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赚钱养包子(生子)——妃宝
妃宝  发于:2014年04月05日

关灯
护眼

 文案:

 前世的错,这一世从新弥补。 林年重生了,他只想过简单地日子,所以他想法挣钱,并且改变自己,却一不小心吓走某人。 既然走了,他林年也不稀罕,决定再见面做朋友,但是某人这样是要闹样? 什么,一夜风流后,肚子里有了娃…… 内容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年 ┃ 配角:林年家小攻 ┃ 其它:渣、渣、渣 楔子 T市姚氏企业,林年快步朝着总裁办公室而去,身后紧跟着一名秘书装扮的漂亮女子。 “林先生,总裁正在与梁经理商谈城东开发案,您没有提前预约,麻烦您先……”秘书苦恼的阻止并没让林年停下脚步,反而惹得林年一声冷笑。 “陈秘书,梁经理是我公司职员,你们姚总裁是我最好‘朋友’,你认为还需要预约吗?”况且,身边的人谁不知道,他林年当年喜欢梁陌臣喜欢的魔怔了,喜欢的不要家中父亲,喜欢的将尊严踩脚下,但现在换来的只有背叛与耻辱。 “林先生……”砰一声过后,办公室门被关上,立即终止陈秘书还没说出口的话。 顺手把门反锁,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林年冷笑着扫了眼那依然紧闭的休息室门,里面正在上演什么香艳场景,不用猜也知道。 呵呵,想来也可笑,自己捧手心疼了八年的男人,竟然和自己的死对头搞到一起,偏偏促成今天这个情形,不是别人,正是他林年自己。 第一次发现二人赤裸睡在床上时,他将二人暴揍一顿,事后梁陌臣泪眼婆娑解释说酒后乱性,他原谅了,只是从那以后,他就没碰过梁陌臣。 第二次逮着后,梁陌臣跪在地上求他原谅,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他再次原谅,倒不是因为他多在乎或者还多爱梁陌臣,而是梁陌臣跟他这么多年,就算感情已经淡漠不存,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创业初期梁陌臣的确给予他很多精神上支柱,所以真要将人赶走,他还是做不出如此狠绝的事。 俗话说事不过三,没想到回老家处理父亲后事,这二人又暗中厮混一起,正好他也倦了,就趁着今天把事情解决掉。 随手抄起茶几上杂志,林年翘着二郎腿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焉然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姿态。 没过多久,只听吱呀一声后,休息室的门开了,走出名容貌极为美艳的男子,脸颊上红晕犹存,而裹在宽大白色衬衫下的纤细身躯在看到林年后狠狠一震,一脸的不敢置信。 林年放下杂志,淡淡一笑:“乖,去穿上鞋穿好衣服,冷着我可是会心疼。” 梁陌臣呆呆的哦一声,却站在门口没移动半步。林年也不介意,缓缓站起身,双手插袋,越过梁陌臣看向床上之人:“姚总,既然你这么喜欢陌臣,这人,我今天送你便是,不过他好歹跟了我八年,今后你可要好好待他。至于城东那块地皮,没什么好谈的,我是小公司,你是大家族,如果你非要强压下来,我也没办法,只有依照正常途径法庭上见。” 对于林年这番话,还靠在床上的姚恒摁掉手中的烟头,双唇紧抿不语,一副沉思的模样。 本来还处于自责愧疚中的梁陌臣,听到自己就这样被送了出去,心中止不住的发寒起来,当即失控叫道:“林年,我不是物品,你凭什么说送就送。这么多年来,全是你说什么就什么,从来不会问下我的意见,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更不在乎我的感受,你怨恨我,怨恨姚恒,你的温柔统统都是假象,其实骨子里比任何人冷漠,没想到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结果还是走不进你的心,呵呵……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个人……你凭什么……” 出轨在前,捉奸在后,现在经梁陌臣一说,林年竟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林年挑眉,抬手轻抚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随即附在梁陌臣耳边邪笑:“梁陌臣,当你脱光躺在姚恒身下呻吟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人不是神,我的忍耐有限,那容得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收起你的眼泪,它对我已经无用。” 这边看着梁陌臣愈来愈苍白的脸,姚恒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林年,大家朋友多年,过去的事我也不愿多提。当年陌臣就和我在一起,至于后来为什么跟了你,我们三人心里都清楚,你这极端性格不改下,以后谁能和你相处的下去。” 当年事不提还好,一提几人神色各异,尤其是梁陌臣,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整个人木讷呆滞。 极端?林年笑着收回手,脸色波澜不惊的静静地盯着姚恒看了三秒,然后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时间,办公室内就安静如初,姚恒嘴角不自觉挂起嘲讽的笑容,在这个世上,同学、朋友、恋人、家人,你都一一失去,所以林年,这场游戏你注定是失败者。 街道两旁景物急速倒退,林年看着后视镜中那辆紧跟不舍的轿车,在心底自嘲嗤笑,眸中更是冷漠一片。当年为能和梁陌臣在一起,他舍弃太多,现在换来这样的结局,说无所谓不难过那是假的,但事已至此,再纠缠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忽然一声巨响从后方传来,林年大惊,不等靠边就急踩刹车,下车直奔出事地点跑去。 也就在这时,尖锐的喇叭声毫无预兆在身后响起,紧接着是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 林年还来不及回头去看是怎么一回事,人就被已撞飞到半空。 下刻,‘啪’地一声重重落地…… ****** 迷迷糊糊间,林年听见了熟悉的呼唤声,闻到了熟悉的槐花香。 慢慢睁开眼,耀眼的阳光刺得他下意识的再闭上眼。 见他醒来,一直在旁唤他的人终于舒口气,又唠叨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而那人前脚刚走,林年就立即睁开眼,抬手放在额头上,挡住刺眼阳光,神情顿时变得忡怔。 直到一朵朵洁白槐花被风吹落,落在他的脸上,他才眨了眨眼,坐起身冲着屋内有些紧张,有些茫然的喊道:“爸。” 林明清听到院中的动静,连忙从屋内走出来应道:“怎么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再看眼前熟悉的一切,以及变小身体的自己,林年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冲上去抱住林明清,不停的叠声唤道:“爸,爸爸,我不在做梦吧,爸,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原本已经故去的亲人,这一刻这么真实站在他的眼前,心里压抑的万般悔恨,在这一刻终于找到倾诉点。 林明清被他突然撞上来,撞得退后一步才稳住身形笑道:“傻孩子,怎么病一场,人都糊涂了,爸又没事,你对不起什么。” 林年埋在他身上,胡乱的摇着头,上天怜悯,让他重活一世,这个时候所有的悲剧还未发生,他要好好的活,绝不重蹈覆辙,他要让爸爸过上好日子,不再为他操劳担忧,更不要再因为他而那么早的去世。 第一章 一夜风雪过后,青灰色的房顶,绿油油的田地,都积上一层厚厚的雪,整个平安坝都笼罩在银白世界里,显得极致的宁静与祥和。 林年快速扒完碗里粥后,转身从墙壁的钉子上取下帆布军绿色斜跨包背上,冲屋内叫道:“爸,我去学校了。” 话音还没落下,前几天帮隔壁村人修房,被预制板压到腿正在家休养的林明清就从内屋一瘸一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厚厚毛线围巾,走向已经被裹成粽子的林年,边给他围上边叮嘱:“天气冷别着凉,还有路上全是雪滑的很,走慢点不要急,中午爸会把饭给你送到学校,就别回来了。”从平安坝到林年所读锦阳五中,坐公车大约需要十多分钟,平常天晴时,林年和其他几个同村人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去学校,但遇到这种风雪天气,就只有选择坐公车。 如果是以前或者上一世,林年定要不耐烦地打断,但经历过生与死,拥有与背叛,再次活过来的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守护什么:“爸,您腿不方便千万别出门,我中午就在学校外面随便吃点东西,您甭操心。”说完,林年就自顾跑出屋,眨眼间人就消失在林明清的视线内。 尽管早看不到儿子的踪影,但林明清依旧担忧心疼的注视着大门口,过去好一会儿才收拾起桌上碗筷进了厨房。 平安坝只是一个普通河坝村庄,住在这里的家家户户基本都靠种植麦冬为生,林家自然也不离外。 想起昨夜大雪,林年有些担心自家那两亩麦冬地,便顺道去了趟地里,看着麦冬行间被积雪压弯的蒜苗,林年微微皱起眉,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书包背带,怕是这一季收入又要减半。 “这不是林家团子么,怎么站田坎边发愣呢。” 林年偏头看着迎面走来的老大爷,微微一笑,很是礼貌而乖巧:“宋爷爷,您也来看地啊。” 这大半年来林年的改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同时,也为林明清感到欣慰。宋老头笑着摸出烟斗,将自制叶子烟塞进去,接着点燃叶子烟,嘴唇对着烟嘴快速吸了几下:“嗯,几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搞得人一晚上都没睡好。你个小娃也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只管好好读书,将来挣大钱给你爸用,你爸这辈子,苦哎……” “嗯。”林年眸子微闪,顺势将头朝毛线围巾里缩了缩,只露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外面。 “今年祭祖,你家叔伯他们又不回来吗?”林家或者说林明清家在平安坝并不算富裕人家,甚至可以用穷字来形容。在林家,林明清排行老三,上有两位兄长,下有幺妹,而林家兄妹之间关系不大好,这是全平安坝都知道的事。林明清为人和善老实,是坝里出名工匠,平时到处给人修房赚钱,本来家中有媳妇和两个儿子,日子过得也算幸福,结果在林年五岁那年,不晓得林明清媳妇怎么认识了一名外地商人,最后带着刚满两岁的小儿子跟那名商人跑了。林明清为这事花光家中积蓄,天南地北的到处找人,人没找到不说,还没来得及赶上林家老头的丧事,林家两兄长就以此事为由,拒绝分给林明清半点林家家产。 林家两兄长本来是一起做菜贩生意的,在拿到林家家产后,两兄弟生意渐渐做大,后来做进城里,在城里买了房子,就很少回平安坝。至于林家老幺因为长得不错,经人介绍嫁进城里有钱人家,便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了,十分瞧不起坝里的人。以前林家两位老人在世,清明祭祖或者过年时她还会携带女儿回来一下,在林家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后,就压根不往这个方向走了,林家便也只剩下林明清住在平安坝。 住在平安坝的村民虽不是一脉相承,但祭祖却是所有人的共同事,每年这个时候是坝里最热闹时候,届时由坝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之一,带领所有人进祠堂祭祖,并且会请舞龙舞狮队表演,会大摆宴席招待外村的亲朋好友来看戏,而所有花费将按每家每户的人头计算,也就是所谓的集资。 林年稍稍垂眸,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冷嘲:“应该不会回来,我爸说了到时候我家会全出。” 听他这么说,宋老头叹了口气,继续砸吧着烟斗:“快去学校吧,二娃在家等你,千万别迟到。” 林年也不逗留:“那我走了,宋爷爷再见。” 林家住的离河坝近一点,宋家则住在马路边,所以每天上学放学林年都会和宋十二一起。宋十二大林年一岁,学习成绩非常好,是班里的尖子生,但为人软软弱弱,平时又不喜欢讲话,总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看书写字,这类学生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最受欺负的一类。林年和宋十二是发小,从小一块玩泥巴长大,相互的感情算得上深厚,但随着进入大学,林年的生活圈子开始改变,性格也发生巨大改变,年少轻狂的他遇到温柔貌美的梁陌臣,心底悄然萌发出一份悸动,为了这份悸动,毫不犹豫对上学校风云人物姚恒。 人,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对手才有进步,正因如此林年开始了自己艰难的创业之路。 当他和梁陌臣的事传回家乡时,林明清气得大半夜就打电话叫他回去,当时因为几个单子被其他公司抢掉,心头正烦躁不已,就没理会林明清的话。等所有事都平顺下来,他便回了趟平安坝,这一回遇到多年没见的发小宋十二,只是再见面二人竟是大打出手,起因是林年不顾躺在病床上的林明清反对,非要和梁陌臣在一起,也因为这件事林年和宋十二的兄弟情,和林明清的父子情全部破灭,如今重生后,林年自然愈发得珍惜这位兄弟。 回想起上世种种,林年淡然一笑,他一直坚信时间会使人淡忘一切,无论是痛苦或美好,而人,更应活在当下。 远远地,林年就瞧见背着书包站在路边老老实实等他的宋十二和班花宋莎莎。 “二娃。” 听到林年声音,宋十二习惯性耸耸肩上的书包,并且腼腆解释道:“林团子,莎莎她妈让莎莎以后和我们同路,好能有个照应。” “随便,我无所谓。”林年抬手搭上宋十二的肩膀并肩而走,他记得宋莎莎都是她爸爸骑摩托车接送的,难道现在不了? 宋莎莎看着林年,脸上笑意盈盈:“谢谢,林年。” 林年愣了下:“大家都一个村坝的,不用这么客气。”说完,就不再理她,和宋十二聊起天来。 三人在公车站没站多久,开往锦阳市的公交车就缓缓驶来,上车买票,一人五毛钱,大冬天的,除去学生就是进城上班的人,尽管如此,车上还是人爆满,三个人好不容易挤到后车门处,位置这才稍微空了点,好在他们学校就是城区边上,只需坐六站就下车。 随着离城区越近,上车的人越多,宋莎莎被挤得无语,便朝着林年身边靠,林年被靠得无语,最后干脆拉过宋十二一挡,二人顿时调换了位置。 宋莎莎啊了一声,宋十二呀了一声,林年则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 锦阳五中,高一四班。 因为成绩各方面原因,宋十二这种三好学生理所当然的坐在前排,相反林年这种学习不好、又喜欢闹事的差学生,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就是为这种人而准备。 今天教室里好像异常热闹,无论男的女的都显得非常激动,议论声更是不断。 林年走到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放下书包,不等他从书包里拿出等会上课需要的课本,前排的两个男生就已转过头,神秘兮兮的说:“老大,我们班要来新同学了。” 新同学…… 林年解下围巾,淡淡哦一声,脑中想了想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好像是有个转学生来着,叫秦什么来着,不过好像待得一周不到就又转走了。 杨阳讶异:“诶,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林年反问。 刘大兵也附和道:“是啊,你今天很不对头,难道你在担心你老大地位即将不保?” 林年横了刘大兵一眼:“放屁,你们爱跟谁跟谁去,老子不稀罕这你们这些跟屁虫。” 刘大兵摸摸头,嘿嘿讪笑:“放心啦,我们认了你做老大,不管那个新来的什么背景,我们都不会背叛你。” 林年眉梢微挑,鼻孔出气,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这些狐朋哥们:“哦,那他什么背景?说来听听。” 杨阳连忙将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如数道出:“听说是从一中转来,有专车接送,好多人都看到,长得特帅,年纪不大,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 林年真想一课本书砸死某人去,既然都念高一,年龄能差多少去。 就在教室内快炸开锅时,上课铃声终于响起,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戴老师拿着厚厚两本书走了进来,但他身后竟然空无一人,压根不见那名传说中转学生的半点影子。 整节课,几乎所有人都无心思听课,更有很多不死心的同学一直明目张胆朝门外瞅,再或者小声议论、递纸条,讲台上戴老师脸色越来越菜色,最后忍无可忍着重点名批评了其中几个带头份子,不用说这其中必有林年。 听着戴某人的训斥,林年站得笔直,睫毛半垂,模样是悔过且无辜,心底却在暗暗为自己默哀五秒,他不过是配合下大家的兴奋劲,他容易吗? …… 终于熬完四节课,林年拖着宋十二就离开了教室。 二人在校门口旁的小吃店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分道扬镳,林年去校外租书店淘好看武侠书,宋十二则回学校图书室查资料。 第二章 租书店旁边是家游戏厅,游戏厅和租书店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妇,林年一伙人是他们忠实老顾客,每次林年去书店就犹如去自家后院般随意。 曾经他也疯狂沉迷单机游戏世界中不可自拔,平时的生活费全部花在里面,挨饿、逃课那是常有之事,现在回想起那些日子,感慨之余也只剩怀念,所以对于身边同学陷入这种状况,他没有出面过多游说,只偶尔提醒几下,毕竟人都有年少时,年少就该活得肆意点。对于已经过了这个心境的他,拥有着前世记忆,而这些记忆里有着太多信息可用,将这些信息整理好归为己用,才是他如今要做之事。 因为风雪天气,租书店的折叠木门半掩着,店内日光灯发出明亮柔和的灯光照着每个角落,整个氛围静谧又温馨。 和老板娘打过招呼后,林年直接搬着小板凳朝最里面走去,那里放得都是乱七八糟的冷门书籍,而像台言什么的都归好类摆在前面,女孩子一来就能轻易找到自己想要的,不过会选择这里看书的一般都是男生,女生普遍喜欢租回家晚上躲被窝里慢慢看。 看到自己的‘专属’位置被人捷足先登,林年微微愣住半秒,但下一刻,小板凳已放在那人旁边,挨着那人坐了下来。 “同学,你还真会选位置,这个位置的上下左右书籍,都被我整理分好类,看起来特别方便,是吧!”并非他林年多小心眼,而是受人恩惠,总要让人明白这恩惠是谁给予,虽然这种恩惠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那人低头看着腿上的书,慢吞吞地翻了一页,没有答话。 林年嘴角暗抽,也不好再多说啥,就着前面那排书中,熟稔的抽出昨天还没看完那本。 时间就这样分分秒秒的过去,整个书店内只闻翻书声和墙上时钟走动的声音,以及偶尔前来租书人的对话声。 当林年翻完最后一页,发现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便打算再随便找点别的来看看,只是当视线瞥见身旁之人时,不由惊讶出声:“同学,这一页你已经看了半个多小时。”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那本书是他的最爱,恰好那人翻得那页又是他最爱情节之一,所以他曾偷偷做过记号,以便随时温故。 这次那人立即给出回应,合上书、转过头,动作一气呵成,只是注视着林年的目光太过于冷漠。 看着这张突然近在迟尺的脸,林年顿感眼前一亮,俗气点他被惊艳到了。 白亮柔和的灯光下,一张干净白皙的脸,俊美略显稚嫩的五官,不妖不娆,睫毛稠密纤长,长的让人很想很想一根根将它拔掉。 有想法是一回事,付出行动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那冷死人的眼神,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胆。抛开乱七八糟想法,林年总觉得这人有点熟悉,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一句没经大脑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话一出口,林年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纯纯小爷们竟然说如此狗血没内涵的话,让他情何以堪,纵然退一步,说出来也就算了,可偏偏对象竟然是个男的,这其中意味自然全变。现在他真怕那人也一时脑回路不正常,回答出更狗血的话,让他最后一丝颜面彻底无存。 好在那人十分正常,只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便选择无视他的白痴问题。 林年见此暗暗舒口气,正准备撤退的时候,谁料那人接下来的举动彻底让他崩溃捶地。 只见那人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然后伸出一只漂亮爪子把遮住林年半张脸的围巾拉下来,顺道在白呼呼的脸上捏了两把。 “团子,我不认识你。”他边捏边说。 清润的嗓音,平静的语气,淡漠的眼神,气得林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次奥,这绝对是红果果的调戏!对于团子这个小名,他一直无比怨念,听说就因为他生下来时跟个面团似的,便得来这个名字,这个名字除了坝里长辈和宋十二,谁叫他和谁没完,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恼怒地拍开那只爪,顿时火大的讽刺回去:“既然不认识,你怎么知道老子的名字,还有你不知道刚才举动很不礼貌吗!或者说你是脑袋有问题!” 那人显然受不了林年的粗俗,脸色微沉,不屑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团子,想捏捏而已。”这话换个理解就是如果你不像团子,我还懒得捏你,所以捏你是你之荣幸,你根本没必要反应这么大。 你大爷的!林年无语凝结,他素来喜欢美人,对美人也格外能容忍,如果不是看到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他早就一拳头呼上去,于是憋了半响,终于憋出三个字:“神经病。” 然而在以后的日子里,林年才知道人的第一感觉是多么正确,神经病就是神经病,千万别指望他能时时正常。 老板娘听到林年的声音,连忙走过来:“林年,怎么了?” 林年拉起围巾,用看白痴的眼神横了那人一眼:“没事,我先去学校。”那人只微微挑高眉,并没接过话的意思。 从书店出来,林年转身就进入游戏厅找杨阳几人。 高一四班,林年带着几人踩着点进的教室,他们前脚刚进教室,后脚上课铃就响了。 下午四节课,林年继续做自己的事,老师在上面讲得认真,他在下面写画的更卖力,他一直坚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但凡现在能想到的,他都会统统记下画下,只为以后在创业时能轻松一点。从新活过,不求腰缠万贯,只求平安舒心。而那转学生,依旧是课间最热门的话题,直到晚自习结束,又传来小道消息说转学生突然生病,这学期不会来了,要下学期才会正式来报道。 林年揉揉有些发痛的额头,他记得上世转学生当天就来了班上,难道真的太久远,他又记错?对于这个转学生,他真没多少印象,就记得是个极不合群的人,一周内来上过两节课,倒是其他班女生格外积极,天天跑来送情书。 …… 夜晚,等林年他们回到平安坝已经将近十点,林明清还有宋莎莎爸爸早已在宋十二家里等着,和宋家人简单道别后,林明清就带着林年回了家。 路上,林年将学校事和寒假计划大概向林明清讲了下,还有一周就期末考试,他打算考完试后,利用寒假出去打工挣点钱。林明清虽然对儿子的决定向来都不反对,但当听到林年说要出去打工时,一向憨厚和善的他板起了脸,让林年安心学习,家里的事大人处理。 林明清的反对在林年意料之中,所以他也不急,反正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他相信总有一天能说通林明清。 半个月后,期末考试成绩单下来,林年依旧是标准的中等生,但班主任评语那栏暂时空白一片,他知道怕是又有一节免费‘思想政治课’了,果然戴某人将他叫进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教育一小时,无非是让他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不要成天带头在班里胡闹,要多向宋十二学习什么的。 整个过程,林年咬着唇,皱着眉,做了个乖巧悔过的姿态,看得戴某人是无奈至极,训得自己都训不下去,于是本该差差差全部变成良良良,评语也是中肯加鼓励。 拿着这张不差的通知单,外加这么多天对林明清的思想工作努力,林年的寒假打工计划顺利进行。但他忘记了自己未成年,于是折腾一圈下来,什么工作都没能找到,最终只得老实回家呆着。 ****** 一场春雨把天空清洗的碧蓝透彻,而清净一个寒假的校园也随着开学热闹起来。 第三章 上课铃响,戴某人如约抱着课本走进教室,不过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年,尽管少年身上也穿着同样普通五中的校服,但英挺的身姿,好看的五官,干净淡漠的气质,均让人忍不住觉得眼前一亮。 一瞬间,惊讶声、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顿时教室炸开了锅,甚至某些女同学脸上已悄悄爬上两团红晕。 什么叫冤家路窄,现在就是。 林年看到来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暗抽,难怪当日会感到有些面熟,原来那厮正是传的沸沸扬扬却迟迟不见人影的转学生。 等下面议论的差不多,戴某人这才朝众人拍拍手示意安静后,开口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一位同学,他叫秦向北,大家鼓掌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起,林年轻切了一声,手中笔一转,便埋首继续画那副尚未完成的场景设计图,这种热闹他不爱凑,这种新同学他更不喜欢。 等掌声停止,戴某人扫一圈教室内,发现只有林年旁边暂时空着位置:“秦同学,你的座位是林年同学旁边,希望以后你们能互相帮助,林年同学十分热心,下课后可以让他带你到处走走,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秦向北点点头,便朝着教室角落位置走去。 戴某人话一出,所有目光齐唰唰地都投在林年身上,林年想假装无视都不能,烦躁的握紧手中笔,抬起头,却正好迎上那张高高俯视着他的脸,看着他用淡漠的语气说道:“我叫秦向北,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同桌,麻烦你先将桌上东西拿开。” 尼玛……林年深吸口气,将桌上的书本全部移到自己位置,双眼一眯,边笑吟吟看着秦向北边咬牙切齿的小声道:“神经病你好,神经病请坐。” 秦向北抿着唇,蹙了蹙眉,把肩上书包放在桌上,人也随即坐下。 讲台上,戴某人已经打开课本,清了清嗓子:“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秦向北用手肘拐拐旁边的林年:“团子,书放中间,一起看。” 林年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偏过头,刚才是幻听吗? 秦向北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心中一动,语气不由温和几分:“书放中间我们一起看。” 林年立即额头三条黑线滑落,压低声音吼道:“凭……为什么?” 秦向北长长睫毛飞快地眨了眨,云淡风轻的回答:“我没书。” 林年真心觉得此人不正常:“靠,那你书包?” “空的。” “……”林年无语瞪着秦向北,秦向北则面无表情看着林年,二人这一来一往的动静,结果自然是引来戴某人注意,不出意外的林年被点名批评,至于那位新同学秦向北,戴某人是屁都没吭一声,这让林年不得不怀疑秦向北是不是有什么裙带关系。 艰难的四十五分钟终于熬完,林年是片刻都不愿呆在教室内,手中笔随手一扔,人就出了教室直奔走廊的阳台上。 与此同时,难得从书堆里爬出来的宋十二,也专程抽时间出来质问兄弟:“团子,你不是答应林叔好好学习吗?怎么刚才上课又讲话了,再被多训几次,戴老师定要你请家长来。” 林年苦笑:“你以为我愿意么。放心吧,我会注意。” 宋十二本就不是话多之人,现在听他这么一保证,也不就再多说什么,静静望了一眼操场方向:“那我进去看书了。” 林年叹气,连忙阻止他道:“二娃,课间时间就好好放松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成绩再好,自己活得不开心又有什么意思,书呆子说得就是你们这种人,就算天才也有偷懒的时候。”上世宋十二就因压力太大,导致考试时发挥失常,没能被报填的第一志愿录取,加上性格自卑使然,最后落得回乡坝头种地,后来城市开发平安坝规划入市区内,宋十二家里开起副食店,并花钱给他讨了隔壁村女子为妻,至于夫妻间幸福不,林年就不大清楚。 宋十二摇头:“只有念书才有出息,我不想爷爷失望,他一直想宋家能出个大学生,那样他脸上也风光。”在乡坝头,如果谁家出个大学生,那可是要杀猪摆酒来庆祝,更是全家人骄傲。 林年噗嗤一笑:“哎,如果我告诉你十多年后,遍街都是大学生你会有什么感想?还会这么努力吗?” 宋十二想了想,低低出声:“反正知识是自己所学,我没什么感想,或许……或许是因为读再多书对我这种人来说都没用,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其实我都很羡慕你,你和班上同学们相处融洽,能帮大家解决很多麻烦,而我,除了学习,其他都是一无是处,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和我玩。” 林年笑着拍拍他的肩:“嗯,第一句话我喜欢,但是后面的就不能认同,二娃,不要否认自己,如果自己都看低自己,那还能指望别人如何来高看你。况且单凭学习这一点,你就已经很了不起,每次考试你拿年级第一,那就是全班的骄傲,同学们都以你为荣,兄弟我更是骄傲无比,只是你平时不喜欢与人讲话,而大家也怕打扰你学习,才没主动和你玩。” 就算听着最好兄弟的安慰,宋十二脸上依旧是显而易见的紧张:“真的是这样吗?” 林年冲他肯定一笑,只是不等他出声,宋莎莎就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当然啦,二娃,比如说我们,不管你和我说不说话,学习上帮不帮我,我们都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谢谢。”宋十二冲宋莎莎腼腆笑笑。 “你太客气了。”宋莎莎摆摆手,又转向林年笑颜甜甜:“林年,你也是,就算班里女生都不再喜欢你,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第四章 宋莎莎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让林年措不及防,这都扯到那去了。的确,宋莎莎是个可爱又活泼的女孩,齐眉的刘海,圆圆的脸蛋,是大众男生喜欢的类型,但他十分肯定及确定自己不喜欢,再说他什么时候和宋莎莎有这么相熟,熟到能如此随意的说喜欢。 好似也反应过来出口的话太过怪异直接,宋莎莎脸蛋顿红,红扑扑的愈发可爱,手指绞着衣角,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是看到新来的秦向北,大家似乎都非常喜欢他,一下课都全围上去找他聊天,我担心你……” 林年大概明白了她所指,于是想也不想地淡淡打断她:“宋莎莎,谢谢你的担心,不过这种事我根本就不会去介意。”如果班里那些女生不犯花痴才叫奇了怪,而且接下来整个五中都要因为秦向北的到来热闹数天,幸好一周后这神经病就会离开,到时候他便又能恢复以前的清净,否则一直与他同桌下去,林年真担心某天忍不住出手揍人。 这一边,被林年这样淡然对待的宋莎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觉得气氛尴尬之时,上课铃及时响起解救了她。 上课铃一响,走廊上的学生纷纷快步朝各自教室走去,只有林年慢悠悠走在最后面。 林年刚刚坐下,秦向北就从抽屉里拿出三颗糖果给林年,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语气已变得自然熟稔:“这是别人刚才送的,我从里面选了三颗,你应该喜欢吃。” 林年盯着那三颗红色糖果,嘴角狂抽:“不要。” 秦向北挑眉,脸上有些不悦:“为什么?” 林年真心想撬开秦向北的脑门,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谁告诉你老子喜欢吃糖,凭什么你认为应该的,就是老子喜欢的!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尊重两字,第一次见面二话不说捏老子脸,第二次见面害老子被点名批评,现在又来这招,收起你的糖衣炮弹,老子不吃这套。” 秦向北微微一怔:“别误会,我送你糖没别的意思。” 又来!上次书店也是这样!什么叫没别的意思,你老人家倒是想要个意思!林年沉着脸,沉默不语的翻开课本,他算是了怕这人,这次主动将书放在中间。 秦向北又道:“其实那天我并没有看书,因为在想事情,所以才没翻页。” 这算是在回答他那天白痴的问题?林年摊爪,他早忘记这茬,时隔这么久秦向北还来提起,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况且也没人稀罕他的回答。 就在这时,有大嘴巴外号的杨阳突然转过头,一脸不满的看着林年抱怨道:“林年,你真不够意思,既然你们早就认识了,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害我们瞎猜那么久,结果你就在旁边看笑话装神秘,你真没意思。” 本就被秦向北搞得烦躁的林年,这会听到这话顿时火起上来,抄起书重重拍在杨阳头上,威胁道:“闭嘴,老子像那种人吗?好好上你的课,再废话以后考试的时候,别指望老子给你递纸条。” 果然杨阳悻悻的摸摸头,呵呵一笑:“千万别,老大,我错了,保证下不为例。” 林年冷哼一声,谁料秦向北在旁不急不慢的补上一句:“杨同学,你没错,我和林年的确认识,只是认识没多久而已。” 刹那间,林年感觉这个世界灰暗一片,只有一片树叶在空中被风卷啊卷啊,凄惨无比。原来不是人人都能外貌和智商均成正比,譬如秦向北的智商就明显辜负他的外貌,而且只要遇到秦向北,林年觉得自个的智商也连带降下不少。 秦向北当然不知林年有那么多感慨,淡然的从林年手中取过书,缓缓打开,在二人中间摆放好。 “上课吧。” “秦向北,麻烦以后别随便接我的话,我和你真心不熟。”林年心情阴郁的趴在桌上,此刻他十分后悔那日去了书店,万分后悔开口招惹了这人。 相对于林年的郁闷,杨阳则惊愕瞪大嘴,然后就好似被打过鸡血针一样,兴奋的抓着刘大兵叫道:“大兵,秦向北刚才和我说话了,你听到没!” 他这一兴奋不打紧,但正巧被走进教室的戴某人看到,就活该倒霉了。林年怜悯地看着前排站得笔直的杨阳,暗自感叹秦向北又不是哑巴,至于么,敢情刚才课间十分钟,秦向北就没开下尊口,所以现在一开口,杨阳的反应才会如此夸张?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林年心中愈发肯定此人精神不正常,必须远离。只可惜心里已经这样认定,但还是忍不住去好奇去关注,所以后面几节课下课后,林年虽然依旧没呆在教室里,然而趴在阳台上时,他都下意识地选择能看到自己座位的位置,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秦向北的侧面,无可厚非,真的很好看,就算在很多年以后,林年也是这么认为。经过仔细观察,林年发现对于围在周围的人,秦向北并不排斥,只是神色始终清清冷冷,偶尔才开口嗯一声。 林年勾了勾嘴角,这样的人很难相处,他一视同仁所有人的同时,也让那些想和他套近乎结交的人无从下手,或许他的本意就是拒绝与任何人结交。 ****** 一年四季里,坝里相对真正的乡下地方显得空闲许多,无论是栽种麦冬还是摘收麦冬都是花钱请外村人帮忙,所以平时坝里比较勤快的人,就会再选择点其他挣钱方式,林明清就是其中之一。自从上次腿受伤后,林年就反对林明清再继续做工匠,但林年父子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为人太过执拗,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况且林年不过十五岁年纪,在林明清眼里始终还是个孩子,林明清虽然宠溺林年,但这种关系着家里收入问题的大事,林明清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全权做主了。 随着开春气温逐渐回升,林年和宋十二开始骑自行车上学放学,以前只要骑车来学校,中午那顿宋林都是回家解决的,但现在因林明清做工原因,中午家里没人烧饭,宋林只得继续在外解决。 迅速解决掉午饭后,宋林照旧去了租书店,当看秦向北又坐在自己的老位置时,他忍不住有些惊讶,但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坐在另一边看书,自从他说出那句‘我和你真心不熟’后,秦向北就真的把他视为空气,对于这种情况他是求之不得,自然不会再去招惹,每天一下课立即主动消失,腾出空间给那些花痴女,而且秦向北享有特殊待遇不用上晚自习,所以他们其实也就白天上课照照面罢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年都在书店看到了秦向北,每次都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拿着同一本书,许久许久才看到他翻一页。 林年有些纳闷,已经半个多月过去,这人怎么还没转校的迹象? 租书店,老板娘手上端着一碗鸡汤坐在门口,见林年站在门口望着角落那人发呆,便抬手在林年眼前晃了晃,小声道:“林年,听说那帅哥是你们班新来的转学生?” 林年点头:“嗯,是我们班的。” 老板娘拿眼角睨着林年:“既然是同班同学,怎么也不见你们搭理人家,该不是你怂恿你们班的人排斥他吧?” 林年不屑的白她一眼:“怎么可能的事,他在学校可吃香了,每天一大堆女生送情书。” 老板娘顿时眼神含着不明的笑:“哦,那你收到了多少封?” “一封都没有。”仔细一想,除去宋莎莎那莫名其妙的喜欢,他还真没收到过情书。 老板娘将他上下打量一圈,随即故作摇头叹道:“不应该啊,如果倒退十几年的话……” 林年好笑的摆手打断她:“停,快喝你的鸡汤吧,小心等会王老板听到,从隔壁冲过来揍我一顿。” “哈哈,他才不会呢。不过,我和你说正经的,我瞧着那帅哥,总觉得有点不对头。”老板娘也收拾起玩笑话,语气颇认真的说道。 林年一听,激动的挑挑眉:“你也觉得他不对头?”瞬间,他对老板娘真是有种相逢恨晚,知音难觅的感觉。 老板娘喝口鸡汤,缓缓道:“当然,开始我还没在意,后来总觉得有点不对头。每天一下课他就来了,然后每天你一走,他也走,你说他中午吃饭究竟没?” 呃……难道怀孕的人,关注点都会和常人不一样吗?林年强扯出一抹笑:“原来你所谓的不对头是指这个。” 老板娘迷惑的看着他:“是啊,难道你不好奇?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人家家里真有困难什么的,作为同学就该互相关怀。” 林年很是无语的道:“拜托,你看他那穿着打扮像是有困难的人吗?老板娘,其实你应该关注下我,更应该不收我看书的费用,因为我家才是真的有困难。” 老板娘轻笑:“好好好,以后给你六点五折包月还不成么。” 玩笑开过后,林年也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关心下这个同桌,就如老板娘所说,毕竟同学一场,关怀一下又不会死。 于是,搬起小板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放下,坐好,若无其事的抽出一本书,随意翻了几页,林年便斟酌着开口:“秦向北,你什么时候才转学啊?” 第五章 话一出口,林年就忒想反手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纵然心底纳闷秦向北为什么还没转学,但也不该如此直接说出来,这话实在有些伤人。何况他的本意并非要弄得彼此不高兴,说白了,秦向北转不转校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拥有着上世记忆,便以为事情会如上世发展,结果当事情出现偏差,他自然会下意识的感到讶异。 果不其然,秦向北身体倏地一僵,握书的手渐渐握紧:“我就这样惹人讨厌,让你们心心念念盼着我离开?” 明明是清润如旧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掺杂着几分莫名自嘲。林年皱了皱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向北合上书,淡淡道:“不用道歉,你不是第一个。”说完,人就径直起身越过林年离开了书店,由始至终都没看林年一眼。 林年惴惴不安望着放在小板凳上的那本书,脑中一直回响秦向北走前的那句话,心里不由泛起淡淡苦涩。 不用道歉…… 你不是第一个…… 原来,原来以前就已经有过这种情况,那他现在岂不是朝着秦向北的伤口狠狠撒了一把盐? ****** 那日后,林年在书店再也没有看见秦向北,而秦向北没有转学却转了班级,由原来的四班转到一班,这事在校内又引起一阵轰动,秦向北再次成为话题人物。 对于秦向北的突然转班,四班同学有感叹,有惋惜,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无所谓,一时之间班上议论纷纷,杨阳等人忍不住向曾经作为同桌的林年询问内情,奈何林年对此事的缄口不谈。 秦向北转走后,林年恢复到以前的日子,上课时一如既往的霸占两个位置,下课后和周围男同学打闹一片,欢笑打闹看似如初,唯有他自己心里晓得其实不一样,因为那句话终究伤了秦向北,他欠秦向北一个郑重的道歉。 从那以后,每次上厕所路过一班教室,他会习惯性地朝里瞥一眼看看秦向北在做什么。 每次做课间操,他会习惯性在人群搜寻秦向北的身影。 每次听到女同学谈秦向北又拒绝某某,或者和某某不和时,他会皱眉或双唇紧抿,一班男同学普遍高傲,他们不仅学习优异,更重要他们家庭条件相对于四班的要好出许多,四班学生几乎都是像他和宋十二这种住在城边乡下的人,所以历届来锦阳五中的四班都被称为乡下娃儿班。秦向北虽是城里人长得又好看,但言行举动独立特性,为人偏向冷漠,这种性格想要在一班那群男生中混开,难! 越想越烦,越烦越想,在林年烦躁的撕掉第N张手草图,嘴里暗自咒骂秦向北数次后,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林年收拾好东西和宋十二打过招呼就出了教室。 虽进入三月天,但天气依旧寒冷得刺骨,从学校走出,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下来。此时校门口学生和车辆来来往往,各种小贩推着摊车,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和小玩意,显得热闹非常。而连续吃了一个星期馒头加豆奶的林年打算今天换换口味,就在路过一条巷口时,巷子里的四人顿时吸引住他的目光,尽管夜色朦胧,其他几人看不清楚,但其中一人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宋莎莎。 眼下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一种宋莎莎和朋友在此聊天,二种宋莎莎遇到麻烦。如果是后一种,作为同学同村就不能不管,林年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看看,宋莎莎的呵斥声就传了过来。 不做多想,林年快步上前,并故意试探问道:“宋莎莎是你吗?” 听到林年声音,宋莎莎显得十分激动,推开身前的人就朝林年跑去:“林年。” 林年轻嗯一声,便不动声色的将宋莎莎拉到身后,目光冷冷打量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三名少年,无须询问心里就已明白了七八分。 他不知道宋莎莎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但一个女孩子不好好读书却和社会上的人走一起,林年多少有些气恼:“你没事吧?” 被他挡在身后的宋莎莎死死拽着他衣角道:“我,我没事。”也许因为害怕,清脆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你认识他们?” 宋莎莎先点头后又摇头:“只一起滑过一次旱冰。” 林年无语至极,看着对面三人单刀直入:“你们想要干什么?这里是学校附近,真要闹起来你们讨不了好处。” 其中一名长得最高最壮的少年走出来,拿眼角斜睨着林年:“我呔!这小娘们那天利用完老子几个就溜走,今天这人老子要定了。小子,你想要英雄救美,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别英雄没做成还赔了多的。” 林年没兴趣关心事情始末,对付这种社会渣渣,直接揍倒才是硬道理,二话不说,冲上前对准说话的那人就是一拳,转身又是一腿横扫而出,另一人砰的倒地。 方才能得手不过是趁其不备,真要打起来,林年又怎是三人对手,当机立断的朝宋莎莎吼道:“跑。” 这边三人吃了亏,更不会放人走,站着的那人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拦住宋林去路。而高个子少年捂着肚子,怒喝道:“妈的,给老子往死里揍。”他边说边朝拿刀之人和先前倒地的人使了个眼色。 看着亮晃晃的刀子,宋莎莎早已吓傻呆站在一边,心里又惊又慌又惧,她没料到一时玩心会招惹上这种人,现在还连累喜欢之人,她该怎么做,怎么帮忙…… 对,找同学帮忙!想到了办法,宋莎莎便毫不犹豫的跑出巷子。 而林年虽然已经很小心避开那把水果刀,但毕竟是二打一,挨了几拳头不说,身上的棉衣也被刀子划开几道口子。 高个子少年见状咧嘴一笑,随即恶声恶气的哼道:“他妈的不去打听打听老子的厉害,敢管老子的闲事,你小子就是找死。”话音没还落下,高个子就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白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一脚踹在他身上。 砰! 高个子倒地不起,面容也因痛楚变得扭曲,而另外两个人同时一愣,停下动作,惊愕地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人。 秦向北面沉如水,一脚踩在高个子胸口上,冷冷道:“厉害?你是有多厉害呢?” 第六章 秦向北的突然出现,让那两人呆住,林年可没呆住,如果情况允许,他定要对秦向北拍手鼓掌,这个姿势真心帅!但是现在…… 一把揪住拿刀那人的头发,曲起膝盖,对准那人背脊就是猛地一撞,偷袭乃小人之举,偏偏他林年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多正直多君子。 “啊!”那人身体一软跪倒地上,手中刀顺势掉落在旁。 不过眨眼之间,情势就已大变,余下那人战战兢兢地退后一步,下一秒,撒开腿就跑,也不管不顾自己的同伴。 林年一把擦去嘴角的血渍,弯腰捡起刀张嘴就骂道:“靠,差点让老子毁容,你他妈不知道打架不能打脸啊!” 听到林年又在爆粗话,秦向北微微蹙起眉,脚下不由地加重几分力道。 他这一加重,苦的自然是他脚下之人。 “唔……痛……好痛……大……大哥……我错了……求求你把脚拿开……”高个子已经带着哭腔的求饶道,他胸口是真痛啊,他真怕肋骨就这样被踩断。 林年不屑地切了声:“你不是拽得很吗?现在认个屁的错啊!告诉你们,他哥是派出所的,以后再让老子看到你们在这附近转悠,打学校里女孩子的注意,老子就直接让他带你们到派出所里慢慢拽去。” 秦向北嘴角微抽,默默瞥了眼说谎面色都不改一下的林年,却很配合的没有拆穿。 如果说高个子刚才心里还寻思着改天来报仇,那现在则彻底慌神恐惧,他也不过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平时仗着年纪就欺负恐吓学校里的学生,那晓得今天倒霉碰到这么个主,他是真惹不起。 “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大哥……我再也不敢了……” 秦向北面无表情地收回脚,退到一旁,另一人见状连忙扶起地上的高个子,两人互相搀扶着狼狈的离开了。 望着落荒而走两人,林年哈哈一笑,这一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顿时痛得他呲牙咧嘴。 秦向北微微抿起唇,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想离去,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暗暗叫他等一下。 莫名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有些怪异。 林年当然也感觉到,然而指望秦向北来打破这份尴尬不大可能,更何况如果没有秦向北的相助,指不准他会被揍成什么熊样,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之前的误会也一并解除。思及此,林年露出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谢谢你,秦向北。” 秦向北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给他的回应。 林年掩嘴轻咳,又问道:“刚刚从体育室出来?”秦向北是不用上晚自习,现在还在学校再加上身上运动服,林年心里顿时明白了。 “嗯,最后两节是体育课,就在体育室多打了会儿篮球。”秦向北淡声回道,今天表哥有事不能来接他,他就想正好可以多打会球,然后坐晚班公车回去,谁料路过巷口时看到林年,继而听到那人说的话,大脑还没做出判断,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脚已经踩在那人胸口上。 林年眉眼一弯,微笑:“打完球肯定饿了,走,我请你吃饭去,正好谢谢你出手。” “不用。”秦向北越过他,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眼神却有些冷,假如没出手,他一定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和颜欢笑,没人愿意真心和他做朋友,他早已经习惯。 好端端的,这人又开始犯病,莫名其妙的拒人千里之外,真有那么舒服? 这病,得治。 林年揉着右脸颊,追上去:“秦向北,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别走。” 秦向北没有理会,脚下步伐反而越来越快,快步出了巷子,正要右转朝公车站而去,林年倏地一把拉住他,硬生生把他拽的朝左走。 “我现在一身痛得没有力气,根本打不过你,如果你硬要离开,我也没法,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难道你不想解开?还有你不想知道那几人为什么找上我吗?其实实话告诉你,这和你也有关系……”林年现在是睁着眼净说瞎话,反正今天这份人情,他必须还掉,否则一份愧疚已经让他阴郁数日,饶是再加上一份人情,他林年以后的日子甭想顺心舒坦了,就直接活活等着压抑死掉吧。姚恒说得对,他的确很极端,对人、对事皆过于执着,过于较真,当年为梁陌臣他执着,执着过后反而淡了那份心境,和姚恒在事业上的较真竞争,明知人家是大家族,却还一味不放弃,最后身陷囹圄的亦唯有他而已。 秦向北终年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神情竟略带迷茫地盯着拽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以至于林年说了些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向来厌恶与他人触碰,厌恶虚情假意的嘴脸,不擅长与人交谈且不习惯热闹,所以他几乎可以说没有朋友。 在转来五中前,他已经转过四所学校,而每次转学都因无法和周围同学相处融洽,他明白原因在他自己身上,他试过接受女同学投来的好意,试着融入男同学们中间,试着改变自己性格,只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他无法改变自己。 后来他习惯了,淡然了,便无所谓了。 在租书店,第一次遇到林年,当林年在他身边坐下时,他身体下意识僵了一下,不等他挪开位置,一道好听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他知道他应该说声谢谢或者点个头,但他都没有,只因那时林年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不过他忍不住期盼,如果那声音人主人再和自己讲话,他就回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年终于再次开口,这次他很快给了回应,一偏过头,就迎上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眸,随即鬼使神差拉下林年遮着脸的围巾,入眼是一张白嫩清秀的脸蛋,浅浅笑意漾于脸上,那软糯模样像极他喜爱吃的团子,放佛也受到感染般,心情放松不少,于是做出一个无礼之举,而也从那时开始,他和林年正式认识了。 林年不知身边人已经神游到外太空,兀自拽着人进入一家小饭馆,点了一份西红柿炒蛋,青椒炒肉和一个三鲜汤,仅仅这样就花去了他一周的生活费,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放着平时他才舍不得,今天真是下血本。 “坐吧。”林年指指对面位置。 秦向北收回思绪,打量一眼饭馆后,目光落在凳子和桌上时又蹙起了眉头。 看来这个人洁癖非常严重,林年一脸黑线的抽出桌上纸巾,为他把凳子和桌子一一擦过。 秦向北这才满意的舒展眉目,不过他下句话又让林年恨不得将手中纸巾丢向他的脸。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种地方吃饭?” 林年干笑,咬牙道:“呵呵,我确定。” 看着快要炸毛的某人,秦向北压根不当一回事,下巴微抬,很是冷傲:“那同我去洗手。” 饭馆本就小,卫生间更是小的可怜,两个人站在里面都显得格外拥挤,林年快速洗完手顺便洗了把脸。 秦向北看着他的脸:“嘴角乌了,应该不严重,我出去打个电话,你等下。” 林年沉默点头,当然不严重,因为伤在老子脸上。 菜刚端上桌时,秦向北也正好回来。 林年看了眼墙上时钟,看离上晚自习还有四十分钟,便不敢再多耽搁,边扒着碗里的饭,边让老板打包好一份饭和一份菜等会带回给宋十二。 秦向北拿着筷子半响没有动静,其实他的确饿了,但是看着林年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他在考虑要不要提醒下,他这个吃相很不好看? 没等秦向北,林年先开了口:“秦向北,上次书店那句话,我真不是有意,如果给你造成伤害,我在这里郑重的向你道歉。” 秦向北愣一下:“嗯,我知道了。” 林年挑挑眉:“那你还生气吗?” “其实过去那么久,你不用道歉,我根本没放心上。”秦向北夹了一块西红柿,默默吃着。 林年已经解决掉一碗饭,又添了小半碗,笑道:“骗谁呢,没放心上会转班?我又不是傻子,不管你以前都遇到过什么,反正今天你救了我,我也请你吃了饭,咱们就算扯平,以后咱们就是朋友。” 秦向北手上动作一滞,淡漠的脸上浮现讶异:“我们是朋友?” 林年肯定的点头:“是的。你这个人长得的确好看,就是不够聪明,不过没关系,做朋友要的是真诚,聪明与否并不重要。” 秦向北垂下眼睛,又浓又长的睫毛盖下来,顿时遮去了眼中的情绪。 匆匆吃完饭的林年摸摸肚皮,便起身找老板买单,而后又转身对着秦向北背影道:“秦向北,我要回学校了,明天中午一起去书店吗?” 第七章 秦向北没有回头,只淡声应道:“好。” 等林年踏进教室时,原本就乱哄哄的教室更是乱的一团糟,宋莎莎哭着跑过来,一直问林年有没有事,而其他同学也纷纷围上来表示关心。 林年淡淡的点头,这不是白痴问题吗,有事他还能好端端站这里,将手上快餐放在宋十二桌上后,林年直接走上讲台,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拿起桌上戒尺拍了拍,趁着晚自习前将事情半真半假的讲了一遍,顺道让女同学不要在外面胡乱相信人什么的。经他这一说,宋莎莎哭得更厉害,林年皱眉忍住,再皱眉忍住,最后干脆闭口回了座位。 晚自习下课后,宋莎莎叫住林年,她还没开口林年就猜到她要说什么,林年闭口不说话也不表态。宋莎莎拜托他回去后,不要说她在外面认识了那些人,其实这并不难,但这么说的话,林年又得找借口来为自己圆谎,否则为什么脸上有乌青,身上衣服破烂。 宋十二在旁看的着急,不由劝说起来,最后胸膛一挺,豁了出去,让林年拿他当借口。 如此一来,回到平安坝后,林年和宋十二免不了一顿训。林明清到底心疼自家团子,待生完气回到家,便仔细检查林年身上其他地方,直到确认是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念了一会。 折腾一天,林年早就累得不行,这会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听着林明清训话,开始还能嗯上一两声,最后直接两眼一闭打起小呼噜,找周公子去了。 林明清轻轻起身,将林年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转身拿起林年脱下的衣服出了屋,幸好校服因穿在棉衣里面没有被划着,林明清找来针线,坐在堂屋一针一针的慢慢缝补起来,一个大男人那会什么针线活,缝补的自然扭扭歪歪。林明清看得心中酸涩不已,如果自己有能力有钱,好好的一个家不至于这么破散,林年也就不会做没妈的儿子,林年很懂事没有怪过他怨过他,也不会像别家孩子那样,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买,正因如此为人父的他才更自责难受,觉得亏欠林年太多,所以他宁愿自己苦一点累一点,也不要林年早早的辛苦操心,他只想要林年健康长大,开心每天。在接连打几个哈欠后,林明清不得不收拾好起东西关灯睡觉。 ****** 一夜无梦到清晨,林年慢吞吞爬起床,一身酸痛不已,嘴里免不得又咒骂了昨天那几人。 等他洗完脸刷完牙,林明清已经把早饭端上桌,早饭很简单,白粥,泡菜,白鸡蛋一个。 “爸,以后千万别再煮鸡蛋,我不想吃了,你就存着那,等下次赶集的时候带去卖,还能买几斤肉回来呢。”林年在桌前坐了下来,因为嘴角伤口还痛,吃相不由的格外斯文,小口小口的。坝里的人家一般都不养猪,要养也是养鸡鸭鹅,林年家里便养着几只老母鸡,每天都能捡一两个蛋,不是他舍不得吃,是真的吃腻了,林明清担心他身体,每天早上必定给他煮一个,这样长久下来,就算是龙肉也有吃腻味一天。 林明清满脸慈笑走出来,拍怕衣服上的灰尘:“怎么,我家团子想吃肉了?哈哈,那爸爸等会去问问今天谁要上街,让他帮忙捎一斤回来。” 林年扯扯嘴角,他怎么也是活过两世的人,再这么被当孩子的宠溺着,始终还是有些别扭:“我才不想吃。爸,马上就要祭祖了,他们真不回来?” 林明清也坐下来,看着乖巧的林年感慨道:“团子,他们终究是你大伯二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林年闻言嘴角轻勾,似嘲似讽,上世林明远林明东合伙匡他们家,那时他在T市并不知情,再加上自己父亲性格憨厚,一直闷在心里没有告诉他,才导致后来家中祖屋全被那俩人坑走不说,还造谣当年父亲私下里刻薄爷爷奶奶,而这世他要先下手为强,他要杜绝上一世的悔。 …… 上午最后一节课快要下课时,戴某人突然出现在窗外,眼神还时不时的朝林年这个位置飘来。 林年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昨天的事戴某人已经知道? 果不其然下课铃响起,在数学老师说完下课两字后,戴某人就站在门口点名林年进办公室。 林年拿起书狠狠拍了下脑袋,宋莎莎走过来,神色紧张的说道:“林年,我,我想陪你一起去。” 林年慢慢收拾起课本:“不用,你也别想太多,快去吃饭吧。” 宋莎莎没想到这个时候林年还关心她,再加上昨天的林年为她出面,心里止不住暗暗一喜,忙道:“那我在教室里等你,等会一起去吃饭。” 围在周围的杨阳几人听到顿时起哄,一副我明白原来如此的意思,宋莎莎更是羞红了脸,心里却是无比开心。 林年烦躁的起身,眼神冷冷扫向起哄的几人:“我有约,你找别人陪你吧。”扔下这一句话后,林年就匆匆出了教室,其实那也是实话,不过约会对象是秦向北而已。 宋莎莎在听到林年的推辞后,身体蓦地一僵,圆圆脸蛋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 旁边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住口,结伴紧随林年后面出了教室。 半个小时后,林年灰头土脸的从办公室走出来,脑中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林同学,明天请家长来学校一趟。 ……当个半吊子英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请家长。 林年重重叹口气,叉腰站在楼梯口,神色复杂的望着天空。 阳光绚烂,微风拂面,但为什么吹不走心中阴霾,他是真不想让父亲来学校,父亲已经够辛苦了。 刚蹲完厕所出来的刘大兵看到林年站在那里,立马凑过来贱兮兮的问道:“老大,没啥事吧?是不是又要写检讨挂墙头?” 林年挑眉,他倒宁愿写检讨挂墙头:“没事。” 刘大兵啧啧两声,抬手熟稔的攀上林年肩膀:“既然没事,那就高兴点撒。走,我和阳子请你玩火凤凰去,昨天我们玩到第三关就怎么都通不过,你这个游戏达人去肯定一次通关。” 林年毫不犹豫拍开那只爪子,顺便白他一眼:“出息!一边自己玩去,记住有事没事都别来找哥,哥没兴趣,回见。” 第八章 放学这么久,林年一时把不准秦向北是否还在等他,不过既然答应,他还是决定绕道去趟一班。 偌大的教室宽敞明亮,零零星星坐着几个安静看书的同学,而那抹干净的身影也正安静坐在窗户边,手中的笔时不时写画一下。 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投进来,洒在眉目分明的少年身上泛着淡淡光晕,这时的少年少了平日里那份冷漠高傲,整个人更显耀眼和温暖。 看着这一幕,林年不知为什么心中阴霾霎时一扫而空,连嘴里也哼起欢快小调。 一班在一楼,林年便饶了一圈,来到窗户前轻轻敲了敲玻璃:“喂,秦向北,这里,我在这里。”敲完后,林年便感觉浑身不自在,这个感觉很奇怪,就好像A班男同学喜欢上B班女同学,一下课就死皮赖脸的跑去女同学窗下找人说话,而A班女同学性格清冷,对男同学一直不搭不理,男同学就开始变着方法去讨好。 呃,他脑袋抽风约秦向北去书店,算不算是在变相讨好…… 呃,越想越不对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有出发点的,难道他真藏有什么私心,连自己都没发现? 一瞬间,林年无比憎恨自己的想象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向北已经走过来,板着脸看他:“怎么现在才来?”他最讨厌莫名其妙迟到和说话不算之人,林年愿意和他做朋友,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但这不代表就要对他感恩戴德,容忍退让。 清清冷冷的质问声乍然在身后响起,林年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吓得跳起来,下刻没好气的吼回去:“你走路不带声的吗?” 秦向北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双手插袋:“走吧。” 二人并肩走出校门,林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秦向北,先AA吃饭?” 秦向北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AA?” 林年当然知道一个男人提AA什么的,未免有些小家之气,但他现在只是个学生没有收入,更没有多余闲钱让他来打肿脸充胖子,为掩饰尴尬轻咳一声:“嗯嗯,就是平摊的意思。一日三餐缺一不可,你想吃什么?” 秦向北很干脆的摇头:“我不饿,我先去书店等你。”昨天已经是个例外,他只要吃外面餐馆的饭菜,事后肚子必定不舒服,昨天回去后,一晚上就跑了三次卫生间,今天早上起床头还昏昏沉沉人没力气,他可不想再遭这份罪。 林年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秦向北是没钱什么,不过联想昨晚吃饭的情形便不多劝说,反正一两顿不吃也不会咋地,打过招呼二人就分开,一个向前,一个转身进了路边小面馆。 等林年进书店时,看到秦向北旁边摆着的凳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人其实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林年一屁股坐下来,拿起平日喜欢看的书,结果今天怎么都静不下心,一页一页翻得哗哗响。 秦向北终于被吵得忍受不了,抬头冷声问道:“团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年无奈的斜他一眼,合上书叹气:“戴某人让我请家长来学校,你说我是请还是不请?问题是我根本不想请。” 秦向北眉微微皱起:“昨天的事他知道了?” 林年应道:“嗯,就在刚才还训了我一顿。” “那你为什么不愿请家长来学校?”秦向北迟疑的问道,他从没有被叫请过家长自然不懂林年的烦恼,因为有什么事老师都会自己联系姑姑,他根本不需操这份心。 这不是白痴问话吗?好端端谁愿意请家长来学校,丢脸是小,让家长担心回家挨骂是大。林年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整个下午林年上课都心不在焉,心里想的全是如果父亲来后会怎样,或者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父亲来学校。而这困扰他大半天的难题,在下午放学后竟然得到了解决,帮助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向北,秦向北的表哥来接他回去,碰巧他表哥朋友也在车上,秦向北便让那人冒充林年的堂哥。 林年怎么都没想到秦向北会出面帮忙,所以在秦向北找到他时,他虽惊讶却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同意这个决定,因为相比之下欠下这个人情总比让父亲担心难过来得好。 于是此事过后,林年对秦向北的改观大大进了一步。 ******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祭祖前林家两兄弟和幺妹终究都没回来,甚至都没打电话回来交代一下。虽然一早都猜到会是这种结局,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林明清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并默默的多出三份钱,这些钱本来是打算等这季麦冬卖掉,补上一些买个电视回来,现在用在这里,看来买电视的打算又得推后。至于信用社里存的钱,是林年学费生活费那是万万不能动,林明清叹气,心道趁着现在身体还搬得动抬得动,必须接更多的活才行。 祭祖仪式,唱大戏,流水酒席,平安坝热热闹闹的度过了三天。只可惜今年祭祖的日子不在双休日,所以林年等人照旧正常上学放学,只有等晚上回去后才能到处玩一会,玩得兴起时,林年还套上戏服上去嚎两嗓子,惹得村里守夜叔伯都说比白天的杀猪声好听,众人听后又是一阵拍桌大笑。 在这个夏天来临前,学校旁边终于开了第一家微机游戏室,随之一度成为最热门话题和最热闹的地方。 那时候,电脑还不叫电脑,那时还叫做PC、微机或者计算机。 那时候,电脑并不普及,甚至一部分同学在之前都没听过,更不懂这个计算机有什么用。 那时候,一台电脑最便宜的都在一万以上,相当于几台二十一寸彩电的价格。 那时候,还没上网一说,电脑上只有老板下好的电影和单机游戏,尽管如此每天那八台机器还是早早就被人占着,想要玩电脑,麻烦先排队! 看着这股风靡劲,身边同学的新鲜劲,林年是没多大感觉,一来十五寸屏幕太小,配置低得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二来那个价格会玩的他肉疼。 林年不感兴趣,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好的,玩过好的,而秦向北也一副不以为意地的姿态就是在让他好奇了。 这日放学后二人没去书店,而是秦向北来教室找他。秦向北曾经是四班学生,所以如今来四班,就好似回娘家般随意,前提是下课时间没有老师在场。 在林年问出这个疑惑时,秦向北正拿着他那一堆手稿看,听到问话后,抬头看他半响,方才淡淡答道:“表哥和朋友在市中心合伙开了个微机工作室,招了二十多名学员教着简单的入门知识,平时没事我就去那里玩。” 难怪如此。 林年了然的点点头,这个入门知识是些什么,他当然猜得到,于是心念一转顿时将注意打到秦向北身上。 “秦向北,和你商量个事。”林年嘿嘿笑道。 秦向北还没给反应,倒是坐在林年对面吃饭的宋十二忍不住打个冷颤,抱着饭盒朝墙边移了移:“团子,你又想干什么?” 林年切一声:“吃你的饭,未雨绸缪懂不?我们要抢先别人一步,赢在起跑点线。” 宋十二小声嘀咕争辩:“我总觉得你那些不现实,我还是想考大学。” 林年摊手:“考,考,让你考,我没说不让你考。乖,你好好读书,然后跟在我后面,偶尔出出脑袋就好。” 听他这么说,宋十二轻舒口气之余也觉得自己误会了林年,推推鼻梁上的厚片眼镜,不好意思道:“团子,你真好。”这个好在后来日子得到充分体现,宋十二那叫一个悔一个无奈,真是恨不得将眼前人暴揍一顿,说是好兄弟,结果好兄弟就是用来使唤卖苦力的,最重要是他竟然丝毫没辙。 林年拍拍他肩膀,忒豪气的说道:“那当然,不看看咱俩是什么关系,好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我躲你后面,那是不可能的……” 宋十二重重的点头:“嗯,我明白。” 看着二人间的互动,秦向北皱了下眉,他知道林年和宋十二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便宜,但见到二人这般好,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想去理会这种感觉,他便主动扯回话题:“什么事?” 林年偏头,眯眼微笑:“问问你表哥那里招暑期工不,我虽然不能说自己懂好多,不过可以保证能大大减轻他们工作量,至于工资,我们既然这么熟,意思意思就好,而且支持免费使用三天。”他正愁年龄问题,这个暑假找不到工作,现在就来了个这么好机会,不仅能接近他最爱的电脑,还能挣钱,真真是一举两得。 秦向北讷然,啊了一声,他忽然觉得如果林年长有尾巴,那此时那条尾巴一定讨好的左右摇摆。 林年见他只啊一声没其他表达,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秦向北,怎么说?” 秦向北收回视线,微微敛目,纤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我回去和他说说,如果不行,我也没办法,因为我从没听他说过要招人帮忙。” 这盆冷水泼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林年嘴角抽搐,作为朋友不是应该说我会尽力帮你去说什么的,就算是敷衍也不待这么直接的吧,果然不能对秦向北期待过高。 第九章 随着盛夏的脚步一步步逼近,林年和秦向北的来往渐渐少起来,彼此都忙着开始复习应付接下来的期末考试。林年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他从不强迫自己去死记硬背,也不像书呆子宋十二那般除掉念书学习脑中就装不下其他事物,不是说态度认真不好,而是他有自己的理念与认为。 他虽然没有聪明绝顶的智商,但他有着前世的意识,他这副身体里是活了两世的灵魂,他更明白社会是如何的现实,明白什么才是自己要想的,想做的。 尽管想法如此清晰,然而装模作样的‘垂死挣扎’却是必须,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高中生,更何况这种大家都埋头努力氛围的确十分感染人。 因为临近考试的原因,林明清也已经辞掉工,在家全权照顾林年生活。 这次考试,学校方面为防止作弊现象,决定施行班级混插考,每个年级的一班到四班全部打乱,从新编排考号。 考试当天,林年继续如常,戴着考号牌慢悠悠的走进二班考场,二班的女同学是男同学的两倍,这也就注定这个班级的男同学都是个宝,待遇自然是全年级最好,同样因为女同学多的缘故,二班教室卫生、班级作风也多次获得学校方面褒奖。 刚进教室,一股干净清新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近乎全新的课桌摆放整齐,这让他们这些喜欢在课桌上乱涂乱画且不懂爱惜的人情何以堪,而坐在教室里的本班女同学更是个个安静淑女样。 远远地,就看到坐在自己桌位左右两旁的人,林年眉梢轻扬,虽极力止住嘴角的上扬,但走到位置前时,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左边秦向北,右边宋十二,前面不认识,后面不认识。 呃,莫非这是上天在帮他?硬要他进入年级前十,给老爸一个惊喜? 宋十二成绩自是不用说,偏偏秦向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他就惊愕的倒抽一口凉气,他以为像秦向北那种性格,成绩自然和他差不多,兴许连他还不如,谁料人家牛逼哄哄,直接让人大跌眼镜,全年级排名第九。 而现在假如是旁人对上这种好运,一定会欣喜若狂,林年当然也不例外,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此时他嘴角终究是越翘越高,黑眸中满是狡黠光芒,对着宋十二好和秦向北眨了眨眼,那眼神分明就似在说:兄弟等会儿,你懂的! 宋十二一直不赞同作弊,因为读书都是靠自己努力,偷看别人试卷或者问别人要答案都是小人之举,只可惜他的一切准则,在遇到自家的好兄弟好朋友后,那就得另当别论,于是神情一肃,毫不犹豫的点头。 秦向北本来还在纠结答应与否,奈何看到宋十二的表态后,心里轻哼一声,跟着点头应好。 是兄弟,是朋友,还是狐朋狗友,就是在这种危机时刻最能体现。 很满意他们的态度,林年欢喜的露齿一笑,标准八颗牙。 秦向北扫林年一眼,看到那偷着腥的得意小模样,嘴角也微微动了动,自己心底其实挺乐意的,不是吗。 俗话说高兴过头,当场就要栽跟头,这话用在林年身上再合适不过。 第一场考语文,林年选择默默做自己的试卷,没有抄没有看,他肚子里装有多少墨水,作为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戴某人再清楚不过,作弊拿高分反而容易引来怀疑,为了避免届时戴某人的问东问西,他毅然选择正常挥发。 第二场考物理,作为众科目中林年唯一偏好的科目,自然是靠自己就行。 下午考历史,问题就来了。历史,上世是他的弱科,这一世同样是,众所周知历史选择题相对较多,等宋十二故意将试卷朝左边放,秦向北故意朝右边放,林年眼角瞥见试卷上的答案后,立即一个头两个大,左右为难。 尼玛,明明同样都是优等生,为什么做出来的答案会这么多不一样? 他该选谁的,谁才是正确答案,或者都不对…… 窗外艳阳高照,梧桐树上蝉鸣不断,越发衬得教室内的静谧,仅有写字的沙沙声和翻动试卷的轻响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一小时,林年就在这种无比纠结的心情过完这一小时,背上更是不知不觉已经渗出一层细密汗珠,结果自然是都没选择,而是凭自己感觉ABCD谁顺眼选顺。 等老师收完试卷,林年便直接趴在了桌上,嘴里直叫嚷着:“赶紧给我一袋大冰,否则我可能会马上死去。”现在这种又渴又躁又热的感觉,他只想喝点冰东西来凉爽凉爽,顺道还能舒缓一下心情。 尚在思考自己是否有答错地方的宋十二,一听林年声音,连忙看过来:“团子,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死。” 林年闻声只掀了掀眼皮:“我自找的。快给我一袋大冰,我要憋死了。”憋得心里烦躁,这不是自找是什么。 “你是不是中暑,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宋十二担心道。 林年可怜兮兮的皱起眉,叹道:“现在天下任何医生都无法拯救我,只有那冰凉爽心的大冰才能拯救我,二娃赶紧去给我买袋来,否则我真的要死了。” “你真是病糊涂了,一袋冰水怎么有那么大作用,走走走,我陪你去医务室。”宋十二边说边起身拖林年起身。 林年就像粘在桌上似地,一动不动:“我不去,我要大冰。” “你快起来!” “二娃,我要喝大冰!” “林年……” 眼见两人越闹动静越大,秦向北收拾文具的手一顿,随即偏过头嘲讽道:“既然知道自找,下次就自个好好努力,靠人不如靠己,这么简单的道理莫非你都不懂?” 林年一听,立即很没形象的翻个白眼,抱怨起来:“秦向北,你还是不是我朋友,说话前就不能先经过经过脑子,你不知道你说话很伤人吗?” 秦向北不以为意冷哼一声,站起身抓住林年的胳膊,对宋十二淡淡:“宋十二,你去复习吧,我带他去看‘病’。”秦向北没宋十二那么好讲,这回林年很识时务地起身,不过始终耷着肩膀,神情恹恹。 “诶?”宋十二怔住,旋即乖乖的松开手:“那就谢谢你了,秦同学。” 这声谢谢,听起来真是让人心情格外不爽,甚至有些烦躁。秦向北挑了挑眉,淡淡说道:“他不是哑巴,不用你来替他说。” 宋十二很老实的点点头,说实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和秦向北相处,团子说秦向北其实人不错,就是性格古怪了点,如果要和他成朋友就顺着他,如果不想和他做朋友,那就直接无视,最开始他选择无视,后来因为团子关系,三人经常一块玩,他才慢慢试着和他讲话。 正好这番话,林年曾经也对秦向北讲过。不过秦向北当时只是紧紧盯着他半响,说道:“相比较之下,我更乐意与宋十二成为朋友。” 林年没想到自己的好意解释,竟引来秦向北这句话,于是索性追根到底的问起缘由,这一问不打紧,结果却是自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他也是那时候知道自己在秦向北眼里如此多缺点不堪。 校内小卖部,林年一口气吸完整袋大冰后,这才缓过了气,感慨道:“秦向北,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上一世的他是什么样,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但他十分清楚并非现在这样,都说环境改变人,那他这是不是因为认识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方式活下去,所以性格才会变得这般,他不知道,不过他清楚未来的路并不会因为改变,他依旧会去T市念大学,依旧会遇到梁陌臣、姚恒以及其他人,只是这次他不会再错。 秦向北低着头很慢很慢地喝了口水,扭好盖子:“你这样也很好。别总是去胡思乱想,你就是你,老纠结过往,只是在给自己修筑牢笼而已。” 林年淡淡一笑:“哈……你说对,老纠结过往或者好坏还有什么意义,一生短短几十年,弹指挥间就已过去,我是想得有点多了……”说到这里,林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揶揄起来:“哎哟,看不出来,我们秦小帅哥竟然说出这么深沉的话,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我瞧着怎么也得三十好几了吧。” 秦向北被他逗得嘴角不由勾了勾,这个表情于他来说已经算是笑了。 秦向北笑起来的时候,神色间少了那份高傲疏离,眉目亦不自觉柔和几分,林年只想一个词语来形容,温润如玉。 “如果你和我有同样经历,你或许看透的比我还多。” 林年了然:“走吧,准备下场考试了。”从知道只有表哥偶尔姑姑来学校接秦向北,林年就猜到秦向北父母定是对他不管不顾,或者和他一样是单亲家庭长大。只不过猜想永远是猜想,等随着接触越深了解越多,林年才恍然此了然非彼了然,因为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上次的事,我表哥让你去试试,等考试结束,我带你去。”秦向北拿起自己的那瓶水,顺带又给宋十二捎了一瓶。 林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讶异道:“你不是不愿帮吗?” 秦向北不悦:“我什么时候说不帮了?” “呃……”林年噎住,你是没说,但你那意思不明摆着么。 看他的反应,秦向北顿时明白了什么:“以后别擅自妄加猜测、断定别人的意思。” “……呃,再也不。”尼玛的,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一样。 “有这份闲心思,不如用在学习上,考试时你就不用靠别人了,接下来的自己能考多少是多少,不用再指望我,还有,宋十二那里也同样。”秦向北冷下脸说道。 靠!绕了一圈,话题不仅给绕回来,还摆起了臭脸,林年极度无语:“莫名其妙,你不给就算了,凭什么帮二娃做决定,我和他是兄弟……” “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我就要说……”他怎么那么想冲上去一拳头糊死某人。 秦向北身体倏地一顿,转过头冷冷瞪着他。 林年也炸了毛:“秦……秦精分,你够了哦!”一会好,一会不好,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这他妈的真有病,偏偏他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忍受。 秦向北双唇紧抿,手上的矿泉水朝林年身上一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走人了。 林年嘴角抽搐,不情不愿的弯腰捡起矿泉水,对着秦向北的后脑勺比划了又比划,真想扔上去,然后说一句:不好意思,手滑了。可现实是他不敢! 回到教室,秦向北果真让宋十二不许再帮助林年作弊,宋十二支支吾吾半响后,竟然同意了秦向北的提议。 林年不是女人,自然不会真学女的那样冲秦向北大吼大闹,所以他虽怨虽气却没反驳,说到底秦向北并没错。至于刚才的争吵,他更没放在心上,反正回头去顺下某人的毛,一切就又恢复正常。 三天很快过去,考完最后一场,林年只觉得一身轻松,暂且不论成绩好坏,至少这是对自己这一学期的交代。 考生各自回到自己班上,听着班主任的总结词,林年也不例外,边收拾课桌边听着讲台上戴某人的碎碎唠叨。 四十分钟后,戴某人还在喋喋不休的交代着,班上有些同学已经开始不耐烦,收拾课本时故意发出响声,故意朝着窗外望,回答的时候拖着声音,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终于在林年打第七个哈欠时,戴某人总结说道:“好了,同学们我们下学期再见。”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即一阵欢呼声,众人背着书包就冲了出教室,片刻犹豫都不见。 宋莎莎和宋十二也已背好书包站在教室门口等林年,林年伸个大大懒腰,起身将书包随意搭在肩上,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二娃,你们去车棚等我,我去找秦向北有点事。” 宋莎莎瘪嘴,明显不满:“都放假了,你还有什么事找他?” 林年看她一眼:“当然是重要事。”他找谁貌似和她没多大干系吧,宋莎莎这个人真是奇怪,难道他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看着林年离去的背影,宋莎莎哼道:“秦向北秦向北,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秦向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呢。二娃,你说那秦向北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好,真想不通林年是怎么想的,而且我发现他自从和秦向北成为朋友后,连你也不管了,你没事的时候要多说说林年,知道吗?” 宋十二愣住,嘀咕一句:“团子很好啊,我为什么要说?” “你真是笨。”宋莎莎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 宋十二低下头,没有再接话。 这边林年找到秦向北,二人约定好明天碰面的时间地点就分开了。 ****** 晚上吃饭时,林年将暑假安排给林明清说了一遍,并再三保证是同学家里的工作室,让林明清不要担心。 林明清在旁沉默不语的吃着饭,一直到完饭结束也没吱一声。 晚饭过后,林年摸不准林明清什么意思,躺在床上,摇着扇子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天刚亮林明清就起了床,打扫院子做早饭,等弄完一切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比较新的衣服放在林年床头,并且在衣服上面放了一百二十元。 林年醒来看着那一堆东西,眼眶渐渐地湿了,父亲的不容易,父亲的担心,他何尝不懂。 匆匆吃过早饭,林年把自己收拾干干净净的才出了门,今天是面试,一定要给别人留下好印象,无论这份工作能挣多少钱,这都是对自己第一份工作的认真,也是对别人最基本的尊重。 其实,一个人做什么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锁好木门,揣好钱,林年直接先去了一趟田里。 盛夏的天空碧蓝如洗,洁白柔软的云朵缓缓浮动,然而明媚的阳光却格外毒辣,不过早上九点钟,阳光照在身上就有了灼人的感觉。 站在田坎上,看着前方地里戴草帽正弯腰除草的林明清,林年喊道:“爸。” 听到儿子声音,林明清连忙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诶,团子啊,怎么来地里了,吃饭没?” “嗯,吃过了,爸我走了哈,你也早点回去,太阳越来越大了。”林年叮嘱道。 林明清欣慰笑道:“我晓得,你快去吧,等会别错过车。” 打过招呼,林年转身离开了。 路过宋家时,又顺便和宋十二说了几句。宋老头也跟着出来,递给他两包子:“这早上才蒸出来的豇豆包你带着,等下饿了可以填填肚子,如果成了就好好做,如果不成就回来,也省得你爸心里担心。” 林年乖巧的接过,并将这份感激默默放在心底:“谢谢宋爷爷。” 宋老头满脸慈祥的笑道:“快去吧。” ****** 这个夏天,气温一路飙升,今天更是突破三十六度。 上午十点半,锦阳市宁江路。 身穿白色短袖T恤,普通牛仔裤的秦向北站在路边阴凉处,一直不停的喝着手中冰凉饮料,而本就常年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此刻更是写着我不高兴我很烦躁,都别来招惹我。 第十章 对于锦阳市,林年并不熟悉,上世去T市念大学后很少回来,就算偶尔回来也直接回家,鲜少在城里逛,加上后来锦阳市大力开发城市建设,市内街道大变样,他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下了公车,林年看看站牌,又顶着太阳步行几百米,换个站台上了另一趟公车。 几经周折,林年终于来到秦向北指定的地方。 “秦向北。”看着秦向北的身影,林年重重地喘了口气,以手代扇在脸庞狂扇。 秦向北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继而抬手捏了一把那白呼呼的脸蛋,满意道:“收拾下倒也可以见人,不过记住以后迟到的毛病必须改掉。” 林年躲开那只爪子,黑白分明的眼瞳直直瞪着他:“是你没把地方说清楚,我如果早知道要转车,我定会早起床。” 遇到这种有错都死不错认的林年,秦向北淡定的收回手,看了一眼天色,这炎热的天气让人连说话的欲望都没。 避开火辣辣的阳光,穿过步行街,秦向北带着林年直奔创雪工作室而去。 创雪工作室去年成立,现在有学员二十七人,老板正是秦向北表哥和上次假扮林年堂哥的男子。 工作室门半掩着,秦向北缓缓推开玻璃门,室内布局顿时一目了然。 门口放着一台饮水机和一盆一米多高的大叶子绿色植物,而偌大的屋内大约四十台计算机被分成五列摆放着,两侧墙壁上分别挂着三个摇头电风扇,此刻正开到最大档驱散着室内热流。因为天气原因,有的学员选择晚上来上课,所以现在整个工作室内就零零散散十多个人。 看到秦向北进来,有些比较熟悉的老学员忍不住打趣起来:“哎哟,乔老板,人家向北刚放暑假,就被你压榨过来帮忙,你这个表哥做的也太不够意思。” 乔璟笑道:“他可是我们家祖宗,我怎么敢压榨他,现在是放假,总要让他出来锻炼锻炼,多学点东西对他有益无害。” “你自己过去吧,我就在后面。”秦向北扫乔璟一眼,就边对身旁林年说边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林年点点头,乔璟他不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谈不上多熟悉,但绝对不陌生,礼貌乖巧喊道:“乔哥。” 乔璟笑着拍拍他的肩:“嗯,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你又是向北的好朋友,就相当于我半个弟弟,既然来了就别拘谨,千万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就好。” 林年没料到乔璟这么直白,倒弄得他一时有些局促起来:“我会的。” “快有半小时就下课了,你先跟我旁边熟悉下学员,了解大概情况。至于这里另一个老板陆俊,你也是见过的,他平时很少过来,不过人特臭屁,和向北那小子简直一个德性,想从他嘴里抠出一句话比登天还难,以后免不了会有一起相处时,所以你别去介意。”乔璟边走边说道。 林年微微一笑,乔璟给他感觉一直是个心细温柔的人,想来只有他这样兄长才会受得住秦向北,并且如此宠溺的日日按时接送。只是他觉得秦向北可比陆俊好太多,回想那日陆俊扮他堂哥,那气场叫一个冷,让一向以话痨着称的戴某人都只是象征地交代几句就赶人走了。 乔璟俯身为一名学员调整出练字的软件,随即叹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懂计算机这方面,像你这个年纪的,大多数还没开始接触。” 林年轻笑,看了一眼屏幕的练字软件,迟疑片刻还是低声建议道:“乔哥,来这里学习计算机的应该都是初级学者,我建议他们在练习打字时不一定要从五笔练起。”想当年他才碰电脑时,那可是单指神通,一根指头打字,一双眼睛就死死盯着键盘上的二十六个字母,一个字母一点,而且点一下又立即抬头看向屏幕,看是否点错了,现在想来真是好笑,就因为那样的日子太过单纯现在也才会让人如此怀念。 这种说法乔璟还是第一次听到,只要学习计算机先是了解最基本何为计算机,最基本的操作键,然后开始练习打字,说到打字自然都是从五笔起,他当初同样如初,而林年现在却不同看法,乔璟不由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林年想了想尽量婉转说出看法:“练五笔第一步就是背字根,但对于初学者来说连很多基本功能都尚不够熟悉,就要来死记硬背的背字根,稍微困难枯燥点。打字不一定非要用五笔,往往最简单的最容易,比如拼音练习就简单省事许多,还有我个人认为拼音打得五笔快。” 乔璟下意识怀疑的看着他:“要不我们来试试?” 林年嘴角微勾:“非常乐意。” 说什么就什么,二人一并走到后排,各自打开一台电脑。 进入系统,同时创建好一个新文档,林年切换至拼音输入法,问道:“乔哥,一分钟,是随意打还是照着文本打?” 旁边看电影的秦向北瞥了二人一眼,主动倾身过去给二人打开一个同样的文本,道:“我来当裁判,照着这个打,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林年双眼凝视屏幕,十指在键盘上敲打如飞,乔璟那边也不甘示弱,虽不能说严正以待但神情认真,丝毫不想落败。 很快地,一分钟结束,无须计算,一眼就看到林年多出两段文字。 乔璟笑道:“当真是看不出来,看你操作各方面十分熟练,你接触计算机多长时间?” 林年含糊的回答:“老一辈都说每个人都有一项特长,只是看发现没发现,我想我的特长就是这方面,所以多玩几次后对计算机就算得上熟悉了。”他总不能说这些玩意他接触了十多年,他学的就是编程开发,别说打字,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其他功能操作起来也不成问题。 秦向北明显诧异地挑了挑眉,据他所知这半学期来林年可是一次都没碰到计算机,难道是私底下?不容他想深思,林年他们已经跳转至下个话题,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林年,你的提议固然好,但你晓得生意人在保证信誉的情况下会考虑什么吗?”乔璟比较隐晦的说道,如果按照林年提议,以后他们是省事很多,学员也很快掌握熟练,但是熟练了就意味着会渐渐出师离开工作室…… 同为曾是生意人的林年怎会不明白,将凳子移过去了一点,道:“乔哥,你担心的我明白。不过我觉得计算机迟早会普及,以后肯定人人都会用,我们现在除了教他们初步使用知识,还可以适当的深入点,比如教他们计算机的其他功能,游戏、设计、办公应用等等,这方面就要这看我们工作室怎么去宣传。没有人愿意落后于他人后面的,现在我们给他们提供机会平台,教他们使用学会并深入,他们再用于工作中或生活里,这对他们何尝不是一种财富,而且这种财富早别人一大步,却可以为他们赢回更多财富。” “噗……”乔璟笑如春风,言语格外亲切:“向北给我找回了个人才啊,林年,我和你想法一样,就是陆俊那小子死脑筋不开窍,改天我们一起说说他。” 秦向北不屑地哼一声:“表哥,你这顶高帽子给他戴得太高,小心摔下砸着你自己。” 林年脸皮抽动了一下,瞬间又恢复神色:“乔哥是我说多了,你别往心里去。”第一天上班就越俎代庖说这些,他林年真是越活越回去,白活了。 “人家林年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比你懂得多,快去看你自个的电影,别以为我不知道揣的什么心思。”乔璟抬手十分宠溺地揉了揉秦向北的头发。 秦向北躲开乔璟,看向林年淡淡道:“林年,我认同你的看法,不过千万别被某人外表迷惑,某人就是一头狡猾的狐狸,你现在说得多到时候做得也多,小心最后全是你一个做了,可别和我哭天喊累。” 林年微微一愣,秦向北是在关心他吗?只是他这话什么意思? “林年别听他瞎说,快吃午饭了,我去外面给你们叫饭,下午既然你们两个都在这里,那我就去打牌。”乔璟这会儿是身心舒畅,以前只有秦向北坐镇他还有些担心,想招聘个人,但秦向北和陆俊的性子让他左右不敢聘请,现在好了,一头小白兔自动送上门,而且还是一头这么聪明乖巧的小白兔,这个暑假他终于能够好好解放一下了。 “……”林年愕然,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搞清楚。 秦向北压抑的低吼道:“乔大璟,你别欺人太甚,人家今天第一天来这里上班,你不带下?交代下其他事?还有晚上谁来这里守?” 对于秦向北的这般没大没小,乔璟丝毫不在意,脸上笑容如旧:“反正已经放了暑假,就上全班咯,最重要工资是翻倍。” 原本还在犹豫的林年听到这句,心里已有微微松动,他现在需要的就是钱,可是上全班的话他该怎么回去,难道真骑自行车上下班? 就在这时,秦向北忽然一把拉过林年,像护犊子一样护在身后,声音更是恼怒:“说得容易,你自己为什么不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乔大璟,你想玩当初就不应该开这个工作室。” 林年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这还是他第一次秦向北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以前他就算怎么惹恼秦向北,最多也就是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他还以为他面瘫,原来不是面瘫,幸好幸好。 乔璟眨眨眼,纯良无辜的道:“向北,我们才是一家人,你胳膊怎么向外拐。我看这样吧,林年你愿意上全班吗?估计是会有点辛苦,不过年轻人嘛,多锻炼下总没错,而且我这里一个月休息四天,想想也很轻松对不?” “什么叫是会有点,是很辛苦好不!”秦向北咬牙纠正道。 乔璟猛抽下他后脑勺:“我又没问你,你激动什么,让林年自己回答。” 秦向北冷哼,看着林年:“说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没必要委屈自己忍气吐声。” 林年抬头,神色异常坚定:“乔哥,我选择上全班,不过从明天开始行吗?我今天没准备。” “准备?需要准备什么?”乔璟挑了挑眉。 林年视线落向别处,白皙的脸蛋有些微红:“我没骑车来,晚上回不去。” “就是,林年住在平安坝,你让人家晚上怎么回去?我不同意上全班。”秦向北适时的插了一句,这也是一直他最担心的,乔璟这头狐狸平日看着大好人一个,实际上狡猾无比,就说他自己,寒暑暑假全被占用不说,还被乔璟对外美其名曰说这是哥哥对弟弟的关照和疼爱。 乔璟温雅一笑:“我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林年你晚上别回去,以后每天和向北一道来一道回去,这个暑假就住他家里,反正他一个人住。” 林年微愕,想都不想的拒绝:“这不好,再说我自己骑车上下班也方便。” “那怎么行,你既然在我这里上班,我就就要照顾好你。好了就这么说定,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问向北。”乔璟总结性的挥挥手,说完话眨眼人就已溜不见。 “秦向北,我……”林年迷惘了。 秦向北抿抿唇,淡淡打断:“你就一定需要这份工作?” 林年一愣,神情淡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这话听得他心底莫名苦涩,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如此,他想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多少有几分死皮赖脸吧,秦向北心里一定瞧不起他。 秦向北深深看他一眼:“算了,我继续看电影,你去看看学员们。” “……秦向北”林年叹气,这个算了又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们家人都喜欢自说自话,不顾别人感受想法。 “等会下课后,我陪你打个电话回去。”他这个表哥他最了解,阴招一大堆,他既然这么说,再去反对,到时候不晓得他背地里怎么折腾他。 林年轻声道:“其实不用麻烦上你家住,我每天回去也很方便。” 秦向北面无表情的斜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说完,一副我不想和你再谈下去的姿态,你该干嘛干嘛去。 林年轻叹了口气,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现在是要怎样? 他熟悉电脑,不代表他熟悉在座各位,他要怎么交流?而在座各位又是否买他的账? 一个不‘称职’的老板,外加一个不‘称职’的朋友,他何其无语。 …… 中午下课后,秦向北就催着林年打电话回去,工作室有座机就省去出门,林年握紧电话,犹豫犹豫再犹豫的拨通电话,平安坝只有村长家中装有电话。 电话响了四声后,被接起来。 林年礼貌的报了姓名,并请村长去他家叫他爸来接电话。 因为一来一回要十多分钟,林年挂掉电话,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 坐在他对面的秦向北终究没忍住的用手指戳了戳他脸颊,语气不明道:“林年,我真羡慕你。” “呃,为什么?”林年掀了掀眼皮。 “这么多年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秦向北声音低了几分。 林年小心翼翼接过话:“他们是离婚了吗?” 秦向北神色黯然,沉默半响:“离了。” 林年皱了下眉,果然是这样,他一直觉得像秦向北这种性格,大多数都是因为家庭原因,现在得到证实,他心里不禁有几分同情秦向北起来,不过他一个人住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其实我们差不多,我妈在我五岁时带着我弟弟走了,这么多年我都已经忘记她是什么模样,我觉得我和我爸没有他们,过得也挺好,至于她为什么会离开我一点都在意……”说到最后林年自嘲的笑了下,却无论如何都再说不去。 这次反倒让秦向北给愣住,这是他第一次听林年提起自己家里的事,只是他们的状况似乎并不一样。 秦向北本就不大会安慰人,所以思索半天依旧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打吧。” 林年收回心绪,再次拨通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林明清,在听到林年说的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林明清一沉默,林年心里也顿时不好过。 秦向北一把拿过电话,十分自来熟的打破这份沉默:“林爸,你好。” 林爸!!!这太自来熟又略微怪异的称呼会不会吓着自家老爸。林年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奈何又只能干瞪着眼看向正在讲电话的秦向北。 秦向北效率明显比林年快出很多,短短几句就说完,就将电话交还林年,电话那头林明清叮嘱了几句,让林年照顾好自己,别省钱没钱就回去拿,又说电话费贵让林年不用打电话回去也别担心,然后就挂掉了。 一瞬间,林年鼻头酸涩,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才压制住快要落下的泪。 中午因为有三小时午休时间,林年和秦向北吃过午饭后,秦向北继续看电影,林年则检查一遍所有电脑,顺便建了个局域网聊天室,打算以后没事拖着秦向北玩。 直到晚上关门,乔璟果然没来,林年算是彻底服了自己的两位老板,而秦向北也早习以为常,熟练的拉闸关门,走人。 秦向北的家和工作室隔了两条街,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室外没了白日里的闷热感只剩凉快惬意,两个人就散着步慢慢走回去。 第十一章 进入小区,秦向北带着林年去了小区内的超市买洗漱用品。 在付钱时出现一段小插曲,林年拒绝秦向北的好意,秦向北一如既往的强势不让,一句我是主你是客,主人岂有怠慢客人之道理,争论结果最后仍然是秦向北付的钱,林年不服气,把身上的全钱塞给秦向北说是借住费,两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上了楼,不过大部分都是林年碎碎念,秦向北走在前面偶尔搭上一声。 秦向北家住四楼,是小型的二套一,纵然如此,因只住秦向北一人,所以依旧略显的空旷,而室内的装修简单精致透着淡淡的温馨感,与秦向北沉闷的性格截然相反。 秦向北换下鞋,转身从鞋柜里翻捣半天,终于翻出一双乔璟平时来穿得拖鞋:“先凑合穿,缺什么明天再去买。” 林年闻言不禁自我调侃道:“我是出来打工挣钱丰富社会经验,不是出来享福,你再这样下去,我大概都要产生错觉其实我是走亲访友玩耍了。” “有区别吗?”扔下一句,秦向北径直进了屋。 林年快速换下鞋关好门,追上去道:“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有区别。” 没兴趣听他所谓的区别,秦向北进入卫生间,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好,又帮林年打开淋雨调好水温:“你先洗澡,我去给你找衣服,等会换下来的衣服自己洗,洗衣机就在阳台。” 林年听话的哦了一声,秦向北就是这样,不愿与你谈的时候是半个字都不会多说,反正什么事横竖都得他说了算,他是大爷,你必须顺着他走,否则他不高兴了,立即一张臭脸摆起,好似谁欠了千万百万没还似的。 在秦向北出去后,林年不紧不慢的关上门,脱下衣服,随手放在洗漱台上。 呃,在脱到内裤时,林年手微顿神色怪异了下,暗道看来今晚只有挂空挡睡,明天再去买两条换洗。 咚咚咚…… 林年下意识用手遮住下面,靠在门后,将门打开一条缝,秦向北的手立即便伸了进来。 接过他手上的衣服,林年道:“谢谢。” 秦向北收回手,淡淡应了声。 片刻之后,客厅传来电视声。 将一天燥热和一身汗渍洗去,整个人顿时感觉清爽无比,林年怕秦向北等得太久,也就没磨蹭多久,三下五除二洗完穿衣。 如果说刚才林年是神色怪异,那现在他就是面红耳赤,他是否该庆幸秦向北如此贴心,连贴身内裤都给他准备好,况且这条看起来并不像全新的。 秦向北有严重洁癖症,他晓得,因为他同样有轻微洁癖,现在秦向北将自己贴身衣物给他,那就代表秦向北认同他这个朋友,这点无可厚非。 然而,让他感到最诡异的地方竟然是他心里丝毫没有排斥感,这是为什么?就算是以前梁陌臣的贴身之物,他都略微抵触,更别说是二人同穿一条。 …… 越不想越是有些想法忍不住往出冒,这到底是穿还是不穿呢?上一世他喜欢男人,重生后他的性取向依旧没有改变,不然就不会一直拒绝无视宋莎莎。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同样能十分肯定,他和秦向北是朋友关系,他对秦向北从没有动过任何歪念头,但依照他们这个年纪,谈个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和秦向北走这么近会不会给秦向北私生活造成什么不方便?反之,他又会不会有点太过依赖信任秦向北,上世经验告诉他,当依赖信任成演变成习惯,就是心不由己、沉沦的开始。 看着镜中的自己,林年烦躁地甩了甩头发:“林年,你不可以再胡想下去,他是你的朋友,你不能用你的污秽思想玷污你们之间的友谊。”末了,他用力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些纷乱的心绪,轻轻拍打脸颊,恢复常态后,抱着换下的脏衣服走了出去。 秦向北放下遥控站起身,打量林年一眼:“衣服挺合身的嘛。我去洗了,你先把头发吹干再洗衣服。” 林年扯了扯嘴角,心情本就不爽当即找着机会反嘲讽回去:“你说话语气就不能不命令式么,明明年纪不大偏偏老一副小老头命令这命令那,听得人很不爽。” …… 半刻钟后,林年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客厅内秦向北早已开好空调,秦向北家虽不大,但该置办的都置办齐全,卫生打扫的也是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像一个男孩子住的地方,这让林年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秦向北一走出来,就看到躺在沙发白白软软的某人,嘴角微微勾起:“团子,你就睡沙,另间屋现在堆满杂物,改天你自己拾掇出来再住进去。”秦向北是高兴叫团子,正常叫林年,不高兴时直接姓和名都省去。 睡床睡沙发,林年都无所谓,点头应道:“好。” 秦向北回屋内取了毯子和枕头出来,抛在林年身上,随即一巴掌拍在林年腿上,林年腿下意识一缩空出位置,秦向北从容自若的坐了下来,拿起遥控选了自己喜欢看的体育节目。 林年抬眸望天花板,再次体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真理。 或许是今天太累的缘故,不到一会儿林年就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秦向北看墙上时间,也就关掉电视准备睡觉,谁料他一起身让本一直蜷着腿的林年寻了空,无意识的向前一蹬。 秦向北根本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一个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下去。 “唔……” “啊,唔……” 深更半夜,一声惨叫,一声闷哼同时响起。 林年猛地睁开眼,眼中冒火地瞪着身上之人。 秦向北压在林年身上忘记起身,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林年恼道:“秦向北,你不睡觉发什么疯!” 秦向北回过神,看看林年略显白皙的皮肤因为恼怒的关系而微微泛红,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微微的眯起眼,故作镇定沉声道:“是你在发什么疯,好端端踢我一脚做什么。” 睡着的人怎知道那么多,林年无语的抬手推起他:“你快点给我起来,要压死人了。” 秦向北微微挑高了眉,顺势坐起身面色淡淡说道:“睡吧,我关灯了。” 林年直接侧过身面朝沙发里侧,留给秦向北一个背影,他睡觉时最讨厌被吵醒,极度的讨厌。 秦向北轻轻起身将空调温度调到适中,关掉灯慢慢进了屋内。 他不喜与人来往,林年是第一个认真对待他的朋友,所以他能忽略林年身上的小毛病,甚至也很认真地对待林年,但在不知不觉中他感觉到有什么好似在改变,比如几天看不到林年他会主动去四班教室外晃荡几圈,比如他很不喜欢那个叫宋莎莎的女同学,甚至不喜欢宋十二与林年走得太近,而这种改变是因为害怕来之不易的友谊消失,还是单纯对友谊的占有,他不得而知。 遇到林年后,他又开始会轻笑,会动怒,甚至偶尔还会动小心思故意去激林年炸毛,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过,大概快十年了吧。 一切都是从母亲离世开始,在他记忆里母亲经常头痛,但母亲却说那是小毛病不要紧,那时候她和父亲忙于事业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母亲晕倒送进医院,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脑癌晚期,如此沉重四个字就这么压了下来,那时他才上小学一年级。 母亲终究没能熬过那年冬天。 母亲走的那日,父亲坐在客厅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地上则是一堆空酒瓶子,而他蜷缩在角落里害怕的看着父亲。 那一夜,父亲动手打了他,骂了他,他却没有哭,他只是在事后将自己反锁在屋里一日一夜,直到父亲撞门而入。 那一夜过去,父亲苍老许多,他也懂事许多。 半年后,父亲娶了身边的秘书。 他想他还是无法原谅父亲骂他是克星,就算知道那是父亲酒后失言,他想他还是无法原谅父亲说着爱母亲同时娶了别的女人,尽管那个女人跟在他身边六年,所以后来生意渐渐做大要带着那女人去国外,临走前问他一起去不,他摇头选择留下。 父亲问是不是还记恨他。 他摇头,要从何恨起,该从何恨起,又为何要恨。 父亲叹了口气,重重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因为已经习惯一个人的家,他没答应姑姑的提议搬去和他们同住,而是守着曾经温馨过的家。父亲每一年都会寄一笔生活费回来,他一个人用不了多少,便将钱存在银行,然而就在去年的年底时,那女人打电话回来说父亲出车祸走了,所以以后不会再寄钱给他。 他拿着电话笑了,然后挂了。而这件事正好发生在他转去五中的当天,那天回来接到这个电话,他便独自在家里过了一周,也因为这件事他第二天才没有去去五中报道。 父亲,您现在和母亲终于在一起,我不悲伤,我不难过,我是克星,克死自己的父亲母亲,我有什么资格难过悲伤。 从那以后,他知晓自己变得更加冷漠寡言,除了上学他平时在都家里不出门。 只是随着年纪长大,和同学相处不融洽,他开始不停的换学校,不停适应新环境。一年前,乔璟和朋友开了工作室,把他强制拖去,也许是对计算机的新鲜,也许是不想姑姑他们担心,他试着接受这些安排,再加上林年的出现,他开始一点点改变,终于变成了今天这样的秦向北。 秦向北没有关房门,因为躺在床上正好可以看到沙发位置。 ****** 一阵阵清淡的粥香从厨房飘出,林年慢慢地张开眼,还有些迷离的眼神缓缓偏过头,朝着飘出香味的厨房望去。 小小的饭厅内,一抹英挺的身影正来回穿梭在饭厅与厨房之间,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帘的空隙照了进来,将这一幕点缀的温馨无比。 看着这一幕,昨晚梦里的情景再次浮现出来,让林年觉得这一切更加不真实起来,上世他的家很大,可让他体会不到丝毫温馨,他们的冰箱很大,但里面永远都堆满零食,且都是梁陌臣喜欢吃的零食,上世他希望梁陌臣亦能如此为他,但温柔如梁陌臣却说君子远庖厨…… “醒了就快起来洗脸吃饭。”秦向北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所以平时都自己做饭,现在林年来了,无非是多加双碗筷,其他并没什么不同。 清润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回忆,让尚在恍神的某人立即回到现实。 林年坐了起来,揉揉胳膊挤眉弄眼道:“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 秦向北毫不客气的嗯一声,回到桌边自顾吃起来。 林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跑到桌边,抓起一个馒头就塞嘴里咬了一口。 秦向北蹙起眉,很是嫌弃:“你能能好好一顿饭吗?” 林年噎了一下,奇怪道:“我怎么就不是好好吃了?” 秦向北脸一沉,手中筷子一放。 林年顿时缩缩脖子,没声没气的乖乖坐好慢慢吃起来,然而下一秒又开始呛声。 两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吃完早饭,秦向北扯下围裙,扔在林年身上:“洗碗。”话毕,人已经进屋换衣服去了。 第十二章 等林年洗完碗出来,秦向北早已换好衣服,人正在阳台晒被子。 林年斜着身子靠在门边啧啧摇头,短短一日他见证太多惊秫,若非亲眼所见,他一定要怀疑自己思想错乱。 这种反差视觉和理念上的双重冲击,让他这个什么都不做的人情何以堪。 秦向北转身就看到林年那看到怪物般的眼神,不由眉一沉,正要开口之际,林年却更快一步开口:“好了吗?那就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 秦向北淡淡点了点头。 而在小区门口,二人碰上陆俊开车送打完牌的乔璟回来。秦向北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姑姑家住在石胜圆小区,这个时候乔璟会来这里,怕又是昨晚打牌没给姑姑请假,这会儿要来他这里补瞌睡。 同样的车上陆俊脸色也不大好,将乔璟直接赶下车,招呼秦向北和林年上了车。 秦向北冷冷扫乔璟一眼,把钥匙抛给他:“下午下课前,你必须来到工作室,晚上我和林年有事。”说完,带着林年上了车。 “自己反思,反思出问题再来找我。”陆俊看了看乔璟,也扔下一句话就开动车子扬尘而去。 乔璟脑中重复响起陆俊最后的那句话,止不住惨嚎一声:“诸事不顺,乔璟啊乔璟你合该本命年倒霉到家。” 林年透过后视镜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乔璟,嘴角暗勾,凭他多年经验,这两人关系不单纯。 一路上,素来就话少的陆俊只象征性对林年说了几句,并让他好好工作,其余的问都不问一句。 因为有陆俊送,秦向北他们很快就来到工作室。只是不负责的老板就是不负责的老板,人到工作室门口都不愿下车去看一眼。林年就纳闷摊上这样的老板,这个工作室是怎么开下来的,而开这个工作室的他们初衷又是什么? 对此,秦向北习以为常,只对陆俊淡淡点了点头。 盛夏的天气变化无常,前一刻太阳高照,下一刻就狂风大作,暴雨降临。 雨后放晴的天空如洗,阳光灿烂得几乎有些刺目。指导完学员的问题,林年站直身子,或许因俯身太久,这一站直,林年再次感到晕眩袭来,稳了稳心神,林年慢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明晃晃的阳光就这样照进来。 林年用手挡住照进来的阳光,缓缓呼出一口气,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原因,这一世他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前,甚至上体育课时多跑上几圈他就立即喘不过气来。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那里不舒服?”秦向北一直注意着林年动静,刚才就觉得林年有些不对头,现在走近更是见他脸色苍白,心下不由担心。 林年摇了摇头:“没事。” 秦向北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你要明白你教的越多他们问的越多,但不一定全都会记住,这种事需要慢慢来,我觉得他们边学边自己摸索比你卖力解释半天来得好。” 林年接过杯子,秦向北话语里的关心他何曾听不出来,只是……微微仰起头,半眯着眼迎上刺目的阳光,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浅笑:“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或许是性格使然,怎么都改不掉。”因为死过才更想珍惜时间,人的一生太短,偏偏变数太多,所以他想快点挣钱让父亲过好日子,他想做很多事弥补上世的遗憾。 秦向北靠在林年对面紧紧凝视着他,浅浅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再接过话。这就是林年,矛盾冲动,自以为是,有点小聪明又有点小任性。 然而这么难得宁静气氛没能保持一刻,却被林年一声大叫打破。 “完蛋了,秦向北,咱们晒在阳台上的被子……” 秦向北嘴角抽搐,亏他还能记得这事,在起风那刻他就打过电话回去让乔璟滚起来收掉了。 傍晚时,乔璟来了。 秦向北是一秒不想多呆,叫上林年就走,根本不管乔璟在旁鬼吼鬼叫。 林年拒绝秦向北的要求,如果这样离开他心里会过意不去,当初他是答应上全班,现在半途离开算什么?奈何他的一切反对,在秦向北那里全部被无视,于是二人就在门口互瞪起来。 乔璟看出林年的迟疑,连忙趁机说道:“呵呵,林年既然你们要买东西,那就快去吧,趁这几天把该置办的都置办好。过几天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到时候就得你们守在工作室。”言下之意,你有什么事,最好这几天全部办好,过几天我有事要离开,你们就没假可请了。 好一个无良、毫不客气的老板!一天下来他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天天如此他一个人还不活活累趴下,指望秦向北分担还不如求他安静坐那看电影来得好,至少女学员不会犯花痴,他耳根子能清净点。林年原本的那一点迟疑,那一点愧疚,在乔璟说出这话后荡然无存,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话外之音。 秦向北面无表情的拿起电话旁钥匙,这次不再劝林年,因为林年自个屁颠屁颠跟上去了。 工作室旁边就是步行街,林年别扭着去买了两条换洗内裤,至于衣服,反正秦向北衣柜里那么多,借一两套穿穿也没事,况且他还等着乔璟回来后,想休假回一次平安坝,届时再从家里带点换洗衣物便好。 待林年买完东西,秦向北顺便去超市里买了晚上的菜。 回去路上,在路过一家录像店时,林年忽然停住脚步,想到秦向北的霸道,便试着提议租录像带回去看,省的晚上秦向北一个人霸着电视看。 秦向北淡淡看着他,考虑一分钟后说好。 林年欣喜不已,忙不迭问道:“你喜欢看什么片子?爱情?武侠?恐怖?科幻?悬疑?古代现代?伦理教育……” 秦向北皱眉,有些受不了他的‘热情’:“随便。” 很多人都讨厌听到随便两个字,偏偏林年是个奇葩,他特喜欢别人说随便,很好,你随便我做主,那老子按自己喜好来,何乐不为。 秦向北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模样,莫名打个冷颤,林年的喜好不等同他的喜好,念及此,手中东西立即递给林年:“等着,你没钱交押金还是我去,老板我比较熟。” 我去! 这么烂的借口,我林年信了你才是傻子。 林年提着大包小包紧跟在秦向北后面,秦向北淡定无视,拍拍柜台:“老板,有科幻的新片子到吗?” 老板脸上堆着职业性笑容,连连点头,并顺势将旁边的两盒录像带推到秦向北面前:“前几天新到的,今天才被还回来,我都还没看呢,不过听说不错很精彩。” 秦向北熟练的掏钱交押金,林年把录像带放进袋子里,笑吟吟道:“老板推荐的肯定不错。”科幻、武侠有几个男生不喜欢看,他开始还担心秦向北这种人爱好悬疑教育类,看来先入为主和妄自断定真会害死人。 ****** 晚饭,秦向北做的西红柿煎蛋面,林年基本不挑嘴,这点秦向北在以前就发现了,所以每顿做什么吃什么,也从不和林年商量一个人全权做主。 二人围着小饭桌边吃边聊天,一会理想,一会看法,一会感慨,最后话题还是被林年扯到秦向北身上,只可惜秦向北照旧含糊的回答过去。 林年没有追问到底,只不露声色的暗暗给自个打气,没有挖不到的秘密,只有没谈好的话题,整整一个暑假他就不信探不到丝毫信息。 吃完饭,照旧林年洗碗,秦向北先去冲澡了。而等林年洗澡时,秦向北则进厨房将买的西瓜取出来洗干净,他知道林年喜欢抱着西瓜用勺子挖着吃,便特意留下一半,另一半切成小片放在盘里。 其实连秦向北自己也诧异仅仅两日,他就已经习惯家里多出的这个人,并且对于两个人的这种相处模式,他十分满意。俗话说情有亲疏,爱有差次,而林年的存在,让他深深明白了这八字。 屋外夜风轻拂,屋内灯光暖和,因为下午下过场暴雨,气温不再似往日那般燥热,反倒有几分清爽之意。秦向北将一切准备好后,就端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着书看等林年。 林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抱起茶几上的西瓜,腿一盘,挨着秦向北坐下来,眉眼一弯地感慨道:“哎,这种日子真是舒坦啊。” 秦向北反手拽过身后毛巾盖在他头上:“先擦干头发,别感冒了。” 林年斜他一眼:“老子又不是娘们,没那么娇弱。”嘴上虽硬但还是乖乖放下西瓜,胡乱快速地擦了几下。 秦向北那管这么多,下午林年的不对头他可记在心上,所以等着林年擦得差不多,这才起身到电视柜前,随意拿起一盘带子放了进去。 “林年,我瞧着你脸色始终不对头,你真的没事吗?”回到沙发边,秦向北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别担心,我自己身体我知道,再说你看我晚上不还吃了一碗半的面,胃口这么好,怎么会是生病之人。”林年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随即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勺一勺地挖着西瓜。 秦向北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生生犹豫停住,有时候话多只会惹人烦,这个道理他懂。 呃,字幕出来了。 岛国的?林年讷然,脑海中快速回想一圈,奈何怎么都没搜索出那时候的岛国有什么好看的科幻片,但或许是自个见识少阅片不多所以没印象,这么一想,林年便又集中精神期待起来。 旁边,秦向北一腿平伸放在茶几上,一腿曲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西瓜,小口小口的啃着。这样的他眉目十分温和,身上少了那份老气,顿时和一般十六七岁年少差不多,如果林年发现指不准又要揶揄调戏一番,只可惜某人现在全部心思都在电视上。 林年朝秦向北身边挪了挪,抱怨道:“秦向北,我瞧着怎么不像科幻片,你确定这是?”的确不像,他觉得更像一部苦逼爱情片。 秦向北抛掉西瓜皮,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道:“你当时不是旁边看着么?问我我怎么晓得,估计是才开始的原因,不要急慢慢看吧。” 林年不想赞同的点点头。 只是没过十分钟…… 这画面,明显有点少儿不宜啊,好在他和秦向北都不是小孩子。 林年连打两个哈欠,他比较喜欢看两个男人。 随着播放时间越长,这种画画越来越多,反而丝毫不见科幻片该有的影子。 林年算是明白过来,这货根本就是一部岛国教育片,至于为什么说是科幻片,要么是老板拿错带子,要么就是老板故意的,当然,他宁愿是相信前者。 一时之间,气氛渐渐有些诡异起来,两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围在一起看这种片子。 呃,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年有些无语,就算他对剧里女的没感觉,但旁边是个男的,还是个美男,他终究克制不去开始想入纷纷,越想脑袋越昏沉,身上燥热起来…… 秦向北虽没开口,不过也明显不对头,原本很随意的坐姿,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几种,眉紧蹙,唇紧抿。 林年连忙挖一勺西瓜塞进嘴里,清凉之意立即渗透心底,使他脑袋清醒不少,随即手肘轻轻碰碰秦向北,唤道:“秦向北……” 秦向北偏过头:“怎么了?” “要不我们换一盘?这个不好看。”林年婉转提醒,其实他想说这个不适合我们看,他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化身为狼。 秦向北长睫轻眨,口气认真清冷:“也许后面就不一样了。” 尼玛!林年瞪大眼,我该说你故意单纯,还是说你死脑经到底,就算不一样,老子也不想看这种情节好不好!问题,现在一样不一样已经不是重点好不! 秦向北抿了抿唇,继续看。 “其实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很绝望吗?” 半响,秦向北的声音徐徐飘了过来。 青梅竹马,相爱相护,以命换命,最终却抵不过血缘亲情,世俗伦理,绝望的爱,绝望地不停做爱。 林年放下快要挖空的西瓜,抬手在秦向北眼前晃晃:“是很让人绝望,不过你不觉得看得很不自在吗?” 秦向北抓住那只爪子,转过身,微微倾身压向林年,沉声道:“的确有些不自在,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想要找女朋友了吗?” 被他这么半压着,二人姿势顿时暧昧不已。林年忽然紧靠上去,邪气一笑:“美人如花似玉,何必在乎男女。”这个美人自然指的是秦向北。 林年言语直白,秦向北愣住耳根烧红,而林年身上就像一团火,烧得他心绪缭乱。 将他反应都瞧在眼里,林年竟似魔障了般,附在他耳边轻笑着说了一句。 一片静谧的室内,只闻彼此的喘息之声,以及电视里传来的阵阵呻吟。 林年哈哈一笑,向后倒了下去,人下意识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眯着眼。 许久许久,秦向北轻叹口气,起身关掉电视,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打湿毛经敷在林年额上,擦拭身上。 来来回回数次后,林年身上终于不再如开始那般灼人。 秦向北坐下缓口气凝视着林年,除了以前伺候母亲,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用心的伺候人。 林年啊,我真是欠了你。 这边林年隐隐感觉身边坐着个人,伸手一把抓住秦向北的手,含糊的念叨起来:“爸……对不起……我不和他在一起……” “姚恒……我喜欢梁陌臣……我要和他在一起……” “生日快乐……陌臣……” “姚恒……我和陌臣吵架,他去找你了……” “爸……陌臣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能不管他……” “爸……对不起……” 似真似假的梦呓之语,一句一句的倾吐而出。秦向北垂下眼来,陌臣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刚才林年说:秦向北,你比陌臣还好看。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林年慢慢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意识依旧迷惘手却没松开:“秦向北,是你吗?” 秦向北低声应了一句:“嗯,是我。” 林年淡淡一笑:“谢谢。”谢谢,谢什么?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照顾,谢谢你的安静…… 秦向北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不快乐的过去,就如当年母亲过世,他亦是日日噩梦到天亮,这种心殇只有靠时间来淡忘,所以他理解甚至同情林年。 ****** 第二天醒来,秦向北没有问他口中的梁陌臣是谁,姚恒是谁,林年也恍惚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只是神色不复往日那般轻松。 二人依然过着不紧不慢,争争吵吵的日子,但彼此明白,他们之间少了曾经的那份自然亲熟,有些东西貌似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失了…… 而乔璟如他所说,真的出远门了,这一去,累的忙的自然就是林年和秦向北。 一旦忙起来,林年没时间再去琢磨自己的心事,秦向北不能再时时拒人千里,毕竟对于工作室他也是有感情的。 第十三章 平安坝村长家,接到林年电话的林明清满脸欢喜,从儿子离开家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上次本来说要回来,结果因为工作室太忙又只能朝后推迟,眼下还有十来天开学,终于是要回来了,林明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 村长在旁抽着烟袋,欣慰道:“明清啊,这些年辛苦你了,团子现在长大懂事,你总算是苦尽甘来。” 林明清连连点头:“是啊,老哥,这么多年让大伙担心了。我先回去准备下,这次团子还要带朋友一起回来,我这个当爸的可不能给儿子丢脸啊。” 村长笑笑:“恩,有需要的帮忙就吱一声。” 林明清笑着离开,一路赶回家,先是将屋内院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然后又将林年的被子拿出晒换上新床单,拿出纸笔,合计着家里还需要买些什么。 第二天,林明清约好同村里相对比较懂电器的人上街,买了台电视和电风扇回来,顺带买了一个大西瓜,把所有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就等着两天后林年的回来。 ****** 林年怎么都没想到秦向北真要去他家玩,所以直到二人坐上公车,他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当初,他不过是客气礼貌性的邀请下,然而秦向北在考虑几分钟后竟然答应了。这一答应,林年是哭笑不得,他不是不欢迎秦向北去他家玩,他只是担心秦向北这种城里人,去了乡坝头会不习惯,再说他家和秦向北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到时候这位祖宗嫌弃这嫌弃那的话,不是让父亲难堪么。 秦向北冷着脸扫他一眼,便淡定地望向窗外景物。 林年揣着这种别扭烦躁的心情,转车,上车,下车,终于回到阔别一个多月的家。 刚刚下车,就看到林明清和宋十二站在站台的阴凉处,旁边还有宋莎莎。 林年倒吸口凉气,这…… 秦向北在旁不冷不热嘲讽道:“这迎接阵仗不错。” 林年干笑:“呵呵,还好还好。” 林明清&宋十二:“团子。” 宋莎莎:“林年。” 几乎子在同一时间,三人开了口。 林年嘴一咧笑了,快步跑上去,看着林明清眼眶、鼻头微微泛红:“爸,我回来了。” 林明清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拍拍他肩,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回来就好,辛苦吗?” 林年摇头,拉过秦向北介绍道:“爸,这是秦向北,和您在电话里讲过话的。” 秦向北淡淡一笑,很有礼貌:“林爸您好,我是林年的同学,我叫秦向北。” “原来你就是向北啊,真是个好名字。林年那小子什么都不会,人又懒,肯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这么久以来真是麻烦你了。”林明清感激道,这么多林年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还是个这么有礼貌好看的朋友,让他如何不高兴。 秦向北轻笑,声音温润缓慢:“不麻烦,林年也帮了我很多。” 这么‘亲’近人的秦向北,林年早已习惯,宋莎莎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推了推宋十二满脸惊讶:“二娃,你不觉得秦向北变了吗?” 宋十二:“他本来就是这样啊。”虽然他和秦向北说话,但秦向北人还是挺不错,这个是他知道的。 宋莎莎甩一个白眼给他,继而对林年道:“林年,听说你是在帮人教计算机,开学后你也教教我,好吗?” 林年呵呵笑道:“好啊,不过高二应该会慢慢忙起来,到时候有时间就教你。”说完,林年把带给宋十二的礼物拿出来,然而心里虽然不想看到宋莎莎,但人家来接自己这份心意是好的,于是林年又翻出一包零食给宋莎莎当做礼物。 秦向北站在旁边垂着眼不说话,可眼角余光却一直看着林年和他们谈笑。 好不容易从激动中平缓下来,宋莎莎抱着礼物先回了家,并说晚点来林年家玩,林年笑容霎时僵在脸上,木讷地对着宋莎莎使劲摆手,暗道我特么惹不起你,更没地方躲,宋大美女,求别来,求放过…… 林年三人走在后面,林明清提着东西走在最前面,几人有说有笑的,宋十二听到林年谈的那些见闻眼中更是充满好奇。 在路过宋家时,林年没有进去而是将一袋东西递给宋十二,那是买给宋老头补身体的东西,虽然不贵不多却重在那份心意。 终于身旁没有其他人,林年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三人顶着烈日赶回了家。 ****** 很简朴的院子,院内打扫的很干净,院子里有一颗梨树,树上面结满着黄橙橙的梨,角落处还围着一个鸡圈,里面几只鸡正咯咯的叫着。 这是秦向北对林家的第一印象。 林明清放下东西,就洗手开始准备做午饭,林年便让秦向北坐在屋里自己看电视吹风扇休息下,他则去厨房帮忙。 走进厨房,林年将挣来的钱塞给林明清:“爸,这是一千七百元,您拿去存好,等下这季麦冬卖掉后,我有用。” 林明清刷锅的手一顿,很是惊愕:“咋这么多钱!团子,这钱……”他从没想过儿子出去一趟能挣这么多钱,况且这次他不过是当儿子去玩去体验生活。 毕竟是在亲人面前,林年是有些得意又有些郝然:“爸,您未免太小瞧你儿子了,这钱您放心拿着,以后儿子我只会挣更多给您。”得意的是给林明清脸上长光,郝然的是他好歹算重生人士一枚却毫不见作为。 林明清犹豫着接过钱,小心翼翼的劝道:“那事,爸还是劝你再考虑考虑。” 林年嗯了一声,明显不打算想多谈此事,继续说道:“对了,爸,你干嘛特意跑去买电视电风扇回来,还特意放在我房间,真是费钱费神,秦向北那种人好日子过多了,现在就该让他体验下农村生活。” 被儿子说中心思,就算一张老脸的林明清也顿感不好意思:“反正早晚就要买,你也别在这里呆着,快去陪陪向北,别怠慢了人家。”边说边把林年推出去厨房。 林年无语地拍额头,用得着这么矫情的相陪吗? 而秦向北也没老老实实的看电视吹风扇,他已经很自来熟的参观起林年的卧室了。 明媚阳光通过屋顶的透明瓦窗照进来,将屋内照得明亮无比,很简单的木质床,挂着蚊帐,老旧的书桌凳,桌上放着一大堆书籍,以及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崭新电视电风扇。 慢慢走到书桌旁,一张老旧的报纸垫在桌上,上面尽是乱画乱写的痕迹。 秦向北嘴角浅浅地勾起,他已经能想象出林年趴在这里写作业的模样。 林年的家,真如他自己所说比较穷,但这个家很简单,很平凡,却又到处透着幸福温馨的感觉。 秦向北歆羡的坐在书桌前,其实他也想要这种生活,那怕苦一点累一点,在苦中努力积极生活,全家人一起努力让家变得更美好,这种过程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林年一进来,就看到秦向北坐在书桌旁发呆,不由揶揄道:“怎么?是不是想回去了?” 秦向北望着他淡淡说:“不,我是在羡慕你。” 简单一句话,林年就已明白他指的是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吧。 林年搬过凳子,坐在他旁边:“其实咱们都差不多,只是我选择活得的轻松点,而你选择压抑沉默罢了。” 秦向北挑了挑眉,嗤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妄自去断定别人的一切,你这毛病怎么就是改不掉。” 林年摊手,毫不羞愧:“既然你都说了是坏毛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改掉。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哼,真是无知的人。” 看着某人不争气的模样,秦向北伸手使劲捏了某人脸蛋一把:“林爸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奇葩儿子。” 林年嘴角抽搐:“大家彼此彼此,你千万别以为自己好多那里去,不是一路人不会走到一起,所以综合结论,你也是个奇葩。” 秦向北眨眨眼,直接朝着某人隐私狠狠戳下去:“哦,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那不知道梁陌臣在你眼中又是什么样呢?” 第十四章 林年身体僵住,不是惊诧梁陌臣这个名字被提起,而是现在秦向北提起梁陌臣的名字,是不是代表那一夜带来的尴尬可以结束了? “说说吧,让你如此心心念念的人,我十分好奇。”秦向北八卦的紧追不放,他绝不承认他是在意这个名字这个人。 坦白交代向来不是林年的作风,所以打起哈哈:“梦呓你也相信,况且你也看到,我身边根本没这么个人。” 秦向北瞥他一眼,拿起笔筒里的笔轻轻转动:“梦呓不正是心里所想吗?当年我母亲死后,我也如此。” “什么?你妈……”林年完全呆住:“不是离婚的吗?” 秦向北长睫半敛,敛去眼中的痛楚黯然:“母亲在我小学时就死了,去年我爸爸也走了,或许我是克星吧。不过好在我爸爸的二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现在都在国外估计也不会回来。” 简单的几句话,听得林年心下一震,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又发现现在任何言语对秦向北都太过苍白无力,索性闭了嘴。原来这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实,却不想事实是这样残忍。 沉默的气氛,二人不语不动,一个在平复心情,一个在接受消化这个事实。 这一刻,林年心里某个地方忽然柔软下来,看着秦向北那垂着头的模样,心底竟萌生出一种把他抱进怀里好生安慰的冲动。 片刻后,秦向北缓缓抬起头,眸中已恢复一片清冷,虽是面无表情,语气倒依旧带着那份亲近:“林年,不要觉得我可怜,那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林年噗嗤一笑,调整好心绪,歪着头,模样认真无辜:“像我这种没心没肺之人,怎么可能觉得你可怜,兄弟,你多虑了。”说完还用力的眨了眨眼,那模样就是在说: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秦向北也学他歪着头,眨巴眼耸耸肩:“或许吧。不过以为你人品来看,可信度不高。” 林年再也忍不住抬起他的下颌,调戏道:“秦向北,乖,来再做一次刚才的动作……” 秦向北脸一黑,拍开他爪子:“无聊。” “你大爷的,逗你开心,你还嫌弃。”林年嗤道。 秦向北轻哼一声,嘴角却微微勾起:“去把我的作业拿过来,我先做,做完晚点你自己抄吧。”这个暑假他们就顾着工作室的事,暑假作业都才做了一半,接下来几天里正好慢慢做完。 听到这话,林年搓搓手,一脸讨好的将书本递上过去。 …… 夏日时长,中午吃过饭正是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林年也打算睡会午觉,下午起来再带秦向北到处走走,秦向北客随主便,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意义。然而林年家不比秦向北家,家里只有两张床,于是两人只有同挤一张床。 秦向北躺在里侧,林年躺在外侧,电风扇就放在床头边对着他们吹,倒也凉快舒服。 两个人虽然第一次同床,但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一个多月,彼此早已熟悉不已,所以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瞎聊片刻就直接睡了过去。 收拾完碗筷的林明清轻轻走进来,将风扇调到最小档,又拉过旁边的薄被给二人盖上,这才转身出了屋。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沉,林年伸伸懒腰,这才发现身边早没了秦向北身影。 院中,林明清正站在梯子上摘梨,秦向北一手扶着木梯,一手端着筲箕站在树下。 看着这幅画面,林年轻轻地笑了,拖着鞋走进厨房,打水洗了把脸。而林明清看到林年起来便下了树,招呼二人自己去玩。 林年给自己和秦向北一人削了个梨,这才慢悠悠地转出门。 林年带秦向北沿着田坎缓缓而行,来到自家的田地,去了林家老屋,去了平安坝的祠堂。虽然是第一次来乡坝头,但秦向北却对什么都不好奇似地,唯独在路过水沟时,对水沟旁那座石碑感了兴趣。石碑周围砌着保护石碑的石砖,只是因经历太多年月石碑上面的字已模糊不清,只能大概看出一个生和村。 秦向北略感疑惑:“生村?怎么这样别扭。” 林年一愣,随即道:“你想听传说中的故事不?” 秦向北点头。 林年咬了口梨,含糊不清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不过说来真话长……” 秦向北打断:“那你还是别说了,我没兴趣。” 林年差点没吐血,恨不得将手中梨直接糊上秦向北的脸:“切,你不听,老子偏偏还要说了。听说很久以前这里不叫平安坝叫河运村,那时候这一带河神因为村民不祭拜他而动怒,为了惩罚村民,他就让这个村里的男女都能生育,成为出了名的妖怪村庄,并且平日里更是就派小兵小将来村里掠杀,后来一位将军凯旋回朝路过此地得知情况后,带兵与河神大战了百日,谁料百日后将军和河神均都不见了,而从那以后也再没妖怪前来捣乱,村民觉得是这位神威的将军救了村庄,便纪念将军给他建立了这个祠堂,并把将军奉为新的祖先,至于祠堂,就是你刚才去的那个地方,后来村里每年的清明时都会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其实都是在祭拜这位将军罢了。” 一段祖祖辈辈流传下的故事,就这样娓娓道来,让人听得是大跌眼镜,连秦向北都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年:“那你们村里男子真能生育?” “当然不可能,都说了是传说,再说谁会去试验一个传说,有毛病不成。”林年甩他一个白眼。 正说着,宋莎莎和宋十二来了,林年适时地住口,几人站在路边随便聊了会儿约定好明天一起赶集就各自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林年带着秦向北爬山摘野果子,下河捉鱼搬螃蟹,赶集凑热闹,晚上又一大伙人捉萤火虫,秦向北从开始的不习惯,到最后挽起裤脚下河,玩得也算开心。 作为朋友,看着秦向北开心,林年心里自然十分舒服,并邀请以后再来他家做客,秦向北欣然应好。 在秦向北回城的前一个晚上,林明清特意杀了只鸡,买了很多菜,叫上宋十二与宋莎莎来家里吃饭。 第十五章 下午四点林家就开始准备晚饭,虽然秦向北只在林家住了短短几日,但是林明清对这个懂事有礼貌的秦向北十分喜爱,特别在听林年告诉他秦向北的身世后,更是将其当做半个儿子来对待。 只可惜在后来的日子里,林明清算是总结出,这俩人根本就是人前卖乖人后一个面瘫强势,一个顽劣不饶人,本性都皆好不到那里去,所以一气之下带着宝贝孙子回乡下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而那一段时间成为林家有史以来的黑暗日。 林明清想着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图个开心热闹,便索性叫林年骑车去买了几瓶清酒回来,晚上吃饭时大人们喝白酒,林年他们就喝清酒,也省去单调的光吃饭。清酒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它不似啤酒和白酒酒精度那么高,平时过年过节坝里人都是拿它来当饮料喝,但如果对上酒量浅或者沾酒必醉的人,喝上一两瓶还是会晕头。 估摸着实在太高兴,林年今天是放开肚皮喝,虽说清酒不容易醉人,但喝多还是一样的,在连续跑六次厕所后,林年终于受不了,脑袋昏得直往桌子底下钻,惹得屋内众人大笑不已,反观同桌的几个人里就属宋十二正常点,一筷子一筷子地扒着碗里的饭,宋莎莎是整个脸蛋通红,拿着筷子看着林年傻笑,秦向北则眼睛半眯着,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空荡荡的杯子。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饭,林明清送走宋家人开始收拾地方,秦向北强制将林年按在凳子上准备给他洗脸刷牙,他可不想和一个脏鬼加醉鬼同床。 林年偏过躲开脸上的毛巾,鼻子一直不满地哼道:“好痛,秦向北,你就不能轻点啊!” 秦向北虽然没有林年醉的那般厉害,但也有点微微醺,此刻经林年这么一闹,脾气本就不好的他顿时恼怒地扳过林年的脸,冷声道:“还知道痛,证明还没醉,快点给我起来洗脸刷牙,不然不许上床。” “不上……不上就不上……你以为我稀罕上你的床。”林年不屑地反击回去。 秦向北怔住,下刻死死瞪着林年。 林明清看着二人大眼瞪小眼,噗嗤一笑,决定走过来帮秦向北一把。 等把林年收拾妥当扔上床,秦向北累得已经是呼哧呼哧,靠在椅子上吹着电风扇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林明清烧好一锅热水过来叫他,他才起身去冲澡。 皎洁的月光透过屋顶瓦窗照进屋内,让周围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柔和。 秦向北把林年推到里侧,他今天睡外侧,不料头刚碰到枕头,他便感觉腰上一沉,某人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身往怀里一带。 秦向北霎时僵住,如此近的距离,那炙热的吐息吹在脸上感觉如此清晰,而且只要他稍稍动一下,两人就要耳鬓厮磨。 “林年?”秦向北轻轻唤了一声,那圈住腰间的手他忽然不知为何竟不敢去触碰。 听到声音,林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虽然醉了,行动上有些不能自我,但心里却是明了的,摇了摇头试图清醒点,谁料愈发茫然起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十分好看,是秦向北,不是梁陌臣,他很清楚。 意识清楚,动作却依旧没有因此停下半分,缓缓支起身体,紧紧凝视着身下之人。 秦向北脸上又冷凝几分:“不睡觉,你要干什么?”说完这话,他又觉得古怪得紧,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思索片刻,原来林年曾经对他说的,只不过现在互换位置而已。 淡淡月光洒在身下人身上,俊美柔和的容颜,过分纤长的睫毛,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年抬手轻轻抚上秦向北的眉眼,徐徐地叹了口气,那一直含含糊糊的几分心思,这会儿倒是清晰明白起来,像是说给自个听,又像是酒后无意识的呢喃:“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你的,那就这样吧。” 惊天霹雳也不过如此,秦向北整个人年呆住了。 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你的,喜欢你?喜欢自己?…… 那就这样吧?这样是要那样…… 就在他思绪被搅得一团糟时,奈何林年的下个举动,更是让他尴尬恐慌。 唇与唇的接触,是温软的触感,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是林年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怜惜,与此同时,放在腰间的手,也顺势轻轻地,缓缓地朝下移去。 秦向北睁大眼,全身渐渐止不住的发抖,惊愕之声尚未说出口就被吞了回去。 当下体被握住那刻,他竟毫无防备的呻吟出声,而那炙热的双手就算隔着裤子,他都能清晰感觉到。 林年醉了,他可没醉,纵然心底没有排斥抵触之意,但这种有悖常伦之事,他还是明白,他被一个醉酒色鬼调戏了,他竟然被自己唯一朋友调戏了,多么地可笑荒诞…… 瞬间,一股羞燥之意由心底泛起,他反手打开林年的手,顺势翻身压在林年身上,恼怒地瞪着林年。 “林年,你个王八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用力擦了擦嘴唇,低吼道。 林年被突然推倒,脑中一片浑浑噩噩,眨了眨眼,望着秦向北傻傻地笑了:“是啊,我就是个王八蛋,我在做什么呢…………” 末了,林年淡淡瞥他一眼,侧身蜷缩起来,双眼一闭,睡了。 看着喃喃自语完睡着的某人,秦向北抿唇蹙眉,一肚子火无从发泄,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海绵上,明明用尽全力却找不到着力点,只能自己生闷气。 也并不知过去多久,秦向北躺了下来,强迫自己闭上眼,听着耳旁均匀的呼吸声,竟也渐渐泛起困意,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中。 第二天醒来,林年若无其事的起床,秦向北沉着一张脸,当然他不会追问昨晚的事,只是心里多少起了变化,一时半会他也不想多探究这层变化,他现在只想离开林家。 林明清亲自送秦向北上车,看着这位憨厚老实的父亲,秦向北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奈何他和林年走到这一步,还能回到过去吗?林年酒后对他做出那种行为,是因为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能当做没发生吗?他当时明明有反应的啊,只是……揣着纷乱的心思秦向北离开林家,继而消失。 眨眼几天过去,开学了。 当林年得知秦向北转学的消息后,他怔了一下,旋即淡淡一笑,笑的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林年没去找秦向北,倒是乔璟打过几个电话给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都很默契的没提到秦向北。 从此,秦向北杳无音信。 每天中午,林年依旧会去书店看书,不过却习惯多搬个小凳子放在旁边。 课间时,他偶尔会去操场转转,在两人喜欢坐的台阶那里,静静坐上一会儿。 上厕所路过一班教室时,他还是会下意识朝里瞥一眼,尽管知道那人早已不在。 …… 而这一季麦冬卖掉后,林年让林明清给林明东打电话,两父子抽空进了一趟城,找到林家两兄弟,一口气给出两万签下合同,把主屋划了下来。说他私心作祟也好,说他卑鄙无耻也罢,反正这桩事他一直惦记着,如今落实下来,总算是输了一口大气,他是来自未来的人,他知道以后城市建设这里将被开发,所以便早一步投资,就如同他知道未来网络会盛行,所以他已经拟定好无数方案,将来只需施行便可,一切种种他只是恰好赢在这一点点先知上,究竟能成功否,也需要看后期努力与付出。 俗话说一份付出一份回报,林年将这话铭记在心,也一直在努力中。 ****** 冬去春来,转瞬两年过去,林年没有丝毫意外地考上T市的大学,宋十二第一志愿依然没被录取,所幸当时林年鼓动他第二志愿填的和他一样,所以这次去T市林年不再是独身一人,上世的错这世亦终究不会发生。 第十六章 锦阳市,火车站。 好不容易劝回林明清等人,林年顶着太阳小跑上车,一进车厢就看到宋十二落寞茫然地坐在座位上,不由淡淡一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父母,宋十二的感受他曾经有过,但他知道现在宋十二的心结更远远压过这些分别情绪。 他慢慢在宋十二对面坐下,缓缓说道:“二娃,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家里学着长大独立,去做不同的事,体验不同的人生,你很聪明很有才华,不应该因为没被第一志愿录取就想着放弃自己否定自己。听我的,那些名牌大学不一定就好,选择适合自己的学校,学习有用的专业才是正确选择。这次你算是被我拖着填了这个学校,但请相信我,日后你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你是男人,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听到这里,宋十二微垂了眼,紧咬唇瓣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呃……林年见状愣住,没说完的话几度欲言又止,最终是闭了口,作为朋友,他在旁能提醒能保护宋十二,但是要走出来以及改变性格,还需要靠他自己,况且话说得太过那就会演变成变相羞辱,那怕初心并非如此。 八月的锦阳市,依旧是艳阳高照,天气闷热。想到去学校报到后,又要经历苦逼的一周军训,林年就忍不住浑身燥热冒汗,拿起桌上矿泉水,一口气就灌下大半瓶,这才舒服了点。 站台又传来广播,各位旅客请注意,再过五分钟开往T市的火车马将开动,请还没上车的旅客们赶快上车。 林年单手撑着下颌,侧头望着窗外,站台上有一个小摊车,摊车前有一对小情侣正在买东西,女子半个身子都靠在男子身上,只时不时地摇头,而男子白净的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笑容,丝毫没有不耐烦之意。 买完东西,男子拉着女子的手缓缓上了对面的火车车厢。 林年的目光也随着二人望向了对面的车厢…… 然而就在下一刻,林年觉得呼吸骤然停住,喧闹的车厢就这么安静下来,他眼里、心里只有对面车厢窗边的那人。 逆光之下,那人倚窗而坐,单手支头,眉目低垂,一本书,一瓶水,静静翻看。 这一幕,静美如画。 只是两年不见,画中少年已不是当初少年模样,已经长开地眉目愈发的俊雅,唯有那淡漠的神情依旧。 然而不容林年惊愕回神,火车已经缓缓开动起来。 手,不由自主按在玻璃窗上,好似想要抓住什么。 心,终究是狠狠地痛了一下,那是对这样的结局无能为力。 原来,动了心,一切就由不得他不在乎,由不得他说忘就忘。 原来,经历再多,心还是会疼。 有着前世的记忆,思想又比同龄人早熟,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两列火车徐徐错过的瞬间,秦向北轻轻地翻了一页书,林年轻轻地放下了手。 自始至终,他看到了他,而他一直在看书,也只是看书而已。 经过十六个小时的漫长火车,林年终于再次踏上T市,踏上这个让他曾有着太多悔恨的城市。 远远地就看到学校设置的新生接待处,林年与宋十二连忙从行李袋里翻出录取通知书走了过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宋十二精神也已恢复,神情不再是离开前那般落寞。 现在正值新生报到期间,所以不到一小时,接新生的校车就坐满人返回学校了。 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林年心里却没半分感慨,脑中一直想着火车开动的那幕,那列火车是北上,想来秦向北是考上北方某所大学,两年来,他们虽然没见面没联系,但乔璟倒是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联系,最后一次通电话是在高考前,乔璟告诉他工作室关门了,不是资金和学员问题,而是要改行投资建避暑山庄,陆俊依旧是大股东,并邀请他放假回来去玩玩。他点头答应好,顺便试探性地问了下那间工作室将作何打算,谁料乔璟一听,诡异地笑了,紧接着又说道秦向北提过你想开游戏工作室的事,所以现在我只是暂时租出去,等你们什么时候打算开的时候,再收回来就好。 这话听着古怪,林年心里亦是涩涩的,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起秦向北,他却没顺着这话题多谈下去。其实对于工作室关门这事,是在预料中的,陆俊不缺这点钱,也没心思精力放在工作室上,乔璟一头热开办工作室,过了这股热络劲自然就没兴趣,至于秦向北…… ——尘埃终入土,花开自静落,期待你我再度重逢那天,只愿那一天你的心结已解,我们还是朋友,我更会郑重对你说声对不起。 ****** 校车停下后,到处可见前来报到的新生以及陪同的新生家长,带领林年他们办理入学登记的学长看着林年和宋十二单单两人,忍不住惊讶道:“你们可真够胆大,锦阳到T市这么远竟然不要家长陪着。” 林年笑笑,看似随意却十分谦虚地解释:“让学长见笑了,最近家里比较忙,我以前也随家人来过T市,所以对T市不陌生,家人也就放心让我们自己来学校了。”旁边的宋十二闻言轻咦一声,偏头看向林年,林年则冲他无辜耸耸肩,做了个鬼脸,意思是你别说话。 宋十二顿时明白过来,无奈摇头,将背上行李耸了耸。 林年虽然对学校以及相关入学程序熟悉不已,但作为初来报道的新生,还是装作一切都不懂的模样,乖巧且兴奋地在学长引领下,填表,选专业,办学生证,取饭卡,领被子,等所有事情都办完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而那位好心学长则一直陪着他们。 经过一号教学大楼,实验大楼,穿过园中园,看到食堂,食堂对面的几栋楼就是他们的目的之地男生寝室。 402寝室内,林年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年轻面容,嘴角暗暗扯了扯。 好心学长在帮林年他们找好床铺后,就离开了,林年感激地连说几个谢谢,并承诺改日请他吃饭以示感谢。林年的这个反常举动,令宋十二不明所以,便悄悄问了一句,林年也悄悄回他一句:“他是学生会的人,关系搞好点对咱们有好处。” 宋十二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其实他还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他是学生会的人,不过看到林年和其他几名室友交谈起来也就忍了回去。 一间寝室,六张上下铺的床,林年和宋十二睡在最里面的那铺,林年下,宋十二上,现在已经寝室内已经住着八名同学,加上林年他们,再来两个就住满。原本该住进来的三人,现在因为宋十二加入只能再住进两人,林年暗暗祈祷那叫王什么军千万别住进来,此人乃姚恒最忠实的狗腿子,上世他和姚恒斗时,这厮到处宣扬他的坏话,还说他威胁梁陌臣等等,对于此人他实在厌恶至极。 这一晚,宋十二睡得很不踏实,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林年被吵得也没了睡意,干脆穿上衣服把宋十二叫起来,二人去园中园坐着吹凉风,东扯西聊直到倦意袭来实在熬不住,这才恹恹回到寝室,也庆幸还没正式开学,楼下守门大爷不在,二十四小时都可自由出入。 只可惜越不想越容易成真,第二天,王轩军和另一个新同学住进来了。 林年看了一眼王轩军,虽无奈却也快速的调整好心绪,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今后尽量不去与王轩军正面接触,反正这一世他根本没想过要去和姚恒斗,或者去抢夺梁陌臣。 虽已至夏末,但天气依旧燥热,九八级七百多名新生的军训并没因此停下。 第一天军训下来,所有人都累得站不稳,回到寝室几乎都倒头就睡,根本没时间来深度交流或是探讨。 军训第二天,学校门口建了两座IC电话亭,一边一个,林年立马掏钱买了张五十元面额的IC卡。 每天军训结束后,两座电话亭排着长长的队伍,男生女生穿着同样的衣服,有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有吃不了苦给家里哭诉委屈的,有时候前面的人打得太久,后面就会不断传来抱怨声,这就是学生时代的日子。 七天是漫长地,七天也是很快地,眨眼训练结束,老生陆续返校,学校开始了正常的作息时间。 计算机九八级三班内,班主任唐某人花去一个小时讲述学校的建立发展史,以及今后对于三班同学的寄语,最后并指派了几个临时班干部暂时给各课老师打打下手。 而这届新生里面最热门人物当属姚恒莫属,姚恒,T市本地人,不仅人长的帅家里有钱,性格冷酷,是当下最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一时间,新生心里歆羡,老生想结识,走到那里都能听到谈论此人的话题。 只不过人红总是事非多,在姚恒接连拒绝几名女生后,一种姚恒其实喜欢男生的传言在学校里悄然流传开来。 当这一传言在402内展开激烈讨论时,林年在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予淡然一笑。纵然姚恒和他有再多仇怨,那也是上一世的事,但这一世姚恒与他是没有仇没有怨,他不该将仇怨转嫁这个姚恒身上,至于以后将如何,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目前为止,姚恒没有做出任何要伤害或打压他的举动。 大学的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充实而平静,林年一直避开姚恒与梁陌臣可能出现的地方,怎奈一切皆是命,由不得人半分,该相遇无论怎么避还是会相遇。 第十七章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五,下课铃响起,老师一声下课,林年第一个冲出教室直奔学校门口网吧订好晚上通宵的位置。 宋十二对他这举动十分不赞成,因为平时上一小时网能吃两顿饭,通宵虽然便宜很多,但何必呢。 林年一脸痞子地笑笑也不辩解,现在网络刚刚普及,会玩电脑的必是对电脑喜爱非常,而不仅懂电脑还会熟练操作现有的游戏,便正是他想要结识的人,再说他又不是天天通宵,顶多每周周末玩玩罢了。 网吧并不大,里里外外加起来不过二十五台机子,每天下午四点后开始订通宵位置,来晚没订位置就只能自认倒霉。网吧老板是名性格开朗的年轻人,晚上守夜时,也会偶尔与林年他们一起建局域网组队玩游戏。 交好押金,揣好通宵牌子,林年这才慢吞吞游回学校,他的饭卡在宋十二那里,每次到吃饭时间,都是谁有空谁负责打饭,不过这种事相对宋十二做得较多。 “同学!” 林年身形蓦地一颤,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他却没因此驻足停下。 进林年没有停下脚步,身后之人再度叫道:“三班的林同学,请等等!” 这次,林年不得不停步,嘴角苦涩的笑容转瞬即逝,缓慢地转过身,故作一脸迷惑地望着迎面小跑而来的人。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那张年轻的面容愈发清晰起来,其实林年大喜欢用美艳来形容男子,但梁陌臣给他的感觉第一感觉就是美艳。梁陌臣为人挑剔,看人眼光颇高,能与他成为朋友要么长的好看,要么有钱,要么学习好,尽管这样,还是有一大群人心甘情愿围在他身边,这就好比玫瑰虽带刺却艳丽芬芳,就算扎手被伤害也想摘一朵下来,同样梁陌臣是温柔的,只不过他的温柔仅仅局限于几人。 梁陌臣微笑,友好地伸出手:“林同学你好,我叫梁陌臣。” 林年望着伸过来的那只手,眉心微蹙,他能拒绝吗?当然是不能。 彼此手相握瞬间,明显感觉梁陌臣突然加重的力度,林年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平静问道:“你好,请问找我什么事?”对于梁陌臣为什么会知道他,他不想去胡乱猜想,上世他们之间的最后情谊被背叛磨灭干净,而那一场车祸他重生,在他闭眼前,梁陌臣已经自己跌跌撞撞走下车,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这世,林年与梁陌臣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而已。 梁陌臣:“宋十二是你的朋友对吗?”虽是疑问,用的却是陈述口气。 林年点头:“嗯,他怎么了?” “别担心,他没事。是熊学长让我把这份表交给他,但我去你们班和寝室都没找到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就索性给你,让你带回去给他。”梁陌臣边解释,变从手中的课本里抽出两张资料表递给林年。 熊学长是当初迎接林年他们的学长,也是学生会的学习部部长。 接过表看着上面的盖章,林年唇角止不住地微微弯起,没想到这快就能通过,看来有点关系办事效率果然会快很多,当然宋十二的学习成绩在那里摆着,他是有资格进这个学生会的。 “谢谢,我现在就拿给他去。”林年现在只想将这个好消息立即告诉宋十二,所以没太注意梁陌臣的神色。 梁陌臣眨了眨眼,自来熟地与他并肩而行:“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提早结识下这位新进同仁,听说他成绩十分优异,几次考试都名列锦阳市的前几名。” 这下,林年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也加入了学生会?” “是啊,姚恒叫我加入的。”提起姚恒,梁陌臣面上的得意欢喜之色尽显无疑,。 听到这个回答,林年竟不觉得丝毫意外,呵呵的干笑两声,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那你呢,有参加什么课外活动班吗?” 林年神色淡淡如初:“没有,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参加其他活动。” “我看你是忙着通宵游戏吧。”梁陌臣笑了笑,继续道:“听说你玩游戏很厉害,我也在创世网吧订了位置,晚上一起?” 林年微怔,脸上浮现出犹豫不决之色:“晚上学校要查夜,况且你是学生会的你就不怕被逮到?”这犹豫不是因梁陌臣的提议犹豫,而是如果替自己犹豫,如果同意梁陌臣提议,那以后势必会越来越多的接触,接连或许还会与姚恒见面,但如果直接不同意,会不会有点太不近人情…… 最后,林年选择让一切顺其自然,因为他没必要再去压抑去躲避,他没有亏欠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唯一亏欠之人是自己的父亲林明清,以及无意中伤害了的秦向北。一想到秦向北,林年心里就钝钝的痛,费劲力气好不容易才把秦向北那该死的性格拨正很多,结果一场醉酒将所有打回原形,哎…… 心情一低落,自然就没心情谈话聊天,整个吃饭过程,林年默默扒着饭菜偶尔吱一声,梁陌臣和宋十二在旁聊着不咸不淡,每次遇到话题快聊不下去的时候,梁陌臣就主动换其他话题来继续,这种不折不退的精神,终于让林年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这真是他记忆中的梁陌臣么,还是说因为彼此相遇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所以感觉性格也会不同? 寝室是十一点熄灯,班主任一般在九点左右查寝,等唐某人前脚查完寝,林年后脚带好钱和通宵卡学生证,以及外套就匆匆的离开寝室,不然再晚点他只有翻墙出校上网。 一路上,还能见到几对情侣在园中园散步,再偏僻暗处点的地方更有搂搂抱抱者,林年就不小心瞄到一对正在相拥亲吻的,顿时打了个冷颤,心里忍不住泛起别扭,他的性取向果然已经没得救。 虽然路边的路灯并不明亮,但林年还是一眼就看到站在网吧门口梁陌臣,微微的叹了口气。 网吧内,夜猫,土豆,红狼以及经常一起玩的其他几人看到林年进来,都笑着围上来打招呼,然而在看到林年身后的梁陌臣时,又忍不住一阵起哄调侃起来,纷纷说林年不得了,竟然认识学校名人什么的。 对于这些没恶意的调侃林年是无所谓,就怕梁陌臣在意,便开口解释了几句。 后半夜时,梁陌臣终于熬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林年再三思忖,还是将带来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而他这一举动自然再度惹得周围朋友的嘲笑,说他早有预谋。林年轻哼一声,他绝对不承认他有什么想法,经常玩通宵的人都晓得,早上走出网吧人格外的怕冷,他不过是为自己身体考虑,算了算了,横竖嘴长着别人脸上,爱咋说就咋说,再说朋友间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从那天后,梁陌臣就像黏上林年似地,只要下课必定会来找林年玩,林年最开始还会与周围同学解释避讳下,后来懒得再去解释反正越描越黑,他林年行得正坐得端,不怕! 他不在乎不怕,可惜一些有心人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渐渐地,学校里开始传出计算机九八级三班林年仗着认识几个学生会的人,便横刀夺姚恒的‘友’,于是姚恒不爽了要找林年单挑。 对于这条传闻,林年极度无语,只想说一句话,我去年买了个表! 眼看再过两天就是国庆佳节,七天大假也随之来临,其他同学个个兴奋激动,想要回家的开始买票回家,不回家的开始商量接下来七天在学校门口租自行车,骑车到各个旅游景点去玩。 林年本来也早早计划好趁假日带宋十二到处玩玩,结果现在计划泡汤,因为传说中的姚大帅哥、也就是他的上世‘仇敌’,终于要冲冠一怒争蓝颜,来找他算账了,战书已经由王轩军小人交到他手中,时间两日后的晚上七点半,地点学校外的两千米草坪处。 第十八章 ‘战书’一出,作为发小的宋十二立即将林年的那群狐朋狗友集合起来,打算听听众人意见,不过因国庆放假缘故红狼叶超回了家,所以到场的除去宋十二自个,就只有夜猫和土豆两人。夜猫真名叫莫小海,土豆真名叫卿国贝,两人都是学的装潢设计专业,和林年在网吧相识,后来随着相处都觉得彼此为人不错,再加上难得几人都是锦阳人,为珍惜这缘分便拜把子结为兄弟,老大叶超,老二莫小海,老三宋十二,老四卿国贝,老五林年。拜把完毕后,作为出身书香门第的莫小海立即为他们这个‘游戏革命兄弟团伙’题字一幅,※金兰之乱世五雄※,众人看后均拍手称好,偏偏年纪最小的林年在看后,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夺过毛笔大手一挥,在最后一个雄字上画了个大叉叉,随即又在旁边写了个狗刨状的字,乱世五雄瞬间变成乱世五熊。 有些友情,一旦结下就是一辈子,很幸运地他们几人正是其中之一,而前不久趁着彼此在讨论某款游戏攻略时,林年将自己的创业大计讲了出来,没有任何意外的所有人都要求参与进来,如此一来,林年计划算是获得初步小成功。 话题扯回当下,小食堂内,宋十二难得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二人,率先发表出自己的意见:“这件事,我主张报告老师由老师出面处置,毕竟这已经算得上聚众闹事,校规里明确规定不允许私下聚众闹事,打架斗殴,违者将记过或者留校察看。”他向来没什么主见,性格懦弱又自卑,这些年如果不是林年在旁鼓励他开导他,带着他认识这些朋友,他现在或许还在平安坝过着闷闷不乐自暴自弃的日子,所以林年于他,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家人来得贴切。 他这提议对于玩游戏从来都只刷暴力战士的莫小海和卿国贝来说,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摇头表示不同意。 老二莫小海接过话:“十二,现在是姓姚的欺负到林年头上,难道我们做哥哥的要眼睁睁看着林年被欺负,再说那梁陌臣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林年,甩都甩不掉,这事能怪林年吗?”他们五个关系虽是拜把兄弟,但林年从不肯叫过他们哥哥,于是私下里,他们总是逮着机会就狠狠占林年的便宜。 宋十二拧起眉,莫小海说的得他何尝不明白,然而一直以来他都隐隐感觉林年和梁陌臣之间不简单,从小到大,林年从没因一个人的出现这般纠结过,林年对梁陌臣的态度臣是从挣扎迷惘慢慢才到后来的无所谓,这些情绪他全清楚的看在眼里,按理说照林年的性格不该如此,偏偏林年就这样了,很多时候林年看梁陌臣的目光,都让他觉得林年其实和梁陌臣早就认识。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凭我们几个根本不是姚恒他们的对手,与其以卵击石,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方法解决呢。”抛出残忍的事实,宋十二推推眼镜,就算他平时再怎么胆小,但只要事情关系到林年安危,他就算再害怕也会没第一个冲上去保护,大不了被揍一顿而已,不过现在有其他的办法解决此事,他肯定选择不正面冲突。 卿国贝闻言,闷闷地搅着碗里的粥,头也不抬地毫不客气打击他:“你想法固然美好,只可惜你认为姚恒会就此罢手?再说现在我们去告发他,万一他来阴得,林年要怎么躲!家里有钱有势的姚恒想要对付一个外地学生,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看到时候咱们就叫上梁陌臣,一次性把这件事情解决掉,道理讲不通,那就打架呗,反正输人不能输气势。回头我先去探查下约定地点,再拟定出个作战方案,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至少要尽量将我方伤害降到最低。”话落,卿国贝又开始冷静地分析事情起因、过程、以及战和不战的差别。 听着讲得头头是道的卿国贝,宋十二和莫小海默契的对视一眼,心底忍不住感慨:这货最近游戏玩得魔怔,什么事都搞得要真实作战般,看来真要没得救了。 …… 这边,宋十二等人急得厉害,半天又商量不出个结果,便决定去找林年,问问林年自己的意见。 待三人寻到林年时,林年正坐在图书室悠哉悠哉的查资料,神色间亦不见丝毫的焦躁。 三人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表达来意,林年就先笑着开口安抚道:“兄弟们,我又不是要去送死,你们一个个把脸绷得这么严肃做什么,还是说在你们记忆里我林年是那种任由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 “怎么可能。” “当然不是。” “不是。” 三人异口同声,林年属于那种平时看起来温温软软十分好欺负,但如果惹毛他,那就能见识什么叫有理无理都不饶人了,而且别看小身板精精瘦瘦的,打架却是一流,曾经他们私下切磋,几人轮番齐上都没能把他打趴。 林年轻笑一声:“既然都晓得我是什么人,那就把心放肚子里,我林年能和你们成为兄弟是我之幸,但这次是我的私人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都该怎么玩的怎么玩去,千万别白白浪费了七天假期。”多年交道,姚恒骨子里是什么样人,林年当然清楚,现在玩出这种小孩把戏,无非是自己‘抢’了他的人,无非是梁陌臣冷淡了他,让他面子受创兼心里难过了,问题是这些和他林年有半毛钱关系啊,上辈子三人纠缠数年,现在想来真太特么的无聊幼稚,那种日子他真是受够了,现在他只要听到姚恒的这两个字,都特么有种想掀桌子暴走的冲动。 林年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宋十二越是着急:“林年……” “二娃,你最该了解我的,不是吗?”林年合上书垂眸静坐,语气仍旧不温不火,但明显不再谈此事。 一句你最该了解我,宋十二被堵得哑口无言,半响叹了口气:“算了,随便你吧。”莫小海他们见宋十二都闭了嘴,也不好再去说什么,只重重拍了拍林年的肩膀,那意思不言而喻。 林年会心淡笑地点点头。 ****** 夕阳下的草坪,随处可见牵着手散步的情侣,饭后出来散步消化的老人小孩,坐在路边贩卖各种小吃小玩意的小贩,以及劳累一天匆匆赶回家的上班族,暖橙色的夕阳静静为他们染上细碎的金光,将或单独、或相携的身影拉长倒映照在地上,整个画面显得温馨惬意。 然而在夕阳照不到的角落处,却有着一群吊儿郎当、站没站相抽烟聊天的学生。在这群人中有个穿着时尚,冷峻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神情之人,正是这次事件的挑起者姚恒。 姚恒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烦躁地皱起眉:“王轩军,你确定林年没有告诉老师” 王轩军摸着头呵呵笑道:“恒哥你放心,林年亲口给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老师。”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林年单手插兜,另只手里拿着根冰棍边走边吃的单人赴约来了。 现在分明已经是初秋天气,但林年还是觉得闷热不堪,这种热不是身体上的闷热,而是心情烦躁所致,特别是看着那张越来越清晰熟悉的脸,他就立即感觉一股脑怒之火直冲脑壳,连带手上那根冰棍也不冰了。 就在离姚恒五米远处,林年停下来,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后黑眸一转,视线落在姚恒身上淡淡扫过,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冷漠和厌恶。 姚恒上前一步:“你就是林年?” 林年没有吱声,姚恒不嫌这话问得白痴,他林年还嫌回答了是白痴。 被如此无视,姚恒不由得怒上心头:“今天把叫你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个警告以后离梁陌臣远一点,他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人。”言罢,周围顿时发出一阵恶意的哄笑。 林年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角,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这种沉默不是退缩,不是懦弱,而是轻蔑不屑。 第十九章 林年的沉默不屑,让场面一度僵持,姚恒是面子尽失怒火难捱,却不能立即发作,毕竟作为老大是不可能第一个冲上去,于是冷着脸横了一眼王轩军。 专业狗腿十九年的王轩军立马会意,气势汹汹吼道:“林年,恒哥问你话呢,你特么不说话是哑巴了吗?” 狗仗人势,形容眼下真是再贴切不过。 林年冷嘲的勾勒起嘴角:“王轩军,我是不是哑巴,作为室友、同班同学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作为同学兼室友,竟然帮助外班欺负自己的同学,王轩军,你还真是可悲、可怜、可恨啊。 不急不缓的语气,不冷不热的反问,王轩军脸上霎时白红交错,羞窘难当:“你,是你不该惹上恒哥,你活该……” 林年切了一声,扔掉手中冰棍棒,随即动动头,扭扭腰,甩甩手,清冷纯净的声音冷漠说道:“第一,是梁陌臣找上门,自己没能耐看管住人,怨不得别人。第二,姚恒你好歹已经满了十九岁,还带着一帮小弟玩这种把戏,做老大做到你这份,只能送你一句话,面子是别人给,脸面别自己丢,不过很可惜照目前来看,你显然不懂这个道理。第三,老子高兴惹谁就惹谁,管你特么锤子事,你有本事今天就撂倒老子,否则以后有好远给老子滚多远。OK,废话说完了,都是大老爷干脆爽快点,我人就在这里,你们是要单个上还是群上?”一对九,群上林年肯定讨不了好处,所以他最后才会故意问一句单上还是群上,如果选择群上那只能说明姚恒要将脸面丢干净,不过依照他对姚恒的了解,他知道姚恒应该不会,上世是他追在梁陌臣身后跑,所以姚恒处处得意,后来他带着梁陌臣亲自逮住姚恒出轨,梁陌臣这才死心跟了他,而这世,一切反了过来,也难怪姚恒要乱了方寸做出这种举动。 果不其然,倘若说开始姚恒还抱着群殴的心态,那在林年说出这番话后,反而冷笑起来:“以多欺少,不是我姚恒的作风,一个一个给我上。”众人看着林年身板瘦弱就以为好欺负,所以姚恒的话刚说完,立即就有人率先冲了上去。 林年脸色阴沉了下来,身形不退,反而上前一步,身上的戾气毫不保留地散发开来。 快速出拳击向来人,不等那人反应过来,再扶住肩膀,膝盖就这样狠狠朝着腹部撞了上去,就算他现在的体质没以前好,但多年健身锻炼可是不白练,想要撂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就在林年去赴约时,宋十二他们正在到处找梁陌臣,等把梁陌臣从学校里拖出来赶到现场时,已经打倒三人的林年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林年!”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林年转过身,虽没有鼻青脸肿,但身上沾着草屑血渍,头发凌乱,那模样那还有往日里半分软软白团子的样子。 宋十二、莫小海、卿国贝三人见状,再不顾得其他,冲上去对着姚恒那边就是一阵乱打。 于是,现在情况是要单P模式解除,群P模式开启了么?林年满脸黑线,抹去嘴角的血渍,兄弟们都拼命了,他这个当事人岂有不上之理。 早已吓呆的梁陌臣,声音已经哽咽起来:“姚恒,林年你们快停下……” 林年和姚恒同时扫他一眼,却默契的没停下手,姚恒不想在梁陌臣面前丢了面子,林年则是单纯的想揍姚恒,你一拳过来,我一拳回去,你拽我一下,我拽你一下,再加上其他人帮忙,打到最后落在林年身上的拳头是接踵而至,而宋十二眼镜碎掉,莫小海卿国贝亦都挂了彩。 围观人的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人去打电话报警了。 梁陌臣疯了般地扑上去,把压在林年身上的人一个个叫着拉开,扶起林年,又把被压在最下面的姚恒慢慢扶起来。 没了眼镜,宋十二下意识的眯起眼,扶着肚子慢慢靠过来:“团子,你没事吧?” 林年点点头,看着自家几名兄弟心里愧疚感激,但面上故作轻松的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特豪气道:“没啥好说的,做兄弟就是福难同当。” “是啊,所以现在真成五熊了。”卿国贝和莫小海搀扶着走过来,真是像极一对难兄难弟。 将姚恒交给其他人后,梁陌臣走了过来:“林年,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最近几天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没有去找林年,便以为姚恒会算了,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其实是一直都是他黏着林年,根本不管林年的任何事,他为什么会黏林年不放,他自己都说不清,在还没见到林年这个人时,林年就已经出现在他记忆里,虽然只是些零碎的片段,后来认识林年,这种记忆反而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到现在那些记忆全部消失,只剩下他们现在相处下来的每个记忆。 “摊上这种事,谁都不愿意,你也别多想。”安慰又略微敷衍的话谁都会说,只是经过这么一闹,林年倔脾气也上来了,朝姚恒啐了一口冷嘲道:“怎么,还想继续不?” 姚恒微愣住,双唇紧抿,这林年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这时,不容姚恒接话,一道清润的嗓音冷冷随风飘来。 “你难道还嫌你现在不够狼狈不丢脸,还嫌二娃他们身上伤得轻?你自己喜欢犯傻死要面子,别拖着别人一起去。”一番听似称述分析的话,实际是毫不留情面的指责,指责林年已经丢脸丢到家,却还死要面子拖着朋友活受罪。 在这世上,从不顾及周围形势,嘴里又吐不出好话,并且专门拆他林年的台唯有一人,那便是秦家的秦向北大爷也。 霎那间,林年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而那人就站在前方。 四目相对,是一如初见的惊艳,亦是记忆深处的熟悉。 和煦的晚风轻轻拂过,拂起细碎的发丝,俊美的少年缓缓走来。 少年身穿白色衬衫,单肩背着一个旅行包,步伐缓慢从容,尽管周身风尘仆仆却依旧难掩骨子里的那份高傲。 宋十二打了个激灵,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秦向北,竟然是你!”一别两年多,没想到此时此地竟然会碰面,这太让宋十二无法淡定了。 秦向北朝他淡淡点了点头。在场其他人则面面相觑,心里都在不禁纳闷这人是又谁? 轻缓的脚步声靠近,林年的心砰砰地直跳,他暗暗恨自己的不争气,好歹活过两世的人还这么容易被牵动情绪,同时心底又泛起一丝说不出的喜悦。不过,好端端的秦向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哎哟,没想到还找帮手了呢。” 不晓得是那个不长眼的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林年轻叹,心底顺便为此人默默悲哀三秒,秦向北的狠,他可是有幸见识过。 下秒只见秦向北身形急转,一腿扫出,狠辣又精确的攻向说话之人。 呃…… 三秒不到,砰地一声,那人倒地痛苦呻吟。 林年看着倒在地上之人,啧啧地直摇头:“操了,老子为什么就不能有帮手,姚恒你直说吧,还要怎么玩老子奉陪到底。” 一听某人又开始爆粗口,秦向北立即嫌弃地皱起眉,警告道:“林年!” 第二十章 轻飘飘两个字却很有效的让某人缄口不再语,气势同时弱下一小截。倒不是林年真有多惧怕秦向北,而是看到秦向北突然出现,便没多少心情纠缠下去,再来已经有人报警,如果继续闹下去,那就是准备进局子的问题,这自然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 半小时后,学校旁的小饭馆包间内,林年做东请莫小海等人吃饭。这次事件双方都没讨到半点好处,最后还是由事件引起人梁陌臣出面,当着众人的面澄清并保证以后与林年少来往画下句号,而姚恒与林年虽没握手言和,但至少从今往后姚恒再没任何理由找林年麻烦,所以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可以算得上完美解决,于是一大伙人赶在警察来前各自离去。 一顿饭下来,莫小海卿国贝与秦向北也算正式认识,聊得起劲时并约好明日一起爬山,看来两年来改变的不仅仅是林年,秦向北同样改变很多。 从秦向北出现那刻起,林年就憋着一肚子话想问,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饭,连忙将宋十二等人打发走,就留他与秦向北独自坐在包间内。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几乎是在同时,二人都开了口。 “我看你刚才都没吃什么,要不我陪你去别处吃点东西?”秦向北有洁癖还颇为严重,刚才一进包间,他就先用纸巾将桌子凳子全部擦过遍,去点菜的时候也多点了两道偏清淡秦向北平时喜欢吃的菜色,还顺便将秦向北用的碗筷全部拿开水仔细烫过,怎奈这个祖宗依然没动几筷子。真是怀念以前住秦家的日子,一日三餐全部秦向北包完,偶尔工作室忙的离不开,秦向北也会独自回家做好饭给他送来,现在想来真是温柔‘贤惠’的典范,只可惜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就连老爸后来都说他出去打一次工,胖了一圈不说嘴还被养刁,他能说都是拜秦向北所赐么。好在这位秦向北历来只刁难自己和他,不大刁难别人,比如去住他家的那几天,没有半分嫌弃不说,还多次帮着老爸做各种家事农活;又比如秦向北虽然不喜欢和人接触以及在外吃东西,但只要和他朋友在一起吃饭,便会给足他面子,一般不会摆出什么臭脸。 “没想到你对梁陌臣念念不放到如此地步,呵,原来你身上也存有优点,我的意思是指如果执着算是的话。”姚恒,梁陌臣,果然是真实存在的人。 闻言,林年有一瞬间的怔忡,但随即又微微一笑,将凳子稍稍挪过去些许,坦然的应答道:“几句梦呓之语,我同样没想到你会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我们终于有了共同的优点。不过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根本不存在什么念念不放的,倒是你,怎么会突然跑来T市?” “来玩。”简洁干净的回答,很是符合秦向北的个性。 林年扯了扯嘴角,轻笑着揶揄:“原来如此,那你还真会找地方找时间玩,改天我也寻个好时间好地点找你玩,让你也体验次这种又惊又喜的感觉。”轻快愉悦的语气瞬间冲散了空气里的紧张和压抑,这才该是他们原本的相处模式。 至此,秦向北眸中也终于染上笑意,认真地看着林年:“真的放下了吗?”既然是已经存在的事,他自认无力去改变,也没什么意义,但以后之事…… “切,我是什么人你秦向北会不清楚,再问出这种没营养的话,那就别怪我逮着机会嘲笑你之智商。”林年切了一声,将莫小海他们没喝完的老白干拿过来,把他们两人酒杯里的水倒掉,紧接着分别斟满老白干,慢慢举起杯,认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歉意:“两年零一个月又六天,欢迎回来,好兄弟!过去若有冒犯地的方,我在这里说句对不起,从今往后咱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两年前秦向北离开,他不敢肯定说全是因为他的的原因,但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他。 这个冒犯指的什么,彼此二人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来解释或掩饰已没必要。 秦向北盯着那个小小酒杯,手指轻弹桌面,他不是饮酒之人,所以从上桌到刚才酒杯里装的都是矿泉水,而林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次缘故,也一直以水代酒。 见秦向北半响没动静,林年轻笑:“先干为敬。”一杯白酒下肚,辛辣的灼烧感直窜上喉咙,辣得他猛吸口气,这种感觉真是一如既往让人讨厌。 “林年,这次我有七天时间陪你,这期间我们好好谈谈吧。”话落,秦向北端起酒杯一口仰尽,然而下一秒,只见他唇紧抿,皱起的眉头几乎能打结,显然也受不了这老白干的后劲。 “嗯?”这话林年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手上动作却没停下,连忙扭开矿泉水瓶盖地里过去。 饮下大半瓶水,秦向北这才终于缓过气,胃怕是又要难受几天了,若有若无的叹口气,起身背起包:“时候不早了,带我去附近的宾馆吧,明天还和二娃他们约好爬山,要早点休息。” 见他眉目之间满是倦意,林年便只得将到口的话压了下去,学校宿舍禁止外来人员住入,就算是家属前来也要去班主任那里报个道,林年本来还还愁秦向北住那里,这会儿他自己说出来倒是免去一些麻烦,暗暗伸手摸摸裤子口袋里的钱,看来等秦向北走后,他注定要吃泡面没电脑的日子。 开房的时候,发生了小争吵,秦向北坚持自己付钱,林年自然不答应,俗话说穷人不穷志气,朋友来访,焉能由朋友掏钱的道理,再加上喝了点酒,那股豪气劲头直直朝上冲。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连服务员看不下去,果断收了秦向北的钱。 房间内,林年坐在床边,嘴里还在不停的抱怨服务员决定,害他在朋友面前没面子什么的。 秦向北揉揉有些发昏地脑袋,慢慢从包里翻出洗漱用品:“你既然属于沾酒必醉,为什么还要喝,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呃……改不了,也不想改,这样多好啊,活得轻松自在随心所欲。”末了还重重的点头,像是为了肯定自己说的一样。 秦向北嘴角弯起一个浅浅弧度,似自嘲似释然:“如果我能和你一样想得开,或许就不用离开两年了。” 两年!林年敏感的抓住这两个字,起身微晃着走到秦向北身边,偏着脑袋,满脸疑惑地的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怎么突然来T市,什么叫只陪我七天时间?好不容易见面,难道七天过去,你又要玩消失?” 看着神色间尽显呆憨的某人,秦向北心底陡然柔软下来,放下手中衣物,修长手指托起他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下颌:“林年,两年内我遇到很多人,也想了很多问题,我经常想你若是女的那该多好,就算一身缺点我也要娶你……” “可惜了,我是男的,注定没法嫁给你。”林年笑道,垂下眼睫,遮去眼中的情绪。 “是啊,真是可惜。只是我想得越多就越是想见你,想曾经和你在一起每一天……其实那一晚你对我做的事,我早就不生气了,就算你把我当做了别人。” “我没有,虽然我喝的有点多,但我知道那是你。”脱口而出的解释,就连林年自己都吓了一跳,果然,果然还是在意他会误会。 秦向北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颇为满意地笑起来:“林年,如果你认为我们做朋友好,那我们便是朋友,如果你想进一步,那我想我能接受,因为这个人是你。”随着话落,他的心砰砰直跳,怕被拒绝又有点期待,一抹红晕渐渐爬上他白皙俊美的面庞,在灯光照耀下更凭添出几分魅惑,终于还是将心头想的话说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讲这种类似告白的话,而且对象竟然还是一个男的。 林年有点发懵,瞪大眼愣愣的看着秦向北,他到底知道这番话代表什么意思吗?还有他现在这脸红的模样是怎么了,这样很容易引诱他为狼好不!秦向北这个年纪感情正处于感情萌发期,很容易错把友情习惯依赖当做是喜欢,况且男男相恋要背负的远远不是秦向北现在所能想象的,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喜欢他的人,都不该让他继续错下去。轻咳一声,生硬的结束对话:“你醉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会来……”话未说完,唇上已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打住了后面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字句。 秦向北没有让这个吻深入,只是轻轻贴在林年唇上,喃喃说道:“林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说:林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林年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心蓦然一乱,唯有那灼热吐息,徘徊在他唇边久久不去。 “林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许久许久,秦向北移开唇,将林年紧紧抱在怀中,埋在颈间再一次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母亲的死,父亲潜意识的责骂,曾经温暖幸福的家一夜没了,从那以后,我觉得自个没了喜乐悲伤面,对身边事物失去兴趣。但你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之余却又暗暗欢喜,你努力生活不在乎他人看法,始终坚持自己的,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能打倒你,你很任性脾气很倔,有时候我觉得你很不懂事,有时候又觉得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懂都明白,只是不想多计较罢了,你重情重义,对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好,偏偏我很幸运成了这么多人中的特殊,我很高兴……原来承担彼此的喜乐悲伤是这样的感觉,因为是你……我很喜欢……林年……” 林年缓缓闭上眼:“我也很喜欢。”有几分是借着酒意,有几分是内心早已萌生的情愫,他自个也讲不清楚,如果说秦向北现在是因喝酒醉了失了常态,他又何尝不是,书店相识,暗巷相助,温柔下厨做家务的英挺身影,朝夕相处的争吵欢笑,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渐情生。 不知是谁先松开谁,也不知谁先开了口,反正两人稀里糊涂的洗完澡上了床。 灼热的吐息相接,还穿着衣服的两具身体很快就纠缠磨蹭在一起,磨蹭得身上衣衫凌乱,喘息不已,却最终在一发不可收拾前停了下来,紧紧相拥的二人,同时松开了彼此,都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林年慢慢放松绷紧的身体,粗重地呼了好几口气,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给我摸摸背,很痛。” 秦向北侧过身,将他衣服拉好,微微合着眼,抬手轻轻从上到下一遍遍的按摩。 “以后别再去打架。” “唔。” “也别说脏话。” “……” “睡吧。” ****** 次日,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洒下一地的斑驳。 林年睁开眼,静静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昨夜太多惊讶和意外,让本就喝了酒的脑子越发不得思考,现在想来只剩一团混乱。 事情既已发生这个地步,就容不得他们再规避下去。 于是,林年做了件一直以来他最想做的事。 “啊……” 第二十一章 林年看看指间的那根睫毛,又看看俊脸不悦且迷惑的秦向北,立即无辜地眨眨眼:“我以为是在做梦,原来不是。” 秦向北听闻面不改色地勾了勾唇,随即毫不客气的在某人脸蛋上揉捏起来,力道还不轻。 “唔……秦向北你有病啊,干嘛老捏我脸。”拍开那只魔爪,林年无语地背过身,将被子朝头上一蒙,为彼此这种幼稚举动感到微微羞赧。 “我也以为是在做梦,原来不是。” 尼玛!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林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击,忽然腰上一紧,人已被秦向北直接拉到怀里去,看着腰间的那只胳膊,林年抿唇轻笑,翻身转过去,回抱住他的脖颈:“秦向北,这条路不好走,你真的决定了?” “嗯。” 经过他这么一翻来翻去,本就敞着些许的领口再度蹭开一粒纽扣,顿时露出小片胸口肌肤,好巧不巧的露出锁骨上几处浅浅红痕,那是秦向北昨晚留下的。 秦向北一眼就瞥见,手指轻点上,来回摩挲,那眼神温柔的都似要滴出水般,那动作却格外的色情淫靡。 林年耳根烧热,脸唰地红了。 接下来,又是理所当然的一番厮磨,彼此的分身隔着裤子轻轻磨蹭,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刚一碰上,彼此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不过到底姜老的辣,很快林年就接过主动权,坚挺的分身开始有意无意在秦向北私密处徘徊,因为是第一次,他不想给秦向北留下不好的惨痛记忆,所以一直努力忍耐着,那怕此刻分身快要涨爆。但秦向北是什么人,怎能让他遂了愿,果断抱紧他腰的手猛地加重力道,阻止了他的动作,并将头靠过去埋在他的脖颈处重重咬上一口,气息微喘:“媳妇儿,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就算了,下次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快点起床了再晚太阳都要晒屁股。” 简单三个字,霎时浇灭一室旖旎暧昧。 林年扯了扯嘴角,推开某人暴吼道:“滚!你才媳妇儿!” 秦向北也不恼,只抬眉冲他笑笑,便起了身,将地上昨天脱下的脏衣服一一拾起。 “团子,等会洗完脸,你去找前台借几个衣架,顺便带一包洗衣粉上来。”听得出已经抱着脏衣服钻进卫生间的某人,今天心情格外愉悦。 林年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捶捶胳膊揉揉肩,嘴里暗暗哼哼道:“呔,洗衣做饭样样会,不做受岂不是天理难容,还妄想着反攻,小爷告诉你门都没有。” 秦向北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身子,皱眉看着床上人:“你一个人又在哼唧什么?” 我次奥,这也能听到?林年轻咦一声,立马摆出讨好献媚的乖巧模样:“哎呀你耳力真好,我在说等会只能先穿你衣服回学校,再换我自己的。” “从里到外,你穿得还少吗?”秦向北冷哼一声,很是好笑。 “我,我……”操!你! 林年真想冲上去糊他一脸血,有带这样说话的么。 罢了,罢了。 事已至此,摊上这么个人,他能怨谁。 快速穿好衣服,冲进卫生间把正在刷牙的秦向北挤到旁边,自个一股脑开始的洗脸刷牙。 刷牙,洗脸,总共还没用到一分钟的时间。 等秦向北重新站回洗漱台,吐掉嘴里泡沫,林年已经出了门。 十分钟后,林年拿着借来的几个衣架和一袋洗衣粉回来。 搬来椅子放在卫生间门口,林年满脸严肃的坐在上面,双手环胸,那架势就像审犯人似地:“秦向北,你又要去那?”又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可见他对秦向北的再度离开很是不满。 这件事从头到尾秦向北都没想过要去隐瞒林年什么,只是想到两人好不容易相聚又要分离,不禁有些踌躇起来,思索半天,便决定言简意赅说下:“去当几年兵,别担心。” “你要去当兵?”林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几乎险些从椅上跳起来,声音顿时尖了几个分贝。 “对。”看到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秦向略带嫌弃的摇了摇头,转思一想,又觉自己得才真的有些可笑,一边喜欢着一边嫌弃的怕是只有他吧,不过老嫌弃自家媳妇儿这不好那不好是不对的,必须得纠正,这点他还是明白。 “你没考上大学?”他明明记得火车站错开那一幕,难道是他想错? “没。”秦向北顿了一下,不是没考上而是不知道你考得那所大学,所以乱添了志愿。 林年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不会吧,二娃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 扭干最后一件衣服,熟练地抖了抖,套上衣架:“嗯,没什么不可能。走吧,晾好衣服去吃早点,我胃有点不舒服。” 好歹活了两世的人,很快地,林年纷乱的心绪已渐渐稳定下来,只留几分感慨,几分无奈,几分不舍,有些担忧地问了句:“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喝了酒的缘故,吃点热乎东西下去就好。” 这种感觉林年曾经有过多次,所以听到秦向北这么说便放下心来,用力深吸口气压下心中不舍,一边起身跟在后面,一边用轻快嘲讽的语气打破因即将分离带来的忧伤氛围:“喝点酒就这样,部队的苦你吃得下?” 闻言,秦向北腾出只手,揉了揉林年柔软的头发:“你男人我没你想得那么差劲,乖乖等着我回来便好。” 林年下意识的打了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搓着手臂,用看怪物的眼神斜着秦向北:“切,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让人受不了,如果不是这身皮没变,我真要忍不住怀疑这皮下住进别的灵魂。” “呵,要不你去找个会跳大神的回来,给我招招原本的魂。” 林年乐得眉眼一弯,从身后搂住秦向北,下巴搭在他肩上:“不要,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我都很喜欢。至于当兵之事,你既然都决定好,也就没什么好商量的,反正老子死心眼,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秦向北笑声停住,幽深的眸子定定望着窗外,好一会儿后,郑重地拍拍腰间那只手,示意他安心:“我懂。” “又没要你回答什么,还思考这么久,觉得你有时候真像个小老头,一点都不可爱。” “难道你想找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娃娃,然后天天伺候着宠着?你也不嫌累。” 林年扬眉,顺势蹭了蹭秦向北的脸:“有何不可,以后我也要宠着你伺候着你,一辈子都不变。”遇到不同的人,心境就会不同,上世他和梁陌臣再怎么亲密无间时,都不会出现这种相处样子,而他偏偏一直想要的生活就是这种,不需要每天多丰富多彩,只要简单温馨,两人坦诚相待。 秦向北转头瞪着他冷笑,语气温润缓慢:“就你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信誓旦旦的要照顾别人,自我良好到你这个程度真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林年切了一声:“懒得和你争。秦向北,我陪你回趟锦阳市吧,你都要走了,你姑姑他们肯定有很多话要交代,你留在这里陪我实在有些不妥。” “火车票不好买,再说已经和你的朋友约好爬上,怎么可以失约。”现在正逢国庆大假,火车站几乎人山人海,他来T市的火车票,还是提前很多天托朋友帮买的。 “爬山不可能爬七天,今天陪陪他们不就行了么。火车票买不到,我们就坐汽车,正好学校门口就代售票点,等会问问去,如果有就回去。”因为汽车票高出火车票很多,所以选择坐汽车的人较少,相对票一般都比较松。 “但一来一回需要两三天,你的假期就差不多完了。”秦向北语气略带犹豫,显然心里是想回去的,只是放不下林年,才来找了林年。 林年当然也看出他的犹豫,当即拉着他的手带上包就出了门,这人果断的时候相当利索,犹豫时候也能墨迹的死人。 来到学校门口,两人先到售票点询问车票的事,正好就有今晚八点二十就有开往锦阳市的车,而且到现在为止车票还剩下的很多张,如果他们买这趟车,也就是明天早上九点过就能到锦阳市,两人对视一眼,下刻毫不犹豫的掏钱买票。买票的钱是秦向北付的,一来林年身上没那么多现金,二来彼此什么情况彼此最清楚,两人关系走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去客气讲礼,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所以谁付都没区别。 买好票找地方简单解决掉早饭,秦向北就陪林年回寝室换衣服,顺便和宋十二他们碰头问问他们要一道回去不。 几人在听到林年要回去后都惊讶不已,不过考虑过后还是都决定不回去,现在正是枣熟季节,宋十二惦记着自家门口那颗枣树,便让林年顺带给他捎带点枣子来,举手之劳,兄弟之托,林年当然是笑着应下并保证带到。 虽然晚上就要坐车回锦阳市,但这根本不影响白天的行程,所以该干嘛还是继续干嘛,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学校门口,找到专门租赁单车的小卖部。 校园小卖部前的空地上整齐摆放着两排单车,其中有新有旧,有后座无后座,有筐子无筐子,各种颜色都有。 和老板做好登记压好学生证,众人开始在空地上试车,打算找辆舒适轻快好骑的,毕竟从学校到青凰山需要一个半小时的骑程,一路上坡路居多,坐骑自然要选好,否则到时候就只能推着走累得就是自个。 林年没有上前试车,而是站在旁边让秦向北帮他选,秦向北对单车或者是车都蛮有研究,在他家楼下储藏室里不仅放着辆好几千元的单车,还有一大堆汽车模型玩具。 三分钟过去,秦向北推着一辆深紫色有后座的单车过来:“你试试感觉,不行我再调调。”租赁单车需要本校学生证,秦向北不是这个学校学生自然没学生证,借其他同学的上面照片又不一样,于是两人决定同骑一辆。 林年接过车,绕着空地骑了一圈,停在秦向北面前,双手扶住龙头,右腿跨过单车,一脚点地,一脚踩在脚踏板上。 “可以,你上来吧。” 秦向北微愣:“你确定能行?” “啰嗦,我骑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秦向北轻轻抿唇,面无表情的侧身坐上。 “你们都好了么?”林年向莫小海三人问道。 莫小海按了按车铃,望着车上二人故意挑衅:“我们来比赛吧,最后到达青凰山的人,惩罚他在爬上千层梯后必须讲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必须是真的不能敷衍。”他这提议得到卿国贝和宋十二强烈同意,林年不想答应都不行。 “OK。” “那青凰山脚下见。” “坐好,要走了。”说完,踩动脚踏板,自行车开始稳稳地向前行驶。 先是慢慢地,然后速度越来越快。林年开心的大笑:“秦向北,你坐过别人的车吗?” 阳光洒在身上,耳边是嗡嗡的风声,连带那人的声音一道吹了过来。秦向北微微一笑:“傻。” 林年嘴角抽搐:“要不你抱抱我吧,别人谈恋爱都是女生温柔抱住男生,靠在背上,那模样真幸福。” “……” 眼看前面就该过马路,林年开始慢慢减速,只是在看到迎面几人时,面容不禁一沉,显然莫小海他们也看到,都停了下来在原地等他。 “真特么的冤家路窄。”一瞬间,林年感觉身上已经消失的疼痛又冒了出来。坐在后座的秦向北在看清那一群人后,面无表情地勾了下嘴角,心里已有计较。 第二十二章 我叫乔璟,也叫乔大璟,第一个叫我乔大璟的人是乔家大爷秦向北。 秦向北此人除了长得好看,就只剩满身缺点,性格恶劣是其一,嘴毒面瘫是其二,这些都是外面人对他的印象,也和在我记忆里那个乖巧漂亮的坐在我膝上,软软叫着人的秦向北极为不符合,但事实就是这样,那个曾经乖巧的小不点不见了。 舅舅经常说,他拼搏一生不为其他,就想给舅妈和向北过有钱日子,我不知道他这个有钱是什么范围,反正那时候他们家在我们这么多家里已经是最有钱的一家。 那时候,向北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他有各种各样的玩具,而且几乎都是新款,我们都很羡慕,于是没事就约好一块上他家玩,那时候舅妈总会给我们准备很多好吃的东西,向北则乖乖坐在旁边哥哥哥哥的叫,乖得不行。 结果原本这么幸福的一家,却被突然降临的变故彻底击碎。 那一年,舅妈的离世给他和舅舅很大打击,这些家里人都看在眼里,除了安慰也使不上什么力气。谁料舅妈下葬的那天晚上,舅舅不仅骂了向北还是打了他,估计是喝酒的缘故,下手没个轻重,向北年纪虽小,但秦家人骨子里都好强,向北也不例外,幼小心灵和自尊受到打击的小向北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等我们第二天赶到,怎么劝他开门都没用,最后没有办法还是舅舅把门撞开,等众人破门而入,看清屋内一切后都惊吓不已。 以前那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不点,现在正哆哆嗦嗦的缩在角落,满脸干涸的血渍,手臂上全是一条条乌青,怎么是一个凄惨可怜能形容。 看到这一幕,我妈他们顿时大哭了出来,一时间满屋子的哭声骂声,奶奶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坐在地上不停垂打地面,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造孽造孽啊。 作为下手人的舅舅更是懊悔无比,决定还是先把人送去医院,但他一靠近,向北就直哆嗦的往后退,抬头望着舅舅的眼神更淡漠不已,淡漠得不像一个小孩。 从那以后向北性格大变,话少不笑,做最多的事就关在屋内,自己看书画画。 最开始我还经常就跑去他家找他玩开导他,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试着带他出去一起玩,陆俊为这事没少嘲笑我,说我是贴身保姆。 后来舅舅带着新舅妈出国了,向北选择留下,我知道他是心里无法原谅舅舅,所以才不想跟去,但随着年纪增长,他为人就愈发淡漠,渐渐对我都不愿搭理,还说我太过玩世不恭,做哥的做到我这个地步,真是一把辛酸一把泪。 等向北开始上初三,家里买了车,我也被逼顶着烈日去驾校学开车。 当然,这些都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方便即将迈入高中校园的向北,可怜的我直接就此沦为司机,我不甘心我妈的偏心,就鼓动陆俊一起搞了个工作室,顺便压榨北向做苦力,结果这个爷到了工作室,从来都是自己倒好水,两腿一翘,看电影玩游戏去,根本懒得听我说,偏偏工作室的学员纷纷说他多辛苦,我怎么欺压他,真是窦娥都比我冤。 向北转去五中那天,依旧是我开车送去的,只是没想到当天就接到新舅妈电话说舅舅没了。 这声没了,向北从此就是没爹没娘的娃了。 我去他家时,他正在收拾东西,我很好奇问道:“这些都是舅舅舅妈的照片,你干嘛锁起来?” 他淡淡说:“他们既然不要我,我为什么要他们。” 我听得心酸,这熊孩子咋这样让人心疼呢。 “什么时候动身去接舅舅回来?” “那边打电话说已经办了托运。” 很久之后,他又问我:“哥,我还会有幸福吗?” 那一刻,我眼泪差点落下来。 那晚我陪坐到天亮,虽然后半夜我睡着了。 曾经,我以为经历这么多事,压抑这么多情绪,他性格不极端就会极度自闭,结果全没有,无视同学间的排斥冷讽,照常吃饭上学,除了偶尔自责性格淡漠,不大会与人相处,几乎找不出有什么心理阴影,而且学习成绩优异地让我这个做哥的无地自容。 我叫他试着去结交朋友,他摇头,他说开口就得罪人,别人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在我以为他这辈子估计都交不到什么知心朋友的时候,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少年闯入了。 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少年叫做林年,很阳光,很爱笑,有时候很懂事,有时又很没心没肺,有时会自哀自怨,有时会干劲十足,就好像十头牛都拉不住他一样,向北说他是个矛盾体,我开始不同意,后来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据我没事观察他时,我发现他眼神时常会处于迷茫状态,而且每次出现这种情况,都是盯着向北的时候,那眼神就好似透过向北看到了飘渺虚无的未来。 看他们相处时,那氛围感觉很微妙,就好似彼此找到了寄托,很信任彼此同时,又有点刻意的疏离。他们是怎么认识,认识后又发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得出向北对林年很宽容,甚至有宠溺的味道在里面,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 有一种人,永远给人拒人千里的感觉,那是因为没人真正走进他心里,倘若某天有人走进他心里,那这个人一定会成为他的全世界。 向北就是类人,霎那间,我心下大惊,不妙!向北不会走上自己的路吧。 结果这个猜测没过多久得到验证,向北从林家回来后,落落寡欢,还问了我许多问题,我一个都没回答他,只让他自己静静,寻找心的答案,等找到答案再做决定。 看得出来他很矛盾,很纠结,因为那天后他第一次找我妈说要转学,以前都是我妈一手安排,这次倒是他自个提出来,看来是想逃避了。 在这期间,我和林年保持着联系,不单单是因为向北的关系,也因为我是真的喜欢林年这个人,如果我有这样的弟弟,我也会宠着。 两年后,向北带着林年来了我家,我晓得一切尘埃落定了。 我的弟弟向北,只要好好活着,就会有幸福,不管是那种幸福,总会有种是你生命里地幸福。 第二十三章 梁陌臣率先笑着开口:“林年,你们这是骑车去那玩啊?”这一如往昔的明艳笑容就好似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般,也不知是天性这样纯良还是装出来,反正莫小海和卿国贝在心里纷纷冷嗤一声。 “小海他们想去爬山,正好没事就一块去。”林年手指轻敲扶手,淡淡回答,昨天两伙人才打过架,今天碰面不说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对话,看来都是奇葩,包括他自己。 姚恒扫林年一眼,似笑非笑:“林年,既然你是我家陌臣的朋友,以后难免会一起相处,那天有空出来喝一杯吧,算是为昨天的事给你赔礼。”虽然说得是歉意的话,但言语中听不出半点诚意。 林年也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并没有立即爽快应下,姚恒现在会讲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昨天晚上梁陌臣已经从心灵到身体好好安抚过他。上世梁陌臣跟着他时,就已经和姚恒在一起过,他是晓得的,但那时他鬼迷心窍就是喜欢,后来那莫名其妙的迷恋被时间被背叛慢慢消磨直至殆尽,他开始深思,他到底爱梁陌臣吗?他不爱,只是曾经深深喜欢过,相遇的那刻太惊艳太温柔,他无法不为之动容,后来挑上姚恒骨子里的不服输被激起,才有后来多年的三人纠缠。这世他有秦向北,有朋友,有亲人,而梁陌臣和姚恒于他,不过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他没必要再因为他们坏了自己心情。 秦向北微微笑着起身下车,墨黑清冽的眸子却不见丝毫的笑意:“不好意思,我家林年不会喝酒怕是不能应姚少爷的约了,不过姚少爷如此‘诚心’的道歉我们已经明了,以后的日子还请姚少爷别与我家林年一般见识,毕竟他年纪在你们之中最小,个性憨厚又没什么心机,终究比不得梁陌臣那般好看那般聪明,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该亦不能结识才会惹下这一档事,好在经过这次教训后,我想他必然不会再犯同样错误,姚少爷以为如何呢?” 一番话说得不轻不重,面不改色,看似谦虚真诚无奈,实则字字句句无不透着讽刺,而周身那股不符合年龄的强势气息更是容不得忽视,这一刻属于秦向北自身的傲,以及对任何事物的不屑统统回来。饶是林年也不禁呆愕住,好想捶地爆笑,高傲淡漠如你秦向北,到底是有不待见这二人,人家一句我家陌臣,你就得一口一个姚少爷的讽刺,一口一个我家林年的护短,这种话怕也只有偶尔缺根筋的秦精分你说得出来,还说得面不改色…… 说白点,在场的除去宋十二是真生性单纯,那一个不是心思百转千回的人。 莫小海扶住龙头的手,悄悄对着秦向北竖起大拇指,卿国贝则偏过头望着他处,强忍住笑意的脸憋得通红。 姚恒被堵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于是又看了林年一眼,眼中狠毒转瞬即逝。 “林年,他是?”梁陌臣笑容僵在脸上,其实昨天他就想问来着。 “秦向北,我高中同学,他没别的意思,就是讲话向来直接。”作为当事人的林年打起圆场,只可惜同样没半点诚心。 梁陌臣呆呆哦了声,旋即恢复笑容:“原来这样,那他能代表你的意思?” “能。”干脆利落,没一丝犹豫。 这下梁陌臣彻底没了表情,前一刻还在解释,下刻就这么干脆承认,那上面的解释有什么意思,这不逗人玩么。 一时之间,气氛凝滞。 向来我行我素的秦向北恍若没察觉般,神色淡淡回到车座上,单手环过林年腰间:“我们走吧。”最简单且最强势的宣告。 “嗯。”林年轻声应。 “等等……”听到秦向北说走,姚恒身边一直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蓝衣男子终于走了出来,秦向北你是故意的吧,就是想看我是否会站出来,昨天的事他还不知道,但经过秦向北刚才一番暗嘲明讽,他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如果现在还不出面,那他这个当哥真的说不去了。 “还有事?”林年打量着来人,这人他认识叫苏明琦,和姚恒一个圈子的人,都是家族企业的富二代,前世打过几次交道,为人挺不错就是有点花心。 苏明琦摇摇头:“没事,就和他说几句话,很快。”说完,目光已直接落在秦向北身上:“他就是你让我查找的林年?” “是。” 简单一个字就已证明苏明琦所猜是真,秦向北果然是在等着他出面:“听说舅妈找了人,要送你去当兵?”苏明琦口里的舅妈,正是秦向北的亲姑姑,乔璟的妈,而苏明琦大秦向北三岁,小时候每年寒暑假都是在锦阳市渡过,算是和秦向北一块长大的,按辈分来讲秦向北还得叫他一声哥。 “嗯,过几天就走。” “那两边怎么说?” 这两边是指小妈和母亲那边的唯一弟弟小舅,或许父亲内心太愧疚,早些年便将小舅一家弄到了国外发展,倒是姑姑怎么都不肯离开锦阳市,久而久之父亲放弃不再劝说。秦向北眉头微皱:“我没钱打电话就不想告诉了,要不你支援我点?”一是没必要,二是说和不说都一样结果。 “得,别和我哭穷,乔大璟都说我们几个里面就属你私房钱最多,真是羡慕死我。”苏明琦噗嗤一笑,他是家里给多少就用多少,从没有存钱的习惯。 “一个克死母亲的人你也要羡慕?”秦向北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最烦扯这种无聊的话题,抬腕看了看时间,林年他们都等着他呢。 林年身形猛地一颤,半眯眼看着路边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鸀茵草地,秦向北说得随意,他听得心疼。 苏明琦收起笑容,叹气:“什么时候回锦阳市?走之前,带上林年去我家玩一趟,我听乔大璟说过他是你唯一的好朋友。” 秦向北想了想:“不用了,今天晚上的车回锦阳……明琦,既然你认识姚恒,帮我转告他,他家的是个宝我家同样是,没谁矮谁一等合该被欺压,还有以后……恐怕以后要麻烦你帮忙照看下。”苏家是家族企业,在t市有着一定地位,如果有苏明琦照应,他多少能安心几分,那怕知道林年根本不需要他这样,但是现在他能为林年做得只有这些。 苏明琦明白地笑看林年一眼:“昨天的事我不晓得,但既然现在知道了,以后自然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 “谢谢。” 苏明琦重重拍拍他肩膀:“向北,看到你的改变,我很开心,好好去海上漂几年总归不会错。” 秦向北点头,林年有林年的梦想,他也有他的目标,他们是两个大男人,不是一男一女,不可能永远黏在腻在一起,暂短的分离只是为更幸福的未来,他们还年轻有一辈子时间来陪彼此,他相信这短短几年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情感。 ****** 经过刚才一闹,众人边骑边聊,速度慢下很多,并将比赛一事抛到九霄云外。 林年好笑的打趣道:“你家亲戚可真多,这都能碰得到。”苏明琦竟然和秦向北是亲戚关系,这是种什么缘分? “严格来说苏明琦不算我家亲戚,他是乔家那边的,而这次便是他帮我查到你的学校,我刚到你学校就听到有人议论你,便立即赶了过去。”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打架现场。 “难怪。”林年了然。 …… “要上坡了,停下换我来。” “不要和我讲话。”林年皱眉,他要省下力气。 …… “还骑得动吗?”看着气喘吁吁的林年,秦向北很担心。 …… “媳妇儿?” “闭嘴!”眼看马上到最后一个长坡,林年冷哼一声,屁股倏地离开坐垫,身子前倾,使出吃奶的力气两只脚开始拼命加力,嘴里还不停的怪叫。 “冲啊!!!” “秦向北!好喜欢!” “秦精分!我厉害不!” “啊……” 秦向北满脸黑线的坐在后面,真恨不得一脚将某人踹开,怎奈舍不得。路边行人看着林年模样都忍不住抿嘴轻笑,那笑容却没半点嘲讽之意,都说多接触大自然能让人心境开阔,放下忧愁,的确如此。 青凰山是有名的旅游胜地,门票价格不低,林年他们来此并不打算买票逛青凰山,而是要爬青凰山旁边的免费千层梯。千层梯,顾名思义是因一千级石阶而得名,从最下面爬到最顶上不多不少正好一千梯,上面有座寺庙据说很灵验,所以但凡来青凰山旅游的人,都要爬一次千层梯。 一行人好不容易到青凰山下,林年是两腿发软站不稳,出气呼哧呼哧的,惹宋十二他们连连哄笑,秦向北则一手推着车一手扶着林年。 等他们找地方停车时间,秦向北跑去买了几瓶水,顺道买两节备用电池和两交卷放包里,以防万一等会不够用,在这个数码相机尚未出现的年代,依旧还是胶卷相机一统着市场。 停好车,宋十二他们开始四处走动打量,林年则坐在车上不愿动,以手代扇不停地朝着脸颊扇风,连开瓶盖的力气都没有,还是秦向北伺候着慢慢喝下半瓶水,这才缓过气开始动身爬千层梯。 一梯,二梯,三梯…… 边走边拍照,也不觉得怎么累,沿途遇到很多下来的游客,手里都舀着一根竹棍拐杖,还问他们需要不,一元一根。 林年本来正要掏钱买五根,谁料卿国贝在旁哼一声,说了句特爷们的话,一个个年轻汉子舀这个也不嫌丢人。林年一听顿时耷拉下脑袋,一脸苦楚可怜的望向秦向北,他身体素质比寻常人差点,秦向北是晓得的。 谁料秦向北淡淡扫他一眼,眼神示意不要担心一切有他在。 林年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既然有你在,那干脆就让你拖着走,反正他是走不动了。 在太阳挂在正空中时,众人发软的双腿终于踏在了第一千层的石阶上。 砰砰砰几声响过,众人是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呼呼,唯独秦向北形象稍稍好点,只弯着腰,双手扶着腿微微喘息。 山顶上到处坐着休息的人,模样都和林年他们差不多。等都休息的差不多,找了个凉面摊子,一人一碗凉面把中午这顿饭解决掉后,便开始参观庙宇拜菩萨,林年没有参与而是一直在殿外晃悠,他并不是迷信鬼神之人,但重生后心里多少有点忌惮,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沾惹也。 下午差不多两点过,众人就收拾东西开始下山,如果说上山是累,那下山就是累加折磨,两条腿是控制不住的抖,恐高的宋十二更是夸张,不敢朝下看不说,整个下山过程都是由着莫小海和卿国贝把他夹在中间。 回去是秦向北骑车,林年叉开腿坐在坐后座上,来时骑车然后爬山,林年早累得不行,这会儿被太阳一照,暖风一拂,开始直打哈欠想困告,双手环过秦向北的腰,将头靠在背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慢慢闭上了眼。 “秦向北,我想睡觉。” “好的。”秦向北一手扶着车头,一手按在腰间的手臂上,以确保某人睡着后不会摔下车。 他们这暧昧架势看在莫小海眼里岂止是一个诡异了得,普通哥们朋友有这样的吗?莫小海来了兴趣,逮着宋十二打算刨点八卦信息,结果宋十二认真地看秦向北他们许久,淡定地摇摇头:“没那不对头啊,他们一直都这样,在林年家他们都搂着一块睡的。”那年暑假林年家里,他坐在那里写作业,秦向北和林年就搂着一块儿睡午觉,他已见惯不怪。 莫小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再看向林年他们的眼神已是膜拜,如此明目张胆,林年你牛叉,不愧是我们兄弟。 睡得死沉的林年当然不知道,他好兄弟们对他的印象已彻头彻尾的改观。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回到学校,再有四个多小时他们就该上车,他让秦向北回宾馆等,他要先回寝室收拾行李,本来就是临时决定回去,也就没什么东西可带,一套衣服一个包几本书而已。临走前,宋十二说晚点去送行,他果断拒绝,几天后就回来没什么好送的,再说今天都累得慌,他不想他们再为自己私事来来回回折腾,随便扯了几句,他便赶去宾馆与秦向北会合了。 来到宾馆时,秦向北已冲完澡正在收拾东西,林年将背包一扔,整个人直挺挺趴在床上,嘴里发出一声满足长叹:“真舒服。” 秦向北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站在原地犹豫两秒,终究走了过去,坐在他身侧帮他捶背又揉肩的,并第一次开口哄人:“乖,去冲个澡,再休息会就差不多该动身了。”最主要一身臭汗不洗澡,他可受不了。 林年任性地摇头:“好累不想洗,反正要坐车,等回家再慢慢洗。” “林年。”手上动作停下,清润的声音亦沉了几分。 林年回过头,不满地瞪回去:“真搞不懂老嫌弃我做什么,我那么差劲你干嘛还要喜欢我。” 秦向北垂下眼,一脸落寞之色:“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洗个澡出来会轻松很多。” 见状,林年自暴自弃的把头埋在被子里,他宁愿秦向北一直面无表情也不要这样,面对这样的秦向北他最是无力,好像自己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一样,事实他根本就没有。于是两个人闹僵持时总得有人先退步,而这个人往往就是他,谁叫人家是秦大爷呢。 “要洗你帮我洗,我是没力气了。” 秦向北听闻长睫轻眨,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好。”音落起身,麻利地将林年翻了个身。 其实话一出口,林年就有些后悔,总感觉秦向北那个好字说得太干脆,好像预谋很久就等着这一刻似地,正寻思着要不要自己爬起来的时候,就感觉下身突然一凉,裤子被秦向北扒掉了。 下意识用双手遮住裸露的下身,林年羞窘无比:“我靠你,秦向北!” 第二十四章 褪去淡漠,秦向北眉目温和淡雅:“怎么?这会儿有力气了?” 林年轻哼一声,遮住重点部位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扭扭捏捏的坐起身:“你去收拾东西,我自己来就好。” 白嫩的‘肥肉’已经到嘴边,岂有放过之理,不管做那种事技术高超不,横竖今天这人他是吃定了。 秦向北微微倾下身,单手勾起他的下颚,灼热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是深情,是迷恋,是感叹。情愫何时生,他不晓得,等他反应过来时,才恍然醒悟那夜只是推动一切的开始,原来这个偶尔任性冒失的坚强少年早已经住进他的心底,忘不了,拔不掉,割不得。曾经少年很坦然地告诉他‘我不喜欢女生,我这类人是受社会歧视的,你和我做朋友或许也会受到舆论指责’,他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但那时也仅仅是知道,没做他想。现在想来他是如此庆幸,如果林年当初没对他讲这些秘密,他这次又怎么会有勇气和自信敢来千里追‘媳妇儿’。 没有了解信任,哪来对情感的笃定。 “林年……”他唤,眉眼间的温润笑意宛如三月春风般荡漾人心神,紧接着带着占有性的吻霸道落下,先是挑逗性的轻啄慢吻,然后深深浅浅、轻轻重重的吸吮、啃咬。 渐渐地,林年松开双手,支撑在身后,半仰起头,热情地回应秦向北的吻。 心之所想,情之所动,欲念由心生起,不需要逃避。 舌尖互相交缠到一起,越吻越深,但好似怎么吻都不够,怎么吻都不满足。 良久良久,紧搂身下之人,热切的吻终于慢慢地缓了下来,直到最后停下,只剩彼此温柔的舔舐着,缱绻着。 尽管现在已是秋意凉爽时节,林年却觉得身体燥热无比,这燥热来自对面之人,来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欲念,这种欲念直冲上脑子叫嚣着,他要他。 压制住体内叫嚣的欲望,努力调整好呼吸,他一字一字地平静说道:“我先去洗澡。” 秦向北微微点头:“抬起手,把t恤脱掉。” 相识这么久,同住屋檐下一个多月,然而还是第一次在对方面前赤裸相呈,饶是活了两世,见过无数场面的林年也不禁羞红了脸,感觉赧然无比。 秦向北的身形属于颀长英挺,一看就是标准的美男子身形,林年身形则略偏清瘦,脱掉衣服,一眼看去更是显单薄柔软,这样的身体搭配林年平时的行事作风给人感觉十分地违和。只见他一身肌肤白嫩光滑,腰身纤细,竟堪比大多数女子,而肚脐下三寸处的黑色草丛中,那早已坚挺的粉红色分身竟让人丝毫不觉得恶心,反而漂亮异常,忍不住想要握住好好疼爱一番。 事实上,秦向北也真这样做了。 目光紧锁,修长漂亮的手指包温柔地裹住它,手心立即传来炙热的温度。 由始至终,他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似打量,似欣赏,然而事实的真相是秦向北正在迷惘,这一握他自个也愣住了,都说男人对床事普遍都是无师自通,他坚信他亦是其中之一,但要怎么把人伺候的舒服就是一项技术活了,所以他现在内心其实是在思考除去要进入对方体内,还要怎么做才能把林年伺候的舒坦。不过接下来,他才明白自己这些都是多余担心,情爱也好,情欲也罢,到了那个点就只想随心所欲,并非自己所能掌控。 被喜欢之人握住那处,盯着那处,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舒服不激动那是骗人的,只是迟迟得不到纾解的欲望,使他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又似要再度紊乱,偏过头不想去看张过分好看专注的俊颜,刚被滋润过的红艳唇瓣微启:“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好看的。” 秦向北噎了一下,收回打量的目光,哑着嗓子道:“我抱你进去?”虽然是在问话,却不等林年回答,就一个打横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了林年一大跳,一个大老爷们被这么抱着像什么话,顿时受不了的大吼挣扎起来。 “……啊,快放老子下来。” 怎奈人家秦向北抱得是相当稳当,顺便还发表下感叹:“就不放,抱着媳妇儿的感觉这么幸福,我又不是庙里的吃素和尚,为什么要放。” “得得得,只可惜今天过后你就是林秦氏,想翻身做梦去吧。”林年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秦向北闷闷地笑,不予争辩,是林秦氏还是秦林氏,他觉得这么重大问题只有在床上见真章…… 看到他这个笑容,林年顿感头皮发麻,张口就恶意地咬了下他并不明显的喉结,不轻不重的,末了还用舌头故意舔了下,色情诱惑不过如此。 “嗯……”秦向北闷哼,手臂一软差点扔掉某人,好在林年早有防范两手紧紧搂住他的颈脖,狡黠轻笑。 进入卫生间放下林年,秦向北转身打开淋浴头,开始调节水温。就在这时,林年忽然从身后抱住秦向北,向前推了两步。 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立即淋湿两个人的身体,被打湿的白色衬衫贴在身上,呈现出半透明的颜色,让胸前两粒在半透明衣衫下若隐若现,煞是诱人。 林年眸色一闪,喉咙紧了紧,按住秦向北的后脑勺就直接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是激烈的,急切的,秦向北或许是新手他可不是,这主导权还是自己掌握最妥当。 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不停地轻吻着彼此,抚摸着彼此,这种感觉就好像两只相斗的雄兽,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然,情欲一旦爆发,便无法收拾,自然就不是谁能掌控的。 小小的卫生间内气温在升高,暧昧的气息在飘荡,再忍得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林年……”染上情欲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清润,反而更加沙哑,更加撩人。 “嗯,我在。”这声音听到林年耳朵里,那真是比任何春药还来得厉害,小腹一阵阵火热直往上窜,让本就涨硬的分身更是硬得犯疼,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就是干他!干秦向北! 他要干他,急不可待地想要进入他的身体,然后狠狠地贯穿他,但在这之前,前戏还是必须做足。 双手抚上那人胸口,隔着衣服搓揉胸口的两粒小豆儿,不停地揉捏它,刮弄它,忽轻忽重,忽快忽慢,一圈、一圈地围绕着它画圆圈儿,涨硬下身也同时难耐地磨蹭着对方那处。 被他这番挑逗,两粒小豆儿已悄然挺立起来,秦向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不甘示弱地一手握住林年的分身,慢慢上下套弄起来,一手在他挺翘雪白的屁股上不停地抚摸揉捏。 察觉出他的意图,林年扭动屁股躲开那只手,顺便为缓缓身体里这股燥热劲头,他离开秦向北的怀抱,退后小半步,抬起手一颗一颗地解开秦向北身上的衬衫纽扣,然后是包裹着修长双腿的裤子。 林年目光灼灼地看着同样全裸了的秦向北,心底忍不住喟叹一声,清极艳绝,不妖不娆。 “秦向北,你真好看。”俊美的五官,干净稍稍青涩的身体,是少年特有美好的身体,很显然,此时林年大概已经忘记现在的他和秦向北一样都还算是少年,真要比起来,秦向北反而比他更显成熟点。 听着最直接的赞美,秦向北长睫垂下,掩去满眸笑意,随即搂过他轻轻拥进怀里,附在耳旁低声说道:“媳妇儿也好看,我很喜欢。” 终于,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没有任何隔阂地贴在一起。 这一刻,他们紧紧相拥,任由头顶温热的水洒在他们身上,用心去感受彼此火热的体温,感受彼此分身挨在一起的微妙感觉,他们是违悖常伦的恋人,更是要偷尝禁果的恋人。 他们,不悔。 林年失笑:“噗,两男人说这种话,也不嫌矫情。”虽然挑起这个话的人是他。 “傻,这有什么好矫情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两男人之间就不能有爱,就不能说情话么。”秦向北满足轻叹,炙热的气息,温软的唇舌再次强势贴上,从眼眸、脸颊、鼻尖、嘴唇、脖颈,一一落下细腻而温柔的亲吻,最后埋首停在锁骨上或舔吻或啃噬,他很喜欢这里,精致优美十分漂亮不说,还是林年的敏感点。 “唔……嗯……”好听诱人的呻吟声破口而出。 秦向北听着愈发卖力,手指学着林年开始对自己那样,在林年胸口的小豆儿上,轻揉弄了一会儿,便含在嘴里用舌尖去舔舐,去安抚,尽管动作有些生涩,渐渐小豆儿在他嘴里硬实起来,他又用力猛地一吸。 “不要……秦向北……”偏偏这种生涩的技巧,是最能直接挑起情欲,林年抓住他的头,欲要推开时。 秦向北已站了起来,轻啄他的嘴角,小声哄道:“乖,叫老公来听听。” 林年嘴角抽搐:“老公都是伺候老婆的,所以我的宝贝,我就这来好生伺候你。”说完,人已蹲在秦向北的身前,握住他的分身熟练地套弄起来,红艳的嘴偶尔舔弄顶端,偶尔整根吸吮,伺候的秦向北呼吸低沉急促,显然很舒服。 秦向北个性淡漠,不代表性冷淡,分身被心爱之人用温热湿润的嘴含住的瞬间,那感觉实在舒爽无比,让他生理到心理都得到极大满足,加上很久没私下解决过,没用多久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袭,他知道快要射了,连忙从林年嘴里抽出来。 林年没有阻止他,只是用手附在他手上,顺着他的动作一起撸动。 随即,一股浓稠白色的精液喷薄而出,射得林年满手都是,林年就着这些的精液,探到秦向北的私密处,细细地涂抹起来。 而已经缓过气的秦向北,抓过那只手阻止它的深入,轻声唤:“林年。” 林年抬头,清澈明亮的黑眸里一片氤氲,那是情欲所致,他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秦向北拉起他,圈在怀里低低问道:“你想?” “当然。”林年眼神急切,毫不犹豫点头,再不发泄要涨爆掉了。 “我也可以用嘴那样帮你。”秦向北垂下眼,小声嘀咕。 林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想我们发生那种关系?”两人这样赤裸抱在一起,不做那档子事,很折腾人啊。 “不是。”啄着他的嘴,他如实回答。 “那是什么?难道你还没准备好?”林年真心有些懵,想了想又说道:“放心,第一次的确有点痛,但你别害怕,我保证会温柔的。” 秦向北摇头,邪气一笑:“都不是,因为是我要上你,因为我要射在你的里面,因为我要你的心你的身体都属于我,因为你是我媳妇儿。” 接连四个因为,听得林年一愣一愣,清秀白嫩的脸蛋逐渐染上一层淡淡红晕,接着粉红,红,最后绯红似滴血…… 他觉得自己肯定出现幻听,这大尾巴色狼铁定不是秦向北,秦向北的心思他猜得到,所以才想要掌主导权,但现在说出这种露骨话语的秦向北,让他无法直视啊。艾玛,从前那个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偶尔犯二的秦向北上哪去了,事实就是秦向北面瘫依旧,只是在他面前才会如此而已。 秦向北看见一脸呆滞的某人,无奈浅叹,将水关掉,取过旁边挂着的浴巾为他擦拭头发:“媳妇儿,你真想上我?” 林年一听,难道有戏,于是重重点头,管你是不是大尾巴狼化身,反正老子攻的地位无可撼动:“你摸摸,涨得好难受,你舒服过了我还没呢。” 第二十五章 说罢,抿紧唇眼巴巴地望着秦向北,那乖巧可怜的软软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软团子,看得秦向北心神一荡,处于半软状态的性器瞬间又勃起。 “老公这就让你舒服。”秦向北眨眼轻笑,把浴巾扔在洗漱台上,然后很听话的伸手去摸那硬得可怜的家伙,转而轻轻包裹住。 这话林年听得直皱眉,分身却控制不住的在他手里来抽动,继续央求道:“就一次,好不好?如果真不给就算了,咱们收拾收拾退房去。”反正秦向北硬要强来,他还真没辙,打架是打不过,他们切磋过很多次,每次他都不出意外地败,他都已经败得无地自容,等这厮等兵回来他更是哭爹叫妈都没用。但是打开腿让他上吧,心里多少又有点不服气,看来想要攻下眼前人,只有以后找个日子把人灌醉才行,他就不信一辈子时间还攻不下他。 秦向北含住他的唇,有些无语他的话,手上力道不禁加重几分:“真是笨,这么早退掉房难道去压马路?”这人真是几时聪明几时笨。 “唔,轻点……压马路也不错,我们正好慢慢走去车站……” 秦向北无视他的提议,直接让他坐在那条的毛巾上,一会指尖轻轻刮顶端,一会上下来回套弄。 “这样舒服点吗?” “嗯,舒服。”林年坐在台子上,双手放在台子边缘支撑着身体平衡,双腿则环在秦向北腰间,低首看着自己性器在秦向北手中吐出越来越多的透明液体。 “把腿放下。” 林年乖乖放下腿。 秦向北沿着他嘴角一路轻吻而下,然后蹲下扶住他的分身,先是亲了一口顶端,再张开嘴让它滑入口腔,舌尖挑逗的绕着顶端打转,一会用力吸吮,一会上下吞吐,偶尔还轻含下两颗肉球,刺激得林年呻吟不断,白皙的肌肤开始透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 看着他已然动情,秦向北另只手来到后穴处,在穴口周围轻柔爱抚好半晌,直到感觉林年身体不再紧绷,他才试探着伸入一根手指,怎奈里面实在太紧太小,手指刚伸进去,内壁一圈圈褶皱就紧紧包裹住那根手指,如小嘴般贪婪的吸吮起来。 这软热紧窒的感觉,要人命! 秦向北深吸口气,试着抽动做扩张,然被咬紧着的手指抽动起来格外不顺畅,他不禁暗想,这又小又嫩的地方,真能承受得住他? 异物突然侵入身体,林年不适地想要躲避,拉住他的手:“不要……拿出来……” 秦向北那肯,顺势欺身而上,温声细语:“团子,放松点,动不了。” 林年顿时咬着他的唇,气道:“秦向北你个王八蛋,就不能依我一次么!你也知道动不了啊,我都没适应你动什么呢,想要痛死我啊。” 秦向北满脸歉疚:“那现在好点了吗?”其实他最不愿这样,看到林年痛苦他更痛苦,但书上说两个人在一起有性无爱或者有爱无性都是不幸福的,因为爱和性密不可分,所以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这种事总要多做做,而且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自然就轻车熟路。 “哼,我不管下次我也要。”逮着机会林年就开始讨价还价,第一次做下方之人,他现在是憋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 “好好,下次我下你上。”秦向北连连应下,反正我下你上是位置变,其他不变。 得到承诺,林年慢慢放松了身体。秦向北亲吻下他的嘴角,手指在里面按压,旋转,抽动,穴口终于有松软迹象,立即趁势再插进一根手指。 人还没从秦向北答应的喜悦之情里回过神,身后又遭侵入,林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是不适应,是撕裂的痛。 “唔……痛……慢点……不要急……”刚刚适应,你就不能再等等插第二根吗,等你这样搞,老子迟早被你玩坏。 看着他因痛而苍白脸,秦向北心疼地抱住他:“对不起,都怪我太急了。” “把手拿出来,我自己来,你先等等。”林年咬咬唇,事情到这个地步,反正左右都躲不开,还不如自己来还能少受点罪。 自家媳妇儿发话,乖宝宝秦向北立马听话的抽出手,暗想自个这是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应该也算不错吧,不过媳妇儿说要自己来? 手指突然的抽离,带起一阵酥麻,林年轻嗯一声,竟然差点射了。 秦向北也发现了,飞快地眨眨眼,不怀好意地凑上去:“媳妇儿,没想到你这么敏感,真想干你。” “秦精分,你够了哦。”林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打开腿,一手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头,一手刮下他分身流出的液体,涂抹在自己的后穴上。 他的一切,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无遗。 秦向北眼也不眨地高高俯视着林年的每一个动作,看着那粉色的小嘴一张一合,看着林年自己伸进一根手指,两根,直到三根,喘息,呻吟…… 半响后,林年抬起头脸颊绯红:“秦向北,我喜欢你。”做着最淫荡的事,说着最单纯的话,这就是林年,一个矛盾综合体却有着自己的坚持,自己的认定。 这一刻,秦向北心下震撼无比,满满的情意填满胸口,他觉得自己要疯了,被这个闯入他世界的少年逼疯了。 将人拽进怀里,狠狠吻住他的唇,分身直接抵在那尚未合上的穴口。 “林年,说你要我。” 林年双手搂住他的颈脖:“我要你,进来吧。” 秦向北喟叹,下体他在穴口处轻轻磨研:“我要进去了,如果疼就说出来。” “嗯。”林年放松身体,顺便将挺翘的屁股朝着秦向北分身靠了靠。 秦向北轻轻喘息着,扶着分身缓缓进入,这次生怕再弄疼身下之人,他不再急躁,进一点,退一点,再进一点,动作极缓极慢,心却一阵阵的发紧,连额头上都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汗水滑落,挂在他漂亮浓稠的睫毛上,像极一滴滴泪珠。 唔…… 嗯…… 好不容易整根埋入,秦向北轻呼口气,紧紧抱着林年微微颤抖,只有真正置身在这暖若春水的地方,才知道那温热紧窒的美好感觉,有多诱人,好在尚存的理智提醒他不要冲动,一手轻抚林年的背帮他缓气,一手握住因为疼痛软趴在草丛里的性器,温柔的揉捏。 林年也大口喘息着,果然受不好做啊,好不容易身体适应了那根巨大,后穴开始无意识地自己收缩蠕动,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袭来,他开始轻轻扭动着屁股。 秦向北轻吻他的眉心安抚,温柔问道:“好了吗?” 林年无力的看他一眼,软糯糯的声音喃喃道:“嗯,动吧。” 情到浓处时,迷了,乱了。 两具青涩身体亲密无间的结合在一起,什么道德理论全部都见鬼去吧。 随着抽插得越来越深入,动作越来越快,灼热的感觉开始在血液中沸腾,然后从血液渗入到骨髓中,从骨髓中渗入灵魂中,让精神和心灵皆得到极致的愉悦满足。 “嗯……太深了……”林年脑子被撞得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找回自个声音。 “舒服吗?” “……啊……向北……要……” “抱住我,一辈子不要放开。”秦向北将林年半抱起来,让他几乎整个重力都挂在自己身上,做爱,边做边爱,边爱边做,林年,你的爱无论多重我秦向北都能担起,会保护珍藏好一辈子。 这个姿势让人羞耻,但身体被这样不断的上下颠着,而秦向北每一下都能顶到他的那处,高潮的快感愈发清晰接近起来。 “呜……”不够,不够,还想要更多…… “媳妇儿,你动动……” 情乱意迷,理智渐失,理智一失,一切都随着感觉而走。 林年双手撑在两边,嘴唇微张,眼神迷离,后穴紧紧咬住秦向北的分身,果真自己扭动腰身,一上一下地动起来。 耳边,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喘息,是噗嗤噗嗤的交合声,小小浴室内旖旎春光无限。 “林年,林年……”他额头抵着他额头,满眸柔情,一遍遍地呢喃。 林年努力睁大眼:“嗯嗯……” 一时间,眼对眼,鼻对鼻,紊乱的喘息声交错,让彼此的心彻底融化,焚烧彼此仅存的理智,就连空气都不知不觉染上丝丝暧昧。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这种感觉很幸福,幸福的让人沉迷,然后沉沦,不可自拔。 完全陷入情欲中的两人,结合处不断有透明液体流出,滴滴落在地上。 秦向北的分身被绞紧得有些受不了,扶着林年的腰身,狠狠抽插好几十下后,终于忍不住将滚热的如数喷洒在他最深处。 林年有些承受不住身体深处传来的激烈碰撞,身子一软,趴在秦向北身上,然而那滚热之物烫得他身子忍不住哆嗦起来,却也奇异地在这一刻再次攀上极致,已经射过一次的分身,再次喷射出白色液体。 看着怀中仍在微微颤抖的人,秦向北怜惜地细细亲吻着,直到感觉他平静下来,才轻哄:“我抱你去床上,你睡一会儿。” 林年在他怀里蹭了蹭,含糊不清道:“秦向北,我想吃肉。” 秦向北笑着捏了下他的脸蛋,宠溺道:“回去老公好好给你补下,两年不见又瘦得根竹竿似的。” 将人轻轻放在床上,简单清理后穴后,盖好被子,开好空调,便开始整理行李收拾刚才脱地上的衣物,等一切都整理好后,秦向北翻了本书出来,靠在床头慢慢翻看起来,顺便休息下,只是一小时后过去也没见他翻动一页书。 晚上七点左右时,他叫醒了林年。 林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盯着秦向北许久,睡前一幕幕开始在脑中不断浮现,这会儿也来不及去想羞耻什么,因为浑身酸痛让他觉得自己快要散了架般。 秦向北抿了抿唇,情绪莫辨的扶起他,伺候着他穿衣,洗漱。 待两人收拾妥当,宾馆餐厅服务员也正好送来晚餐。 林年白了秦向北一眼:“真是浪费,出去随便吃了点就解决的,干嘛在这里吃,这里东西比外面贵两倍,味道还不一定好。”他是小平民,这种饭吃的胃疼。 “吃吧,吃完该去车站了。”秦向北面色淡淡的夹了一肉放他碗里。 “你有心事?”林年试探性地问道,怎么睡一觉起来这人又冷冷淡淡的了呢。 秦向北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快吃。” 明明睡觉前还是好好的,醒来后怎么就成这样,林年心里有些堵得慌,瞬间没了胃口,匆匆咽下几口就放碗不吃了。 “吃饱了。” 秦向北冷声道:“再吃一碗。” “吃不下。” “是吃不下,还是不想吃?” “都一样。” “林年。”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板着脸是要给谁看啊,我一身都要痛死了,你也不问下,就知道沉着脸吓人。”林年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彻底给激怒了。 秦向北放下碗,起身从背包里拿出几张单扔在林年面前:“我莫名其妙,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第二十六章 林年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单子,眼皮猛地一跳,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什么叫贫血?什么叫营养不良?你给我解释下,我记得林爸没刻薄你到不给你钱用的地步吧,林家也没穷到揭不开锅让你没事挨饿吧。”他以前就老纳闷林年为什么老是头晕,常年脸色苍白四肢冰凉,甚至还晕倒过两次,原来是这么回事。离开两年时间,这人不见胖反而更瘦,看来平时压根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这让他怎么不担心不生气,怎么安心离开去部队。 林年快速收起单子,不怕死地嘀咕了句:“不就字面上的意思,你想什么意思呢。” “你说什么?”秦向北脸色铁青,真想撬开这人脑子好好看看。 见秦向北真动了火,林年偷偷撇了下嘴,连忙竖起手指,讨好卖乖:“秦老公,你别担心更别生气,我保证以后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等你回来一定见到的是个大胖子,成吗?”尼玛,这样你还要生气的话,老子果断不依了。 秦向北横眼过去:“你说话前就不能经过下脑子吗,什么叫秦老公,难道你还想有王老公李老公梁老公!” 呵呵,呵呵,梁老公…… 林年无语垂下头扯了扯嘴角,最后一个才是你丫想表达的吧。 “秦向北,你就为这事生气?”林年显然因为心虚而忘记去质问秦向北为什么要翻他的包,至于为什么要心虚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难道我不该?”秦向北挑眉。 语气虽然冷淡,但脸色明显没那么难看了,林年继续扮乖:“该,该,必须的,但现在我还想吃点饭。” 看着某人故作温温软软的样子,秦向北眼底的寒气逐渐褪去,面容缓和下来,真是想发火又发不出,想胡一巴掌过去更是舍不得,况且也不符合他的作风。 搬过凳子,靠他而坐,紧接着拿起空碗,帮他盛了满满的一小碗米饭。 现在秦向北的火气正在处于收发边缘,林年不敢再使什么小脾气,连忙很没骨气地接过碗,笑道:“呃,你不吃了吗?其实这饭菜还蛮好吃的。” 秦向北哼了一声:“林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好自己呢,如果林爸知道了该要怎么担心,你有想过没。” 林年一顿,随即埋头闷闷扒了口饭:“你也别大惊小怪,贫血很正常啦,据说每个人都有贫血只是轻重而已,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可别告诉我爸,我不想让他再担心,他已经够辛苦了。”他也不想事情这样,最开始他还以为是重生落下的症状,就没太在意,结果进入大学学校例行体检,他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等拿到单子那刻他自己也觉得很囧。他承认他一直对自己很节约对朋友很大方,他承认以前他宁愿少吃或者不吃也去书店看书,再买各种有用书籍,他承认他为了上网可以一周吃素或者一天吃一顿。他是没钱吃不起饭吗?当然不是,父亲给他的生活费足够他一日三顿以及偶尔买点零食,一切都是他自己不愿意,非要过这样的日子。他是穷人家外加单亲家的孩子,想要改善家里条件,就只有靠自己努力,这个道理他一直懂。他已经努力了三年,现在拉到愿意合伙创业的兄弟,明年就能正是开始,这一切不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吗?所以他知足了。上世他大学毕业,明明是学软件开发却只能去给人打工卖电脑做维修,这一干就是两年时间,后来他终于贷到款建立起自己的公司,公司建立初期,前期受了多少白眼冷嘲热讽,姚恒明里暗里使坏,他都坚持了下来,那些日子很辛酸很苦累,是现在没法比的,而那时只有梁陌臣时不时地在身边陪着他给他支持,所以他是很感激他的,后来公司走上正轨,赚了钱,只要他喜欢的他都会给他买来,他一直宠着他信任他,以为两个人能走到最后。只是人心会变,他们终究不能走到最后,尽管后来逮着他背叛他,尽管知道自己对他没了感情,他依然没把他赶走,不是他留恋什么,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冷漠却不能绝情,毕竟梁陌臣跟在他身边八年,而他们都不再年轻,如果梁陌臣不三番两次触犯过他的底线,他们或许还能继续相敬如宾下去,只可惜自己蒙蔽双眼却蒙蔽不了心,最后落得彼此撕破脸的地步。回首前尘往事,一切早已随风而去,眼下他只想珍惜眼前的人。 秦向北冷冷看着他:“每个人?为什么我认识的人里都没有,就只有你。” 林年翻了个白眼,放下碗:“我怎么知道,你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吃得饱穿得暖,会营养不良才奇了怪。走吧,我吃饱了。” …… 走出宾馆,秦向北拦下辆出租车,直接奔汽车站去。 林年乐呵呵的半靠在他肩头打趣道:“秦向北,我找了你,算不算是傍上大款?” 秦向北用力捏捏那软呼呼的脸蛋:“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而已,再说我根本不是什么大款。” 林年轻咦一声,点头赞同:“还真是这样呢。”他们这番言谈举动,惹得开出租车的大叔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瞟他们一眼,心中甚是疑惑,这么好看的两个男娃娃怎么看着不像朋友,反而更像是自己儿子和他小女朋友那种相处方式呢。 …… 到车站后,进站检票等上到车时也就差几分钟发车了。 车上除去两个司机,就十几个人,倒也安静。秦向北向来喜欢独立,所以买票也是直接买的最后两个位置,将行李放好,林年坐在里面秦向北坐外面,因为还没开车,车上还开着灯,两个人拿起座位上的报纸翻看了会儿。 汽车驶出市区后,车内便关了灯,只剩司机那里亮着点亮光,众人收拾好东西开始准备睡觉,一觉醒来正好下车。秦向北拉过林年的手十指相扣,二人说了几句也闭眼休息,折腾一天都已经很累,不到一会儿车内就安静下来,再过会儿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下半夜秦向北醒了过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再听着车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就怎么都无法再入睡。听着身边有动静,林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身边的神情,但看到秦向北睡不着,他也就只有舍命陪君子不睡了。 于是乎,二人压着声音说话到天明,不过大半都是林年在绘声绘色的说他从前如何如何,秦向北静静听着,听得很用心,偶尔发发问。 时间缓缓过去,经过十多个小时车程后,班车终于进入锦阳市汽车站。 林年本就浑身酸痛,在经过长途颠簸,顿时走路都打起晃来,秦向北也好不到那去,脸色惨白,无精打采,扶着林年两个人就像难兄难弟一样。 刚下车,深秋特有的凉意就扑面而来,两人同时打个冷颤,迅速坐车回家,顺便在小区门口的米粉店把早饭解决掉,林年一碗米粉,秦向北一碗馄饨,下肚后身体暖和了,但困意倦意更加浓烈,于是回到家也顾不得一身不适倒床就睡。 ****** 这一觉林年睡得很饱,很满足,醒来后屋外天色已经暗下来,晚风吹来阵阵幽香,是小区前那条街上的桂树开花了。 林年惬意的翻了个身,按开电视,打算看电视再赖会床。 “快起来洗澡准备吃饭,我要换床单被子。”秦向北出现在门口,白色V领线衫,米色休闲裤,简单随意的居家打扮,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有一种说出的好看,林年得意的傻笑这么好的人儿怎么就被他拐上手了呢。 “咿,你出过门了?”睡得太死,连秦向北什么时候起来都不知道。 “嗯,出去买了菜。晚点还要去姑姑家,明天再陪你回平安坝,把该带的证件都带上,在走前我陪你去把公司注册好。这一去就是三年时间,姑姑说不定到时候又会找人让我在部队里多呆几年,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给不准时间,所以在走前我要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到时候我会把家里钥匙给你,家里的事你看着办就好。”秦向北边说边从打开衣橱,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 突然一下交代这么多,林年有些懵:“当完兵你不回来留那里做什么?难道你没自己的想法?还有注册的事我不急,资金和办公地点都没着落,这事急不得。”虽然他很想很想注册。 秦向北将某人推下床:“我的想法就是把你如何养胖,现在这样抱着咯得慌。资金我这里有,等回来拿你身份证去银行开个户,我把钱转过去。办公地点,乔大璟以前工作室那里可以吗?如果不行翠花街那里还有两间铺面。” 林年猛摇头:“不要,我不想欠人情,那个路段太好,乔大璟说已经租出去了,而且我也付不起那个租金。” 秦向北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他说你就信?那是我家的,我爸走的时候留了那里和翠花街铺面给我。” 林年惊愕的瞪大眼,追在秦向北身后:“你的?” 换下枕套,秦向北应道:“嗯,现在也是你的。” “那你有多少钱?”他知道秦向北有钱,但没想到还有几间铺满,啧啧,以后就是不上班他也能好吃好喝一辈子。 秦向北一愣:“不多,差六万满百。” 艾玛!在这个猪肉都四元多钱一斤的年代,秦向北你就是同龄人中大富翁诶,难怪苏明琦说出那种话。 林年不知道是堵得还是气得,倒在床上就开始滚来滚去。 “不公平啊,为什么我这么穷,为什么你这么有钱,太打击人了,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吗……” 秦向北嫌弃地皱起眉,踢了某人腿两下:“快去洗澡,别又把床滚脏了,衣服我已经放好在卫生间。”他就不明白,他的不就是他的吗?干嘛要去比较,自己来膈应自己。 “就知道嫌东嫌西,等着吧,小爷总有一天会比你有钱,到时候小爷请一百个佣人回来伺候,变着花样伺候,懒得再受你的气。”林年哼了一声,屁颠屁颠起身洗澡去。 小客厅的饭桌上摆放着两菜一汤,是秦向北针对林年的体质专门所做,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凉拌猪肝,以及一道冬瓜肉圆汤,看上去色香味俱全诱人食欲。 十多分钟过去,一身白色运动装的林年走出来,湿湿地黑色短发随意贴在头上,衬着刚洗完澡的粉色肌肤,整个人更显温软。 秦向北欣慰点头:“虽然瘦了,好在还是长高了,穿我的衣服也正合适。” “那是。”林年得意扬眉,这关系一变待遇都不同了,以前是衣服自己洗,饭后包洗碗,没事还得拖拖地,现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还可以摸摸老虎须。 秦向北的厨艺,用以前林年的话来说,谁要做他媳妇真要幸福死,现在这话落在自个头上,林年自动无视媳妇那两个字眼,只十分坦然地享受这份幸福。 用过饭,秦向北打电话到乔家说下了,二人便动身出门。秦向北的姑姑秦海琼,林年见过三次,是名素雅温婉的妇女,在市教育局上班,秦向北之所以能转学转的那么麻利,就因为有这层关系。据秦向北说他姑姑已经五十几岁,不过林年觉得更像四十岁来岁,待人和善,是真正把秦向北那是疼到骨子里的。 到乔家时,正巧乔大璟也在家,众人都很久没见面,免不了一番激动。秦海琼更是拉着林年左看右看,直说林年又长俊了就是瘦了,连忙将家里好吃的全部端出来让林年使劲吃,并叫他没事就来玩千万不要见外什么。 林年面上笑着应答,心里却愈发苦楚自责起来,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乔家的善意关心。 回到家躺在床上,林年终于忍不住对秦向北说了那三个字,如果不是他的闯入,秦向北会有正常生活,他会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过着幸福的生活。作为朋友,他应该劝说或者拒绝秦向北,然而因为自己喜欢加私心,他没拒绝秦向北,反而带着他一起沉沦越陷越深。乔家人如果知道了,秦向北将会面对怎么的局面,他却从没考虑过这些,没考虑过他们这样会给家人带来什么样伤害。他走这条路父亲伤心是必然的,所以他要努力找回弟弟,让林家不至于绝后,但秦向北呢?难道让他也去国外找回弟弟,依照秦向北性格,这根本不现实。 秦向北轻抚他的脸:“不要说对不起,我自己做的选择,不管你任何事。” “但……” “没有但是,我们的关系乔大璟已经猜到,所以不要觉得无法面对他们,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们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没必要去觉得内疚自责。” 林年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他又在自己画圈圈困自己,乔大璟什么人,就他和陆俊那点关系明眼人一眼就明了。 “男女之爱,男男之爱,都是爱,没有谁高贵谁一等,什么是道,什么是德,什么是常,什么是伦,不过是那些自诩道德帝的世人打着‘道德’的口号在批判,在歧视罢了。” “噗,你最近都看了什么书?说话咋这口气……” “性。”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瞧你内心多污秽呀。”林年摇头惋惜。 “那媳妇儿愿意一起污秽不?” “滚,不许再叫媳妇儿。” “那叫什么?团子?年宝?宝贝?年年?小年?阿林?” “你妹,够了。” 大大的床铺上,两人侧身相对,拌嘴打闹。 也不知是谁先停了下来,四目相对,呼吸交织,静静地对视…… 由窗外飘进的幽香,让空气中渐渐流动起暧昧旖旎的气息,彼此的心跳瞬间加快。 扑腾! 爱意满满,气氛暖暖。 心乱,意迷,思维开始混沌。 考虑着林年身体受不住,这次他们没做那档子事,只是握住彼此的分身,看着彼此的面容,体验另一种感受,最后共同攀至那刻。 ****** 第二天,林年带着秦向北回了平安坝。 离开家一个多月,等踏上平安坝的土地那刻,他忍不住叉腰开心大笑起来,在外读书的有几个不想家,他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想给林明清个惊喜,林年就没有特意打电话回来说自己要回来,两人先去宋家把宋十二的话带到,又沿着田间小路去了趟自家地里,怕林明清在地里干活,回去没钥匙进不了屋,等到地里没看到人,两人这才回了家。 院中,林明清正在用铲子搅拌水泥,前几天将院中的那颗槐树砍掉了,现在打算在那个位置修建个大花坛,以后不仅能种点花花草草,还能种各式各样的蔬菜。 林年刚到院门口就大声叫道:“爸,我回来了。” 林明清一愣,抬头望着走进来的那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放下铲子双手在身上使劲拍了拍灰尘。 “团子啊,不是说不回来吗?怎么想着突然跑回来了?” 林年笑道:“秦向北要去当兵了,他说临走前想来看看你。” “林爸,很久没来看您,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就顺便买了几瓶酒,您千万不要嫌弃。”秦向北把手中几袋东西递了上去。 看到秦向北,林明清高兴都来不及,那会在意他买东西不,再说秦向北这孩子,他是打心眼心疼喜欢。 “有两年了吧,你这孩子真是的,来就来买东西干什么真是太浪费了,你们先进屋歇着看电视去,我马上做饭去。” 两年多没来林家,林家变化蛮大,原来泥巴院子,现在已经全部打成水泥地,原本用竹条做的篱笆墙也拆掉,整个院子显得大出很多,角落的鸡圈还在,鸡圈旁边搭着丝瓜架,现在已经过了丝瓜成熟季节,现在上面就剩着丝瓜藤。 他听林年提起过,他家把林家主屋买了下来,他虽然不知道他买下来做什么,不过林年一向有自己的打算,他就没多问。林年还说等家里条件好点后,就给林爸寻个伴,这事他已经让姑姑帮忙留意了,不要多年轻多么美貌,只要人老实是脚踏实地过日子就行,至于礼金他会出。他家和林年家就林爸一个长辈,林爸年纪大了,他们为人子能为他做的已经不多,现在只求其晚年能幸福健康。 晚上林年去林明清屋里,把公司的事和林明清讲了一遍,林明清听后直皱眉叹气,问林年这样好吗? 林年面色复杂,也扪心自问一遍这样好吗?他本来是想等过两年家里再存点钱,然后从银行贷款,而秦向北的提议他明明可以拒绝却没有,正如秦向北所说他们的感情和钱和身份没有关系,太计较付出得到只会让彼此由亲密转为疏离。 在林家住了一晚,他们就回了城,临走前林年将这几年整理写的各种资料方案全部打包带走放秦向北家里,秦向北家有电脑,虽然还没联网,但是可以开始做前期工作场,秦向北曾经给他出过很多注意,现在秦向北离开,还是得靠他自个,等放寒假莫小海他们都回来,大家就能聚到一起来正式开始,毕竟要开发出一款大型游戏不是几天几个月就能完成,他们这个团体人本来就少,要想成功就要付出加倍加倍努力,如果非要说他们的优势,那就是他来自未来,他知道以后的大致趋势,上世他的公司开发的两款游戏就已正是运营,所以他有足够的经验,让他们能够省去很多弯路直接奔向那个方向。 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们,不疯狂不拼搏一回枉年少。 第二十七章 上来的当天晚上,林年很意外地接到叶超电话,并约好两天后一起回学校。 而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林年和秦向北是忙昏了头,事事都要亲为,一样样的去办,一个个地方的去跑,等所有事情差不多办理完下来,两人几乎跑腿断折腾得够呛。 忙碌会让人忘记很多事烦恼,譬如离别带来的那份伤感,但忙碌完毕自然又再度冒出来,想到明天就要坐车回学校,和秦向北这一分开要几年见不到,林年心里就酸酸涩涩的。 然而这份酸涩尚未被他压下去,门铃响了。 来者两男一女,两名男的是秦向北朋友,也是这次要和秦向北一起去部队的人,至于那名女孩子则是其中一名男子的女朋友。 是的,这两年内秦向北愈发地能耐起来,竟然交上朋友,想想以前对谁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秦向北,林年面上忍不住摇头叹气心里却是高兴的,毕竟秦向北的生活不可能只由他一个人构成。人生在世,不管男人或者女人,他完整的一生应该由事业、家庭、朋友、亲人构成,只是做男人的要比女人更多份担待。 秦向北现在有家,有亲人,有朋友,不久也会有自己的事业,那怕这个事业是他们一起,所以现在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已经画出他们未来的圆,以后就要靠他们一起努力把这个圆一点一点的填满,直到圆满那天他们亦圆满了。 秦向北之所以今天把他们叫来,是想趁着在离开前,把人介绍给林年认识,他记得林年需要音乐方面的朋友,恰好暖暖很爱音乐,业余时间最喜欢自己作曲,以后说不定能帮上林年点忙。不过秦向北在做介绍时,林年真有种冲上去掐死他一了百了的想法,他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说:这是我媳妇儿林年。 他难道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吗。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是半点没有假,秦向北是冷面瘫,他的那两个朋友虽然不至于面瘫,但身上总有几处共同点,坐姿笔直神情严肃的叫罗宁,另个一脸邪魅却举止优雅叫做章少凡,而暖暖正是章少凡的女朋友,两人是指腹为婚感情甚笃。后来,林年才晓得罗宁是军二代,章少凡是富二代,暖暖爸妈则是普通的中学教师。 秦向北在外人面前向来很话少,除了开始介绍林年时,后面基本都没说什么,整个客厅几乎就林年和暖暖的声音。暖暖长得可爱性格活泼,声音甜腻腻的,很逗人喜爱,一听说林年是电脑高手,就硬拖着林年进屋玩电脑去,留下三人谈着各种冷门话题。 送走这几人,秦向北欲再去检查一遍林年的行李,看会不会漏下什么。 林年双手用力一拉,硬生生将人拉了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放:“不要去,让我好好陪会儿你。” 秦向北顺势推到他,人也随之欺压上来,手指一寸寸的从眉头抚摸到脸颊、嘴唇,最后凑在林年耳边道:“媳妇儿发话,我哪敢不从。”话落,两个人顿时在沙发上滚做一团。 从客厅到卧室,两人放任意识沉沦,身体纠缠到一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紧密契合,长长久久…… 昨天晚上被秦向北反反复复折腾多次,林年今天浑身酸软后悔不已,明明说好他在上的,的确他是在上了,但本质没有变。 林年心里憋着气,去火车站的一路上都没搭理秦向北,直到秦向北送他到火车上,他才哼声道:“秦向北,我不管,等回来要补给我。” 秦向北把行李放好,轻轻握下他的手,叹气:“怎么还在生气呢,火车再过会儿就开了。乖,别生气了,记得答应我的事,照顾好自己。” 一听火车快要开,林年的心里堵得更慌,语气不禁带着几分哀伤:“秦向北,记住我们那栋宿舍的电话了吗?” “嗯,我会打。” “打通后,告诉接电话的阿伯,就说帮我找下402寝室的林年接电话,阿伯就会去楼下叫人,估计前前后后得等几分钟。”每栋宿舍的门卫室设有座机,每次有人电话来了,总能听到阿伯站在楼下叫谁谁的电话,然后就一阵跑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嗯,我知道。” “向北……” “嗯?” 林年抬手轻轻放在玻璃窗上,喃喃道:“一个多月前,我在这里和你擦肩而过,擦肩而过,没有说话,没有道别,那刻我真的放弃了。我以为我们很难再有交集,没想到一个多月后的今天,你竟然在这里陪着我,我很高兴。” 偶尔多愁善感的林年,让秦向北最是没辙心疼,抿唇没有接话,千言万语都在心里。 “你站在那里,好吗?我要看着你离开。”忽然想任性了,就算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莫名其妙,但谁叫这个短暂分别貌似有点长,他就是忍不住,控制不住。 秦向北亲嗯一声,转身下车厢。 秦向北刚走,叶超就提着大包上了车厢,累得呼哧呼哧地,因为打游戏差点就错过开车时间,快速找到林年,看他旁边位置没人坐,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等会有人上来的话,再换下位置就是。 林年直直望着窗外,他心下好奇也随着他目光看去:“那帅哥就是秦向北?” “是的。” 这次,依旧没有道别,那是不是预示很快就能再见面。 火车缓缓开动,林年看着站台上那道越来越模糊地身影,微微地笑了。 三年,很快吧。 五年,有点久。 再久,他果断要发毛了。 …… 自从入冬后,林年的精神就愈发地恹恹,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趣,叶超他们叫他去网吧他不去,叫骑车到处玩他不愿动,反正除了上课时间,他就想窝在寝室里睡大觉,而且他感觉自己好似胖了不少,幸好这些肉都没有长在脸上,只是长在肚皮上,穿上衣服也看不大出来,等开春再减下去就好,他默默地安慰自己。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某天接到秦向北从部队打来的抱平安电话,林年瞬间像打了鸡血针一样,原地满血复活,精神十足,那天晚上更是理所当然的失眠。 在放寒假离校前,梁陌臣来找了林年。 林年那会正在收拾东西,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林年有些头疼,因为这预示有可能一些未知的麻烦将随后而至。 林年烦躁地放下东西,带着梁陌臣去了后操场。 冰凉的台阶上,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沉默静坐。 林年想起在五中的日子,绚丽的晚霞映红半边天,他和秦向北也是这样静坐在操场上的石阶上,夕阳柔和的余晖照在秦向北身上,柔和了他的面容,连带他的声音也不禁温柔起来,那时候他就在想,其实这是一个温柔的人吧。事实也证明,的确是这样,思及此,林年不觉地轻柔的笑出了声。 梁陌臣讷然:“林年,你想到什么这么开心?” “以前的事罢了。你今天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你应该清楚,姚恒不喜欢我们再有什么接触。”林年语气淡淡,至于那次事件,难道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扑上去咬一口狗吗?当然不可能,他可没兴趣做条成天没事乱吠的疯狗,所以决定不去计较那件事。 梁陌臣微微一笑:“我就说一些事,不过或许说不出来你不信,我总觉得我们认识很久很久,脑中经常会浮现一些陌生的场景,一些奇怪的对话……里面有你……有我……还有很多陌生的……” 听着梁陌臣娓娓诉来,林年心底虽然惊诧,但面上依旧淡然自若,毕竟他都能重生梁陌臣有个记忆混乱什么的,自然不足为奇,但现在他只希望梁陌臣说完走人,他们两个真不适合继续这样纠缠不清下去。 “我听说精神压力太重就会造成记忆错乱,你是不是给自己太多压力?而且,我认为你没必要去纠结这些虚无又不可能发生的事。”不是虚无,是真的不可能再发生,梁陌臣好好过你现在的生活吧。 “为什么你就知道不可能发生呢?明明是恋人,不是吗?”梁陌臣急道,那些片段全是他和他啊…… 林年自嘲地笑了笑:“那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梁陌臣:“因为宋十二入学生会的事,我去找你。”当然,还有部分因为自个私心地想要认识你。 林年点头:“那在你那些记忆里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学校医务室,你打篮球受了伤,而我在照顾生病的同学。” 林年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开头就已经错了,结局怎么还会一样。不要再胡思乱想,你已经有姚恒,就该好好珍惜,我们是朋友,仅仅如此。”言罢,林年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去,留下梁陌臣一人独坐到天黑。 第二十八章 这个寒假林年很忙,忙到大年三十的前两天才和宋十二从锦阳城回到平安坝。 最近锦阳市电视台播放了一则新闻,锦阳市下半年将开始大力开展招商引资,把城市建设的重心逐渐向郊区转移,并会大量征用农村土地进行经济开发区建设和房地产开发。 这消息下来,林年纵然早就猜到,但还是乐坏了。 只是这种到嘴肥肉飞走,林家两兄弟当然不会罢手,几年没回来一次,于是今年赶着过年回来了,并且是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本来林年还觉得自家院子挺宽敞的,结果这群人来后,他忽然觉得很拥挤,空气很闷,胸口直犯恶心,恶心的他忒想吐,连吃五个橘子下去才压住想吐的冲动。林明清虽然对自家兄弟间感情很失望,但难得几兄弟能聚在一起,心里还是欢喜的,腊肉香肠锅里煮起,鸡鸭捡大的宰杀,这些举动惹得林年不满地连翻几个白眼,这群人心里盘算着什么他都猜得到,反正白纸黑字签着,想要回去绝对,绝对不可能。 林明东他们的子女大林年几岁,因为从小不合,经常吵架打架,所以就算现在彼此长大,之间也没有堂兄堂姐该有的熟稔,听说大专毕业后,林明东他们花了点钱,托人把他们弄进国企工厂上班,现在算是端了个铁饭碗,于是那看林年的眼神更是带着几分不屑嘲讽,连带说话的口气都是充满‘怜悯’。 ——团子啊,放假没事就进城来玩呗,老待坝里长不了见识,你看我们现在多好啊。 这感觉就好似林年注定就是坝里的娃,不进城这辈子就走不出平安坝般。 林年心道:切,你们不屑爷,小爷我还不屑你们呐,真以为自己进了城就高贵起来,我次奥,全部滚边玩蛋去吧。 ——团子,你身上衣服我们厂长儿子也有一件,应该不便宜吧,三伯挣钱供你读书不容易,你可千万不要去乱花啊。 林年嘴角抽搐,身上衣服是秦向北的,他该说什么好呢。 ——团子啊,现在城里年轻人都流行去吃KFC麦当劳,你在T市上学吃过没?没吃过的话,改天进城姐带进去吃。 呵呵,真想糊你丫一脸橘子皮,我是不是现在要感恩戴德的谢谢你,可惜我还是比较喜欢吃面疙瘩。 ——团子,你在学校参加的什么社团?当初我和林君就加入的足球社团,代表学校和其他学校打比赛,赢了很多次不说还认识很多朋友。你没事要多参加学校各类活动,这样才能增长见识。 你全家都国足。 如此高高在上的指导,究竟是炫耀还是指导,恕他接受不能。 ——团子…… 尼玛,团子团子团你妹啊,神烦…… 林年实在挤不出来笑容,随便应付几句,便起身进厨房帮忙去。 闷闷戳着灶膛力里的柴火,林年把对主屋的事发表了态度。 “爸,咱们不欠他们什么,况且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们家的,主屋是咱们花钱买来,是他们心甘情愿不要的,管我们什么事。现在一听到说这边要搞开发,就想要回去,绝对不可能,主屋那里你不是说好打地基,以后给我建房子娶媳妇儿吗?现在让他们要回去,我以后还要不要娶媳妇儿啊。” 林明清被儿子逗得轻笑,叹道:“但他们终究是你伯伯啊,当年是我不孝在先,没赶得及回来操办你爷爷的丧事,这事怨不得他们。” 这是父子俩第一次提起当年事,林年小心翼翼问道:“爸,您当年真没找到她吗?”这个她指的谁,他懂,父亲亦懂。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他,当年父亲是一个人去找,他被留在家里跟着爷爷,父亲回来告诉他没找到人,那时候年小,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既然母亲不要他,那他也就不要她,但现在回想起来,他总觉得那时父亲在骗他。 林明清身形僵住,握菜刀的手微微颤抖:“你怨爸没用吗?” “当然不怨。”林年想了想又道:“爸,她要怎么随她的便,不过至于弟弟,我想找回来。” 林明清沉默半响:“你现在长大了,有些事不该再继续瞒你,那人做知青时认识你妈,因为那人家里不同意,两人被迫分开……你妈嫁给了我,那人家里安排了一桩婚事。那人很能干……自己做生意是,全国各地的跑……后来离婚……其实你弟弟……” “爸,不要再说,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提此事,您有我这个儿子就够了。”父亲言语间极其隐晦,他不是初经世事的人,怎会听不出其中意思,对家庭不忠,抛夫弃子。我的母亲,父亲和我算什么,一场笑话么? 林年垂眸,嘴角浮起一丝冷嘲,朝着灶膛里又塞了块柴火,就算他表面再如何不在乎,但心底还是为那人的离去找了很多理由,只是没有一条会让人这么膈应。如果在此前他还有曾幻想一家团聚,那在现在这个念头是彻底断了,曾经他只是和秦向北说想给父亲找个伴,现在他是真的觉得,父亲必须拥有自己的幸福,辛苦这么多年,后半生应该好好享福了。 “团子,主屋的事……”林明清重重叹了口气。 “好啦,爸,我只退让一步,你和他们说到时候落实下来钱会分他们一半,如果他们还不同意,非要得寸进尺,那就法庭见,反正合同摆在那里。”林年轻哼一声,父亲憨厚看重兄弟看重家庭,当年花光家里积蓄找人,默默忍受林明东他们欺压,这不是父亲的软弱只是太过念情。但现在如果他的退让能让父亲舒心一点,那他也无所谓了,左右钱总是会挣到,父亲难过伤了身体划不来。 十一点过,坝里开始有鞭炮声响起,然后是一家接着一家点放,过年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吃饭前林明清也在院中放了一封鞭炮,整个院子里顿时笑声融融,暂且不管这其中有几分诚意几分虚伪,至少这刻是开心的。 吃过饭,帮着林明清收拾完桌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两点半咯,打过招呼,林年出门去了村长家,今天大年三十,秦向北会打电话回来,他要去守电话。 到村长家时,院子里已经摆起两桌麻将,还有一桌是老人家在打长牌。 林年很有礼貌地上前一一打过招呼,正在打牌的村长大儿子笑呵呵让林年自己去屋里看电视等电话,这会儿都忙着打牌没时间招呼,再说一个坝的人没那么多客套讲。林年轻嗯一声,笑着进屋和一群小孩子们看起电视。 电视不好看,小孩子玩性又大,不到会儿一屋内就剩下林年一人。 就在林年把所有电视台都按过一遍后,电话终于响起了,可却不是找他的,心里小小失望一下,秦向北你是不是忘记了电话号码? 第二次电话响起,依旧不是找他。而这时宋十二宋莎莎来了,和宋莎莎差不多快半年没见面,经过半学期的大学生活的宋莎莎变了许多,以前不用化妆品的人,现在也化起淡妆,不过人还是和以前话比较多,喜欢缠着林年东问西问。 第三次电话响起,林年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声音时,一颗心差点跳出来,朝宋十二使个眼色。虽然不懂林年为什么要让他们出去,但宋十二一向对林年唯命是从,所以立即拖着宋莎莎出去了。 “林年?”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确认的声音,林年噗嗤笑道:“怎么?很意外拿起电话就是我?” “嗯,等很久?” “还好,我也刚刚到,就接到你电话,瞧我们多有缘分。”林年一手握着电话,一手伸进衣服里来回抚摸肚皮,中午好像吃的有点多,现在还撑得有点难受。 “呵,新年快乐。” “你也是,给你姑姑他们打电话了吗?”林年知道他那里不方便讲话,自然不会刻意去逗他。 “给你打完就给他们打。林爸身体好吗?中午都吃了什么?” “中午全是吃得好东西,可惜你都吃不到。还有我爸身体也挺好的,就是我打算让我爸寻个伴。” “你以前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林年呃了一声,手上动作停下:“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不懂眼呢,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托你姑姑帮忙留个心眼。” “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就讲过。” “嗯呢,谢谢你秦向北。” “你有心事?” “没……啊!!” “怎么了?” “没事,电视里正在演个比较血腥的场面,不小心看到就吓了跳。”林年微微呼口气,手再次伸进衣服里放在肚皮上,刚才他竟然感觉肚子里有东西踢了他的手。 “呵呵,你胆子一向不是很大吗?” “呃,都说是不小心看到。”林年蹙眉,这次他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有东西踢到手掌,这种感觉太清晰太真实:“秦向北……” “嗯?” “想你,怎么办?”大冬天的林年背心却开始冒冷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甚至一个荒唐的念头冒出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在疑神疑鬼,但为什么心里这么恐慌。 “我也是。” 后来又说些什么,林年已经不大记得,挂掉电话,脑子里一团浆糊,自然没了和宋十二他们去玩的心情,他独自去了祠堂,继而来到水沟旁的石碑那里,对着石碑足足发愣半个多小时。 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他喃喃自语:“不会的,这么荒诞之事绝对不可能发生,我不相信。” 第二十九章 冬日昼短,日已西沉,偶尔一阵寒风吹过,吹在脸上冷飕飕的。不想让林明清担心,林年压下紊乱心绪,带上衣服帽子趁着天黑前赶回了家。 回到家时,林明清正在打扫院子,而接受林年提议的林明东一行人早已经离去。 屋檐下白炽灯泡正发出光芒照亮着一片地方,那光芒淡淡地,柔柔地,给人温馨的感觉,就好似是指引迷途的光,让人心不再迷失方向。 林年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那盏灯泡:“爸爸。”他唤林明清,声音拖得长长地,给人感觉很无助。 林明清:“咋了?” 林年看向他,眸中第一次浮现出迷惘神色:“爸,咱村里的传说是真的吗?”他现在迫切地希望有人用很坚定地口气否定他的猜想:林年,你想多了。 林明清愣住:“什么传说?” 林年轻轻抿唇:“就是传说男女都能生育的事。” “好端端问起这个干什么,既然是传说,那肯定是假的咯。”林明清皱了皱眉头,脸上神色颇为怪异。 林年一听顿时暗暗轻舒口气,幸好幸好,都说人吓人吓死人,看来自己吓自己同样差不多要去半条命。若放在平时,林年一定能注意到林明清的反常,但眼下一心暗自庆幸的他,反倒疏忽林明清的神色变化,错过继续追问八卦的时机。 那天以后肚子没有再出现那种情况,林年就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照旧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在家过完初八,就进城回到花园小区继续忙自己的大事。 ****** 日子不急不缓地一天天过去,林年开学了。 春风送暖,暖阳高照,人们纷纷脱下厚实的棉袄,换上轻便春装。林年自然不例外,褪下厚重衣服,心情都不由愉悦轻松几分,只可惜这份轻松还不到两分钟,就被室友取笑别人过个年是浑身长肉,他却长出个小啤酒肚来,着实厉害厉害。 林年闻言,低头看着略微凸起的腹部,双眉轻蹙,看来要加油减肥了。 今天下午两节课是体育课,在跑完两圈热身运动后,腹部突然传来阵阵疼痛,林年惊愕,以为是中午吃坏什么东西,便尽量试着放平缓呼吸,扶住肚子走到边上缓缓蹲下来,打算等这阵疼痛过去。 但,还是好痛,好痛…… 宋十二见林年面色苍白扭曲,似夹着几分痛苦,额头还不断有冷汗冒出,连忙跑过来,担忧问道:“团子,怎么了?” 林年咬着唇深吸口气,心中猜疑再次如雪球滚起来,渐渐越滚越大:“快去帮我给老师请假,然后扶我回宿舍。”见他痛成这样,宋十二再不敢耽搁片刻,立即找老师请假。 请完假,宋十二扶着林年慢慢走回宿舍,嘴里不停地问林年那里不舒服,几次要带林年去医务室,都被林年摇头拒绝。 林年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宋十二身上,他现在心乱如麻,要是现在再说肚子没问题,他自个怕都不相信了,还怎么敢去医务室。 宿舍内,林年眉头紧锁躺在床上,双手一直不停地抚摸腹部,像是要安抚什么一样,做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宋十二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转身倒杯热水递到他嘴边:“肚子很难受?喝点热水下去看会舒服点不。” 也不知是热水有用,还是安抚起到作用,反正在喝了几口热水下去,腹中阵痛终于开始减缓,理智也随之回笼,林年逐渐冷静下来。 “二娃,先去把门反锁起来。” 宋十二听话的关好门,等回到床边,林年已经自个坐起来,正抱住双膝,一双黑亮澄然的双眼静静地盯着地面,模样安静且乖巧。 多年兄弟情,瞧着他这副反常模样,宋十二知道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在他旁边轻轻坐下,开口问道:“好点了?” 林年轻轻颔首。 “有啥话就说出来,别憋心里,看你这样我很难受。” 良久良久,林年缓缓地闭上眼:“知道咱们村的传说吗?” “传说?”宋十二怔了下,没反应过来。 “嗯,生子的。” 宋十二点头,表示晓得。 “我想我验证了这个传说,明白了吗?”林年默默地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就想落泪,一时间心里是百般滋味翻涌,究竟是愁是喜是悲是哀,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宋十二惊得跳起身,在原地开始来回踱步,他觉得他的好性格好脾气瞬间全部没了,现在他只想大吼大叫。 “那是不传说吗?” “是呢,可不就是传说么。”林年自嘲。 宋十二看着他的肚子仍然不敢相信,于是再次确认:“你确定、肯定是有娃娃而不是吃坏肚子?” “肯定以及确定。”如果说今天之前他还在怀疑不相信,那经过方才他是百分百的确定。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林年轻轻眨了下眼,事情不可能一直拖着不解决,他既然已经知道,就要做出决定。秦向北,我该怎么办亦或者你想我怎么决定呢,经过刚才他是不敢再乱来,暂且不管这个事实本身有多惊秫,毕竟小家伙是无辜的,秦向北一个人他一个人这算不算上苍在怜悯他们,但是为毛落在他身上,他是男人啊,里里外外都是男人啊…… 宋十二似想起什么,一惊一乍地叫道:“我知道了,是秦向北吧!你们怎么……怎么能真做那种事……你们难道不知道……” 林年低叹,手掌轻抚上面,静静感受掌心下偶尔的跳动:“怎么不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才没有后悔的余地。二娃,喜欢彼此有错吗?” “没有错,但你们两个是男的啊。”宋十二无力的一屁股坐下来,烦躁地直挠头。 林年紧紧盯着他:“所以你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很恶心?” 话音旋落,宋十二就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不会。秦向北是我好朋友,而你是我家人是我兄弟,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到底,只是……” 林年接过他的话:“只是事情突然就到这个地步,让你太惊讶一时无法接受。” 宋十二重重嗯了一声,脸上担忧之色更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林年轻轻蹙眉:“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我是想要这个小家伙的。” “小家伙是无辜的,我赞同留下。不过林叔那一关你怎么过?还有学校又怎么办?秦向北知道了吗?” 三个最现实的问题,压得林年连叹三口气:“学校这边我估计过段时间会办理退学手续……哎你别那个表情,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认为我这样还能上学吗?”他现在是真没心思继续念书,反正秦向北留给他一个小金库,他可以开始先发展点其他辅助事业。 宋十二不解:“那你也可以办理休学,以后回来继续念啊。” “这个先不谈。”林年挥手打断他:“秦向北不知道这事,我不想他担心所以不会说,至于我爸,我爸……” 宋十二瞪大眼等着他说完,林年却皱眉沉吟好一会儿:“你说如果我直接告诉我爸,他是会扫我出门,还是关着门打我?”反正不管怎么,他有信心父亲是绝对不会说不要肚中小家伙。 宋十二煞有介事地推推眼镜:“依我看,会关着门打你一顿比较现实,所以我建议你等……等那里再大点回去,然后一装茫然二扮可怜三演委屈,林叔一向宠你又心软,所以就算到时候真要拿起条子打你,估计也就意思意思,发发气而已。” 林年赞同地扬眉:“不错,就得这样。” “……呃,真没骗我?真怀了娃?”宋十二做着最后挣扎。 林年反手抓起枕头,扔在宋十二脸上气道:“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十二拿下枕头抱在怀中,小心翼翼道:“不是那个意思,别动怒,听说对身体不好。我只是担心,你刚才不是肚子疼得厉害么,你说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要去医院看下不?” 林年翻个白眼:“去那家医院看?你想我被抓起来研究啊!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不痛了。” “几个月?” “好像五个月多。” “你可有经验?” “次奥,有你妹的经验,老子也是第一次好不好!宋十二你再问这种白痴问题,就不要怪我动手揍人了!” “那怎么生?” “问你家大爷去。”林年没想他这随口一说,虽然没一语成谶但也八九不离十,因为给他接生的正是宋家人。 …… 心中有了决定,愁云顿时散去,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遇到体育课,林年就以各种理由请假,平时上楼下楼也格外小心,不再像以前那样跑跑跳跳。食堂里的饭菜不好吃,他就拖着宋十二去学校外面吃,反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秦向北打电话来,他就对着电话意味不明地笑,惹得秦向北几次沉下声,然而笑过后他心里又堵得慌,语气间不由带上几分委屈,委屈得是为什么他要受这个罪,他真恨不得将这罪魁祸首一口口吃掉。电话那头,一听自己媳妇儿语气不对头,秦向北俊眉皱起,心疼又担忧,奈何通话时间有限,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憋在心底。 ****** 清明降至,再过段时间就要开始穿单衣,林年摸着越来越明显的肚子,觉得应该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寻个借口在班导那里请到假,收拾收拾东西回了家。 果然林明清在得知事情后,抄起扫院坝的竹扫帚就往林年身上抽去,边抽还边骂。 其实大大的竹扫帚抽身上并不太疼,但林年还是配合地边躲边叫。 片刻之后,林明清扔下扫帚进了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把明晃晃菜刀。 林年盯着那把菜刀,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紧接着毫不犹转身就要跑。 见状,林明清沉声呵斥:“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回来!” 林年身形倏地僵住,缓缓、缓缓地转过身,跪在地上哀求道:“爸,我错了,求求您……” 第三十章 对于林年的哀求,林明清仿若未闻,他就这样提着刀,一步一步地朝林年走去,他气得红了双眼,浑身直颤抖,林家虽然一直蛮穷,但自家这个儿子他从来都是捧在手心里当个宝的疼着宠着,现在发生这种事,叫他这个做父亲怎么能不怒不痛心,男子生育逆天不说,指不准还伴有生命危险,这其中利害关系,那是林年这个年纪能懂的。 “说,是谁?” “爸……不要……您不说从小就教导我,人心要向善……爸……我求求您……”俗话说刀剑无眼,这一刻林年真的感到怕了慌了,那菜刀实在晃得刺眼,他忍不住朝后连连退去,心中更早已把秦向北里里外外的骂个透。 “告诉我,是谁!我要宰了他!”林明清双目怒瞪,害他儿子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是真想要杀了啊! 林年摇头,眼泪噼啪噼啪的直往下掉,眼神无助迷惘:“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很多朋友在一起玩,后来喝醉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呜呜……爸,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死掉……爸爸……我该怎么办……”他能说是秦向北吗,他敢说是秦向北吗,他不能更不敢。眼下父亲正在气头上,倘若听到秦向北的名字,无疑是在火上加油,届时会发生什么状况,谁都猜不到,所以为保险起见,这件事还是等小家伙出来或者父亲不生气了,再告诉比较妥,况且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想要小家伙,可是该怎么生他根本不知道。父亲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之一,他信任依赖父亲,就如同每一个在外受了委屈伤害的小孩,回家后总想到得到父亲的安慰保护,父亲是超人是最世界最厉害的人,没有什么事情能难道父亲,这是作为孩子思想里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也不例外,况且生子传说是从祖辈们流传下来,那父亲或许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选择回来坦白听从父亲的安排,以后等小家伙真要出生,还得靠父亲帮忙带,无论从那方面考虑,都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也不想隐瞒。 听着他这样说,看着他满脸泪水,林明清的心窝疼得就像被刀子戳一样,怒气顿时消掉一半,人明显不抖了,终究是幽幽叹口气,咽下那要即将流出的泪水:“老天啊,上辈子是造什么孽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让我儿子来受这个罪啊!” 林年咬唇垂下头,一言不发,唯有眼泪滴滴落在地上,父亲说的话字字句句扎在他心尖上,他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不孝,让父亲操心难过生气,并非他本愿,如果可以他不想,只是有如果吗?没有。 林明清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朝着院子角落走去,从鸡圈里捉了只最大的母鸡,蹲在角落准备杀鸡。 得到父亲让步,林年并没有预想中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慢吞吞地站起身,从屋檐下端了个小板凳过去,声音软糯糯的讨好道:“爸,坐。” 林明清横他一眼,提着鸡径直进屋。 当天晚上,林明清下厨做几道拿手菜,买了瓶老白干,把宋十二的爷爷和父亲请到家里吃饭。 酒过三巡,林明清把林年支回屋看电视,就留下三个大人在饭桌喝酒聊天。 林年躲在门边注视着堂屋内的一举一动,他知道父亲不可能无缘无故叫宋爷爷他们来家里吃饭,其中必定原因,而这个原因一定是自己。 没过一会儿,父亲放下筷子,用力揉了一把脸,痛声地开口道:“叔,这次无论如何都求求您们家出面救救团子,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整个坝里就您家会接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团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什么盼头啊。”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没头没尾,但在座两人明白了。 宋老头没有看他,只从腰间取下烟斗,仔细的裹起烟草,宋十二的父亲则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明清啊,我知道这么多年,一个人拉扯团子长大,你苦了累了,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道宋老幺的事你忘了?当时孩子虽然保住,人也差不多去半条命,团子这么小,怎么承受得住……哎……好端端地怎么就成这样呢……你决定要这样……”宋老幺,宋十二父亲的堂兄,后来离开坝里不知道去了何处。 后面还说什么,宋林已经没心情去听,悄悄关上门,心底只余震惊,原来他不是第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林明清依旧沉着一张脸,但该吃什么,该补什么,林明清可是一样落下,打算趁着最后几个月时间把林年身体补好点。 林年把退学的事和林明清讲,林明清虽然生气却也知道没有法子,独自去了趟T市,由宋十二在车站接他并到学校办理退学手续,那是他第一次以父亲身份去林年学校,竟然是给儿子办理退学,他自叹,他这个父亲做得真是失败。 随着时间过去,林年肚子一天天越来越大,他几乎不再怎么出门,没事就在院中看书散步,他现在挺着个肚子实在不好看,而且这件事本就没几个子人知道,他更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让别人看了笑话。在这期间,秦向北打过一次电话问为什么退学,林年简单的解释了几句,还顺带让他当完兵就快点回来,有个大惊喜要送给他,秦向北听后一笑,表示很期待。 那天夜里,林年被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硬生生痛醒过来,随即扶着肚子在床上翻来翻去,嘴里一直叫着林明清。刚眯上眼快睡着的林明清听到林年声音,连忙起身下床,在打开灯看到已经湿掉一大片的床单后,他知道是肚中小家伙闹着要出来了,慌乱的安慰林年几句,就迅速跑去宋家叫人。 林年的痛,并没因为宋家人的到来而减少,反而越来越痛,越来频繁,他深深觉得这种罪,真不是人受的。 痛,肚子痛,全身痛,如刀刮骨的痛,如针扎心的痛,但人的意识却清晰无比,清晰的感受着自己承受下每分痛。 两个小时后,林年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可就是偏偏死不了,他几次跪下求宋老头不要推了,求宋老头拿刀来把肚子刨开,他不生了,他不要生了。 宋老头和宋十二父亲那肯,他们也是急出一身大汗,闹不好就是大小的都不保,就这么一想,手上再度加重力道,沉声命令道:“把说话的力气省下来,用力,呼吸,跟着我们的动作用力。” 林年咬紧牙关,胡乱摇头,他已经痛得要疯掉,他也想用力,问题是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他怎么用力。 他想,死也不如此吧。 不,让他死。 …… 林明清在厨房热水是烧了一锅又一锅,一颗心就那么提在嗓子眼,上不得下不来,眼泪更不知偷偷的抹了多少把。 那一夜,月亮很圆很亮。 那一夜,很漫长,很混乱。 那一夜,身在部队的秦向北莫名的心痛,一夜失眠。 …… 盛夏的清晨,炊烟袅袅,鸡鸣狗叫,清凉的空气夹带各种花草香味飘散开来,明媚阳光透过屋顶透明瓦窗照进来,洒下一地金色光芒,一切都是那么地温馨美好。 小家伙或许也被感染,喜爱上这种宁静的美好,终于放弃折腾出来了。 听到婴儿哭啼声响起那刻,林明清一口气终于是呼了出来,呆呆坐在灶膛前一动不动。 小家伙出来后,林年昏迷了一天一夜,林明清和宋十二在旁照顾。 第二天,死里逃生的林年醒来,瞪了床边摇床里的小不点大半天不眨一下眼,惹得宋十二赶紧推着摇床到书桌旁陪他看书,他相信如果林年现在有力气,一定是几巴掌招呼上小不点的屁股咯。 这次林年生怕父亲再来个小团子小包子什么的,连忙给小不点起了个小名叫某某,林明清晓得后,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大名都没问下,一切端的是随林年的便。 一周后,林年在宋十二的搀扶下,开始下床慢慢到处走动。林年生儿子的一事,在林年朋友里只有宋十二知道,而宋十二的嘴一向很严密,特别事关林年,所以这次暑假叶超等人几次说要来看林年,都被宋十二找理由挡掉。 对于林家突然多出来的小娃娃,坝里很快传开。林明清也抛掉脸皮,逢人就羞愧地解释自家团子是混球一个,搞大别人家女孩子肚子,学校勒令退学不说,女方家还把娃送来了。 这个解释不管有没有人相信,反正面上的话总是得这样讲。 一个月后,某某已经由原来的皱巴巴小丑样,长成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宝贝。 原本就喜爱某某的林明清,更是喜欢的不行,甚至超过对林年的喜爱,典型的有了孙子不要儿子,只是在偶尔看着某某时,林明清会忍不住叹气几声。 在某某满两个月后,林年开始每天来回城里平安坝的来回奔波,在家休养几个月好不容易长点肉,被这么一折腾又瘦回去,林明清看得闹心,直接对林年劈头盖脸一顿骂,让林年以后一周回来一次,某某他会带。 自从某某事件后,林年觉得父亲变了,经常对他横眉竖眼,偶尔还要开口说教,当然这些他都喜闻乐见,只要父亲开心,他觉得就是再拿刀吓他也没事,反正不可能真砍下来。 回城当天,林年先到电脑城逛了一趟,再到电信局登记宽带办理,最后到步行街的工作室看了一眼,傍晚随便在街边面馆解决了晚饭,便提着大包小包回了花园小区,他和秦向北的家。 因为某某停学,和叶超等人的计划已经缓下,林年顺势将创业方案稍作改动,决定两手抓,一边继续游戏开发,一边把工作室从新装修,开锦阳市第一家高端网吧,以后自己公司的游戏上市正好宣传之用。 他把这个决定和秦向北讲了后,问秦向北需要给他姑姑家说一声不,毕竟这些是秦向北私有财产,他这样妄自善用,在外人眼里很不合情理。 秦向北点头,让他按自己想法去做,姑姑那里他和乔大璟会说,有什么需要帮忙找乔大璟,林年说,秦向北你有儿子了。 秦向北说,我就只有你,从没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 林年缩在沙发上,捧腹大笑。 …… 半年后,以公司命名的神州网吧开业,最新配置,罗技键鼠,十九寸大屁股显示器,普通上网八元一小时,通宵三十元,会员六元,通宵二十五元,这价格相对当时候很多地方都是五六元一小时,通宵二十,稍微有点偏贵,林年却丝毫不担心没人来,一来这背后就是步行街人流量超多;二来七中就在这条街上,学生是很大的消费群体,所以只要自己网吧的机器速度快,环境服务好,就根本不用去担心价格的问题。 事实亦证明如此,只要是来过神州上网的人,是宁愿排队也不愿意再去别家上。 不过生意好是一回事,秦向北留给他的小金库差不多见空也是事实,现在就剩下十来万,想要赚回本得要点时间。 这期间,林年就算再忙,每周也会回平安坝看某某一次。 在某某满周岁时,已经会叫一两声姥爷爸爸,小家伙很爱笑,声音甜甜糯糯的,再配上那张漂亮小脸蛋,真是人见人爱,坝里人看到都要上去抱一抱,更甚至有人没事就去林家窜门,就为逗小家伙玩。林明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某某骑在他肩上,爷孙俩到处溜达,自从家里多出某某,林明清工匠就没做了,专门在家带某某,好在这个小家伙给他长足脸,他带的也起劲。 林年不忙的时候,就会带某某进城住几天,而这个时候假如秦向北打电话来,林年就会变着法子哄着某某对着电话里叫大爸爸,奈何小家伙小嘴一撅很不乐意,但只要林年摆出难过伤心的模样,小家伙立马就会咧着嘴乖乖的叫大,大粑……粑粑。 秦向北开始听着不吱声,心里不知道林年在搞什么东西,不过只要小家伙多叫几次,他虽然不满意却还是会应上一声,因为那小嗓音像极了林年对他撒娇的感觉,他无法抗拒。 第三十一章 某某两岁的时候,林家在自家院中摆了几桌酒席,宴请村里关系比较好的人来参加。 那天,某某很开心很得意,把能认出的人全部喊了一遍,因为爸爸以前总说某某是发大水冲到家门口,爸爸见某某没穿衣服光着屁股好可怜,才把某某捡回家的,所以某某是没户口的黑娃娃,只要不乖不听爸爸的话,某某就会被警察抓走,但是今天过后某某就不用再害怕,因为某某有了名字有了户口。 而当每次林年说出这样的话,林明清就会抄起扫帚抽他,抽得林年一直跳,某某就站在旁边,两只小胖手扶住嘴咯咯咯的直笑,还不忘为林明清加油,气得林年牙痒痒,私下抱着某某的小藕臂就咬,或者揉捏那张可爱的白嫩脸蛋,直到某某眼眶泛红,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才悻悻地收手。 户口的事,林年林明清没少费心思,现在拿到手两人均是大舒口气,想着两年来某某都背着黑户口的名,林明清便决定摆酒席热闹下。 ——善言是银,沉默是金。 大名林言默,小名某某,名字是林明清取得,他说这名字是林年的真实写照,好在金银都有,某某将来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林年总觉得林明清这话里有话,他是比较能言会说,但会说就是银?那这个金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林年问过秦向北,秦向北首先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其次经过林年多次的洗脑工作,他已经有种强烈错觉,错觉林言默真是他的儿子,当然他的错觉却不是林年的错觉,林年一直把这事摊开在说,就差没直接挑明说林言默是从他肚皮里蹦跶出来的,毕竟最后那点脸面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是拉不下来,所以秦向北要怎么个信法错觉法就不管他的事,到时候回来是惊是吓,林年可暗搓搓的期待着呐。 摆酒当天,莫小海等人都来参加了酒席,眨眼间大学就毕业,混到专科本本的几人,唏嘘感叹的话憋着一肚子,兄弟几人是敞开肚皮的喝,畅所欲言的说,比如叶超交到个女朋友,比如莫小海和宋十二关系很密切,密切的有点可疑,比如卿国贝暗恋着谁谁,但话题说到某某林言默身上时,众人皆一直啧啧啧的摇头,一副无言胜有言的表情,搞得林年心里直发毛,双眼忍不住狂瞄宋十二…… 宋十二说了吗?肯定没说,然而明眼人只需看一眼,再联想到种种,心里多少已然明白几分,暂且不去管这事有多逆天,但它就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由不得他们不信。 整个小院里说笑声,划拳声,祝福声不绝于耳,直到璀璨的繁星挂满夜空,前来喝酒的人才渐渐散去。 林年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于是莫小海叶超随宋十二去宋家住,卿国贝则留下和宋林挤一张床。林言默很喜欢卿国贝,非要缠着卿国贝给他讲故事,卿国贝素来心细又耐心好,玩个游戏都要先弄个出作战计划,所以对于林言默的这个要求是欣然答应,当真是讲到人睡着才收声。 …… 没多过久,平安坝被征用落实下来,几年后这片区将建高档住宅区,签下协议,林家拿到一部分钱以及住宅区建好得一套房子和两间铺面,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赔偿。林年将钱分一半给林明东兄弟,其余的钱他合着这几年赚得钱存在了一起,来年网吧将要扩大,届时加上莫小海他们凑得钱,他打算把楼上三层一并盘下,作为公司的总部。 估摸着快要到秦向北退伍回来的时间,林年这段时间显得兴奋异常,同样兴奋的还有林言默,当林年告诉他马上就可以见到电话里的大爸爸后,林言默就每天端着他的小板凳坐在院门口,等林年带大爸爸回来看他。每次林明清见此,就问他在等什么,林言默总摇头说这是他和爸爸的秘密,不可以讲出来。林明清听后冷哼一声,暗道就他俩父子那点秘密,他还懒得知道了。 结果秦向北一个电话来,林言默的希望落空,林年的兴奋瞬间没了,心底只余下淡淡惆怅,他没当过兵,不知道当兵的情况,他就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三年退伍,然而在这个时候海军还是四年时间并没改成三年,他忘记问秦向北,恰好秦向北因担心秦海琼会找人他多呆几年,给不出准时间也就没告诉林年什么时候回去,这样一来一去便产生了这个乌龙。 不过三年都等了,又岂会在乎多等一年,林年很快收拾好心情继续投入工作中。 ****** 9月2日,星期一,天气晴。 今天是三岁林言默第一天到幼儿园报名的日子,林明清特意地早早起床,蒸好葱花蛋羹,熬好米粥,还蒸了几个白白胖胖的馒头,这才进屋叫还在赖床的两父子起床。 黑色微微卷的短发下,一双可爱小巧的耳朵似露非露,粉嫩嫩的小圆脸上,纤长稠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覆在眼睑上,投出好看的弧度阴影。 睁开双眼,一双纯净漆黑的大眼睛却不见期望中的灵动,反而有些呆呆地。 小家伙并不是很聪明,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憨憨呆呆的状态,和林年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但两父子都胜在乖巧可爱,让人打心眼里不心疼都不行。当然,林明清的这个看法是在林年生林言默之前,只从林年怀了林言默,那印象在他这里是直速下降,现在更是无法和他宝贝孙子相提并论。 睡一觉起来,看着自己不再圆挺的小肚皮,林言默小眉头蹙起:“姥爷,某某肚肚饿。” 林明清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拿过旁边白色圆头皮鞋给他穿上:“姥爷给某某蒸了蛋羹和大馒头,我们等下就去吃。今天是某某第一天上幼儿园,某某要怎么做呢?” 林言默很认真的想了想,答道:“不打架,不骂人,听老师麻麻的话。” 林明清笑道:“哎哟,我们家某某可真棒,全都记住了。” “爸,我来给某某洗脸,您去把泡菜凉拌下,记得多放点辣椒油,不然不好吃。”林年掀开蒙着头的被子,哈欠连连的坐起来,赚钱很重要,但儿子更重要,为了亲自陪儿子去幼儿园,让儿子适应新环境,林年这几天都不用去神州,那里暂时交给叶超他们守着。 林明清没好气的斜他一眼:“昨天又好晚睡?” “嗯,在赶公司方案。”事情一大堆在那里摆着,他现在是恨不得长六个脑袋,十二只手。 “你也不过二十二岁,这么拼死拼活的当心身体吃不消,成天就是赚钱,赚钱,那钱还能长翅膀自个飞了不成。”林明清叹了口气。 “前期总是比较辛苦,以后就轻松了。”林年微微一笑,抱过林言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某某,爸爸是什么?” 林言默回亲一下:“爸爸是超人奥特曼。” 林年挑眉:“某某是什么呢?” 林言默眨眨眼:“是小怪兽。” “奥特曼专打小怪兽,所以某某小怪兽准备好了吗……”话刚说完,林年就伸手挠林言默的咯吱窝,逗得林言默东躲西藏,咯咯的直笑双腿乱蹬。 林明清看着这一大一小,无奈地笑着出了屋。 林年本来叫林明清带着林言默进城住,幼儿园正好在花园小区的幼儿园上,这样会省事很多,但林明清怎么都不答应,说住别人家里不像话,而且他已经习惯乡坝头的生活,一进城就各种别扭。 城郊幼儿园虽然比不上城里的设施齐全,但好在园内环境干净,布置温馨,老师谈吐什么的让人都比较亲切舒服,之前林年带林言默来体验过几次,感觉还不错,于是经过考虑,同意了林明清的决定,送林言默到到这边唯一的一所幼儿园上学,幼儿园内有校车接送,每天早上七点半大人只需带着孩子在平安坝站台等候,自然有车来接孩子去学校,下午四点半幼儿园放学,家里四点四十五分在站台那里接人就好。 因为今天是上学第一天,林年就想着亲自送儿子去幼儿园,算是给儿子鼓励打气,正好年初考了驾照,买了辆车作为代步,现在要去那都很方便。 来到幼儿园,找到林言默的床铺,整理好床铺,林年又去找了趟负责林言默班的两名老师,初为人父的他说实话懂得并不多,但既然生下来就要负责,没有谁生下来什么都会,所以他会学着去做好一名父亲。 两名老师年纪都不大,差不多三十来岁,一个负责教学一个负责生活,还有一个小姑娘是新来的实习老师,看到林年过来,小姑娘很热情的迎上去,一个劲地夸林言默怎么可爱怎么乖,让林年大可放心不用担心什么的。 林年有些架不住小姑娘的热情,几次到嘴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真怕问一个题,这小姑娘给他扯一大串出来,于是忍了忍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眼看快要到上课时间,老师开始请家长离开。 谁料就在这时,不知道是那个小孩子先哭出来,大叫着要妈妈,然后就像被传染般,一个染一个,不到片刻整个幼儿园全是哭声,原本离开的家长去而又返,老师忙着细心哄劝,真是乱成一团。 林言默没有大叫大闹,只独自站在窗口边,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护栏,委屈的望着林年和林明清的身影,泪珠子一滴滴直往下掉。 林明清看得心疼不已,连忙跑过去。 林年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靠在车边神色不明的点燃一支烟,他不是铁石心肠,而是人到陌生环境都会有个熟悉的过程,大多数小孩子上幼儿园的第一天都会哭吵着不上幼儿园,这道理他明白,他也一直想让某某从小学着独立,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肉疼他也跟着疼,轻出了口气,正欲踏出第一步,却瞄见小家伙旁边多了个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不知道和小家伙说了什么,小家伙竟自己擦掉眼泪,和那名小男孩手牵手进了教室。 见到这一幕,林年抿嘴浅笑,收回脚步,其实小家伙有小家伙的世界,他们做大人在旁看着就好。 ****** 神州网吧一间专门隔开的小包间里,林年几人正埋首坐在电脑前,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随着网络游戏时代的即将到来,林年决定在这之前先把网吧内机器升级一次,这事和其他几人商量后,决定等会去电脑城逛逛,看看现在的电脑行情。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放下手中资料,林年揉揉额头:“进来。” 推开门,网管服务员伸个头进来:“林哥,有您电话。” 电话?林年愣了下,一般没有电话会打到这里来找他,虽然疑惑林年还起身走了出去。 一分钟后,林年拿起车钥匙就走了,连招呼都没给宋十二他们打一声。 等林年匆匆赶到医院时,林明清正焦急的在过道上走来走去,旁边还有林言默的老师。 “爸,某某怎么样了?”刚才接到电话,说林言默在学校和别的小孩吵闹,被人从滑滑梯上推到地上,摔破头一直流血,现在人在医院。 林明清摇头,嗓音干哑:“说要输血,可是我的不符合,你的一定可以,我们现在去找医生。” “这事都怪我们幼儿园没有照顾好,对不起。”那名老师一脸歉意的看着林年。 林年淡淡点头,现在他心急如焚也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被林明清拖着就走了。 很快地,结果出来了,林年也不符合,而且医生说这种血型十分稀有,该医院血库没有库存。 看着手上的化验单,林年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冷静…… 对,既然这家医院没有,那就转去别家医院。 “爸,我们转医院试试吧。” 听他这样说,林明清气得咬牙道:“我们林家人不行,就打电话叫秦家人来试啊,秦家除了秦向北就没亲戚在锦阳。” 第三十二章 都说关心则乱,林年现在就是,而林明清这番话无疑是瞬间点醒他,原来父亲心里早就猜到,只是一直缄口不提罢了,难怪父亲后来对此事不闻不问,难怪父亲许多时候看着睡着的林言默总是忍不住叹气摇头,原来如此。 从林言默出生,他就没想过要对父亲如何如何的隐瞒这个秘密,所以现在捅破这层纸也好,掏出手机,打通乔家电话没人接听,又转拨乔璟的电话。现在林言默就在躺在病床上,急等着血救命,他这个做父亲的,根本不可能再去顾及脸面或者顾虑其他,就算秦海琼骂他打他瞧不起他,他都认了。 这次电话很快被接起,电话那边很吵,林年走到角落处,将事大概地说了一下,便让乔璟快点赶来。 正在和陆俊等人搓麻将的乔璟接到林年电话,开始还笑嘻嘻地以为林年在开玩笑,林年忽然多出个儿子的事,他是晓得的,不过林年将这个儿子保护的很好,他一次也没能见到面,所以从没去怀疑什么,现在听到林年说完这些话,心里自然惊愕到极点,但事情急缓轻重,他怎会掂量不出来,牌一掀走人了,开车先赶到秦海琼单位,接着人这才一块直奔医院而去。 半个小时候后,匆忙赶来的秦海琼和乔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让医院先验血。 过道里的椅子上,林明清满脸复杂之色,他心疼气恼自家团子同时也恼秦向北,难道秦家就不心疼不气恼了吗,究竟是林家对不起秦家,还是秦家对不起林家,这笔糊涂账该怎么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把林年教育好,他无脸见人啊。 秦海琼到底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平安坝传说她曾听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然而现在知道自己最宠爱的侄子竟和个男人搞在一起,并且有了孩子,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只是事情悄悄的发展这个份上,她这个做姑姑纵然满肚子气也只能咽下去,毕竟孩子的安危才是目前最重要。 “林大哥,小家伙不会有事的,如果我们不行还有向北呢。”秦海琼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安慰道。 林明清点头,有些尴尬的迟疑道:“向北那孩子,哎……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们……”有理无理,有错无错,主动先退让一步,只为求个和气,这是林明清做人的一贯原则。 秦海琼道:“事到如今我们可是一家人了,再说这种话就显得太见外,况且林年那孩子我也喜欢得紧,以前向北总给我说你对他多好多好,让我留个心眼但又不让我去找你,我还奇怪这孩子怎么自相矛盾,感情是怕我们大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不过眼下既然双方家里都晓得了,而下个月向北就要退伍回来,我看等他回来,我们家就正式登门拜访,你看成吗?”原本她已经找好人,打算让向北再呆几年回来,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林明清感激一笑:“成,随时欢迎。” 相对于在场众人的复杂心情,乔璟双则手环胸靠着墙壁,一直盯着林年看,那眼神很好奇很惊讶,就好似林年长出三头六臂般。 林年冲他苦涩一笑却不打算解释什么,默默点燃一根烟,抽完一根又再点一根,他平时很少抽烟,因为林言默不喜欢,但现在他真的是太烦躁,如果……如果连乔璟和秦海琼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就算秦向北可以,问题等他赶回来黄花菜都要凉掉。 就在众人提着一颗心时,结果终于出来了,乔璟的符合。 …… 病房内,乔璟眼也不眨下地瞪着病床上的小家伙,他觉得今天他是真长见识了,原来男人真可以生娃娃。艾玛,这小家伙拖出去,谁敢说不是秦向北的种他冲上去和谁拼命,撇开额头缠着的碍眼纱布,这简直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乖巧小向北,艾玛真想伸手捏一把。 于是,伸出手。 下秒,只听啪一声,又缩了回来。 秦海琼拍掉他的手,低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让你爸熬点补血的汤送来。” 乔璟轻哼死赖着不走:“妈,好歹我才是您儿子,您会不会太偏心点,以前是向北现在是小家伙,改天我还是搬出去住算了,反正不受您待见。” 秦海琼很乐意:“要搬就快点搬,我省得看着闹心。” 傻子才会真搬出去,乔璟忙转移话题:“妈,我听林年说小家伙姓林,这合适吗?”现在病房内就他们俩母子,林年父子去办住院手续了。 秦海琼叹了口气:“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这事向北都没说什么,我们还能说啥。” 正说着,林言默睁开了眼,茫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乔璟哎呀一声:“睁开眼这呆呆感觉就有些像林年的味道。” 秦海琼横了他眼,随即又看着林言默笑得温柔:“某某想喝水吗?” 林言默偏头,眨眨眼睛:“嗯。” 秦海琼倒了杯温水,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喝了点水下去,林言默便转眸开始在屋内找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见的人:“呜呜呜……我姥爷呢?我要姥爷……”他记得姥爷一直抱着他,为什么姥爷不在了,是不是因为他和小朋友吵架,姥爷生气不要他了。 秦海琼连忙放下水杯,轻轻给他擦去眼泪哄道:“不哭不哭,姥爷和爸爸出去了办事,马上就会回来。” 一听马上回来,林言默渐渐停止抽泣:“奶奶不是小狗,我相信您。” 乔璟噗嗤一笑:“小家伙,你这什么奇怪说法,还有你得叫她姑婆。” 林言默迷惑:“为什么是姑婆?” “因为她是你爸爸的姑姑。” “你骗人!爸爸的姑姑,我见过,她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我,还说我是野孩子。”林言默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立即盖住了那双纯净的眼睛。 这话听得秦海琼心里堵得慌,她又不知道林年是怎么和孩子讲的,搞得她竟不知道怎么接过话。 乔璟心底冷哼,面上却笑得格外温和:“不喜欢就不喜欢,某某怎么会是野孩子呢,某某有两个爸爸有姥爷还有我们喜欢就好。等某某出院,叔叔就带你去大山庄里玩,那里有很多动物,有滑草梯,晚上还有篝火表演。” 林言默轻咦一声,抬眸有些激动的凝望着秦海琼,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我知道了,您是大爸爸的姑姑对吗?”被完全忽视在旁的乔璟,表示很受伤很怨念的看着二人互动。 迎上那眼中的期望,秦海琼温柔点头,轻轻地将他打点滴的手摆正。 “某某不动,告诉姑婆除了头还有那里痛吗?” 林言默一听微微摇头,苍白的小脸蛋同时绽放开一抹开心的笑容,模样很是乖巧:“姑婆您好,我是林言默,小名叫某某。” 这声姑婆喊得秦海琼是心都化掉了,如果说先前还有气恼,那这一刻后她是真得接受了。 那日后,秦海琼一直在医院照顾林言默到出院才离开,离开前小家伙舍不得,秦海琼又和小家伙拉钩保证过段时间就去看他,小家伙这才笑了。而小家伙在幼儿园出这个事,幼儿园院长亲自来医院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发生同样情况,并承担下全部医药费,推小家伙的那个人已经转学,小孩子之间打闹推搡也算很常有的事,林年更没想过要咄咄逼人转学什么的,但既然人已转走他也懒得再说什么,这事就算这样了结了。 至于乔璟打那以后没事就跑去神州,蹭林年要一起去林家玩,林年忙得都快要死了,那有时间搭理他,扔给他一个地址让他自己去。 乔璟看着手上纸条,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的嘲讽道:“瞧你这么忙,想必已经忘记向北快要回来的事吧。” 林年勾唇,邪气一笑:“我再怎么忙,也不会忘这事,所以明天你千万不要来我家打扰我们,否则以后我可保不准会在陆俊哥面前失言说什么不该说的。” 乔璟看着他夸张的打了个寒颤:“真受不了,又不是几辈子没见面,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本来他妈还硬要去火车站接人,幸好被他说服,不然妨碍人家小两口倾诉相思,就真是作孽了。 “没听过小别胜新婚么。”林年很是鄙夷。 乔璟掩嘴轻咳:“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果然一床被子不盖两个人,向北是面瘫偶尔精神分裂,我看你也差不到那去,亏我以前认为你多乖巧来着,哎,失误啊。” 林年摆摆手,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现在知道也不迟,你老人家自个开台机器高兴玩啥玩啥去,我今天要加班到很晚,求别和我讲话。”明年开年,神州网吧将会暂时停业,公司开始装修,神州OL也将进入最后的研发阶段,但在这之前还有太多工作没完成。再则四年过去,明天秦向北就会回来,他便想趁着这段时间把有些事情早点处理好,等秦向北回来就可以好好放松一番。 乔璟扫眼屋子内的几人,心底不由感叹,真是年轻啊,年轻真好,曾经何时他也是这样,不过现在是风水轮流转,当初林年来这里打工,结果几年过去,林年成了这里的老板,而他依旧守着一个山庄懒散度日。 ****** 按掉床头柜上的闹钟,林年慢吞吞爬起床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回到卧室,打开衣柜,里面挂着的衣服基本还是当初那些,取出深灰色呢绒大衣,米色休闲裤,毛线围巾,一一穿戴好,又对着镜子整理下头发,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这才拿起车钥匙满意地出了门。 路上堵了会车,一到火车站,林年就先跑到售票处买了张站台票,抬头看着大厅墙壁上的时钟,火车再过几分钟就要进站,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有点紧张,有点激动,更多期盼。 随着站台广播的传来,秦向北所坐的那列车缓缓进了站。 有种人,只需轻轻的一瞥,纵然是在人山人海中亦能一眼锁定。 有种情,只需两颗心跳动,纵然彼此相隔甚远目光亦能相碰相缠。 林年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四年了,记忆中的少年已然成长一名身形颀长挺拔,容颜俊美的男子,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落在他身上时,一如当初。 “我回来了。”他说。 林年很想笑着应一声,可是为什么话到嘴边,他却鼻头发酸好想哭,四年来一个人的日子,生林言默身体上的痛,想秦向北心里上的痛,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委屈,压抑太多的情绪岂是偶尔一个电话能说得尽。 而他在秦向北面前,一直很任性,很敏感。 第三十三章 团圆饭秦家年夜饭,大大的圆桌旁,林年情绪莫辨地瞪着桌上已经摆放好的九道大菜,有种想把还在厨房忙碌的某人踹飞。 一旁某某肉嘟嘟的双手撑着脸蛋,大眼睛眨巴眨巴,用他特有的软糯糯声音念道:“煮团子,蒸团子,炸团子,煎团子,闷团子,拌团子,烤团子,卤团子,煲团子……嘤嘤嘤,姥爷姥爷,某某不想吃团子嘛,某某要啃鸡腿……” 林明清宠溺地摸摸某某黑黑的小脑袋:“某某不哭,等会姥爷就带你去KFC吃大鸡腿,好不?” 某某眼睛一亮,手指放唇边,模样精乖:“嘘!姥爷您小点声,大爸爸听到某某就吃不成了。咱们拉钩钩,姥爷不许骗某某哦。” 林年扶额起身,直奔厨房:“秦向北,你究竟是对我有多怨念,才会这样变着花样做出这些菜。” 正在做甜点蛋糕团子的秦向北一听此话,略微不悦地挑起长眉:“你为什么就不认为这是我爱你的表现呢。” 瞬间,林年默了。 兄弟情花园幼儿园内。 校方为增加班级间的友谊,特举行了次拔河比赛。 现在轮到中音班和中美班开始比赛。 一根成人拇指粗的绳子放在地上,中间系了个玩具作为分界点,绳子两边分别站着两个班的小家伙们,而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时,一个中蒙班的小家伙悄悄混了过来。 “虎虎好兄弟,我来给你加油了。”小家伙特激动的叫道。 唤作虎虎的小家伙重重点头:“某某好兄弟,谢谢。” …… 校长兼裁判的一声令下,两班的小家伙们纷纷站好,握住绳子。 一、二、三,开始…… …… 几分钟后,虎虎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 某某见状也坐在地上直喘粗气起来,小身板还配合地一起一伏,那小模样特呆萌呆萌地。 虎虎眨眼:“某某,你又没拔绳子,为什么也这么累?” 某某歪头:“爸爸说好兄弟要有难同当,虎虎累了,那某某也就累了。” 虎虎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那以后某某做什么,虎虎就做什么,好兄弟一辈子不分开。” 第三十四章 秦向北浅浅叹气,将手中行李换只手,腾出手握住了林年的手,随即十指紧扣。 “咱们回家吧。” 林年嘴唇微启,轻嗯一声。 一路上,林年被那道灼热不放目光盯得很不争气的红了脸,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又紧,火车站他的确略微失态,但现在已经平复心绪的他可不是任人随意‘欺负’的。 “怎么,秦精分,不过几年不见,本爷就好看到让你移不开眼了?” 听着某人轻佻戏谑的口气,秦向北微微扬眉,端的是不紧不慢的从容:“嗯,瘦得让我移不开眼,或许以后我该改口叫你竹竿或豇豆。” 尼玛…… 林年满脸黑线:“切,我特么真是越活越回去,竟然指望能从你嘴里蹦出一句好听的。” 秦向北抿唇轻笑,收回视线放松身体靠在副驾驶位座位上:“倒是这性子半点都没变,一没顺到你的毛就激动。” “是吗?”林年瞥他眼,不屑的冷哼一声。 “嗯。” “你也差不多。” “嗯。” “不会说点别的?” “想到家再说。” “明天回坝里看儿子。”不是征求意见,是安排。今天不是周末,否则他就带林言默一起来接人了,不过也无所谓,明天周末回去看一样。 秦向北闻言不语,只面无表情地斜着眼看他。 这什么态度?林年被他的态度果断激得炸毛:“次奥,你要老子说几百遍,那真是你儿子。” “我没说不是,更没不承认。”秦向北扶额,温柔的解释。 林年不依不饶:“那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秦向北望着窗外沉吟半响,缓缓说道:“是心疼你受的苦,是气恼你竟然连我也隐瞒,是恨自己……”当姑姑质问他为什么隐瞒时,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将事情前后一想,到是立马明白过来,而在安抚姑姑同时,他心里已经琢磨着回来定要狠狠打某人的屁股。 林年打断他:“停!你如果当真心疼的话,以后就对我父子俩好点,你如果想责怪自己的话,那最好责怪自己一辈子,反正我喜闻乐见,这样你就时刻记得到亏欠我林年多少。至于隐瞒,那更是不存在的说法,等我知道的时候小家伙已经五个多月了,当时我爸正在气头上,我哪敢乱说什么话,后来小家伙一出生,你打电话来,我不就给你说你有儿子了么,是你自己要一直不相信,管我屁事。” 这看似有理却强词夺理的说法,让秦向北除了叹气真不知说什么好,开口的话,免不得想要训斥某人一顿,到最后心疼的还是自个,这么一想,他索性闭目养神,虽然他并不累。 没听到回声,林年诧异地偏过头,伸手戳了戳秦向北的脸颊。 “很累?” 秦向北一把抓住那只捣蛋的手,放进嘴巴轻轻咬上一口:“专心开车,媳妇儿。” “毛病。”林年耳根唰地红起来,迅速抽回手。 二人都没再讲话,汽车在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终于驶进花园小区。 回到家,秦向北直接进入卫生间冲澡,林年则把他的行李慢慢整理出来挂好。 秦向北的行李并不多,除去几套衣服,就剩下一小袋五彩缤纷的海贝和海螺,颜色很漂亮。林年微微一笑,这怕是送给小家伙的礼物。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不等林年回头,一双手臂已圈住他的腰。 “笑你这么大的人还跑去捡这些,那场面一定很好笑。怎么洗这么快?” 秦向北将头轻轻贴在林年肩窝处,柔声呢喃:“林年,谢谢。” 对于他的答非所问,林年早已习惯,转过身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笑道:“有什么好谢的。这些是要送给某某的?” 目光再次相碰,秦向北低头附上他的唇:“这辈子有了你,有了儿子,我的人生算是圆满了,我很知足很感激更觉得幸运无比,因为带给我这一切都是你。” 林年似笑非笑:“那请问,秦先生预备怎么感谢你生命中的这位贵人呢?” “呵,以身相许。”圈住腰间的那只手猛地用力,让两人身体贴的跟紧密。 林年浅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我很想你,你想我吗?”四年了,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没有一天不想不念,现在终于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要分开。 林年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你觉得呢。”话音落下,唇齿相接,吸吮着,抚慰着,索取着,久久不愿分开。 也不知道是谁先移动脚步,两人就这样拥抱着一步步的后退,直到床边,两人倒在床上。 已是初冬天气,林年却感觉身体隐隐燥热起来,他知道是情动了,走前就没能吃下秦向北,现在当过兵身体愈发结实的秦向北,他更不可能吃得下,然而分别四年,太多思念需要倾诉,根本没必要在此时来争谁上谁下的问题。 “向北。”他松开他的脖子,轻轻唤道。 依依不舍松开彼此,任由唇齿间带出暧昧的银丝。 “媳妇儿,我在。”手指轻轻描画身下人的眉,眼,鼻,嘴,最后勾起下颌,再次含住已经嫣红微肿的唇瓣。 林年闭上眼,任由他的索取,情由浅到深,爱由淡到浓,无怨且无悔。 一件一件褪去碍事的衣物,直到彼此坦诚相向。 白嫩光滑的肌肤,平坦纤细的腰身,修长而白皙的双腿,还有那颤微微挺立在空气中的粉色分身,无一不完美得夺人呼吸。 这副身体和四年前一样稚嫩青涩,而且看上去愈发地纤柔了。 秦向北心疼的抱住他,声音满是疼惜:“不要再瘦了,我心疼。”就算在部队再苦再累,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看到林年这样,想到四年来都是他一个人支撑,他的心就狠狠疼起来。 林年抱住他轻抚他的背:“你回来不就好了吗?”其实他想说这瘦不瘦那是他能掌握的,让他学他一样来拼命,能胖才奇了怪。 “嗯。”一边说着,双唇边再次顺着额头、鼻尖、下巴、颈脖、锁骨一路向下,舌尖打着转的舔上胸前已经挺立的小豆儿,并不时的用牙齿轻轻撕咬,握住他分身的手,或轻或重,或上或下的捋动。 林年哪受的了这般逗弄,顿时一声声呻吟从自唇间溢出。 待白嫩的肌肤上落下艳红的痕迹,秦向北才继续向下移去,温柔的含住他的分身,就着手上的爱液探到后穴,耐着性子的轻揉慢捻,感觉那里湿软下来,便立即送入一根手指,然后再加一根,一根…… 手指轻轻来回抽动间,耳旁是那人夹着微微痛苦和愉悦的呻吟,听得秦向北手上动作愈发的温柔怜惜起来。 感觉到他身体忽然紧绷,面颊绯红,秦向北知道他已到极致,嘴里吞吐加快…… 林年却猛地推开他,自己握住分身套弄了起来,随即一股滚热的精液喷射而出。 “你明知我不介意的。” 林年微微喘息着,氤氲着雾霭的黑眸半睁着,偏开脸:“但我不想你那样。” 秦向北躺了下去,扶着林年的腰,将人放在自己身上,双目紧紧锁住他:“团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年勉强撑起身子,同样对望回去,握住他的分身对准自己的后穴,一点、一点慢慢的推入自己体内。 这种骑跨的姿势,埋得更深,贴得更近,体内的感受自然更加强烈,林年不禁弓起背,双手撑在秦向北肩上,紧咬着唇,真是痛啊。 尽管如此,他们的视线仍没有离开对方。 秦向北满足的轻叹,慢慢坐起身,将人揽进怀中轻轻安抚,而找到支撑的林年,开始一上一下的动起来。 噗滋……噗滋……是痛,是愉悦,是满满的思念,满满的爱意。 淫秽的呻吟声,敲击着彼此心弦,如至极乐。 一次,一次,又一次…… …… 林年虽然早就想到秦向北回来,一定会好好折腾他一番,却没想到是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一觉醒来外面天已黑,鼻间是厨房飘来的香味,这感觉秦向北走了多久,他就多久没体会过,试着起身,奈何浑身就像散架般痛,几次起来又跌回去,他干脆躺床上不动了,等着秦向北来伺候。 不到一会儿,秦向北端着饭菜进屋了,把林年伺候的服服帖帖。 饭间,秦向北告诉他,另间屋子他已经收拾出来,明天回平安坝就将林明清他们接来,以后就住一起,等过段时间再换套大点的房子。 林年点了点头,那间屋子本来他一早就想打理出来,但林明清不愿进城,他便一直放那里没管,现在秦向北回来,一家人是该住一起。 ****** 次日,两人吃过早饭就动身回平安坝。 将车停在宋十二家院子里,两人步行回了林家。 只是越到林家,秦向北的脚步就越慢,而等到林家院外时,整个人早已是面无表情。林年忍不住笑道:“怎么了?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近乡情怯。” 秦向北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嗯。” 林年被他的直接弄得愣了下,紧接着像是想到什么,附在他耳旁轻声道:“要不我抱你进去?” 秦向北淡淡看他一眼,淡淡说道:“看来你身体没那不舒服了,晚上我们继续。” 林年嘴角抽搐,心里愤恨却还是乖乖的闭上嘴。 推开院门,入眼是熟悉的布置,熟悉的人和一个陌生的小家伙。 第三十五章 院内一如既往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几只母鸡在院墙角落的鸡圈里咯咯的叫寻觅着自己的食物。 冬天的早晨,刚刚升起的太阳还圆圆的,红彤彤的,洒在这个干净简朴的院子里,纵是还没有什么温度,但却让人打心眼里感觉暖暖的。 静立在屋檐前的梨树挂满着枯黄叶子,在这下霜薄雾弥漫的天气里,洁白霜色将这些枯黄的梨树叶子涂上一层淡淡白粉色,再被红彤彤的晨光照耀,便反射出微微刺眼的光芒。 而屋檐下,林明清正在用剪刀剪硬纸壳,林言默则端坐在小桌上前画画,这周幼儿园布置的作业是画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及家长陪同孩子做个手工飞盘,星期一带到幼儿园与小朋友做游戏。 今天下霜了,气温很冷,被裹得圆滚滚的林言默小脸苦恼得皱成一团,时不时地抬起头望着屋檐下挂的几串红辣椒,皱皱眉头,大约是在思考要画什么,那小模样很认真,认真的很可爱,像林年亦更像秦向北。 反观林明清明显老出很多,鬓角已夹杂着银丝,脸上隐隐又添了几条的沟壑,神情却还是如记忆中的那般慈祥和蔼。 这画面,很静,很温馨。 一瞬间,秦向北忽然脚下生根般,再也无法移动半步。家人对他来说从母亲死后就已经是一种奢求,他更不敢去奢望会再次拥有温馨幸福的家,但是林年的出现让他对这一切渐渐再次充满期望,现在更是得到圆满,他已经无法想象出,今生倘若没有遇到林年,他的这一生将会是如何,或一人或接受姑姑安排,但不管那种,他想,心应该都不会像这样满足吧。 人生,就该如此简单,在简单中去细细体会幸福,在幸福慢慢享受温暖。 林年拍拍他肩膀,打断他的思绪,一脸的幸灾落祸:“呃,对了,忘记告诉你,当初我爸提着刀说要砍你来着,现在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这么想,反正待会儿你好自为之。”近乡情怯算个屁用,当年他可又是跪又是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受得惊吓可不轻,现在罪魁祸首送上门,那能这么便宜就过关,是刀子是棒子总要朝身上落几下,他方能解恨。 秦向北俊眉微扬,不以为意的一字一顿沉声道:“很可惜,你的希望恐怕要落空,咱爸没你这么小心眼。”最重要的是,昨天趁林年睡觉时他就已经打过电话回来。 林年无语的低嗤了一声:“叫得倒是顺口,真不知道你这自信是打那里来的。”以前秦向北虽经常面无表情,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严肃,现在剪得短短的黑发,使他本就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完美,眼神亦更加深邃,虽添出几分男子之气,但偏偏林年不喜欢这样的秦向北,因为他觉得当一个兵回来,这秦向北活得愈发的强势不让人,他还是喜欢以前那种随时都可以精分又很好调戏的秦向北,而现在秦向北全身上下他惟一喜爱的就只有那长得过分的睫毛了,昨晚在床上时他便表了态,等秦向北什么时候留回头发性格变回原来,他才会对他讲那三个字,否则免谈。 这一边,林明清手上动作停下,抬头看着在门口站半天都不进来的两人:“回来不进屋,站门口做什么?” 大家长发话了,秦向北立即提着袋子率先进入院中,林年紧随其后。 “爸,我回来了。” “爸。” 林明清站起身,皱了下眉头:“回自个家又不是走亲戚,干吗破费买东西。”这话听得很熟悉,这口气自然毫无生气不悦的迹象,林年惊讶地瞪向林明清,心底哀嚎要不要这样偏心,当初他可是身体和精神上皆受到严重‘伤害’,以至于他如今看到林明清提菜刀,心里就莫名的渗得慌。 秦向北认真答道:“就因为回自己家,礼数更是不能丢,一些是给您一些是给某某的。”说完,他在林言默身边蹲下,伸手温柔的摸摸小家伙软软的黑卷发:“某某,猜猜我是谁?” 从刚才他们进门开始,小家伙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眼神很澄净,最能直击人心灵的最深处。 小家伙终于眨眼了,他先看了看林明清,又看了看林年,然后两只小胖手捧住秦向北的脸,憨憨的笑嘻嘻道:“姥爷说爸爸和大爸爸今天会回来,所以你是大爸爸。” 秦向北抱过小家伙放在自己腿上,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某某真聪明,告诉大爸爸你在做什么?”他的种,就是聪明招人喜爱。 “画画,可是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小家伙纠结的皱着眉,手中画笔同时不忘在画纸上一点一点的。 这个动作林年特别喜欢做,曾经和林年同桌时,秦向北便发现林年只要准备动手画画,手中笔总是要会先在纸上点上半天才动笔,美其名曰是在构思,实际就是一个坏习惯。 秦向北瞥了林年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询问:这毛病你教的? 林年恨恨的甩他个白眼,他只教林言默画过几次画,他怎么知道林言默好的不学专拣他的毛病学,而且现在是要闹样,父子俩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好不,但这种已经很熟的即视感,要怎么破!还有父亲对秦向北态度没变化便罢了,为什么连儿子都开始无视他,他的存在感就低到如此程度么? “大爸爸,姥爷说你在当兵,什么是当兵啊?”好奇宝宝林言默开始发问了,这是他昨晚睡觉前想好的问题之一,其他两个等下再问。 秦向北道:“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现在我们来画画,等画完画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摔…… 被忽视被刺激的林年顿时冷嘲道:“秦精分,有你这么不负责回答孩子问题的爸爸吗?老子看你这兵简直是白当,还不如到乡下种几年田,至少晓得稻谷是会开花的。”曾经有个城里娃因为这个问题和他争论数次,最后这个城里娃不甘不服,竟然跑到乡下亲眼见证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不明物体突然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正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林年转过身,看着地上还没做完的飞盘,知道是刚提着袋子进去的林明清打的他,一时间他无语凝咽,那叫一个憋屈,那叫一个郁闷。 林言默啊了一声:“咿,爸爸,姥爷为什么打你?”林年‘感动’的想哭,熊孩子你终于注意到你爸爸我了吗。 秦向北叹道:“你这是何必呢,以后在孩子面前说话不要那么粗俗,爸不喜欢。”林年咬牙切齿,他该说什么好呢? 放下林言默,秦向北捡起飞盘,顺便拉着林年坐了下来:“平时瞧你都挺聪明的,怎么遇到我的事,你就老转不过弯。某某已经这么大,爸就算再气恼我,但看在某某的面上他作罢了,爸他是把气把恼把苦全自己吞肚里了……我心里明白……我感谢爸……爸一个人辛苦养大你……以前我们没在一起时,我就想等爸老了,我一定要接他进城让他享福,现在我们在一起,我除了感谢就只有好好的去孝顺,这是我们为人子仅仅能做的,我知道这也是你一直努力的原因。” “所以你现在是很得意了?”林年拿起剪刀,哼哼地继续未完成的飞盘制作。的确,让父亲享福是他重生后的最大心愿,这个心愿一直都没变过,但一连串变故让他应接不暇,心里亦随之萌生出许多小情绪,这些情绪是前世不曾体会过,所以他变得任性了。 秦向北宠溺的笑笑:“我的傻团子。” 林年横他眼,低声道:“你才傻,儿子面前也不嫌害臊。” 谁料林言默咯咯笑出声,并且用手指刨脸:“羞羞羞……打斑鸠……爸爸脸红了……” “林某某!你屁屁痒了是吧?”林年眼一瞪,脸黑如锅底。 林言默立即朝秦向北怀里缩了缩,爸爸虽然看着好欺负,不过得罪了后果还是很严重,会扒掉他的裤子,使劲捏他的小屁股。 “某某不怕,我现在来告诉某某什么是当兵。” “拜托,现在没人想再听好不?”林年无语。 林言默茫茫然的摇头:“我不想知道了。”刚才他就问了一个问题,爸爸就被姥爷打,他不想知道了,因为他不想爸爸被打。 但某爸固执又坚决:“简单的说,当兵就是打大坏蛋……” 林年默默望天,什么狗屁解释。 然而等秦向北说完,林言默小朋友沉思许久,才恍然大悟道:“爸爸说超人打小怪兽,小怪兽是小坏蛋,那大坏蛋就是大怪兽,爸爸打小怪兽,大爸爸打大怪兽,原来还是大爸爸最厉害。” “够了!林言默快点画画,秦向北进厨房做饭。”林年怒了。 林明清在屋内看到这幕,笑着摇头,在外面再厉害挣再多钱,回到家就该彻底放松下来相处,这就是家及家人存在的意义。只不过他这算是在带三个孩子吗?虽然其中秦向北已经不需要他操心。 …… 十分钟后,秦向北换上林年的旧衣服,挽起袖子,正式开始准备午饭,至于烧火这项工作,自然是由专业烧火数年的林年负责。 豆干回锅肉,麻辣土豆丝,素炒豌豆尖,豆腐素菜汤,标准的家常三菜一汤,照顾了所有人的口味。 吃饭时,秦向北把搬进城一起住的事说了。 林明清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只说先等等吧,公司建立初期需要资金,他和林言默搬进城无疑是给他们增加负担,而且他们早已习惯住在坝里,家里也自己种有菜养着鸡,单单开销就能省掉许多。 秦向北不大同意:“爸,林年有自己的事业,我也会自己的事业,您不需要担心钱的事。这里既然已经被征用,搬走便是早晚的事,其实城里也挺方便,比如我们小区就有幼儿园,环境条件都不错,到时候您也能轻松点,但您带着某某住坝里的话,我们又不能天天回来,全是您一人带,这太辛苦了。”他说得这番很现实却也是事实,林年处于创业初期,他也即将有自己的事业,忙起来的时候不可能天天回坝里,到时候全是林明清一人带,身体迟早会被累垮。 第三十六章 林明清怔住:“某某乖巧很好带,趁着我身体还好,这几年你们就放心去忙你们的事。” 为响应林明清的话,本在乖乖埋头吃饭的林言默,抬起头看着秦向北和林年,糯糯道:“爸爸,姥爷带我很辛苦,我保证会乖乖的,就让我和姥爷一起住好吗?等我长大挣钱给姥爷买个大房子,大房子前有沙滩,有花园,有太阳,白天姥爷就可以躺在伞下吃雪糕,晚上我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就陪姥爷看星星,给老爷讲幼儿园发生的事。”尽管知道是童言稚语,但每次小家伙说出的话都让人倍感窝心,也非怪林明清会一心一眼的宠着他。 林年皮笑肉不笑的捏捏小家伙脸蛋:“林某某小朋友,你字母歌不会唱,从一到一百不会数,画画不会画,除了拍马屁你还会什么呢。” 林明清打掉林年的手:“比起只会惹我生气的人,某某实在好太多,你像某某这个年纪时,还在地上到处捡东西吃。” 林年手一抖,好歹也三岁多了,他竟然还做这种丢份的事?打死他都不信。 秦向北看林年眼,那眼中是赤果果的鄙夷,然后又夹起块豆腐放进林言默碗里:“某某的梦想爸爸会帮你现实,不过现在先把碗里的饭吃完。” 林年懒得和他计较,至于叫林明清搬进城的事,他倒是不急,反正只要把林言默拐进城,父亲自然跟着来,他反倒在意秦向北所谓的事业,于是想了想问道:“你打算做什么?我一直以为你会跟着我一起,你钱都舀给我了,现在差不多快要回本,如果你想好做什么就先舀去,我这边可以缓缓。”他们都是男人,若彼此能有各自的事业当然不错,但没有的话也不存在谁依附谁一说,因为彼此根本就不在意。只是这里所谓回本是指赚得钱和被征用赔偿的钱,真要等神州赚回本那有这么快,而且这几年边赚边用,其实剩下并不多,不然也不会找叶超几人凑钱,他一个人舀下不是更好吗。 “那钱你自己用,姑姑那里有我的钱。” 听他这样说,林年下意识挑起眉,并非不满他的隐瞒而是惊诧:“多少?”难怪苏明琦当时会提私房钱什么,敢情原来秦向北给他的是自己私房钱,不过他明显已经忘记秦向北当时也向他提过是自己私房钱一事。 “应该不多。”秦向北面色不变,父亲寄来的生活费他自己存着,但另外读书讨老婆的钱,以及后来那女人寄回的遗产都是姑姑在管,他从没问过自然不晓得,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他怕姑姑起疑心,才没去动那笔钱的心思,现在关系公开,他人已回来,那笔钱自然可以随便动用。 “那你打算做什么?”林年点头,反正秦向北说不多那就是真不多。 “在部队时,章少凡和罗宁说想建个高尔夫球场。”秦向北淡淡扔下一句。 “噗……”林年一口饭就这样喷了出来。尼玛,这想法太惊吓人了点,那玩意没个几千万都不好意思提出来,要想建个好点高档点那得上亿,他相信秦向北还没这个能力,不过那两人都是含着金钥匙的二代出身,指不准家里还真能同意舀得出这么多钱,问题就算家里同意资金凑足,锦阳市周边那里去找合适的地皮,最重要的是他为毛觉得如此不现实不靠谱呢。 这次连林明清都嫌弃的看林年一眼,默默的将林言默朝自己身边抱了抱。 秦向北抽出纸巾,很是淡定给林言默擦了擦嘴,又反手抽一张自己擦嘴:“当然,这很不现实,所以放弃了。而我估计会做回父亲的老本行,章少凡要入伙,舅舅会回来带着我做前期,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计较。 林年会心一笑,秦向北就是这样,气人的时候能够气死人,贴心的时候也能时时顾虑你的感受让你安心。秦家以前就是开制衣厂,设计生产加工都是自己包干,这些事他听秦向北和乔璟说过,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只接出口订单,再后来人都从国内做到国外去,显然是蛮成功,如果秦向北选择从操倒是不错的选择。 这事最后秦向北征求了林明清的意见,虽然林明清没有给出任何意见,但这份尊重必不可少。 关于进城之事,经过商量林明清退步,说等林言默念完这学期,放寒假就进城住段时间先习惯习惯。这个结果林年无所谓,秦向北也接受,反正他们都年轻无非多跑几趟的事,况且儿子父亲是他们的动力,让他们爷孙俩开心幸福就是两人心愿。 ****** 自从秦向北回来,两人就最初清闲了几天,后来简直忙得一塌糊涂。 秦向北和章少凡开始忙自己的事,暖暖则天天和林年混在神州赶编神州的bgm,晚上秦向北来接林年时,章少凡正好顺便接暖暖,四个人两对人除去晚上其他时间都是在各忙各的。 都说年轻人有一股拼命的冲劲,他们显然将这股冲劲发挥到极致,经过没日没夜的努力神州ol终于要迎来封测。 这几年,林年一直很留意来自家网吧玩得顾客,没事时或者休息时他就会在网吧内转悠,寻找神州的忠实老顾客,以及对电脑游戏热爱且操作熟练的人。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观察,林年锁定了十五人,私下他找到这十五人谈过话,十五人都非常乐意加入这个团体。 做好最后调整,林年拍案决定趁着年后公司装修神州ol开始封测,至于测多久到时候再看,等封测完毕修复完善bug,再装在自家网吧内测,做玩游戏免费上网的活动,这种免费宣传手段最能吸引人,而且他也有信心这款游戏能吸引人玩。 …… 往年过春节,秦向北都是到秦海琼家过,但现在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当然得在自家过。林明清早早就晒好腊肉香肠腊排骨,院中花坛里种着几种时令蔬菜,在林年来接他和林言默时就全部打包带进了城。秦海琼担心几个大老爷们忙不过来,便特意过来帮忙打扫准备,结果到秦家才发现全部都准备收拾妥当,心底对林家这门亲戚满意至极,对林明清的事更是上心几分。 大年三十的前三天,秦向北本来打算带全家上街置办新衣,然而一个电话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身在国外的舅舅,舅舅说那女人的儿子回国了,现在人正在机场让他去机场接人。 那女人的儿子,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向楠。 秦向北挂掉电话足足愣住两分钟,方轻叹口气,带着林年直奔机场。 秦向楠性格很开朗,比秦向北小八岁,这次回国是想看看这个通过几次电话的哥哥和祭拜下父亲。 以为人父的秦向北早已不是当年愣头青,两兄弟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秦向北心里还是接受欢迎这个弟弟,虽然他的欢迎只是点点头以及一句玩得开心。奈何谁料到这尊神回来容易送走难,错了!是怎么都赶不走,说什么妈咪有了新老公,他不喜欢那家人还不如和哥哥住一起。 听到这个事,秦向北微微的蹙起眉,心底为父亲感到一丝悲凉,不过他明白这事怨不得谁,毕竟那女人才四十多岁,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然而对秦向楠想留下不走一事,他很直接的拒绝,家里就这么大地方,根本住不下,让他打哪来回哪去,回程机票什么的他都会帮他办好。 被自家老哥这么嫌弃,秦向楠的blx顿时碎一地,苦着脸看向林年和林明清,哭诉老哥怎么欺负他怎么不疼他。 林年扯着嘴角干笑,这种家事他真不好插嘴。林明清更是抱着林言默准备下楼玩耍,不参与兄弟俩的争执,不过在出门前,倒是比较隐晦发表出自己的意见,他挺喜欢秦向楠这孩子的。 林言默也适时地给秦向楠打气:“小叔加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叔对他很好,给他买很多玩具带他啃鸡腿,他很喜欢,做人要知恩图报这是姥爷教他的,小叔对他好,所以他要站在小叔这边。 秦向楠得到支持,更是不依不饶起来,例举出无数的条条款款,都是秦向北不能赶他离开的理由。 秦向北头痛的扶额进屋,他已经有预感,以后这个家里会有多闹腾。 窝在沙发上的秦向楠对着秦向北的背影,得意的比了个v字手势。 林年无奈笑着进屋,反手关上门,从身后抱住站在窗边的人:“你不喜欢他?” “不是。” “那为什么不答应?怕我介意?” 秦向北回过身,吻住他的唇:“你会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林年避开他,不容他含糊过去:“那是为什么?” 秦向北紧紧抱着他,将头磕在他肩上叹气:“他从小在国外长大,那有这么容易适应这边生活,而且他留这边,念书怎么办?出什么问题我怎么向那人交代。” 林年轻笑:“让你姑姑找所好点的学校不就行了,这么大的人能出什么问题,再说不是有我们看着么。” 秦向北还是摇头:“他留下,辛苦的是咱爸。”这才是他不同意的原因,秦向楠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那会自己照顾自己,平常他和林年又要忙自己的事,家里全由林明清在打理照看,如果秦向楠留下的话,累得自然就是林明清。 “呵,其实爸也蛮喜欢秦向楠的,总之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你呢?希望我留下他吗?”秦向北偏头咬了口他的耳垂,手顺势伸进裤子里,握住他的欲望。 感受到某人那里的变化,林年轻哼一声。“你发情也不瞧瞧时间吗?还不快去做晚饭,难道想饿死全家人。” “吃了你再去做。”秦向北很坚定的趴下林年裤子,让他转过身屁屁抵在自己胯间。 “操,你轻点。”林年双手扶着墙壁,轻轻扭动着腰肢,迎合着身后手指的温柔扩张。 “媳妇儿,你还想再要个小团子吗?”秦向北附在林年耳边,将自己的分身一点点埋入那让他迷恋的地方。 “不……不要……”林年摇头,就算想要也不敢要,那生不如死的感觉会要他的命。 “这里真是紧得……” “啊……唔……慢点……” …… 光天化日,衣衫未解,行巫山云雨之事,个中滋味自是不足向外人道也。 第三十七章 秦向楠走留的问题,在全家人都不反对的情况下,秦向北被迫接受现实,于是他再如何不情愿,也必须得给那人打个电话征求下意见。 电话接起,短短三句话就挂掉电话是他对‘外人’的一贯态度。 第一句,秦向楠想留下。 第二句,秦向楠都有什么坏毛病? 第三句,长兄如父,我会按秦家的家教管他。 由始至终,林年都没听见他叫那人一声,看来心里多少还是有疙瘩。不过这三句话真是绝了,不知道那人是什么反应,反正林年是想捧腹大笑,这那是征求意见,根本就是在强势宣布结果。 “你老秦家都有什么家教?丑话我可说前面,我不许你对某某那么死板,小孩子合该无忧无虑,你千万别想给他一大堆压力。”林年摁掉手里的烟,横眉竖眼地看过去。 秦向北淡淡看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现在你该睡觉,我去看看某某睡了没,还有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说完,人已起身下床,今天林明清有事回了乡下,没人陪林言默睡觉,本来他要抱林言默过来和他们一起睡,结果秦向楠非要闹着和林言默一块睡,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不就正是自家小团子么。 抱着自己的小枕头,鼓着一张包子脸qaq,一双纯净的黑眸里泪光闪闪望着秦向北。 小嘴一瘪,嗓音要哭不哭的:“爸爸,小叔抢某某的被子,某某好冷睡不着。” 秦向北的心脏狠狠一缩,连忙抱起林言默放在床上,将人裹了个严实,并把空调温度直往上调。 看着这张qaq的包子脸,林年轻哼着放下书,边打哈欠边毫不客气地伸手揉乱他一头微卷的黑发:“叫你和我们睡,你还非要和你小叔睡,下次姥爷不在家,就和爸爸一起睡知道不?”以前林言默还很黏他,只要回去都是他哄着睡,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不黏他了,为这事他还一度失落许久。 林言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可是姥爷说不能和爸爸们睡觉,因为爸爸们喜欢做坏事,我看到会被打屁屁。” …… 林年默了,不打算再讲话。 秦向北倒是淡定如旧:“某某是咱们家最大的宝贝,怎么会被打屁屁,以后只要某某想,随时都可以和爸爸们一起睡。” 林言默一听,跨着的小脸瞬间乐开花,掀开被子坐起身把自己抱着的小枕头平放在两人中间,手掌轻轻拍了拍,然后低头在秦向北脸上糊了一脸口水,又在林年脸上糊一脸口水,这才满足的躺下去,在林年怀里舒舒坦坦地找了个位置,缩成一团安静地闭上眼。 林年无声轻笑,低下头亲了亲林言默的头顶,浓浓的宠爱之意不言于表。 秦向北看着那张小脸渐渐泛起粉红,便关了空调,抬手按掉床头灯,长臂一伸,将睡着的两父子轻轻搂进怀里。 没有互道晚安,耳旁唯有均匀浅浅的呼吸声,一室温暖到天明。 年后,神州楼上三层购买合同终于签下来,公司装修正是开始。 一楼暂时不动神州照常营业,林年带着众人开始神州ol的封测;二楼装修以简洁轻松为主,主要有视频区和学习办公区两个区域,在这个视频刚刚出现还没普及的时期,视频机器比普通机器上机每小时贵两元;三楼是卡座和小包厢,环境优雅,消费自然高出楼下很多;四楼则是以后办公的地方。 而作为亲姑姑的秦海琼当然对秦向楠的事也是格外上心,在一番权衡后,果断将秦向楠丢进七中。 七中在哪? 好巧不巧,七中正好就在神州这条街上。 这一来一去,说得是离林年近,下课放学都能到林年这里有个照应。但问题来了,这尊神迷上林年他们研发的游戏,天天吼着帮林年的忙不去学校念书。 秦向北本就忙得够呛,被秦向楠这样不争气的一闹,直接将人从神州拖回家家法伺候。 两指宽的竹条,打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那可是真痛啊,亏秦向北找得出来,然而林年哪敢让他真往下落,连忙拉住他劝道:“向楠不过十几岁而已,本就是玩心重的年纪,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什么叫越劝越火大,当下情形便是。 秦向北冷冷看着他,质问:“十几岁就是借口理由了?你是他这个年纪时,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让他好好念书有错吗?” 尼玛!又是这种没脑子的神言论! 林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秦向北只要一生气,说出口的话是永远不会去经过脑子,幸好秦向北素来心性淡漠,鲜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动气,顶多是板板脸就过去,像现在这样还是很少见的。 回想当初的那张单子,秦向北也是说为什么他和他身边人不是,为什么就你是…… 问题就在这里,这能一样吗,这能比的吗…… “没错没错,让他念书肯定没错。但每个人经历不一样,想法认知自然不一样,你先别生气,咱们有事好好说事,让向楠改正不就行了么?”林年朝着秦向楠猛眨眼,示意快说几句话表个态。 奈何秦家人都有个共同特性,就是自我主观意识忒强,说话忒直接干脆,反正认定的事错得都是对。 秦向北是这样,秦向楠亦是。 秦向楠耸耸肩,很是不屑:“拜托,哥,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非要逼我念书?我很多朋友都没在念书,人家家里都没说什么,你思想干嘛这么顽固不化。” 天啊,求求您下一道雷劈死我吧!林年嘴角抽搐,这死心眼实在孩子。 秦向北怒了挣开林年,手上竹条直接落下去:“那就滚回去,滚回去你妈保证不会说你什么。不念书逃课,你还有理了!” “啊……”秦向楠不想挨打更不想回去,连忙躲开叫道:“我不回去,你别想趁机赶我走!而且你和林哥不也没念完书么,林哥大学没毕业,你大学都没念,凭什么要求我非要乖乖念书。林哥都说不念书可以读书,不读书可以看书,再不济去学门手艺也行啊,反正我就是不想去学校我,我不要去不要回去,林哥都没意见,对吧林哥!” 左一句林哥,右一句林哥,这喊得林年直打冷颤,他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先埋掉,省得秦向北晚上找他‘撒气’,到时候受罪的是他自个。 “林年!”秦向北冷冷的吼道,面上沉如冰霜。 林年乖乖举爪:“我在,其实,其实这事……”其实半天,他也没能其实个所以然出来,索性闭了嘴。 秦向楠躲在林年身后,揉着刚才挨打的手臂,委屈哭道:“秦向北,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记恨我,记恨妈咪抢走了你的爹地,记恨爹地抛下你这么多年,但是你凭什么真打我,从小到大爹地妈咪连句重话都没对我讲过,你凭什么打我!爹地没有对不你,我们全都没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你弟弟啊,不是什么小三生得野种!这房子还有我的份,你凭说赶我走就赶我走!” 瞬间,秦向北愣住了,淡漠地望着这个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不禁抚心自问他内心真是这样想的吗?原来他还在记恨吗? 不,他早已经不在乎过往,又怎么还会去记恨。 思及此,秦向北勾起唇角,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怒是悲:“呵,我含着金钥匙出生、受尽万千宠爱的弟弟啊,你不是我,你又凭什么来对我说这些话,长兄为父,今天别说是打你,就算让你跪这里一天也不为过。”说到这里,秦向北忽然扔掉竹条,单手插入口袋:“你若不是我弟弟,我真懒得管你。现在两个选择,一明天乖乖上学去,二滚回你妈身边。” 言罢,抬脚径直出了屋。 林年站在一旁,见秦向北神色便知他心情,心里自然疼惜的想追上去,但他更明白这会儿秦向北需要的是独自平复,所以他选择留下安抚家里这个小的。 见秦向北离去,秦向楠眼泪落得更厉害,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而且他又没说错什么。 林年叹了口气:“向楠,听我的话晚点给你哥道个歉,他都是为了你好,其实他心里很喜欢你这个弟弟,他人不错就是有时候表达方式不大对,我以前就没少挨他的训斥。” 秦向楠一屁股重重坐在沙发上,抽泣道:“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舍得打我,爹地妈咪就不会这样。” 林年自嘲地笑笑:“你还小,自然不懂爱也是分很多种。”譬如你爹地曾经把你哥打满身血住进医院,就能说他就不爱这个儿子了吗?当然不是,他只是突然失去心爱之人失控而已,这些话他没说出来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 秦向北从家里出来,其实心情就已经平复许多,抬腕看看手表,见还有半小时幼儿园就该放学,便转身去了幼儿园。 远远地,他就看见幼儿园对面的凉亭里坐着几个人,林明清正在其中。林明清现在每天接送林言默上学买买菜,无聊时再和小区里其他老年人聊聊天,倒是很快就习惯了城里的生活。 秦向北走上前去:“爸。” 林明清有些惊讶的应道:“诶,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事都忙完了?” 秦向北在他旁边坐下,摇头:“没有,想某某了就来接他。” 林明清呵呵一笑:“马上就放学了,等会某某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秦向北望着幼儿园内,沉吟许久缓缓问道:“爸,我是不是很失败?做父亲陪某某很少,连某某出生时我都不知道,做爱人到现在都没能给团子幸福,还让团子天天这么辛苦,做儿子我更对不起您,我和团子的事没少让您失望难过,现在做兄长,连向楠都管教不好……” 林明清拍拍他的肩:“怎么,和向楠那孩子吵架了?” 秦向北点点头。 林明清:“向北,谁家没点争吵,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还年轻,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团子小时候比向楠更调皮更不乖,现在不一样懂事吗?人啊,总要经历些失败挫折才学着长大懂事,向楠那孩子我瞧着不错,就是稍微任性点,你别和他怄气,两兄弟有什么话说不开的,今天晚上爸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这段时间我看你们累得都瘦了不少。” “谢谢爸,但我不累。” “我看着你们是不把自己折腾垮不罢休,算了算了,你们做的事你们的理念我都不懂,等下说多了又得嫌我这个老头子啰嗦了。” 秦向北轻声:“爸,我从没这种想法过,我喜欢听您说教,这让我心里很踏实很平静。记得以前您问我初心是什么,我答想要有个幸福温暖的家,然后您说那就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波折,都不要丢了初心,朝着这份初心努力奋斗,终有天你的愿望会实现。而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对吗爸?” 林明清笑着肯定道:“当然。好了,幼儿园开门了,我们去接某某吧。” 进入幼儿园,两人直接来到小蒙班,隔着窗户就看到小家伙正坐在座位上,认真的涂画着什么。 “林某某,你姥爷来接你了。”幼儿园老师朝着教室里喊道,只是目光落在秦向北身上,不由一愣,旋即展颜笑道:“秦先生,你今天也有空来接某某啊。” 秦向北淡淡嗯了一声。 “某某今天做了班长,表现很棒,这周我们幼儿园要举行亲子活动,秦先生到时候有空希望能来参加一下。”老师笑了笑,这学期才转来的某某没有妈妈,这是全幼儿园都知道的事,但他两个爸爸好看的没天理,虽然都奇怪为什么是两个爸爸,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对这两个单身爸爸的喜爱。 “爸爸!”看到秦向北,林言默高兴的跑过来。 秦向北又嗯一声,抱起迎面跑来的小家伙:“给老师说拜拜。”至始至终,他都没看那名女老师一眼,无关之人他从来都不在意。 “老师拜拜。” “拜拜某某,明天见。”看着离去的人,老师一直挥手。 从幼儿园出来,秦向北看着儿子宝贝在怀里的纸,好笑道:“某某手里是什么东西,给爸爸看一眼,可以吗?”林明清背着手跟在旁边,满脸的笑意。 林言默神色很认真的说道:“爸爸要看可以,但不能收回去哦。” 秦向北微微挑眉,他为什么要收?不过还是做出承诺:“好。” 林言默眨眨眼,还是又犹豫了下,才慢慢打开手中的那张纸:“爸爸,我在后面画了两个和你一样的圆圈,现在是不是变得更多钱了?” 看清那张纸后,面瘫如秦向北也不由笑出声了,小家伙怎么这么可爱呢。前几天小家伙管他要钱,说班上其他小朋友都有自己的钱。他想刚转来就沾染上这种攀比风气,对小家伙的成长很不好,于是他找了张纸,在上面写100,告诉小家伙小孩子身上不可以带钱,让小家伙保管好这张纸,以后要买什么就舀这张纸来他这里换钱,比如要五元买东西,他就会100-5这样依次下去,直到这100用完,但现在小家伙竟然在后面多画出两个大大的圆圈,不就由一百变一万了么。 “嗯,告诉爸爸,是谁教你这样做的?”秦向北故意板起脸,自家儿子他当然了解,憨憨呆呆的和林年一个德行,不可能想出这种鬼主意的。别看林年现在厉害,那也是之前付出了努力,一板一眼条条框框的规划好,现在才能这样一步步稳稳走下来,对于这点他很佩服林年却也格外心疼,因为那些努力他再清楚不过。 林言默缩了缩脖子,有些怕怕:“爸爸要说话不算数吗?” 呃…… “当然不是。但是小孩子不能撒谎,告诉爸爸是谁教你的,你为什么要加两个圆圈。”对于小家伙的教育这块,秦向北没有林年和林明清那么宠那么好说话。 林言默小声道:“是虎虎,虎虎说加了圆圈就能买大电视,我想大电视,放在房间让姥爷看。”小叔在家霸着电视,姥爷没得看,他也没动画片看。 林明清插嘴道:“向北,千万不要听小家伙的话,别去买。” 听到这个理由,秦向北那还忍心训斥,不过最近老听到小家伙提这个名字,看来要抽空来幼儿园认识下。 “爸,家里迟早要换房子,早晚都要置办,是我疏忽了,等周末我和团子就去看。” “……”林明清本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秦向北一旦决定的事说再多都没用。 当天晚上趁着吃饭时,秦向楠主动承认错误,并保证会乖乖上学,以后绝对不逃课。 秦向北点头表示知道,对下午发生的事没多提一字。 周六,陪林言默参加亲子活动。 周日,全家人去看电视。 一周就这样过去,在星期一时,秦向北又接到他舅舅电话,但这次是他舅舅本人回来了。林言默知道后,死活不去幼儿园,非要和林年他们去机场接舅公公,林明清到底宠爱林言默,一看林言默要哭,就连忙同意下来,自己跑去幼儿园给林言默请假,顺便去菜市场买菜。秦向楠本来也想一同去,奈何秦向北一个眼神看过来,只得乖乖背着书包出门上学。 去机场的路上,林年颇感无语:“你们家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 秦向北不解,手指轻敲方向盘:“这样?” “当年你一声不吭跑到t市,后来秦向楠一声不吭就回到锦阳市,现在你舅舅也这样。” 秦向北抿了抿唇,迟疑道:“也许吧。” “对了,你舅舅好相处吗?他会不会反对咱们?不喜欢某某怎么办?”随着离机场越来越近,林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秦海琼那是逼不得已以前又相识,但秦向北的舅舅电话都没通过更别说接触,心里不免有些慌起来。 “现在才来担心这些,不觉得太迟钝点么。”秦向北鄙夷地哼了声。 林年横他一眼,倒是没回嘴过去,而乖乖坐在他怀里的林言默抬头问道:“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某某?” 林年握住林言默的小胖手,似肯定似自我安慰:“没,某某这么乖,一定会喜欢的。” 机场内,秦向北抱着林言默,林年站在旁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心绪早已纷乱如飞絮。 秦向北的舅舅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三十五六左右,然实际年龄听说已经过四十,带着副金丝边眼镜,一身休闲装扮,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四个字:温文尔雅。 饶是林年活了两世,此刻脑子里竟空白一片,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斟酌道:“舅舅你好,我是……” 杨远郁凝视他的目光晦暗不明,显然不急着接过话。 就在这时,秦向北一把握住他的手,清润的嗓音,沉稳的语调,鼓励安抚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必要顾虑。” 被温热熟悉的手掌握住,林年的心忽然定下来,当真是没有了顾忌,张口就说道:“舅舅你好,我是林年,是秦向北的爱人,请你放心让他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们有个可爱的小家伙,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希望舅舅也能祝福支持我们。” 话一出口,杨远郁愣住,秦向北愣住,只有林言默茫然的眨着眼。 林年也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顿时唰的一下涨红脸,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杨远郁毕竟是长辈,很快恢复长辈风范,抱过林言默笑道:“林年,舅舅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走吧先去酒店再说。哎哟我家某某长得真可爱,和你爸爸小时候真像,舅公公带了几样礼物给你,等会我们一样样的拆开好吗。” 看住前方杨远郁的身影,林年捂着胸口重重地呼出口气。秦向北推着行李,似笑非笑:“媳妇儿打算怎么照顾我,我可拭目以待。” 林年扯了扯嘴角:“滚。” …… 第三十八章 神州已经进入正式运营三个月,在线人数最高峰时期到达五十万,造成服务器爆满部分玩家无法登陆或者登陆就卡掉线的情况,官网论坛更是被玩家大面积刷帖抗议,指责官方就知道赚钱不换大服务器,官方没头脑遇到这种情况竟然不开新区,就知道更新资料片让玩家花钱花时间,一个垃圾游戏还对电脑配置这样高,云云种种的。 林年最近加班加的人本就神烦,这会儿看到官网上的言论听着员工汇报进度,心里顿窝了把火般,郁闷郁闷,烦躁烦躁,需要找地方发泄不然他觉得要憋死自己。 改掉IP,披上新马甲,开始狂刷帖子去…… 今天再次加班到凌晨,终于是更新完所有数据,就等明天早上服务器重启维护,叶超等人是累得一个个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就见宋十二他们还玩得一身劲。林年直接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愣,公司现在不是专注游戏这方面,软件开发网络建设营销都在涉入,就算他再多脑子再拼命,也有累垮的一天,而且他感觉最近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就能发火,看来等神州新区开出后,他必须给自己和团队放假一周,让大家都好好休息,调整好心态才能更有激情投入工作中。 从抽屉里摸出手机开机,他工作时有个习惯,不喜欢被人打扰。 看着二十条短信和来电提醒,林年慢慢地笑了,回拨过去。 “睡觉了吗?” “没,在开小号挖金矿捡箱子。” 林年揉揉眉心:“呵,人家登不上游戏,你倒好开着N个小号做这些,不过别开那么多小号,小心被举报封号。玩这么久,有什么宝贵意见要提出来吗?秦先生。”最近秦向北没事就窝在家里玩游戏,说厂里设备还没到,等设备到才会忙,而舅舅也让他正好歇息段时间。这个游戏除去开始测试他玩过一段时间,后来一大堆事接踵而来,他根本没心力精力去玩,倒是秦向北申请了个号叫圈养团子的北,和测试游戏的宋十二他们成天玩得起劲,现在更和他的一群朋友建立帮会,似乎是全服第一大帮。 秦向北答非所问:“忙完了?我马上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去年在城郊购置了一套复式房,前不久刚搬进去,不比以前离得近,现在就算开车也得二十分钟左右。 “乖乖等我。”说完,挂掉电话,秦向北将鼠标移到大号窗口。 「帮会」帮主-圈养团子的北:今天不刷副本,有事。 「帮会」副帮主-暖暖暖:不是吧!好不容易凑足人,等你一晚上,结果你一句不刷,开一次这个副本要多少钱就算了,问题要凑足十个人有多难你知道不! 「帮会」右护法-圈养猪头的宁:秦向北,你个夫奴,有点出息成不,小心我告诉母老虎。 「帮会」专业猥琐的萌大叔:说好的结拜,说好的结拜呢,叔不管,叔要结拜QAQ「帮会」左护法-北北一生挚爱:大半夜嚷嚷什么呢,什么夫奴,向北人呢? 「帮会」副帮主-暖暖暖:操,罗宁你踩到老子坐骑的尾巴,滚边上去…… 「帮会」右护法-圈养猪头的宁:注意注意了,有人在开小号刷金矿。 「帮会」宝气才坐坐骑:刷金矿的都是大款,在那在那,求围观求围炉求包养求举报XDD,「世界」北北一生挚爱:老娘在此撂下话,圈养团子的北,本人老公!谁敢抢之勾引之,杀无赦!!!欢迎妹纸们挑战69级全区第一的暴力战士!以上! 「世界」专业猥琐的萌大叔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世界」二货跟不上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世界」专业猥琐的萌大叔在渝北境外月老庙求得爱心玫瑰祝福,将在一分钟后为圈养团子的北点燃。 「世界」北北一生挚爱在渝北境外月老庙求得爱心玫瑰祝福十份,将在五分钟后为圈养团子的北点燃。 「世界」为你而来在渝北境外月老庙求得爱心玫瑰祝福十二份,将在十五分钟后为圈养团子的北点燃。 「世界」…… 「系统」圈养团子的北已将您加入黑名单。 秦向楠无语地勾起嘴角,转换频道,他家老哥就只对自己‘老婆’儿子好,其他人均是一板一眼,极度不耐烦。 「密语」你对暖暖暖说:那疯女人还有完没完了?赶紧踢出帮去。 「密语」暖暖暖悄悄对你说:以前我们一个学校的,别理她有病,以前就对你哥有意思,这次同学聚会便缠上,大家一个大院的,不好踢。 「密语」你对暖暖暖说:我靠,当初谁加进帮的? 「密语」暖暖暖悄悄对你说:你罗宁哥加的,其他我不知道。 秦向楠真想摔键盘:“滚他大爷的,跟林哥抢人,老子刷死你,疯女人有钱有势力是吧,老子玩死你。” 一分钟后,满屏玫瑰花瓣配合音乐缓缓落下,一颗爱心中间写着圈养团子的北。 「世界」天上的葫芦娃:哟,快来看,大手笔了,软妹币玩家又跑出来秀下限了,一朵玫瑰二十元呐,有木有……原来圈养团子的北是本服大名人啊,有木有…… 「世界」乱世五熊之二娃:……人参公鸡的你也高贵不到那去。 「世界」乱世五熊之土豆:噢噢噢噢,又有人在发酸了,敢问软妹币挨着你什么事? 「世界」专业猥琐的萌大叔:葫芦娃,叔笑了,至于叔为什么笑,叔后面当然也不会讲…… 「世界」猪头的春天:楼上两位是不是传说中的GM,顶起! 「世界」披着虎皮的喵:神州时代的刷起了,喵在三楼卡座B28号。 「世界」黑猫警长:神州+1,顺便,求媳妇儿一名,有房无车,不要人妖,本市的支持面基。 「世界」专业猥琐的萌大叔:不是神州+2,顺便,叔要开团刷某位暴力战士,想进团的报名。 「世界」花语花落:叔,我可以不?半奶半输出,绝对不拖后腿。 「世界」二货跟不上:嘤嘤嘤,叔你敢不敢不拉我进组…… 「世界」专业猥琐的萌大叔:呜呜呜,叔不敢,叔这就拽你进来,亲亲XD,花卿也来吧。 「世界」为你而来:求进组!顺便,附带二输出,包叔满意。 「世界」暖暖暖:二货,跟夫君回家滚床单了。 「世界」宣爱你不悔:第一帮就了不起了吗?瞧着这要明目张胆组团刷人呢!我家宣宣那里得罪了你,猥琐大叔?从今天起,雨宣天下和年年向北势不两立。 「系统」你的好友暖暖暖离开了游戏。 「系统」你的好友二货跟不上离开了游戏。 「世界」「雨宣天下」与「年年向北」敌对关系成立。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秦向楠惊得连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掉电源,滚上床,拖着声音问道:“谁啊?” “回来前还没睡的话,这个暑假的福利全部取消。” 秦向楠瘪嘴,看着黑掉的屏幕,哀嚎一声裹被子睡了,他刚GD上的萌妹纸还在等着他呢,嘤嘤…… ****** 秦向北刚踏进神州四楼,宋十二就神秘兮兮拖着他到角落处,问北北挚爱一生是谁,让他不要对不起林年,否则别怪他不顾多年朋友之情。 秦向北淡淡点下头,却没解释那人是谁,只因他认为没必要。 林年似笑非笑的走过来:“咋啦?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模样,难道有什么事瞒我不成?” 秦向北握住他的手:“没事。我们先走了,二娃,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快走吧,等明天过了,我就去看某某。”宋十二推推眼镜赶人。 走出神州,林年是彻底不想再动,整个人窝在副驾驶,怔怔地望着窗外夜色。 “向北,抽空我们出去玩玩吧,这么多年不是分开就是忙,都从没两个人一起做过什么。” 秦向北应道:“好,你想去那?” 去那?林年沉默片刻,摇头:“我不知道。” “那我一手安排?”秦向北征询。 “可以。” …… 回到家,林年轻手轻脚的来到林言默房间,坐在地上,看着熟睡中的儿子,许久许久浅浅地叹了口气。 秦向北放好热水,过来看到他面色复杂的看着林言默,不由皱眉:“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林年朝秦向北伸出手:“没什么,只是感慨转眼某某都已经上大班,我们忙起来的时候,他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孤独?会不会想要个弟弟妹妹吗?”林言默跟着他姓,秦向北虽然一直没有怨言,但他自己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现在差不多稳定下来,他们或许可以再生一个小家伙姓秦,这样某某也有个伴。 秦向北抱起他,轻轻笑道:“在下十分乐意出力。” 林年靠在他胸口反问:“你那天没出力?” 回到房间,动作温柔熟悉的开始为林年脱衣服,又将人抱进浴室洗澡,整个过程秦向北全部贴身伺候。 夜色已浓,一幕幕旖旎香艳的画面开始上演。 …… 下半夜时,秦向北又从梦中惊醒过来,抱着林年的手臂紧了紧,直到在漆黑中吻上林年的唇,他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这种情况持续有一段时日,每次这样林年都只是轻抚他的背,在他耳旁告诉他,他一直在,一直在。 林年曾私下问过他,梦到什么,让他这样害怕。而秦向北只是深深看着他,或者紧紧抱着他,就是只字不提梦里的事。 林年感觉到秦向北明显在改变,但对自己的感情并没因此变淡,相反地,他觉得秦向北对自己的爱越来越浓郁,越来越依赖。 冥冥之中,他觉得有个很重要的环节被自己疏忽了,可一时之间怎么都想不起疏忽了什么地方。 第三十九章 这段时间忙过后,秦向北果真带着林年出去玩了一趟,其实他们并没走远,甚至都没离开锦阳。秦向北知道林年是太疲惫需要放松,既然想放松,当然没必要选择长途奔波去外地旅游,所以他选择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找处安静的地方,看看山玩玩水,让心情回归大自然,而乔大璟所开山庄便成为他的首选,又恰逢盛夏,一家大小就当是去避暑,如此一举几得何乐不为。 秦向楠好不容易赶上暑假,可以无所顾忌的玩游戏,自然是不愿跟着他们去,于是强烈要求留下守家。 这一出来,每天吃饱睡足,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家人都在身边,这感觉真是太幸福,林年是半点都不想再回去。心静下来,把思绪放开,回想着前世种种,发现一些被遗忘的记忆竟然渐渐冒出来,比如他被车撞飞的那刻,恍惚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却充满着恐慌;比如姚恒曾经莫名其妙说林年当你失去所有,你身边就只有我这个对手;比如宋十二说如果可以重来,坚决不会让他去t市念书,认识梁陌臣等人。 其实能再认识否,根本不重要。 因为心境改变,一切自会淡化,上世的错,这世绝不重来,他做到了。 现在,他只想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完此生,守着父亲老去,看着某某长大,陪着秦向北每天。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蓦地听到这道声音,林年有瞬间的怔忪,这熟悉的声音竟和记忆中某处快要连接上,但再深思下却又发现毫无头绪。 秦向北讶异地伸手在林年眼前晃了晃:“林年?回魂!” 林年一愣,随即转过身微微笑道:“病!好端端的回什么魂,我是看着这么美的夕阳,想到过去的种种,忍不住有些感慨罢了。” 秦向北捏捏他的脸,道:“傻团子你已经做得很好,前尘往事都已经是过去,不需要再自责下去。以后,你有我有某某有爸爸,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林年皱起眉:“秦向北,我怎么最近老感觉你话里有话。”不要怪他疑心太重,是最近的秦向北太温柔太深情,温柔深情的让他有点接受无能,虽然以前秦向北偶尔也会抽风不正常一下,但现在的他根本就变个人似地,难道背地里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打算从其他方面弥补?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坏事了?” 秦向北无趣的斜他一眼,很是鄙夷:“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几乎全部时间都绑在你身边,能干出什么事。走吧,爸和某某等着咱们回家呢。” 听他这样说,林年也觉得好像真是自个多心,秦向北的为人如何,他难道还不清楚么,但自从半夜惊醒事件以来…… 见他二人走过来,林言默边跑上前边张开手要抱抱:“爸爸!爸爸!” 愣头愣脑的跑过来,扑了秦向北个满怀。 秦向北弯腰一把将小家伙抱起,轻轻拍打小家伙屁股:“跑这么快做什么,小心摔着。” 林言默歪着脑袋眨眨眼,咦了一声:“爸爸,你不是说我已经长大了吗?长大还要摔跤,那好羞人的。” 林年在旁毫不客气地打击道:“林某某,等你什么时候不尿床才叫真的长大。” “爸爸真讨厌,不要喜欢你。”林言默嘴一撅,搂住秦向北的脖子不再看林年。 林年嗤笑出声,扬眉:“切,现在讨厌我,要什么的时候就是我最好,啧啧啧,林某某你这德性真不好,不知道随的谁。” “反正不是随我。”秦向北很镇定的插口。 林年剜了他一眼,好吧,不随你秦大爷那就是随我了…… ****** 休息一圈回来,林年等人恢复干劲十足,公司一切也渐渐走上轨道,除去平时维护加创新,倒不用再像前期那么没日没夜的折腾,反而秦向北订的设备已差不多送到,这次轮到是他忙得半夜归家了。 哄完林言默入睡,林年慢吞吞回到卧室,本想看会书等秦向北回来,但翻了几页实在看不进,就干脆打开电脑。 进入桌面,桌面图片是他和某某在林家院子拍的照片,那时候刚下过雪,地上积雪很厚,两人都裹得圆滚滚的在玩雪。 林年弯唇,在公司整日对着电脑,所以回到家他一般都不玩电脑,都是秦向北在玩,他以为依秦向北的性格,不说弄个美女图什么的至少也该是稳重低调的图,却不想是他和某某的生活照,而且还拍得那么地囧。 桌面很简洁,除了几个必备的就只有一个文件夹和游戏神州ol,文件夹名字取的很骚包,很不符合秦向北的性格,叫love大小团子。 林年噗嗤一笑,鼠标双击打开,里面又分出三个文件包,分别是大团子,小团子,以及我的。大小团子的文件包里面全是照片,很多照片是什么时候拍下的,他都不知道,甚至还有三个视频,一个是某某四岁生日快乐,一个是某某五岁生日快乐,一个媳妇儿和儿子。 一一点开,慢慢看完,林年不知不觉中眼眶发热,鼻头发酸,顺手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压下那股酸涩。 然而下刻,在点击最后最后那个文件包时,发现竟然设有密码。 瞬间,林年无法淡定了,刚刚溢满胸口的感动之意,顿时消散无遗。 次奥,什么叫密码! 那就是保护个人隐私用的玩意。 他自认和秦向北到这份上,娃都会打酱油了,实在没什么好去隐瞒的必要。但秦向北现在搞个密码出来,是要想隐瞒什么?或者只是无意设置?他当然希望是后者,只是结合这段时间秦向北的变化,他愈发地觉得秦向北肯定有事瞒着他。 手指无意识的轻敲键盘,嘴里叼着烟,双眼微微半眯,锐利地盯着那个两世文件包,脑中同时快速地运转起来,是要狗血的来玩试密码?还是直接破解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似纠结很久,其实也不过半分钟而已。 半分钟后,他果断决定狗血的试密码。 第一遍,输入他们相遇的日期。 呃,竟然一次成功…… 情理之中的对,意料之外的快。 情理之中,是他对这份感情的信任,换做如果是他,就估计会设这个密码,秦向北曾很多次说他很庆幸那天在书店与他相遇,或许相遇的不够浪漫,但足够让彼此印象深刻。 意料之外,是因为他后面还备着五个密码,这一下便打开,让他那份激动、‘捉奸’、好奇的心态就这样戛然而止,所以颇有些无语,况且打开里面干净的就只有一个我们的txt文档,看来是他多心咯。 林年暗啐自己一口:林年你个傻逼,你到底是在失望什么,你倒是想看到有什么呢…… 双击点开,一股浓浓的文青范立即扑面而来的感觉是要闹样。 ——曾经,如果我能在你的生命里出现早一点,你是否就不会和他十指紧扣? 我不知道。 我只庆幸我认识你时,你不轻浮不暴躁却偶尔孩子气十足,你懂得包容、体谅、珍惜,你一边包容我鼓励我陪着我,一边规划着你的每一步,而我们的交集就这样没有早一步,亦没晚一步的开始了。 你眉眼含笑的问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愣了,却如实地回答不认识你,只因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这便是我们的相遇。 …… 从前,见你眼神放空望着某处发呆叹气时,我心疼;听你自责你有多不孝时,我不解;看你卯足劲非要做成功一件事时,我敬佩。 如今,我都已经明白。 …… 短短小半个人生,开心,痛苦,幸福,绝望,茫然,竟然让我体会了个遍,也使我更加清楚,你和某某是重于我生命的存在。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若是我的坚持,又何尝不是你的呢。 林年,对不起。 林年,谢谢你。 ——原来,我们已经相识这么久。 林年微微蹙眉,这秦向北最近脑子被驴踢得太狠?简直莫名其妙的,年纪轻轻怎么就有这种看透世事的超然,甚至比他这个经历过生死的人还淡然。不过话说回来,写得虽然没头脑,却让他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疼,鸡皮疙瘩更掉落一地,对于一个平时不太喜欢言语的人,文字的确是最好表达方式,至于其中是什么意思,看来改天寻个机会得仔细问问。 诶,说起文字,林年不禁想起自己本来打算搞得小说网站,结果一推再推,推得现在都不见踪影,看来明天要和其他人商量下这事。 百般感慨的关掉文档,林年打开游戏登陆一根筋如秦向北,果然所有东西都是同样密码。轻快舒缓的BGM音乐,古典雅致的画面,一名手执拂尘,身背长剑的白衣银发男子傲然落地古域仙境,拂尘一扬,头顶上显示出角色名:圈养团子的北。 银发如丝,衣带轻飘,眼神傲然,不得不说,目前最高的七十九级道士造型真心威武霸气,真心帅,如果忽略头顶那略囧的名字。 然而,刚登上游戏就有人开始m他。 「密语」专业猥琐的萌大叔悄悄对你说:亲哥诶,你终于回来了,我为你杀太多次母老虎现在被关起来了,呜呜呜…… 这是秦向楠的号,林年知道,但秦向楠为什么帮秦向北杀母老虎,母老虎又是谁,不等他回复秦向楠又接连来了几条信息。 「密语」二货跟不上悄悄对你说:咿,北哥,我老公怎么还没回来? 「密语」圈养猪头的宁悄悄对你说:兄弟,这事真是抱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么为难。 「密语」乱世五熊之二娃悄悄对你说:秦向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密语」专业猥琐的萌大叔悄悄对你说:哥,快点带人来劫狱,救我出去啊qaq,「密语」圈养猪头的宁悄悄对你说:要不屏蔽掉她,就看不到她的发言。 「帮会」左护法-北北一生挚爱:秦向北既然来了就说话,我现在向你求婚,你来鹊桥月老这里。 霎时,帮会里一群人开始起哄。 「帮会」右护法-圈养猪头的宁:宣子别闹了,已经很晚,你该下游戏了。 「帮会」左护法-北北一生挚爱:我什么时候闹了?你们都说他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带出来让我看看,几年前你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你如果真把我当妹妹就该选择站我这边。当初他要去当兵,我说什么了吗?他当兵我也去当兵,凭什么回来就变了啊。 「帮会」右护法-圈养猪头的宁:折腾够了就该干嘛干嘛去,他对你从来就没那意思过,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我会让你进帮,是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达的份上,如果你非要没玩没了,最后难堪的只会是你自己,话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系统」你的好友圈养猪头的宁离开了游戏。 「帮会」二货跟不上:哎哟喂,今年的孔雀似乎特别多,什么都没搞清楚就一厢情愿,还指责别人对不起她一样,真是冷艳高贵的……叔,改天聚会记得带某某一起来玩xddd,这条信息刚发出,接连就刷屏十多条,直接将上面的对话刷没。 「帮会」专业猥琐的萌大叔: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啊,人要脸树要皮,她既然不想要这张脸,那等叔蹲完监狱继续围炉死她,(╰_╯)#……不过二货啊,叔现在蹲监狱好可怜,媳妇儿也没到手,累啊,要不你来陪陪叔? 「世界」北北一生挚爱:请全服兄弟姐妹作证,我林宣宣要嫁给秦向北,现在开始求祝福! 神州里结婚,除了准备一套房子,金币五十万,还得收集一百分祝福,而结婚后会多出夫妻复活技能以及带宠物孩子,算是现在最高级的宠物。 林年讽刺地盯着屏幕上,慢慢打开帮派,右键北北一生挚爱的名字,人族,女,战士。 呵呵,‘情敌’出现…… 这已经不是可疑的问题,是根本就有问题,估计这人一直缠着秦向北不放,偏偏罗宁和她关系匪浅不好说什么,那秦向北呢?秦向北的朋友本就不多,何时多出这么个女人,而且以秦向北的性格为什么没有拒绝,反而会放任她一直胡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罗宁? 现在作为原配正室以游戏设计者的他应该怎样做,封号?或者査ip弄出真人,告诉她秦向北是有家室之人,劝她别当小三? 林年抿了抿唇,又点燃一根烟,以上想法都不现实,为今之计还是得先摸清一切再说。有了相应对策,林年立马起身离开房间,下楼直奔秦向楠的房间。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秦向楠正在打字的手突兀停下:“林哥,怎么了?” 林年挪过凳子,瞥了一眼他的屏幕:“怎么这副模样,蹲监狱蹲傻了?” 秦向楠嘿嘿两声:“没,认识了个战斗力超强的美美,正在努力gd中。” 林年:“就这叫为你而来的?你怎么知道就是美女,说不定是个人妖呢。” 秦向楠一愣,然后坦然的耸耸肩:“还真是人妖,不过没关系拉,反正图个好玩而已。对了,你咋火气这么大,我哥不是回来了么,没有陪你?” 林年双手环胸:“你哥还没回来,是我上的号。那北北一生挚爱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秦向楠神色带了几分认真:“要不你直接封掉她号吧!这女的特烦人,从开服没多久就缠上我哥,听章少凡说他们以前是同学时她就看上我哥,到现在都还忘不掉,据说家里蛮有权势,不过暖暖说这女的长得不错就是太讨人厌,她要闹我们就陪着她玩,反正我是看不惯她。林哥,你也别担心,我哥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我可以作证,每次上游戏他就是升级刷副本,从没背叛过你,是那女人一直闹腾不停,我哥性子你应该知道,不关心的人和事,他是连半句话都懒得多说。如果你心里有气,再过不久我们又会有次面基聚会,你也来参加会会她?让她知难而退。” 林年轻嗯一声,秦向楠说的他当然懂,他只是好奇秦向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忍。 “这事到时候再说,我得看到时候有空没。你先玩吧,我去申请个号和你哥的号结婚,省得一天到晚被人惦记。” 秦向楠点头同意,并讪笑道:“林哥,要不你偷偷把我弄出去,我不想蹲监狱了,美美还等着我呢。” 林年啪地抽了他脑袋一巴掌:“游戏有游戏的规矩,没那么多后门走,慢慢等红名消失就出去了,我先上去等会游戏里聊。” 回到卧室,林年再看着那满屏幕的言论,淡淡地笑了笑,打开一个游戏新窗口,熟稔的注册了个仙族角色——我是无害的团子。 自己辛苦研发出的游戏,其中快速升级诀窍他岂会不知。 二十分钟不到,他就已经到十五级,可以去加入帮会拜师了,就在他修改秦向北帮会进帮要求时,收到一条陌生人的信息。 「密语」为你而来悄悄的对你说:林年? 林年一下子有些懵住,他这个号只有秦向楠知道,而‘为你而来’正是秦向楠认识不久的人妖美美,不过他m他做什么,出于礼貌林年回复了他。 「密语」你悄悄的对为你而来说:有事? 「密语」为你而来悄悄的对你说:晚安。 林年脑门滑下三条黑线,这人没问题吧? 「帮会」欢迎我是无害的团子加入本帮。 看到有新成员加入,一时之间,帮里炸开了锅。 “兄弟姐妹们,来新人了,全部出来调戏咯。” “哇哇哇,是美美,是美美耶……” “新来的美美,本帮规矩,新来美美报三围,男的报家产xdd……” “呀,怎么才十五级?谁加进来的!” “不是没50级不得入帮吗?难道有关系?” …… 第一帮就是牛气,门槛设得这么高。 「帮会」我是无害的团子:大家好,我是菜鸟新人团子,以后希望大家多多照顾。我为什么能进来,我也不知道,是我老公圈养团子的北加我进来的。 「帮会」专业猥琐的萌大叔:原来是帮主夫人,求抱大腿。 一句帮主夫人,刚才起哄的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升级的,跑任务的,带新人的,改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再无人出声质疑。 「帮会」左护法-北北一生挚爱:皮下是谁?不要装神弄鬼。 「帮会」我是无害的团子:这位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公,带我升级,我要快点40级骑坐骑玩qaq,「帮会」帮主-圈养团子的北:团子乖,站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去接你。 艾玛,打出这段话,林年自己先抖了三抖,这自攻自受的感觉,真是让他恶寒。、「帮会」左护法-北北一生挚爱:秦向北你是什么意思?这人是谁?你今天不说清楚,我要全服通缉她。 「帮会」帮主-圈养团子的北: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我媳妇儿。另外,这就是个游戏而已,改个名字换个角色,谁还认得谁,你杀她这个号,我再花钱给她买个大号不就好了吗?说难听点,大不了关电脑拔网线删游戏回到现实,仅此而已。你何苦非要把现实中的事搬到游戏里来扯,弄得彼此难堪,我有自己喜欢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自己想清楚吧,我闭屏了。 林年真升级去了吗?才怪。 他不过是开着大号带小号,到处溜达看风景自我欣赏陶醉去了。 只是,没自在几分钟,他发现自己被包围了,领头之人正是北北一生挚爱和雨宣天下帮主及其他几人。 林年爆了一句粗口,立即一张隐身符将小号隐身,然后大号甩拂尘,祭剑开道,杀出血路。 被这么多人围杀,大号在所难免的挂掉一次。 秦向北的那样他不心疼不宝贝,就算是被人扯掉根头发,他都要扯回去的才罢休,更别说是号被这样群杀了。 林年火气顿时上来,他特么就不信这些sb能一直组着队玩游戏,直接下掉小号,仗着大号等级修为高,宝宝装备牛叉,买好一包袱的红丹药,开始对北北一生挚爱和雨宣天下的人满地图追杀,杀得那些人死了活活了又死,终于他也杀成红名进去陪秦向楠了。 难兄难弟,蹲着墙角里,好不凄凉。 秦向北回来看到林年一脸兴奋的坐在电脑前,还以为他得了什么好事,结果竟然是杀人杀的兴奋。 看见自己辛苦玩起的号被关进监狱,秦向北只俯身温柔地吻了下林年的额头,没有半个字责怪,就进入浴室冲澡。 等他洗完出来时,林年已经在练小号升级,大号依旧挂在监狱等褪红名,看清屏幕那个小号名字后,嘴角划过一丝宠溺的笑意,扔掉擦头浴巾,叫林年起身,他坐在椅子上,林年则坐他腿上。 “怎么突然想到玩游戏?你不是说不想玩吗?” 林年扭了扭屁股,找个舒服的点,暗暗的讽刺道:“你都要被人抢走了,我能不玩吗!” 秦向北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背上轻淡淡道:“你是说林宣宣的事?呵呵,吃醋了?” “她也姓林?呵呵,真是有猿粪。” “屁股翘起来点。” “干嘛?”乖乖翘起点屁股,立即便感觉一只手探到他私密处,林年扯了扯嘴角:“我真是服了你。” 秦向北偏头蹭蹭他脸颊:“好想你可是我好累,今天就辛苦媳妇儿你了,我帮你玩游戏,你自己来吧。” 林年轻哼一声:“累就不要做,这么没节制小心某天精尽人亡你。” 秦向北毫不羞愧地接过话:“死你在身上,我心甘情愿。” “闭嘴,谁要你死,你还没解释林宣宣的事。”林年微微起身将自己的裤子褪去,然后又坐下去,一手扶着前面的欲望,白嫩圆翘的屁股来回轻蹭秦向北的那里。两个人走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去矫情的,有性福才幸福,生活就是这样。 秦向北边解释边熟练的操作游戏:“她和罗宁一个大院的,家里算是世交,为人嚣张跋扈了点,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当初同班同学,顶多是和罗宁他们一块玩时,她也在而已。” 林年很是怀疑,故意顶了下他那里:“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让她进帮?难道你想玩暧昧不清这套?” 秦向北黑眸幽深,轻轻喘息了一口:“傻,怎么可能的事。我一早就和她说的清楚明白,是她自个不放弃,一直要这样闹,后来我索性不理她,随便她一个人折腾去。再说她能舍得花钱玩游戏,就当是为你公司赚钱宣传了,我何乐不为。” “哼,真的没一点心动?”林年咬着唇,掏出秦向北的欲望,一点一点的坐了下去。 “唔……” 秦向北单手扶住他的腰,往上重重一顶:“媳妇儿,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啊……你特么就不能慢点啊!疼死老子了!”林年双手扶着桌子边缘,大口大口的喘息。 秦向北吻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呢喃道:“我就爱看你这个样子,特撩人。” “色胚!” 伸手温柔的握住那趴在草丛间的分身,秦向北满足的轻叹:“那也只对你一人色。” “下流!” “情爱之事,不下流怎么尽兴。”里面又软又热又紧,他是真想一辈子就这样埋在里面,不离开不分开,这样他们就永远在一起。 “嗯……嗯啊……”林年就这样坐在秦向北身上,后穴紧紧夹住他的欲望,一上一下地抽动起来。 “嗯……” 看着自己的欲望在那个雪白的臀间忽隐忽现,秦向北那还顾得上游戏,扶着林年的腰,毫不犹豫的掌回主导权。 …… 自那天后,秦向北让自己大号和林年小号结了婚,而林宣宣自然没以前折腾的厉害,但每天还是照旧刷玫瑰说要秦向北。 对这种莫名其妙执着的人,林年淡然无视,坚决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倒是在开学前,秦向楠他们所谓的面基聚会到了。 接到电话时,林年正做完手头工作,本来打算回家,然而转念一想便方向盘一转,又直接开车去秦向楠他们聚会的地方。 游戏就是这样,或许网上拼得你死我活,但回归到现实中却是另外一回事。 又大又豪华的包房内,灯光迷离,音乐环绕,男男女女二十多人,或坐或站或唱歌或聊天的。 推开门,林年飞快的扫了一圈屋内,目光在落到唱歌的两人时,不由一怔,淡漠的眸子顿时似笑非笑,多出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哥,这里。”秦向楠朝林年招了招手。 林年走过去优雅落在,习惯性的右腿轻压左腿上,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以后少玩这种事,被你哥知道,小心你身上的皮。” 秦向楠眼皮一跳:“你不想认识他们?趁机还能听听他们的意见,咱们回去再改进不是很好吗?” 林年轻笑:“你这脑子用在学习上,我们能省多少心。” “不用省心,我心里明白着呢。你看到那边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没,她就是林宣宣,她旁边的就是雨宣天下的帮主,还有那个穿紫色衬衣和暖暖一起唱歌的美人,就是为你而来。”秦向楠附在林年耳边小声说道。 林年淡淡瞥了一眼,火红的连衣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披肩的大波浪酒红色卷发,漂亮的五官,倒是一个性感尤物,再加上家里的权势,的确有她嚣张的资本。 他这一看,林宣宣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一手轻轻抚上林年的脸,在他耳边暧昧的吹了口气:“听说你就是向北喜欢的人,但男人那有女人好,你说这话有道理吗?” 林年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伸出两根手指慢慢移开林宣宣放在他脸上的手。 “有没有道理,我不知道。喏,我知道你相好正看着我们,你确定要继续这样下去?奉劝你一句,很多事适可而止,别到最后一样都得不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宣宣笑了:“呵呵,我不甘心。” 林年也笑了:“那是你的不甘心并不是我的不甘心,我想我没义务因为你的不甘心而牺牲自己。” 林宣宣缓缓地点了点头,眼里终于有了笑意,朝着林年举了举杯子:“好!你的确够爽快,宁子没有骗我,不过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林年起身,笑容加深:“随便,与我无关。” 秦向楠见林年起身,忙问道:“哥,你要去那?”林年抬手指了指卫生间。 林年前脚更踏进卫生间,还没来得及反锁上门,一道紫色身影就挤了进来,关上门,搂住他的腰,附唇而上。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等林年反应过来,一股恶心感直冲心头。 怒瞪着眼前之人,下秒,手肘朝着那人腹部狠狠一记。 “梁陌臣,你他妈有病是吧!” 梁陌臣捂着腹部倒退两步,贴着门面露悲哀的盯着林年:“林年,我没病,只是想你,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林年冷冷扫他一眼,无声走到洗手台,掬水把唇上的痕迹洗掉。 这是什么狗屁孽缘,事隔这么多年,竟然还再次见面! 妈的,他就奇怪那‘为你而来’为什么怪怪的,原来是梁陌臣。 “林年,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情谊?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漠,说放手就放手。”梁陌臣情绪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林年半垂着眼,无声一笑,莫非他之前说的还不够明白? 得不到回应,梁陌臣低低说道:“当我知道神州ol,然后点击进去玩了后,我就知道是你了,上世你一直在策划这款游戏,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我很蘀你高兴。上世的确是我错了,这世我们从新来过,好吗?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我保证以后我会学以前乖乖,不再惹你生气不再背叛你。” 林年身形倏地僵住,抬头定定的盯着梁陌臣,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阴晦不明:“抱歉,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这些伤疤虽然不再痛,但被突然揭起还是会感到难受烦躁。 梁陌臣苦笑:“你又何必再隐瞒我,我已经恢复全部记忆,这世为什么我们变这样,我不知道,但你一直以来都有意逃避我和姚恒,我很清楚,为什么逃避我,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不是么。” 林年压下那份震惊愕然,平静的出声:“哦?你恢复记忆,什么记忆?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你又在笃定什么,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们这次只是网友见面,那祝你玩得开心,如果你是别有目的而来,那不好意思恕我不想奉陪。”事情发展到这里,他算是明白过来,那场车祸让他重生,而梁陌臣则是带着部分记忆重生,以至于后来两人相遇,这些记忆慢慢一点一点恢复,直到现在梁陌臣拥有全部记忆,他不知道梁陌臣这究竟算是记忆错乱,还是出了别的问题,反正他不想和他再有一点关系。 “林年,陪我一晚好吗,明天我就离开……”梁陌臣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林年勾唇,邪气一笑:“陪你什么?陪你睡觉?” 梁陌臣皱起好看的眉,竟然没有否认。 林年轻抿嘴唇,这人究竟想做什么,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了吗?别说以前不可能,现在他有儿子有秦向北,那是更加不可能,就如秦向北所说他的心很小只装得下几个人而已,同样他的心也很小,只装得下家里的那几个。 “你和姚恒彻底断了?” 梁陌臣愣住。 “不用逃避,我帮你回答没有断。”梁陌臣就是这样的人,不是说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而是他就喜欢玩这套藕断丝还连的把戏。 梁陌臣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对我很好,但我和他已经算是分开,我们现在很少见面。前段时间听说他和苏明琦闹翻,双方大打出手,现在人还躺在医院,期间我去看过一次,我……我……” 林年重重地叹了口气,打断他:“梁陌臣,你现在找到我,来讨论这些根本没有什么意思,懂吗?你所谓的那些记忆,我不清楚。还记得我们最后见面,我和你说的话么,好好珍惜姚恒,我们仅仅是朋友,除非你连朋友都不想做。乖,不要再迷茫了,放下吧,让自己活得轻松点。”梁陌臣,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地步,如果你还要这样继续下去,那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情谊可再讲。 一把抓住要离去的人,梁陌臣急道:“林年,再等等。” 林年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终究停下:“还有什么事?” “你爱他吗?”梁陌臣轻轻的重复问道:“你爱秦向北吗?” “爱。”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认真肯定。 闻言,梁陌臣慢慢地松了开手:“你知道当时开车撞我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年脸色微变但未停步,仍是打开门走了出去,当时情况那么乱,他真不知道谁开车撞得,最重要他根本不想知道,前尘往事都已归土,又何需一直耿耿于怀。 回到包房后,林年刚坐下片刻,秦向北就打来电话说人已经到了楼下,一起回家。 离开前,林年再次看了梁陌臣一眼。 梁陌臣举起杯,冲他苦涩地笑了笑,然后一口仰尽。 …… 半月后,制衣工厂正式开业。 这一天,很多亲戚朋友到场恭贺,就连身在t市的连苏明琦都特意赶来。 几年不见,苏明琦仍然一副花花公子模样,开着一辆很低调的黑色越野车,和林年记忆中的苏明琦没有丝毫偏差。 只是在看清那辆车和车牌时,林年脑中轰然一响,愣在原地,一些被遗忘模糊的记忆破壳而出,那道声音,那道从车内疾奔而出的身影…… 许久许久,林年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身,抬眸望向不远处正抱着某某的秦向北,而同一时间,秦向北嘴角轻轻上扬着,也正在深情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有瞬间定格。 秋风拂面,逆光之下,秦向北抱着某某就这样缓步走来。 秦向北,林言默…… 看着迎面而来的父子二人,林年眼眶微微湿润,秦向北,这世我们在对的时间相遇,我愿为你驻留,你愿为我改变,想着接下来的一生都将有你的陪伴,我很欣喜。 他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媳妇儿,我发现你最近胖了不少,该不会是有了吧?” 清润的嗓音如旧,人亦如旧。 他浅笑:“嗯,是有了。” 情是满的,心是静的,岁月是安好的,而我们的幸福不过刚刚开始…… 第四十章 今年是我和林年正式在一起的第六个年头,就在今年的初夏,我们家迎来第二个小家伙秦生福。林年说林言默自从会动后就没少折腾过他,经常工作做到一半还得停下安抚它,半夜踢醒他那更是家常便饭,所以相比较之下秦生福则乖巧太多,他自然是更喜欢秦生福。只可惜秦生福是那种在肚皮乖,出来就闹翻天的那种,满月之前白天闷头闷脑的睡,晚上无论怎么哄就是不入睡,非要人陪在旁边和他讲话,一旦停下不讲,他就哇哇地哭不停,爸说林年小时候就这个样子,没少折腾人,我听后淡淡的笑,子女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这个债我背负的心甘情愿。 小家伙的名字依旧是爸取得,爸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合该是享福的,就直接叫生福得了,希望小家伙能讨个吉利,健康福气一生。 当初某某出生时,我正在部队里,没能陪在林年身边,那天晚上我莫名心痛失眠一宿,心里一直担心林年出什么事却又不能打电话回去,所以那段日子很难熬,白天训练很累还没那空去想,但一到晚上躺在床上,就怎么都无法入睡,直到打电话回去确定林年平安无事,我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某某的存在,电话刚接通,林年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几乎什么字眼都爆出来,如果是依照以前我定要好生训斥他一顿,偏偏那刻我竟然轻舒口气,甚至觉得那怕以后每天被他这样骂也无所谓。 估计是骂够骂累了,他大大的喘口气,然后哼哼唧唧地怪着声调说:“小秦子,本爷要挂电话了,下次打来咱们继续唠嗑。” 我握着电话,目瞪口呆,只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 那一刻,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傻很傻,这才分开多久,我的软软团子就长出这本事,对我如此地不屑一顾,那等几年后,他还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天。 我心中十分担忧,左右想都冷静不下来,干脆又打电话找宋十二。这几年宋十二跟着林年身边,性格变得开朗不少,接到我的电话他呵呵笑两声,让我别担心林年没事,一听这话我就知道没戏了,从我认识他们起,他们就一个鼻孔出气,从他嘴里甭想问出什么话。 我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过着每一天,等待下次的电话。 但这一次,我发现我错的离谱,因为我的团子似乎更不正常起来。 他拿着电话嘿嘿笑道:秦向北,你有儿子了。 听着这种荒诞话语,我的脸瞬间黑了,低吼道:我就只有你,从没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 这是实话,他是我唯一碰过的人,也是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谁料他听后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也懒得再去解释什么,反正我心里只有他,从没有背叛过他。 然而我终究是低估我家团子的能耐,在那不久后,他竟然不知道从那里真弄出个娃娃来,让那个娃娃叫我大爸爸。 那声音很可爱很好听,我想就算铁石心肠的人听到也会忍不住应一声,偏偏我没有,我心里很堵很烦躁,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他,但当事实摆在面前,我还是不禁怀疑是不是在我走后,林年变心交往了女朋友,而这个娃娃是不是和那女人所生。 很快地,这个想法我被推翻,暂且不说我和他之间感情到了何种程度,就依他性子也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人。 心里一想开,自然没再觉得这娃娃烦躁,甚至后来打电话的时候,我开始期待他接电话唤我一声大爸爸。 渐渐地,我也认为我有儿子了。 林言默,我的儿子。 我和林年都是男子,这辈子不可能有子女,林言默的到来,或许正是上天对我们的怜悯。 就在我感激上天时,意外地接到姑姑的电话。电话里姑姑二话不说一连窜的质问扔过来,那是姑姑第一次对我那么凶,我真心觉得自从来到部队,我就和电话杠上般,不过从姑姑的话里,我弄清楚了,林言默真是我儿子,不是别人所生正是林年所生。 想到很久前我和林年站在石碑前讨论男人生子的问题,想到我和林年那缠绵的日日夜夜,想到林言默那一声声大爸爸,我握着电话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是自母亲离开后我第一次哭,这么多年累计的情绪终于得到一次发泄,那一刻我是再也不想待了,我只想回去回去陪着他们守着他们,我把想法告诉姑姑,姑姑在电话那头轻叹口气,没有任何意外的答应。 漫长地四年终于过去,我要回去了。 经过一些时日的缓冲冷静,等再次见到林年时,我已经恢复到平日里的我。 林年又瘦了,但看着我眼神还是如从前那般呆呆地,就好似受了多大委屈般,让我心止不住的疼,只想将他揽入怀中。 我牵住他的手,明白这次回来,我们将再也不会分开。 第二天,我们回到平安坝看父亲和儿子,随着越接近林家院子,我的心悬得越高,脑中一直在想如果林言默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的紧张担心落在林年眼里,就是另一番味道,见他一脸幸灾落祸的狡黠模样,我的心情竟然得到一丝舒缓。 爸见我们站在门口半天不进去,终于忍不住开口,林言默也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我的心霎那间温柔下来,血脉相连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林言默很乖巧,额头那道伤疤还是很显眼,看的我心疼自责不已。他不像林年那么多怪点子,是打心眼里乖巧的小家伙,难怪爸会如此疼爱他,不过在我心里他们是一样重要的存在,我的生命因为他们而完整幸福,无论是谁都缺一不可,他们是我的动力,我的责任就是让他们幸福一辈子。 后来因为事业,我们彼此都忙起来,林言默由爸一手带着,而我们就算再忙每周周末都会抽空陪林言默一天,这是爸制定的家规。爸是个好人是个合格的父亲,我一直认为他也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便让姑姑帮忙寻找合适,结果每次叫爸去见见对方事,都被爸骂得狗血淋头,这事便不了了之。 每天忙完回家看到林言默的笑脸,听着爸的念叨,饭后再教林言默学习等林年回来,这样平淡简单的生活是我一直想要的,我也一直认为我和林年的缘分是这世开始,直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出现,我才明白原来我和他早就相识,原来我早就对他动心,只是他不知道,我也没发现而已。 上世的我按照姑姑的安排一步一步走下来,上学当兵进入政府部门工作被调到T市,直接住进苏家,苏明琦算是我难得玩得到一起的朋友,所以平时会偶尔和他一起出去玩玩,在一次聚会上看到了林年,当时他身边还站着梁陌臣,我坐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事后无意提起,苏明琦以为我对此人有意思,便好心的告诉我很多关于他的事,我这才想起曾经转到五中时,班上有个牛叉人物就叫林年,打架逃课样样来,我在班上一周时间,与他擦肩而过几次,唯有临走前的那次对话让我印象深刻,那怕过去这么多年,我已经忘记当时彼此的样子却依然记得那对话。 那是我即将再次转学的前一天,独自后操场的石阶上看夕阳。 “喂,新来的,听说你要转学了?”他大咧咧在我旁边坐下,很没礼貌的开了口。 我抿着唇,没有回答他,和不熟之人我向来不喜欢开口,况且还是这样没礼貌的人。他倒不在意,自顾地在靠在石阶上,叹道:“为什么要转学?在这里不开心吗?” 他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随即侧头看向他,才发现他嘴角处的乌青,想来又是和别人刚打过架。 他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呵呵一笑,随意的擦了擦嘴角:“我叫林年,大家同学一场,一直都想要告诉你,你平时应该多笑笑,我爸常说多笑笑心情自然就会好,再见。” 我垂下眼淡淡的点了下头,如果笑就能让人心情好,那这个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痛苦之人,只是这短暂的接触让我明白他内心其实是个很细腻的人。 然而,没想到一别这么多年,会再次见到他。 从那之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关注他,关注的越多,我心里渐渐产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说喜欢又不全是,说不喜欢又似乎有点在意,弄得我自己都不清不楚的,直到接下来的这件事发生。 车祸当天,我正好路过姚氏企业看到林年一脸冷漠的开车过去,梁陌臣紧追后面,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缠我多少知道点,林年并不是绝情之人,他能做到这个让步,那是看在曾经的过往,显然梁陌臣一直在糟蹋他的情谊容忍。 我心中忽然有些悲哀,有些心疼,为林年,为那个曾经在夕阳下叫我要多笑的少年。 渐渐地,我脑中一片空白…… 一声巨响过去,梁陌臣的车停下,我的头撞上前挡风玻璃,接着温热的液体慢慢流下,滑进右眼里,刺痛难受模糊了视线。 我正想捂上眼,却看到林年惊慌的从车里跑出来,看到那辆车将他撞飞到半空…… 我不知道怎么下得车,等我回过神时,满身是血的林年已经被我紧紧抱在怀里,他扯着嘴角对我笑,那笑容已经有些扭曲,他却好似得到解脱一般,笑过后便在我怀里慢慢闭上了眼。梁陌臣跌撞撞走过来,在看清林年的样子后,开始不停地大哭尖叫…… 林年,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是故意开车撞向梁陌臣的。 那段时间,这些噩梦一直追着我不放,每次醒来我眼前都是一片血红,分不清是林年身上的还是我自己的,一种从没有体会过的恐惧感把我淹没,使我快要窒息,每当这个时候,我只有抱紧怀中之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存在,我的心才能平静。 林年问我怎么了,我选择隐瞒,那些过往于他而言近乎是不开心的记忆,既然他已选择从新来过,我自然不会再提及,但是选择不提及并不代表不追究,我拨通苏明琦的电话…… 看着副驾驶上睡着的人,我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送到唇边浅浅一吻,笑看花开,静赏花落,我和他将怀着这样的心态相守到老。 这一世,他是林年,我是秦向北,我们只属于彼此。 正文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