王爷,我刚才看你腿脚不太方便,是不是受伤了?哪里不舒服啊?” 吕貌脸刷的红了一片,忙推开拥着自己的沈红杏,支支吾吾的解释:“没有……没有……我挺好的,哪里都舒服……” 元宝虽然不太聪明,反应力和观察力都不如别人,但还是隐约能感觉到王爷和沈红杏之间不太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元宝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沈红杏救了王爷吧。 “我们回府吧……”吕貌看着元宝,眼角扫过沈红杏,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沈红杏点点头:“王爷你先回府休息。” 自然的刮了刮吕貌的鼻尖,沈红杏声音宠溺:“明日我再来找你。” 元宝看到王爷的脸颊微微发红,笑容里带着些安心:“恩,好!” 元宝想到出事前王爷说喜欢沈红杏,有些失落的安慰自己,王爷大了不中留啊! 22.皇甫绪的圈套 等到真的回府了,吕貌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 一心惦记着出事前皇甫绪交代他的事情,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找文备贤就被绑架了,也不知皇上现在和文宰相到底怎么样了。 元宝见吕貌翻来覆去的睁着眼,以为吕貌被绑架之后有心理阴影了,不敢一个人睡,就凑上前关切的询问:“王爷,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为什么要害怕?” 元宝一脸愁容:“王爷,我走了之后,那帮黑衣人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啊……” 元宝脸色发白:“王爷你腿脚不方便,是不是被打了?不要不告诉奴才啊!” 吕貌觉得元宝过分忧虑了,露出难得温柔的笑容:“放心吧,没有。” 谁知元宝看到这个笑容,眼眶渐渐变红:“王爷!你不要骗奴才了!他们是不是还……还……” 元宝渐渐说不下去,满脑子的十大酷刑,这两天在红杏楼一闭眼就会想到吕貌血肉模糊的样子,泪就像止不住一样流了满脸。 吕貌有些慌了:“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元宝显然不相信:“王爷你一定出事了,不然不会这么温柔的!” 吕貌被气得两眼发花,一掌拍在跪在床边的元宝头上:“本王难得对你好一点,你就诅咒我出事了啊!” 元宝被打了,反而喜极而泣:“王爷!你真的没事啊?!” 吕貌翻了翻白眼:“蠢奴才!” 元宝傻笑:“嘿嘿嘿……” 吕貌气极:“贱骨头!” 元宝笑得露出上下两排牙:“嘿嘿嘿嘿……” 元宝又傻笑了许久,反应过来又问:“那王爷为什么睡不着啊?” 虽然被元宝气道,但吕貌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也不再生气,询问元宝:“最近皇上那儿有什么动静啊?” 元宝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道:“皇上那儿动静可大了……” 吕貌有些紧张:“出了什么事吗?” “文宰相要辞官,皇上不许,把文宰相关在府里不让出门……而且皇上现在还闹着退婚,把太后气得卧床不起了……” 吕貌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几天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怪不得太后没发现自己这几日不在府上。 吕貌隐隐觉得皇甫绪要退婚和文备贤要辞官的关系很大,也许如果那日自己没有被绑架,而是顺利去找文备贤,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情况了。 这件事怎么说也有自己的责任,吕貌更加坐立难安,穿上外衣,吩咐元宝:“你准备准备,我们马上进宫。” 元宝拦住吕貌:“我就是怕和王爷说了,王爷更急。您现在刚回府,先睡一觉吧,明早再进宫也不迟啊。” 吕貌等不急了:“不行!今天就要进宫!” 元宝见拦不住吕貌,只好下去备车。 进了宫,吕貌直奔寝宫,却发现皇甫绪竟然不在寝宫,问了宫女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皇甫绪居然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天早已黑透,这个时辰皇甫绪早该就寝了,除非被文备贤逼着批奏折或者受罚抄书才会留在御书房。 现在文备贤人被他关在宰相府不准出门,皇甫绪却竟然一反常态的专心处理起政事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推开门,皇甫绪还在桌上低头认真的批阅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吕貌的到来。 吕貌站在桌前,小声的唤道:“皇上……” 皇甫绪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抬起头,然后又有些失望的揉揉疲惫眼睛:“小舅舅,是你啊。” 吕貌一瞬间就猜到了皇甫绪是在等谁:“文宰相被你关在府里,当然不会出现。” “可是……如果不关着他,他就更不可能出现了。”皇甫绪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却又带着难以掩盖的失落,“他要辞官……他居然说要辞官!” 吕貌看着有些激动的皇甫绪,劝道:“也许,文备贤有什么别的事要做,所以才辞官。” 皇甫绪摇摇头:“他只是怕看见我。” 吕貌有些不解:“为什么?” “前几日他突然来找我,我以为是你去和他谈过之后,他回心转意了。谁知……他要辞官……” “我问为什么,他说他不称职。” “而且日后皇后会在旁辅佐我,不需要他了。”皇甫绪眼眶有点红,断断续续的陈述着当日的情景。 “我怎么可能不需要他?我只是一个庸君,一个没有用的皇帝……” 吕貌搂住皇甫绪瑟瑟发抖的肩膀,低声安慰:“皇上,你已经足够好了。” “所以我不要娶皇后,我不需要皇后辅佐,我只要文备贤就够了!母后也不理解我,小舅舅,你能明白吗?” 吕貌看着平日里说话总是带着明媚笑意的皇上,突然用这么低沉的声音叙述着这几日的痛苦,有些心疼的抱紧了他。 和皇甫绪相比,自己这个每日悠闲自得的小王爷是不是过于幸福了? “皇上,你这么关着文备贤不是办法,你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 皇甫绪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执着:“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关一辈子也可以。” 吕貌终于感受到皇甫绪不过还是个二十岁的孩子,轻笑道:“皇上把文宰相放了吧,我去帮你留下他。” 皇甫绪看着吕貌良久,有些不确定:“你真的可以留住他?” 其实吕貌也不太确定,只是从小到大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侄子总是笑自己傻,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小舅舅的权威放在眼里。 难得一次皇甫绪伤心伤神的想不出点子,吕貌在皇甫绪充满怀疑的目光下自尊心膨胀,肯定道:“当然。” 皇甫绪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中充满了对吕貌的期待和崇拜:“小舅舅,那我就指望你了!” “指望”这两个字像是一根绳子,一边把吕貌吊的老高,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边又差点把吕貌掐死,如果留不下文备贤就死定了。 现在皇甫绪得到了吕貌的承诺似乎放下了心,合上奏折就要回寝宫休息,吕貌拦住他:“皇上,奏折批完了吗?” 皇甫绪不以为然:“我困了,小舅舅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不过千万不要忘了一定要把文备贤留下哦。” 皇甫绪大摇大摆一身轻松的走了,吕貌走到皇甫绪刚才批阅奏折的地方,低头一看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奏折的影子,一本闲书还被画满了歪七扭八的鬼脸! 吕貌终于明白皇甫绪这么晚不睡的理由了,只是为了装可怜让自己上钩,然后把一切困难都推给自己,他自己回去睡觉! 果然,果然……自己还是太幸福了…… 23.关于文备贤 南朝最闲的闲人终于不再闲了,因为吕貌终于开始烦恼该怎么挽留文备贤了。 吕貌回到府中一夜没合眼,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天刚蒙蒙亮他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直奔宰相府。 这次他很自觉的坐上了马车并且带了许多随从,元宝满意的看到自家王爷终于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吕貌悲哀的感叹自己从小到大在皇甫绪那里吃过无数次堑,却从来没有长过一点点智慧。 宰相府很快就到了,吕貌下车敲响了宰相府的大门,开门的却不是丫鬟或者管家,而是文备齐。 文备齐看到吕貌显然是又惊又喜,热情的把他招呼进大厅,端茶又倒水。 吕貌有些疑惑:“你们这儿的下人呢?” 文备齐不好意思的笑:“吕兄有所不知,兄长决心辞官,已经给了银两打发他们走了。” “现在除了门外那些看管兄长的侍卫,整个宰相府都没有下人了。” 吕貌这才想起刚才宰相府门口确实是有一排官兵看守,但看到是自己就没有拦住,可能是皇甫绪打过招呼了。 “你可知道文宰相为何要辞官?” 文备齐依旧笑着,只是眼里有些释然:“兄长的事我从不过问,他做事总是有自己的理由。何况这次他宁可抛下文家世袭的宰相一职,也不想再留在皇上身边,必然是下定了决心。吕兄就算知道理由又有何用?” 吕貌知道问他也问不出结果,看来必须亲自问文备贤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现在文宰相在哪里?” 文备齐好心相劝:“吕兄你就算亲自去问兄长原因,以他的性子也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吕貌有些急了:“那怎么办?” 文备齐轻笑:“但是毕竟是同胎所出,兄长的心思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吕貌有些糊涂了,文备齐的意思就是他知道,但是又不想告诉自己?那既然不想告诉自己,为什么又告诉自己他知道呢? 除非是在告诉自己答案之前还有什么条件!这是皇甫绪以前教过自己的,现在总算可以派上用场。 “那在你告诉我之前,有什么要求?” 被一语中的,文备齐的脸有些红,语句也不如刚才那么流畅:“吕兄,虽然很不好意思开口,但还是拜托你带我出府。” 吕貌不解:“皇上只是叫人看着文宰相,你怎么会不能出府门呢?” 文备齐指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兄长样貌太过相似,他们拦着我不让我出府门啊。” “你不会和他们解释吗?” 文备齐更加不好意思了:“解释过了,可是无论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啊。我不是善于辩解的人,可是他们完全不相信我真的是很过分。” 想了想,文备齐又慌张的补充了一句:“其实今日用兄长的秘密来换取出府的自由也实非我所愿。只是出府实在是有急事,不然我绝对不会为难吕兄的!” 吕貌看到文备齐现在这个慌张的样子,和刚才那个绕来绕去从容应对的模样实在反差太大,不由问道:“这个出府的方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文备齐一脸被看破的窘态:“其实……是有人教我的,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所以只能用了……” “不过,吕兄是好人,我觉得就算不用这个方法,你也会答应带我出府的,对吧?” 被文备齐一脸纯良的看着,吕貌点了点头,带他出府也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还能知道为什么文备贤要辞官,只是吕貌实在是很想知道这个方法是谁教他的。 “那这个方法是谁教你的?” 文备齐脸上染了点红晕:“她说先不要告诉你,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那你现在告诉我文宰相为什么要辞官吧?” 文备齐斟酌着词句:“我自小就因为身子弱被送到城外静养,虽然每年只能见兄长几次,而且兄长也总是板着一张脸和我说道理,但每次只有提到皇上时……” “只有提到皇上,兄长才会露出不一样的神态来。一开始是有些无奈,后来渐渐的,兄长提到皇上时语气和神态里都多了些神采,整个人似乎都充满生气一样。” 吕貌突然想到元宝说自己每次也只有提到沈红杏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来,而且全身都感觉充满了精神。 一个有些大胆的结论在吕貌心中渐渐成型,莫非…… 看到吕貌的表情,文备齐不再多说,只是询问:“吕兄大概知道原因了吧?” 吕貌不确定的点点头,突然陷入了沉默。 “所以,兄长这次辞官,也应该是想彻底放手了。” “吕兄,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就放兄长走吧,他一定也很辛苦。” 和门外的侍卫打过招呼,吕貌把文备齐顺利带出了宰相府,文备齐由衷的感谢道:“吕兄,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真的出不来了。” 吕貌挥挥手:“小意思小意思!” 文备齐笑得如沐春风:“这几日如果吕兄想见我,就来红杏楼吧。” 吕貌愣住:“你准备住在红杏楼?” 文备齐表情无害:“是啊,毕竟红杏兄也在红杏楼,能多多照应也好。” 几日不见,吕貌差点忘了文备齐对自己的威胁,至少文备齐依旧对沈红杏虎视眈眈!吕貌看着文备齐离开的身影,突然有种叫侍卫把他抓起来的冲动。 走回宰相府,吕貌在书房里找到了文备贤,文备贤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只是似乎并没有看进去,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见他翻过一页纸。 其实文备贤和文备齐还是很好区分的,至少吕貌自从见过文备齐之后就再也没有认错过他们两个。 文备贤从小就顶着一副圣贤的面孔,说着圣贤说过的话,看着圣贤留下的书,就连行为举止也一板一眼,甚至和他相识十几载,他真的没在自己面前笑过。 文备齐虽然才相识不久,但性格实在太过热情,似乎每次见他都是在笑的,对人又体贴,就连吕貌都不禁感叹终于见到一个比自己还傻的。 也许正因为文备贤从小养成的性格,才让他承受比别人更多的痛苦吧?爱上当今皇上,在文备贤看来简直是不可原谅的罪孽。 推开门进去,文备贤警觉的抬起头,然后面无表情的寒暄:“王爷怎么来了?” “文宰相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王爷不必多说,在下心意已决,辞官是迟早的事,皇上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吕貌想了很久,然后尽量委婉的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辞官,可是你不能就这么走。” 文备贤合上手中的书,认命的叹了口气:“王爷既然知道了,就更该放我走。” “皇上说他需要你。” 文备贤眸子闪了闪,语气悲哀:“可是,我不能再呆在皇上身边……我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宰相。” “而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更称职的人。” 吕貌开始同情起面前这个就连难过时都保持着冷静的男人,恐怕他现在能说出这番话,心里已经不知道责备过自己多少遍了。 吕貌试着挽留:“但现在皇上不肯成亲,只有你能劝回他。” 文备贤直视吕貌的眼睛:“你觉得一个不希望皇上立后的宰相,能劝他什么?” 这一句,堵得吕貌哑口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文备贤看着桌上的书房里挂着的牌匾:“世代忠杰”,那是先帝赐给文家的。 文备贤语气有些酸楚:“我等到皇上立后,再走。” 吕貌松了一口气:“好。” 从宰相府回来的路上,吕貌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元宝看到了也不再讲话,只是同样沉默的呆在一边。 在王府门口看到了沈红杏的身影,依旧是一身红衣,只是不再有蒙蒙的细雨,夕阳落山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泽,让吕貌心里也暖暖的。 这样的男子,竟然也爱着自己。 吕貌跳下车,迎面抱住有些吃惊的沈红杏:“你怎么来了?” 沈红杏无奈的轻笑:“你忘了我昨日说了要来看你。” 想到现在太阳都落山了,吕貌有些心疼:“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红杏回抱住他,轻描淡写道“才来了不久。” 吕貌这回聪明了:“我才不相信,你又骗我!” 沈红杏只是笑,收了收手臂,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 许久才缓缓道:“王爷你变聪明了。” 吕貌不顾身边元宝绯红的脸,把脑袋埋在沈红杏的颈间,表情疲惫,语气却充满了幸福:“沈红杏……” “嗯?” “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沈红杏笑意加深:“嗯,难道王爷想抛弃小生?” 吕貌耍赖道:“是啊,你表现不好,我就抛弃你!” “那小生绝对不会给王爷这个机会。” 24.皇甫绪和太后 虽然文备贤答应留下,但也只答应留到皇上立后为止。 吕貌不知道怎么和皇甫绪交代这个结果,如果和皇甫绪如实说,以他的性格大概真的会一辈子不立后。 如果皇甫绪坚持不立后,恐怕太后真的会被气死在床上。 思前想后,这个差事真是吃力不讨好,自己怎么会又被皇甫绪给骗了?! 沈红杏看吕貌难得的愁眉不展,饶有兴致的把沉思的吕貌抱到了床上,捏了捏吕貌这两日累瘦了的脸蛋:“王爷这两日怎么瘦了?” 吕貌翻了翻白眼:“都是被皇甫绪和文备贤闹的!” 沈红杏皱眉:“不要管他们的事了。” 说完,沈红杏又收了收抱着吕貌的手臂,眉头皱的更深,没以前抱着舒服了。 看到沈红杏的脸色挂了下来,吕貌反倒开心了,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声音也柔下来:“谁叫我是皇上的小舅舅呢?都答应他了,怎么能反悔?不然以后在他面前怎么做人……” 沈红杏被安抚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口:“王爷,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京城?” 吕貌愣住:“离开京城?去哪?” 沈红杏低头蹭蹭他的鼻尖:“我们两个人,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吕貌呆住,沈红杏这样难道是在和自己求婚? “可是……你的任务怎么办?” “任务很快就会完成的,完成之后我们就走,好不好?” 沈红杏虽然笑得如同往常一样自然,但眼神却不如往常那样从容不迫,隐隐带着些期待和紧张。 见吕貌半天没有说话,沈红杏收起了笑:“王爷如果不愿意……” 吕貌捂住他的嘴,不让沈红杏有机会反悔,得意道:“谁说本王不愿意了!” 沈红杏看着吕貌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看到沈红杏的样子似乎很开心,吕貌像是想起了什么,打翻了醋坛子:“这几天文备齐是不是住在红杏楼啊?” “是啊。” 吕貌盯着沈红杏的眼睛,试探道:“那他……他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啊?” 沈红杏面带笑意的思考了一会儿:“大多数时间留在红杏楼,有时会和双双出门逛街。” “唉?你妹妹这几天也在红杏楼?” “双双说来了京城,干脆多住几日。” 吕貌还是不相信:“文备齐没约你出去?” 沈红杏知道吕貌在想什么,笑道:“王爷多虑了。” 吕貌不放心:“我看他明明对你心怀不轨,都知道讨好你妹妹了!” 看着沈红杏忍笑的模样,吕貌更加气愤:“沈红杏!我很认真的!你不要不当真啊!” “反正你以后不许和他说话!” 看着吕貌蛮不讲理的样子,沈红杏装作苦恼的低叹:“可是,如果我不理文备齐,双双会伤心的。” 吕貌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中的逻辑:“啊?” “文备齐是我妹夫,哥哥讨厌自己的心上人,双双自然会伤心。” 吕貌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文备齐是你妹夫?!” 沈红杏抱紧呆住的吕貌,声音轻柔:“小生以为王爷知道。” 吕貌悲愤交加:“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反应过来,吕貌又看着镇定自若的沈红杏控诉道:“你又骗我!” 沈红杏表情无辜:“小生骗王爷什么了?” 吕貌想到自己不仅因为嫉妒文备齐而主动爬上沈红杏的床,还要时刻担心着文备齐对沈红杏的企图,而原来文备齐对沈红杏过分的关心,不过是因为他是林双双的哥哥?! 沈红杏一直知道自己嫉妒文备齐,也从来不告诉自己真相!难道逗自己就那么好玩儿?! 吕貌气愤了,推开抱着自己的沈红杏:“我不要和你离开京城了!” 沈红杏认错:“王爷,小生错了。” 吕貌不看他,难得一次坚持原则:“我拒绝接受你的道歉!” 沈红杏轻笑,从后面拥住倔强的小王爷:“那等小生今晚完成了任务,再好好跟王爷道歉吧。” 吕貌本不打算理沈红杏,但还是不由关切的问:“你今晚要做什么?” 沈红杏捏捏他的鼻尖:“王爷明天就知道了。” 沈红杏离开之后,吕貌一直心神不宁,实在是担心沈红杏今晚要做的事会危险。 但是伏虎令是必须要拿到手的,时间紧迫,毒药只剩四次毒发的机会了。虽然从来没有和沈红杏说过自己担心他中的毒,单单从沈红杏的语气的神态里也完全不会感觉到他再毒发四次就会没命,但吕貌每天都在担心毒发的事,几乎是在用秒在计算沈红杏距离下次毒发前的时间。 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沈红杏拿不到伏虎令,吕貌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他死。 不能让自己再乱想,何况现在乱想的又何止自己一个?皇甫绪应该也在迫不及待的等自己的答复。 匆匆往皇宫赶去,吕貌已经想好了该怎么答复皇甫绪,实话实说当然不可以,目前的情况只能说一半,藏一半了。 皇甫绪看到吕貌来了,激动的冲上前来:“小舅舅,文备贤答应留下来了?” 吕貌尽量理直气壮,但还是底气不足:“嗯,他同意了。你可以把宰相府门口的侍卫收回来了。” 皇甫绪半信半疑道:“真的?” 吕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左顾右盼道:“不过,文宰相有个条件。” 皇甫绪就猜到没那么简单,紧张的问:“什么条件?” “文宰相说,你要先立后,不然他就不留下来了。” 皇甫绪一口答应:“这还不简单!” 然后又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吕貌定了定神,点点头:“文宰相说皇上你答应的话,他就留下来。” 皇甫绪依旧将信将疑:“你没骗我吧?” 吕貌真挚的摇头否决,皇甫绪道:“那如果你骗我,你就娶不到李芙蓉!” 吕貌心花怒放,连连点头答应:“如果我骗你一个字,我就一辈子娶不到李芙蓉,而且再也见不到她!” 皇甫绪见他这么真挚,终于相信了:“好吧,我成亲立后,而且越快越好!” 吕貌终于又松了口气,这下终于可以和皇太后交代了。 其实吕貌还存了点私心,如果皇甫绪死都不愿意立后的话,太后没办法逼他,就只好逼自己成亲,到时候说退婚的事就更不好开口了! 来到太后的寝宫,太医刚刚从里面出来。 太后还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明显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虚弱。 吕貌坐在她床头,关切道:“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吗?” 太后有气无力的看了眼吕貌:“你去把皇甫绪那个混小子叫来,把我气死在床上,他就安生了是吗?” 说着说着,太后就抓住吕貌的手,泪如雨下:“我就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居然还不听我的话!想叫我们皇甫家断后吗?!” 吕貌拍着太后的背帮她顺气:“姐姐,弟弟今天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太后似乎刚才说累了,缓缓的重新躺下,虚弱道:“什么事?” “皇上答应立后了,而且说越快越好。” 太后一下子坐起身,眼里充满了喜悦之情:“你说真的?” 吕貌被突然精神满满的太后吓了一跳,结巴道:“是的……皇上……皇上确实这么说了……” 太后掀起身上的被子,就赤脚跳下床,招呼着门外的侍女道:“翠儿,快把陈中书请来,哀家今晚连夜和他商量成亲的事宜,七天之内立后!” 吕貌看太后手脚灵便,一身轻松的样子,不由惊叹:“姐姐,你的病好了?” 太后活动活动脖子,感叹道:“要不是那个臭小子不愿意成婚,我能被气得装病吗?没想到我病了,那个不孝子居然一次都不来看我!” 不顾身后吕貌僵硬的脸,太后哀叹:“唉……真是岁月不饶人,才在床上躺了几天,全身都痛……” 这对母子真是……吕貌抽搐着嘴角,终于明白为什么皇甫绪从小到大能把自己骗上无数次了,太后功不可没啊…… 25.护城河一夜游 太后寝宫里上上下下似乎都因为这个好消息活动起来了,太后被侍女伺候着穿衣梳头,太监们上上下下的准备茶水点心,整个玉和宫灯火通明,热闹一片。 吕貌看太后心情似乎不错,咽了咽口水,觉得这是个机会。 “姐姐……” 太后和颜悦色:“恩?” “我的婚事……” 太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表情有些内疚:“现在皇上难得答应立后了,所以还是先操办皇上的婚事吧,本来准备你们俩同一日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吕貌面露喜色:“其实不用……” 太后连忙补充道:“不过姐姐也会把你的婚事提前的,等皇上大婚之后就着手操办你和芙蓉的婚事……” 吕貌下定决心道:“姐姐,其实我的婚事不用急,而且我和芙蓉的婚事……” “我想退婚!” 太后还没来得及听清吕貌的这句肺腑之言,宫里就一片嘈杂的炸开了锅,身边的侍女也吓得叫了起来,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冲进来,身后跟了好几个小太监:“太后!宫里闯进了刺客!” 吕貌也被吓了一跳,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到宫里来行刺?!而且更可恶的是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话,下次再说还不知道有没有勇气了! 太后根本就没留意到吕貌的话,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身边被一群小太监围着保护,没过多久,一群侍卫模样的人也冲进了玉和宫,把玉和宫的进出口通通封锁了,防止刺客冲进来伤了皇太后。 吕貌见这么多侍卫,冒了一身冷汗,宫里大内高手众多,刺客恐怕在劫难逃。 拉过身边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吕貌急切的问:“你可知道今晚来了几个刺客?” 小太监还有些发抖:“就一个……不过我亲眼看见他杀人了!那个动作利索的……” 吕貌心又往下沉了些,就一个,看来真的很可能是沈红杏了! 原来他说的今晚的任务就是到皇宫里来,怎么不和自己说?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似乎都在屏息以待什么,但吕貌知道应该只有与自己一个人希望刺客没有被抓住。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一个侍卫来禀报:“太后,刺客很狡猾,跑了。” 吕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那人继续道:“不过他中了我们的箭,掉进了宫外的护城河里,应该是凶多吉少。” 太后点点头,用手顺了顺气,道:“你们尽力了,就算了,跑了就跑了吧,以后宫里加强守卫,特别是皇上那里。” 吕貌听到这个消息浑身冰凉,手脚不自觉的发抖,幅度大的太后也不自觉盯着他看。 太后以为吕貌是被吓坏了,安慰道:“现在刺客应该已经死了,不用害怕。” 吕貌不确定是不是沈红杏,但光是猜想就让他觉得天崩地裂,他不能想象以后的生活里没有沈红杏。 “貌儿,你怎么哭了?”太后看见吕貌哭了,连忙安抚,“傻小子,这也能被吓哭,男子汉大丈夫的……” 吕貌不知道自己哭了,一摸脸才发现全是泪和汗。 “你今晚先回去睡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太后忙叫上几个侍卫,吩咐道:“你们把宸王爷送回府,记得保护好。” 吕貌反应过来,忙推辞:“不用了姐姐,我不害怕。真的,我身边还有元宝呢……” 元宝此时正在门外候着,只是知道宫里今晚来了刺客,别的一概不知,看见吕貌匆匆忙忙的出来,不由的有些紧张:“王爷,怎么了?” 吕貌拉着元宝走了一段路,离玉和宫远了些,才低声说:“我们去护城河。” 元宝一头雾水,但王爷吩咐了,当然要跟着一起去。 俩人出了宫就沿着绕着宫墙的河道一路寻找。 护城河顾名思义,就是保护这座宫城的,沿着偌大的皇宫一直蜿蜒向前,直到把整个宫墙围住,当年建这条河道的时候也是为了防止刺客进入和逃跑。 元宝看着前面仿佛永无止境的河流,问自家王爷:“王爷,我们要找什么啊?” 吕貌眉头紧锁,说话也有些颤抖:“你……如果看见尸体的话,就叫我……” 元宝大惊失色,尸体?护城河是绕着皇宫的,平时人家寻死也不敢跳这个河的,怎么会有尸体? 元宝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们要找的是今晚那个刺客的尸体!听说中箭掉进去了! 元宝试探的问:“王爷,那个刺客你认识?” 吕貌没有说话,只是声音有些虚弱:“不知道,只是希望我不认识。” 护城河少说也有几千米,两个人沿着河岸一路看河面上有没有飘着什么东西,但一直没有收获。 天似乎有些亮了,终于,元宝拽住疲惫的吕貌,指着水面上漂着的东西问:“王爷,那是不是?” 吕貌马上回头看,水面上漂着一大片黑色的布料,可是时候还早,距离又太远,根本就看不清是不是一个人。 但吕貌还是揪紧了心跳,全身的紧张感全都汇聚到脑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元宝,你能看清楚吗?” 元宝站在河岸凑近了仔细看,才松了一口气道:“王爷,那只是一片破布。” 见吕貌不放心,元宝从岸边的树上折了一段树枝,费了半天劲才把布料捞到手里。 见吕貌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些好转,元宝小心的提醒道:“王爷,如果是昨晚刚死的话,尸体要三天之后才能浮上来呢。” 元宝见天色渐渐亮了,劝道:“王爷,你一夜没休息了,不如先回府吧,过几天自然就有消息了。” 吕貌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站着发呆出神,元宝又提议:“如果是王爷认识的人,我们去他家找找不就知道了吗?” 吕貌被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般直奔红杏楼。 元宝跟在吕貌后面一路小跑,眼看着就要到红杏楼了,不禁猜测昨晚的刺客是沈红杏。 沈红杏明明是小倌,这么会变成刺客?那王爷和他在一起不是会很危险! 大清早红杏楼还没开门,吕貌顾不得让他们安睡,就敲响了红杏楼的大门。 老鸨开门一看是吕貌,抱怨道:“王爷,你和你的随从都是会打扰人睡觉的主。” “沈红杏呢?” 老鸨打了个哈欠:“当然还在楼上睡觉啦……” 吕貌松了口气,但还是跑上了楼,推开了沈红杏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还有些昏暗。 吕貌看沈红杏睡在床上,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坐在沈红杏的床头一直盯着他看。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昨晚的刺客不是沈红杏。 感觉到吕貌的目光,沈红杏缓缓睁开眼,轻笑:“王爷这么想小生吗?一大早就来了。” 吕貌气不打一处来:“你倒逍遥自在,你不是说昨晚有事吗?怎么还在睡觉?” 沈红杏还是躺着没有起身,似乎还很困倦:“昨晚本来想去的,后来双双拉我去逛街,就没去。” 提到林双双,吕貌就又想起沈红杏骗他的事,狠狠的拍了下沈红杏的胸口:“你妹妹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本以为沈红杏会嬉皮笑脸的抱着自己道歉,谁知道他突然脸色苍白,闭上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吕貌想到了什么,一把掀开被子,发现沈红杏身上穿着夜行衣,胸口的箭伤还没有包扎,只是强行将箭头拔下,伤口处还在流血! 吕貌泪一下就留下来:“你又骗我!你不是说你没有去吗?!” 沈红杏忍住疼痛,伸手想抹掉吕貌脸色的泪,却不小心抹了他一脸的血迹。 吕貌顾不得生气,忙问:“你这里有没有止血的药材?” 沈红杏声音有些虚弱:“双双的房间在隔壁,你把她叫过来。” 吕貌敲响了林双双的门,林双双一开门就发现满脸是血的吕貌,吓了一跳:“小王爷!你受伤了?” 吕貌泪又止不住:“不是我,是你哥!” 林双双收拾了药箱就去了沈红杏的房间,伤口比较深,而且失血过多,林双双包扎好之后头顶都出汗了。 林双双感觉到吕貌和沈红杏之间的气氛,没有多说什么,就回了房间。 沈红杏看到吕貌站在床头,勉强勾起嘴角,玩笑道:“我的血已经止住了,不会弄到王爷身上,王爷可以过来。” 吕貌面无表情,只是顺势坐在床边,摸了摸沈红杏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问:“疼吗?” 沈红杏轻松的笑:“不疼。” 吕貌泪又流下来,和脸上沈红杏的血迹融成一片:“我帮你。” “什么?” “我帮你拿伏虎令。” 26.王爷的罪恶感 沈红杏看了会儿吕貌,温和的笑道:“不用了。” 吕貌急道:“你这个样子进不了皇宫的,昨晚你被发现之后,皇宫现在守卫更森严了!” 沈红杏摸摸吕貌的脑袋:“我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吕貌拍开沈红杏的手:“我才没担心!你最好进宫被乱箭射死,或者毒发身亡!都不关我的事!” 沈红杏搂过吕貌,声音平静:“我不想让你冒险,而且你是王爷,如果伏虎令是你帮我拿出来的,你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吕貌回身抱住沈红杏,语气认真:“我也不愿意你再冒险。而且伏虎令你们拿走也没什么用,西北那里只有见到皇甫家的人才认账,只要不对南朝有威胁,我不会不安心。” 沈红杏还想说些什么,吕貌一语定音道:“你不许再说话了!好好养伤!” 帮沈红杏盖上被子,吕貌眼神柔和:“我一点也不傻,只是懒得动脑筋。伏虎令交给我,我一定帮你拿到。” “你好好养伤,拿到伏虎令,换回解药,我们就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就我们两个人。” “不过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了,你就真的不能再骗我了!” “还有,我们盖个房子,门口种点什么呢?嗯……我想想……” 沈红杏看着吕貌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话,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偏偏又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表意见。 吕貌说话一直有个习惯,说到开心的地方就会手舞足蹈的。就像现在吕貌一只手捂着沈红杏的嘴,另一只手在身体一侧轻轻挥动,一点也不安分。 沈红杏轻笑,悄悄将一只手伸出被子,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放在心口。 吕貌被抓住手,低头看见沈红杏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也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翻身侧躺在沈红杏的旁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吕貌觉得,就算到时候和太后说退婚的事会掀起惊涛骇浪,只要有沈红杏在身边,一切都是不值得忧虑的,甚至是值得期待的。 南朝当今皇上的立后大典很快就筹备好了,时间定在三天后,虽然时间上有些仓促,但从太后喜悦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她对这次立后的重视。 吕貌又一次进宫,只是害怕皇甫绪对文备贤的事产生怀疑,立后的时候再闹出什么大乱子就麻烦了。 刚准备进御书房,就看见文备贤从御书房里出来,神色平静,吕貌甚至要以为那日隐忍着悲伤和自己说那些话的人不是面前这个沉稳内敛的南朝宰相。 吕貌得知了文备贤的秘密,又担忧着刚才文备贤见到皇甫绪有没有拆穿自己的谎言,面上不由有些尴尬:“文宰相……” 文备贤定住身子,看着吕貌坐立不安的样子,缓缓道:“刚才皇上问我是不是只要他立后,我就留下来……” 吕貌绷紧身子,紧张的问:“你怎么说?” 文备贤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有些暗淡:“我说是……不然皇上三日后定然不肯乖乖立后的。” 吕貌突然有些不忍,自己这样做不就是在用文备贤宰相的身份逼着他帮自己?其实自己心里明白,文备贤无论怎么样也不会拆穿自己的,因为他现在还是南朝的宰相,还有让皇上顺利立后的责任。 “文宰相,谢谢你。” 文备贤语气淡然:“王爷不必谢我,这是我该做的。” 看着文备贤离开的背影,吕貌没有敲响御书房的大门,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愧疚,吕貌突然不敢去见被蒙在鼓里的皇甫绪了。 虽然不知道皇甫绪对文备贤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吕貌觉得自己是那个罪无可恕的骗子,为了南朝,也为了自己那一点私心,骗了皇甫绪。 立后那日,阳光正好,云淡风轻。 百姓们在路边争相看着陈中书家的大小姐坐着十六人抬金灿灿的花轿往皇宫里去,普通百姓自然是看不到未来皇后的真容的,但光是围观这纯金打造的花轿就已经是荣幸了。 立后的程序里,皇后是要先乘轿通过皇宫的正门的,宰相会在此等候,再领着轿子里的未来皇后绕宫墙一圈。 文备贤穿着官服,笔挺的站在宫门口,面容俊朗,神态端正,此时站在宣武门下,虽然看起来渺小,却让吕貌有种他肩上扛起了整个南朝的错觉。 按规矩吕貌只要晚上来宫里参加晚宴就行,但一夜没睡的他却早早的站在了宫门不远处,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人流慢慢的的跟着金灿灿的大轿子涌了过来,吕貌越发觉得宣武门下的文备贤无比孤独而坚强。 文备贤一直是个好宰相,至少在南朝所有人心中都是这样。 看着南朝最忠心,最刚正不阿的宰相领着皇后所乘的轿子绕宫城一圈时,人群中有人爆发出了欢呼声,他们也许期待着这个不懂事的皇帝立了贤后,再加上身边这位忠臣的协助能够成为像先帝一样的明君。 听到百姓的欢呼,文备贤依旧是面无表情,而这也许正符合他们心中文宰相这三个字的形象。 吕貌站在人群中突然有些不忍继续看下去,一大早就来到城门口,只是为了减轻心中的罪恶感,现在却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热闹的人群到傍晚才渐渐散去,应该是吕貌进宫的时辰了,吕貌却转身往回走,这个时候只想见沈红杏一个人。 红杏楼的生意今天也清淡了很多,很多生意都被皇上立后大典抢去了人流,老鸨看吕貌来了,知道是找沈红杏的,也失去了平日里热情的招呼和笑脸,无精打采的指了指楼上的房间,意思是沈红杏在屋里。 沈红杏这几日胸前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伤口也有慢慢愈合的迹象,只是恐怕伤口太深,以后会留疤。 房里林双双刚给沈红杏换完药,看吕貌来了有些惊讶:“小王爷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皇上立后吗?” 吕貌不像往常一样立刻回话,而是有些疲惫的坐下来一声不吭。 林双双有些疑惑:“你怎么心情也不好啊?” “还有谁心情不好吗?” “文备齐说今晚要回府陪他哥,搞不好文备贤会醉着回来。” 吕貌听后,勉强笑笑,又不吭声了。 沈红杏对林双双道:“双双,你回屋吧,我累了有些困。” 林双双来回看了看沈红杏和吕貌,暧昧的笑:“我知道我知道,我走行了吧?” 林双双走后屋子安静下来,但很快沈红杏就坐到吕貌身边搂住他,低声询问:“怎么了?” 吕貌把脑袋靠在他肩上,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我是骗子,我是混蛋……” 沈红杏轻笑:“如果你是骗子,你是混蛋,那我算什么?” 这句话把吕貌逗笑了,心情也好了一点,但还是满脸罪恶感的问他:“我骗皇甫绪说……如果他立后了,文备贤就会留下来不走了……但其实,如果他立后了,文备贤走得更快……不对!是他立不立后文备贤都会走……” 吕貌虽然有点语无伦次,但沈红杏还是听懂了,轻轻摸了摸吕貌的鬓角,语气依旧温柔:“这不怪你……” 原本想忍住不哭的,但被沈红杏一安慰,反而更想哭了,眼泪就这么留下来,哭声渐渐变大,沈红杏没有继续安慰,就等着他哭完。 吕貌哭到没有眼泪了,一直不停的打嗝,委屈的看着沈红杏道:“你也不安慰本王一下!” 沈红杏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成一片了,牵起不停打嗝的吕貌,柔声询问:“那王爷有没有兴趣让小生换个地方安慰?” 吕貌不知道沈红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一边努力止住打嗝一边点了点头。 27.宣武门的烟花 现在正是立后大典后的宴会,文武百官都来了,聚集在御花园里摆起的大长桌边,宫灯亮晃晃的全部点燃了,照的皇宫上空的天空恍如白昼。 宫里的侍卫也放松了戒备,似乎也沉浸在这样举国欢庆的喜悦里。 沈红杏领着吕貌来到宫墙下,吕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沈红杏笑笑,一把搂住吕貌的腰,飞身领着他站上了宣武门的顶端。 吕貌第一次感受到书中说的身轻如燕的感觉,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紧紧抓住沈红杏的手臂,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沈红杏……好高……” 沈红杏又收紧了些搂着他的手臂,侧过脸看到吕貌的眼睛里泛着从未有过的光彩,轻笑:“王爷有件事忘记了。” 吕貌仔细一想,还是没想到自己忘了什么:“什么事?” “王爷忘记打嗝了。” 吕貌才想起刚才一路一直打嗝,大煞风景,现在居然不打嗝了,有些欣喜:“哈哈……是啊!” 拉着吕貌坐下,吕貌不禁放松了身体,因为愧疚而糟糕的心情也有些平缓,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御花园里君臣共饮的和睦场面。 吕貌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今晚月色似乎格外的明亮。 不远处的御花园里小太监正奉命点燃准备好的烟火,沈红杏看见了,双手捂住吕貌的耳朵,吕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漆黑的天空绽放出一朵朵五彩的烟花,照亮了沈红杏和自己的脸,隔着温热的手掌,吕貌只听到烟花在天空爆炸时细微的声响。 耳朵上沈红杏的手温暖的贴住自己,吕貌心头一热,也费力的用自己的手捂住了沈红杏的耳朵,虽然姿势有些别扭,烟花的光亮照在彼此脸上也有些滑稽,但吕貌看着沈红杏的眼睛,从来没有一刻感觉过彼此的心有这么接近。 看着吃力的吕貌,沈红杏的眼神变得深沉,有些急切的吻住吕貌,动作不像平日里那么温柔,带着占有性的细细扫过他的齿间,唇舌间细致而粗暴的纠缠让吕貌渐渐喘不过气。 直到天空里最后一朵烟花也消逝在晚风中,沈红杏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吕貌,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体贴的抚过吕貌有些凌乱的发丝。 吕貌脸有些红,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沈红杏亲吻,但在这么高的城楼上,虽然没有人看见,也觉得莫名的心虚:“怎么……突然就……” 沈红杏抱住吕貌拥进怀中,声音有些低沉,一字一句的敲进吕貌的心里:“我喜欢你……” 吕貌反手抱住沈红杏,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故意用得意的语气道:“本王当然知道!” 沈红杏没有同往常一样轻笑着附和,而是依旧认真:“王爷,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吕貌收紧了手臂,嘴边是满足的笑,你也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南朝的宸王爷吕貌,因为今夜沉迷于美色,而忘却了不远处御花园里的宴会是自己应该到场的。 第二日午时,吕貌才从床上醒来,昨晚一回府就被沈红杏按在房门上为所欲为,幸好元宝他们已经睡了,不然听到这么大动静还不得过来看啊! 沈红杏正睡在旁边睁眼看着自己,吕貌想到昨晚就面色通红的用被子捂住脑袋。 沈红杏伸出手拽了拽,看吕貌力气还挺大,就索性抱住被子把吕貌捂在里面,声音极具挑逗性的隔着被子传到吕貌耳朵里:“小生觉得昨晚的那些姿势似乎还不太到位,王爷不介意的话,现在和小生继续探讨一下吧。” 隔着被子吕貌连耳朵都红了,气愤的把脑袋探出被子责骂:“你这个禽兽……” 沈红杏乘机吻住吕貌,把他未完的咒骂通通吞进了肚子。 吕貌想反抗,无奈昨晚一通折腾,直把他折腾的腰酸背痛,全身无力,实在是使不出力气反抗正压着自己发情的武林高手。 似乎吻够了,沈红杏才意犹未尽的放开面带羞愤的吕貌,轻笑:“王爷不要做出这种表情,不然小生又要把持不住了……” 吕貌面红耳赤的瞪着沈红杏,生怕他又折腾自己。 沈红杏把吕貌从被子里捞出来,拿过枕边的干净衣服给他换上,语气有些可惜:“要不是元宝早上来说,皇上要召你入宫……” 吕貌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两个重点,不由的惊叫出来:“元宝早上来过?!” 沈红杏又帮吕貌穿上裤子:“是啊,元宝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吕貌得知自己在元宝心中高贵的王爷形象完全没了,不由有些伤心:“你没和他说什么吧?” “小生没说什么,就提醒他小声点,说你昨晚太累了。” 吕貌十分在乎自己在元宝心中的权威,威胁道:“一会儿我和元宝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许说话!” 沈红杏轻吻了一下吕貌的鼻尖:“小生遵命。” 吕貌对沈红杏的乖顺十分满意,扶着腰站起来又问:“那皇上说什么时候要我入宫?” “元宝说,皇上一大早就召你了,不过我和他说你睡醒了再去。” 吕貌不知道新婚第一天的皇甫绪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见自己,难道又和文备贤有关?实在是琢磨不透,吕貌揉了揉酸痛的腰走出房门。 元宝在大厅里打扫,见吕貌和沈红杏来了,慌慌张张的立直了身子,表情尴尬:“王爷,沈公子,早!” 吕貌忍痛挺直了身子,坐下喝了口热茶道:“都午时了还早啊?” 元宝不敢看吕貌,脸色发红的解释:“记错了记错了……” 吕貌看了眼忍笑的沈红杏,又看了眼尴尬的鼻尖冒汗的元宝,试图摆正自己在元宝心中的王爷形象。 “那个……本王昨晚确实累了,但最辛苦的还是沈红杏……”吕貌面不改色的撒谎,又装作关心的询问一旁的沈红杏,“你腰还疼不疼?” 沈红杏明白了吕貌的意图,微笑着附和:“小生不疼。” 元宝今早一看到衣衫不整的沈红杏和自家王爷躺在床上,就知道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从王爷的口气中来看,沈红杏才是被压的那个啊! 元宝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沈红杏,又看了眼吕貌,见两人神色没什么异常,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不由对吕貌多了几分敬佩。 王爷好厉害!连沈红杏都能搞定!不愧是王爷! 元宝脸上的尴尬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崇拜:“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你和沈公子先用午膳吧。” 吕貌见元宝相信了,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刚站起身就发现腰扭了,沈红杏忙扶住吕貌,温热的手轻轻揉按着他的腰,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你逞什么能?看你今天这么有精神,昨晚就该更辛苦些。” 28.伏虎令到手了 用过午膳,吕貌就坐马车前往皇宫了,一觉睡到大中午,也不知道皇甫绪等急了没有。 元宝坐在马车里,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吕貌:“王爷,快中午的时候,太后也派人来叫你过去。” 吕貌有些紧张了,皇甫绪和太后都要找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马上是先去皇上那儿,还是太后那儿?” 吕貌想了想:“先去皇上那儿吧。” 问清了皇甫绪现在在御书房里,吕貌带着元宝下了马车就一刻不停的往那儿走。元宝站在门外候着,吕貌小心的推开了门。 皇甫绪面色惨白的坐在椅子上,目无焦距,怔怔的发着呆。 吕貌上前轻声询问:“皇上,找我什么事?” 皇甫绪抬头呆呆的看了眼吕貌,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把他吓了一跳:“我早上和母后说了,我要废后。” 吕貌被惊得一身冷汗:“为什么?是不是陈家小姐不合你的心意?” “我连她面儿都没见着,怎么知道她合不合意?” 吕貌呆了:“那昨晚?皇上你没去仪鸾殿?” 皇甫绪愣了半晌:“没去。” “那你昨晚在哪儿?” “我和文备贤在一起。” 吕貌隐约看到皇甫绪脖子上有淡红色的印记,心里不由一惊,却不敢直问:“皇上和文宰相昨晚聊了很多?” 皇甫绪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悲凉:“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知道什么?” 皇甫绪抬起眼来,眼眶却已经泛红:“文备贤喜欢我。” 吕貌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只好沉默。 “你们都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还娶了皇后……为什么没人阻止我?” 皇甫绪握紧手上的纸张,泪一滴滴的滴在上面,把字一点点晕开:“文备贤昨晚喝多了,我才知道。” “今天早上醒来,他就留了这么张纸给我,人就没了……” 吕貌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千遍万遍,为什么这么自私,不告诉皇甫绪文备贤的想法?为什么没有阻止他立后?为什么明明知道文备贤的痛楚,还要再踩上一脚? 皇甫绪有些激动的站起身,人却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栽下去,吕貌连忙上前扶住他,才发现皇甫绪浑身滚烫,应该是发高烧了! “皇上!你怎么烧成这样也不知道?我马上传御医!” 皇甫绪拽紧吕貌的衣袖:“不能叫太医!不能让别人知道!” 吕貌只好把门外的元宝叫进来帮忙,把皇甫绪抬到了御书房的卧榻上,吕貌隐约知道皇甫绪发烧的原因,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 叫门外候着的宫女端进来热水和毛巾,然后把人都打发走,吕貌小心翼翼的扒下皇甫绪的裤子,看到他腿间还有没清理过的白浊。 每次沈红杏都会细心的帮自己清理,趁机再占占便宜,虽然吕貌会不好意思,但对沈红杏的体贴一直都觉得很温暖。 文备贤早上走的时候一定没时间帮皇甫绪清理,以皇甫绪现在的心情也没心思管那么多,所以现在不发烧才怪! 吕貌小心的帮皇甫绪清理完,又叫元宝换了盆水,把皇甫绪身上的汗也擦干净,做完这些真的是满头大汗。 吕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文备贤和皇甫绪了,一个是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一个是后知后觉的痛心疾首,到头来伤害的不还是他们自己吗? 自己在这件事上责任也很大,要不是私心想让皇甫绪立后了之后,太后对自己放松些,到时候提退婚的事也比较容易。 现在文备贤和皇甫绪也弄成这样,估计太后那儿今天早上被皇甫绪气的也不成样子,自己这退婚的事不是更难开口了? 但想到沈红杏,再难开口也是要开的,自己不能拖着个李芙蓉,再藏着个沈红杏啊! 皇甫绪睡了一会儿,烧也退了点,睁开眼看到吕貌,第一句话是:“文备贤人不见了。” 吕貌知道文备贤留这张纸的意思也就是走得干脆,现在是不可能找到他人了,探了探皇甫绪的额头,确认烧退了点,吕貌才缓缓开口:“我也猜到了。” 皇甫绪眼角的泪又滴下来:“我不能让他走!我会废后的!” “他已经走了,皇上还能怎么办?” 皇甫绪茫然的看了会儿天花板,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我有办法让他回来。” “什么办法?” 皇甫绪费力的起身,走到御书房中央挂着的大幅古画那儿,轻轻的把古画往旁边一推,古画后的墙上就出现一个小门。 吕貌从来不知道御书房里还藏着这样的机关,像看戏似的盯着皇甫绪的动作。 皇甫绪拉开小门,一个小木盒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里面。 “这是什么?” 皇甫绪拿出小木盒,取出里面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画着半只老虎,很明显,这块令牌并不完整,似乎还有另一半。 吕貌慢慢的睁大眼睛,似乎不敢证实自己的猜测:“这是……” 皇甫绪把抓着令牌的手伸到吕貌面前让他看仔细了,轻声道:“这就是伏虎令。” 吕貌愣了半天,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皇甫绪:“皇上为什么把这个拿出来?” “你帮我保管它。” 吕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红杏一直在寻找的伏虎令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皇甫绪还说要自己拿走它? “为什么?” 皇甫绪一手抓着令牌,一手抓着那封被捏皱的信,然后把伏虎令扔给吕貌:“我是昏君,所以当然可以不要江山,只要文备贤一个人。” “你把它拿走,不管文备贤现在在哪里,我都有办法让他知道伏虎令不见了。” “文备贤从当宰相那天,就一直和我说伏虎令有多重要,如果他知道伏虎令不见了,自然会赶回宫……” 吕貌明白了皇甫绪的心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伏虎令,轻声问:“皇上,你不怕伏虎令到我手上真的不见了吗?” 皇甫绪虽然脸色苍白,但看着吕貌时还是露出了信任的笑容:“你是我小舅舅,我相信你。” 吕貌握着伏虎令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镇定:“这伏虎令,到别人手上……不会有事吧?” “只要不是我皇甫家的人,别人拿了最多就算块金子。” 吕貌心安了一些,抬头微笑:“谢谢皇上的信任,我一定好好保护它。” 29.摊牌 从皇甫绪那儿出来的时候,吕貌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立刻就把这块伏虎令给沈红杏。 一方面皇甫绪对自己的信任,让他没办法就毫无愧疚的把伏虎令送出去,另一方面,吕貌觉得也许沈红杏的毒要解,还能有别的办法。 既然现在伏虎令已经在自己手上了,不到万不得已,吕貌还是想找找别的方法帮沈红杏解毒。 吕貌紧了紧袖口,生怕伏虎令被自己搞丢了。 到玉和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太后这次真的是被皇甫绪气出病来了,躺在床上连眼睛也懒得睁开,一旁的小宫女帮她顺着胸口。 吕貌看到太后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知道自己以后还要不可避免的再刺激她一下,退婚的事是必须和太后说清楚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太后见吕貌来了,让身边的宫女把自己扶着靠在床头,顺了口气才问道:“你可知道皇上要废后的事儿了?” “我刚从御书房过来。” 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小子从小就调皮,现在简直是更不像话了!” “连废后这种混账话都说的出来?皇后是能随便废的吗?他废了皇后,不如顺便把我这个太后也废了算了!” 吕貌忙帮太后顺气,知道她这次是气的厉害,劝道:“也许皇上只是一时的想法,过两天就消了。”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都怪小时候我太宠他了,对不起先帝啊……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该让他继位的……” “原以为有文备贤在身边辅佐着,这回立后之后能长大点儿,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啊……” 提到文备贤,吕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虚,但还是安慰着太后:“姐姐你想开点,也许过了明天,皇上就不想废后了。” 太后欣慰的握住吕貌的手:“还是你乖巧。从小就乖,不像那个臭小子,古灵精怪的!” 吕貌心虚的笑笑:“其实我不乖……” 如果太后知道自己打算退婚,而且要和一个青楼的小倌私奔,不知道会不会又气得躺着不能动。 从小吕貌就知道自己呆头呆脑的,不像皇甫绪那么聪明,所以基本上所有黑锅都是自己帮他背。但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笨了,所以很多事情,太后和先帝根本就不相信是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后顺藤摸瓜还是能查到皇甫绪头上。 “貌儿,你和芙蓉的婚事,姐姐不会耽搁的,放心。” 吕貌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含糊:“我的婚事不急。” 太后摸摸吕貌的脑袋,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怎么能不急呢?明日哀家就叫上李侍郎来商量你们婚事的具体事宜……” “我不想娶芙蓉。” 今天不会有刺客再来造成宫里的混乱,所以吕貌的这句话清楚的传进了太后的耳朵。 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吕貌深吸一口气:“姐姐,我不想娶芙蓉了。” 太后脸上一时没有做出合适的表情,只是愣住问:“为什么?” 吕貌低下头,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我喜欢上别人了。” “哪家小姐?” 吕貌知道今天绝对不是摊牌的好时机,何况现在太后身体正虚弱着,但既然一时冲动说出口了,还不如全部说出来,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他不是小姐……” 太后反应过来,有些喘不上气,但还是要问清楚:“不是大家小姐?那是哪家的姑娘?” 吕貌抬眼看着太后,硬着头皮一字一句道:“他不是姑娘。” 见太后没说话,吕貌壮着胆子道:“他是男子。我喜欢他,喜欢上他之后,我才发现我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芙蓉。我对芙蓉……” 太后没听他说完,两眼通红的怒斥:“住嘴!” “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知不知羞?!” 吕貌听到太后的斥责,一瞬间有些不甘心,反驳道:“我喜欢男子难道就是不知羞吗?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他,我和他两情相悦……” “啪”的一声脆响,吕貌的脸被甩的偏向了一边,脸上有因为太后用力过度而留下的红印。 太后这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手抖着指向毫无生气的吕貌,声音是不同以往的尖利:“放着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娶,偏偏去喜欢一个男子!现在还要退婚?你以为这是什么长脸的事吗?” 吕貌动作迟缓的捂住有些疼痛的右脸,语气却异常坚定:“我要退婚。” 太后捂住心口喘了口气,试图慢慢平复情绪:“哀家不许!” 吕貌眼眶有些红:“那我就和他走,你拦不住我。” “你在成亲之前不许离开王府半步。” 太后说完这句话就把门外的侍卫叫来吩咐道:“你们好好看着宸王爷,不许他离开王府半步。否则,拿你们是问。” 元宝原本好好的在玉和宫门外候着,突然看见一批侍卫进去了,然后没一会儿功夫就架着他家王爷出来了。 一头雾水的元宝还想问清楚情况,但吕貌眼中毫无光彩,一直低着头被两边的侍卫拖上马车,也没机会问他。 其中一个侍卫看了眼元宝,问道:“你也是宸王府的人?” 元宝点点头:“我是王爷的贴身小厮。” 侍卫点点头,把元宝也拎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进去。 马车一下子坐进了四个男人,不免有些狭小,但吕貌似乎并不介意,因为他眼神一直空洞着,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情况。 元宝不敢和吕貌说话,马车里突然多出了两个陌生人,有什么话也不方便问吕貌了。元宝想了想,有些明白这两个侍卫一起坐上来的原因了,难道是怕自己和王爷说悄悄话? 可是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为什么王爷出来时会有一群侍卫跟着回府? 元宝一路也没琢磨明白,一直到回府了,吕貌径直回了屋,刚才说话的那个侍卫才说明情况:“太后吩咐我们看守宸王府,王爷不能出府半步。” 元宝急切道:“为什么要看着王爷不让出府啊?” 侍卫面无表情:“太后吩咐的事我们只是照做,不能多问。” 元宝想着马上等王爷心情好点去问清楚,侍卫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提醒道:“为了防止王府中的人放走王爷,王爷平日在房里时门口也会有我们守着,你们除了送饭之外,不得入内。” 元宝一下反应过来:“你们这不是囚禁他吗?!” “这是太后吩咐的。” 房门口此时已经有侍卫把手着了,吕貌坐在屋里没有点灯,神智渐渐清明过来。 原以为太后最多也就是反对,但从没想过她会把自己囚禁起来,从小到大最疼自己的就是太后了,想到这里吕貌有些鼻酸。 现在王府是出不去了,估计这个样子元宝也不能轻易靠近自己,可是必须想办法让沈红杏知道自己的处境,吕貌有些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说出沈红杏的名字,不然太后现在一定不会放过他。 吕貌握紧藏在袖口里的伏虎令,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拿出一张纸来,在砚台里加了点水,思考着要写些什么。 如果自己不能出去见沈红杏,就必须找机会让元宝帮自己送这封信过去。 原本想着沈红杏还有四次毒发的机会,能不能找个名医试试解毒,现在被困在这里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唯一能帮沈红杏的方法只剩把伏虎令交给他。 30.王爷的小计谋 吕貌思索着,这封信不能写太长,但必须要把这件事始末说清楚,不然沈红杏一定会担心。而且,最重要的是通知沈红杏来拿伏虎令,离他下次毒发就剩几天了,吕貌不想沈红杏再多受一次毒发之苦,早日换回解药才好。 门外侍卫看管的很严,估计太后后来又特意吩咐过了,所以每日在房里除了元宝能进来送饭外,什么人都见不着,而且元宝送饭只能送到门外,再由门外的侍卫仔细检查过一遍后再看着元宝送进来,所以和元宝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旁边还有人监视着,这封信根本就不可能送出去。 吕貌急得不得了,如果被太后一关两个月,沈红杏拿不到伏虎令,解不了毒,肯定会死! 吕貌一急就吃不下饭,饿了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也感觉不到饿,就是嘴里上火长了泡,一说话就 疼,连喝水都疼,更吃不下。 门外的侍卫虽然是听太后命令的,但也知道太后宠这个宸王爷的不得了,如果在自己手上出了什么闪失,小命就不保了! 吕貌饿到第二天,眼有些发花,门外的侍卫头头特意亲自送饭来,求着吕貌吃一口。 吕貌见自己不吃饭好像对他们这群人还有威胁,就僵着更不愿意吃饭,一直饿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也滴米未进。 侍卫长急得一头的汗,晚上又送饭来了,语气带着哭腔,就差跪着求吕貌了:“王爷,求你吃一口吧,饿坏了就不得了了!” 吕貌把面前的饭往旁边一推,想装着盛气凌人一点谈判,但无奈饿了整整两天,语气不由有些虚弱:“本王不吃……” 侍卫长这回真的跪下来了:“王爷你就吃一口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太后怪罪下来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饿死算了!” 吕貌话锋一转,语气有些软化道:“不过……” 侍卫长面露喜色,以为事情有转机了:“王爷吩咐!” “如果让我出去的话……” 侍卫长脸色又耷拉下来:“王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吕貌转过脸去哼了一声道:“那就让我饿死,到时候太后也是会怪罪你们的!” 侍卫长叹了口气道:“除了这件事儿,小的其他都答应你。” 吕貌想了想道:“我每天一个人在房里太闷了,那让元宝每天进来陪我。” 侍卫长沉思了几秒钟,道:“好!” 吕貌也不废话端过桌上的盘子,埋头吃了个饱。 他们也真的守信用,第二天早上就让元宝进来了,元宝看见吕貌哭着扑过来跪下:“王爷!怎么好端端的就……你怎么也不吃饭啊!快急死我了!” 吕貌把元宝从地上拉起,然后原地蹦了两下来证明自己的生龙活虎:“你看,本王身体好的很!而且昨晚也吃饭了,你不要一惊一乍的!” 元宝抹干脸上的泪,低声询问:“那太后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囚禁王爷啊?” “我和太后说我要退婚的事儿了,还告诉她我喜欢的是个男人。” 元宝瞪大眼睛:“王爷你也不怕气死太后……” 吕貌没时间和元宝解释详细经过,看了看门外的侍卫,把纸条塞给元宝,然后大声道:“本王想吃鸡……” 元宝一头雾水的接过纸条,明白了吕貌的意思,配合道:“那我去给王爷做!” 吕貌打了下元宝的脑袋:“本王要吃外面买的!” 元宝捂着脑袋问:“那王爷要吃哪家的?” “我要吃绿柳巷那家的,红杏烧鸡!” 元宝明白了,点点头道:“好的!王爷等着!” 元宝怀揣着那封纸条打开门就要出府,被门外的侍卫拦住:“你出府干什么?” 元宝有些心虚,小声道:“去……去给王爷……买鸡……” 侍卫看着颤颤巍巍的元宝,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圈:“先让我们搜搜……” 元宝一把捂住胸口,急道:“为什么要搜!” 侍卫认定有鬼,上前准备拉开元宝的手,几个人纠缠间,侍卫长来了,看着他们这样皱眉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一个侍卫如实说:“我们看他鬼鬼祟祟的,准备搜身。” 这时房里传来吕貌不耐烦的声音:“我要吃鸡!没有鸡本王就不吃饭了!” 侍卫长又一头冷汗,打了几下那个侍卫的脑袋斥责道:“人家要出去买鸡!你拦住干什么?!王爷不吃饭了,我先让太后处理你!” 侍卫捂着脑袋连连道歉,元宝顺利的出了府,已经一身大汗,但还是一刻不停的往红杏楼跑去。 红杏楼此时还没开张,元宝径直跑上楼去找沈红杏,却发现房里没有人,又找到老鸨忙问:“沈公子呢?” 老鸨正坐在门外晒太阳,懒懒的答道:“我们家红杏啊……回老家了……” 元宝大惊:“什么!!沈红杏回老家了?什么时候回来!” 老鸨又打了个哈欠:“就两天前,从你们王府回来就说有事要回家一趟,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元宝一头的汗:“我找他有事!” 老鸨不以为然:“我找他还有事呢,没了红杏,我们这儿的生意都少了……” 元宝突然想到沈红杏还有个妹妹,以前吕貌和自己提过:“那他妹妹在吗?” 老鸨想了想:“就那个南朝第一美人啊?好像和文公子回府去住了……” 老鸨不甘心的又咕哝着:“唉……真是的……红杏不在这几天也不知道留下来充充场面,害的我们这儿这么冷清……” 元宝想着难得能出府一次,今天手上这条子必须交出去,就转身向宰相府赶去。 宰相府此时的家丁丫鬟都已经回来了,又恢复了文备贤辞官之前兴兴向荣的状态。 被家丁领进大厅,只看到文备齐笑着走出来,元宝试探道:“文备齐公子?” 文备齐欣喜道:“你就是吕兄身边的元宝吧?你也能分出我和兄长了?” 元宝心想,你和文备贤表情太不一样了,当然能分出来,但表面还是恭敬道:“怎么没看见文宰相?” “兄长这几日在宫里,似乎有重要的事做,所以都不怎么回府。你找他有事?” 元宝心下一喜,道:“不是不是!就是这件事求您千万不要告诉文宰相。”吕貌现在被囚禁着,文宰相这么大公无私,知道自己送信来一定会告诉太后的! 文备齐笑得和善:“我不会告诉兄长的,估计这几日兄长也没有时间管太多事。” “沈公子的妹妹是在您府上吧?” 文备齐恍然大悟:“吕兄让你来找双双的?” “其实是去红杏楼发现沈公子不在了,但是这件事又耽误不得,所以我就私自来找林小姐了。” 文备齐把林双双叫出来,元宝双手把纸条奉上,道:“林小姐,现在我们王爷被囚禁在府里了,出不来,这封信是要给沈公子的,但是沈公子这几日回老家了,所以请您等他回来,把这个交给他。” 林双双接过纸条,皱起眉头:“你们王爷被囚禁在府里了?要不要我去救他?” 元宝慌忙阻止道:“林小姐千万不要!我们王爷是被太后关起来的,如果您救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林双双收起纸条,点点头道:“这也是,那等我哥回来了,我会交给他的,放心吧。” 元宝终于松了口气,又道谢完就回府了。 回到府中,侍卫长看见元宝两手空空的回来,问道:“王爷的鸡呢?” 元宝已经忘了这件事,慌张解释道:“那家店关门了。” 侍卫长盯着脸渐渐变红的元宝,没再说什么,就让元宝走了。 元宝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侍卫长说:“以后王爷还想吃什么了,我亲自去买,你就留在府里陪王爷吧。” 31.沈红杏的归来 吕貌知道这下子元宝也出不去了,就等于真的完全和外界隔绝了,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沈红杏有没有回京城,有没有拿到自己的信。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沈红杏来找自己。 可是都快过去半个月了,沈红杏还是没有来找自己,吕貌这是真的急了。 没有意外的话,沈红杏已经毒发完第六次了,离下一次毒发也不剩多少时间,伏虎令现在在自己手里,不来找自己一定是拿不到的,沈红杏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中途太后来看过吕貌一次,希望吕貌回心转意能定个好日子娶了芙蓉,不要再执迷不悟。但见吕貌态度坚决,重重叹了口气就走了。 吕貌知道太后狠不下心来处罚自己,只要自己不屈服,太后迟早要妥协的,现在吕貌就是在等太后认输,然后光明正大的让沈红杏和自己在一起。 沈红杏再不出现,自己就必须出去找他,不能坐以待毙,而唯一能让自己出府的方法就是绝食。 元宝看着躺在床上,饿的脸色苍白的吕貌,一阵心酸:“王爷,说不定咱们还有别的法子,不一定要绝食啊!” 吕貌把头转过去不听元宝的劝告,幽幽道:“这是现在能见到沈红杏的唯一一个法子……” 侍卫长知道这次吕貌是铁了心要出府才绝食的,眼看着已经第四天了,再这么下去真不是开玩笑的,赶忙又进宫禀报太后。 太后听完侍卫长的话,一只手撑住额头,全身气得微微发抖,道:“宸王爷不吃饭就不要让他吃了!饿死算了!” 侍卫长知道太后终究只是气话,狠不下心来的,只是现在太后发话不管宸王爷的死活,就怕到时候宸王爷真出事了还是要治自己的罪。 侍卫长内心默默哀叹,真是一份苦差事! 第五天太后实在忍不住了,又来到了宸王府,看到吕貌奄奄一息的样子,气得老泪纵横:“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男人就要饿死自己啊!” 吕貌两眼发白,实在没力气睁开眼反驳一句。 太后一巴掌拍在吕貌毫无血色的脸上,一边打一边骂:“我们吕家就你一个独苗!你喜欢男人断了香火就算了!连命都不要!” 太后看着吕貌这样,也不敢下重手,就怕自己打两下他真的就一命呜呼了,停了手,泪还没停住,太后又默默的流了许久的泪,然后端来一碗白粥道:“你把这个喝了!” 吕貌下意识的紧闭上嘴,摇摇头拒绝。 太后气得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不把身体养好不许出王府门!” 吕貌费力的睁开眼,抬起手遮住突如其来的阳光,声音虚弱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我……真的……可以出府了?” 元宝赶忙把吕貌扶着靠在床头,接过太后手中的粥,道:“小的来喂王爷!” 吕貌才喝了几口粥,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太久的原因,全部都吐在了床边的地上,直到没东西吐了就一直在干呕。 太后慌神了,赶忙喊道:“把胡太医请来!” 吕貌躺在床上,这回是真的吃不了东西了,太医叹了口气道:“回太后,王爷这个病是饿了几天伤到了胃,胃病不是几天就能治好的,要慢慢调理,虽然不是大病,但这个胃病可能要跟着王爷一辈子了。” 太后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把这个傻弟弟关在府里了,吕貌虽然傻,但倔起来真是谁都劝不了。 “另外王爷还有些低烧,这几日只能先喝些糖水,暂时还不能进食。” 太医开了些方子就退下了,太后吩咐元宝照顾好吕貌,心里还有一肚子火没处发,不愿再多看吕貌一眼,就带着守着王府门的一批侍卫走了。 这回是真的安静了,吕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知道太后以后也不会逼自己成亲,这次太后的退步也意味着默许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吕貌突然不知道伤害最爱自己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虽然吕貌想马上出门找沈红杏的下落,但实在是起不来身,头一阵阵的疼,胃里也和火烧一样,元宝在耳边哭着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半夜醒来,屋里没点灯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风把窗户吹得一下一下的响,在静谧的夜晚听来也不算烦躁。 身体没有下午那么难受了,也许再过几天就能下床。 吕貌轻轻的闭上眼,不禁又想到了沈红杏,鼻子有些酸。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抚摸自己的脸,吕貌对这种触感实在太熟悉了,一把抓住那只手,然后睁开眼果然看到沈红杏的脸。 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别的好,窗户开着洒了一些月光到沈红杏微笑的脸上,吕貌觉得沈红杏一直在发光,刺得自己眼睛酸涩的想流泪。 沈红杏的声音还是温柔的:“我以为王爷睡着了。” 吕貌忍住哭意,面无表情道:“你怎么来的?” 沈红杏轻笑着指了指没关的窗户:“从窗户进来的。” 吕貌知道他们现在的对话没有意义,只是突然不敢问清楚自己这几日最难熬的时候,沈红杏在哪里。 害怕沈红杏不愿意告诉自己,或者说出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更怕的是沈红杏只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起面对这些困难,所以才抛下自己只身面对。 吕貌不看沈红杏,眼角渐渐变红:“你走吧!” 虽然前几日唯一的念头就是见到沈红杏,但现在突然见到了心情实在太复杂,见不到的时候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不定他有事耽搁了没有回京,现在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又算什么呢? 沈红杏伸手握住吕貌冰凉的手掌,十指相扣,一点点细细的摩擦取暖,直到两个人的手心都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才缓缓开口:“我很想王爷。” 吕貌把头埋在被子里轻轻的哽咽:“那你这么久去了哪里?” 沈红杏声音有些疲惫:“回家有事,今天才回京,因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和王爷打招呼。” “你收到我让双双转交给你的信了?” 沈红杏有些惊讶:“王爷写信给我了?” 吕貌把脑袋伸出来:“那你回来没去见双双?” “我一回京就来找王爷了。” 吕貌不太气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早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就不绝食了。” 沈红杏皱起眉头道:“你绝食了?” “我和姐姐说了退婚的事,她一生气就把我关在府里不让出去,见不到你我就只好写信给你了,谁知道你还出门了。” 吕貌断断续续的说着这几日的遭遇:“看你还没来找我,我……我就只好绝食来要挟姐姐,她现在好像默许我不用成亲了。” 说完这些吕貌看沈红杏半天没有回答,小心的问:“怎么了?” 沈红杏轻轻擦干吕貌脸色的泪痕,声音低沉:“没什么……” 吕貌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枕头下摸出一块令牌:“给你!” 沈红杏愣住:“伏虎令?” 吕貌点点头:“我被关在府里就是担心你的毒,还剩三次毒发的机会了吧?赶紧把这个拿给你们少主去换解药啊!” 沈红杏缓缓接过伏虎令,道:“王爷是怎么拿到的?” “你别管我怎么拿到的了,反正这就是伏虎令,换解药才是最重要的!” 沈红杏知道吕貌不愿意说,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并没有拿到伏虎令之后的欣喜:“王爷,我真的很喜欢你。” 吕貌脸有些红,小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沈红杏低下身吻住吕貌干裂的嘴唇,急不可耐的撬开他的牙关,动作急切却温柔,唇舌交缠了许久,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沈红杏才放开他。 沈红杏眼眶似乎有些红,声音也有着不同往日的认真:“王爷,你喜欢我吗?” 吕貌难得觉得沈红杏认真的像个小孩子,轻笑:“我不喜欢你……” 顿了一会儿,吕貌才缓缓开口,声音也同样认真:“我爱你,沈红杏。” 32.突变 沈红杏把脑袋埋在吕貌的肩窝处,吕貌看不见沈红杏此时的表情,但能感觉有温热的湿意从肩窝处传来。 “喂……不会是太感动哭了吧?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说了!”这是吕貌第一次看见沈红杏哭,相反自己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就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一贯挑衅的语气半开玩笑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沈红杏……” 沈红杏闷闷的回答了一声:“恩。” “你说一些你家里的事吧……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的事情我几乎都不知道,太不公平了!”吕貌这个问题在心中已经想了很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来问沈红杏,但是现在伏虎令到手了,可能不久就会和沈红杏离开京城相伴到老,如果还对他一无所知的话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沈红杏把头抬起来,索性脱了鞋上床抱住吕貌,柔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吕貌难得享受了一会儿被沈红杏依偎的感觉,现在就又被他抱进怀里,虽然并不讨厌被他保护着,但吕貌更希望沈红杏脆弱的时候能依靠自己,比如刚才。 “先说说你妹妹林双双吧,为什么她姓林,你姓沈呢?” “母亲生下她不久就过世了,所以父亲就让她随母亲的姓。” 吕貌从来不知道沈红杏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有些心疼的问:“那你当时多大?” 沈红杏没反应过来:“当时?” “就是……你母亲过世的时候。” “我五岁,其实现在也不太记得母亲的样貌,但总算是比双双幸福些,记得的也多些。” 吕貌没有说话,只是抱住沈红杏的腰,继续听他说下去。 “双双小时候总是问我母亲的样貌,我就哄她说等长大点就知道了。但其实因为我也不记得母亲的样子,父亲连副画像都没有留下给我们看。” “不过等真的长大了,父亲看双双的眼神就总是带着伤感,后来父亲告诉我,双双和母亲长得太像了……” 沈红杏大概说完了,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吕貌抚上他的眼皮,小声道:“那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去看看你父亲吧,不能真的浪迹天涯啊,不然他就太寂寞了……” 沈红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那……你这次回去是你父亲出了什么事吗?” 沈红杏睁开眼,摇摇头,抱紧了吕貌:“家里没出什么事,有事要处理,我以后告诉你。” 既然沈红杏这么说了,吕貌也就乖乖的不再多问,看沈红杏的样子就知道很累了,不知道赶路几天没睡。而家里的事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了解,并不用急于一时。 缓缓闭上眼,吕貌把头枕在沈红杏的胸口慢慢睡去。 早上醒来时,沈红杏已经不在身边了,吕貌感觉身体好多了,烧似乎也退了,就是肚子空空的必须要填饱肚子。 把元宝叫来,元宝一听吕貌要吃东西了,高兴的连忙把厨房里准备好的米粥和小菜端来。 太医虽然说他只能喝糖水,但现在吕貌精神和胃口都不错,一口气就喝掉了三碗米粥,直到肚子再也撑不下了,才摸着肚皮从床上站起来。 元宝有些担忧道:“王爷,太医说你现在还只能喝糖水,你一下子喝了三碗米粥,会不会出问题啊?” 吕貌打了下元宝的脑袋:“本王现在能吃了还不好?糖水想饿死我啊?太医都是庸医,你还跟着后面诅咒本王!” 元宝见吕貌神采奕奕,就连打人的劲都和以前一样,放下心来:“那王爷要不要出门走走?” 吕貌见外面阳光明媚,心情大好:“也好!我都快一个月没出过门了!” 虽然沈红杏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但伏虎令已经交到他手上了,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他毒发了,现在沈红杏应该是去换解药了吧? 吕貌不知道现在皇甫绪和文备贤到底怎么样了,但又不敢进宫,就怕皇甫绪问起伏虎令的事,毕竟现在伏虎令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想了想,吕貌还是问起了身边的元宝:“你上次去宰相府,有没有见到文备贤?” 元宝如实回答:“上次去急着找林小姐,文宰相连面儿都没见着,只见到文备齐公子了。文公子说文宰相最近在宫里正忙,没时间管别的事。” 吕貌猜文备贤正在忙的就是伏虎令的事,虽然知道现在皇甫绪并不会说出伏虎令在自己手里,但用不了多久文备贤就会知道的,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回答? 而且不知道现在沈红杏有没有换回解药,如果被文备贤知道了在沈红杏那里,会抢回来也不一定。 吕貌皱紧了眉头,加快脚步往宰相府走去。 虽然不知道林双双到底知道多少伏虎令的事,但去问问她也许就能知道沈红杏现在在做什么,沈红杏已经完成了任务应该不会再留在红杏楼了。 下人把吕貌领进了大厅,以为他是来找文备贤的,恭敬道:“王爷,我们宰相现在不在府里,如果您急着找他的话就去宫里吧。” 吕貌摇摇头道:“我不找文宰相,我找你们家二公子文备齐。” “二公子昨日就带着林姑娘走了。” 吕貌不敢相信:“什么?” “二公子说准备和林姑娘去游山玩水,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从宰相府出来,吕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又径直往红杏楼去了。 往日里门庭若市的红杏楼今日却关着门,吕貌走近了一看,就看到门上贴着一张歇业通知。 吕貌走到红杏楼门前的茶摊询问道:“红杏楼怎么突然歇业了?” 茶摊老板一脸惋惜:“昨个儿好好的就关门大吉了,弄得我这茶摊生意都淡了,我得想个法子换到别的地方……” 老板还没说完,吕貌就有些站不稳,元宝连忙上前扶稳了吕貌:“王爷……” 吕貌摆摆手,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怎么会突然就什么都没了?准确的说来,是吕貌唯一能联系上沈红杏的方法都没了。 自己和沈红杏之间实在太不对等,沈红杏对自己几乎是了如指掌,自己却几乎对他一无所知。以前并不会在意到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沈红杏对自己太体贴,太温柔,让自己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但当吕貌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时,却已经没办法去解决。 昨天晚上还抱着自己温柔相待的人,今天就再也没办法找到,吕貌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直觉,恐惧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吕貌冰凉的思绪,但吕貌还是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也许……也许,林双双的离开和红杏楼的关门只是巧合,而自己也并不是没办法再见到沈红杏,因为他会来找自己的……一定会的…… 他说过要带自己离开京城,他说过喜欢自己,所以他一定会回来,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 33.关于沈红杏 吕貌那日从街上回来,身体似乎又差了起来,元宝看着面色苍白的吕貌急得不得了。 吕貌又开始没有胃口,不仅吃不下饭,而且到了就连糖水喂下去也会吐出来的地步。 元宝那日陪着吕貌上街,当然知道他现在这么憔悴的原因,只是吕貌不愿意说出来,连在元宝面前都没有说过自己的想法,还叫着元宝帮忙收拾自己的东西。 元宝有些奇怪自家王爷为什么突然叫自己收拾东西,吕貌嘴角带着笑说:“本王现在收拾好了东西,沈红杏到时候来的带我走就省了时间。” 元宝想叫王爷不用那么急,现在沈红杏还会不会回来都是未知数,但看到吕貌灰暗眼神里的那么一点点憧憬就不忍心去打破,起身帮忙收拾起东西来。 收拾东西并不算困难,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两天也就弄好了,吕貌没事干了也不爱像以前一样往街上转悠,或者和元宝斗斗嘴了,只是有些呆呆的坐在院子里,元宝就陪坐在一边。 元宝不知道该和王爷说些什么,以前和他随便说什么都能聊出一大堆事情来,现在说什么吕貌不是发呆就是心不在焉的应一声。 偶尔坐着坐着就突然回屋里看看收拾的包裹里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吕貌有时也会从自己的东西里拿出些太后以前赏赐的珠宝玉器送给元宝,说以后不在元宝身边了要他好好照顾自己。 元宝看着这样的吕貌有些心酸,自己跟了吕貌十几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吕貌这个样子,王爷是就连生病也会生龙活虎的性格。 正在元宝不知所措的时候,宫里来人说皇上找王爷进宫。 吕貌这次没有让元宝跟着进宫,元宝有些担心现在吕貌这样会不会出事,吕貌笑着拍了怕元宝的脑袋:“本王会出什么事?宫里我比皇上都熟。” 吕貌被太监带进御书房,不出所料的,皇甫绪和文备贤都在里面。 文备贤把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派出去候着,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吕貌道:“皇上终于承认伏虎令是放在你这儿了。” 皇甫绪从后面嬉皮笑脸的走过来拉住文备贤的袖子,语调软软的:“备贤,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你不是说了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不会怪小舅舅吗?” 文备贤僵硬的表情有些松动:“皇上,我没有怪宸王爷,我该怪的人是你。” 皇甫绪大惊失色:“你不能怪我!” “为什么?” 皇甫绪依然拽着文备贤的袖子不放,语气无赖道:“你早些说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不用费那么多事了!” “皇上以后再不听话,我就收回那句话。”文备贤虽然这么说,但面无表情时给人的感觉却可以用愉悦来形容。 皇甫绪一下子就蔫了,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转身问吕貌道:“小舅舅,现在你可以把伏虎令拿出来了,备贤答应留下来了。” 吕貌一下子跪在地上,面无表情道:“皇上,我拿不出伏虎令。” 皇甫绪一下子就结巴了:“为……为什么?” “我弄丢了。” “弄……弄丢……了?”皇甫绪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看向文备贤。 文备贤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你知道伏虎令有多重要,就算皇上不懂事交给你保管,你也该负责任保管好了啊。” 吕貌眼眶红了,只是依旧低着头,道:“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文备贤眉头皱的更紧,声音冷峻:“王爷接受什么处罚也不能弥补。” 皇甫绪不安的看着文备贤,求情道:“是我让小舅舅保管的,不能全怪他!而且伏虎令丢了也不一定会出事,落到外人手里不能起什么作用的。” 文备贤揉揉眉心,沉默片刻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就怕宸王爷没让伏虎令落入外人之手。” 皇甫绪懵了:“什么意思?” 文备贤蹲下身看着眼眶通红的吕貌,问道:“王爷是不是把伏虎令给了沈红杏?” 吕貌震惊的抬起头,看到文备贤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睛时愣在当场。 “王爷,你给谁都不该给沈红杏。” 吕貌呆呆的问:“为什么?” “沈红杏是皇甫家的人,他可以用伏虎令。” “怎么可能?” 文备贤站起身,全身疲惫不堪似的坐在了椅子上:“沈红杏的妹妹是不是南朝第一美人林双双?” “那又怎么样?” “普通人都只知道林双双是南朝第一美人,却不知道林双双是魔教教主沈韬的女儿。沈韬有一儿一女,但并没有让他们涉足江湖之事,所以外界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一个叫沈红杏,一个叫林双双。” “而沈韬就是先帝的哥哥皇甫韬,只不过多年前隐姓埋名离开朝廷将魔教壮大起来罢了。所以沈红杏是皇甫家的人,可以用伏虎令去调动西北的大军。” 吕貌听完之后良久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声音颤抖:“不可能!沈红杏怎么可能是魔教教主的儿子?他是被下了毒,所以才必须拿到伏虎令,不然他会死的!” “他被谁下了毒?你怎么知道的?” “被魔教少主,我亲眼看到的……毒发十次就会没命……” 文备贤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列举着其中的破绽:“王爷你不会武功怎么可能有机会看到这么机密的事?而且,魔教少主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为什么不亲自来拿伏虎令,而是要大费周章的用毒药要挟一个手下来拿伏虎令?” 吕貌满脸都是泪,却依旧瞪大眼睛反驳:“不是的!不是的!沈红杏不会骗我!而且……我亲眼看到他毒发的样子……” “你确定他让你看到毒发不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 吕貌瘫坐在地上,眼神暗淡下来,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皇甫绪看着这样的吕貌有些不忍,拽住文备贤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文备贤止住了这个话题,语气更加疲惫:“现在伏虎令已经在他们手上了,不出所料的话,他们会调动西北大军一路攻过来。” 吕貌像是想起了什么,止住了泪:“沈红杏说他们拿伏虎令只是为了自保,不会对南朝有威胁的……” 皇甫绪轻轻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小舅舅……” 就连文备贤的眼里都有些不忍:“王爷,你认为沈红杏和你说过的话里会有几句是真的?” 吕貌愣住,继而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他说过不会再骗我。” 皇甫绪蹲下|身子,扶住吕貌微微颤抖的肩,轻声安慰道:“小舅舅,我本来也不是当皇帝的料,如果他们真的攻打过来了我正好就可以和备贤两个人逍遥自在去了。伏虎令的事不能怪你,我也不会罚你,你先回去休息吧,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一切都还有解决的办法。” 文备贤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他们之前写封信交给西北大将军,希望他不要只认伏虎令和皇甫一族的人就发兵。但当年西北大将军曾经是皇甫韬的手下,能不能劝动他真的很难说。” 皇甫绪把吕貌扶起来:“小舅舅你不要自责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事情也许会有转机的。” 吕貌已经听不进去皇甫绪的劝慰,满脸是泪的摸样很是狼狈,偏偏嘴角还是向上扬着的,似乎是在笑的样子,嘴里却不知道在鼓囊着什么。 皇甫绪派人将目无焦距的吕貌送回了府,转身坐在文备贤怀里,用手抹平他皱着的眉头,轻声道:“其实当不了皇上也挺好,我们俩可以隐居山林啊,这样一辈子也没人打扰了。你不要再皱眉头了,笑一个给朕看看!” 文备贤嘴角无奈的带上了一丝笑:“我知道你是在帮宸王爷开脱,但现在还不能放弃,不然我怕隐居山林也不能安生。” 34.痴呆症 吕貌被侍卫送回来的时候,元宝吓了一跳,以为又会有人守着王府不让王爷出门了,可是看着侍卫恭敬的把王爷送回来之后就又回宫了,元宝才松了口气。 吕貌脸上的泪已经干透,只是头发有些杂乱,面无表情的被元宝扶回房里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元宝不敢多问,但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吕貌这次从宫里回来之后明显的比前几日还要低沉,一个人坐在那儿一个下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前和他说话还会答两句,现在完全没有反应,就像是你不在他的面前一样。 天渐渐暗下去了,元宝去厨房帮忙准备晚膳,端着晚膳送去吕貌房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但房里却没有亮灯。 元宝以为王爷不在房里,推开门才发现吕貌还坐在那张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似乎周围的环境对他并不会有影响。 元宝吓了一跳,赶忙进屋用火折子把桌上的油灯点着,然后拨正了灯芯让亮光足些,做完这些事,吕貌还是像雕塑一样坐着没有反应。 元宝把餐盘中的饭菜一一放到吕貌面前的桌子上,轻声道:“王爷,吃饭了。” 推了推发呆的吕貌,却依旧是没有回应,元宝一急就又重重的推了一下,吕貌被推的往前一冲,才缓缓抬起头好像回过神来似的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元宝。 元宝又惊又喜,忙道:“王爷,你终于回过神来了?” 吕貌动作有些迟缓的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 元宝连忙把桌上的饭碗递到吕貌面前:“这些都是王爷爱吃的!” 吕貌没有再说话,抓起筷子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胃口也比前几日大多了,元宝大喜,认为自家王爷终于恢复正常了,等吕貌吃完了碗里的饭,又问:“王爷还要不要再吃一碗?” 吕貌没有看元宝,只是抬头望着屋顶道:“我要睡觉。” 元宝伺候吕貌洗漱之后又铺好被子,吕貌上床之后并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元宝一颗心放下来,虽然王爷话还是不多,但能吃能睡总是好事。 第二日元宝才发现出吕貌的不对劲来。 天渐渐凉了,吕貌一大早醒了连外衣都不穿就坐在院子里,冻得全身瑟瑟发抖也不知道回屋加件衣服。 元宝赶忙披了件衣裳道吕貌的身上,劝道:“王爷,我们先回屋穿穿衣服吧。” 吕貌盯着元宝看了一会儿,乖顺的点点头。 穿完衣服,吕貌又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发呆,元宝问:“王爷饿吗?” 见吕貌没有回答,元宝又道:“王爷,我们去用早膳吧。” 吕貌点点头跟着元宝去了,虽然一直乖顺听话,但元宝也发现事情不妙了,吕貌似乎不能思考问题,只是一直顺着别人的指示做事。 请了太医来看,太医有些为难的下结论:“王爷这病,是心病,恐怕难治了。” 元宝有些慌:“到底是什么病啊?” “痴呆症。” 元宝当然知道这个病,太医说的含蓄,其实说白了,宸王爷吕貌变成了傻子。 元宝两眼通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跪在地上求太医把吕貌治好了,太医有些惊慌的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等老夫去禀报太后,再商量对策。” 太后知道消息之后来的很快,看到吕貌呆呆的坐在床上,眼泪就流了下来,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吕貌依旧是没有反应。 太后有些喘不过气,问身边的元宝道:“王爷这病是什么时候有的?” “就前日王爷从宫里回来就不一样了。” “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元宝摇摇头,心里知道可能和沈红杏有关,却不敢说。 太后叹了口气:“太医说突然有这个病可能是受了刺激,是不是……” 元宝知道太后要说的是什么,但太后终究没有说出口,摸了摸吕貌瘦了的脸,鼻子又有些红:“也不知道当时反对是错了,还是默许是错了。” “你好好照顾貌儿,不要再让他受刺激了,太医说……”太后顿了顿,“这个病很难治,有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元宝点点头道:“太后放心,小的一定尽力伺候王爷。” 吕貌这几日情况有些好转,不再会只坐着发呆了,有时还会在院子里走走晒太阳,肚子饿了也会说想吃饭。 元宝陪着吕貌在院子里晒太阳,吕貌闭上眼睛表情也舒展开了,笑着看向一边的元宝:“暖和。” 元宝上前握住吕貌的手,觉得挺暖的,但一会儿太阳下山应该要加件衣服,不然容易着凉:“恩,王爷暖和就好。” “王爷饿了吗?” 吕貌摸摸肚子,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道:“饿!” “我去给王爷拿份桂花糕来,王爷不要乱跑哦。”元宝小心的嘱咐着就起身去了厨房。 元宝觉得现在的王爷虽然呆呆傻傻,但每天过得还挺开心,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沈红杏呆坐一整天,或者一包行李翻来覆去的收拾,脸上还要强装开心。 比起那样的王爷,元宝甚至觉得就算吕貌这样傻一辈子也比较好些。 吕貌听话的继续坐着享受下午的阳光,脸色也不像前几日那样没有血色了,只是依旧有些苍白。身后有脚步声,吕貌以为是元宝回来了,没有回头,对着太阳又是一阵傻笑:“我要吃桂花糕……” 身后人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走近,身上传来的气息让吕貌全身有些发抖却又不敢回头。 “王爷……”身后的人走到吕貌跟前,搂住他的肩,声音依旧温柔。 吕貌被这一声喊的全身冰凉,看清了面前的人后开始剧烈的挣扎,全身抑制不住的大幅度颤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摆脱他。 沈红杏紧紧抱住吕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王爷,你怕我?” 吕貌只是不停的挣扎,挣扎不掉干脆就一口咬在沈红杏的肩上,力道重的能尝到一丝血腥味。 沈红杏闷哼一声还是没有松开手,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想把吕貌带到没人的地方再慢慢说清楚,但现在来不及了只好点了吕貌的睡穴,把吕貌抱起然后离开了王府。 吕貌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很大也很干净,吕貌也已经忘记了昏睡之前碰见沈红杏的事,现在他的情况能记住的东西不多,也并不会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惊慌,只是醒来之后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直到沈红杏推门而入,手里端了份桂花糕。 吕貌看到沈红杏的一瞬间又开始全身发抖,向后退到床的一角,用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对眼睛,眼神惊恐的望着向他走来的沈红杏,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像是只被逼到悬崖的小动物。 沈红杏放下手里的桂花糕,尽量忽视吕貌极度惊恐的眼神,柔声道:“王爷,你不是说想吃桂花糕吗?” 沈红杏开口的一刹那,吕貌全身抖动的幅度加大,眼泪糊了满脸,声音哆哆嗦嗦:“求……求求你……放过我……” 35.灵儿 听到吕貌近乎哀求的声音,沈红杏身子微微一滞,然后又向前走了两步,看到吕貌抖动的更加厉害,便停下来,走得远了些。 吕貌警惕的盯着沈红杏的动作,见他没有再靠近的意思才慢慢放下心来,但还是裹着被子不敢直视沈红杏的眼睛。 沈红杏只是沉沉的看着吕貌,隔了很久才低低的问了句:“王爷,你还记得我吗?” 吕貌并没有再做出激烈的动作,因为沈红杏的声音不具有威胁力,柔柔的,低沉的,甚至带着一点点近乎可怜的期望。 吕貌没有回答,眼神飘到桌上的桂花糕上,嘟囔道:“我饿了。” 沈红杏苦笑了一下,想把桂花糕拿给他,又知道一靠近就会引起他剧烈的反抗,缓缓转身离开了屋子,顺便把门轻轻的带上。 吕貌见沈红杏走了,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快步走到桌前拿过桂花糕又飞快的奔回床上,仿佛那里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沈红杏站在门外,吕貌的所有动作都落入了他的眼里,此时的心情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么讨厌自己,当然是记得自己的。 吕貌吃完桂花糕,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躺在床上放松了身体,似乎忘记了刚才见到沈红杏时的惊恐和警惕,也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小丫鬟一样打扮的女孩子,岁数看起来并不大,最多十五六岁,但个子却高挑,身着一身红衣,一双大眼睛闪着机灵的光。 吕貌闻声抬头,害怕又是沈红杏,抬头一看虽然也身着红衣,却是个面目讨喜的女孩子,就继续躺下满足的闭上眼。 小丫鬟走到床边,声音清脆悦耳,还带着浓浓的笑意:“王爷,奴婢是灵儿,是来伺候你的。” 吕貌又睁开眼,脸上浮现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刚才她说的话中的意思。 灵儿将吕貌扶起来坐好,轻笑:“王爷,吃撑了不能躺下,肚子会不舒服的,我们出去走走吧。” 吕貌本来有些困,但闻言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准备起身,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摇头。 灵儿耐心的询问:“王爷不想出门?” 吕貌还是摇头,眼睛里又有些恐惧,却说不清楚,只道:“害怕……人……” 灵儿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王爷不要怕,那个人不会来了。” 似乎是被这个笑容感染,吕貌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灵儿善解人意,又机灵聪明,很快就和吕貌混熟了,每日还能引导吕貌和她说话,虽然吕貌说的慢,意思也总是不清楚,但灵儿总是能明白。 吕貌渐渐安心下来,这几日也再没有看见那个人,似乎只要看不见他,在什么地方都是可以适应的。 这日,灵儿拉着吕貌在院子里晒太阳,灵儿一边剥桔子给吕貌吃,一边问:“王爷可记得以前的事?” 吕貌被太阳晒得眯起了眼睛,心情也很好,用力点头道:“记得!” 刚要把桔子递给吕貌,灵儿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桔子一瓣瓣剥开再放进吕貌的手掌里,轻笑:“哦?那王爷记得什么?” 吕貌吃了一瓣桔子,回答的爽快:“我是王爷!” 灵儿笑出声来:“王爷好聪明,记得这么多。” 吕貌觉得被夸奖了,也跟着笑出声来,这几日还略带苍白的脸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嘴角的酒窝越发明显。 灵儿盯着吕貌看了会儿,轻轻擦掉吕貌嘴边的橘汁,眼神柔和:“那王爷还记不记得……” 说着,灵儿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放在吕貌的手掌里:“这块玉佩?” 玉佩大约在怀里捂了许久,在微凉的晚秋里放在手掌上也觉得有些许温热,吕貌眼神却有些移不开了,盯着玉佩看了良久一动不动。 吕貌只是觉得这块玉佩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灵儿有些慌张的收起了玉佩,擦着自己的脸时才回过神来。 “王爷不要哭,不记得就算了……”灵儿细细的用指尖擦着吕貌沾满泪的脸,语气中熟悉的温柔让吕貌略微分神。 只是吕貌想不了再多,轻轻的抓住灵儿的手,没有说话。 灵儿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王爷是不是记得了什么?” “我困了。” 灵儿轻轻回握住吕貌的手,感觉有些冰冷,柔声道:“好,我们回房。” 吕貌躺在床上渐渐就要闭上眼睛,只是还是紧紧抓着灵儿的指尖不肯撒手,语句不连贯的连成了一句话:“灵……儿……不走……” 这大概是吕貌现在能说出的最长的话,除了那日见到沈红杏时全身颤抖的哀求。 灵儿坐在床边,声音轻柔:“我不走,王爷好好睡一觉。” 好像还是不放心似的,吕貌睡着了也拽着灵儿的手不放。 灵儿另一只手隔空沿着吕貌的眼睛,鼻子,嘴巴描绘了一遍,最后停留在那个不笑就看不出来的酒窝的位置,轻轻的一点,嘴角漾起一丝苦笑,声音却依旧清脆:“王爷,我就知道你还记得。” 吕貌对灵儿的依赖越来越深,只是灵儿却不再问吕貌关于以前的问题,似乎知道吕貌记不得却偏偏每次看到都会流泪,连那块随身携带的玉佩也摘下了。 灵儿虽然长着一张十五六岁少女的脸,个子却比吕貌还要高出一截来,只是吕貌不甚在意,只有一次灵儿离得近了,吕貌抬头看着她的脸一阵心慌,晚饭也吃不下。 从那之后,灵儿似乎更加注意了,和吕貌贴得近时,从来都不站着,一般会坐下来或者弯着腰收拾东西。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吕貌似乎习惯了和灵儿一起生活的日子,以前的事根本就记不得,只记得元宝的一张脸偶尔在自己面前晃过,恍惚间却又有些想念元宝了。 灵儿看吕貌最近情绪不太高,轻声问:“王爷是想家了?” 灵儿似乎每次都能猜中自己的心事,吕貌也毫不扭捏的承认了:“元宝。” 蹲下身来,灵儿语气有些委屈:“王爷有我还不够吗?” 这样委屈的表情让吕貌有些晃神,想要记起什么却又什么都记不得,只得安慰的摸摸灵儿的脸,笨拙的回答:“够。” 灵儿满足的笑出声来:“王爷如果想家了,我可以带你回王府看看。” 吕貌眼神有些发光:“看?” 灵儿摸摸吕貌的脸,然后抱住吕貌的腰:“可是王爷回去不能让别人看到哦,不然也许就不愿意回来了。” 吕貌已经习惯了灵儿依赖性的拥抱,似乎也很高兴能被依赖。 吕貌摇摇头,有些着急的辩解:“不……会,不愿……意!” 灵儿抬起头望着吕貌,轻笑:“王爷的意思是愿意回来?” 吕貌轻轻点头,表情突然有些害羞:“喜欢……灵儿……” 灵儿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王爷喜欢我?” 吕貌抱住灵儿,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最喜欢!” 灵儿的的脸色绝对称不上愉悦,站起身,逼人的压迫感又瞬间袭向了吕貌,吕貌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脸色阴郁的灵儿,突然觉得陌生。 灵儿的嗓音不再像之前一样清脆,变得低沉:“王爷真的不记得沈红杏了?” 吕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这个声音不是灵儿的!这个声音是…… 灵儿双手扶住吕貌的肩,力气大的吕貌挣脱不开,但眼里却已经有了绝望:“王爷,我扮成所谓的灵儿只是想让你慢慢想起我,没想到你却喜欢上了她?!” 这个声音是沈红杏! 吕貌发疯似的尖叫出声,看着沈红杏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开,又残忍的丢在了地上。 吕貌全身颤抖的又退到墙角,却再也没地方可以退,看着沈红杏一步步走来,泪水伴着凄厉的叫声充斥着偌大的房间:“我……要……灵儿!” 沈红杏嘴角的笑却再也维持不住,泪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滑落,声音却依旧温柔:“王爷,你可还记得说过喜欢我,说过爱我?” 吕貌根本就听不进去,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全身颤抖。 沈红杏一步一步向吕貌走去,调子柔得仿佛是情人的耳语“为什么现在这么怕我?为什么要喜欢灵儿?她只是一张面具而已。” 吕貌抓过脚边凳子上的剪刀,对着沈红杏的方向一阵乱挥,声音嘶哑:“不要……过来……” 见沈红杏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吕貌手上的动作更大,激动的往前一步,一刀割在了沈红杏的手臂上。 鲜血顺着红色的衣服一滴滴的留在地上,就像沈红杏脸上的泪。 沈红杏并不在意,吕貌却傻了,愣了半晌,剪刀逆转方向对着自己的脖颈处,力气大的将白皙的脖子硬生生划出一道血痕。 吕貌泪流的汹涌,声音却已经不再颤抖,充满了绝望:“为什么要逼我记起来?沈红杏!你一直都这么残忍!” 36.粗暴温柔可兼得 停住脚步,看着吕貌毫不留情的用剪刀划破了颈部的皮肤,沈红杏表情变冷,语气有些自嘲:“王爷你宁愿死也不想再看见我。” 吕貌已经感受不到脖子上的痛,剪刀又往脖子上用了两分力,血缓缓的浸满了剪刀的尖端又顺着剪刀的把手流了吕貌满手,看着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吕貌脸色苍白,脸上却已经不再流泪,现在被沈红杏逼得又记起了以前的事,心里最直接的感受却不是恨他,而是想问他文备贤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沈韬的儿子?”吕貌掩盖着声音里那一点点期盼的念头,不愿意让沈红杏察觉到自己其实是希望他否认的。 沈红杏面色平静的点点头,声音轻柔的打碎了吕貌最后一点幻想:“是,王爷应该都知道了。” 等到沈红杏当面承认了,吕貌反而觉得有些轻松,似乎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唇边竟然带上了一点笑意:“你中毒是骗我的,身份是骗我的,就连那次绑架,也是你亲手安排的?” 沈红杏点头,轻轻开口:“还有那次入宫行刺受伤,也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 “王爷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沈红杏的声音隔着几步之遥传来,却像两人床第之间的情话,绵绵密密的钻进耳朵,让吕貌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吕貌一只手抓着剪刀抵住脖子,一只手轻轻的盖住眼睛,笑声先是低低的溢出来,然后变成了哈哈大笑,笑得吕貌全身跟着颤抖,捂住眼睛的手却湿湿的,眼泪像是怎么都藏不住似的顺着指缝流了满脸。 沈红杏上前不费力的取下了沾满血的剪刀,然后紧紧的抱住吕貌,像是害怕面前的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吕貌没有挣扎,只是顺着这个姿势抚上了沈红杏的背,轻轻的贴着他的耳朵:“那你说喜欢我,也是骗我的?” “不是。”沈红杏虽然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有些害怕的,抱住吕貌摇摇欲坠的身体,第一次觉得面对他时不再是游刃有余。 吕貌轻抚上沈红杏的眉眼,一路缓缓滑到他的胸口,重重一点:“我总算明白,你没有心。” “所以,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吕貌轻笑,嘴角的酒窝明晃晃的一下下戳着沈红杏的心,“不如,你放过我,我忘记你。” 沈红杏苦笑,竟然想就这么简单的和自己撇清所有关系。 再也按捺不住,沈红杏低头吻住吕貌的唇,感觉不到吕貌的回应,又用舌头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吕貌根本就反抗不过沈红杏,却又不想再被他玩弄,心一横就一口咬在了沈红杏的唇上。 一阵血腥味散在彼此的舌尖,沈红杏却没有放弃这个吻,捏住吕貌的下巴让他再也反抗不了,又有些粗鲁的用舌缠住不停退缩的吕貌,细细密密的缠住他的舌抵死纠缠。 吕貌被捏住下巴闭不上嘴,嘴里的津液又来不及咽下,煽情的随着两人贴合的嘴角流下来,很快就弄湿了两人的衣衫,吕貌两只手都在推拒,只是自己站在墙角,沈红杏压身过来时正好把自己堵在他和墙的中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沈红杏感觉到吕貌不断的挣扎,身子又压紧了些,吕貌轻易的就能感受到两个人紧密贴合的下身处,沈红杏正顶着自己。 沈红杏停下吻,又一口咬住吕貌的耳廓细细舔弄着,手往下一把握住吕貌轻轻揉捏,话语分明是想让吕貌羞耻:“王爷,你也有反应……” “还想忘记我吗?” 吕貌紧闭着嘴想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眼眶通红,不愿意再看沈红杏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煎熬。 沈红杏停下手上的动作,冷笑道:“王爷你真的这么想忘记我?” 吕貌嘴唇上还有自己用力咬出的牙印,语气坚定:“是。” 沈红杏用力捏住吕貌的下巴,深深望着吕貌发红的眼眶,笑得狠绝:“我要让王爷这辈子也忘不了我。” 忘不了一个人,无非两种情况,爱的透心,恨的彻骨。 沈红杏满意的看着吕貌有些惊恐的眼神,把他的亵裤一把退到膝盖处,没有经过任何扩张和润滑就直直的闯了进去。 吕貌疼的全身发抖,根本就站不住脚,勉强撑住身后的墙面,才能不倒下。 沈红杏托住吕貌的屁股,一下子顶到最深处,吕貌硬是咬破了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完全没有以前的体贴和温柔,现在的沈红杏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只顾着撕扯对方到皮开肉绽,恨不得融为一体才好。 有温热的液体从两人的交合处缓缓流下,吕貌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血,以前沈红杏在床上连一点点疼也不愿意让他忍受的样子,果然也是骗他的。 沈红杏也感觉到因为血的润滑而不再那么紧涩,下意识的顿了顿,问道:“疼吗?” 吕貌因为这句话笑得流出了泪:“你又何必再演戏?伏虎令已经到你手上了。” 沈红杏一愣,却没有反驳,身下开始动作,但已经放慢了速度,抽出一只手轻轻揉捏吕貌的前端。 吕貌原本是疼的,现在却不自觉的也起了反应。 但是吕貌却宁愿沈红杏就这么粗鲁的对待自己直到结束,也不愿再被他有意无意的体贴迷惑住,因为从头到尾他都分不清沈红杏什么时候是演戏,什么时候是真的。 沈红杏就着相连的姿势,把吕貌抱到床上,却不急着动作,只是又吻住吕貌的唇,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沈红杏最喜欢细细的和他接吻,小心翼翼的进行每一个步骤,耐着性子的照顾着吕貌的感受。 只是现在,沈红杏的温柔,不管是真心或者演戏,对吕貌来说都只是煎熬。 吕貌主动抱住沈红杏的脖子,沈红杏顿了一下,眼中有些欣喜,下一秒却看到吕貌闭着眼睛意乱情迷的吐出两个字:“灵儿……” 就算猜到吕貌不过是为了刺激自己,但沈红杏还是上钩了,身下狠狠的顶到深处,开始了激烈而粗暴的动作。 吕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醒来时沈红杏躺在床上从身后抱着自己,感觉到身下的不适,才发觉原来他还留在自己的体内。 吕貌脸一瞬间有些红,不知道沈红杏这样对待自己究竟是为了羞辱自己还是别的意图,拿到伏虎令本就该不再相见,何必又要来找自己再进行一番这样的折辱。 吕貌不适的动了动,就把浅眠的沈红杏弄醒了,缓缓睁开眼,沈红杏收紧了胳膊把吕貌搂在怀里,似乎还有些迷糊,声音轻柔的如同每一个抱着吕貌醒来的早上:“王爷……” 吕貌自己动身把沈红杏从体内拔出,摩擦着内壁的感觉让吕貌不由又一阵脸红,却还是费力的从沈红杏怀里挣脱,和他保持了些距离,正色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 沈红杏被他的话弄得清醒了,同样认真道:“我不可能放你走。” 37.真心 从那日后沈红杏就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没有放走吕貌,当然也没有像囚禁一样不让他出房门,只是这座宅院的大门口总是有人守着的。 吕貌每天可以到这座宅子的任何角落里去,也不会有人限制他的自由,只是如果想出宅子的门就会有人恭敬而有礼的笑着拦住他。 宅子里的下人不多,却也伺候的很周到,看来接受过良好的训练,会陪吕貌闲聊解闷,但当每每提到一些敏感的内容时就笑着住嘴,不再多言。 吕貌很想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现在自己是不是还在京城里,有没有机会被救出去,但下人的嘴很严,又让自己找不到借口发火,因为他们的笑容和门外的看守一样,恭敬有礼,温和谦顺。 吕貌现在烦透了这样的笑,感觉看着他们就会想到沈红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可恨极了。 沈红杏也会来看吕貌,不再有越矩的行为,每天陪着吕貌在院子里晒太阳,依旧一身红衣,怡然自得的坐在他对面喝茶,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到吕貌身上,到让对面的吕貌坐立难安。 本是不想和沈红杏面对面如此尴尬的坐着,但宅子里的下人一个个嘴严的很,什么都问不出来,吕貌心里权衡了一下,想要自己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劝服沈红杏放自己走。 沈红杏见吕貌迟迟不开口,倒是主动的打破了这尴尬的状况:“王爷有事和我说?” 早就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该怎么开口,现在沈红杏主动问了,吕貌也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沈红杏喝了一口茶,平静道:“这个问题我早就已经回答过王爷了。” 吕貌知道和他说不通,但现在的局面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你总不能留我一辈子的,不如早些放我走。” 沈红杏嘴角带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后吕貌:“为什么不能?” 吕貌愣住,鼻尖却有些发酸:“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还能念念以前我对你的……”吕貌停住,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还有些良心,就别再折磨我了。” 沈红杏放下茶杯,面容有些凝固:“我折磨你了?” “每天看见你就是对我的折磨。”吕貌说完这句却不敢再看沈红杏的表情,只知道不能再心软,不能再被骗了。 被骗了一次可以说是傻,但一次次的被骗就是贱。 沈红杏半天没有说话,吕貌几乎要以为沈红杏突然消失了,抬头看向沈红杏,吕貌竟然还在担心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 沈红杏沉默的抓过吕貌的手,然后轻轻的把伏虎令放在他手上。 吕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能明白他现在这么做的含义:“什么意思?” 沈红杏握住吕貌的手,指尖温热,眼神柔和的看着他:“伏虎令我还没有交给父亲,现在还给你。” 吕貌心蓦地一跳,紧盯着他不想错过沈红杏此时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为什么还给我?” 热度从两个人交握的十指一阵阵的传到吕貌的心里,沈红杏脸上的笑好似当日两个人在宣武门楼顶相拥时的笑容:“我喜欢你。” 吕貌猛地抽回手,手心里抓着的伏虎令是真的,那么沈红杏这句话是不是也可以相信? “我不放你走,是怕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 吕貌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快得要蹦出自己的喉咙,可能是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所以脸上也一阵阵的发热。 那种被折磨了太久的心痛和伤感似乎也随着沈红杏短短的几句话烟消云散,吕貌心里是欣喜的,却又因为迟疑和害怕而不敢去握住沈红杏的手。 就算以前的一切都是骗自己的,但如果他的喜欢是真的,那么什么也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吕貌只是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真正在意的不是他骗没骗过自己,而是他喜不喜欢自己。 沈红杏又一次握住吕貌的手,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王爷,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这次吕貌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但也没有回答,他贪恋沈红杏手心的暖意,却又害怕最后抽回手的是沈红杏。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交握着指尖直到天色暗下来,两个人手心都有汗,但此时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 一阵晚风吹过,深秋的夜晚凉意逼人,沈红杏却率先松开了手,声音温软:“天凉了,王爷先回房休息吧,不必急着回答我。” 躺在床上,吕貌却睁着眼无法入睡,伏虎令就在枕边,上面似乎还有沈红杏手心的温度,把它贴在脸上,吕貌慢慢闭上眼,也许,沈红杏这次没有骗自己,或许,这次可以相信他。 虽然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但吕貌却已经不自觉的下定决心,明天再见到沈红杏,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吕貌被床边站着的人轻声唤醒,缓缓睁开眼发现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站在床边。 这个下人的脸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吕貌不自觉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男子指了指身后的窗户道:“王爷,我已经帮你引开了门口的看护,你走吧。”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帮自己离开,不管真假吕貌都会选择一试,但现在却明显犹豫了,明日还要答复沈红杏…… 男子好像知道吕貌在犹豫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吕貌,道:“你先看完这封信再决定要不要走。” 吕貌将信将疑的打开信封,走到床边借着月光仔细的辨认着里面的内容。 信上的笔迹很明显是沈红杏的,吕貌第一次看到沈红杏的字迹时还夸赞过他的字好看。 从题头来看这封信大概是沈红杏写给沈韬的,信也只有短短几行字,但偏偏是这短短几句话让吕貌浑身冰凉。 把信攥在手里,吕貌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却还是强装镇定:“我怎么知道这封信是不是真的?” 男子轻笑:“我没逼着你相信我,你自己选择要不要逃走,只是,我没必要骗你。” 吕貌松开攥着的手,却明白这个人确实没必要骗自己,素不相识却来救自己的理由吕貌也不想再询问:“从哪里走?” 男子笑着指向后面的窗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吕貌,道:“你从这扇窗户翻出去,后门那儿现在没人看着,你出门之后向前走,然后照着这张纸上的路线回京城。” 吕貌接过纸条,拿过床头的伏虎令,就翻过窗户顺利的离开了这所宅子。 和那个人说的一样,后门确实没有人看守,向前走了一段路,吕貌照着纸上画的路线开始狂奔。 吕貌现在已经心如死灰,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的话,也许自己又会毫无尊严的向沈红杏献出自己的心,然后再被他利用完了一脚踢开。 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吕貌只希望能离开这里,逃离沈红杏,从此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其实之前面对沈红杏时,无论自己用多么无情和冷酷的嘴脸面对他,都知道心里是依旧忘不了他的,因为心底始终不相信有人会对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表现的那么像真心。 也许是没有人可以做戏做的那么真心,但沈红杏可以。 吕貌终于确定,沈红杏是没有心的。 一路上疯了似的奔跑,吕貌就是害怕沈红杏会追上自己,却发现这条路的尽头,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吕貌惊得停下脚步,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沈红杏。 沈红杏只是站着没有说话,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无奈而清淡的声音:“你为什么还是要走?” 38.最后一样东西 沈红杏定定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吕貌的回答。 吕貌一路跑的筋疲力尽,见到沈红杏的那一刻突然脚下一软,忙撑住身侧的墙壁稳住身体。 不指望沈红杏能放过自己,吕貌索性倚着墙壁慢慢瘫坐在地上:“我为什么不能走?” 沈红杏慢慢走近,声音依旧温柔:“我舍不得你。” 吕貌像是听到一个笑话,痴痴的笑出声来:“你是舍不得我手里的伏虎令吧?” 见沈红杏没有说话,吕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还是舍不得我这颗可以接近太后的棋子?” 沈红杏没有表情,心下却了然:“你看过那封信了?” 吕貌抬起头看着神态自若的沈红杏,他完全没有被拆穿之后的窘迫,轻笑:“是的,我看过了,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过了。” 沈红杏蹲下身,凝视着吕貌的眼睛,反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吕貌觉得可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费尽心思留下我,用尽力气感动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被你用来威胁太后,威胁朝廷?” 似乎这番话让吕貌更加力竭,顿了顿,吕貌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你们已经有了伏虎令,西北大军任你们调遣,攻下南朝也是迟早的事,你放过我们吧……” 沈红杏伸出手抚上吕貌的脸颊,这次的指尖却是冰凉的,让吕貌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不可能放你走。” 同样一句回答,如果说上一次吕貌听时心里还会以为沈红杏对自己有一点点的出于本能的不舍,这次听却已经完完全全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 他不能放自己走,因为自己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吕貌从怀里掏出伏虎令,交给沈红杏,自顾自的站起身,语气平淡:“这个,是你利用我能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沈红杏拥住吕貌,却始终没有对吕貌的指控辩解一句,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你再等等,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吕貌任由他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似乎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出逃没有成功,吕貌被带回那座宅子,却不哭也不闹,每日都同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继续生活着,前所未有的听话乖巧。 沈红杏却反倒有所顾虑的派人守在了房间的门口,不让吕貌出房门,同时把房里一切可以伤人的尖锐器具收走,就连一日三餐也都是由下人送入。 吕貌对被困在屋子里没有异议,不像以前一样想着法子的逃出去,精神头也差多了,脸色显得更苍白,一日三顿照样吃着,却日渐消瘦下去。 沈红杏已经几天没有出现在吕貌面前了,今天房门打开时他却站在门口。吕貌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房门口,又缓缓低下头去,这几日吕貌瘦了很多,眼睛下面的淡淡青色配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疲倦。 沈红杏把门关上,走到吕貌对面坐下,也不急着说话,静静握住他的手,待到两人的手都有些暖意了才缓缓道:“这几日天凉了,我叫人送了些冬衣来,王爷记得穿上。” 吕貌任由他握暖了,也不反抗,也不说话。 沈红杏又看了会儿吕貌,轻叹一口气道:“这几日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闭上眼,吕貌声音很轻:“我累了,你走吧。” 沈红杏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冷淡,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是,你再信我一次。” 沈红杏的脸上也有淡淡的倦意:“我会尽快给你一个解释。” 吕貌闭着眼没有回答,单手捂着眼睛,这次却没有泪。 沈红杏走后,吕貌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或者准确些来说这几日他都没有好好睡过,每夜都是睁着眼到天亮,实在是困极了。 可是每次闭上眼,却又做着一个相同的噩梦,沈红杏举剑对着自己,冷冷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只是最后把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梦境很真实,醒来时心口的痛也很真实,但那种被骗了一次又一次的感觉,似乎比剑伤还要难以忍耐。 吕貌对自己的性命没有太多的顾忌,自己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红杏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错误,已经害得南朝现在面临危机,沈红杏竟然还想利用自己抓住太后,确保到时攻下京城时万无一失。 所以自己对他来说还是有价值的,还值得他继续温柔相待。 吕貌想着这些到半夜,心里却已经渐渐有了决定,闭上眼入睡时也难得的一夜无梦。 沈红杏已经习惯了吕貌的冷淡态度,每日陪着吕貌自顾自的说会儿话,也并没有指望他能回答。 这次吕貌却的主动开口,嘴角的酒窝随着笑意晃在他眼里:“沈红杏,你喜欢我吗?” 沈红杏愣住,一时竟然有些移不开眼:“我喜欢王爷。” 吕貌似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笑得开心,主动握住沈红杏的手认真道:“那你吻我。” 即便是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吕貌也从没像现在这样主动过。 沈红杏越过这几日隔在两人中间的圆桌,半跪在他面前,正好和坐着的吕貌一个高度,然后轻柔的捧住他的脸,再近乎虔诚的用唇贴住他的,却没有再进一步。 吕貌难得主动纠缠住沈红杏的舌,唇齿纠缠间吻越来越激烈,感觉许久没有这样毫无间隙的亲热过,以至于分开时两人都气息紊乱。 吕貌也不给沈红杏喘息的机会,又贴上去吻住他,混乱中沈红杏也感觉到今天的吕貌分外不对劲,但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两人一路吻着到了床上,吕貌身体紧紧的贴着他,四肢交缠,似乎连一秒都不想离开沈红杏。 等到两人衣衫散乱,吕貌却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沈红杏的胸前,手指剥开他胸口已经松散的衣襟,露出里面的伤痕轻轻触碰。 胸前的伤口看起来应该是还未愈合多久,吕貌的手冰凉的碰在上面,沈红杏呼吸不由一紧的抓住他的手。 因为这几日消瘦了许多,吕貌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深深的望向沈红杏:“这个伤口是当日你去皇宫行刺留下的?” 却还没等到沈红杏的回答,吕貌又痴痴的笑:“当时我还以为是真的……” “你……就连演戏也这么像真的。”吕貌挣开被沈红杏抓住的手,寻着沈红杏胸前伤口的位置摸到了自己的胸前相同的地方,“我说过,伏虎令是你能在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利用我对南朝有威胁。” 沈红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吕貌用另一只手里的短匕首刺入了他自己的胸口,刺入的一刹那,血从吕貌的胸腔喷出,溅了沈红杏满脸满身。 沈红杏慌张一摸腰侧,这把匕首正是自己身上的,原来吕貌今日的反常只是为了现在。 吕貌脸上还带着笑,呼吸有些困难,抓住沈红杏颤抖的手指,道:“我死了……你就放过他们,好不好?” 沈红杏不敢擅自拔出匕首,只能点住吕貌胸口几个重要的穴位先想办法止住血,叫外面的人赶紧去把大夫喊来,然后紧紧的拥着怀里的吕貌,完全失了平日的温和冷静,微微颤抖:“你终究是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39.准备 宅子里是本来就备着大夫的,所以大夫来的很快。 此时吕貌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尽管沈红杏点了穴位止血,但血仍然是留了满床,触目惊心,他躺在沈红杏怀里,呼吸微弱,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血色。 大夫先用烧过的银针扎在吕貌的头顶,再分别将胸口周围的几个穴位封住,皱着眉头看向一边的沈红杏道:“少主,吕公子的血是暂时止住了,但失血过多,我先用银针吊着他的气,马上最难的就是把胸口的匕首拔出来了。” 沈红杏知道匕首肯定是要拔出来的,但听大夫的意思是很危险,看着吕貌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连眼皮上的青筋都能透出来。 “如果现在不拔出来,过几日再拔会不会好些?” 大夫脑门上也有些虚汗:“现在不拔,吕公子最多活三日。可是现在拔了,极有可能马上就……” 沈红杏脸上和衣服上还有吕貌的血,初冬这个季节里,血早已冷透了凝固在沈红杏身上,沈红杏却觉得现在还能感觉到血溅在脸上时有些滚烫的温度。 沈红杏不是没有过被别人的血溅在身上的经历,那些人临死之前恐惧的眼神和恨意反而是他所习惯的。 只是这次不一样,他只要一想到吕貌把匕首刺入胸口时的表情就有些发抖。 吕貌那种解脱的,甚至是愉悦的表情,仿佛是在沈红杏的胸口刺了一刀,他从这个表情里意识到,吕貌是多么的想要离开他。 原本想着,就算是恨,能让吕貌记住自己,在乎自己就好,可是吕貌的眼里没有恨,只有即将离开自己的轻松。 只是沈红杏却不能让吕貌解脱,他疯狂的害怕吕貌离开他,忘记他,哪怕是死,沈红杏也不允许吕貌不经过自己的同意。 沈红杏握住吕貌失去血色的手,将手指插入他的指间,十指相扣,像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经常做的一样,一点点的摩擦着他的指腹:“拔匕首吧。” 大夫闻言,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准备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之后问还握着吕貌手的沈红杏道:“少主,您不出去?” 沈红杏眼睛还是看着昏睡的吕貌,轻声道:“我就在这里,如果……” 后半句话沈红杏却没有说出口,如果他死了,我也能在他身边。 拔匕首的过程很让人揪心,如果匕首正好刺中了心脏,吕貌也不会活到现在,但却不能保证没有刺中大的血管,如果真的刺中了,也许拔出来的一瞬间吕貌就会失血而死。 大夫脸上的汗越来越多,虽然他自己也算医术高明,当了大半辈子的大夫,却也没把握能顺利取出匕首。 沈红杏却握着吕貌的手,平静的坐在一边,盯着吕貌的脸不说话,即使满脸的血也没有减少他哪怕一点点处变不惊的气度。 当大夫把吕貌胸前的匕首拔出的一瞬间,腿都有些发软,就连沈红杏握着吕貌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 血没有喷出来,看来是没有刺中血管或者伤中要害,大夫把止血的药草盖在伤口处,用纱布包扎好,腿真的一软,瘫在了地上。 沈红杏松了一口气,换了吕貌另一只手慢慢捂热,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昏睡的吕貌,然后有些疲惫的闭上眼,面上没有惊喜或者轻松,只是眼角有泪缓缓滑下来,和脸上凝固的血混在了一起。 大夫每日都有过来帮吕貌号脉,换药,开方子,伤口太深却也慢慢的有愈合的趋势,伤口周围长出些新肉,也没有发炎流脓。 沈红杏每次都看着大夫换药,最近已经能亲自帮吕貌换药了,胸前的伤口渐渐结成了一块疤痕,还能从伤口上想象出当日匕首的力度。 大夫看着这块疤痕,轻叹道:“少主,吕公子胸口的这块疤恐怕是要留一辈子了。” 沈红杏小心的把纱布绑好,又的把吕貌的衣带仔细的系好,面色柔和:“没关系,我也有一块。” 吕貌的伤口好的差不多,却总不见他醒来,大夫也束手无策道:“少主,我的医术恐怕救不醒吕公子了,按理说伤口无大碍了也总该醒了啊……” 沈红杏那时正在帮吕貌梳头,吕貌的表情依旧是当日的样子,紧闭的双眼也从未睁开过,沈红杏摸摸他渐渐有血色的脸,温柔语气里有些无奈:“他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起来见我。” 吕貌却真的像在生他的气似的,胸前的纱布早已拆下,伤口也已经愈合成了一小块疤痕,吕貌却一直没有醒来,每日沈红杏都来陪着他,和他说说话,明知道没有人回答也自得其乐的一直说着吕貌以前不知道的事。 “你不是想知道我家里的事吗?我慢慢说给你听……”沈红杏不知道吕貌能不能听见自己的话,但想着也许他真的是生气了才不愿意醒来,哄得开心了,可能马上就会醒。 沈红杏从来都不是话多的人,很多话当着醒着的吕貌说不出口或不能说的,现在面对睡着的吕貌却也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王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很多事我骗你,却也有很多事我从不骗你……” 沈红杏陪着吕貌一陪就是半年,一直未曾离开这所宅子,期间沈韬派人来找沈红杏回去,也没有带回人来。 沈韬知道沈红杏从小做事就有分寸,催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派人去了,一直等了半年之久,见沈红杏还没有回魔教的动静,终于坐不住了,一道密令就召回了沈红杏。 密令是魔教里最高的指令,只要是魔教的人,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哪里,收到了密令都必须回魔教。 吕貌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沈红杏早就有了回魔教一趟的打算,他要拿回魂丹。 伏虎令隔了半年之久还没有交到沈韬的手上,沈红杏知道这次回魔教是要交出伏虎令的时候了,但沈红杏却根本就不准备把伏虎令交给沈韬,这个念头不是现在才有的,吕貌昏迷之前,沈红杏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只是这件事沈韬一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沈红杏只能拖,好有足够的时间去筹划和准备到时候和沈韬抗衡的力量,免得吕貌会受到伤害。 当时沈红杏不能明说,这宅子里的下人都是魔教里的,难保不会有人听到什么告诉沈韬,所以只能让吕貌等,让他再相信自己一次。 沈红杏知道吕貌很难相信自己,却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急着离开自己,急着解脱。 半年的时间,沈红杏已经做好了准备,伏虎令是要还回去的,但也能保证吕貌和自己不受到沈韬的伤害,而且必须要拿到回魂丹,救醒吕貌。 40.关于沈韬 沈红杏快马加鞭回了魔教,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刚刚有些黑,马被下人牵走,沈红杏知道这个时候沈韬一定在等着自己。 从小到大,沈韬对沈红杏的要求一直很严格,却对林双双相对而言宽松了许多。在沈红杏的记忆中,沈韬很少鼓励他,更别说夸奖了,所以沈红杏对父亲这个词的理解一直都是服从和恭敬,沈红杏也从没有享受过别的孩子在父母膝下撒娇的感觉,什么事都只能一直让自己做到最好让沈韬满意。 母亲在世时,虽然沈红杏还很小不怎么记事,但仍然能记起当时的父亲不是这样的,那时的沈韬会笑,会带着母亲和自己出去玩,会和蔼的摸着自己的头说乖。 沈红杏知道沈韬对自己严格是因为以后要把魔教传给自己,所以父亲对他再怎么严格,他都没有恨过沈韬,也不会违逆他的意思,只是这次,沈韬做得太绝情。 大厅里沈韬做在貂绒皮的座位上,神色平静的喝着茶,空荡的大厅里只有两个下人在身边伺候着,看见沈红杏来了,他倒也不惊讶,只是示意下人给沈红杏端了杯茶:“你这次回来的晚了。” 沈红杏坐下,看着神色毫无异常的沈韬,低下头看着茶杯口细腻的青瓷图案,道:“父亲,我要还魂丹。” 沈韬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面上却依旧平静:“你可知道还魂丹是什么?” “知道。”沈红杏面不改色。 沈韬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的看着他,道:“那你就该知道,我手里只有一颗,全天下也只有一颗。” “所以我问您要。” 沈韬轻笑:“为了救那个小王爷?” 沈红杏脸色一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您,他也不会醒不来。” 沈韬把身边的下人吩咐到厅外候着,等到整个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我查到那日放走他的下人了,是您身边的王召。”沈红杏的手指在杯口打转,面上倒也没有恼意,只是继续陈述着,“您把我给您的信给了王召,让他给吕貌看了,对吧?” 沈韬轻轻笑了:“你竟然能撬开王召的嘴?” 沈红杏喝了口茶,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其实也不难。” “嘴不严的留着也没用……”沈韬轻叹了口气却被沈红杏打断。 “所以我已经帮您解决掉他了。” 沈韬一愣,脸色不大好看:“你为了那个吕貌拖了那么久都没有把伏虎令交上来,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 沈红杏又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缓缓在手心里捂着:“伏虎令我是不会交上来了。” 沈韬似乎料到了,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给我的信里说留住吕貌全是为了抓住太后,是骗我的。” 没有否认,沈红杏笑道:“对,我从来没有想过再利用他抓住太后……” 顿了顿,沈红杏定定的看着沈韬:“那您……知不知道这半年里,我做了什么?” 沈韬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说话,沈红杏继续道:“您放弃伏虎令,再把手上的还魂丹给我,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能发生什么事?” 沈红杏站起身,走到窗边:“比如……教中的长老集体叛变。” 仿佛突然之间,沈韬就意识到面前这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已经不能再什么事都听自己的安排,甚至可以做很多事,却将自己瞒的滴水不漏。 沈韬撑住额头,缓缓笑出声来:“这个魔教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为了那个小王爷忤逆我?” “父亲,如果您不先那么做的话,我又何必做这么多?”沈红杏转身看着沈韬面无表情。 沈韬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之后道:“好,我放弃伏虎令,再把回魂丹给你……” 沈韬这几年也老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斗志昂扬,离开朝廷自己闯天下的男人了。之所以这次还筹谋着灭了南朝,终究是年轻时的一口气没有叹出来。现在看着沈红杏,不得不承认上一代的恩怨拖到这一代是行不通的,而想想皇甫宸也早就过世多年,恩怨也早就该烟消云散。 沈红杏也是第一次感觉沈韬老了,自从母亲去世后很多年都没有和他亲近过,感觉不到沈韬的变化,这次沈韬第一次向自己妥协,心里也有几分不忍。 “父亲,母亲的事其实怪不得他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安享晚年不是更好?”沈红杏慢慢向沈韬走近,长大后第一次轻轻拥住了他的肩。 “这件事我筹划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你让它功亏一篑。”沈韬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就和我当年一样,为了你母亲什么都可以不要。” 沈韬说想一个人静一静留在了大厅,沈红杏从那里出来时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其实如果沈韬有意坚持着攻打南朝,自己就算是再准备几年也是拦不住的。沈韬毕竟是老江湖,就算自己这半年来笼络了全教上下的长老,也不一定能阻止他的计划。沈韬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毕竟是皇甫家的人,心里终究舍不得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现在这样的结果对沈韬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的。 林双双知道沈红杏回来了,赶忙去找大厅找他,却看见沈韬一个人坐在厅里,似乎很疲倦,她知道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沈韬却不肯说,只能去找沈红杏问清楚。 沈红杏想着拿到还魂丹就要赶回吕貌身边,随身的包袱也没有打开收拾,见到林双双来了,不由有些惊讶:“你不是和文备齐去游山玩水了吗?” “正好顺路经过家门口,就留下来陪陪父亲。”林双双在沈红杏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只能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和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沈红杏和沈韬的事基本上都不会告诉林双双,很多事告诉她可能她会接受不了。 沈红杏低头喝了口茶,面色如常:“没什么事。” 平日里如果他们不愿意告诉自己,林双双也不会多问,可是这次她却感觉发生了大事,因为从来没看过沈韬露出那样的表情。 林双双笃定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告诉我也有办法知道!” 沈红杏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林双双如果到处打听反倒会坏事,只能敷衍道:“父亲不准备攻打南朝了。” 林双双只是隐约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沈韬不准自己过问,于是也就大概知道有这么件事情。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林双双也知道沈韬这件事已经筹划了好几年,这么可能会突然放弃? “父亲怎么会突然……”林双双有些不敢相信。 “我劝了他很久,父亲终于想通了,以后会安享晚年。” 林双双一直都不赞成攻打南朝,但每次一和沈韬提这件事就会被敷衍过去,现在见沈韬总算是想通了,林双双也不想追究到底是什么原因。 林双双心情大好,转移了话题:“那哥哥你和小王爷之间就没有矛盾了啊,哪天带他出来,我们一起去郊游!” 沈红杏脸色一暗,淡淡道:“现在还不行,他受伤昏迷了,等我用还魂丹救醒他再说。” 听到还魂丹三个字,林双双顾不得追问吕貌是怎么受伤的了,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不知道还魂丹吃了之后会怎么样吗?你怎么能给他吃?” 沈红杏语气没有波澜:“我知道。” “你疯了!吃了还魂丹,就算他醒了也什么都记不得了!”林双双有些着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沈红杏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如果他再不醒,我就真的会疯了。” 41.小王爷醒了 沈韬并没有食言,只是将还魂丹交给沈红杏时,轻声提醒:“你给他吃了知道是什么后果的,不会后悔?” 沈红杏接过还魂丹,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他醒不来我才该后悔。” 沈韬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认命:“当时让王召那么做,也是想断了你对他的念想,却没想到反而让你放不下。” “如果他醒了,还……”沈韬顿了许久,又缓缓开口,“就带他回来玩几天……” 沈红杏知道这是沈韬最大程度的宽容和歉意,这么多天沉重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才露出一个稍微轻松的笑容,应道:“好。” 沈红杏并没有多耽搁,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那座宅子,虽然知道吕貌还是躺着没有动静的,但心里的焦急却像是吕貌也在日夜盼望着见自己似的。 沈红杏对于给吕貌吃还魂丹这件事心里是不甘心的,还魂丹虽然能让垂死之人或是昏迷之人醒来,但是副作用也是极大的,会使服用之人失忆,至于忘记多少事情还没有定数,这药全天下只有一粒,谁都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 如果不是吕貌躺着半年都不醒,沈红杏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他吃这个的,就算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误会和不好的经历,沈红杏也是愿意等他醒来了亲口解释,而不是让吕貌彻底忘记。 回到宅子时,沈红杏连衣袍上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掸去就推门进了吕貌的房间。 大夫每天都是守在吕貌边上的,一天要把三次脉,配药也会及时调整,就连沈红杏不在的日子里也会每日飞鸽传书向他汇报吕貌的身体状况。 吕貌的表情和自己走时是一样的,只是气色因为每日的调理而渐渐好起来,沈红杏摸了摸他的脸,反而比自己因为在外面被冷风吹的手掌要暖些,怕冷到吕貌,沈红杏不做多停留就把手收了回来。 “少主可拿到了还魂丹?” 沈红杏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交给大夫,道:“你让他服下吧。” 大夫第一次见到还魂丹,不知道怎么用才能让这个药效发挥到最佳的程度,但根据多年研习医书的经验人血是最好的药引,虽然还魂丹是世上最珍贵的丹药,但用人血做引子总是不会错的。 “少主,药引最好是人血……”大夫思虑再三还是开口了,人血虽然好弄,但这是用在吕貌的身上,总该先征求一下沈红杏的意思。 “用我的吧。” 大夫对沈红杏的回答有些惶恐:“不一定要用少主的血,少主还是保重身体……” 沈红杏打断他的话:“就用我的。” 血从沈红杏的手腕处缓缓流入碗中,这药引需要的血量是整整一碗,多少对身体有损害,大夫见沈红杏执意如此也不好多劝,只好战战兢兢地给他放血。 血流出来的一刹那,沈红杏这么久以来的负罪感总算少了点,他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和借口,或者即使现在就把伏虎令还回去,都弥补不了自己对吕貌的亏欠。 所以怎么都忍受不了吕貌再这么躺在床上,就算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也总是好的,总是比现在这样好的。 看着大夫把药丹混入血中,再缓缓喂入吕貌的嘴中,沈红杏却反倒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吕貌不醒,自己也许还能这样陪着他一辈子,但醒了,发生什么事似乎都不是自己再能掌控的了。 沈红杏捂着手腕处的伤口,看着依旧昏睡的吕貌,问道:“他大概多久会醒?” 大夫想了许久却还是没办法有个确切的答案:“这个还魂丹没人用过,所以不知道吕公子醒的时间,但医书里有写过,最多十日。” 沈红杏喃喃自语似的重复了一遍:“十日……” 原本想着等吕貌醒了,如果他忘记自己了,就一点一点的把过去告诉他,让他慢慢的记起来,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沈红杏看着床上的吕貌却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想法了。 吕貌心口处的伤口还赫然的摆在那儿,那个匕首刺入胸口时吕貌的神情似乎还历历在目,只要沈红杏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个场面,也许不记得,对吕貌来说才是最好的。 吕貌在第八日醒来了,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倒像是做了个悠长的梦才刚刚清醒。 沈红杏和大夫就站在床边,但此时大夫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比沈红杏还要激动些。 吕貌睁开眼时觉得眼前一片白,过了许久才适应了外界的光线对眼睛的刺激,看着床边上站着的两个人,吕貌先是一愣,然后莫名道:“你们是新来的下人?我不要你们伺候,我要元宝……” 大夫也被吕貌的第一反应给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了看旁边反倒一脸镇定的沈红杏,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吕公子,你不认识我身边这位?” 吕貌盯着沈红杏上下打量了许久,又把目光移到大夫身上,有些不耐烦道:“本王说了不要你们伺候了,我要元宝!” 沈红杏这时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王爷受伤了,我们碰巧救了你。现在不在王府里,如果王爷要回去,我们就送你回去。” 吕貌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些着急的问道:“我是怎么受伤的?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明明昨日太后才说要把芙蓉妹妹许配给我,怎么我就受伤了?” 沈红杏上前把吕貌的被子又拢了拢紧,轻声道:“王爷不要着急,等过几天回了府再慢慢了解清楚也不迟。” 或许是沈红杏的声音的缘故,吕貌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似乎有些累了又慢慢要睡过去,但仍然不忘提醒沈红杏:“那本王明日就要回去,不然耽误了婚事就不好了……” 沈红杏柔声应着:“好,王爷放心,我绝不骗你。” 等到吕貌睡着了,沈红杏还是没有移开眼,直到大夫轻声的唤道:“少主……” 沈红杏才仿佛从梦中惊醒,嘴角却还带着几分笑意:“他终于醒了。” 大夫却有些可惜道:“可是吕公子似乎忘记少主了……” 沈红杏理了理吕貌耳边的头发,眼神温热:“不记得也好,我都不记得多久没见到他这样说话了。” “那少主明日真的要送吕公子回王府?” 沈红杏收回手,眼神却还停留在吕貌脸上:“我答应了他,当然要送他回去。” 42.回京 第二日吕貌醒来时吵嚷着要回京,沈红杏也就派人收拾收拾备了马车就要出发。 吕貌见沈红杏也上了马车,不由有些惊讶:“你也要去京城?” 沈红杏有礼貌的笑道:“恩,我去京城有些事,王爷不介意同行吧?” 吕貌醒来之后知道是沈红杏救了自己,本就有几分谢意,现在沈红杏要同路当然不会有异议,而且虽然自己是王爷,但这个毕竟是人家的马车,早上起来摸了一遍身上的衣服,别提银子了,就连太后首肯之后才能兑换的银票都没有一张! 吕貌忙也回了一个笑,嘴角的酒窝浅浅的露了出来:“不介意不介意!” 见沈红杏盯着自己看没有说话,吕貌以为他不满意自己连句谢都没有说,真诚道:“昨天刚醒,我脑子有些糊涂,态度不太好。不过你救了我,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等我回了京城……” 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吕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到现在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吕貌有些羞愧,还说要报答人家…… 沈红杏似乎是意识到一直盯着他看会被起疑,移开了目光:“我叫沈红杏。” “沈红杏?”吕貌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得到沈红杏肯定的眼神之后却笑的一颤一颤的停不下来,“你的名字……哈哈哈……” “我的名字怎么了?” “你父母不喜欢你吧?”虽是问句,吕貌的语气却是肯定。 见沈红杏不解的眼神,吕貌继续道:“不然怎么给你取个这么随便的名字?” “因为家母生前最喜欢红杏。” 吕貌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笑的。” 看沈红杏没说话,吕貌就又赶忙补了一句:“其实名字挺好听的……” 见吕貌慌忙补救的样子,沈红杏嘴角轻扬:“没关系。” 马车内一阵安静,吕貌是因为怕又口无遮拦惹了人家生气才乖乖闭嘴,沈红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次去京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伏虎令还回去。而且就现在吕貌的状态来看,记不得以前的事是最好的,就怕回了京城会被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提起,让吕貌生疑。 安静了一路,沈红杏开口,第一句却是关于李芙蓉。 “王爷昨日醒来时提到的芙蓉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提到芙蓉,吕貌又顾不得刚才尴尬的沉默,一阵欣喜的点头回答:“她马上就是我的王妃了!前日太后传我进宫,本王见了她一面……” 沈红杏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怎么样?” 吕貌似乎还在回味当时的感受,眼神痴痴的:“我今生非芙蓉妹妹不娶了……” 沈红杏不禁想到那日吕貌被自己戏弄之后红着脸说的那句。 “我不喜欢芙蓉,我喜欢你。” 那时吕貌的神情比现在还要认真的多,还有为了要把那份情感传达给自己而变得异常坚定的那个眼神,只是,这些他都不会记得了。 沈红杏脸上又带着礼貌的笑容,看着语气认真的吕貌道:“那恭喜王爷了。” 沈红杏把吕貌送到宸王府门口,就放下了吕貌,没有跟着他进去,一是怕元宝认出自己,二是必须要先把伏虎令还回去。 宸王府和半年前吕貌走的时候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吕貌虽然失踪了那么久,却并没有找到尸体,所以而今太后仍固执的留着宸王府等着吕貌回来。 自从那日吕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元宝心惊胆战的去宫里告诉太后,宫里派人找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吕貌的下落,元宝哭得眼泪都干了,只想随着自家王爷去了,却被太后吩咐守着这座宸王府等王爷回来。 虽然吕貌当时消失的时候是个傻子,离开了人的照料基本就活不下去,但元宝一直不愿意相信吕貌真的死了,想着既然太后都不愿意放弃希望,自己当然也要好好的料理这王府的大大小小,等着王爷回来。 元宝正在院子里铲雪,眼看着雪都快化了王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王爷在外面冷不冷,穿没穿够衣裳,想到这里元宝又忍不住要哭。 吕貌走进王府的大门,门外也没有侍卫把守着,一进府就看见元宝低着头在院子里铲雪,吕貌远远的喊了声元宝的名字,中气十足。 元宝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揉揉耳朵自言自语道:“又出现幻觉了。” 吕貌见元宝不理自己,气势汹汹的走到元宝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耳朵聋了?连本王的话都听不见?!” 元宝这次傻了,却不敢转过头来,害怕还是幻觉,热泪盈眶的盯着地上的雪:“你是王爷?” 吕貌觉得几日没见,元宝又傻了不少,把他的脑袋掰过来面对着自己道:“你看我是不是你王爷?” 元宝猛地抱住吕貌,眼泪鼻涕蹭了吕貌满身:“呜呜呜……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原本还打算再把元宝的脑袋打醒的,但又怕元宝越来越傻,吕貌只好无奈道:“不过才三天嘛,你哭什么?” 元宝没在意吕貌的话,只是死死的抱住吕貌怕他再消失似的:“王爷你不傻了?” 吕貌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元宝拽下来,又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脑袋上:“笨奴才!你才傻!本王冰雪聪明……” 元宝捂着脑袋傻笑:“是的是的……王爷最聪明!” 吕貌这才满意了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本王旅途劳累,要回房好好休养!” 元宝忙奔回房间把被子铺好了,服侍吕貌休息,等吕貌睡着了还一直守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吕貌看,一直咧着嘴傻笑。 沈红杏送走了吕貌,就直接去了宰相府找文备贤。 文备贤见了沈红杏并不惊讶,只是问道:“宸王爷送回来了?” 沈红杏喝了口茶点点头,把腰间的伏虎令拿出来放在桌上,道:“我这次回京城顺便把伏虎令送回来。” 文备贤拿过伏虎令,却不知道沈红杏这么做的原因:“为什么?” “我本来就没有攻打南朝的意思,现在把父亲劝动了,自然就还回来了。”沈红杏语气轻松,并没有提及这半年来精心的准备以及和沈韬的周旋,末了又加了一句,“父亲这次还回了伏虎令,也希望朝廷日后不要为难魔教。” 文备贤闻言点点头,识相的没有多问他是如何劝动沈韬的:“既然魔教没有逆反之心,朝廷自然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这次前来拜访,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宰相。” “沈兄请说,我能帮的上必定帮。” 沈红杏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平淡:“这半年里我和王爷发生了一些事,现在王爷只记得那日太后说要将李家小姐许配给他之前的事了。” 文备贤眉头皱了皱,道:“那王爷是不记得你了?” 沈红杏望向屋外,雪已经要消融了,但初春的傍晚还是有些凉意。将目光收回,沈红杏眼中似乎沾染了些屋外揉碎的夕阳:“请你们不要和王爷提起我,就当做他从未遇见过我。” 43.危急时刻 太后知道吕貌不仅平安归来,而且神智也清楚了,简直高兴坏了,被皇甫绪提醒千万不要再触及吕貌的伤心事,太后索性也就不提了。 太后把吕貌传到宫里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直说瘦了瘦了,要御膳房送碗补汤来。 吕貌进宫见到太后的第一句话却是问什么时候成亲,太后听完一愣,心道愿意成亲了还不好?赶紧的操办起来啊! 得到太后笑眯眯的再三保证,十日后成亲,吕貌才放下心来喝了补汤。 吕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急着成亲,只是潜意识里就像一直有个人在催着自己,吕貌也并没有在意,本来就是非芙蓉妹妹不娶的,早点也省心。 这次受伤回了王府,除了有时候元宝对着自己热泪盈眶,问他时却又什么都不肯说的情况外,吕貌的生活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经过绿柳巷时无意中发现那家红杏楼关门了。 问元宝是什么时候关门的,元宝支支吾吾的说关了有半年了,吕貌却明明记得不久之前这里还是热闹红火的。 在宫里还探望了一下皇甫绪,吕貌觉得几日不见这个小侄子却好像长大了许多,紧紧的抱住自己时好像和自己分开了许久似的。 皇甫绪让吕貌等一等,先批好奏折再好好聊聊,吕貌环顾四周后轻声询问道:“文宰相等会儿要过来检查?” 皇甫绪笑得开心:“他是要过来,不过不是为了检查我。” 吕貌见皇甫绪真的认认真真的批起奏折来了,也就耐着性子喝着茶在一边等着,没一会儿功夫文备贤却也到了。 文备贤和吕貌寒暄了一会儿,得知吕貌十日后便要成亲,嘴里说着恭喜,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 文备贤目光灼灼的盯着吕貌道:“王爷真的喜欢李家小姐?” 吕貌被他的眼神逼得吞了吞口水才勉强回答道:“是……” 文备贤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却是换了个不相关的话题:“微臣的一个朋友顶下了绿柳巷里面的那家红杏楼,过几日便要开张了,王爷可否赏脸去光顾?” 吕貌不由惊讶,文备贤这样的木头也能认得红杏楼那样的青楼?还有朋友要开青楼?那得是什么样的朋友啊? 带着好奇心,吕貌便也答应下来了。 出了皇宫,吕貌还在思考着皇甫绪和文备贤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觉得他们两个对望的眼神里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 马车经过红杏楼,红杏楼门外贴着的告示上写着三日后开张。 吕貌总算明白了,原来红杏楼不是关门了,是换老板了,新老板姓沈。 回府时元宝神色怪异的告诉吕貌府里来客人了,进大厅一看身着一身红衣的男子正风度翩翩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吕貌虽然只和沈红杏见过一次,但沈红杏相貌出众,又爱身着一身红衣,几乎是立刻吕貌就记起了他的名字。 “沈红杏?” 沈红杏见吕貌回来了,站起身笑道:“王爷还记得我?” 吕貌记得当日和沈红杏说过回京城要好好报答他,沈红杏这么晚来府里可是来要报酬了? 似乎是看穿了吕貌的心思,沈红杏双手送上一张帖子,道:“我这么晚来找王爷是来送请柬的。” 吕貌翻开请柬一看,惊得张大了嘴巴:“你就是红杏楼的新老板?” 沈红杏轻笑:“王爷为何这么惊讶?” 吕貌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灿灿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就是刚才还在猜新老板是谁呢……” “你是文宰相的朋友?”吕貌倒是很好奇沈红杏怎么和文备贤认识的。 沈红杏却一语带过:“一见如故。” 看向吕貌身后一脸警惕的元宝,沈红杏笑着邀请道:“到时候王爷可以带上元宝一起光临红杏楼。” 突然被沈红杏提名,元宝像只猫一样全身毛都炸了起来。 吕貌看了眼面色不自然的元宝问道:“你们认识?” 元宝支支吾吾道:“不……不认识……” 沈红杏倒是神态自若:“刚才等王爷的时候和元宝聊了几句,就认识了。” 吕貌并没有多想,爽快的答应了:“好的!沈兄,到时候本王一定带着元宝去!” 元宝见自家王爷答应了,也不好多说什么让他起疑。其实元宝虽然不知道沈红杏和吕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吕貌就连当时疯疯傻傻的时候都绝口不提,但却知道一定是沈红杏对不起吕貌。元宝了解吕貌,如果对一个人好就绝对是掏心掏肺的,而沈红杏虽然一直和和气气的,但对谁都是礼貌而生疏,感觉没有半分真心。 吕貌这次回了王府,虽然失忆了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忘记沈红杏重新生活是元宝一直对吕貌的期望。 但现在沈红杏又找上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伤透王爷的心,元宝心里担忧,却又不能直接和吕貌说明,虽然心里憋着难受但也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王爷,保证沈红杏不会再伤害他。 红杏楼开张那日,整条绿柳巷的风头都被它占去了,沈红杏依旧身着一身红衣,站在红杏楼大门口笑脸迎客。 鞭炮声混着人们的喧闹声此起彼伏的渲染着这热闹的气氛,吕貌一大早就领着元宝去凑这个热闹了。 红杏楼里面大概都已经坐满了人,门外也围着一大帮子人,吕貌被人流挤在那群围观者的外面,怎么也没办法突破重围。 吕貌原以为沈红杏现在正忙着迎客肯定注意不到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红杏就已经穿过人潮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吕貌心跳猛的快了一下,说惊讶倒不如说是惊喜:“你怎么看见我们的?” 沈红杏拉住吕貌的衣袖,把他们两个从人流的缝隙中送进了红杏楼的大门,安排好座位之后才笑着回答道:“刚才没事的时候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你们了。” 谁都知道这句话是骗人的,从早上开张了到现在,沈红杏连喘口气都没时间,怎么会有没事的时候? 吕貌当然也听出来了,却也不好意思点破,就顺着他的话说:“那沈兄快去忙吧,现在应该挺忙的了。” 沈红杏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吕貌看坐在一边的元宝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有些疑惑道:“元宝你又怎么了?” 元宝眼睛依旧盯着不远处的沈红杏,敷衍道:“没什么。” 吕貌终于忍不住了,气恼道:“自从我前几日回府了,你就一直这么心神不宁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 元宝将目光转向吕貌,咬了咬唇思索片刻,才想好了措辞:“王爷你觉得沈红杏这么样啊?” 吕貌以为元宝要转移话题,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赶快回答本王问题!” “王爷回答完我这个问题,我再告诉王爷!”元宝平日里一向最听吕貌的话,这次却意外的坚持着,让吕貌不由的有些吃惊。 “我觉得……沈兄人很好。”吕貌认真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待人和气,有礼貌,而且还救过我。” 元宝急道:“王爷千万不要再被他的外表骗了!” 为了不让吕貌对沈红杏有好感,元宝只好信口胡诌:“沈红杏以前是青楼的小倌,不知道服侍过多少男男女女,而且还专门欺骗别人的感情!王爷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沈红杏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元宝愣住,结巴道:“我……我找人打听的!” 吕貌喝了口茶,似乎对沈红杏的过去并不在意:“他就算骗也骗不到我头上吧?我马上就要和芙蓉妹妹成亲了,再说……我又不喜欢男人。” 元宝听见吕貌这么说,心里的担心少了几分,但还是嘱咐道:“王爷你千万不要再喜欢上他啊!” “再?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了?” 元宝慌忙解释道:“我说错了说错了!” 吕貌也不在意,一连喝了几杯茶下肚,却突然觉得有些尿急,和元宝打了招呼就往后院的茅房去了。 红杏楼后院的茅房在一个角落里,不远处就是红杏楼的后厨房,吕貌从茅房出来时却闻到一阵焦味。 循着焦味往源头走去,吕貌发现是后厨房着火了,火苗从灶台下的柴火堆一直延伸到了屋顶,一眨眼的功夫火势就控制不了的蔓延开来。 吕貌傻眼了,慌忙往后退了两步,却踢翻了脚边木桶里的菜籽油,火苗像蛇一样窜到了吕貌的脚边。 大厅里原本还热热闹闹的,现在人群却都因为看见后院里冒出的一阵阵浓烟而慌忙四处逃窜,踩翻了脚边的桌椅,打碎了手边的茶杯酒碟。 一时间整个大厅乱作一团,元宝被人群冲挤着推向大门边动弹不得,一想到吕貌或许还在后院里面,元宝就心急如焚的想要从人群中挣脱开来。 正在元宝心急的时候,一只手却把他拉出了拥挤的人群,回头一看却是沈红杏。 沈红杏眉头紧皱的看着元宝道:“你们家王爷呢?” 元宝眼眶通红:“刚才王爷去了后院!” 沈红杏把元宝送到红杏楼外安全的地方,嘱咐道:“你站在这里不要进去添乱,我进去救你们家王爷!” 此时红杏楼的宾客已经都转移到红杏楼外面了,后院的火势越来越大,滚滚的黑烟把天空熏得阴沉起来。 沈红杏已经进去了一段时间,元宝急得满脸是泪,却又记着沈红杏走之前的嘱咐不敢冲进去,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红杏找到王爷没有?! 44.元宝的托付 沈红杏冲进后院的时候,看见吕貌已经被熏倒在地没有知觉了。 吕貌晕的地方正是最靠近火源的后厨房不远处,虽然火并没有直接烧到吕貌,却也因为浓密的黑烟而让他失去了知觉。 木质结构的房屋被火苗烧的不时掉下些炙热的碎块,沈红杏知道这个情况下,如果贸然冲进包围圈必定会和吕貌一样的状况。 沈红杏看了一圈四周,不远处的水缸里还有些水,沈红杏把外衣脱下迅速的浇湿之后就盖在头上冲了进去。 把湿衣服盖在吕貌的身上,沈红杏抱起他就往后门口去,过程中顶上不断有火红的碎块掉在沈红杏身上,忍着被火灼烧的剧痛,沈红杏抱着吕貌翻上墙头,跳出了后院。 元宝见沈红杏把吕貌救出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张罗着和沈红杏把吕貌弄回了王府医治。 大夫说吕貌只是被烟呛到昏迷了,幸亏救的及时,大约过些时候就会醒来。 安顿好了吕貌,元宝才注意到沈红杏也受了伤,血顺着手臂一直滴下来,脸上还有被烟熏出来的痕迹,衣服也已经破损的厉害。 元宝从未见过沈红杏这么狼狈的样子,伤势看起来也不轻,但沈红杏却一路上抱着吕貌回王府,一句话也没有提到过自己的情况。 元宝赶紧叫大夫把沈红杏身上的伤口也包扎了,关切道:“沈公子,你先在府里休息一晚吧,你伤势也不轻,不要到处走动了。” 沈红杏看着元宝的反应,笑道:“你不怕我再接近你们王爷了?” 元宝端来一盆水,把毛巾拧干递给沈红杏,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王爷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原先真的是不希望你再接近他了。但是你今日奋不顾身的救他……” “我觉得沈公子你是真心待我们王爷的,把他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沈红杏接过毛巾,将脸上的灰擦干净,收起笑意,抬眼看着元宝,语气认真道:“谢谢。” 元宝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道:“你谢我干嘛?”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沈红杏看着躺在床上的吕貌,声音里带着一点疲倦,“但是我不可信。” 元宝看着这样的沈红杏莫名觉得有些难过,正想说些什么鼓励一下他,就发现吕貌醒了。 吕貌张开眼时还有些不知所措:“我怎么躺在这儿?” 元宝忙解释道:“红杏楼后院着火了,王爷你被困在里面,是沈公子救的你。” 吕貌头还有些晕,看到一旁的沈红杏,谢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见沈红杏刚身上的绷带,紧张道:“你为了救我,受伤了?” 沈红杏轻笑:“都是皮外伤。” 看见沈红杏身上大片的绷带,吕貌急道:“这还叫皮外伤啊?” 沈红杏把刚才为了包扎伤口而解开的衣带又系上,还是一脸轻松的笑意:“伤口不多也不深,只是包扎之后看起来吓人罢了。” 吕貌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了沈红杏胸前的疤痕,有些吃惊道:“你这儿也有块疤?” 这次回府之后,吕貌发现自己胸前平白无故的多了一块疤,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有的了,现在看到沈红杏竟然有一块位置相同的疤痕,不由有些惊讶。 “王爷为何如此吃惊?” 吕貌连忙扒开自己的衣衫前襟,指着那块疤痕道:“你看!我也有一块差不多的!” 沈红杏吃惊道:“怎么会这么巧?” 吕貌也觉得大约是巧合,笑道:“是好巧,你都救了我两次了,而且我们身上的疤都长一个地方。” “红杏楼被烧了,我今晚没有地方去,还劳烦王爷收留一晚。” 吕貌难得见沈红杏有事拜托自己,忙道:“没问题!沈兄住一辈子都可以!” 晚上元宝伺候吕貌洗漱,支支吾吾的询问道:“王爷……你真的十日后就要和李家小姐……成亲了?” 吕貌点点头:“太后都答应了,你还有意见?” 自从王爷莫名其妙消失之后,李家和吕貌的婚事也耽搁了下来,太后也没有对外公开吕貌失踪的消息,只对李家说了这件事,李芙蓉却不愿意退婚,说是等吕貌回来。 元宝也知道李芙蓉对吕貌是痴心一片,王爷和李芙蓉成亲也是件好事,但一想到沈红杏,元宝就觉得吕貌如果日后记起沈红杏来了,一定会后悔成亲的。 “王爷,你觉得沈红杏怎么样啊?” 一天之内元宝同一个问题问了自己两遍,吕貌提醒道:“你今天早上问过本王同样的问题了。” “我知道!但王爷的答案应该不一样才对!”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今天沈公子可是奋不顾身的救了王爷,王爷不应该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吕貌觉得奇怪:“你今天早上还和我说了一通他的坏话,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变了个态度?” 元宝想了想,才开口解释:“其实我那些话是骗王爷的,沈公子人真的很好,王爷你不考虑一下吗?” 吕貌全身毛孔都竖起来了:“考虑什么?” “考虑和沈公子在一起啊……” 吕貌一掌拍在元宝的脑袋上,气道:“今天是我被火烧,怎么你反而被烧糊涂了?他是男的,我是男的,怎么在一起?” 元宝捂着脑袋,心里反驳道:以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王爷你怎么不说你们都是男的了? 伺候完吕貌,元宝就被赶出了房间。 吕貌觉得自从自己回来了,元宝就变得古古怪怪的,现在居然还想撮合自己和一个男子!虽然沈红杏相貌堂堂,待人友善,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和他聊天都觉得特别享受,有时候又会突然的心跳加快…… 吕貌想到这里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就算沈红杏一百个好,自己也该对芙蓉妹妹一心一意才对! 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吕貌只好披了件衣服准备去院子里吹吹风醒醒脑。 院子中央的亭子里却已经坐了一个人,吕貌定睛一看,不正是让自己心神不宁的沈红杏嘛!这个时候不见面才是最好的,吕貌转身就准备回房间。 沈红杏却已经看见了他,轻声问道:“王爷也这么好雅兴?” 吕貌僵硬着身子,硬着头皮坐在了沈红杏的身边,打着哈哈道:“今晚月色不错……” 沈红杏握住吕貌的指尖,却很快就把手收回了,关切道:“王爷手这么凉,还是回房吧。” 吕貌心跳又一次加速,脸色泛红,他暗自庆幸现在的晚上,沈红杏应该看不见。 “不冷不冷……” “王爷过几日是不是就要成亲了?” 吕貌还没从刚才的紧张感中解脱出来,被问的愣住:“成亲?” 沈红杏轻笑着提醒道:“王爷和李家小姐的亲事。” 吕貌终于回过神了,道:“是,十日之后!” 沈红杏似乎在思考什么,点点头之后就没有说话。 吕貌又沉浸在罪恶之中,怎么可以因为看见了沈红杏就忘记了芙蓉妹妹呢?于是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了半晌。 沈红杏又一次握住了吕貌的手,这次却没有放开,掌间的温度一点点的传递到吕貌的指尖,就算没照镜子,吕貌也知道现在自己紧张的满脸通红。 沈红杏看着吕貌,嘴角微扬,声音轻柔的飘进他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我和李家小姐比起来……” “王爷更喜欢哪一个?” 45.完结篇 吕貌被这句话问的愣住,半晌之后才慌张的抽出自己的手,结巴道:“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马上就要娶芙蓉了,沈兄现在问这些话……”吕貌却低下头不敢再看沈红杏,“未免太晚了……” 沈红杏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体贴的笑道:“王爷既然觉得为难,就不要回答了。” “夜深了,王爷回房吧。”沈红杏站起身,礼貌道,“我也回房了。” 吕貌心里突然觉得内疚,有些东西隔在他和沈红杏之间,或许只有一张纸,却谁都没有捅破的念头,今晚沈红杏的暧昧态度让吕貌有些心慌,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捅破这层纸,还是继续瞒着。 “沈红杏……”吕貌竟不自觉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开了口才发现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沈红杏转身看着吕貌,嘴角有淡淡的笑意:“王爷,有些事永远都不会晚。” 吕貌不明白沈红杏这晚话中的意思,但沈红杏也并没有解释,第二日一大早就离开了王府,走之前也很有礼貌的道谢,面对吕貌时并无丝毫尴尬之意,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情。 “王爷,红杏楼九日后重新开张,正巧和你的成亲之日是同一天。” 面对神态自若的沈红杏,吕貌反倒有些不自在:“哈哈……是吗?那还真是巧……” 沈红杏直视吕貌的眼睛,眼神里的感情让吕貌有些心慌:“王爷的大婚恐怕我是不能参加了,不过……” “王爷成亲的队伍可是要从绿柳巷经过?” “是……” 沈红杏嘴角的笑意加深:“那到时候还是能见到王爷的。” 吕貌成亲的日子到来的也很快,一转眼九日就过去了。 成亲那日的一大早,吕貌就已经起床打点着装了,门外的迎亲队伍吹着唢呐锣鼓喧天的候着,吕貌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一身喜庆的新郎打扮,一瞬间恍惚觉得这个场景是经历过的。 身边的元宝看吕貌愣着不动,提醒道:“王爷,门外催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吕貌收回思绪,领着元宝走到门外时却突然的想到了沈红杏,这几日沈红杏都没有出现,吕貌却隐约觉得恐怕等自己成亲之后更不可能有机会再见了,那层没捅破的纸,也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揭开。 虽然和沈红杏只是相处了不久的时光,但相处时那些熟悉的心跳感却是谁都给不了吕貌的。 吕貌暗暗叹了口气,骑上马,准备去李府迎亲。 迎亲的过程很顺利,但回王府的途中却必然经过绿柳巷,吕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能在红杏楼门口看见沈红杏,也许可以当做是最后一面的告别。 一路上围观的百姓都很多,锣鼓声鞭炮声响成一片,吕貌也没有觉得丝毫不适。但来到绿柳巷时,吕貌却突然有些晕眩,这种极为熟悉的,莫名的紧张感让吕貌难以承受。 他有些害怕,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诫着自己要格外小心,在绿柳巷这里一定会出岔子! 虽然心底觉得不安,但吕貌还是觉得有些可笑,会出什么岔子?难不成还有人抢亲? 还在马上低着头沉思,前面长长的迎亲队伍却停了下来,吕貌循着喧闹的源头望去,却看见沈红杏孤身一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依旧穿着那一身红衣,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睛盯着马上的吕貌。 吕貌一瞬间心跳加速,却觉得面前的这个场景应该再配上细细密密的小雨,想着想着脑海中就一闪而过沈红杏站在雨中等候的场景,让吕貌陷入了一阵慌乱。 队伍前面的侍卫问道:“来者何人?” 沈红杏淡淡道:“红杏楼老板沈红杏。” 见侍卫还是严阵以待的样子,吕貌帮他解围道:“他是我朋友,你们不必紧张。” 侍卫们握着刀的手放松了些,沈红杏面带笑意道:“今日王爷的迎亲队伍途经红杏楼门口,恰逢小店今日开张,我不能亲自到王府向王爷道贺,故特地拦下花轿……” 在场的人被先前紧张的气氛弄懵了,现在听到沈红杏的话大都松了口气,原来是要来道贺啊…… 故意顿了顿,沈红杏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吕貌的马前,声音温柔:“故特地拦下花轿抢亲。” 在场的人包括吕貌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沈红杏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亲?!侍卫们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将花轿团团围住保护新娘子,生怕沈红杏真的抢走新娘,敢单枪匹马来抢亲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大胆刁民!居然敢抢宸王爷的亲!” 场面一时更加热闹,围观的百姓一下子炸开了锅,却没有人注意到只有吕貌一人悄悄的将脸红了个彻底。 沈红杏看着吕貌,眼神依旧温柔:“那王爷你愿不愿意被刁民抢走呢?” 吕貌看着沈红杏的脸,脑中浮现出无数片段,那些画面都是记忆中不曾出现过的:“我们很久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沈红杏跨上马,将吕貌拥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缓缓道:“王爷真的想知道的话,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轻轻提拉马绳,汗血宝马用惊人的速度向前飞奔而去,当然,马上还坐着今天的新郎官和半路杀出的抢亲者。 所有人愣在原地,实在是不能理解刚才看到的惊人一幕…… 这日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抢亲趣闻自然也成了南朝都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却始终没有人来为他们解答这个谜题,因为宸王爷吕貌被抢走之后一消失就是许多年。 五年后,当两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了京城里时,已经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了。 个子稍微矮些的年轻男子恨恨的咬了一口嘴里的包子,瞥了一眼身边一脸笑意的男子,道:“都是你!不让我回京城!非得等到太子周岁了才让我回来看一眼!” 高个男子被骂了反倒一脸宠溺的样子:“王爷,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抢回来,怎么舍得就这么轻易放你回来?” 矮个男子毫不留情的反驳,脸却不自然的红了:“早就知道你是骗子,当初就该娶了芙蓉妹妹,现在我孩子也该会说话了!还被你骗去游山玩水……” 高个男子也不恼,俯身贴在他耳边温声道:“如果王爷能生孩子,我们的孩子也是该会说话了……” 矮个男子被口中的包子呛到,脸更红了:“谁要给你生孩子!” 高个男子哄劝道:“既然王爷不愿意生,那就我来生个满足王爷的心愿……” 矮个男子将手中咬到一半的包子塞进高个男子的口中,恼羞成怒道:“沈红杏!闭嘴!” 男子被塞了一嘴包子却还能优雅从容的咽下,眼中依旧满是笑意:“王爷不要害羞……” “闭嘴!” “王爷,我好喜欢你……” “闭嘴!” “王爷……” “好啦好啦……我也喜欢你……” ——正文完—— 番外一 全南朝都知道李侍郎的千金小姐李芙蓉是最倒霉的女人。 嫁了同一个人两次都没有嫁掉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南朝,提到李家小姐,几乎所有人都会叹一口气,都说红颜薄命,李家小姐好好的名门闺秀怕是再也出不了阁了。 太后将李芙蓉召进宫里时已经是吕貌逃婚后的第三日了,李芙蓉面色有些憔悴,精神却还勉强说的过去,太后看着面前娇弱的女子,心里不免有些歉意。 “芙蓉,宸王爷的事上哀家也该给你一个交代,只是拖了这几日,哀家也实在是……” 李芙蓉打断太后的话,面色虽苍白,语气里却透着些不卑不亢来:“太后不用费心和芙蓉解释,芙蓉都清楚,芙蓉不会怨怼王爷的。” 太后有些意外,前段日子见李芙蓉时她给自己的印象绝没有现在这般有主见,虽然一直都是乖巧体贴,今日再见时却觉得她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了。 “芙蓉你明事理自然是好的,但这件事上,哀家终究是要给你们家一个补偿。” 沉默了半晌,太后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虽然这次亲事是吕貌的错,但第一次的悔婚可是李芙蓉的错,太后这次补偿也是有些和李家互不相欠的意思,毕竟吕貌的事传出去还是不好的。 李芙蓉越是低着头不说话,太后就越是不安,莫非他们李家还想仗着这次悔婚的事在自己面前摆谱吗? 李芙蓉抬起头,脸上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故作的矜持,只是平淡的开口婉拒:“太后不用再为芙蓉费心,这件事上也不能全怪王爷。若不是芙蓉悔婚在先,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后倒是没想到李芙蓉会先把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心里的愧疚又有些加深:“你可有看上的王公子弟?哀家为你做媒……” 李芙蓉干净利落的打断太后的话,道:“太后只要满足芙蓉的一个心愿就够了。” 太后有些好奇起来:“什么心愿?” 李芙蓉再次开口,声音中带了些艰涩:“王爷……现在过得可好?” 太后想到昨日收到的书信里,吕貌说现在一切都还算好,在外面安顿下来之后会再来信的,信中却只字未提面前的娇弱女子,当真是辜负的彻底。 太后点点头,又加了句:“他信里说现在一切都好。”加完这句话,太后不免又有些后悔起来,如果李芙蓉再问起心里可否提及她,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好李芙蓉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笑容里不免有几分苦涩:“王爷好,那就好了。” 又和李芙蓉谈了半晌,太后让身边的宫女送她出宫,看着李芙蓉有些瘦弱的背影,太后叹了口气:“混账小子,你当真是辜负了一个好姑娘。” 自从被悔婚之后,李芙蓉便有些足不出户的意思,家人多次劝她出门走走,却都被她搪塞了回来,依旧窝在府里,后来就连房门也不大愿意出了。 京城里每日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数不胜数,大半年之后,人们也就渐渐不再提及那日大婚时发生的盛况了,李家小姐既然不出门,就更没有什么好挖掘的八卦,渐渐的就连李家小姐的大名也无人提起。 李芙蓉在府里闭关了大半年,话也不爱说了,每日最大的娱乐就是去府里的凉亭里坐坐消磨时间。 这日她却在凉亭里发现了一位新客人。 来人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裙,长发及腰,本该是窈窕淑女的打扮,却在腰间系了一把长剑,转过脸时,倾城的样貌上却依稀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气。 无缘无故府里多了一个人,李芙蓉自然是要惊讶的,但却不害怕,因为她感觉不到面前白衣女子身上有敌意或是杀气。 白衣女子见到李芙蓉,笑得露出一口脆生生的白牙,道:“你就是李芙蓉吧?” 李芙蓉怯怯的点了点头,有些疑惑道:“姑娘是谁?” 白衣女子自来熟的把李芙蓉拉到凉亭里的石凳上坐下,道:“我大哥托我来开解你。” 李芙蓉更加疑惑了:“你大哥是?” “沈红杏。” 李芙蓉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勉强笑道:“芙蓉现在好的很,哪里需要人开解?” 林双双道:“你不要再狡辩了,你都足不出户半年了吧?” “女子离开男人照样是能活下去的,何必为了负心人而孤苦一辈子?与其被男人抛弃,不如潇洒一生,玩弄男子!” 李芙蓉自幼接受家中女子应当三从四德的教育,听了林双双大逆不道的话不免有些惊恐,慌张道:“姑娘莫要瞎说,被别人听去了……” 林双双笑容里带着些不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哪里来的别人?况且你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大好年华可做的事多了去了,何必蜗居在此?” 李芙蓉听了林双双的豪言壮语,却有些想的出神,这些话虽然平日里未曾听过,但听了不免有些心动。 是啊,女子何必依赖男人?大好年华如果就此虚度,不是该悔死了? 林双双见李芙蓉眼里闪过点点亮光,心知劝的有些成果了,站起身道:“你好好想想我的话,不要再颓靡下去,世上凄惨的事多了,无需一人楚楚可怜,不会有人心疼你的。” 李芙蓉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起脸,苍白的面颊似乎泛着些红晕,眼睛盯着林双双腰间的长剑道:“姑娘可否教芙蓉剑法?” 见林双双讶异,李芙蓉解释道:“听了姑娘的话,芙蓉心里敞亮多了。芙蓉不想再虚度光阴,想像姑娘你一样洒脱,不再受束缚。” 林双双闻言点头,道:“剑法我自然是可以教你,但我是第一次教人剑法,按规矩你该拜我为师才对。” 李芙蓉欣喜的点头:“若是姑娘不介意芙蓉天资愚钝,芙蓉自然是愿意拜姑娘为师的。” 林双双满意的点头道:“我叫林双双,你以后就称我双双吧,师徒的名分在就可以。” “双双,芙蓉还有一事相求。” “你教我练剑时,尽量找隐蔽的地方,家人如果知道我干男子的事,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林双双觉得有道理,道:“那你以后每日就到宰相府来找我练剑,我现在住在宰相府里。” 林双双走后,李芙蓉望着湖面却不再觉得像以前那样萧条冷落,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白活。 宰相府里。 文备齐看着林双双得意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李小姐是一介弱质女流,怎么经得起你这般的训练?” 林双双白了文备齐一眼,道:“她现在是我徒弟,自然得经得住。” 文备齐担忧道:“沈兄叫你来劝慰李小姐,怎么现在弄得她要和你练剑了?也不知沈兄会不会怪你自作主张。” 林双双老神在在的喝了口杯中的碧螺春,悠哉道:“哥哥要不是为了让小王爷安心,才不会那么好心的让我这个妹妹来劝慰李芙蓉呢,我怎么做不要紧,只要最后让她过得好了,小王爷不再愧疚了,一切都没问题。” 文备齐幽幽叹了口气:“李小姐也是命苦的女子……” 林双双掐了一下文备齐,道:“你心疼她了?现在心疼有什么用?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负心汉,欺负女子娇弱,就该让天下女子都像我这样才好!” 文备齐摸着被掐红的手臂,连忙解释道:“又不是我抛弃李小姐的……” 林双双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估计昨晚落枕了:“文备齐,别站那么远啊!赶快过来给我按按肩……” 文备齐含泪挪到林双双身后,一边尽心帮她揉捏,一边腹诽道:如果天下女子都像你这样,男子不都得哭死…… 李芙蓉第二日便来了宰相府,家人听说李芙蓉愿意出门了,开心极了,便也没细问去处就派了几个丫鬟陪着出门了。 李芙蓉半路将那些丫鬟打发回府,便一人偷偷的来到了宰相府里。 林双双的剑法是自幼就练起的,李芙蓉现在练未免有些太晚了,但一切都还是要从基本功练起。 基本功对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来说也是项艰苦的差事,但虽然辛苦,李芙蓉也照样坚持下来了。 几个月之后,李芙蓉也能挥剑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了,虽然仍然是个半吊子,在高手面前依然不能看,但也算是强身健体。李芙蓉现在眉宇间也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儿姿态,而是多了几份英气。 林双双又准备和文备齐上路游山玩水了,丢了本剑法就让李芙蓉自己练,临走前交代她不要半途而废才好。 虽然才和这个师父相处了几个月,李芙蓉却觉得是林双双让自己重生了,不然自己说不定现在还对着府里的那汪湖水哀怨呢。心里舍不得林双双走,却也不能耽误他们二人的行程,就和林双双约定日后要常来京城里看自己。 李府上下不再担心李芙蓉的心情了,因为最近李芙蓉不仅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脸上的神色也明朗多了,李父很是开心,带着李芙蓉和府里的一干家眷就趁着阳光晴好,出门踏青去了。 李芙蓉心情也很好,许久没有出过城门,现在阳光明媚,瞧在眼里身边的树木也可爱了些。 撩开车窗上的帘子,探头往外张望,却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李芙蓉不解的询问身边的李父,李父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不知哪个倒霉蛋遇上打劫的了,这种事不能多管,这次出门踏青可没带多少随从。 李父吩咐驾车的小厮绕路从旁边一条路走,李芙蓉皱起眉头道:“父亲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李父也无可奈何:“不知道有多少强盗,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轻易救人 ,恐怕惹祸上身。” 李芙蓉却不管了,依稀能看见那里是几个大男人围着中间的一个人,练了武功后,李芙蓉对这种不公平的事反应也大多了,取过藏在车座下的长剑,不顾李父的劝阻,李芙蓉就跳下马车,朝那里奔去。 三个大汉见不远处来了一个芊芊女子,嘴角露出下流的笑意,对着地上的男子道:“哟,难道是你的相好来救你了?” 男子趴在地上,身上的包袱被翻得乱七八糟,脸上沾着着地上的灰尘,身上还有清晰的脚印,很是狼狈。 男子看见李芙蓉,忙对着三个大汉摇头道:“我不认识她,你们放过她吧!” 为首的大汉轻笑:“不认识?马上抓过来了,你们不就认识了?” 说话间,李芙蓉已经走近,沉声道:“你们把他放了。” 大汉伸手欲摸上李芙蓉的面颊:“美娇娘救夫?” 李芙蓉不耐烦的拍开伸过来的脏手,厌恶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大汉青筋暴起,道:“你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李芙蓉手刚触及腰间的长剑准备进攻,就被慌张从地上爬起的男子护在了身后。 男子紧张道:“我真的不认得这位姑娘,求各位好汉放过她吧。” 大汉嗤笑道:“这小娘儿们倒有趣,收了做压寨夫人也是好的!” 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各位大爷快放过她吧,也算积阴德!” 李芙蓉刚才还在气恼面前的男子碍手碍脚,若不是他阻止自己,恐怕这三个毛贼早就败倒在地了,现在见男子为了素昧平生的自己跪在地上哀求,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冒出头来的感觉。 大汉一脚踹翻男子,哼声道:“休想!” 李芙蓉见状立刻拔出腰间的剑,剑身泛着一丝寒光,动作干净利索的抵住刚才气焰嚣张的大汉的脖颈。 大汉看着寒光毕现的凶器抵在自己喉头,冷汗直冒,身边两位大汉一时愣住,也被随后赶到的李家护卫降住。 李家护卫将大汉捆绑住,准备送官,被这么一闹,李家人出游的心思也没了,准备打道回府。 李芙蓉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男子,嘴角隐约透着一丝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慌忙将地上包袱里的书拣起,一本一本的检查有无损坏,松了一口气,抬起满是灰尘的脸,语气中满是敬意:“多谢女侠相救,在下秦尹,家住京城同元巷,是同济书堂的教书先生。” 李芙蓉笑出声来,心想这男子真是老实的可以:“我不是什么女侠,不过如果你愿意叫,就这么叫吧。” 秦尹连忙点头,刚想开口询问女侠的名字,就见女侠上了不远处的马车,回眸一笑将秦尹看傻了:“书呆子,我们有缘再见。” 既然被李父发现了自己练剑的事情,李芙蓉也就不打算隐瞒了,索性天天明目张胆的提溜着一把长剑,甚至在院子里英姿飒爽的练起剑谱上的剑法来。 李父无可奈何,不明白好好的大家闺秀怎么就变成了江湖女侠的模样。 李芙蓉轻轻一笑,出门前对着李父道:“父亲不用再担心女儿的婚事了,女儿这就出门去给你找个女婿回来。” 李父被这句话刺激的半天回不了神,感叹自己矜持娇弱的女儿一去不复返了,不过如果真的能带个女婿回来,也算解了他的心头愿了。 秦尹这几日教书也无法专心,脑中总是想着那日在城外的女子的回眸一笑,既然说了有缘再见,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有缘呢? 正在沉思着,身后却被自己的学生扯着衣角提醒,书院来了客人。 秦尹看见那日的女侠站在书院的门前,腰间依旧佩着那日救自己的长剑,淡淡的冲自己笑。 秦尹的呼吸渐渐有些困难,脑中的思绪却分外清晰,仿佛有人在脑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 缘分来了。 番外二 皇甫宸看着面前神情带着几分羞意的艳丽女子,暗暗皱起了眉头。 即便知道面前的女子是皇兄新迎娶的王妃,也不能控制的在心底泛出浓浓的恨意来。不,或者正因为知道皇兄爱着她,才会越发嫉恨她。 皇甫宸很早就知道,自己爱着自己的兄长——皇甫韬。只是莫说生在皇室,就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这种大逆不道的感情也是不会被接受的,皇甫宸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面对着从小就待自己极好的兄长,也不免疏远起来。 皇甫韬察觉到皇甫宸的疏远,只当是孩子长大之后的羞意,并没有真的去在意和深究,况且他现在真心爱慕一个女子,虽是一名歌妓,但也愿意和所有人对抗,费尽千辛万苦的迎娶回王府做正牌王妃。 想到这里皇甫宸不免对面前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憎恶,凭什么她就可以轻易占据皇兄的心,占领皇兄的怀抱,而自己却只能对从小就爱慕的皇兄日渐疏远? 林倾今日进宫拜见太后,心中本就有几分忐忑,自己是一名歌妓,身份本就低微,虽然洁身自好,但被皇甫韬看中时心里却是万分受宠若惊的,这样一位年轻有为,俊朗无双的王爷,怎么会看上身份卑贱的自己? 直到看着皇甫韬为了自己不顾外界的反对,执意用正室的身份迎娶自己,就算到了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林倾刚进宫便见到了刚刚登基不久的当今圣上——皇甫宸,曾经听皇甫韬提过,皇甫宸是所有皇子中和他感情最好的。 林倾不免对面前气度潇洒的皇上多了几分亲切之感,皇甫宸也停下脚步,将林倾请到御花园中的凉亭中畅谈起来。 林倾并没有察觉到皇甫宸对自己险恶的心思,反倒因为他言语间并无丝毫居高临下的距离感而越发欣赏起他来。 “皇上,奴婢有一事相询……” 皇甫宸面上笑得和善:“嫂嫂何必自称奴婢,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林倾心中的忐忑不免少了几分:“太后是不是还是不愿意见我?” 林倾知道这门亲事最反对的便是皇甫韬的生母,当今太后了。可是皇甫韬心意已决的样子,又让疼爱儿子的太后无可奈何,虽然没有再多加阻挠,但大婚当日太后并没有去。 皇甫宸心里冷笑,却还是故作亲和的劝慰道:“嫂嫂不必担心,太后这几日已经看淡了,不会再闭门不见。” 说到这儿,皇甫宸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暧昧:“嫂嫂倾城之貌,不只是皇兄喜欢,朕和太后也很喜欢。” 林倾闻言,感觉到了皇甫宸言语中的暧昧,却只当自己想多了,起身道谢之后便前往太后那儿去了。 只是太后并没有皇甫宸说的那样真的平心静气下来,依旧是闭门不见,林倾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太后和王爷不和,情急之下就跪在宫殿外,希望得到太后的原谅。 一跪就是几个时辰,直到皇甫韬闻讯赶来,林倾的双腿已经麻木不堪,被皇甫韬扶着站起身也几乎摇摇欲坠。 皇甫韬心中满是怒气,一把推开太后的宫门,看见太后正在佛像前诵经,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语气中更是带着十足的怒气:“母后,你何必为难倾儿?你生气就罚我,为难弱质女子做什么?!” 从小到大皇甫韬都未曾对太后这般无礼过,太后知道这次他是真的急了,更是明白了林倾在皇甫韬心中的地位,沉默了半晌,太后仿佛看开了一般,幽幽的叹了口气:“叫她进来坐坐吧。” 林倾被皇甫韬护着,在太后宫里吃过了晚膳才回王府,席间太后也对她和颜悦色了不少,嘱咐她日后好好的伺候王爷,不要不识好歹。 林倾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算是了了,却被一旁的皇甫韬责备,但言语中也透着心疼,说她怎么知道太后在气头上还去撞枪口。 林倾想到今日皇甫宸说太后不气了,心中有几分疑虑,但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他为何要骗自己,只当自己是小人之心。 再次见到皇甫宸时,林倾刚刚怀有身孕,从太后宫里回来,太后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大概是开心她肚子争气。 皇甫宸扫了眼林倾微微凸起的小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嫂嫂近来可好?” 林倾近来面色也红润了些,从早到晚都带着满满的笑意和将为人母的喜悦,这样的模样看在皇甫宸眼中却是刺眼的。 “谢皇上关心,奴婢很好。” “朕最近看见皇兄上朝时也满脸笑意,想来嫂嫂也过得很好。” 林倾却觉得皇甫宸这句话里带着浓浓的妒意,却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皇甫宸凑近,动作轻佻的抬起林倾尖尖的的下巴:“嫂嫂如果觉得皇兄无趣,不如就从了朕吧。” 林倾大骇,急忙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奴婢对王爷绝无二心!” 皇甫宸见此状,心里莫名的又升腾起几分怒气,语气阴冷道:“看来皇兄和嫂嫂感情不错。” 不由分说的,皇甫宸力气极大的把林倾拽进不远处的御书房,林倾挣扎着反抗,也顾不上怀有身孕。 反抗间一下子撞在御书房的红木桌角上,林倾冷汗直往下冒,捂住微微凸起的肚子,缓缓蹲下身时,腿间已经徐徐流下蜿蜒骇人的血迹。 皇甫宸愣住,本来把林倾拽进御书房只是想吓吓她,却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慌张传来太医,宫女太监前后簇拥着林倾,将她安顿在了一张舒适的床上。此时她脸上已经毫无血色,面如一张薄薄的白纸,似乎轻轻一揉便会粉碎。 皇甫韬赶到宫里时,太医正好跪在地上禀报,孩子保不住了。 皇甫韬手中的凤梨酥应声落地,这是今日出门前林倾说想吃的东西,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进了个宫孩子就没了呢? 皇甫宸转身看到皇甫韬,身躯微微一颤,看到皇甫韬面色的一刹那,他忽然就明白皇甫韬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自己从小到大小心翼翼的和皇甫韬相处,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他却待自己犹如亲兄弟一般。皇甫韬的亲生母亲是皇后,而自己的母后只是后宫一个小小的妃子,生下自己没有多久就因病去世,失去了生母的庇佑,小小的年纪就连太监都敢欺负自己。 只有皇甫韬对自己伸出了手,叫自己唤他兄长,就连日后的皇位,也是皇甫韬让给自己的。 皇甫宸看着知道事情原委的皇甫韬,他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震惊,没有说什么,皇甫宸却知道他眼里的神情是在控诉自己的忘恩负义。 皇甫宸突然就有些明白自己这些日子卑劣的行径只是对自己的侮辱,因为皇甫韬无论如何都不会用兄弟以外的感情来对待自己,而现在,自己就连兄弟之情也一手摧毁了。 皇甫韬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将林倾接回府中,连早朝也不来了。 皇甫宸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甫韬的踪影,想差人打听一下,却又不敢,至于究竟在怕些什么,他自己却又是不清楚的。 两个月后,皇甫韬却自己来了,皇甫宸看着他将一封请辞信交到自己手中,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皇甫韬看他的眼神没有感情,就连鄙夷也没有一分:“皇上,请准微臣请辞。” 一向精明且能自制的君王却一如只会重复的木偶:“为什么?” 皇甫韬没有说话,亦没有看着皇甫宸,神情仿佛在斥责他的明知故问。 皇甫宸走近跪在地上的皇甫韬,俯下身,成年之后第一次没有丝毫顾忌的凝视着这日思夜想的眼眸:“皇兄,为什么要离开我?” 皇甫韬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儿时拉着自己衣袖孤苦伶仃的孩子,依靠着自己,却不知道长大之后会反咬自己一口。 “皇上请不要叫微臣皇兄,微臣担不起。” 皇甫宸拉住皇甫韬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和他的交握,掌心贴着掌心,看着不解的皇甫韬,皇甫宸低语:“皇兄走之前,再像儿时一样牵我一次吧。” 就算面前这个万人之上的君王做了那么严重的错事,皇甫韬依旧不忍心拒绝。 任皇甫宸握着自己许久,皇甫宸放开他,嘴角含着笑意:“皇兄,你走吧,朕准了。” 皇甫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皇甫宸,椅子上的他似乎有些颓然,孤零零的样子一如当年的孩子。 多年后皇甫韬回想起离开时皇甫宸的表情,突然有些明了。 林倾跟着皇甫韬离开了京城,却在魔教如日中天的时候离开了人世,皇甫韬一算,正好是魔教创办的第五个年头。 林倾又为皇甫韬生了两个孩子,生下林双双之前林倾的身子就很虚弱,当年的那次流产对她的身子损害始终太大。 皇甫韬对皇甫宸的恨意是随着妻子离开人世后慢慢滋长开来的,如果不是当年皇甫宸的忘恩负义,意图轻薄林倾,她又怎么会流产,只跟着自己短短几年就撒手人寰? 只是偶尔想起林倾临终前的话,皇甫韬却想不明白。 林倾说,不要恨皇甫宸,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爱,却爱错了方式。 皇甫韬想要攻打南朝,也只是为了那一时之气,皇甫宸早已经死去多年,这口气也早该消了。 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把小王爷拐回了魔教,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模样却总是不合时宜的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和那个依偎在自己身后的孩子。 那时的皇甫宸一天到晚跟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天地。若不是皇甫宸亲口承认那日的作为,皇甫韬怎么都不会相信他会背叛自己,会对林倾有轻薄之意。 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时而飘过的云朵,皇甫韬耳边又响起妻子临终前的话。 他爱,却爱错了方式。 忽然,皇甫韬有些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脑中一闪而过的可能性似乎解答了他多年来的疑问。 只是皇甫宸却从来没有对皇甫韬说过爱,最后一次离别时的十指紧扣,似乎已经满足了他今生对皇甫韬最大的奢求。 番外三 近来吕貌是有些苦闷的,自己已经被沈红杏带回魔教整整一年了,倒并不是说这一年来过的不好,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和沈红杏之间少了些东西。 若是知道缺少了些什么,吕貌也不至于苦闷至此,就是琢磨不透才更加糟心。 沈红杏当初将吕貌从众目睽睽之下抢走,虽说是抢,但吕貌也是自愿的,不然就算沈红杏再怎么武功卓绝,也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将新郎官带走。 吕貌认定自己以前和沈红杏是有一段渊源的,既然他愿意将自己带走,也许诺会将原委告诉自己,两人之间的那张纸眼见就要捅破,却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一年了,沈红杏都未曾告诉吕貌以前两人的过往。 半年前沈红杏接任了沈韬在魔教中的教主之位,自然要比平日里忙一些,只是就算再忙他也是会抽出时间陪伴吕貌的。 吕貌倒没有因为沈红杏的忙碌而感觉寂寞,平日里林双双和文备齐也是会偶尔过来闲聊的,虽然吕貌不记得他们二人,但也觉得他们二人是自己熟识的,尤其是文备齐那张和文备贤如出一辙的面貌。 说到文备贤,吕貌不由的生出些愧意来,自己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也不知道京城里那些人过的怎么样了。 吕貌也偶尔能从林双双和文备齐的口中知道一些自己以前和沈红杏的事,只是他们却也知道的并不清楚。 “吕兄,你以前和沈兄感情很好。”文备齐感叹。 感情好?又好到什么样子?吕貌心里的疑惑没有人能解答,一天一天积累起来,反而成了难以割舍的执念。 林双双看到了吕貌皱紧的眉头,劝慰道:“小王爷,你有什么不清楚的,不如直接去问我哥。” 吕貌不是不想问,好几次话到嘴边,看着沈红杏认真做事的侧脸,就张不开嘴,终究是不忍心打碎这样的平静,改口道:“我饿了。” 沈红杏从桌前的书中抬起头,缓缓的走到吕貌面前,温热的手掌轻轻捏了一下吕貌的脸颊,动作熟练:“王爷,你最近胖了不少。” 吕貌白了沈红杏一眼:“还不是你养的?嫌弃了?” 沈红杏圈住他的腰身,手掌伸进衣摆中,细细的摩擦着小王爷腰间细白的肉,坏笑道:“再胖些才好,从前太硌人。” “从前?”吕貌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 沉默半晌,吕貌终是不甘心的开口,言语中带着几分踌躇和小心:“沈红杏……你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 摩擦着腰间的手指倏地一僵,沈红杏面无表情道:“王爷你就那么在乎以前吗?” “不是在乎……” 沈红杏好像松了口气:“知道以前的事也是无用,该想起时王爷自然会想起。” 吕貌有些不高兴的推开沈红杏,气闷道:“那就等我想起的时候再见你吧!” 沈红杏看着吕貌负气离开的背影,嘴角的苦笑加重。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害怕告诉了吕貌,或者是吕貌想起了以前,仍旧不愿意原谅自己。沈红杏到现在也没有和吕貌说过一句对不起,以前是来不及说,现在是说了也无用。毕竟那段往事,吕貌是不记得的,只有沈红杏一人在心底缓缓地折磨着自己,但他始终还是不愿意让吕貌知晓从前,他害怕吕貌的眼神和那时将匕首刺入心口的决绝。 吕貌这次是真的说到做到,忍耐着性子没有去见沈红杏,夜里也不让沈红杏进屋,扔了床被褥出来就又把门重重关上。 沈红杏表情无奈的抱着床被褥显得有些狼狈,匆匆路过的下人也不敢多看这平日里冷静的教主一眼,感叹也只有屋里的这位主子敢这么欺负教主了。 吕貌虽然撒气撒的爽了,夜里一个人睡在床上却又觉得有些冷,明明是初春的季节,身上又盖了厚厚的一床棉被,这么还是会觉得冷? 平日里沈红杏总是抱着吕貌睡觉,一个冬天也是这么相互依偎着过来的,仿佛两个人的房间连取暖的火炉也不需要。 偶尔温存之后,沈红杏也是抱着脸色红透的吕貌,知道他害羞,却硬是要再说几句话来逗弄他,吕貌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一个人躺在床上,吕貌却幽幽的感叹,都一年了。 一年前在吕貌眼里,他和沈红杏还只是初识,是绝对想不到一年后两个人早已亲密至此的。吕貌知道沈红杏一年前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再次爱上他,现在沈红杏做到了,吕貌却有了烦恼。 那段过去就像是记忆里的一段空白,吕貌午夜梦回时能想起零星的片段,那种快要明白却又永远都明白不了的感觉着实困扰着他,而身边最亲近的人明明就可以告诉他这段往事,却偏偏一点点吊着他,不让他知道。 吕貌知道自己爱沈红杏,可是却觉得这份爱不是完整的,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和沈红杏的过往,而不是这样被蒙在鼓里度过余生。 原来这份执念已经这么深了。 林双双和文备齐要成亲了,虽然吕貌觉得他们这样早已是夫妻,但婚礼还是要办的。 文备齐红着脸反驳:“在下虽然和双双交往多年,却并未做过丝毫逾矩的事!” 吕貌轻笑:“真是和你兄长一样的木头脑袋!” 文备齐难得口齿伶俐:“就你和沈兄不是木头。” 吕貌面对文备齐时却是难得红了脸,感叹连这样的呆子都能戏弄自己,真是世风日下! 吕貌已经多日未见沈红杏了,那晚将他赶出房间,不料他从此却在书房里扎了根,也不再来找自己,真是把吕貌气坏了。 吕貌帮着他们准备婚事,因为相处久了,看到林双双嫁人反倒也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也不知道沈红杏是什么感觉。 因为生气,吕貌故意错开了能和沈红杏见面的所有机会,沈红杏倒当真不来找自己,从下人口中得知沈红杏每天吃好喝好,吕貌更是一肚子火。 转眼就到了林双双大婚的那天,礼堂上不免是要遇见沈红杏的,吕貌暗下决心不搭理他。 沈韬也坐在堂上,看见了吕貌,问道:“你们俩最近吵架了?” 吕貌被沈韬这么一问有些脸红,反问道:“伯父你怎么知道?” 沈韬高深莫测的笑道:“我看他这几日魂不守舍的,就知道你们出了事。” 吕貌有些讶异:“下人不都说他能吃能睡吗?哪里看得出来魂不守舍?” 沈韬颇为自得:“他们当然看不出来,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见吕貌不说话,沈韬劝道:“年轻人啊,凡事不要太较真,珍惜眼前人才是真的。” 吕貌看着此时的沈韬,突然觉得他这句话是有感而发,却又不敢贸然相问,只好点点头。 林双双本就倾国之姿,现在穿了新嫁娘的衣裳更是显出仪态万千来,就算脸上蒙了红盖头,也仿佛能看透那层红布,看到里面娇艳欲滴的美人来。 吕貌盯着的却不是礼堂中央的一对新人,而是林双双身后不远处的沈红杏,几日不见,吕貌的眼睛就离不开他了。 以前只是觉得沈红杏好看,怎么看都不厌的那种好看,现在隔着几日不见,却有些如隔三秋的感觉。 沈红杏好像也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眼睛看向吕貌时,吕貌却故意将眼神移开,只留了一个白眼给他。 看着不远处耍小脾气的爱人,沈红杏嘴角挑起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或许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越是在意,小心翼翼的护着,就越容易失去分寸和理智,面对吕貌时,沈红杏没办法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来,他从未想过随便编点故事去骗过吕貌,所以就和吕貌在告诉他和不告诉她之间纠缠。 沈红杏看着不远处的吕貌,突然觉得再这么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原谅自己,那就求到原谅为止,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沈红杏没办法也不想放手。 拜完天地,送新娘回房间后,魔教中人就拉着老实巴交的新郎官灌酒,东一杯西一杯的把文备齐灌得找不着北。 不知是不是来了兴致,有人从杂物房里拖出过年来不及放完的烟火,“轰”的一声就点燃了。 烟花点缀的天空明亮而温柔,只是声音太响,吵得吕貌连周围人交谈的声音也听不见。 忽然一双手厚实而有力的捂住了吕貌的耳朵,那一瞬间,吕貌仿佛觉得这么一双温暖的手足够带给自己十足的依赖和温柔。 手的主人从背后紧紧的贴住吕貌,熟悉的气息溢满了吕貌的鼻腔,好多天都没有伴着这样的气息入眠了,怪不得觉得寂寞。 吕貌转过身,固执的将自己的手也捂在了沈红杏的耳朵上,虽然动作费力,但眼神交汇时,彼此间这些天的隔阂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沈红杏觉得吕貌的眼神就是那日在宣武门顶和自己对视的眼神,不远处同样是喜宴,头顶上依旧是绚烂的烟花,而面前的这个人也以一种怜惜的姿势护着自己。 等到烟火放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捂着对方耳朵的手也同时放下,沈红杏先开了口:“王爷……” 吕貌倒是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却有些不自然:“我不想知道以前的事了,你不用和我说。” 沈红杏了然:“王爷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吕貌摇头,嘴角却满是大彻大悟的笑意:“没想起什么,只是看你这么爱我,我也要珍惜眼前人。” 这句话没头没脑,依旧充斥着吕貌的不要脸皮精神,沈红杏似乎也是习惯了,抚摸着吕貌耳鬓见的碎发,语气清淡:“那王爷愿意原谅我吗?” “你这几日过分的行径我就原谅你了,不过再有下次,决不轻饶!”吕貌说完之后估计是觉得自己大度的过分,竟然越发趾高气昂起来。 “王爷当真不想知道以前的事?” 吕貌语气里充满了决绝:“不想!” 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沈红杏觉得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只是沈红杏一直都不知道那晚吕貌态度的突然转变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些什么,吕貌也从来不说,也不再提起以前,更不会缠着沈红杏要他告诉自己过去的事。 沈红杏觉得自己变笨了,其实无论那晚吕貌有没有记起往事,他的态度都是在明确的告诉自己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既然他这样费心的想让自己安心,那自己变安心吧。 昨晚的那一整夜的春色无边,折腾的吕貌又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狠狠瞪着笑容无辜的沈红杏:“以后不许再这么折腾我了!” 沈红杏的手轻柔的帮着吕貌在腰间揉捏,柔声道:“昨晚王爷不也很舒服?” 吕貌嘴硬:“不舒服!” 沈红杏原本老是按摩的手指又不正经的网吕貌股间滑去,吕貌全身紧绷,警惕道:“你要干嘛?” 沈红杏一脸正经:“昨晚做的太过,我检查检查。” 吕貌虽有怀疑,却也只能乖巧的转过身接受他的检查,只是虽然看不见沈红杏的眼神,但裸露的背部一阵阵有发寒的错觉,吕貌脸又红了,催促道:“检查好了没有?” 沈红杏轻轻应了一声,手指却抚上了吕貌光滑白嫩的臀部,指尖灵活的扒开臀瓣,似乎真的在认真检查起来。 被这么毫无阻碍的观察私处,吕貌脸快变成了柿子,穴口出突然一阵清凉,让吕貌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呻吟差点就出口了。 沈红杏解释道:“有些红肿,涂些药膏晚上就好了。” 话虽说的正经,手指却伸进了里面细细的涂抹开来,激的吕貌浑身颤的不停。 后方的手指却突然加到了第二根,现在吕貌才不会相信沈红杏是真的在认真给自己涂抹药膏,扭动着腰身想要逃脱,又一丝不挂的被沈红杏按住。 身后硬邦邦的东西已经顶在了穴口,细细的摩擦着,吕貌被折磨挑逗的不成样子,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哭腔:“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沈红杏覆在吕貌的身上,轻轻啃噬着他的耳廓,声音酥麻:“王爷不想我吗?” “你昨晚已经做了一夜,怎么一大早又发情?!” 沈红杏难得无赖起来,声音里竟然还带了些委屈:“看到王爷就忍不住要做,况且刚才王爷在引诱我……” 吕貌大呼冤枉,眼见挣脱不过,干脆转身用双腿夹住他的腰身,红着脸催促道:“快点做完!” 沈红杏眸子一沉,下面也顺着刚才扩张过的地方顶了进去,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吕貌趴在沈红杏身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像只快要溺水的鸟,紧紧的攀附着最后一根树枝。 意乱情迷间,吕貌想到了昨晚观赏烟花时自己脑中出现的声音,那是沈红杏的声音,只是语气极为悲伤,差点分辨不出来。 他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脑海里,那是自己从未在他口中听过的话。 “王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很多事我骗你,却也有很多事我从不骗你……” 吕貌有些明白为什么沈红杏不愿意说他们以前的事给自己听了,怕是那些过去并不美好。而沈红杏不愿意说也只是害怕,在害怕自己的离去。 又想到沈韬说的,珍惜眼前人。 这五个字看似简单,却是世人穷其一生也未必明白的话。 吕貌恍惚间明白了,不敢说大彻大悟,却也明白,现在在自己身体里的男人,自己一辈子是都离不开了。 那份执念也早就在听到脑海中沈红杏带着哭腔的声音时烟消云散。 唇齿交缠间,吕貌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后两人相依相偎的场景,闭上眼,满足的回应起沈红杏的温柔。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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