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郎变新郎——流鸢公子
流鸢公子  发于:2014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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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苦逼版简介】 婚礼当天新郎遭抢、彪悍的男小三儿、倒霉催的某伴郎。 以下三个关键词大概概括整个苦逼的开端,总而言之,这就是由一场婚礼引发的一系列惨剧…… 沈孟杨曰;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年头,抢新郎的不一定是女人! 健气忠犬攻VS闷骚毒舌受。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孟杨 萧梓岳 ┃ 配角:众人 ┃ 其它: 第一章:五年之痒? “滚!给老子他妈的滚蛋!” “岳子,你听我给你解释行不行啊?哎呦,这事儿闹得……” “听?老子他妈的都亲眼看见了,还用得着听吗?沈孟扬,想散趁早说!甭把人当三岁小孩耍!没劲!滚滚滚……麻溜儿的!” “我说你倒是听我解释啊!人家法院还好歹给被告人个上诉的机会呐!你这可倒好,直接赶尽杀绝!你别推我我跟你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是!耍你?谁耍你?这么多年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到最后我换来这么一句?你好意思说我还都不好意思听!真的!” “你死去吧!” “我死了你不得做寡妇!得,你还真别激我!我告诉你,老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就算到了阴曹地府老子也是你的死鬼!” ‘——砰!’ 话语刚落,一扇门毫不留情的关上硬将沈孟杨隔在了门外,速度之快使人措手不及,若不是沈孟杨腿脚快躲的及时,这张脸今天就得破相。 “哎呦我操!岳子把门开开!有什么问题咱内部解决,这大半夜的,别在这丢人现眼,开门,开门……”没想到这门关的那么突然,沈孟杨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手咣咣敲门,可无论怎么敲,里面就是一点动静没有。 楼道里的声控灯倒是因为颇响的敲门声灭了亮、亮了灭,强烈的活跃度和无言氛围形成了巨大对比。 “我操!”确定门内的男人彻底不理会自己时,沈孟杨笑叹一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神情透露着淡淡的无奈。一时间,楼道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声控灯随着时间的流逝灭了,放眼所及,一片黑暗。 沈孟杨觉得这么折腾半天也确实有点累,看门依旧没有开启的迹象,他索性转过身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丝毫不在乎地上冰冷的温度。 昏暗里,他的头微微垂着,小半张脸被细碎的留海掩住看不清楚表情,不过,从那声稀薄的叹息来判断,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郁闷透顶。 “萧梓岳,你他妈越来越能耐了……” 将头无力抵在门上,沈孟杨摸黑从裤兜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根,又摸索出另外一个兜里的打火机将烟点上想都不想的扔进嘴里吸允,一边口中吐着缕缕烟雾,一边又仿佛在想着什么。 现在这个情况究竟算怎么回事儿? 沈孟杨眼睛直愣愣的瞅着黑暗里烟头燃烧的光点,眼神略微显得有点迷离。 想起此刻这阵战争的源头,沈孟杨气得都想乐,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这事儿闹的或多或少有点膈应。 本来想的挺好的,谁想能演变到这个局面?说起来,一切的开端还要从今天中午开始说起。 沈孟杨和萧梓岳,也就是之前将他赶出来、并且死活不给他开门的那位,两人是一对同性恋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同性夫妻,因为,他们三年前才在美国领了结婚证,修成正果。 其中的艰辛一提,真他妈一把辛酸泪! 同性夫妻,顾名思义,这词汇的意义是不同的,在常人看来,更是有违自然规律的。、 它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被摆上台面,至少当今社会还没宽容到那个份上。 尽管即将要被印上这样令大多数人鄙视的标签,沈孟杨还是高调的带萧梓岳去了美国,乐呵呵的扯了张证回来。 有了这张证儿,也多少算是有了保障,两人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痛快。沈孟杨不用说,恨不得打开自家大门,拿扩音器向全世界宣布;老子结婚了! 当然这只是假设,他们这身份确实是特殊的,该低调点,还是低调点好。 就这样,新婚小两口低调的过起了小日子。沈孟杨在一家洗车店工作,大钱挣不上,小钱倒是不缺,自己乐颠颠的挺知足。 而萧梓岳则和他不同,他在北京一家大型商品公司里做销售部门经理,无论是身份、阶层、还是月薪,通通压沈孟杨一头,好在沈孟杨没心没肺,不讲究那些虚的,心里没什么不痛快或者挫败。 自家那口子事业蒸蒸日上,他这个做后盾的不得一同跟着高兴?管他谁压谁一头! 抱着这样和谐的心态,两人的日子过的除了不能浩浩荡荡办一场婚礼之外,倒是和普通夫妻没什么区别。 可惜,好景不长,今天这事儿不就出来了! 战争起源其实很简单,十一月十四号,是他和萧梓岳领证的日子,相当于结婚的日子,意义自然不轻,而且,巧合的是,正好明天就是十一月十四号,不多不少是两人结婚三周年。 沈孟杨想趁着这个时候给萧梓岳准备个礼物,毕竟,俩人辛辛苦苦走了这么多年不容易,多少得纪念纪念。 沈孟杨这算盘珠子打得响亮,可是结果却好像有点差强人意。 本来沈孟杨是想瞒着萧梓岳买一款男士婚戒当礼物。当年两人领证的时候,出于某些不得已的原因,那枚婚戒整整拖延了三年直到现在。 沈孟杨的想法是,借这个特殊的日子把婚戒给萧梓岳补上,算是了却一桩遗憾,所以他趁着工作午休的功夫又请了小半天假,特意跑了趟商业街,准备选一个合适的男士婚戒定下来。 不过好巧不巧,刚进西单大厦门口就遇到了个熟人。 “呦,这不沈哥吗?” 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甜。那熟人不是别人,是沈孟杨以前的一个同事,蒋媛。 她是一个长得很甜美的姑娘,三个月前刚从洗车店离开,去了一家不错的保险公司发展, 因为蒋媛生来一张笑面和温柔的性格,再加上以前两个人在一起共事的也很愉快,沈孟杨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十分的好,曾经,他还为蒋媛的离开失落了一下。 如今两人碰巧遇到,相互寒暄、互问近况无疑是少不了的。 通过简单的聊天沈孟杨才知道蒋媛今天是赶上休息来这儿逛街的,没想到这么巧两人就碰上了,说到这,两人相视一笑,表情间颇有感慨之情。 俗话说,赶早不如赶巧。既然两个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沈孟杨就没多想的和蒋媛一起进了商厦里,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不久,沈孟杨独自停在了一个婚戒专柜,仔仔细细的看着专柜里摆放的一枚枚价格不菲的戒指。 蒋媛看沈孟杨特地停在了婚戒专柜,顿了一顿,接而隐约露出恍然大悟似的表情。 蒋媛动作温婉的将额前的刘海别到耳后,礼貌问道;“沈哥要向女朋友求婚吗?呵呵,很浪漫啊!” 曾经与沈孟杨共事时,沈孟杨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有女朋友,不过,蒋媛一向心思细腻,虽然沈孟杨不说,可看他不经意露出的微妙表情就可以隐隐猜的出来。 现在见沈孟杨在这里看婚戒,她便觉得一定是要向女友求婚之类的。 听蒋媛这么问,沈孟杨头也没回的笑了笑;“早结婚了还向谁求婚啊!” 瞥到蒋媛明显诧异的表情,沈孟杨意识到有些唐突,便又补充了一句;“啊,我都结婚三年了,以前没和你说过吧,哈哈!现在告诉你也不晚!那个什么,这个戒指是给我老婆买的,明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想给他个惊喜!” 沈孟杨说完,蒋媛退去了眼底的诧异,不好意思的笑笑、点头,并未再多问。 心底却有少许感叹,沈孟杨原来早就结婚了,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些。 讲明白了原因,沈孟杨倒不做顾忌,直接拉蒋媛当起了参谋。 怎么说,这女人的眼光总比他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强。 于是,蒋媛好心的替沈孟杨做起了参谋。 沈孟杨正看得专注,手机却在裤兜里震动了起来,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萧梓岳发给他的一条简讯。 【老婆;现在在忙吗?】 沈孟杨想了想,下意识的按着手机键盘,很快回复道【嗯,在工作,可能要加班。对了,晚饭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按下发送键,沈孟杨呼了口气。 这事儿可得瞒的稳稳的,被发现就没意思了,惊喜,当然惊是不可或缺的。 沈孟杨这边想的挺美,只是老天大概看不得沈孟杨的计划进行的太顺利,戒指看了没一会儿,突发事件猛然而至。 萧梓岳因为工作的关系正好被公司派到沈孟杨所在的这家商场做销售调查,几个销售部的下属跟在萧梓岳身后,不知是刚来还是要走,正巧路过那个婚戒柜台,又正好和沈孟杨碰了个正着。 当回头无意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拿文件夹,面色凉寒的西装男人时,沈孟杨的表情一瞬间全部凝固,明显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心里只迅速的闪过四字儿——坏事儿了! 另一边,身穿银色西装的男人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表情僵硬的沈孟杨,又顺着他扫到了站在沈孟杨身边同样满面疑惑的蒋媛。 “真巧啊,在这碰到沈先生。沈先生这是……哦,在和女朋友约会?那便不打扰两位了。”礼貌而疏离的问候。 萧梓岳嘴角挂着职业性的笑意,说完这句话,立即压下了面上的细微笑容,不看沈孟杨一眼,越过他离去,后面的几个下属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互相看一眼,做了个不知所以的表情,接着几个人拔腿朝上司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谎言被当场戳穿,这种感觉不想承认,并不是太好。 坏事儿了……坏事儿了,坏事儿了! 萧梓岳临走时的冷凝表情仿佛在无声提示着沈孟杨要坏事儿,果然,不负沈孟杨所“期”,等回到家,这世界大战就开始了…… 总而言之,大战流程分为三个阶段——冷战、骂战,最后直接上脚踹。 显然,还手不能的肯定是最终被踢出家门的那一个。 吐出一口绕璇的烟雾,沈孟杨提高音量咳嗽了一声,随即声控灯应声亮了。 弹了弹烟灰,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枚做工简练不失大气的白金男款戒指。 那是在中午那阵,萧梓岳离开商场后,他偷偷买下来的。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 这么多年了,这人怎么还是这脾气?不听人把话说完直接赶人,这不无理取闹嘛! 沈孟杨边抽烟边呆呆的看着手里散着银光的戒指…… 恍惚的,沈孟杨想到了第一次遇到萧梓岳的景象,如果没有那场倒霉的婚礼,他恐怕也不会遇到这个家伙了吧? 他记得那一年是…… 第二章:男小三 五年前。 “房子的事儿弄得怎么样?新房客找着了吗?” 五星级酒店大厅内,富丽堂皇,高雅华贵,个个西装革履、雍容婉约的男女来来往往,热闹之极,年轻宾客络绎不绝。 透过人潮的喧闹可以听到优雅的婚礼进行曲变奏版,悠悠扬扬,入目景象,一片喜气缤纷,熟悉种种都在无声告知着旁人,这昂贵的酒店里正在举行着一场盛大婚礼。 沈孟杨站在大厅里人群稍少的地方,随手点了一根烟扔嘴里,待口中吐出一缕烟雾,他侧身斜靠墙角,对面前新郎官儿刚才的疑问作出了回应。 “还成,人找着了,不过只是电话联系过一次,具体情况,等下午参加完你这边的婚礼然后去见了人才知道。” 沈孟杨对面站的是一个身穿雪白西装的英俊男人,从那做工精细的西装和他一身非比寻常的派头,及胸口别的大写着“新郎”二字的胸花来判断,这个人无疑是今天这场婚礼的男主角。 沈孟杨这么说完,李凡皱了皱眉;“我说你这个行不行啊?合租,有谱没谱?你下午去看人的时候可得弄清楚人家底细,现在这骗子什么的也不少,别给人骗了,长点心眼!” 李凡说话之际,不停转头冲来往的宾客点头微笑。 听着李凡明显多余的担忧,沈孟杨也转头面向宾客来往的位置,不由一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只管乐呵呵收红包得了!别的事儿你就少操心了!” 今天的日子很特殊,是沈孟杨最好兄弟的婚礼,因为多年的交情,李凡让沈孟杨给自己当了伴郎。 要说,他们俩人的渊源是不短的,自穿开裆裤的那一天俩人就在一起混了,幼儿园混到小学,小学混到初中,直到大学俩人就没分开过,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不太合适,但是两小无猜倒也是不过分。 李凡的未婚妻是个有钱老板的女儿,叫杨璐璐,除了有点娇生惯养、任性之外算是个非常完美的女孩,单单是这背景身份就能让诸多平凡的追求者望而却步。 从现在这个庞大的婚礼阵势就可以看出对方是多么的财大气粗。 也不知道李凡这小子是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这么一位千金小姐的,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李凡有这本事! 每每想起这件事儿,沈孟杨都不禁感慨一番。 至于开始说的房客那件事,那就是沈孟杨自己的事了。 他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踏入社会,在一家洗车店当个小工,工资也能勉强维持生活。因为想独立生活,不给家里增加负担,沈孟杨找到工作后的三个月就搬出了家。 父母对此虽然觉得不放心,但最终还是尊重了沈孟杨的决定。 离开家后,沈孟杨在离自己工作近的地方租了一间便宜的公寓。 看房的时候,沈孟杨从房东那里得知这间公寓可以找人合租,而且这样的话房租也能便宜些。 沈孟杨觉得合租这事行,自己一个人不用顾虑什么,最关键的是,如果合租就可以省不少房租,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来说挺合理。 于是,沈孟杨按照房东的建议,第二天在网上发了个帖子,寻找有意的合租人,并且附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沈孟杨就等到了回音,对方是一位男士,电话里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就约着沈孟杨第二天见面,具体谈一下合租的问题。 正巧,那人约沈孟杨见面的这天赶上李凡结婚,沈孟杨想着只能先去李凡的婚礼,然后下午再去见那个合租客。 李凡叹了口气说;“得!我这好心还被你当成驴肝肺了,嘿,我这是干嘛呢?对了,刚才说红包,今儿怎么说也是兄弟的大喜日子,你这份子钱……嘿嘿!” 李凡拇指与食指快速摩擦着,笑嘻嘻的看着沈孟杨,其中意思,是个人就能猜到。 沈孟杨回头,吸了口烟,笑着说;“瞧你那德行!都攀上千金小姐了还那么在乎钱?哥们儿所有财产,包括花了的,总共二百五,要不?要给你。” 李凡说;“二百五?我操!咱俩交情就值二百五啊?这心伤碎了!” 说是这么说,这语气里却满是调侃的口气,为了映衬最后一句,李凡还故作扭捏的抬手擦了擦眼角。 沈孟杨笑意加深的给了李凡一拳,不轻不重的锤在了李凡胸口。 “滚蛋!少在那弄得娘们唧唧的!行了,钱少不了你的!等着张开口袋收吧!”两人谈笑间,来往宾客已经越来越多,循环的婚礼进行曲由缓慢变得激昂。 婚礼要开始了。 最后和沈孟杨聊了几句,李凡便跟着前来催促的伴娘离开去做准备了,留下了沈孟杨一个人抽着快吸完的烟看着来往的人,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婚礼正式开始。 酒店四层硕大的房间里,摆了约莫二三十桌,来宾围坐在桌前,皆都面带笑容的注视着前方位置铺着红毯的台子,台子的边缘挂着无数彩色气球,台面背景则是精心布置的由玫瑰花瓣摆成的两颗叠在一起的红心。 再旁边是一块巨型的婚礼蛋糕,几乎此处的每一个细节都颇费心思。 沈孟杨站在台子的侧面,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司仪从帘幕后走出来,拿着话筒舌灿莲花的调节着在场的气氛。 自觉气氛差不多了,婚礼进行曲猛然响起,英俊的新郎挽着美丽新娘缓缓步出帘幕,映入众人视野。 在两方亲友、父母的见证下,司仪照例问完“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你都愿意永远陪伴在这个人身边不离不弃”诸如此类必经程序的台词后,请人拿来了戒指。 李凡似乎显得有点紧张,头上隐隐冒出了汗。 他执起杨璐璐的手,拿过钻戒缓缓的往那根纤细的手指上套去……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突然,一声门被踹开的巨响瞬间打破了在场平静—— 一时所有人的注意全部被这一声不知究竟的声音吸引过去。 “这场婚礼,我反对!” 男人的低沉声线透露着浅浅的冷意。 两扇门被人狠狠的踹开,立即现出了声音的源头。 随着脚步声一步一步清晰响起,来人竟是一个应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他身形高挑,身上穿着一件敞领的白色衬衫,下身穿着一条洗的略微发白的牛仔裤,乍看,简单却随性不拘。 再仔细瞧,男人还随手背了把吉他,成熟俊美的脸上此时呈现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那男人脸上的笑没有为他增添亲和气,反而显得有些刻薄相。 这一嗓子无疑如离弦之箭,刹那击碎了短时间的沉寂,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有疑惑,有惊讶,众人纷纷直觉有人要砸场子。 沈孟杨也在这阵唏嘘的人潮里,远远看着那男人提着吉他缓缓朝新郎新娘身边走近,心里只下意识的掠过一个念头。 这情形……怎么着?要上演八点档狗血戏码抢新娘? 也不怪沈孟杨会下意识的朝这个方向联想,关键这个气氛、情形、按照常理的确是电视剧里演的抢新娘的前奏。 但凡是个男人站出来反对的八九不离十那肯定是来抢女主角的。 沈孟杨暗自猜测之际,那个男人已经停在了新郎新娘面前,都以为会是这突如其来反对事件中的女主角杨璐璐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表情明显露出惊诧,然而更多的是疑惑。 似乎对这个男人不熟悉。 反倒是身旁的李凡看到男人明显一怔,愣愣看着那人,甚至手中的戒指都因惊讶而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萧梓岳?你……你来这儿做什么?你……” 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李凡强自压下表情的不自然,硬声硬气的问道,而尽管硬声硬气还是掩饰不住明显的虚。 李凡说完,杨璐璐迅速转头看他,眼中满是无声的询问。 除了杨璐璐之外,双方的父母,亲友都在看着李凡以及刚才李凡称之为萧梓岳的男人。此刻,坐在主位上的杨父脸色愈加暗沉,杨母及李凡的父母也是十分的不解。 沈孟杨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究竟不对在哪里却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这是怎么个情况? 唤名萧梓岳的男人却似乎并不急于回答李凡的话,而是静静的观望着李凡和杨璐璐,蓦地,他点了点头;“李凡,你行啊,这婚礼办得真是声势浩大,勾搭上了豪门千金,档次就是不一样了……” 他低低笑了笑的扫了一圈硕大的婚礼现场,这笑声中更像是某种讽刺,一番话将李凡弄得哑口无言,想说什么,硬是说不出口。 这时,萧梓岳又上前了一步,忽视着众人各不相同的目光,抬起手臂,举止自然却透着一份诡异的亲密替呆怔中的李凡整理领带。 “你看,你这领带又打成这样,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杨璐璐等不到李凡的答案,再看见这莫名的一幕,直觉不太对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火气,伸手想把触碰自己丈夫的那双手打下来。 “你谁啊你!别在那动手动脚的!” 手顺势打下去,却飞快的被男人挡住,他紧紧抓着杨璐璐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他和我上床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呢!……告诉你个秘密吧,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 凑近杨璐璐,低沉的话语像刀一般划过耳膜;”他肯定没告诉你吧?他是个双,不光玩儿过女人,男人他也玩儿……” 又转头面向李凡,淡问;“李凡,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今天来我只想跟你要个结果。你说……你是想继续和这个女人将婚礼进行下去?还是跟我走……” 后面的话没有任何疑问在内,是肯定句。 杨璐璐表情瞬间呆滞,全场哗然。 另一旁的杨母甚至受不住刺激倒在了杨父怀里。 “我操!这什么情况……” 沈孟杨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这哪是要抢新娘啊,这他妈的是抢新郎啊!联想到某种可能性,心中惊讶不可避免,那拿吉他的哥们儿是同性恋?李凡这小子什么时候…… 沈孟杨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 参加婚礼能参加成这样,也算是千年难得一遇!惊讶之下,沈孟杨则是在心里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多年,他没发现李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当然,纵然再怎么琢磨不太可能,事实现在就摆在眼前。 提步想往前走几步去李凡那里以免发生什么事,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得先把骚动制止了再说。 那边,响起了杨璐璐声音尖锐的质问;“李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他说得是不是真的?你说……你怎么不敢说了!你说啊!” 李凡被这番情景弄懵了,杨璐璐连声的质问宛如一根根刺,刺的李凡耳朵生疼。他慌忙推开萧梓岳,拉住杨璐璐。 “璐璐……你、你听我说……我爱你,我真爱你……璐璐,璐璐……” 没等和杨璐璐说完,李凡的手顺势被萧梓岳抓住了,他拉着李凡往前走。 “我靠!抢新郎了!” “跑了!跑了!” “孩子他妈……孩子他妈!你振作点!” “快打120!” “混账!你给我站住!” 好好的一场婚礼转瞬间变得一团混乱,一连串的呼喊响在身后,李凡挣脱着萧梓岳回头朝后看,当看到自己母亲晕倒,他面色一白,猛地挣脱了萧梓岳的禁锢往后跑冲进人群,现在这番情景谁也想不了太多了。 “真他妈热闹了!凡子,还在那愣着干啥?!撤啊!这儿兄弟掩护!” 情况越来越乱,沈孟杨也不可能坐视不理,见萧梓岳又要拉住冲上去的李凡,沈孟杨顾不上想其他,脑子一热,冲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萧梓岳,阻止他拉住李凡。 “阿杨!”李凡看着沈孟杨冲上来拉住萧梓岳,惊呼,想上去帮忙,又牵挂着母亲那边。 沈孟杨使劲制住用力挣脱着他的男人,吼了一嗓子;“妈的!快撤啊!” 李凡来不及多想,转身挤进了人群。 沈孟杨这一嗓子吼完之后,一拳措不及防的招呼在了他的脸上,正中嘴角。 借着冲力,沈孟杨被迫放开男人,往后跟跄了两步。 “……好小子!劲儿挺大,呸!”站稳了身子,沈孟杨低头吐出了嘴里的血沫,随后抬头瞧着面前的男人。 萧梓岳冷哼一声,面无表情;“这儿没你的事儿,滚蛋!” 沈孟杨倒乐了;“不好意思,兄弟婚礼被搅,哥们儿看不过去,坐视不理可没人性。” 擦了下嘴角的血痕,他继续说;“我说兄弟,做人可不能太缺德,把人婚礼弄成这样,还想怎的?你想想,这事儿到时候闹到警察局你说谁的脸上能好看?知道我的意思吗?” 一GAY为了抢男人大闹婚礼,闹到警察局的话的确谁也不好看,且等着让人看笑话呐! 萧梓岳却不回答沈孟杨的话看都不看他一眼,又要去追李凡,李凡那边已经一团乱,二十几个人慌乱的围在一起,李凡趁着这阵慌乱背着自己的母亲往外跑。 “喂!”沈孟杨想故技重施,甭管咋地,先把这人控制住,免得再添乱。 这回沈孟杨动作是快,可架不住故技重施,人家那头有准备,萧梓岳侧身一躲一拳又揍在了沈孟杨眼睛上,或许是被沈孟杨的纠缠和内心的怒气激的失去了耐心,他竟然用尽全力和沈孟杨打成了一团。 “我操!你他妈下狠手啊!” “是男人光明正法招呼!甭背后放箭!” “操!这下俩眼睛对称了!” 第三章:巧了! 下午,15;40分。 医院。 “啧啧啧……哎呦这眼睛……别说,真对称啊……”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左右看着沈孟杨俩眼睛一左一右各俩淤青,啧声摇头感叹。 “这是打架了吧?下手太狠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血气方刚!”医生托着沈孟杨的下巴仔细瞧了瞧俩眼睛的受伤程度,感叹过后放开手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开始写诊断结果、 “嘶——!大夫,我感觉这脑袋特晕,是不是有脑震荡?”沈孟杨碰了一下同样淤青不堪的嘴角,疼的抽了一口冷气,眼前稍微有点泛花。 沈孟杨眼下为何这样挂彩,不用猜,皆拜好友那场婚礼所赐。 一个小时前,李凡的婚礼因为种种混乱被迫停止,而沈孟杨则在李凡背着自己母亲离开婚礼现场,赶往医院的这段时间与萧梓岳苦苦纠缠。 两人都不是吃素的,开始沈孟杨还有点让着,可耐不住无尽头的让,外加吃亏,因此,两人打的直到婚礼现场没几个人了才勉强罢休。 沈孟杨挂彩不少,自然,萧梓岳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婚礼参加的真是邪了门儿了! 沈孟杨都怀疑他今天出门前忘了看黄历,参加个婚礼回来挂了一身彩。 医生写字间隙抬起头来,说;“嗯,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不严重,回家休养几天就没事儿了!你这嘴角打的挺严重的,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回家按时用,具体没什么大问题。” 按照医生的嘱咐,沈孟杨拿着诊断单去交了费。 这下好,既挂彩又破财。 沈孟杨一瘸一拐走过医院的走廊。和开始参加婚礼时候的绅士摸样形成反差的,他现在显然十分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加上俩熊猫眼,整体显得可怜而又滑稽。 一手拿着诊断单,一手拿着脱下来的西装,沈孟杨很快走出了医院。 来到门口,扭头瞥到了花坛上斜坐着的人影,那人脸上也带着伤,但没沈孟杨那么严重,他将脑袋枕在扶住的吉他上,双眼无神的锁定着某个方向。 叹了口气,沈孟杨朝那人影走了过去。 “哎哥们儿,打成这样对不住了啊,不过你也没吃亏,得!就算不打不相识了!别在这儿坐着了,进医院看看吧,我看你这伤的也不轻。” 说着,沈孟杨转身指了下医院门口,示意他也去看一下,别有什么内伤。 两人打完架,沈孟杨以为这人会走,或者会去找李凡,却没想到他最后倒是哪都没去,跟着自己来医院了。 沈孟杨不知道这人打着什么主意,是想跟着一起看看伤还是怎样,想半天找不到答案,索性不想了,反正这人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怎样自己也管不着。 不复第一眼见到时的嚣张无谓,现在那个男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没有精神,就抱着吉他发呆。 半天得不到回话,沈孟杨也识趣,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连名字都没问道了声“保重吧,哥们儿”就扶着腰潇洒的走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个意外,沈孟杨觉得这人应该再也不会见到第二回了,就没问名字。剩下的事儿就是他和李凡解决的了,就这事,沈孟杨琢磨了半天,越想脑袋越疼,算了,他这局外人还是甭瞎操心了…… 沈孟杨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后已经是下午六点整了。 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换拖鞋,甩手把钥匙扔在鞋架上,进入客厅他便将整个人扔进了沙发里。 全身都放松下来,沈孟杨才隐约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但同样的,除了能感觉到放松外,还有全身一阵阵的酸疼,尤其是腰部,那是打架的时候略微失神被萧梓岳踢得。 “今儿什么日子啊……”嘀咕着,沈孟杨深呼吸,将手臂枕到脑后准备小休一下。 可眼睛刚闭上没几秒钟,一件被忘掉的事儿猛地闪现脑海。对了!下午他不是还要和那个合租客见面吗?! 沈孟杨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因为着急拉到伤处,顿时疼的双眉紧皱。 怎么把这事忘了! 低头一看手表,将近六点二十分了。距离他和那个人约定的时间差不多晚了半个小时…… 顾不得多想,沈孟杨忍着身上的疼,站起身一面穿外套一面查看手机里面有没有新消息。他得去看看,要是第一次就放了人家的鸽子就不好了。 刚解开手机锁,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合租客”三个字。知道是谁,沈孟杨连忙接听。 “喂……哎!萧先生吧?哎哎……那个什么不好意思啊,我本来下午要去跟你见面的,谁知道中途发生点突发状况就耽搁了,真是抱歉抱歉……我现在就往您那去!您多担待!” 沈孟杨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手忙脚乱的在玄关换鞋。 对方那头好像停顿了几秒才说话;“……没关系,我已经到你住的这所公寓门口了,你开一下门吧。” “啊?啊!啊?这怎么……哎哎!好嘞!” 沈孟杨愣了下,穿鞋的动作都停了,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男声,沈孟杨心里微一含糊,之前没发觉,现在听这声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耐不住性子直接按照地址找来,看来真是等急了。人现在已经在门口了,容不得沈孟杨多想,拖着刚穿进去的皮鞋去开门。 “咔——”门被拉开,沈孟杨笑脸相迎,但是,就在看到来者的样貌时,前一刻的满脸笑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对方站在门口,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提着肩上的吉他。 看到沈孟杨明显僵硬的表情后,对方的表情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不过细微的惊讶还是闪现在眼底。 “萧……萧先生?” 第四章:合租 要不怎么说这地球是圆的呐!兜兜转转一圈,绕回来了! 能再见到那个弄得他一身彩、并且间接自称是李凡“前任”的男人,确实是完全出乎了沈孟杨的预料。 沈孟杨足足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的第一个表情不是疑惑,反而颇为感慨的乐了;“你就是那个要跟我合租的萧先生啊?这世界真小你说……哈!” 巧,巧的都接近坑爹了。 沈孟杨这边笑呵呵的,萧梓岳却眉头微锁,显然也没想到要和自己合租的人是沈孟杨。 忽视心里丝丝诧异,他说;“嗯,是我。关于合租的事宜……” 直接切入正题,两人的这一步调倒是出奇的一致,全然未提先前发生的不愉快。 嘴上不提并不表示心里没有想法,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起码,沈孟杨是这么做的。 萧梓岳原本想提来这儿的目的,刚要提步进屋,冷不防被沈孟杨巧妙的挡住了,他抬头疑惑的望着面前的人。 沈孟杨瞪着俩黑眼圈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萧梓岳,嘿嘿笑了两声;“那个什么,这个房子我忽然不想租了,麻烦您另投明主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可没忘之前发生过的事,现在的情况发生了某种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简单了。眼前这个人说实在的,沈孟杨宁可临时改变主意再换一个和自己合租的对象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这人之前闹得一团乱暂且不说,他和李凡的关系就不能视若无睹,这事儿可没看上去那么单纯。 至于这人的性向,沈孟杨对同性恋没什么特别的态度,不鄙视,也不特别赞成,属于中间位置,他就是考虑到这人和李凡的关系有点尴尬,他要是和这人合租了,李凡那边、包括好多事都挺麻烦的。 所以,这个合租者,他准备换一个人,眼前这兄弟,还请另投良主吧! 自然,沈孟杨也不否认,他还是有点私心作祟。 笑话!这一身伤是他妈白挨的! “砰!”还不等萧梓岳说话,沈孟杨利落的把门关上了。 听着门响亮的落锁声,憋屈了一下午的心突然觉得舒畅了很多。 嘿!真他妈舒畅! 仔细贴门听听,外头安安静静的没有动静了,沈孟杨透过猫眼扫了一眼,外面确实没人了、 这事儿闹的…… 认定这人已经走了,沈孟杨摇头感叹,心里盘算着去网上再发个帖子,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想合租。刚才这事儿办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沈孟杨愣神想想随后摇摇头,无论怎样横竖这人已经走了,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七点半的时候,沈孟杨去洗了个澡,之后给自己泡碗面,这晚饭就算凑合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将近午夜快十二点,在网上重新发了一篇帖子,沈孟杨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 正把电脑关掉,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就响一下便安静了, 这莫名的动静响得快,沈孟杨耳朵好,恰巧听到,嘀咕着走到玄关,怀疑是不是门没关好,不过转念一想立刻否掉了这个想法。 直觉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的,沈孟杨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待视线扫过左侧里面的角落时,沈孟杨一下愣了。 房门左侧死角正靠着一个大活人,猛一看差点吓沈孟杨一跳,等具体看清是谁,心底下意识吼了一嗓子 这怎么个情况?这人怎么没走啊? 沈孟杨既无奈又好笑的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大门,难怪猫眼看不到人,这人坐着行李箱靠在死角能看见就见鬼了。 此刻这人抱着吉他闭着双眼,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沈孟杨抬手推了推尚无动静的男人;“哎,哎!醒醒!深更半夜的不回家在这儿坐着干嘛?嘿,醒醒了嘿!”连推两三次,这人才模模糊糊睁开眼睛,他看到面前人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依旧抱着吉他靠在墙角。 “我说怎么个情况兄弟?大半夜的怎么不回家啊?” 男人抬眼看他,随后收回目光,抛出一句;“没家。” “啥?”乍听沈孟杨弄不清楚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没家?你开玩笑呢吧?行了行了啊,别在这儿闹,快回家去吧!” 这人,怎么回事儿? 满腹疑惑的感慨着,沈孟杨不准备继续纠缠了,转身进屋,可步子刚迈出去,一旁男人显得有些飘的低语阻止了沈孟杨的动作。 “……李凡结婚了,所以我没有理由再继续住在那里,两个星期前我就在找房子,但找了好几次都不合适……” 听到男人毫不顾忌的说到李凡,沈孟杨心里一顿,想起了中午婚礼那阵,现在看着这个男人的落魄样还真和中午抢新郎那人形成了巨大反差,真是新人笑旧人哭。 可再看这人怎么可怜,把人家婚礼闹成那样始终是欠妥。同性恋这样的群体本来就不被大众接受,还那么高调的来闹,这不自找出丑吗! 想到这,不禁又想到了李凡,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李凡扯上这事儿。 沈孟杨挑眉思索半天,说;“听你的意思,你来这儿要么合租成功,合租不成你就无家可归了?” 他可以这么理解吗? 男人吸了吸鼻子,虚虚咳嗽了两下。 “我现在的所有钱就够在这儿租的,本来想着谈好之后搬过来,没想到合租的另一方竟然是你,呵,我知道,你是李凡的朋友吧?还真巧,那你替我向李凡转达一句,今天把他婚礼搞成那样不好意思了,当时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在这儿装弱势博同情? 沈孟杨说;“你怎么不自己和他说?” 男人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把他婚礼搅了,挺痛快的,不过,经这么一次,以李凡的性情,想来他是不会见我了。” 更或者是他自己不愿意再见李凡,毕竟俩人最后见面闹得这么难堪。 这么想着,沈孟杨试探性的问;“真没地儿去了?” 这次男人倒是不说话了。 沈孟杨叉腰怒极反笑的看着他;“嘿!得!您能耐,能耐您就一直在这儿坐着吧!” 于是,沈孟杨当真看见男人听话的在自己房门前守了三天,跟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似的。每次上下班回来都能按时看见守在门口的男人,沈孟杨的心情都不知如何形容。 这是跟自己杠上了! 男人就算被李凡抛弃,甚至净身出户,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吧?那他为什么不去便宜点的旅店住,非得在这儿守着? 沈孟杨觉得这人肯定跟自己杠上了。 不过没理由啊,难道就是因为俩人第一次见面自己把他揍一顿? 沈孟杨想不到太合理的理由, 疑惑之余,沈孟杨也知道,总让这么个大活人收在自己家门不是个事儿,这么多天,来往的邻居都知道沈孟杨门口新来了一个免费的“看家犬”沈孟杨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都一个星期了哥们儿!怎么着?还继续在这儿蹲着?” 男人“蹲点”的第七天,沈孟杨先绷不住了,他蹲在男人脚边,烦躁的划拉下头发。 男人席地而坐,背靠墙,低头调试着吉他弦,跟没听到沈孟杨的话一样。 “嘿!”见男人不搭理自己,沈孟杨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风似的进了屋,门却没有关。 听到沈孟杨的脚步声,男人缓缓抬起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没一会的功夫,沈孟杨又风也似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和一根笔;“得嘞!哥们儿!我服了!我服了你了行吧?这是合租合约,你签一下完事儿!” 沈孟杨屈服了。 一个星期的拉锯战,沈孟杨屈服了。 导致他屈服的原因多种多样,仅是邻居的眼光他也就不提了,关键是这么耗着受不了。 这几天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保安把他轰出去,不过看到他跟丧家犬似的样子,又想起这人被李凡抛弃,而且,也算无家可归,沈孟杨心里就含糊。 况且,这么多天,心里对这男人的郁闷早差不多消了,虽然说这人去闹人家的婚礼是不对,可总归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能全怪人家。 人就是这样,每当看见比自己弱的人,心里无非会产生两种态度、 第一,落井下石。第二,心生恻隐。 沈孟杨觉得自己没那么混蛋还要落井下石,心生恻隐倒也不至于,就是顺手帮个忙,刚好这几天他在网上发的合租帖没有回应,干脆送佛送到西,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男人看着举在自己眼前文件夹,又将视线转移到沈孟杨身上。 “改变主意了?” 沉稳的声线,没有丝毫意外,好像就在这等着他改变主意似的。 沈孟杨气得都乐了;“再不改变主意,你就把我们家门口坐穿了!”笑完,沈孟杨隐隐严肃起来,补充说;“合租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在合租期间,你不能带任何男人到家里来。我有精神洁癖,不习惯。” 这男人的情况总归和普通人不一样,为了防事,沈孟杨临时想到了这一条。 对着一个男人说别带男人回家,还真不适应。 第五章:同居 对着一个男人说别带男人回家,还真不适应。 然而,事态的转变就是这样的玄妙。 速度飞快的在合租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沈孟杨放下钢笔,伸出手试图与对方握一下,以示正式、 “这么多天了还没互相报过名字呢,你说这事……咳咳,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沈孟杨。以后住在同一屋檐下,还望多多关照!”沈孟杨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对方丝毫没有要握的打算,反而转头开始打量着整个客厅。 人家没这意思,他就别热脸贴着冷屁股了! 沈孟杨心里哼笑一下,无所谓的收回了手。男人粗略看完了客厅的大部分,这时才似想起什么,回过头说;“萧梓岳。” 三个字简单利索,沈孟杨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对自己刚才说的话做出的回应。 之前通过电话联系,沈孟杨只知道这人姓萧,再后来第一次碰到还遇上这么混乱的情形,所以最后也没问,当时沈孟杨真没料到俩人还可以见到。 接着又是无巧不成书的碰上了,跟这人耗的这几天,两人碰面没详细说过话,便是点点头作为示意,当然多数主动的都是沈孟杨,相互报名字的事都没想,以至于,到现在签合约的时候才知道这人的全名。 他好像记得婚礼那天李凡叫过一次来着,不过当时他也没在意。 摇头放弃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沈孟杨带萧梓岳去看了为他准备的房间。整个房间朝南,不大,但是十分整洁,和沈孟杨住的房间就隔着一个厕所。 随便听了沈孟杨几句略显繁琐的话,萧梓岳就选择不再继续听沈孟杨的絮叨,径自拉着行李箱背着吉他进到了那个房间,整理着所需的东西。 见萧梓岳对这个房间没有什么异议,沈孟杨双手坏胸靠在门边上说;“大部分要说的刚才已经说过了,所以不需要重复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甭客气!哎呦!都这点儿了,那成,你自己先熟悉熟悉,我去弄晚饭去!” 沈孟杨说到一半,低头瞧了一眼手表,看到指针指到六点半便最后嘱咐几句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与其他同龄男人邋遢、不会生活相比,沈孟杨则是好上许多,做家务,做饭,基本不成问题。 这一生存技能他还得感激他父母的训练,因为小时候父母工作忙,不能时刻照顾他,所以,沈孟杨独立的便特别早。他妈总说,以后嫁给他的女人应该是幸福的,差不多什么活都不用做。 以致五年后的某日沈孟杨对萧梓岳聊到当年母亲说的话,嬉皮笑脸的顺带把自己夸一通;“看你嫁给你老公我多幸福,什么活都不用做,我免费给你当老妈子!唉……你说你这么个废柴,要不是我把你划拉划拉带家里来供着,你说你可怎么办呢?” 这话出口的唯一后果就是换来萧梓岳的一记绝情脚。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说当下。 沈孟杨在厨房忙活半天,将米洗出来,弄好放进电饭煲插上电,又到冰箱拿了几个土豆、几个鸡蛋、一把油菜。刚关上冰箱门,前行的步子忽然停住,好像觉得缺点什么,回去又到冰箱里拿了点冻肉,这才点点头。 切土豆,洗菜,切肉,一系列动作下来毫不拖沓,沈孟杨忙活的自得其乐,中途还吹上了口哨。 做菜的配料都弄好,趁焖饭的这一小段时间,沈孟杨想起来忘记把萧梓岳房间里的小桌子搬回去了,那是两个星期前为了图方便把那个小桌子搬到自己房间忘了放回去, 现在想起来,沈孟杨怕萧梓岳有什么不方便,就回自己房间将那张小桌子重新搬过来。 小桌子不大,两手搬不费力气。 抱着桌子来到萧梓岳门口,沈孟杨由于习惯问题很自然的推门进去,刚张嘴想说话,一个不明物迎面飞过,正砸他脑袋上,是一件牛仔外套, 沈孟杨脚下不备,抱着桌子顺势转了一圈,险些摔倒。 “嘛呢这是?”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沈孟杨朝萧梓岳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却正好看到男人背对着自己穿着一件T恤,布料把裸背遮挡住住,萧梓岳转过身走到沈孟杨面前将刚才扔的外套捡起来。 “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面对萧梓岳的话,和那淡然的扫视,沈孟杨似乎隐约明白了萧梓岳为什么朝自己扔衣服,不禁好笑的说;“谁知道你在换衣服啊。再说,你大男人怕啥?看到能死啊?嘿嘿……整的跟娘们似的!” 意识到萧梓岳越来越暗的脸色,沈孟杨点到为止,转移话题,把小桌子放在床头、 “行行行……这不猛然间多了个人没适应过来吗!下次注意,下次注意!这屋桌子少,怕你放东西不方便,所以把这个给你搬过来……行!那边饭该好了,我去看看!” 消失没几秒,忽然又冒头,透过门缝问;“哎!我来问问,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没有?” 萧梓岳被沈孟杨的神出鬼没弄的一愣神,待听清楚沈孟杨去又复返的原因,定定神,随口说;“没有。” 响亮的答应一声,沈孟杨去了厨房。 而萧梓岳站在门口侧目看着被沈孟杨放在床边的桌子,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经过半个小时的折腾,晚饭弄好了, 乍一看,还是蛮丰盛的。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分别是醋溜土豆丝、鸡蛋炒肉片、肉丝炒辣椒、还有个一道土豆炖茄子,中间位置放着一盘西红柿鸡蛋汤。 一道道菜确实挺让人食指大动的。 萧梓岳整理好房间里的东西,去了一趟卫生间,等从卫生间出来就拐过自己的房间来到客厅,看到满桌子的菜时他又向前走几步,一面走,一面转头去看还在厨房里忙活的沈孟杨。 “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孟杨拿着碗筷走出厨房,顺嘴回答道;“不是我做的还是买的?你给我钱啊?别站着,坐下吃!” 第六章:梦游 萧梓岳将椅子从桌旁拉出来,却没急着坐下,而是站着看了一桌子菜几秒,到沈孟杨再从厨房拿过电饭煲折返回来萧梓岳才缓缓坐下。 沈孟杨顺手首先给萧梓岳盛了碗饭,最后又给自己盛了饭,接着好似想到什么。转身又去了趟厨房,回来手里拿着两罐啤酒。 这是沈孟杨的习惯,只要有好菜好饭,必须得有啤酒陪伴。 好酒配好饭,那滋味,没话说! 一切准备好,沈孟杨坐下拿过手边的筷子飞来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感觉味道不错,自己点点头。 “兄弟,来!走一个!”可能被自认为还不错的美味感染到了心情,沈孟杨把两罐啤酒先后打开,其中一罐想都没想就直接递给了对面的男人。 “趁现在这个时候,咱说两句哈!这一顿呢,就当是给你接风了,吃了这一顿咱就好好相处,毕竟都已经在一个屋檐下了,以前的不愉快就忘了它!斤斤计较多没劲呐,是吧?好!我先走一个!” 沈孟杨的话确实没掺假。他的性格依他自己说,记不了多大仇,就算记,顶多几天就差不多被他自己忘了。 更别说和萧梓岳那点不痛快了。 他和萧梓岳的初见的确不怎么愉快,不过也是有原因的,如果这样还计较不放沈孟杨觉得那真没意思了。就像刚才他自己所说,总归现在俩人暂时在一个屋檐下,那就尽量好好相处,别有什么不痛快, 所以,友好的第一步,就从这顿饭开始。 慷慨激昂的说完这一长串话,沈孟杨仰头就灌下了一口啤酒,顿觉通体舒畅。 一旁的萧梓岳没有像沈孟杨一样喝下面前的那一罐啤酒,只是拿着筷子缓慢的戳着米饭,见沈孟杨大大咧咧的喝完了那口啤酒,他说;“斤斤计较?你说的是你还是我?” 沈孟杨说;“没特别指谁啊,这事没有最好!” 萧梓岳垂了下眼帘,加了口饭放嘴里。 前者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引来沈孟杨啧啧感叹;“啧啧……不是我说,你现在这样还真和闹婚礼那阵判若两人!” 萧梓岳依旧一口一口吃着饭,对沈孟杨的感叹不予回应。可沈孟杨却不觉尴尬,轻啧一声,继续自说自话的感叹;“你是不知道,当时参加李凡婚礼的时候,看见你突然冲出来,我是什么感觉!好家伙,我还以为是要抢新娘呐!我寻思着,这哥们挺牛逼啊!敢在那样的情境下来抢人,甭管他多狗血,哥们儿也见着了!哈哈……”夹一口菜,沈孟杨咀了几下继续说;“可是谁能想到你要抢的是李凡呢!说实在的,你也挺行的了,无论你和李凡是怎么回事儿,李凡到底怎么你了,你还敢拼着这张脸去闹,佩服。我也知道,你们……就是你们这类人不是都很低调吗。” 沈孟杨没过心的这么一说,而那一句“这类人”指的就是萧梓岳的同志身份。 听着沈孟杨如此一番感慨,萧梓岳不知为何,嘴角隐约挂上了一抹笑意;“我怎么听着你这不像是夸人呐?” 沈孟杨转头看他;“那得看你怎么理解!”说完,话锋一转,嘿嘿一笑;“哎!你……你和李凡怎么搞上的?嘿!李凡这小子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知道他还对男的有兴趣!” 萧梓岳收起了笑意,没回答,倒是问沈孟杨;“看你的样子,好像对李凡喜欢男人这事儿不太介意,你不惊讶?或者对同性恋不接受,直男都对同性恋没有好感。” 沈孟杨随性的把脚踩在椅子边,手臂支撑在膝盖上,灌了口啤酒;“这么多天惊都惊过了!再怎么样李凡不也是我哥们儿吗!是兄弟就没有嫌弃的份儿!至于,我对同性恋,没什么感觉,你们这又不是湖水猛兽,有什么啊!你们要喜欢男,喜欢女那是你们的事儿,我只管过我自己的日子就得了!自己都管不过来,还管别人?……嗯,这个汤淡了,应该放点盐好了!” 沈孟杨盛了一勺汤,入口后咂咂嘴,摇摇头。 萧梓岳说;“你倒是想的挺开。” 沈孟杨耸耸肩;“那必须的啊!” 沉默了一会儿,萧梓岳说;“关于合租……你开始不是不同意的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沈孟杨挑眉,说;“那首歌不是唱得好吗,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满满的调侃语气,但是大概可以使人理解。 萧梓岳扫了他一眼,玩笑似的说;“我可是个喜欢男人的,你不顾忌?” 或许是被这话逗到了,沈孟杨低低哼笑;“咱这么个一没钱,二没房的屌丝,女的都看不上,还男的……兄弟有自知之明!” 萧梓岳没说话,自顾自吃饭。这边沈孟杨又问;“看你样子感觉不大啊……你多大了?” 没想到沈孟杨会问这个,萧梓岳顿了一顿,说;“28。” 沈孟杨哎呦一声;“28?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呢!我23,嘿嘿,你说……”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的时间,这顿晚饭很快吃完了。沈孟杨收拾桌子,洗过碗,就窝在沙发里看都快播烂了的电视剧。把着遥控器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有什么好节目,最终沈孟杨还是停在了芒果频道, 电视中播放着新拍的【还珠格格】沈孟杨边看边乐,觉得这电视剧脑残的都不是一个简单低级可以形容的。再想起自己也在这看,更想笑了。 “现在这做电视剧的为搏收视率都他妈快疯了!经典翻拍,且等着找骂呢吗!哎!萧梓岳,你在那忙活啥呢?来,陪哥们看看这脑残电视剧,顺便评论一下!” 沈孟杨扭头招呼刚从厕所出来的萧梓岳过来打发打发时间,但萧梓岳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径自向自己房间走去,打开房门前,他瞄一眼沈孟杨看的电视剧;“我先睡了。” “砰!”门关上了、 沈孟杨嘀咕一句“才九点就睡,这么早……”就不继续想,接着看电视剧,中途可以听到沈孟杨的几句吐槽,越吐槽越看。倒是也挺乐在其中。 十点半,电视剧准时结束。 沈孟杨洗了个澡就回房间睡觉了,他睡眠不错,沾枕头就睡着,所以,沈孟杨很快就睡得可以听到呼噜声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孟杨忽然被一阵异动模模糊糊弄醒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沈孟杨睡得太模糊,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抬了下眼皮又睡了,这次相隔不到两分钟,更大的声音又响起来,明显的开门声。 沈孟杨一下醒了,摸索着台灯打开。 刚一打开台灯,眼前的景象把沈孟杨吓一跳、 “哎呦我操!” 第七章:一巴掌 沈孟杨揉了揉双眼,彻底精神了起来。 借着台灯的光线他赫然看到一个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的人影。 看清楚人影的脸,他笑骂一声松了口气。不能否认,刚才差点被这木头桩子吓得心脏病突发。松了口气过后,沈孟杨将被子挪开一点,疑惑着看着还是一动不动的人。 那人穿着睡衣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在床头,面无表情,正是萧梓岳。 “萧梓岳,我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作啥妖?他妈差点让你吓得心脏病突发……别闹!睡觉去!” 这人,没毛病吧! 愤慨几句,沈孟杨准备躺下继续睡觉,可枕头还没沾上,屋子里还是安安静静,没有人离开的声音,沈孟杨动作一顿,这才发现刚才似乎被忽略的异状。 疑惑间,沈孟杨又撑起身体;“我说……” 接下来要出口的话在沈孟杨仔细看到萧梓岳此刻状态的时候堵在了喉咙里,先前光线暗淡,只粗略看到是萧梓岳,没注意他的表情,现在留意到萧梓岳此时的状态,沈孟杨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头。 顺着沈孟杨打量的眼光观望,萧梓岳的状态确实和平常不太一样,最明显的是他那双眼睛是紧闭着的,从始至终都未睁开过。 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这下,沈孟杨的心微一含糊,下意识伸手在萧梓岳眼前晃悠,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怎么回事儿?哎,你醒没醒?妈的,大晚上甭闹这个啊!” 房间里除了沈孟杨一个人的说话声没有一点其他动静,任凭沈孟杨的手怎么在萧梓岳面前晃悠,他就是跟睡着一样全无半点回应。 见这一景,沈孟杨皱眉,心头第一句独白是;瞧这小子的样不会是梦游吧?这么一想,沈孟杨心里有点发毛。 “真的假的……不会吧?哎!” 沈孟杨再次轻轻叫了几句,面前人毫无疑问,闭着双眼不见反应。前者的这一状态致使沈孟杨颓然的划拉了一把头发,差不多确定这人是梦游了。这人,怎么不消停…… 说实话,沈孟杨现实生活中还真没见过梦游的,就在电视上看过这个毛病,心里含糊之余,仔细想着该怎么处理。 他貌似记得对付有梦游的人不能大声惊到他…… 这人怎么还有这毛病? 沈孟杨真后悔没问问萧梓岳睡前有什么怪癖之类的,可一想到这,又觉得没意义,当时哪知道萧梓岳有这毛病。 现在先别顾虑其他,先把这祖宗领回他房间去才是正经的! 沈孟杨摇头叹了口气,翻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紧紧盯着萧梓岳,他不禁又在男人面前摇晃几下手,确定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趋势,沈孟杨搀着萧梓岳的胳膊带着他越过床尾,往外走。 “来来……往这边走啊,别摔了……” 出乎沈孟杨预料,男人的表现还算不错,至少平静的跟着沈孟杨一步一步走了。 由于是没有意识的跟着人走,萧梓岳走路的姿态看上去非常僵硬,在尚未开灯的情况下看,跟僵尸入侵似的。 大晚上的真挺渗人。 也难怪开始沈孟杨吓一跳,换谁都淡定不来。 领着萧梓岳出了房门,沈孟杨顺手打开走廊上的吊灯。 虽然知道萧梓岳肯定听不见自己说话,沈孟杨还是像哄小孩一样和他说话;“来,过台阶……慢点,哎哎……好。唉,你说你有这毛病怎么不早说,这大晚上整这一出多渗人!嗨,甭说,保不准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呢。” 沈孟杨独自感慨到一半,先前还跟他走的好好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移了方向,并且步子也加快了。 这突然的变故沈孟杨没料到,手上一松被萧梓岳跑到了客厅。 “哎?你房间这儿呢,别乱跑嘿!”怕萧梓岳迷迷糊糊磕着碰着,沈孟杨连忙跟在萧梓岳身后,找到客厅的灯打开、 “别闹啊,走,回去!” 沈孟杨跑到男人身后,准备搀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回去,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一瞬间把沈孟杨震了。 ‘啪!’背对他的男人迅速转过身,扬手措不及防抽了站在身后的沈孟杨一嘴巴。 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沈孟杨懵了,对,他懵了,傻愣愣的怔了几秒,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侵蚀了神经才让他缓过神来。 操!这算怎么回事儿!无缘无故被抽一嘴巴! 沈孟杨刚要发作,倏地,站在面前闭着双眼毫无动静的男人说话了,含含糊糊,但也能听清。 “……李凡……你他妈不是东西……” 听着萧梓岳嘴里出口的这句话,沈孟杨又愣了,原本准备发作的火气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渐渐隐熄了,也同时明白了刚才这一巴掌挨的理由。 合着这小子在梦里都和李凡纠缠不清呐? 不会在梦里都琢磨着闹婚礼呢吧? 沈孟杨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冷静下来,他不再追究那一巴掌,赶紧把他弄回房间里去得了,再说,总不能和一个梦游的人计较。 于是,沈孟杨顺杆爬,拉住男人的手臂,由着他刚才的那句梦话附和道;“是,是……李凡他最不是东西,个杀千刀的!走,回房间继续睡觉,在梦里再把他婚礼搅黄喽!” 沈孟杨的话似乎并不是太见效,男人举步,像傀儡似的又开始转换方向往窗户那边走。 这沈孟杨能让他得逞。这人现在明显意识不清,外一弄不好从窗户跳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沈孟杨可不想跟着偿命。 不做犹豫,他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迫使他改变方向,往自己的房间走。 要不是怕把人惊醒了发生什么意外,沈孟杨早一把把他扛回去了! 就这样,沈孟杨被折腾的一夜都没有睡好。准确来说,是他不敢睡。第一次还算顺利的把萧梓岳领回自己房间躺好了,沈孟杨还想着回去继续睡回笼觉,可谁想到沈孟杨盖上被子躺了没几分钟,黑暗的房间里又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打开灯一看,好嘛!萧梓岳如第一次一样站在了沈孟杨床前。 沈孟杨没办法,再次起床带着萧梓岳回去,中途掺着萧梓岳模模糊糊的梦话,还差点拐去去厨房拿菜刀,把沈孟杨吓得。 梦游杀人不犯法,他要真死在萧梓岳的刀下,他得多冤啊,进棺材里都得爬出来! 好不容易第二次把萧梓岳安排妥了,沈孟杨为了以防外一,把自己房间的门锁上了。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可惜,沈孟杨想错了。 第三次的“僵尸入侵”又来了。 这次由于沈孟杨将门锁了,萧梓岳进不来,所以,他干脆开始‘咚咚’撞门,似乎是无意识的用头在撞。 砰、砰、砰——砰砰砰—— 开始还缓慢一些,最后就越来越快。 “嘿!我这暴脾气!”沈孟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着还咚咚作响的门。 他都怀疑这萧梓岳是不是真的在梦游,别玩他呢吧! 翻开被子,下床,穿拖鞋,打开紧闭的房门,冲着跟僵尸一样的男人就低喝了一句;“萧梓岳,你他妈是不是玩我呢?你真梦游假梦游?!假的立刻回去睡觉去!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 “……” “……好。兄弟服你……走吧,祖宗,回去……” 这一晚上看来他是甭想睡觉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第三次把萧梓岳弄回去,沈孟杨不回自己房间了,干脆在萧梓岳床下坐下守着了。 这样起码再来一次的时候不用再折腾了。 不过,这次还行,萧梓岳没再闹,沈孟杨就倚靠在床边哈欠连天半个小时,直到他自己也坚持不住睡着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人给推醒的。 沈孟杨模模糊糊睁开眼,透过朦胧的视线就看到对面的男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萧梓岳比沈孟杨醒得早,他没什么不适感,似乎昨晚上的事儿都不记得了。他刚一从床上做起来就看到了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的沈孟杨,再仔细瞧,他侧脸还隐约浮现着巴掌印。 这一看,萧梓岳不由疑惑。 这人怎么在自己房间?他脸上的巴掌印是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他试着推了推沉睡中的人。当看到沈孟杨模模糊糊醒了,他指着沈孟杨的脸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而且……你怎么在我房间?” 沈孟杨睁着俩黑眼圈的眼睛,怨气冲天,冷冷一笑;“……你说呢?” 萧梓岳;“……” 第八章:耳光后遗症 “我梦游?” 萧梓岳坐在沙发上用极度怀疑的眼光看着在厕所里忙活的沈孟杨。 很明显,对于先前沈孟杨告诉他的事实令他持有很大的怀疑态度。梦游?他记得他昨晚很早就睡下了,而且感觉很安稳,没有中途起来过的印象。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梦游这件事,是沈孟杨跟他说的。 半个小时前,他看到沈孟杨睡在自己床下,所以疑惑着叫醒他,谁知道这人一醒就阴阳怪气的问他对昨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印象。 毫无疑问,萧梓岳的回答当然是没有。 看到萧梓岳实在不像是在装蒜,沈孟杨一拍脑门,话不多说,直接自认倒霉的走出萧梓岳的房间去卫生间了。 等走到门口,沈孟杨停下脚步,扭头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说。 “最好你昨晚上的梦游是真的,不然爷们儿和你没完!” 若是真像沈孟杨想的,昨晚上的一切是萧梓岳因为之前的事儿心里不痛快而做出的恶作剧,杀,沈孟杨不敢说,可五马分尸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一嘴巴挨的真冤的慌啊! 第一步迈出去后,似又想到了什么,沈孟杨补充道;“下次在梦里跟人打架别那么激烈,这……这……唉,算了……” 沈孟杨几次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想说什么,可随后一想又觉得没意思,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干脆摆摆手去卫生间了。 言归正传。 沈孟杨拿着毛巾使劲擦着刚洗过的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头都没抬的说;“你自己有这毛病你不知道啊?” 还真让他猜着了,萧梓岳不知道自己梦游。 萧梓岳微微皱眉,确实想不起昨晚的事情,弧度不大的摇了摇头。 沈孟杨擦完头发,侧头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里的水,侧目看向沙发上的男人说;“真是该我倒霉,你说这事儿……唉!” 瞧沈孟杨无奈摇头的样子,萧梓岳眉头皱的更紧;“你脸上那一巴掌是我抽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孟杨转身走回卫生间把毛巾放回去,再折返回来拿了件外套穿上。 “你昨晚上净梦里和李凡纠缠呢,怎么会记得这个!” 一时,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沈孟杨意识到嘴快,说到不该说的,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话题一转说;“打都打了,就甭纠结了!对了,你这毛病赶紧治啊,实在不成找心理医生!大晚上的要老这样,我估计我早晚得买速效救心丸!” 在房间和客厅来回折腾好几圈,沈孟杨背上包,穿好衣服就准备去上班了。 他是八点钟到公司,往常七点半就得走,昨晚被萧梓岳一闹,今天就起晚了,以致现在就得临时抱佛脚,忙忙呼呼,跟火烧屁股一样准备上班用的东西。 玄关换鞋的时候,沈孟杨还不忘嘱咐几句;“要迟到了,我先上班了,早饭你自己解决吧!那毛病赶紧治啊!赶紧治……“声音越来越小,砰一声,门被撞上了。 安静的客厅里空留下了萧梓岳一人坐在沙发上,口中疑惑的呢喃着什么。 “梦游……?” 沈孟杨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小跑着出小区。 出小区大门之后,又顺路在煎饼摊上买了一份煎饼,算是当早点了, 搭地铁五分钟到公车站,坐公交二十分钟,沈孟杨到了他工作的那家洗车店。挺悬,差两分钟就迟到了。沈孟杨长长松了口气,进到洗车店的员工休息室换工作服。 沈孟杨工作的这家洗车店叫“运通洗车行” 名字虽然不太洋气,但还算是很正规的,店面很大,来洗的车类型也是大牌居多。 总归而言,属于中上等级, 刚换完工作服从员工休息室出来,沈孟杨迎面就碰上了俩同事,小张和小王。 “呦,杨哥早啊!” “哎?杨哥你这脸怎么回事儿?” “哎呦喂,开花了!这是被哪个美女抽的呀!杨哥!” 小张和小王先是跟沈孟杨打招呼,随后小王眼尖,在沈孟杨和他们笑着点头的时候瞄到了沈孟杨脸上还有些印子的红痕, 纷纷稀奇的开起玩笑来。 面对俩小青年的调侃,沈孟杨玩笑的抬起手作势朝俩人打去,笑骂道;“俩小兔崽子,都几点了,很闲吗?还不快工作去!被老赵逮到,工资不想要了?” 老赵是这家洗车店的老板。 听到沈孟杨这么说,两个人对视贼兮兮的笑了笑,小跑着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往回头瞧两眼。 沈孟杨觉得有点怪。 一上午的时间,他无疑成了整个洗车店的焦点人物。 所有的同事无一例外,全部对他脸上的巴掌印议论纷纷。 “杨哥这是交女朋友了吧?估计是惹女朋友生气被抽的!” “我看不像,没看见杨哥有女朋友啊。” “人家有女朋友还告诉你?” “嗯……这巴掌打得位置恰到好处,你说,这杨哥的‘女朋友’是不是拿尺量完了之后再打的?哈哈哈……” “哈哈哈!没准儿!”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说不定杨哥还乐在其中呐!” 于是,一上午沈孟杨都在这一阵流言蜚语里把活儿干完了。真他妈邪了你说,自从遇到那萧梓岳自己这霉就没断过! 沈孟杨在心里嘀咕。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有几个和沈孟杨关系不错的同事拿着饭盒就凑到了沈孟杨身边问。 沈孟杨被问烦了,索性说;“这一巴掌是你们‘嫂子’奖励你们杨哥昨夜护驾有功赏的!全球独一无二!成了,回去吃饭去!” 这样的回答换来那几个年轻人一阵唏嘘,沈孟杨觉得这流言经这么一说得传大了。 下午的时候,沈孟杨正在外头和一个同事洗车,忽然,之前的小张跑来告诉沈孟杨有人找他,叫他去一趟。 沈孟杨听完,疑惑着将手边的活儿暂时搁置,跑到洗车店门外。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对面的过道上,停着一辆雪白色的兰博基尼, 而车边则倚靠着一个男人,他抽着烟,百无聊赖的望天发呆。当看到沈孟杨时,他举起手臂挥了挥。 “这儿呢!”是李凡。 第九章:李凡 沈孟杨穿过马路,走到了李凡面前,随口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打上次婚礼结束,沈孟杨大概有一个月没有见过李凡了,今天李凡突然来洗车店找他倒是令沈孟杨略感意外。 和上次神采奕奕新郎官的状态相比,李凡这次明显活脱脱瘦了一圈,脸色都有些暗淡,可想而知,这一个月他是如何度过的。 留意到李凡消瘦的摸样,沈孟杨心里微一感叹,双手插进裤兜,身子一轻斜靠在了身后的车旁。 李凡嘴里叼着烟,伸手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半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沈孟杨。“心里烦得慌,过来找你倾诉倾诉,怎么着?不欢迎?”指尖夹着烟,他长长呼出一缕烟雾。 沈孟杨用自己自带的打火机将手中的烟点着扔嘴里,吸了两口;“哪能啊!” 望着天空寂静一会,沈孟杨问;“最近怎么样?你妈情况好点了吗?” 上次婚礼闹得一团乱,李凡的母亲受不住打击,被送进了医院,沈孟杨去看过两次,老太太都在病床上躺着,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 李凡被问的苦笑了一下;“呵呵!看我这德行,你觉得我最近怎么样。我妈……她还在医院疗养呢,估计一时半会出不了院。” 沈孟杨转头看他,说;“杨璐璐还和你闹呢?” 这问号明显有些多余,杨璐璐性格是属于心高气傲的,好好的婚礼被闹了这么一通,而且,还发现自己所爱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有牵扯,以她的脾气不闹才怪。 不出所料,沈孟杨问完,李凡的表情又暗淡了几分。 “要是闹就好了……她现在直接不想见我了!而且,经上的事儿,她父母对我更是没有情面可讲了。我去璐璐家找过她好多次,可她就是不见我,连听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父母也是横加阻拦……阿杨,你说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到一半,李凡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沈孟杨回过头,继续望着天空,口中吐出一圈烟雾后,他说;“别怪兄弟不站在你这边,这次,你纯属是自作自受!” 李凡似乎想辩驳什么;“怎么就全怪我呢,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沈孟杨说;“你说你招谁惹谁了?大闹婚礼那男的不是你招的!” 听到沈孟杨关键的一句,李凡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萎靡了,烦躁的隔空打了一拳。 “你我混了这么多年,你什么性情我了解。是,你挺花的,喜欢招猫逗狗,但我还以为你会有个度。你平时花花可以,没人管你,找女的,行!谁知道你还找男的呀!” 李凡垂下头,这才想到什么,说;“阿杨,不好意思啊,那事儿我一直没和你说。” 沈孟杨意识到他说得什么意思,低笑一声;“喜欢男的,喜欢女的那是你的事,兄弟管不着,兄弟只希望你别玩大了,把自己玩儿进去。” “谢谢你,阿杨……“李凡表情中闪现一丝欣慰。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或者知道自己特殊的性向,沈孟杨会对自己心生芥蒂,还好,事情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沈孟杨弹了弹烟灰,说;“都是兄弟,甭说那个!” 顿了顿,又说;“你和那个男的怎么认识的?”忽然想起萧梓岳,沈孟杨不由好奇一问。 在他那里问不出什么,李凡这里或许可以听到什么消息。 李凡抬头望着天空愣了良久,本以为不会说的答案不经意飘散在空中。 “也不瞒你,我和他……是一年前在酒吧认识的。当时他一个人独自一人来到北京来,无依无靠的,碰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挺不容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感觉有眼缘的,他身上那股子忧郁劲儿特吸引人!说他忧郁,有时候也很辣。怎么说呢,啧……他就是倔!之后,是我先约他,一来二去就……呵!” 李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接下来的意思却可以让人猜到。 沈孟杨点点头;“明白了。” 李凡继续说;“我当时也没想别的,就是玩玩嘛!后来我遇到了璐璐,才发现她才是适合我的人,所以……他妈的,谁能想到萧梓岳能在婚礼的时候跑来!” 沈孟杨哼笑着感叹;“你他妈真行!” 李凡眼底也闪现一点惭愧;“我知道我混蛋……可谁想到他最后当真了!” 沈孟杨问;“你和他提分手了?” 他也就随口一问。 对方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预料;“想提,不过还没等提呢,他就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呢!现在这么多事儿,我也没空去管他……” 沈孟杨吸完了一根烟,将烟头扔地上踩了踩,双手插兜。 “这世界,巧合真多呀!想知道他在哪吗?”他这么说,李凡疑惑的回头看他,隐约觉得话头不对劲。 沈孟杨叹了一口气。接到了下句;“他现在在我那呢。” “什么!?他在你那!”这么一听,李凡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一倍。“怎么回事儿?他怎么跑你那里去了?” 听着李凡连番追问,沈孟杨不做隐瞒,把之前的事儿告诉他了。 李凡听后,安静的靠在了车门边。 沈孟杨说;“怎么着啊?准备怎么解决?” 李凡虚虚咳嗽几下,说;“既然这样,那就先让他在你那吧,等我把这边儿的事处理完了,再去找他和他谈谈。现在,我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阿杨,以后这段日子就麻烦你关照关照他吧。” 沈孟杨没说话,李凡知道他是答应的。 “回去之后,别告诉他我来找你,我……” 沈孟杨抢先说;“我心里有数。” 李凡点点头,苦笑了下。 无言了将近半分钟,沈孟杨提议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地方聊吧。” 李凡直起身,说;“别介了。你这还上班呢!来找你聊了一会儿舒服多了,你回去上班吧,我得去医院瞧瞧,老太太离不了人。” 沈孟杨理解的点点头,从倚靠的姿势站起来。“有事儿电联!” 李凡答应一声扶着车门进了车。沈孟杨叹口气转身走了。 身后响起李凡按得两声车喇叭。沈孟杨知道这是李凡道别的示意,所以一边单手插兜向前走,一边身都不回的抬起手臂朝身后随意挥了挥,算是道别, 第十章:顾虑 与李凡分别后,沈孟杨回到了洗车店继续做活,临近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手中的活儿才差不多快做完。 一下午的时间,沈孟杨脑子里一直在想中午李凡说的话,心里既感慨又无可奈何,还有一点就是觉得李凡这次玩的确实有点过了,落到这个结果也怪不了谁。 希望这小子能记住这次的教训。沈孟杨想到这,摇摇头,手边擦车的动作变快。 洗车店过了忙碌的时间段,就变得稍微安静了许多,许多员工都在这个时候小休一会,聊聊天,自然,沈孟杨也在这一大队列中。此时,他蹲在洗车店门口的台阶上,仰首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有几个活儿做的差不多的员工三两结伴的从沈孟杨身边走过, 还有三个跟在那几个员工身后,他们平时和沈孟杨关系不错,看到沈孟杨独自蹲在门口的台阶,他们笑着说了句什么,继而转移方向朝沈孟杨这边走来。 “杨哥,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在这儿蹲着。” 第一个和沈孟杨打招呼的正是之前的小张,他身后跟着笑嘻嘻的小王,身侧则站着一个帽子故意戴歪的年轻人,他是刚来这工作没几个星期的新人,别人都称呼他小赵,性格相对比较腼腆。 早就发现了小张三人朝自己这边走来,所以前者的突然一句并没有让沈孟杨觉得诧异,反而还安安静静。望着天空头都不回的回了一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无精打采了?我这是在凝神静气。” 或许是受到炎热天气的感染,沈孟杨的声音听上去略显无力,显得很飘。 小张嘿嘿一笑,自顾自蹲在了沈孟杨旁边的一个台阶上,调侃道;“我、小王、小赵,三个人,六只眼睛全看见你无精打采的!是吧?”他逐一指着台阶下站着的两个人,那两人也纷纷点头附应。 沈孟杨跟着无声笑笑说;“少在那贫了,就你嘴皮子厉害?” 这么一说,另外三人各自笑开、 沈孟杨正好也觉得百无聊赖,碰巧这三个人跑着来贫嘴,索性就跟着一起聊了起来。聊的内容无非就是美女、包括对未来事业的展望。虽然那些展望百分之八十不太实际,可也说的火热,沈孟杨中途被小张说的嘿嘿直乐。 聊过了美女加“事业”,沈孟杨鬼使神差忽然想起萧梓岳梦游的事,不由试探性的问小张他们有关梦游问题。 比如,和有梦游的人住在一起需要注意什么,或者有没有人知道这毛病怎么治。 沈孟杨就是随性一问,没想过回得到实质性的回答。 乍一听沈孟杨问这个,小张哎呦感慨一声,反问;“干嘛问这个?杨哥你梦游啊?” 沈孟杨说;“聊天嘛,随便问问呗!” 小张大大咧咧,倒是没怀疑沈孟杨的回答,点头表示知道,但没一会,又神经兮兮的啧声一叹;“说起这梦游,这玩意挺吓人的!这人睡着的时候一点意识都没有,就算前一天晚上迷迷糊糊把人杀了第二天起来都没感觉,关键是,它梦游不犯法啊!这要哪个倒霉催的碰到这事……啧啧,甭说,倒霉去吧!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案例,就说一对夫妻,妻子白天好好的跟正常人一样,这晚上愣是梦游拿刀就把睡在身边的丈夫杀了,最后还给埋在自家后院里。第二天那妻子一醒,一点印象没有,还到处找他老公呢!直到邻居在从后院闻到异味,这才发现尸体,你说这多吓人呐,啧啧啧……” 小张这边白话的口沫横飞,就差一拍木板,来个下回分解,旁边两人听到倒是挺有意思。 但是沈孟杨这边听得心里愣是直发毛,后背幽幽攒冷风。 这萧梓岳不会像小张说的那样吧? 沈孟杨心里一下子含糊了。 “不能吧?”这三个字从沈孟杨嘴里出来限定的十分的怀疑。 下了班,沈孟杨一路琢磨着之前小张说的话回了家,越想越觉得得做点措施。 进家门的时候,整个客厅,包括房间都静悄悄的,俨然没有人在家,沈孟杨也没在意萧梓岳这个时候去哪了,直接脚下生风的拐去了厨房把所有刀具,甚至小剪刀藏到了碗柜里。还有一把小刀藏到了沙发缝里。 待把所有刀具都藏起来,沈孟杨这心才算放下点,至少这样他自己觉得能安全点。 呼口气愣了一会儿,沈孟杨又想到一件事又飞奔去了萧梓岳的房间。 沈孟杨的想法是过来检查一下房间的窗户,看看有没有松动的地方,想想觉得不安全,沈孟杨直接想把窗户封死。 外一这晚上萧梓岳再梦游,迷迷糊糊从窗户跳下去可不好玩了! 萧梓岳正在那琢磨着看着窗户,隐约听到开门声,随后是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在朝这边走。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声,吓沈孟杨一跳,回头一看,萧梓岳提着吉他站在他面前,疑惑的打量他、 第十一章 沈孟杨稳稳心神,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状似无所谓说;“啊,你回来了?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这的窗户关好没有,防患未然嘛!哈哈!” 响亮的大笑一声,沈孟杨后退着向后走,走到窗户边,转过身,上手按了按窗户框。 看着沈孟杨明显不自然的状态,萧梓岳提着吉他进门,皱眉道;“防患未然?防患什么未然?”显然,他还不清楚沈孟杨的意思。 这次沈孟杨回过身,面向他两手一摊;“你不是有梦游的毛病吗?所以我检查检查窗户,这你说哪天你再来一次,自己迷迷瞪瞪的再从窗户跳下去,那这多吓人,是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越听沈孟杨的话,不知为何,萧梓岳眉心皱的越紧,面色也不太好。 可沈孟杨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梓岳的表情,还自顾自的在那里说。 “梦游这事吧,说严重不严重,可说它不严重它也严重不是!对了,我早上不是跟你说让你看看这毛病吗?你看了没有啊?这不光事关你自己,更事关其他人呐,我说你……哎?哎?哎,你别推我啊!哎?” 再不继续给沈孟杨喋喋不休的机会,萧梓岳放下吉他,伸手就把正在说的不停的沈孟杨给推出了门。 临关门时,他补充道;“放心,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的,就算我在梦里把你杀了,我第二天就给你偿命!” “砰”不等沈孟杨说话,房门被狠狠摔上了。 “嘿!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好心呐我!哎!”沈孟杨再敲门已经没人回应了。 得!他这不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吗!转念又一想,这人是惹了什么邪火,发这么大脾气? 沈孟杨感觉有点不对,要是单说他刚才的话,萧梓岳应该不至于这样,肯定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了,这脾气,变得真快!意识到继续站在这里没有意义,沈孟杨转身离去。 萧梓岳的梦游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接连犯了几次,症状和第一次相差不多。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沈孟杨在未来的几次里,也勉强算是荣辱不惊了,这一点,沈孟杨自己觉得很欣慰,起码,这几次都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他这睡眠受点影响。 自此之后,沈孟杨不止一次和萧梓岳说让他去医院瞧瞧,总这样,自己也有危险。 每一次听到这样的劝告,萧梓岳总是沉默良久,抛出一句;“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没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就回自己房间摆弄吉他去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沈孟杨又有什么办法,只得暂时摇头作罢。 通过这相处的两三个月,沈孟杨发现萧梓岳真是很喜欢音乐,那把吉他几乎都不离手。 有一次碰巧看到他在客厅的沙发上调试吉他,沈孟杨不禁问;“这吉他是不是跟你同胞兄弟啊?走哪带哪,要不要这么宝贝?” 萧梓岳静静坐着,似乎陶醉在自己创造出的音符里,淡淡说道;“你说是就是吧,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它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沈孟杨喝的一口水差点咽出来;”整的真诗意!” 嘴上是这么说,可沈孟杨心里也多少理解。独自一人漂泊在外,这种心情的确不好受,有点精神寄托,未尝不可。 沈孟杨一直没问过萧梓岳是做什么工作的,见萧梓岳整天和自己的吉他打交道,且还时常朝九晚五,沈孟杨便觉得这人估计是弄音乐的,具体,沈孟杨就知道了、 他也不是没有问过,得到的回答都不确切。 比如;“做什么工作?和你有关系吗?” “无业游民,没工作。” “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别人的是别操心了。你以前不是说,你自己都管不过来了,还有空管别人吗?” 平平静静的话语像打太极似的把沈孟杨每一次的疑问通通挡了回来。 这么几次没有结果,沈孟杨干脆直接试探的问;“弄的那么神秘。别做什么犯法的勾当吧?” 萧梓岳拿着牙杯,刷牙的动作停住了,他低头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像放慢镜头似的转过身,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沈孟杨,你盼我点好行吗?”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沈孟杨和他的关系算是可以,以萧梓岳的性格大部分属于被动型,而毫无意外,沈孟杨是主动,当然,指的是在于沟通方面。 与开始闷闷的性子相比,萧梓岳两个月后的性格明显有了转变。 至少可以有意无意的和沈孟杨“闹”起来。 沈孟杨调整了下表情,笑呵呵的说;“谁不盼你好了?我这不是……” 依旧不等沈孟杨把话说完,萧梓岳顺手砰地一声把卫生间门关上了,随后响起了水声,哗哗的,可能是在洗澡。沈孟杨瞧着离自己脸部不到几厘米的距离的门,磨了磨牙;“萧梓岳,我说你他妈敢不敢听我把话说完之后再关门! 第十二章 日子照常过着,沈孟杨和萧梓岳的相处除却时常的一些摩擦之外倒是马马虎虎很和谐。 这段时间,萧梓岳的梦游症状隐约轻了点,从开始两天犯一次,到最后几个星期一次,见这个好征兆,沈孟杨煞有五体投地拜拜释迦摩尼的冲动。 天知道,这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沈孟杨夜里是怎么提心吊胆度过的。 好在一来二去,最后稍稍习惯了,若不然沈孟杨得愁死。 然而,尽管看萧梓岳的症状愈加减轻,沈孟杨也没掉以轻心,特地去找了一家声望还不错的医院,又挂了一位心理医生的号,带着萧梓岳来看。别说他这是上赶着犯贱,完全是为了两人的生命安全着想。 这毛病,赶紧去根,赶紧完事!他这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是!和萧梓岳对此事上心的态度不同,萧梓岳的感觉则是不冷不淡。 每次看到萧梓岳那事不关己似的摸样,沈孟杨恨不得上去抽他!这事不关己的小样儿,合着每次夜里被梦游折腾的不是他!当沈孟杨和萧梓岳提起让他跟自己去医院看看的时候,萧梓岳淡淡斜睨他一眼。 “不去,我没事。” 依旧是那种风轻云淡的口吻、 把沈孟杨堵的一口气哽咽在胸腔,咳不出,咽不下,那滋味,甭提了! “不是……我定金都交了!你不去怎么办?坑我呢!再说了,看一看又不会怎么样,彻底把你这毛病治了不好吗?这样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呐!皆大欢喜!再况且!出血拿钱的是我,又没让你拿钱你干嘛不去啊?” 萧梓岳从厨房的冰箱拿出一杯牛奶,转身拐回客厅,在这一段路里,沈孟杨像个跟屁虫似的在萧梓岳身后说个不停。 他就不信这邪了!凭什么他出钱,他还得上赶着求着他去啊! 虽然在心里这么不平着,沈孟杨还是一步不落的跟在萧梓岳身后。得!就当他花钱买个安心! 终于,正在沈孟杨挥着手势,说的没完之际,本来在前面走的好好的男人猛然转过身,十分严肃的看着沈孟杨。 “沈孟杨……” 他拿着牛奶,目光冷凝的直直扫射着沈孟杨,不知怎的,被这样的眼神看半天,沈孟杨竟然有些发毛,气势比刚才立即降低了不止一倍,可随即又想到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消了气势未免太挫。 硬是挺着腰杆回视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男人。 “怎、怎么的?”沈孟杨梗着脖子横道。 萧梓岳一步一步逼近沈孟杨身边,这边沈孟杨不知道这人突然玩什么花样,所以下意识的向后退着。 萧梓岳向前一步,他向后退一步。情景乍看上去,着实滑稽。 忽然,萧梓岳前行的步伐停住,看沈孟杨已经被逼到沙发旁边,退无可退,本无表情的脸隐约闪现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沈孟杨,你没忘记我是什么人吧?” 前者突然这样一问,把沈孟杨问了个不明所以,皱眉看着他好半天,才隐隐约约想到萧梓岳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没等沈孟杨将答案说出口,前者已经替他说了。 “我可是弯的,所以,很容易对正常同性的关心产生某种误会……你说,现在,我的事你这么上心,为什么呀?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这小半年的相处里,你对我渐生情愫?此刻的表现是你对我……” 接下来的话被意味不明的沉默替代。 萧梓岳话一说完,刹那间整个客厅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一秒……两秒……三秒……六秒…… 当这缓慢的六秒钟的流逝后,沈孟杨表情僵硬的干笑了几声,而后像魂魄回归肉身一般偏头狠狠朝空气一吐;“啊呸!啊呸呸呸呸!见过脸皮厚的,咱真没见过这么厚的!你他妈思想还能再龌龊点吗!” 隔空吐了几下,沈孟杨气得都乐了。 说实话,经这次,沈孟杨算是真服了这人了,他这一片好心,这人往哪想呢! 这想象力都隔着中国跑到喜马拉雅山去了!沈孟杨越想越气,越气还越想笑,除了自己的好心好意被曲解之外,还有点这段时间心里的郁闷。 就如同快熄灭了火苗的炮仗,本来都快灭了,经萧梓岳刚才不知道玩他呢,还是怎样的挑拨,这火一下燃了! 沈孟杨一下子从萧梓岳和沙发的缝隙里钻出来,丢出一句;“没人管你这破事儿!你爱去不去!这钱我花了买一团空气我乐意!”就匆匆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沈孟杨气冲冲的关上门,萧梓岳双臂怀胸,拿着牛奶喝了一口,嘴边的笑容渐渐加深。 好了,这下安静了…… 其实,刚才萧梓岳的举动纯属是故意的,但是一开始只是想单纯逗逗样子而已,没想到后者反应倒是挺大,也好,这样合了他的心意,身边没了闹闹哄哄的苍蝇,果然显得安静许多…… 第十三章 带萧梓岳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最后还是以萧梓岳失约而不了了之。 沈孟杨这个郁闷!萧梓岳没去成,就等于定金打了水漂,号白挂,他想想都憋屈,这上赶着烧钱干嘛呢这是! 不过,气归气,沈孟杨倒也没彻底和萧梓岳较真,以他的性格,顶多憋屈几天这事就过去了。既然是萧梓岳自己不想去看,他强迫也没用,现在唯一让沈孟杨欣慰的就是萧梓岳的症状减轻。 要是没有这点好征兆,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他没准儿扛也得把萧梓岳扛医院去。 至于当下,沈孟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在萧梓岳没有主动提出去看医生前,继续苦逼的充当“护草使者” 萧梓岳还如往常一样,白天在家里窝着,晚上才出去,有时候,过一夜才回来。沈孟杨问过他几次晚归的原因,不过前者都没有确切的给他答案,于是经过那么几次,沈孟杨干脆不闻不问了。 只要这人不是干违法的事,那他管那么多干嘛? 把自己管好就得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沈孟杨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子过得甚是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似乎并未坚持太久。 不平静发生在半个月后。 时间飞逝,度过炎炎夏日,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煞有凉意了。 十月二十五号的这一天,沈孟杨所在的洗车店因为这一季度收益很好,给全体员工发了奖金。 辛辛苦苦工作了几个月,终于等到老板大发慈悲的发了奖金,所有员工自然是雀跃难耐,为了庆祝一番,纾解几个月的疲劳,他们商量着晚上下班之后去钱柜K歌。 这提议一出,所有人几乎全票通过。 洗车店的大部分员工都和沈孟杨关系不错,这次准备去KTV狂欢,他们自然也邀请了沈孟杨一起去。见同事都这么热情,自己不好扫兴,再想想去玩一玩也好,沈孟杨便答应了下班和他们组团去KTV。 很快夕阳西下。下班的时间一到,那些员工都跟解放了似的纷纷换下工作服,准备去开始夜晚狂欢。 入夜,华灯初上。 沈孟杨如约跟着一帮同事来到了位于喧哗地段的一家KTV。 单独开的KTV包厢里,此时充斥着各种各样震耳欲聋的歌声,十几个男男女女蜂拥闹成一团,接着又分为几派做着各自的事儿。男士划拳喝酒,女的则是在巨大的皮质沙发上聊天唱歌。 小张性子爱闹,一直拿着麦克风霸占位置,扯着嗓子嚎,点歌机里放的是张学友的【吻别】MV。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被歌曲的情景感染,小张唱着唱着哭的稀里哗啦,他这样,落座的几个同事纷纷笑他。 “怎么了这是?哎呦嘿!这怎么还掉金豆儿了?哈哈哈……入戏太深了吧!” “快点,喝两口酒缓缓!这没出息样儿!” 坐在沈孟杨旁边,留着板寸头的男人嘿嘿乐,拿过桌上的一杯酒就递给了正在那里抹眼泪的小张面前。 沈孟杨一边看得也热闹,摇头一笑,他俯身抓了几颗干果放嘴里,转头冲小张说;“怎么了?无缘无故还掉个金豆子,呵呵,失恋了?” 这小张性情一想乐观开朗,除了失恋这个可能性外,沈孟杨真想不出来小张还能因为什么哭成这样。不过,他也是瞎猜。 谁知道,他这一猜,倒是猜中了。 听沈孟杨这样一问,小张左手拿着麦克风,右手抓过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各位,各位各位……今天给大家汇报一个爆炸性的好消息,哥们儿几天前恢复了单身!值得庆祝!还有……什么失恋!?是我他妈甩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呀,这地球谁离了谁都照样转!来!为了庆祝此等盛事,干一杯!” 小张明显喝的上头了,大着舌头放着豪言壮语。 说完以后,几个同事合作的相互看一眼,相继鼓起掌来。在一片掌声中,小张继续扯着嗓子唱【吻别】 玩闹中,不会觉得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十几个人闹得差不多,恢复理性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多了。他们玩的都很尽兴,再加上意识到时间真的很晚,明天还要上班,便三三两两买了单走出KTV准备各自回家。 小张喝的最厉害,唱歌的时间他来回抱着马桶吐了两三次,出来都是被俩同事架出来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喧嚣区,所以,就算已经接近午夜,整条大街还是热闹非凡,灯影霓虹,耀的人几乎略感晕眩。 一个女同事在公路上叫了一辆计程车,接着让两个男同事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小张拉进去。沈孟杨在几个人后面帮忙,本来想跟着几个顺路的同时一起打车回去,但是沈孟杨不经意看到的一幕却暂时打消了他的打算。 距离KTV不远是一座酒吧,门口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穿的很非主流的男女。 沈孟杨帮着把小张弄车里之后,就扭头不经意一撇,看到了三个从不远处酒吧走出的人,其中一个把沈孟杨看的一愣,甚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过,沈孟杨再仔细一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顺着沈孟杨疑惑的目光看去,三个男人从酒吧门口走出来,两个并排走在后面,样子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惹,而单独走在前面的人沈孟杨就太熟悉了。 那人好像是萧梓岳。 他穿着米黄色的针织衫。肩上照常提着那把不离手的吉他。透过光影延伸在他身边,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十分凝重。 嘴角似乎还带着伤。 仿佛是嫌前面的人走的太慢,后面一个男人伸手毫不留情的推了萧梓岳一把。 这不是萧梓岳吗?他怎么在那呢? 远远看到这一幕,沈孟杨心里有些不解。再看到他身后那明显不善的男人,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萧梓岳嘴角的伤更是加深了那点不对头的感觉。 沈孟杨站在原地有点愣神,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然而,看到萧梓岳身后那两个男人并非善类的摸样,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这人大半夜的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俩凶神恶煞的,别有什么事吧? “哎!杨哥,在那站着干嘛?走了,回去!” 身后响起了同事的呼唤,沈孟杨定了定神,迟疑的转身跑回了几个同事那里。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就成了!” 沈孟杨这样的回答无疑引来同事少许疑惑;“还一个人回去干嘛,就车一起就回去啦!” 沈孟杨回头看了一眼,见萧梓岳以及那两个男人快消失在一条小巷子里,他忙说;“不是,我这儿还有点事,你们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啊!” 说着就小跑着朝那三个人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沈孟杨一个人跑的不见了踪影,那几个同事奇怪是奇怪,但最终也没多在意,各自结伴走了。 第十四章 穿过繁华的灯影霓虹,沈孟杨跟踪那走的越来越快的人影逐渐拐入了一条小巷子里。 越往里走,箱子便越暗,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静悄悄的,破败的小巷尽头,只有一盏陈旧的路灯忽闪忽闪的亮着。 这条路沈孟杨走的很疑惑,他在心里不停琢磨着萧梓岳因为什么要跟那两个人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当然。他并非没有想过自己此时的举动是不是太多管闲事,或者大惊小怪。 但,好像是某种第六感,沈孟杨总是觉得不太对劲。 或许是前面的人走得快,沈孟杨中途跟丢过一次,正当他绕着小巷费劲寻找之时,安静的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隐约留意到动静,沈孟杨不欲多想,加快脚步朝声音的源头跑了过去。 “砰——!” “操!我看你他妈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别手软,给我继续打!” 语落,犹如石头般刚硬的一拳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萧梓岳腹部。顺着强劲的冲力,萧梓岳弯腰捂住被打的部位,背部顺势撞在了墙上,传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疼痛的喘息逐渐减轻,萧梓岳缓缓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几步远的两个男人, 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嘴角淤青,甚至挂着血迹,衣服的领口也似打过架一样大大的咧开着。虽然样子很是狼狈,但是那表情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丝示弱的痕迹,眼底的倔强掺杂着浓浓冷意, “我说过,欠你们的钱我很快就会还……”萧梓岳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丝,淡淡说。 站在萧梓岳面前双手抱臂的壮硕男人冷笑道;“甭他妈废话!在老子面前玩儿这个,小子,你还嫩点!没钱,留一只手也可以!” 另一个脖颈有刺青的男人听到同伴的话,会意的从外套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刀,缓步向萧梓岳逼近, “喂!慢着!” 寂静的小巷里措不及防猛地响起一声低喝,闻得声音,两个男人的动作停住了,都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其中包括萧梓岳。 突然发生的事态转变显然超出预料,撇到小巷尽头的人影,两个男人先后咒骂,表情狠戾。 同时看见那个人影,萧梓岳冷然的表情出现刹那的裂痕,划过一抹意外,但很快,那抹意外便迅速被冷漠压下。 透过陈旧路灯的照映,那小巷尽头的人正是沈孟杨。由于是绕了几圈跑过来的,所以沈孟杨显得有些喘,侧目无意扫到身上带伤,且俨然落于弱势的萧梓岳时,他眉心一皱,眼前的一幕确定了他不知名的疑惑。 果然没好事…… 心底暗附着的时间,他又看到萧梓岳体力不支顺着墙滑倒在地,连忙忽视着两个男人狠戾的打量跑到萧梓岳身边,想要扶起他。 “你怎么样?喂!” 感觉到沈孟杨搀住自己的手臂,萧梓岳飞快挥手,狠狠挣脱了沈孟杨的搀扶;“这儿没你的事,滚蛋!” 整句话掺杂着疼痛的喘息,却异常坚定,把沈孟杨听得一愣。 第十五章 沈孟杨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因为前者的态度而出现生气的迹象,倒是好笑的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儿逞什么能啊?要是按你说的,我‘滚’了,说不定第二天再见到你就成残疾人了!能不能说说这什么情况?” 说到这,沈孟杨转头扫过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 萧梓岳只是冷冷看着两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没有回答沈孟杨的话,反而是那个双手抱臂的男人上前一步,淡道;“呦,还有帮手呢?” 说完,他的视线从萧梓岳身上转移到沈孟杨那里;“你和这小子认识?” 男人的这句话非常肯定,从他们俩刚才的对话就可以猜到。 沈孟杨直起腰,面向男人说;“我是他的朋友。两位,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好好商量,何必这样呢?” 沈孟杨心里不虚是假的,眼前这俩人一看就不好对付,换做谁,谁估计心里都没底。但虚又能如何,除了削弱自己的势气,似乎没有别的用处,因而这样,沈孟杨顾不得心虚,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周旋。 那名身材强壮的男人说;“你是他的朋友?那敢情好了!既然这样,他欠的债,你就替他还了吧!也省的哥几个在这儿浪费时间!” 听到这,沈孟杨一顿,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萧梓岳欠钱是什么时候的事?沈孟杨回头对萧梓岳说;“你欠了他们多少?” 萧梓岳头都不回的冷道;“我刚才说了,这事和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男人又上前走了几步,替萧梓岳道出了答案;“也不难为你们,除去零头,不多不少,一万!别怪哥们不讲情面,都是靠这个混饭的,没办法,今天这钱不交出来,谁也别想全须全影的从这儿走出去!你们自个掂量着。” 沈孟杨觉得,自己这闲事真管出麻烦来了。 男人刚才口中道出的欠债数字更是让他心理诧异;这萧梓岳怎么欠那么多钱?干嘛了这是! 现在说后悔属于完全没意义,沈孟杨尽量让自己的心情沉静下来,他说;“我听明白了,哥们是来讨债的是吧?啊,行,咱也知道哥们儿不容易,不过,这钱数能不能给宽容宽容?你说,咱这也是小老百姓,又不是什么有钱人,一时间真没那么多钱!要是有钱他还能甘愿让您们打成这样吗?实在不行,钱数宽容不了,那就缓我们几天,不会让两位不好做的!” 虽然知道这么说,百分之九十九不会管用,不过还是心存侥幸的想尝试尝试,毕竟,这钱真不是个小数目。 沈孟杨忽然想起了那句老话;好奇害死猫。真准呐! 感慨归感慨,都已经这个地步了,再埋怨有什么用? 这一年,真没好事儿啊…… 心里无奈感叹完,沈孟杨手伸进裤兜里,拿出手机;“不好意思,两位,出来的匆忙,没带那么多现钱,信得过的话,把账号给我,钱直接打你们卡上。不过话说在前头,咱是普通小老百姓,手头不宽裕,只能先替我朋友还六千,剩下的容我们几天,肯定还上。如果两位嫌不够,想一口气今天全要了那实在是有些难度,要钱没有,那就要命一条了 ” 两个男人见沈孟杨这个架势,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却没有说话。 而另一边萧梓岳则完全没有料到平沈孟杨会这样做,脸色相比刚才更加冷了些,其中也不乏某些使人琢磨不清的恼怒。他咬牙,忍住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楚,速度不算慢的拉住沈孟杨的手腕,阻止住他的动作。 萧梓岳想要说话,并且阻止沈孟杨动作的意思很明确,这是他的事,不需要沈孟杨来插手!感觉到萧梓岳的意思,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沈孟杨暗暗用力气压住了萧梓岳抓住自己的手臂。“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沈孟杨对萧梓岳说完这句话后,扭头拿着手机又冲那两个男人说;“刚才的提议,两位觉得如何?这样再不成的话,那我和我朋友不介意跟着两位去派出所解决一下。”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不识趣就没意思了。 他们只是想要钱而已,并不愿意和警察局产生什么瓜葛。 况且,他们也不怕这次要了一半的钱离开下次找不到这两人,无论如何,这俩人都跑不了! 掂量过其中的轻重,两个男人再次交换了一个颜色,点了点头。脖颈纹有刺青的男人走到沈孟杨面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仔细按了几下手机按键,交给沈孟杨,最后他也不忘警告道。 “把钱打到这个账户里,别玩心眼。记住了,哥们能找到你们一次,保证能找到第二次,敢玩心眼,下次碰见了谁也别想安生!走。” 说完这句警告,男人冷笑着转身离去,他身后的同伴嘲笑似的玩弄手里的刀跟着男人离开了。见那两个人的背影在陈旧路灯的照映下逐渐远去,沈孟杨这才无形松了口气。 好险…… 松下一口气时,沈孟杨虽然为平白无故丧失的几千块钱肉疼,心底还有一点庆幸,庆幸那两个讨债的是好打发的,若不然,今晚上说不定他和萧梓岳都得撂这儿。 想着,沈孟杨不禁下意识的感慨道;“萧梓岳,怎么碰到你的这半年里,我不是挂彩就是破财呀?哎?怎么着这是?别倒啊……” 第十六章 沈孟杨正说着,忽然感觉身上一沉,低头才发现原来是萧梓岳支撑不住,半倒在了他身上,这时沈孟杨连忙把萧梓岳要倒下的身体扶住,致使他没有继续摔倒。 伴随这个动作的间隙,萧梓岳费劲撑起自己的身体,并且同时挣脱了沈孟杨的搀扶。 “这次算欠你一次,那钱我一定会还……”按捺疼痛喘息一声,萧梓岳身子向后倾斜,靠在了墙边,表情因为刘海的遮挡看不真切。 沈孟杨见他稳住了身子,所以,稍稍放心。 “这句话你不说我一会儿也得提醒你。好家伙,我俩月工资呢!这次这财破的……” 沈孟杨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淡淡感慨道。 萧梓岳沉默数秒,而后斜视他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按照往常,沈孟杨这个时候应该在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萧梓岳想不明白,淡淡疑惑之下,还有一份薄薄怒意,这份怒意与其说是在气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倒不如说直接是在气自己更准确。 他的事,他只想自己解决,没想到却将沈孟杨牵扯进来。 这种无能的感觉真是使人厌恶! 前者的种种心思,沈孟杨自然无从得知,便姿态随意的对萧梓岳的疑问作出了回答。 “巧合,你信吗?……嗨,本来是来这边和同事们玩的,没想到后来就无意看到你从一家酒吧出来。你做什么工作一直也没和我说,弄得挺神秘的,之前看到你可能好奇吧,所以就跟过来看看!谁知道越看越不对劲啊。” 没想到跟过来一看,一下子就散出去六千块钱,这后果的确超出预料。 萧梓岳问过后,该换沈孟杨问了,他的问题肯定比萧梓岳多。“哎?对了,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欠他们那么多钱?” 沈孟杨一时之间真想不出萧梓岳要做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他的疑惑并没有换来后者的答案,萧梓岳只是沉默着,似乎不太想多说的摸样。 沈孟杨也不是傻子,很自然留意到了萧梓岳的异常,既然萧梓岳不想说,那他就识相点别问了。 现在的时间不早了,不能继续在外面耗着,而且,萧梓岳身上还有伤,更加耽搁不得,沈孟杨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想拉过萧梓岳的手臂架到到自己肩上带着他离开这里回家去, 看萧梓岳那痛苦粗喘的样,想独自行走恐怕确实是困难的。 用眼角的余光撇到沈孟杨向自己靠近,萧梓岳下意识的挣脱他,淡道;“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走。” 却不料,话没说完,沈孟杨完全忽视他的拒绝兀自拉过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拉住他往前走;“得了吧,都这样了还逞强呢!赶紧走吧!” 沈孟杨小心翼翼的搀扶住萧梓岳一步一步往前走,等走了几步后,他又斜身捡起落在地上的吉他背上。 那边,萧梓岳可能也考虑到自己状况不佳,逞强没有多少好处,慢慢的不再挣扎,跟着沈孟杨的步子亦步亦趋的走着。幽暗的小巷真的很寂静,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外,什么都听不到,这样的氛围仿佛可以让人的心也一同沉静下来。 架着萧梓岳走着,沈孟杨提了提右肩的吉他,以免他掉下去。 这时,安静中,隐约传来萧梓岳略显虚渺的低语;“酒吧。” “啊?什么?” 由于萧梓岳声音略小,再加上这句话莫名其妙,沈孟杨没反应过来,本能回头看他,眼底带着一层询问。 萧梓岳低着头,刘海依旧掩盖着他的半张脸;“你以前不是问我做什么工作吗,我在你之前看到的那家酒吧驻唱,咳咳……” 了解到前者说的完整答案,沈孟杨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啊,酒吧驻唱啊!那你弄得那么神秘干嘛,还不说,整的跟什么似的!”说一半,沈孟杨忽然顿住,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哎?这事儿你之前不是死活都不肯说的吗?怎么现在一反常态了?” 透过昏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可以捕捉到萧梓岳听过这句话后,嘴角轻轻微杨,像笑,却又似乎不像。 “你这人还真奇怪,不告诉你的时候削尖脑袋想知道、追问,告诉你了,你还那么多废话!”末了,萧梓岳抑制不住嗓子眼的微痒,咳嗽两声。 萧梓岳说;“咱这是不耻下问行么!小心点啊,你前面有个坑。” 开过玩笑,沈孟杨小心提醒萧梓岳注意脚下的路。 走出那条小巷也就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不过,因为萧梓岳行动缓慢,还耽搁了一点时间。 沈孟杨架着萧梓岳走到车水马龙的大马路旁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接着把萧梓岳弄进后车座,然后自己跑到车的另一边开门进去。 “师傅,麻烦去XX路,XX公寓!” 驱车一直向东行驶,大约四十分钟左右,便到了沈孟杨之前所说的那座小区。 到达目的地,沈孟杨率先开门下车,绕回到车的另一侧开门把萧梓岳从车里架出来,付了车钱就进小区大门了。 小区大门离他们所住的那栋公寓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沈孟杨为了节省时间,走到一半,干脆由架着萧梓岳改为背着,这样走能快一点。 “我操!你不轻啊!” 将萧梓岳驮到背上的一瞬间,沈孟杨发出一声感叹,而他这一句感叹则换来背上的男人一句略显凉薄的话语。 “我可没让你背。”起初沈孟杨想背他的时候,萧梓岳自然不太愿意,可拗不过沈孟杨的坚持,想到这样的确能加快脚步,便勉强同意了沈孟杨建议。 沈孟杨点点头,背着他走着;“得,得,得,我贱行不行啊。” 萧梓岳沉默少顷,淡淡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沈孟杨说;“我发现你这人就是闷骚,蔫儿坏!” 萧梓岳笑意渐渐淡去;“你知道什么叫闷骚啊。” 这次换沈孟杨嘿嘿一乐;“闷骚,像你这样呗!哎?也不太对,最近网上不是流行一词儿吗?腹黑……嗯,那个合适!” 萧梓岳却没再继续回应,独自将头靠在沈孟杨肩上,试着放松身体。 小区的路灯跟之前的小巷里残破路灯无疑是天差地别,它的亮度很高,一排排路灯沿着过道延伸,行走在此,让人感觉十分安逸。 既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暗,刚刚好。 夜空中,星辰在不停的闪烁着,微弱月光在云层中露出少许,虽然与强烈的路灯光影相比有些微不足道,但仔细品味,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当然,这情趣是留给会欣赏它的人的,对于不会欣赏的人大概只会觉得无聊而已。 例如,沈孟杨。 觉得这么走挺没意思的,沈孟杨就一边走,一边说;“哎,你说现在这个情景放个猪八戒进行曲是不是特合适。” 他对背上的萧梓岳调侃道。 他如此问,后者则这样回答他;“二师兄,走快点成吗?” 第十七章 这么折腾了一通,沈孟杨背着萧梓岳终于回到了家里。 找钥匙拧开门,沈孟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掉就一路背着沈孟杨小跑到客厅里,无力的带着萧梓岳摔倒了沙发上。 “你……你他妈真该减肥啊!妈的,累死我了……”沈孟杨把萧梓岳从自己背上放下来便喘着粗气想都不想的倒在了地上,因为太急,沈孟杨没有开灯,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稀薄的月光从客厅的落地窗折射进来,朦朦胧胧。 萧梓岳靠牢身体,瞄向沈孟杨,说;“你这是缺练。” 声音完全没有特别波动,合着受累的不是自己,说的当真轻松。若说起来,沈孟杨背着萧梓岳这一路真把沈孟杨累够呛。 光是背着一个和自己身量相差不多,甚至更沉一些的人走一路也还可以,就是这上楼上的极其悲剧。原本沈孟杨公寓门口的时候,已经有点虚了,还想着上楼乘电梯能让自己缓缓。 可倒霉就倒霉在这里。 沈孟背被萧梓岳到电梯口的时候,一块闪瞎眼的牌子屹立在此。 “今日电梯检修,造成各位用户不便,请谅解。”以上,沈孟杨别无选择的背着萧梓岳艰难的爬上了八楼,成功登顶。 言归正传。 沈孟杨休息了几分钟,缓过劲来;“换成你背我走那么一长短路,再爬个八楼试试,累抽你!还他妈在这儿说风凉话,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 萧梓岳说此次倒是难得顺着沈孟杨这句明显的调侃话接了同样一句;“哦,救命恩人啊……那你这么个救命恩人需要我怎么报答啊?以身相许?”说到“以身相许”四个字,萧梓岳音调明显出现了起伏, 愣是使人琢磨不出是真是假,调侃意味甚浓,似真非真。 有了上次的经验,沈孟杨知道他这又是在逗自己,所以没上次反应那么大,但还是做做样子的搓了搓手臂;“你这号人物,咱可养不起啊!你要是去变个性我说不定还能有点兴趣。” 说罢,沈孟杨支撑起身子,去玄关那边把客厅灯打开,之后折返回来提醒萧梓岳说;“你坐那别动啊,我去里屋找点药给你擦擦。”脱下身上的外套,他缓步走到了自己房间。 他记得上次因为和萧梓岳打架之后去医院带回来的消炎药还有些,真没想到现在又派上了用场,不过角色完全调了个个而已。 真是风水轮流转。 沈孟杨在里屋找药,客厅里的萧梓岳却在目光一动不动的隔远望着沈孟杨寻找东西的身影,越看,那眼神便不由越微妙。 像是某种疑惑,更仔细瞧,甚至能在那打量的目光中找到一丝丝的笑意,但是,非常模糊,像一层薄薄的雾气,风一吹,便散了,无影无形,再难捕捉。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萧梓岳还是不太知道怎么样来形容沈孟杨比较合适。 说这人干脆,但有时候也很纠结,说这人外向,又觉得外向的太过,显得二了,可能唯一表里如一的就是那没什么心机的心境吧。 总之,今天,他还是欠了这人一次啊…… 萧梓岳这边想的略微出神,那边沈孟杨已经拿着药走过来了,直到后者冲他说话,萧梓岳才回过神来。 沈孟杨完全没在意萧梓岳为何独自出神,只与他说着话的同时坐在萧梓岳旁边,替他往伤口上抹药,他的动作很仔细,怕弄疼伤口,上药的动作尽力的放到最轻,摸样非常专注。 萧梓岳在一旁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沈孟杨的“服侍”用手背撑着下颚打量沈孟杨专注的摸样,嘴角伴随时间的渐渐失去而逐渐产生了细微的弧度。 微妙的面部表情,或许脸当事者自己都不知道。 “沈孟杨。”他忽然叫他。 沈孟杨回过头看他;“嗯?” 萧梓岳看见他回过头,与他对视了几秒,说;“这次,谢了。” 简单的一句话仿佛包涵了一些使人细细琢磨的味道。而听到萧梓岳忽然的这句道谢,沈孟杨微一愣神,不怪他这个反应,关键是和萧梓岳相处的这一段时间,沈孟杨还真没听见过萧梓岳说过“谢”这个字。 现在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沈孟杨感慨的笑道;“哎呦,真难得,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你说谢,行,心意收下了!” 低下头继续帮着萧梓岳抹药。 萧梓岳无言看着他,好像过了良久,好像又没过多久,他忽然聊天似的对沈孟杨说;“我妈在老家病重,住院需要一笔很大的开销,对于我妈的病来说,我寄回去的钱根本就不够,所以,迫于无奈,我去找那些人借了钱……” 他静静的叙述着,目光定在虚空中的某一个方向,似乎没在意有没有在听,只是独自淡淡的讲述。 沈孟杨的动作在继续,头却未抬的问;“这就是你的理由?” 借钱的理由,那他怎么不说呢? 萧梓岳说;“好在老太太的情况了好了许多,也值了。沈孟杨,借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 沈孟杨笑笑;“成了,过去了就没事了,至于那钱,我倒是不急,你慢慢还吧,反正我也不怕你跑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和哥们儿说,哥们能帮的就帮。” 之前不知道萧梓岳的难处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心里还挺讶异的,更觉得萧梓岳这人外在个性虽然挺不招人待见,内心还是有孝心的,他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还敢去借钱,挺豁的出去,虽然最后还是被揍得很惨。 萧梓岳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沉思着。 沈孟杨又说;“对了,前几天李凡来找过我。” 许久不提的名字猛然被提起,使萧梓岳眼底一暗,却还是沉默着。 沈孟杨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说;“我告诉他,你在我这,我知道,你来这儿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躲他,不过,总这么躲也不是个事,所以,李凡去找我和我聊了许多,意思是他那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告诉他你在我这之后,他说过几天会过来找你,和你谈谈,……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这种事,说清楚总没坏处,至于见不见,那你就自己决定吧。” 李凡来找他是三天前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的李凡看上去比上次见到他憔悴的摸样相比好了许多,沈孟杨同时也得知,李凡还是和杨璐璐分手了。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经历那样的事情,哪个女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当做一切没发生和欺骗自己的男人破镜重圆,更别说是杨璐璐那样的性格以及她父母的阻挡了。 因为这件风波,李凡正是向家里出柜,坦诚了自己特殊的性向。他的母亲自然是无法接受,中途又进了一次医院。 而他的父亲则是一夜白了头,一家子瞬间到了如履薄冰的境地。 超出沈孟杨预料的是,经历了和杨璐璐分手,和父母带来的压力,李凡没有继续消沉,反而大有破罐子破摔的释然感。 那时,李凡特地约沈孟杨到一家咖啡馆聊了很久,最后聊到了萧梓岳, 李凡的态度与上次没有什么改变,对于萧梓岳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说过几天去沈孟杨那里见萧梓岳一面,把话说清楚,请沈孟杨传个话。 沈孟杨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李凡的拜托,现下看情况正好,便说了出来。 而说出了李凡请他说的话后,萧梓岳则是不言不语,径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沈孟杨说;“那个什么,药涂好了,这几天就别碰水了,成,折腾这么长时间,都快三点了,快去睡吧。”将消炎药瓶子盖拧上,他相继把药放到一个铁盒里,起身拿着它去了萧梓岳的房间将所有的消炎药都放在了他房间。 第二天。 萧梓岳没有睡好,临近天快亮时才睡着,不过,很快就又醒了。 睡不着的原因,看来,只有当事者自己知道了,别人,猜不出。也许是和前一夜沈孟杨的话有关,也许是因为其他事,横竖这觉是没睡好。 萧梓岳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前一开门,立刻瞥到了歪倒在沙发上的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窸窸窣窣的撒溅进来,猛看上去,甚是晃眼,沈孟杨在沙发上睡得很沉,手里还拿着快掉的电视遥控器。 昨晚萧梓岳进屋睡觉以后,沈孟杨不知为何,却有些睡不着,所以无聊的在客厅看电视,结果看着看着就模模糊糊睡在客厅了。另一边,萧梓岳看见沈孟杨,皱了皱眉关上房门走到沙发旁蹲下。 顺着阳光的照射,萧梓岳静静的凝视着沙发上的人熟睡中的面孔。 不知不觉,他抬起手臂,将沈孟杨额前垂下的刘海往后拨,虽然动作很轻,但那熟睡的人还是醒来,缓缓睁开眼睛,迷离的目光与萧梓岳撞在了一起, 萧梓岳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第十八章 “哎妈!靠……是你啊,吓我一跳!你在这儿杵着干啥?” 沈孟杨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下意识往后一缩,待看清是谁才松了一口气的感慨道。 萧梓岳讪讪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转移到了快从沈孟杨受伤掉下来的电视遥控器上。“怎么不回房间去睡?” 沈孟杨定回神之后,点点头,伸手摸着后脑勺打了个哈欠,随口回答道。 “啊哈……昨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睡不着,所以就在这看会儿电视,谁想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嗯?几点了?七点半我还得上班呢。”打完了那个哈欠,沈孟杨扭身去看挂在墙上的挂钟。 不看还好,一看沈孟杨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操!怎么都这个时候儿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顺着沈孟杨的方向看挂钟,挂钟的指针正好指在七点二十的位置。 以下,就不奇怪沈孟杨怎么又跟火烧屁股一样冲去卫生间,因为,他只剩下十分钟了。 萧梓岳站在原地看着沈孟杨像上次一样火急火燎的顺着客厅、卫生间来回跑,大有生死时速的味道。时间快来不及了,因为前一夜根本没脱衣服,所以沈孟杨就洗洗脸,刷刷牙便嘱咐几句拎着包就走了。 在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里,萧梓岳愣是没时间插一句话。 看家门被撞上,萧梓岳垂目,缓步去自己房间了,转身之际,或许是想到刚才那人火急火燎的样子很有意思,他不禁微微一笑。 不过,转念想起刚才自己未完成的举动,萧梓岳又顿住,眉心微蹙。 他缓缓抬起手,愣愣瞧着,好像试图从中看到什么,只是,除了手掌之外什么都看不出。 奇怪…… 他刚才想做什么? 如果沈孟杨没醒过来,他想做什么? 似乎答案有些模糊,萧梓岳摇了摇头,放下半举的手,继续迈动步子。 抛去其他琐碎事不想,萧梓岳绝对不会忘记他的日子不会如此平静下来。昨晚的一幕幕还清晰的重现在脑海中。 三天……还有三天的时间。 那两个所谓的债主只给了萧梓岳三天的时间还钱,所以,萧梓岳不准备浪费。 漫长的一天,他没有休息的开始凑钱。 这件事,他觉得他可以解决。 将这小半年以来在酒吧驻唱所挣的钱大概加起来,萧梓岳攒够了剩下的三千块,交出去,恐怕他就真的身无分文了,但总归可以无债一身轻。 不对,并不是无债一身轻,至少,沈孟杨那边他依旧还欠着很大一笔。 剩下的,慢慢来吧…… 暂时不想去想别的,萧梓岳毫不耽搁,很快便将手头仅有的三千块还了出去。现在的情形,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家的路上,萧梓岳拖着还有些疼痛的身体折去市场顺路买了些菜回去。 他记得,家里的冰箱里差不多已经没有菜了。 既然菜已经买了,萧梓岳干脆打算着把晚饭也一并做了,心里不能否认的有一丝想要对昨晚的事情对沈孟杨表达一份谢意。 提起手里的菜看了一眼,浅棕色的眸底隐隐沁出丝丝笑意。忽然,一阵风吹来,萧梓岳打了个喷嚏,收起微微的顿神,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 深秋的天气,真是冷啊…… 深秋的夜总是来的很快,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暗夜临近。 沈孟杨如常下班回来,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自己拿钥匙开门,而是特意按门铃。 萧梓岳正在厨房忙活着弄饭,忽然听到一声接一声的门铃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家门在响,他放下锅铲走出厨房来到玄关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无疑是沈孟杨,但是有一点奇怪的是,他前胸衣服的位置明显鼓出一块。 他用手提包将那一块鼓出来的突起掩盖住,笑呵呵的站在门口。 萧梓岳打开门后起初并未留意到这个异状,只是淡问;“不是有钥匙吗?还按什么门铃。”话是这么说,但并没有从他的表情出读出相应的不快,可想而知,这句看似牢骚的话并没有多大意义。 说着,他的目光撇到了沈孟杨故意掩饰的位置,眉心微微一皱;“你怀里有东西吗?”就算沈孟杨用手提包掩饰着,但是那不算小的突起物怎么可能轻易掩饰的住,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不对劲,于是,萧梓岳以为他怀里藏了什么东西。 那头,沈孟杨嘿嘿笑着跨进门来,同时将门带上。 “把眼睛闭上,给你看个好玩儿的!”门被撞上,沈孟杨忽然对萧梓岳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 见沈孟杨这个摸样,萧梓岳打心眼里不由感到一阵好笑,然而,表情上却没有表露许多,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你要搞什么名堂?” 沈孟杨轻啧一声说;“让你闭上就闭上,怎么那么多废话!” 萧梓岳眼底略带疑惑的看着他半晌,对方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就映在眼前,也许是被对方单纯的笑容温软了态度,萧梓岳难得顺从了沈孟杨一回,勉强闭起眼睛,双手怀胸的等着他要要搞什么名堂。 看到萧梓岳真的闭上了眼睛,沈孟杨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那块“突起物”拿出来,仔细瞧,竟然是个四五月大的小狗儿。 那小狗是淡黄色的,只有耳朵边上有半圈黑色,看上去毛茸茸的十分可爱。如果把它放在橱窗里,让它不动,别人说不定不会认为这是一只真狗。 似乎是突然被沈孟杨从黑暗的环境里拿出来,小家伙明显受了一惊,一对前爪使劲对着空气挠。 “好了,睁开吧!”沈孟杨嬉皮笑脸的将小狗举到萧梓岳眼前,等萧梓岳依照沈孟杨的话睁开眼睛,先前还不动声色的脸隐约掠过一丝惊诧,俨然没料到眼前怎么会出现一直放大的狗脸。 沈孟杨嘿嘿一乐,双手捧着那只小家伙左右摇了摇,说;“嘿嘿,好玩儿吧?” 萧梓岳很快稳住心神,望着小狗耷拉着耳朵问沈孟杨;“狗?你哪弄的?” 奇怪,这人从哪弄来这么一只狗? 沈孟杨举着小狗换下了拖鞋,走到沙发旁一靠,说;“回家的路上捡的,就在小区门口的那个草坪上。这狗在那冻得发抖,挺可怜的!就顺道带回来了!也不知道这狗什么品种,看摸样,好像是普通的小土狗。看,是不挺好玩儿?” 说着,又一次将垂着耳朵呜呜低鸣的小家伙举到了萧梓岳眼前,让他看看。 由于是托着被举起来的,所以小狗是下半身悬空的状态,为了寻找着力点,它使劲蹬着小腿,肉呼呼的小爪子也不停在空气里抓着。 黑漆漆的眼睛小半部分被毛遮住了,显得呆呆的。它朝四周无意识的瞧着,最终,懵懵懂懂的视线停在了面前萧梓岳的脸上。 倏地,它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呆呆的扭过了头,继续对着空气抓。 萧梓岳不知不觉被这个小狗逗笑,不过,那笑很淡。他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小家伙的下巴挠了挠,触感一片柔软。萧梓岳此时此刻的态度已经无声告知了他对这个小家伙不算太讨厌的事实。 沈孟杨低头对着小狗说;“小家伙,看来这个叔叔也挺喜欢你的,得!看来我们有缘,那咱就养你了,以后看个门,护个院的也不错!” 萧梓岳说;“你以为这里是农村吗?”小区里保安那么多,还需要一只狗来看家护院? 沈孟杨说;“这不就随便说说嘛!哎?什么味儿?很香啊!你做饭了?” 他说到一半。就感觉一股子菜香从厨房那边飘过来。这阵香意弄得心里不由有些新鲜。要知道,这小半年里都是沈孟杨做饭,今儿换萧梓岳下厨纯属难得一遇。 沈孟杨能不感觉新鲜? 今儿萧梓岳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沈孟杨暗暗在心里说道。 萧梓岳这时才想起厨房那边还炖着菜,连忙缓步走向厨房,调试了一下瓦斯炉的火候。 “饭做得差不多了,去把手洗了,来吃吧。”萧梓岳头也不回的用铲子翻着锅里的菜对沈孟杨说。 沈孟杨将小狗放到桌子上,卷起袖子往卫生间走去,边走边感慨;“得嘞!难得你贤惠了这么一次,咱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享受!” 贤惠…… 回味着这句话,萧梓岳唇边不禁漾起丝丝笑容,待意识到笑意,他又重新板起脸。 看着一桌子饭菜,沈孟杨脱了外套就拉出椅子坐了上去。别说,这小子厨艺还可以啊!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萧梓岳根本不会做饭,就会吃呢!原来他这是深藏不漏! 沈孟杨自己盛了饭,吃的很香,而萧梓岳则没有先吃,他在厨房找了一只小碗,盛了点饭和菜放在小狗身边。 小家伙缓缓凑到被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嗅了嗅,或许是真的饿了,闻到香味,便试着舔了舔。看来,这狗还算是不挑食。 萧梓岳蹲在狗的旁边,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说;“打算养它的话就给它取个名字吧。”这句话很明星是对着沈孟杨说的。 沈孟杨扒拉一口饭,回头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一句;“这容易啊,不就名字嘛!嗯……那就叫狗蛋儿!” 萧梓岳忍不住一笑,建议道;“你怎么不叫庆喜儿啊?” 这么俗的名字也亏他想得出来。 沈孟杨说;“你懂啥,贱名好养活!” 萧梓岳弧度不大的摇摇头,暗暗沉思了一会儿,说;“叫开心吧,开开心心一辈子。挺好的。” 第十九章 吃过晚饭,萧梓岳特意给那只小狗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小家伙看上去干净了不少。也许是时间久了,它的怕生感明显没有那么重了,洗澡的时候时不时的会用小鼻子嗅嗅萧梓岳的手背,触感湿湿凉凉的,样子非常可爱。 萧梓岳用毛巾裹着小狗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将它放到沙发上,仔细的为它擦拭身体。而沈孟杨则一个人在厨房洗碗,待将碗都洗完,他也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疲惫一天,也就这个时候可以放松放松。 洗了大概十多分钟,沈孟杨穿着睡衣,拿毛巾擦拭着头发缓步走出卫生间,拐到客厅来。 入目第一眼就看到那跟毛球似的小狗在沙发上使劲的在咬毛巾一角,自娱自乐的玩儿着。沈孟杨走上前去叫了一声;“牙都没长齐还咬那么带劲。开心!哎,抬头!” 萧梓岳给小家伙取的名字,沈孟杨最终还是无异议的接受了。 开心,听着也挺不错,不过,他觉得自己取得也不差,老话不是说得好,贱名好养活!但是,既然那小子觉得好的话,叫开心他倒没什么意见,仔细听听,确实比自己那个正常些。 沈孟杨刚才叫的那一声对还独自玩的专注的狗狗来说就如同扔了一块小石子到大海里,连个回音儿都没有,小家伙跟没听到一样依旧做着该做的事。 见自己明显被一只狗无视,沈孟杨笑骂一句便任由它独自玩去了。 可一扭头,沈孟杨一愣、 距离沙发几步远的位置,落地窗旁,萧梓岳正静静倚靠的坐在那,手里抱着吉他。 他的头微微偏移,抵着落地窗的玻璃,双眼无神似的观望着窗外的景色。稀稀疏疏的灯影变换着颜色折射到他的身上,将那身影晕上了一层薄光,迷离间,给人一种莫名寂寥的感觉。 仿佛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抚摸着吉他弦的手指轻轻一弹,细弦颤抖,安静的氛围里倏地传来一缕音符。 指尖的动作逐渐繁复,音符亦由起初的单调变得丰富了起来,低低浅浅,浑厚悦耳。 前奏慢慢落下,转而替代的是配合着音乐浮现的低沉浅唱。 那夜真的好浪漫, 我带你去看月半弯 有点害羞却很幸福, 这种感觉我很喜欢。 让我温柔靠近你身边 你也紧紧陷入我臂弯 感觉爱情,悄悄来临,纷纷扰扰与我无关…… 浅斟吟唱,轻轻缓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像初春的暖风携带着淡淡清香拂向心底。 男人唱歌的时候眼神非常温柔,不似往常的冷然,淡漠,而是独自沉醉在音乐中享受着每一个音符的洗礼。寒冬逝去,暖冬携着缕缕温度悄然而至。 他低低垂下头,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流光勾勒出一片薄薄阴影映到那半侧的脸上,两侧雪白窗帘随着敞开的窗口吹进的细微夜风,柔柔摇曳,光影层叠绵延,朦胧,宛如画卷。 因为客厅只在沙发旁开着一盏稍暗的落地灯,所以整间客厅并不是太亮,然而,正因为如此,更加自然的映衬出了落地窗旁的一幕景象。 沈孟杨略显失神的看着萧梓岳的自弹自唱。 为什么会失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么猛然细微观察之下,发现了某种以前没有发现的感觉。 对,是萧梓岳给人的感觉。 原来,这人整个人温柔起来是这样子的……这小半年的相处里,他倒是第一次发现。 另一边,似乎发现了沈孟杨的注视,萧梓岳似有所察般缓缓抬起了头,低缓的歌声没有中断,就那样面对面的对几步之遥的人唱着…… 那双浅棕色的眼瞳目不转睛的在与沈孟杨对视,似有意,又似无意。 歌声萦绕在耳畔,不知是不是沈孟杨看错了,当两人目光相对之时,沈孟杨感觉他冲自己笑了一笑,很浅,亦是真实。忽的,窗帘飘扬,快速遮挡了沈孟杨的视线几秒,雪色纱料曳去后,再看萧梓岳他的笑容已经不见,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沈孟杨的错觉。 不知不觉,沈孟杨恢复神智,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几下掌。 “不错嘛!有点底子!”沈孟杨由衷的称赞道。 两三下响亮的掌声响起,萧梓岳的歌声渐渐停止,不久,拨弄着吉他弦的手指也一同安静了下来。 客厅恢复了平静。 那边沙发上的小狗对毛巾失去了兴趣,迈着小短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可惜,沙发高度对它来说高了些,与其说跳,不如说滚下来来的准确。好在沙发下有一张地毯,小家伙像毛球一样滚下来并没有摔到。 狗狗撑起身体,抖了抖毛,接着低鸣一下朝萧梓岳那边走去。 看见小毛团缓慢走到了自己面前,萧梓岳抬起手臂,揉了揉它的脑袋。 “沈孟杨,我刚才忽然有一种感觉。”他的目光落在开心的身上,轻轻说。 沈孟杨坐在沙发边上,俯下身一起摸了摸狗狗的尾巴,问;“什么感觉?” 萧梓岳抬起头,淡淡的视线转移到了面前人身上,顿了良久,他最终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沈孟杨不勉强他,独自逗弄着开心。 寂静, “咚咚咚——” 沈孟杨正想说什么,忽然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听到敲门声疑惑的站起身嘀咕道;“这么晚了,谁呀?” 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沈孟杨心里奇怪着走到玄关去开门。萧梓岳只是浅浅朝门的方向瞄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沈孟杨走到玄关,等一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人让沈孟杨意外了一下。 “这么晚来打扰,没影响你休息吧?” 门外,李凡略带笑意的冲为他开门的沈孟杨说。 作者有话要说:注;文中所提的那首歌是坤哥【月半弯】是个老歌了,不过很有味道,感兴趣的妹纸可以去听听看。 第二十章 李凡的突然到访,让沈孟杨完全没预料到,然而心里顿了顿随即便平复了下来,接而,脑海中闪过的一幕更加将起初的一点诧异彻底泯灭。他并未忘记之前李凡曾找过他的事情。 李凡有说过等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会到这儿来找萧梓岳谈谈,这是沈孟杨能够解释李凡这么晚还会到此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却没想到李凡会这个时候来。 沈孟杨思索完毕,笑笑说;“来都来了,我还能往外赶你啊?进来吧!” 他让出个过道,示意站在门外的李凡进来,并且随口问一句;“这么晚了你这稀客怎么跑我这儿来了?”虽然直觉李凡这次是冲着萧梓岳来的,沈孟杨还是下意识的询问了这么一句。 李凡踏进大门,笑意微微收敛;“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走过了玄关来到客厅。尽管客厅稍暗,可那边走在沈孟杨身边的李凡却眼疾的瞄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的萧梓岳,一丝波澜隐隐划过眼底,几乎在同一时间,席地而坐的男人抬起视线,淡漠的目光与李凡的注视撞在一起 李凡的步子猛地停住,静静的看着萧梓岳,而后者也同样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着,没有丝毫退却。 时隔半年,再次相逢,两人却除了僵滞的沉默什么都没有 此时此刻的情形,是不是太过诡异? 萧梓岳和李凡那头几乎安静的不正常,被晾在一边的沈孟杨不尴不尬的站在那,怎么看,怎么多余。 不知怎么回事,沈孟杨脑海里忽然想起上次大闹婚礼的场景来,那时候也是他们三个人,然而,眼下的情景和上次对比则出现了完全不同,此一时非彼一时,大不相同。 得了,这俩人明显有话要说,他就识相点别在这当电灯泡了! 沈孟杨的目光顺着李凡游弋到萧梓岳那里,随后又来回看了一圈,熟悉清楚形势,继而越过李凡来到萧梓岳身边俯下身将开心抱到怀里。“我回房间了,你们聊着!走了开心,跟我玩儿去!” 举着小狗摇了摇,沈孟杨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顺势,整个客厅一片安静。 李凡自然明白沈孟杨这么做的用意,所以顺应的首先打破了沉默。 “这段时间,你……还好吧?”声音听上去讪讪的。 掠过此处,暂且不提,先说沈孟杨那边。 沈孟杨抱着狗去了自己房间,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多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沈孟杨不知道李凡和萧梓岳究竟聊了什么,他就感觉外头蛮安静的。 看样子似乎谈得还算和谐、 沈孟杨躺床上逗弄着小开心,但是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都是李凡和萧梓岳那点事儿,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对这些事上心,可就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沈孟杨依稀可以听到两人的说话时,却并不清楚。 他看着门发呆了半天,终于抑制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抱起开心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贴门听了几耳朵。 距离门近了,客厅的说话声音明显比之前大了些。 “梓岳,我想说的,刚才已经说过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个声音是李凡,话语间,透露着一抹黯然。 李凡这句话落下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承认,曾经对你动过心……可是,相比爱情,那是不一样的一种感觉!别怪我狠梓岳,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有未来的,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可以和你相恋、谈情,但这并不表示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结婚!你我和常人是不一样的,换做以前的话,我不可能为了你而向家里出柜。至于,现在这个情况,算是命运弄人吧?” 李凡安安静静叙述着,中途不乏激动情绪。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萧梓岳听似淡然的说。 “听你的意思是,如果别人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你就打算继续瞒天过海的和我私下交往?李凡,我不是你养的鸭子,更不是你包养的MB。我的爱,或许在你看来不值一提,但是它绝不廉价。”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萧梓岳,这么长时间,你的性格为什么还是那么偏执!……好,今天我只想心平气和的和你谈,不想吵架。” 李凡努力平复情绪,尽力使自己显得心平气和。 他到这来,真的不想吵架。 “那就到此为止吧。”萧梓岳的声音,乍听上去非常平静,但是细闻,还能读出压抑不住的冷然。 “就这样吧。” 顺着萧梓岳之前的话,李凡这样说。 仿佛已经在无话可说,沈孟杨在门那头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李凡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玄关。 那阵脚步声响起三四下左右,萧梓岳显得疲惫的一句话飘散在了空气里,让那脚步声暂时停止。 “……你记住,我萧梓岳曾经为你李凡爱过。” 第二十一章:酒后乱性(上) 大约安静了几秒钟,沈孟杨听到了李凡的一声轻叹;“保重吧。”最后便是一声接一声的步音,关门声蓦然响起,沈孟杨知道,李凡离开了。 抱着幼犬轻轻拧开门锁,沈孟杨打开门,走出房间,看到的是空旷的客厅,以及依旧背靠落地窗的男子,李凡果然已经离开。 沈孟杨扭头去看萧梓岳,他的状态与之前并无变化,猛然看上去沈孟杨是这样觉得的,不过,细细看,还是可以捕捉到男人眼底的呆滞,就如同一个暂时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失去了声息。 虽然不知道开始李凡与萧梓岳究竟说了什么,但从刚才两人的对话来判断,两人的感情最终逃不过破裂的下场。 或许,他们的感情早已破裂,只是,今天让他们两人面对面的正视了这个事实。 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沈孟杨就如此静静站在那里,视线若有所思的停留在男人身上。 他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么长时间与萧梓岳的相处令沈孟杨没办法心情平静的在旁边看着,心底或多或少会产生些对兄弟的同情,然而,纵然再同情,他也做不了什么,唯有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看着。 说不定,在萧梓岳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尽点绵薄之力安慰安慰,做点什么, 这样的想法并不特殊,若是换成李凡的话,沈孟杨想,他也会这么做。 世事弄人,这话说的真没错儿! 本以为萧梓岳会一直消沉的在落地窗旁坐一夜,没想到的是,不一会之前还满脸阴霾的男人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很是低沉,而与之相应的笑容也充满了自嘲的意味,笑声持续不断,越笑动作越大,最后甚至萧梓岳的肩膀都跟着笑声抖动起来。 这一幕把沈孟杨看的心里直犯嘀咕。越瞅越不对劲。 这怎么还笑上了? 别受伤过度精神不正常了吧? 这么想着,沈孟杨提步小心翼翼的靠近萧梓岳;“咋地了你?” 男人应声抬起头,望着沈孟杨,沈孟杨可以看见还残存在萧梓岳脸上的笑,那笑,很苦。 见沈孟杨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萧梓岳没有抑制脸上的笑容,他笑着对沈孟杨说;“……沈孟杨,陪我喝一杯吧。” 沈孟杨听清楚萧梓岳的要求,只一瞬掠过疑惑,随即便知道了原因,不多问的去厨房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来。他理解萧梓岳现在的心情,无疑是不会好受的,准确来说,那个刚刚正式失恋的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既然,他这样要求,自己就甭多问,顺着他就得了。 喝酒抒发一下心中的苦闷,沈孟杨觉得这个方法是传统的,自然也是管用的。 就这样,沈孟杨拿着酒陪萧梓岳一起坐在了地上。剩下的几个小时,他看着男人独自一罐一罐喝着酒,看着他独自出神,看着他独自沉默不语。沈孟杨在这期间知趣的并没有说话,他有心想让萧梓岳一个人静静。 比起那些并无多大作用的安慰话语,独自沉淀,或许,更管用些。 不知喝了多少罐啤酒,接近下半夜两点半的时候,萧梓岳迷迷糊糊的靠着沈孟杨的肩膀睡着了,见这个情形,沈孟杨叹了口气,却没有打扰男人熟睡,竟维持着那个姿势在落地窗边坐了一夜。 时间匆匆,若白驹过隙。 经过了和李凡的那次正式的分手,萧梓岳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 白天在家里窝着,夜里去酒吧驻唱,生活如常,看不出丝毫不妥,沈孟杨每天看着男人这样的生活,心里也怀疑他这幅样子是不是装的,心里是不是还有结,不过,萧梓岳拐弯抹角的问了好几次,对方都这样回答他、 ——“我没那么脆弱。” ——“嗯,现在确实是属于感情空白期,怎么,想给我介绍男朋友?” ——“已经过去了,过去了还去想他做什么,没意思。” 以上,不管萧梓岳说的是真是假,沈孟杨都多少替他放下了些心,他听含糊这以萧梓岳的性情,别想不明白闹出点事儿什么的。 还好,似乎是他想多了。 话分两头,仿佛是为了真正验证和萧梓岳分手这件事,一个月后沈孟杨听到的一个消息使他错愕了半晌。 李凡在父母的安排下去了法国。 整个过程几乎是秘密式的,沈孟杨也是一个月后通过李凡在法国打来的越洋电话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听到李凡到了法国的消息的一刻,沈孟杨在电话里感叹的骂了一声。 这小子怎么突然跑法国去了? 虽惊讶于李凡去法国的突然性,但沈孟杨也隐约猜得到这肯定是李凡父母的意思。 原因应该很简单,得知李凡的性取向,两位老人肯定短时间内无法承受,所以才让李凡离开了中国,一人独自去清静清静,同时躲一躲这边的烂摊子,他们二老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关于李凡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沈孟杨还有什么可说的,只在电话里嘱咐李凡一切顺利便无话说了, 这件事,如此告一段落。 十二月中旬,冬季的第一场雪悄然而降,同时带来的还有2011年的第一个圣诞节。 这一天,沈孟杨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她的母亲在电话里简单询问了他的一些近况后,便像怕儿子挂电话一样扯着嗓门补充一句;“哎哎!儿子啊,今年能回来过年不?我给你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啊!喂……喂!我告诉你啊儿子,前两年你因为工作没回来过年妈妈也就不说什么,但是今年你一定得回来,你听见没有?你许阿姨给你寻摸了个对象,是个中学老师,妈看着挺不错的,想让你过年的时候回来见见呐!你别给我找理由推啊!今年你再不回来,老娘就亲自去北京,亲自去你们单位把你揪回来!你没有在听啊!你又把电话筒放桌子上了是吧!喂喂……喂!” 这万年不变的唠叨,沈孟杨都能从他妈那里倒背如流,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他妈的唠叨是什么,所以,沈孟杨没有给他母亲这样的机会。他故意将手机移的离自己远一点,隔空喊;“喂……哎!喂,妈,成了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了吧?没什么事挂了吧,我这边信号不好!哎哎……” 第二十二章:酒后乱性(下) 沈孟杨应付完老妈这边,就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才回的家。 今天是圣诞节,怎么样也得过的有滋有味。沈孟杨在商场采买很多晚饭要用到的食材,和往常相比,他今天买的那些食材算得上是丰盛了,其中还有基围虾之类的。 平时,他很少买这些生活中不常买的东西,就是觉得贵,不划算,这次遇上个节日他便破个例一次性全卖了。 晚上的时候,沈孟杨大炒勺一挥,潇洒利落的倒腾出一桌子饭菜,放眼望去,荤素搭配,要肉有肉、要菜有菜,比例调整的十分合理,被摆成花瓣排列的众盘菜中间,是一锅鸡汤,袅袅冒着烟,分外诱人。 萧梓岳隔着厨房的推拉门,斜靠在沙发旁看着沈孟杨系着围裙在里面忙活的身影,哼笑了声说;“沈孟杨,你以后结婚了肯定是个小男人。” 听到门外萧梓岳聊天似的感叹,他颠了几下锅,炒勺不停翻炒里面的菜,头也不抬的同样笑着说;“为了爱的那个人,就算当一辈子小男人也挺好的!” 关了瓦斯炉上的火,将菜从锅里盛到盘子里,他又说;“哥们觉悟是不挺高的?哈哈!” 萧梓岳说;“你那是胸无大志吧?” 沈孟杨端着菜推开推拉门走到饭桌旁放下盘子说;“得嘞,咱这辈子都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吧!” 调侃的意味甚浓,细微听,还能听到些许笑意掺杂其中。 说话间隙,沈孟杨已经把所有的菜全部弄好,临将饭碗摆好后,他像上次一样去冰箱那里拿了两瓶酒,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沈孟杨还拿了一瓶白酒。 啤酒全部给萧梓岳,他独自倒了一杯白酒喝。 饭桌上,沈孟杨开始侃侃而谈,起初是形式的举杯说了几句祝词,比如圣诞快乐诸如此类,说完,就朝着萧梓岳示意碰一下;“来,陪哥们走一个!” 沈孟杨笑呵呵的等着萧梓岳和他碰杯。 由于时间太短,沈孟杨没得及把围裙换下来,所以,当一个大男人围了个粉嫩粉嫩的围裙冲你傻乐的时候就会显得极其滑稽。 萧梓岳单手支撑着下巴,面对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下一刻,男人前时还淡然的表情缓缓露出好笑的表情,接着配合的举杯和沈孟杨轻轻碰了下。 “得嘞!” 碰毕,沈孟杨仰头灌下一口白酒。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孟杨时不时的和萧梓岳聊天,专挑有意思的说,顺道再吐点苦水什么的,反正说的他自己挺开心的。 与沈孟杨不停说话不同,萧梓岳在他说话期间插话的机会很少,就只是静静看着他说,脸上的表情随着前者话题的转换而变化,细微之差,非常微妙,且嘴角一直洋溢着浅浅的弧度。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第一次碰见沈孟杨的情形…… 想沈孟杨岳曾经被自己整的无能为力的衰样,萧梓岳唇边的笑意不知不觉矿大,好像全部是下意识的反应。 “别顾着说了,快吃。” 萧梓岳拿起筷子,夹了点青菜放到沈孟杨碗里。 “沈孟杨,圣诞快乐。”萧梓岳轻轻的说,语调轻的就像一缕风,不仔细捕捉便会被忽略。 萧梓岳刚才的话声音太小,沈孟杨没听清,就感觉他刚刚说了什么,于是,他嚼着菜抬起头;“你说什么?” 对于沈孟杨的疑惑,萧梓岳维持着单手支撑着下颚的姿势淡道;“没事,吃吧。” 沈孟杨没多在意,继续吃。 经过半个小时的席卷,一大桌子菜很快见了底,沈孟杨那一杯白酒也喝的见了底,他满足的打个嗝靠着椅子,脸上是一层的酒红,一看就知道这酒喝的上头了。 白酒的酒劲自然是啤酒不能比的,沈孟杨明显喝的有些飘,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大了。 但是他自己却尚不知觉,借着酒劲就开始胡咧咧。 “岳子……听兄弟给你讲个……嗝!笑话!哈哈哈!我跟你说,这笑话老好笑了!说!把大象装进冰箱里分为几个步骤?嗝!哈哈……猜不出来吧?三个步骤!第一,把冰箱门打开,第二把大象装进去,第三把冰箱门带上……哈哈!嗝!“沈孟杨打着嗝,配合着自己说的话摆手势,中途还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叫你别喝那么多,你不听,你他妈坐稳喽!” 沈孟杨傻笑着整个人挂在萧梓岳身上,当迷蒙的眼睛看见在一旁地上甩着尾巴跑的幼犬时,他指着它大着舌头说;“开……开心!来!咱哥俩喝一杯!” 都把狗认成兄弟,这醉的确实不轻。 萧梓岳在心里这样说。 弄了半天沈孟杨坐在椅子上都不老实,索性萧梓岳架着他来到沙发这,让他靠着。 他那边将桌子收拾了、 在这期间,沈孟杨还傻乐的指着地上来回跑的小狗自言自语。 几分钟后,萧梓岳将桌子全部收拾完毕,一扭头看见沈孟杨还在那里发着酒疯,就来到他面前看了一会,确定这人短时间内恢复不了意识,他重新扶起沈孟杨,想带他回房间。 现在已经不早了,沈孟杨醉成这样干脆就把他弄房间去睡觉好了,如果在客厅睡的话,会着凉。 他那边将桌子收拾了、 在这期间,沈孟杨还傻乐的指着地上来回跑的小狗自言自语。 几分钟后,萧梓岳将桌子全部收拾完毕,一扭头看见沈孟杨还在那里发着酒疯,就来到他面前看了一会,确定这人短时间内恢复不了意识,他重新扶起沈孟杨,想带他回房间。 现在已经不早了,沈孟杨醉成这样干脆就把他弄房间去睡觉好了,如果在客厅睡的话,会着凉。 架着沈孟杨跌跌撞撞越过饭厅,萧梓岳打开走廊上的灯,继而又打开沈孟杨房间的门,扶着他进去。沈孟杨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咣当——” “操!” 沈孟杨一直在乱晃,萧梓岳脚下没站稳,一时之间竟被连带着摔在地上,随即沈孟杨整个身体像座山一样压上来,他背部着地,只觉一阵顿疼。 当后背的痛感缓缓消失,萧梓岳下意识的转正头部,却这一转,对方那双醉意朦胧的双眼立即撞入视野。 四目相接,两者视线赤裸裸的对在一起,一瞬间,萧梓岳的动作蓦然停住。 诡异的安静冲击四周。 以下和谐千字—— 第二十三章:什么情况? 沈孟杨做了一个梦。 具体来说,是一场春梦。 在梦里,他正在和一个波霸美女在床上翻云覆雨。美女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身体柔软极品,喘息性感,诱人非常,实在令人“性”致大起。 他自然也是兴致勃勃,准备大干一番,只是他的魔爪刚缓缓伸向那位裸体美女的胸脯,先前还满脸潮红的美女面容立即冷漠下来,而且,那五官还竟然像电脑特技似的模糊变化、 终于,美女五官的变形结束,瞬间变成了另一张脸! 那张脸不是别人,居然是萧梓岳!看到那张熟悉到诡异的脸后,沈孟杨“性”致勃勃部位一下子痿了…… 萧梓岳?!怎么回事?!美女呢? 不对!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啊!” 沈孟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喘息不止,表情呆滞,整个大脑跟死机了似的空白好几秒,直到时间悄悄过去再看到熟悉的环境,他才平静下来,发现刚才的是梦。怎么忽然做了一个这么诡异的梦…… 沈孟杨缓过神不禁在心里嘀咕一声。 整个人渐渐平静过来,沈孟杨就相继感觉到脑袋阵阵的发疼,毫无疑问,那是宿醉所致,他确实记得昨晚高兴便难得喝了点白的,喝着喝着就上头了,再后来…… 很遗憾,沈孟杨想不起来了。 看来,白酒真的喝多过头了…… 他这边琢磨着昨晚的事儿,忽然又感觉到右侧腰部位置暖暖的,触感也有点……怪? 被子里有东西? 开始沈孟杨以为是被子或者枕头之类的,于是无意低头去看,哪知道这一看,刚刚才接上的大脑回路砰一下又断了。五个大字像雷一样炸在脑海。 操——什么情况?! 沈孟杨满面错愕的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瞬间认为自己看错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男人乍看仿佛没穿衣服,脖颈以下光溜溜一直往下延伸,雪白色的被子盖到他的肩膀,剩下的不用看似乎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沈孟杨当然认出了此刻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是谁。萧梓岳,自己怎么跟这小子睡在一起? 隐约间,一股不祥之兆蔓延心底…… 萧梓岳无意识的依偎在沈孟杨身侧,睡得很沉,漂亮的脸孔退去以往的冷然,柔和的就如同另一个人。见萧梓岳又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沈孟杨反应过来当即给了自己一嘴巴,清脆带响,不光响,还疼,相当疼! 这次不是做梦!沈孟杨折腾的动静不小,很快,陷入沉睡中的男人眉宇稍稍皱了皱,好像被外界的动静惊扰,下一刻,那双闭合的眼睛缓缓睁开,视线稍显迷离的落在了正苦逼看着自己的裸男身上。 留意到眼前人的表情,萧梓岳睡意速减,表情也跟着顿了顿,不久像又想到什么,表情恢复冷漠的收回失神。 周围一片寂静。 “萧梓岳,能不能先阐述一下这是什么情况?”首先打破寂静的无疑是沈孟杨。 他拧着眉头伸手先后指着自己与萧梓岳。联想到萧梓岳自身的“情况”沈孟杨心里隐约而出的答案更加明显,只不过,他还是想亲自询问清楚状况。 419?这他妈也太玄乎了! 那边萧梓岳慢慢坐起身,这一过程他表情略显不自然;“你昨晚喝醉了。”声音很轻,隐隐带着一丝嘶哑。 沈孟杨眉头拧的更紧了,反问;“所以?” 之后的话萧梓岳没有回答他,而接下来沈孟杨从萧梓岳身上看到的景象或许不用说也能明白,跟无声胜有声的意思差不多。 随着沈孟杨的目光望去,萧梓岳用手肘支撑起身体,身上盖的被子伴随这个动作自男人身上滑落下去,顺势,肩膀以下包括乳首位置和周围零零散散的显现着大小不一的红点,赤裸的告知着昨夜发生的大概。 “不是!我们……我们……” 沈孟杨几次想说什么,但最终都没说出口,说到最后,他憋得笑了,既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笑。 沈孟杨真不知道怎么问,总不能大刀破斧的问;哎,昨晚上我喝多了,没怎么着你吧?或者;昨晚上是你上我了还是我上你了?前一行问话如果换成男女来映衬并不奇怪,不过要是硬搁在俩男人身上那就无论怎么问都逃不过别扭俩字。 想到这儿,沈孟杨倒是没感觉到臀部有特殊的感觉。反正他是没什么不适…… 由此推断,他应该不是下边的。 沈孟杨脑子里一窝蜂乱七八糟的念头,而另一头的萧梓岳却独自掀开被子丝毫不在乎自己赤身裸体从床边站起来,赤着脚想往不远处的卫生间走。 走了几步,他停顿一下,说;“昨晚发生的事,能忘就忘了吧,都是成年人,没什么。”说完,他继续走。随着一步一步的步伐,沈孟杨能看到男人下身位置干枯的白浊,隐约暧昧。 沈孟杨发呆的空挡,耳边传来一阵关门的声音,再看,萧梓岳的背影已经被厕所门隔绝。 留下沈孟杨一人坐在床上。 妈的!情况完全超出正常轨道!沈孟杨想不明白,他酒是喝多了,但是还不至于醉到发情连男女都分不清吧? 操!沈孟杨挫败的又给了自己几个嘴巴。 第二十四章:相亲未遂 沈孟杨这下可郁闷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心里隐约含糊着。 经几天前和萧梓岳弄明奇妙的发生那场“酒后乱性”的荒唐事之后,他自己表面上是无所谓,但是心里没疙瘩是不可能的。 试想一下,当一个普通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和好哥们“睡”了,能继续像没事儿人似的?其内心暂时的纠结必定少不了。几天中,沈孟杨就感觉跟做了亏心事一样,那心情,别提了! 可是,光是这样就算了,经过上次那件事,沈孟杨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想多了还是如何,总感觉萧梓岳整个人有点不对劲。 对,是不对劲。 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并无多大变化,不过,他那点细微不对劲终究被沈孟杨留意到了。 接下来的某段时间里,萧梓岳的态度都很诡异。 比如,他的温柔度比以前提升了一个档次。 只是,那种温柔不刻意,若有若无却反而更加使人注意。刚开始留意到萧梓岳这样,沈孟杨还以为他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再比如,他看沈孟杨的眼神。身为当事人,沈孟杨明显感觉那看自己的眼神跟与以前略有不同。 他自己具体形容不太上来,反正就是有些怪。 其中一次,两人在饭桌上吃饭,沈孟杨独自吃的好好的,就觉得对面的男人一直没动筷子,只用手背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把沈孟杨瞅的心里只隐隐发毛。 说来也奇怪,自打上次发生的事,萧梓岳就真如同之前他自己说的,当那件事没发生过,甚至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没从萧梓岳口中听到过哪怕些许关于那件事的只言片语。 沈孟杨立即想起了一句话——君子坦荡荡。 想想倒也是,都是男人要是总为那点事计较未免太过矫情。 萧梓岳心里究竟怎么想,沈孟杨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肯定猜不出来,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情况不太对头。 实在感觉对面的视线太无法忽视,他减缓了吃饭的速度,状似无谓的问。 “我脸上有东西吗?” 萧梓岳依旧没有特别的动静,淡淡的回答他。 “没有。” 沈孟杨;“那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萧梓岳;“你的脸难道是什么宝贝做的,还不让看吗?” 沈孟杨一咽;”要是换成我这么在你吃饭的时候一动不动的看着你你乐意啊?” 萧梓岳;“你想的话,我不介意。” 沈孟杨;“不好意思,我介意。” 萧梓岳淡淡一笑。 沈孟杨顿顿神,斟酌了下,忽然问;“我怎么发现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萧梓岳正视他,说;“怎么不对劲了?” 沈孟杨说;“你自己没发现?不知道,就觉得……嗨,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最后,沈孟杨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如是,时间又过去几天,事实证明,事态的发展并不是沈孟杨先前想的他想多了。萧梓岳态度的变化随着时间越来越明显,故此,沈孟杨心里那点含糊更重了。 还有一点诡异的直觉直直从心里窜出来。 萧梓岳这小子最近到底发什么神经? 沈孟杨到底想不明白,可心底又好像有点答案,却不太敢朝那个方向想。 这一年,他到底犯了什么煞啊…… 这一头暗潮汹涌,沈孟杨他妈那边又来了事。某天,在沈孟杨工作的时候他母亲给他来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让他去机场接一个人,听到这,沈孟杨闹不明白怎么回事,问;“接谁啊?” 他母亲在电话里笑了几声说;“就是妈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你许阿姨介绍的中学老师啊!叫王静。本来妈想着等你过年回家了让你们俩见一见,呵呵,可也正巧,王静这个时候去外地出差,更巧的她出差地方离你那挺近的!所以妈就想干脆趁这个时候让你们俩提前见见!阿杨啊,妈跟你说,这姑娘妈看着真不错……” 他妈又在电话里唠唠叨叨一大堆,之后不忘再三嘱咐他一定别忘了明天去机场接王静。 沈孟杨心里琢磨半天,含含糊糊答应了老太太,得到儿子的肯定答复,老太太才罢休的放下了电话。 于是,第二天,沈孟杨奉“老佛爷”之命特地跟洗车店请了一天假,去机场接王静。 由于没见过王静,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为了避免弄错人,沈孟杨一到机场,就在人群里举着一张写着“王静”的纸等着,终于,过去大概几分钟,一群下飞机的人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长发飘飘、精致面容上架着一副糖果色眼镜、身穿白色大衣的女孩拎着行李箱穿过人群,朝沈孟杨这边走来。 “你就是刘阿姨的儿子吧?你好,我是王静。” 第二十五章:喜欢,那又如何?(上) 王静给沈孟杨的初次印象总归来说还是不错的。当然,仅止于不错,并无特别的感觉。沈孟杨觉得王静这人和他印象中老师的感觉挺有反差的。 老师正常来说,理应是为人师表,古板、严肃。但是王静却完全不同,她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活力,与传统的教师形象大相径庭。 沈孟杨觉得稀奇之余也觉得挺有意思。 因为王静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而且沈孟杨和他又是第一次见面,秉承着尽地主之谊的心理,沈孟杨和王静聊了几句就提议先找个地方吃饭,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肚子肯定也饿了。 王静听过沈孟杨的提议后,爽朗的笑道;“成啊!” 她豪爽的答应了,俨然,沈孟杨给对方的第一印象同样还不错。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飞机场。沈孟杨为此次的街机特地借了一台车,就停在机场外候着。等俩人来到沈孟杨停的那台车旁时,沈孟杨礼貌的替王静拿过行李箱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转头面向王静问;“想吃什么,跟哥说,哥带你搓去!” 王静双手插进白色大衣的口袋里,说;“不用太麻烦,什么都行啊!” 王静这么说,沈孟杨到不准备太纠结于这个问题,于是自作主张,说;“成!我记得离这不远有一家不错的馆子,挺有地方特色的,咱就上那吃去吧!” 沈孟杨说的是离这几里远的一家川菜馆,他以前来过两次,那里的味道挺正宗的,便当下不犹豫的推荐给王静。 沈孟杨的提议王静兴致勃勃的接受了。就这样,两人驱车直接就去沈孟杨所说的那家川菜馆了。 就像沈孟杨之前说的,那家川菜馆离得确实不远,大概驱车十多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放眼望去,那川菜馆的生意还蛮红火的,人来人往不断, 将车停好,沈孟杨领着王静进到了饭馆里。 跟着服务员的引领,沈孟杨和王静挑了一个偏靠窗的位置坐下,顺便叫服务员上了两杯饮料,剩下的菜则需要稍等片刻。 等着上菜的这一段功夫里,沈孟杨为避免间隙的尴尬,径自与王静攀谈起来。 他的拇指细细摩擦着水杯表面,随心似的问;“对了,刚才见面你怎么知道我是刘阿姨的儿子?怎么没把我认成别人啊?” 临了,沈孟杨笑了笑。 就算他之前举着写着王静的牌子,她也有理由把他认成其他人,然而却没有,沈孟杨猜测差不多是他妈跟王静说过什么,不出沈孟杨所料,王静接下来的回答验证了他的猜测。 王静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我在刘阿姨发给我的照片上看过你,呵呵!” 果然。 说完上一句,王静又补充道;“就像许阿姨说的,你还挺一表人才的。”说着,她配合这句话点点头。 许阿姨说的是介绍她和沈孟杨中间人。 沈孟杨笑意加深,调侃道;“一表人才?呵呵,其实你想说的是人模人样吧。” 王静说;“你这人挺逗的,第一次和人家姑娘见面就这么不正式的调侃人家,嗯,不过,也证明了一点,至少和你在一起不会无聊!” 沈孟杨但笑不语。 说话间,刚才点的菜已经相继被服务员端了上来。王静许是真饿了,菜一上来便毫不扭捏的吃起来。在这期间,沈孟杨也跟着叨了几筷子,同时和王静聊着闲天。 王静给沈孟杨的感觉就是挺适合当朋友的,至于对象之类的,沈孟杨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希望对方也是这样的想法。 做朋友不是也蛮好的嘛! 沈孟杨一面和王静聊着,一面吃着菜,正聊到兴头上,忽然,沈孟杨前一刻还淡笑的表情在无意扭头撇到的一个景象时倏地一凝,明显看到了足以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 那一头,王静听着沈孟杨的话听得好好地,却发现对面人忽然停住了言语,而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侧的位置,王静心下奇怪,暗说;这人怎么了?在看什么?所以,她便追寻着沈孟杨观望的位置看过去。 伴随王静和沈孟杨同时看的方向,左侧靠里几步远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坐着两个人,是两个男人。 在王静眼里,那两人无疑是陌生的,她更疑惑沈孟杨干什么这么看着那两人。 而在沈孟杨眼里,那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可是熟悉大发了! 和另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对面的表情略显冷淡,仔细看,仿佛还有点不耐烦,他对面身穿黑色夹克衫的男人表情和前者相比明显透露着烦躁。 那表情冷淡的男人如果沈孟杨没看错的话,是萧梓岳! 自然,看错这个可能性在沈孟杨看来绝对不可能出现,萧梓岳那张臭脸他怎么可能看错! 确定那人真是萧梓岳没错,沈孟杨略呆的目光相继闪过惑然。 这萧梓岳怎么跑这儿来了?而且……他对面那男的是谁啊?这么琢磨着,沈孟杨的目光定格在坐在萧梓岳对面的男人身上。 “你看什么呢?”蓦然,王静的轻唤将沈孟杨愣住的神拉了回来。 沈孟杨摇摇头;“没有。吃吧!”他示意王静继续吃东西,王静虽然奇怪,但也没想太多,听沈孟杨这么说便动起了筷子,沈孟杨也继续刚才的话题和王静聊着。 沈孟杨不想过多猜测萧梓岳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到这儿来,觉得那样自己未免太多管闲事、瞎操心,难道还不准人家和朋友来这里吃饭吗。 如此想着,沈孟杨继续没事人一样和王静闲谈。 不过,想是这么想,沈孟杨的目光却总是在和王静聊天的时候不受控制的飘到不远处那两个男人的位置。 萧梓岳对面那男的他好像没见过吧?是他什么朋友? 沈孟杨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听王静说话,要是这时候问他王静刚才说什么了,他肯定找不到北。 这俩人好像有点不对啊?似乎在争吵什么? 沈孟杨跟偷窥的小贼似的目不转睛的观望左侧位置。他看见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包放到萧梓岳的面前,神情间的烦躁愈加浓重。而就当他把那叠纸包放下后,萧梓岳冷冷的瞄了一眼便想都不想的起身就走。 黑夹克男子见萧梓岳起身要走,于是下意识的站起来拉住萧梓岳的肩膀,眼中弥漫一层怒意。 越看这情形越不对,沈孟杨坐不住了,所有念头跟没过脑似的无视王静的阻止拔腿就朝萧梓岳所在的位置冲了上去。 黑夹克男和萧梓岳原本还在这僵持着,没想到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猛地抓住夹克男拉着萧梓岳肩膀的手腕。突然的变故令人始料不及,黑夹克男因为忽然杀出了的陌生人表情闪过一丝诧异,待反应过来就看着牵制住他的人大声喝道。 “你干什么?谁呀你,放开听见没有!” 沈孟杨如同没听见男人的呵斥一样飞快将那手从萧梓岳肩上拉下来。 而另一面,萧梓岳可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孟杨,当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是谁时,一抹波澜隐隐闪现眼底,之后便被淡然压下。 萧梓岳来这不是为了其他事,只是想约在这里和张涛说清楚,张涛也就是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说实在的,他和张涛算不上太熟,只是见过几面。张涛今天为何约他到这来,原因追根究底是因为他妹妹。 他之前几个月在酒吧驻唱的时候见过他妹妹几次,那是个很任性的女孩。萧梓岳自己对她并无太多印象,唯一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应该就是张倩明目张胆的向他示爱吧。 张倩会对他产生意思,萧梓岳完全没料到,面对张倩的突然示爱,无须说,他肯定是拒绝的。不曾想到,这一拒绝便拒绝出了祸端。 一个星期前张涛到酒吧来找他,并且告诉他,张倩因为他和自己闹开了,张涛很心疼这个妹妹,自然看不过妹妹难受,所以当张倩和他闹的时候开始,他就想替妹妹出头,哪怕用钱、用武力也得让萧梓岳接受张倩。 所以,基于以上种种便发生了今天的情景。 萧梓岳和张涛之间恩怨的细节,沈孟杨哪里知道去,他只看见刚才张涛从口袋拿出来的纸包里隐隐约约是一叠红艳艳的钱票子。 这一下,沈孟杨可就不由自主想歪了。 他没忘上次萧梓岳不要命似的向那几个不好招惹的借钱那件事。别这小子又遇到什么事不好解决还硬撑,背着他,所以……沈孟杨越往下想眉头越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萧梓岳背着他干什么了? 不对!会不会…… 几秒钟的时间里,沈孟杨脑海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这边,沈孟杨还在琢磨呢,那边便响起了张涛的叫嚣;“你他妈谁呀你!哪来的!我告诉你这没你事儿听见没有!瞎管什么闲事儿!滚!” 沈孟杨回过神,面向张涛说;“他是我哥,你说我是谁!刚才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很显然,沈孟杨前面那句是在糊弄张涛,语气也不怎么好。那张涛是个脾气暴的,一听沈孟杨这语气,脾气上来,作势就要往上冲,这时,一直在沈孟杨背后的萧梓岳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张涛要打下来的的手。 “那件事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就这样,拿着你的钱离开,不然我报警。” 张涛此人虽然脾气暴,但也是个怕事的主。在心里掂量片刻,他勉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狠啐一声扭身走了。 等张涛逐渐消失在人群里,王静的呼唤由远而近的传过来;“杨哥,怎么回事儿啊?我叫你你不听,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随着话语越来越清晰,王静已经走了上来,看到萧梓岳下意识一怔。 萧梓岳转头去看走过来的王静,又若有所思的去看旁边的沈孟杨,心底琢磨出了个大概,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萦绕而来。萧梓岳的眼不经意垂了垂。 看到王静从座位那边跑过来,沈孟杨刚想说话,身边的萧梓岳无声无息的转身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哎!萧梓岳!哪去呀!”无论沈孟杨怎么喊,走掉的人影还是在步伐加快的离去,最终,出了餐馆大门。 出现这么个小插曲,沈孟杨这饭终究没吃成,所幸王静吃的挺好的,经过那阵小插曲,沈孟杨也没心情再在这陪王静了,从那家川菜馆结了帐就送王静去宾馆,让她安顿下来。 一路上,沈孟杨都是略显沉默的,王静知道察言观色,知道沈孟杨因为什么事心情不佳便并未多问,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 很快,沈孟杨把王静安排在了一家不错的酒店里就自己开车回来了。 可一到家门口就看到萧梓岳竟然神色黯然的坐在门口。 见状,沈孟杨当即不多想,快步跑过去;“怎么跟这儿坐着,怪冷的!” 好半天,萧梓岳才将微微低垂的头抬起来。“忘带钥匙了。” 第二十六章:喜欢,那又如何?(下) 沈孟杨一回来,萧梓岳自然就不用继续在外头坐着了,很快,沈孟杨从兜里找出了家门钥匙打开门,招呼萧梓岳进门。萧梓岳领意慢慢站起来跟着沈孟杨进了屋, 两人一进门仿佛都各怀心事,半天都没说话。萧梓岳独自沉默的在玄关站了一会儿,许久都没有往前走的打算,就只是目光略带凝重的追寻着沈孟杨进门的身影漂移不定。 而另一头被关注的人也不知是没发现背后那双注视自己的眼睛,还是刻意忽略,反正除了没说话之外倒是很自然的进屋换鞋之后再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喝。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此刻的平静只是流于表面而已。 真正的暗潮汹涌其实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沈孟杨从打开家门、进屋、到饮水机接水喝的这一段时间,表面上是平平静静,实则内心一大堆疑问和点点异样感觉。 严格来说,内心那点异样感觉沈孟杨也形容不清,便是想起之前萧梓岳在那餐馆里和那陌生男人一起就隐隐觉得有些烦躁,莫名的烦躁。他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儿。 但是,他原本还等着萧梓岳会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却他除去沉默什么表示就没有。 这下,沈孟杨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更重了。 行,既然萧梓岳不说,那就他问! 沈孟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直觉一定得问点什么,不然这心里就跟结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疙瘩似的,让他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于是,心随意动,沈孟杨拿着水杯转过身,手臂一伸,划拉一把后脑勺,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个……之前和你在川菜馆里面那男的是谁呀?他干嘛给你钱啊?” 说都说了,沈孟杨干脆选择直言不讳。 前者的问话将略显呆滞的萧梓岳拉回了神,他顿了顿,低下头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沉默。 萧梓岳若说点什么还好,这沉默不语的反而使沈孟杨感觉不对。 这小子别真有什么事瞒着他吧?思及此,沈孟杨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拧起。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难处啊?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和我说,别在外头瞎借钱,上次的事儿你难道忘了?”说到这,沈孟杨似乎想再问什么,但又好像不好开口一样,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了,之前和你在一起那男的是你朋友吗?” 这句是明显谨慎的说法,其实沈孟杨真正想问的是——那男的和你什么关系? 不过,仔细一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沈孟杨就觉得怪了。怎么听都有点像小情侣吵架怀疑另一半外面是不是有人。怪,就是怪。意识到此,所以沈孟杨硬把话到嘴边的话给临时改了。 妈的!怎么感觉情形有点不太对! 萧梓岳垂头沉默良久,终于,他抬起头,目不斜视的与沈孟杨对视,淡淡的说;“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话一出口,把沈孟杨咽了个无言以对。 质问?他有吗! 明明是自己关心他,怎么弄的跟自己理亏似的? 沈孟杨想到这,立刻试图寻找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音量显然出现了提升。 “我不是关心你吗!关心……朋友的关心!不成啊!”中间那句“关心”俨然中气不足。怎么回事?怎么越说越真跟自己理亏似的!沈孟杨表情露出了浓浓的烦躁。 瞬间,气氛出现了尴尬,这种气氛让人觉得很爽压抑,一时,沈孟杨想说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沈孟杨这边烦躁不堪,萧梓岳却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相比之前显得无力的许多。 他说;“我都没有问你呢,你反倒来质问我,沈孟杨,收起你那份无用的关心吧。“言语之间,蕴含着淡淡叹息。 沈孟杨一听,愣了;”问我?你问我什么?那女的?“他完全是顺嘴一猜,且他口中那女的指的是王静。沈孟杨说完这句又是一怔,好像想到什么一般, 萧梓岳不这么说还不觉得,如此你来我往的一说,沈孟杨霎时觉得之前弥漫在两人间的不对劲在此时再次萦绕出来。 不对劲,真不对劲! 此情此景发生的一切,包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统统不对劲。 沈孟杨压抑住心底的种种烦躁和疑惑,重新平复情绪,继续问;“成!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咱就把它说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和你谈谈,只是找不带合适的机会,趁现在这时候好好说清楚也好!就是之前一直觉得你挺反常的,我以为是我神经过敏了,但好像不是,你从我们发生那事儿之后就变得怪怪的……” 沈孟杨支支吾吾说着,他想说的利索点,但这个话题就是让他利索不起来。 而他刚才说的”那件事儿”就是上次酒后乱性那档。 距离那次隔了那么久,此时此刻好像是第一次面对面提及这件事。之前都是有意回避的。 为什么会突然转移到这个话题上,一是沈孟杨不想不清不楚的,那事儿早晚都得有个结果,不是谁不提这事就没有发生过,那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二就是沈孟杨被逼到这个份上了,这应该是大部分原因。 同时还有之前被刻意忽略掉的猜测,他一直不太敢朝那个方向想,但是现在演变的情形却不由他不朝那个方向琢磨。 呼了口气,沈孟杨说;“萧梓岳,都是男人,就不用磨磨唧唧的了。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看你这态度确实有点……你,是不是对我有那个意思啊?“他一字一句试探的问。 所有的话像没过脑一般,待理智重回大脑,并且意识到最后一句时,沈孟杨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这他妈说什么呢! 沈孟杨之前那句如若一颗炸弹,将本就僵凝的氛围轰炸的更加尴尬。 诡异的安静跟带了冷气儿似的流窜在两人间,这次,全部陷入安静。尤其是萧梓岳。 沈孟杨看到萧梓岳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更深沉的静默,足足有五六秒的时间。他仿佛可以看到一层层的黑气从萧梓岳的周边绵延出来,那种感觉不太妙。 见几步远萧梓岳安静的恐怖,沈孟杨隐隐约约意识到刚才那句出口的后果,刚想试图转移话题,稍稍化解一点尴尬之意,萧梓岳却微微垂着头向他这般走过来, 鞋底踩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分外的清晰与刺耳。 萧梓岳一点一点的靠近他,三至四秒流逝后,男人高挑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 他挡在沈孟杨身前,抬头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沈孟杨被看的心里发虚,一时间竟然忘了对方的距离似乎太近了。 猛地,萧梓岳抬起手臂,具有气势的将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男人圈在了自己与墙壁中间。 他缓缓凑近,盯着沈孟杨的眼睛,说道;“我说是,你会怎样?” 刹那,沈孟杨懵了。 第二十七章:车祸 沈孟杨此次真的不能平静了。 每当回忆起下午那阵的情景,包括萧梓岳说的那句暧昧不明的话整个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压住一样,闷闷的,令他十分的不适。 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突然升上天空爆破开来的炮仗,除了在人毫无防备之际带了一连的惊外,什么都没有带来。 他确实有些恍惚,确切来说,是被萧梓岳的态度给吓着了。想想,真挺怂的。 记得下午那阵当萧梓岳问过他那句话后,他足足愣了有四五秒才调整好情绪。甚至在那一瞬间,沈孟杨觉得萧梓岳这是玩儿他呢。他不禁表情不自然的干干一笑;“操!你他妈的发什么风?” 将这句话说完,沈孟杨正等待着前者的回应,然而,却忽然看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自嘲的笑了笑,便再也不看沈孟杨一眼的转身离去了。 就那么一瞬间。一瞬间转身的时间,沈孟杨好像从男人的眼底里捕捉到一点苦涩,虽然用笑容做着掩饰。 细细回忆着萧梓岳那时转身的模糊神情,沈孟杨心底的那点沉闷感不知不觉又加剧了。 那种感觉根本不由他控制。 他妈的!这事儿怎么越演变越不对头!萧梓岳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孟杨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但是,林林总总的想法和疑惑仍是不断的冒出来,像冲破水坝的洪水奔腾汹涌,挡也挡不住。 沈孟杨抽着烟独自瘫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双眼朦朦胧胧的看着窗外霓虹闪烁,思绪却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烟缕层叠升旋,迷离着沈孟杨的半张侧脸,更迷离着那眼中隐约显现的困惑。 一周后。 沈孟杨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自打上次的事情,萧梓岳在不着痕迹的躲着他。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改变。沈孟杨说不具体,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萧梓岳在这几天一直躲他。 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却好像根本没有沈孟杨这个人一样做着无视。就连两天前,沈孟杨受不了这样不明不白的僵持状态想找萧梓岳谈谈的时候,他的态度亦是十分的冷淡。 沈孟杨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萧梓岳这样冷淡的摸样,他都会莫名其妙的生起一股气愤。 就这样,两人不尴不尬的僵持在这儿。 直到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这样无意义并且怪异的僵持才被沈孟杨的主动打破。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萧梓岳和沈孟杨僵持的这大半个月,差不多已经快接近过年前夕了。这一日,或许是巧合与故意都有,沈孟杨晚上替同事去办了点事儿,回来的时候是开着朋友的车的。 而且,更加碰巧的是,沈孟杨开车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萧梓岳驻唱的那家酒吧。 看着酒吧门口人来人往,他鬼使神差的将车减速,缓缓停住了,心底有意想借这个时机接萧梓岳回去,说不定两个人可以好好聊聊。 毕竟已经僵持了那么久,也是时候结束了。 思索的空挡里,沈孟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从酒吧门口走出来的萧梓岳,下意识的,他按了两下车喇叭。 “呜——” 响亮的车鸣声成功的吸引了萧梓岳注意,他转过头顺着声音望过去,待看清车里面是谁时,他微一低头,似乎在想什么。过不久,他向沈孟杨这边走来,走至车前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萧梓岳目不偏移的望着前方,淡淡的问,声音听不出波动。 沈孟杨倒也没在意他言语的冷漠,径自脚下踩油门,车开始缓慢往后退,很快便上了行车道,风景由慢至快的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沈孟杨转动着方向盘,说;“替朋友来这儿办点事儿,这不顺路路过这就来接你回去嘛!” 语毕,他浅声一笑。 有意在避免着不愉快。 而落座副驾驶的萧梓岳听过沈孟杨的话并未急着作出回答,只是头部偏向右侧看着外面闪逝而过的风景。 安静—— 短暂的尴尬充斥而出,沈孟杨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窗外,接着说;“嘿嘿……这真新鲜,今儿怎么没看见你背着你那把不离手的宝贝吉他啊?终于腻了?” 起初,沈孟杨在思考着起一个什么样的话题,忽然一偏头看见萧梓岳身上没带那把吉他,便笑着说。 萧梓岳用手中一面支撑着车壁,一面支撑着自己的下颚,双眼专注目视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嗯。”简单的一个字抛出后,什么都没有了。 冷漠态度很是明显。 又是这样。 沈孟杨心底叹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抹笑容;“你能别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吗?” 萧梓岳淡然道;“不要拐弯抹角的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他知道,沈孟杨此次来找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直觉沈孟杨想说什么。 果然,萧梓岳这么一点破,沈孟杨顿了下,索性不再继续拐其他话题,直接问;“这半个多月,你是不是躲我呢?还为上次那件事不痛快?” 萧梓岳沉默半晌,说;“你想多了。” 依旧是冷静到漠然的口吻, 沈孟杨因此而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那你这半个多月莫名其妙的干嘛呢?萧梓岳,我知道,你心挺细的,那些个你心里的想法别人一时半会真猜不出来,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地方你就说,甭闷着,别人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样。” 沈孟杨所说的最后一句,指的是他自己。他真弄不明白萧梓岳到底想怎样。 萧梓岳维持着不变的姿势,看着窗外,未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隐隐变得柔和些许,他忽然问沈孟杨说;“沈孟杨,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孟杨被忽然话题转变弄的一怔,随后讪讪点点头;“问吧。” 萧梓岳说;“当时我记得,你问我‘我是不是对你有那个意思’那么,你听到我作出的回答时,你心里有没有害怕?” 这问题问的沈孟杨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仍回答道;“我就那么随口一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沈孟杨说的开玩笑是指当时萧梓岳说的那句;“我说是,你会怎样?”暧昧不明的话。 此时此刻,沈孟杨竟一时间搞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我挺喜欢你的。”忽然,萧梓岳这么说。 捕捉到这句话,沈孟杨猛然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一紧。 紧接着,又响起了萧梓岳略带叹息的下一句;“你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你是弯的,我说不定会追你。” 那话语轻飘飘的,其中的含义似真似假。 沈孟杨平复着自己,而紧握方向盘的手却出卖了他真实的内心波动。 “你又和我开玩笑呢吧?哈……” 萧梓岳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神透露着某种坚定;“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对于沈孟杨,萧梓岳自己也不太清楚那份感觉是何时改变的,但所有的一切就在时间的河流里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未来会如何,谁都说不准,更不要说那所谓的感情了。 萧梓岳以前不是没有想过他和李凡的事,李凡为什么那么毫不留恋,那么决绝,那么迫切的选择离开,一半的原因或许在他身上,另一半就是他和李凡的感情并不牢固。 在那段感情里,他真诚的付出过,然而老天却没有给予他那份相等的回报。 从李凡抛下他去娶杨璐璐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与李凡的感情尽了,但心里就是有着一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付出没有换来应得的东西。 抱着最后一点侥幸,他去李凡那,闹了他的婚礼, 不过最后,该改变的,还是未有任何改变。 他和李凡,终极有缘无分。 在那之后,将怎么样,萧梓岳不曾考虑,没有去想,然而,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会遇到那个叫沈孟杨的家伙。 内心情感的天平是何时倾斜的,萧梓岳实在不清楚,他更不清楚他怎么会在某一个瞬间对那人动了那么一点心思,很奇怪,也很奇妙。 也许,在他的生命里,沈孟杨也只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到最后不会有结果,但萧梓岳还是尝试的去触碰了,触碰了两人之间或许只是泡影的禁忌。 此时此刻,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吗?想到这,萧梓岳平静的嘴角牵出一丝弧度。 车子在缓缓的行驶着,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 沈孟杨紧握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的反复松动、握紧,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萧梓岳,你……” 他想说什么,却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从何说起。 沈孟杨这边不知道怎么说,那边萧梓岳仿佛找到了话头,淡淡的说着;“在外人眼里,只要提到我们这个圈子就觉得肮脏不堪。他们本能的认为GAY除了滥交、艾滋,就没有了其他的代名词,这就是GAY,特脏!但是他们除了看到了肤浅的表面外,还看到了什么?这条路,不亲自走过真的无法理解。太苦了……我刚上初中那会发现了自己的不同,我挺害怕的,那时,我没有想到,真正的噩梦才正要开始。我用两年的时间才接受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呵……我当时在想,不就喜欢男的吗,其实,也没什么。”萧梓岳说到这,苦涩的笑了笑。 “我爸在知道我喜欢男的后气得突发了脑淤血,不久就过世了。这是个噩梦吧?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很愧疚。后来,我从老家出来到了这,在之后就遇到了李凡,可惜……我们终究还是没缘没分。在这个圈子里,想找到一个你真心爱他,他也真心爱你的人,好难……” 萧梓岳深深呼吸,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想和沈孟杨说这些,他此刻,就觉得,将这些埋藏已久的话说出来,心里轻松了不少。 “你在想什么?害怕了?怕我会缠上你?” 萧梓岳轻轻说, 沈孟杨的心情还是很触动的,不光是萧梓岳对他说喜欢,更是对他所说的过往产生了一份别样的触动。 车子行驶着,沈孟杨打了下方向盘,打算过高速路,他想转头冲萧梓岳说句什么,却突然在这时,车外猛然响起一阵巨响!好像是后面的车撞到了前面的车。 沈孟杨注意到异状,连忙连续打方向盘,但却仍是晚了一步。 刹那间,他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冲力带着他往前撞,耳边能清晰的听到挡风玻璃破碎的声音。 “吱——!” “咣——!” “咚——!!” 一连串车子撞击的巨响轰然掠过耳膜,极是刺耳。 一切乱成一团之际,沈孟杨虽然感觉前面的挡风玻璃碎了,却并没有随着冲击的力度飞溅到自己脸上和身上。 还有,他感觉到一个人影在车子连环相撞的瞬间,用身体将他护住。沈孟杨压抑快速的心跳,喘息着往上看,果然,映入他眼前的萧梓岳的脸。 是他用身体将自己护住的。 他看到萧梓岳的脸上流出了很多血。那一瞬间,沈孟杨觉得浑身都冷,像掉进冰窖里一样,四肢百骸都透露着刺骨的冷。 “萧梓岳!” 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沈孟杨甚至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在颤。 他连忙回抱住萧梓岳的身体,整个耳边能听到了除去心跳就是车外面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和人群的惊呼声。仔细看,外面还闪烁着点点火光。 “萧梓岳!你怎么样!萧梓岳!” 沈孟杨一边说,一边想打开车门,奈何车已经被撞变形了,从里面根本打不开车门。 “操!!”无论怎么试都打不开车门,沈孟杨急的一拳打在了车门边缘上。 “萧梓岳,你他妈给我挺住!马上就会有人来的,听见没有……”沈孟杨不停的喊着。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萧梓岳绝对不能有事! 萧梓岳脸上琉了很多血,意识显得有些迷糊,但此刻他却没有丝毫恐惧,他就那样看着窗外的火光。 “……当一个弯的喜欢上一个直男,就如同火遇到了水,不是火将水烤干,就是水将火扑灭,到头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沈孟杨,看来,我犯了这个忌讳……” 燃烧的火光照应着萧梓岳满是鲜血的面孔,虚虚幻幻。萧梓岳仿佛笑了下,那双沉重的眼帘渐渐闭合—— “萧梓岳——!” 第二十八章:别招我,你玩儿不起 沈孟杨大脑空白的状态整整维持到急救车赶来将昏迷中的萧梓岳送进医院并且推进手术室里才渐渐恢复一些意识。 无法否认,当看到满脸是血的萧梓岳被抬出车内的时候,一阵阵的后怕惊涛骇浪般袭过来,他甚至有一瞬认为那人会就这样离去。心里除了后怕便是恐惧。 脑海空白,几乎停止运作。沈孟杨只恍惚记得,他顾不上身上的擦伤和萧梓岳粘在他身上的血一路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 沈孟杨眼底充血的望着手术室亮着的灯,目不转睛,唯恐眨一下眼便会错过什么,此时此刻,那双眼睛专注的有些神经质。自然,这样的眼神,身为当事者他肯定没有发现,他现在心里只有焦急罢了, 沈孟杨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感觉。 浓浓的恐惧与后怕压得人喘不过气,这份压抑之下,是不能忽略的愧疚。萧梓岳是为了他才这样的,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一直以来,沈孟杨都没有发现,在此刻的紧要关头,他的关心仿佛已经逾越了正常的范围,他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耳边远远不断的回响着萧梓岳昏迷前说过的话。 ——我挺喜欢你的。 ——你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你是弯的,我说不定会追你。 ——在这个圈子里,想找到一个你真心爱他,他也真心爱你的人,好难…… ——当一个弯的喜欢上一个直男,就如同火遇到了水,不是火将水烤干,就是水将火扑灭,到头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沈孟杨,看来,我犯了这个忌讳…… 一声一声,一句一句,犹在耳畔挥之不去。 沈孟杨感觉心里十分的闷塞,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随着回响在耳边的话语而愈加明显,同时而来的,还有一连控制不了的懊恼与焦躁, ‘砰’一声闷响,沈孟杨一拳狠狠砸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燃燃的怒火掩去了所有的繁杂情绪,只余下忽略不得的急躁。 漫长的等待是煎熬的。 萧梓岳,我们的事儿还没解决完,你他妈敢死试试! 终于,漫长的等待逝去过后,在沈孟杨寸目不离的注视下,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被带着口罩的医生推开。 看见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沈孟杨原本颓废的表情立即闪过一抹激动,好像在那是他的魂魄才回到他的身上一般。他飞快的跑到医生面前,伸手抓住医生的两臂,急切的追问起来。 “大夫!之前推进去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他没事吧?他有没有生命危险?大夫……你救救他!救救他,他不能有事儿大夫……” 医生冷静的挣开沈孟杨,抬手摘下口罩;“你是那位病人的家属吗?” 沈孟杨慌张间还存了些理智,知道医生口中的病人指的是萧梓岳连忙想都不想的点头;“是!我是!大夫他怎么样?” 医生点点头,回答道;“不瞒您,病人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太理想。病人的胸腔因车祸受到挤压,内部有大出血的症状,我们需要紧急为病人输血……” 医生接下来的话沈孟杨都没有注意听,只听到“内部出血”“输血”这几个关键词。 他急的有些分不清方向。 “输血……输血,大夫!我有血!我输给他大夫!我……” 医生见过诸多如此急切的病人家属,因而显得并不慌张,有理有据的打断了沈孟杨的话;“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现在不是在拍电视剧,不是是人的血都可以输的,需要血型匹配才可以,就算是亲属也是如此。我们已经去血库取血样了,您先不要着急,相信病人会脱离危险的,您在这里等待好吗?” 说完,医生稍稍示意便越过沈孟杨离开了。 医生的脚步声接近消失之际,沈孟杨立刻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的木偶一样无力靠着墙滑坐到了地上, 漫长的等待仍在持续…… 萧梓岳最终脱离了危险。手术后他被推进了重症监护病房,在这期间,沈孟杨简直不吃不喝一刻不离的守在萧梓岳身边,直到一周过去,萧梓岳被医生告知确定无事转到普通病房,沈孟杨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萧梓岳住院的时间里,唯有沈孟杨一人在照顾,医院里的护士都以为沈孟杨的亲弟弟之类的,总是感叹,这对兄弟感情真好。 每每听到护士这样议论,沈孟杨并无表示,也不介意,他现在全部的心思全部放在了仍昏迷不醒的萧梓岳身上了,根本无暇去管其他。 不负沈孟杨多天来鞍前马后的照料,在整整昏迷八天后,萧梓岳转醒了。 他躺在病床上,头上包括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动一下都感觉是分外困难的事。萧梓岳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是浓浓的困惑与朦胧,似乎在思索他此刻身在何处。 迷茫的视线顺着雪白的屋顶环绕半圈,最后,萧梓岳的视线扫到了左侧床边的一个人影时,闪过一丝异样 从萧梓岳的角度看过去,那人就那样斜着半趴在床边,显然是睡着了,或许是多日的劳碌,那人的面色透露着浓浓憔悴,眼圈都晕着一层黑色,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根本没顾得上打理。 沈孟杨…… 确认出趴在床边的人是谁,萧梓岳吃力的抬起手臂,想触碰一下那人。 哪知,力气实在有限,手臂抬起一般便又无力的垂了下去,落到床上发出一声闷响。响声不重,但还是将处于浅眠中的男人惊醒了。 “嗯?”沈孟杨先是模模糊糊抬起头下意识朝床上瞧了一眼,待看到萧梓岳睁着眼睛静静看着自己时,沈孟杨愣了一下没缓过来,过去两三秒,他控制不住的‘噌’一下站起来,整个人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 “你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沈孟杨抑制着兴奋轻轻问。声音听上去有些暗哑。 萧梓岳几度张开口想说话,但嗓子眼就像堵住了什么,几番努力发出的声音都非常弱;“……这里是哪里?” 沈孟杨连忙回答他;“这里是医院,之前我们出了车祸,你不记得了吗?你已经昏迷了八天了!妈的,差点被你吓死……” 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沈孟杨真是后怕,解释到一半不禁感叹。 还好……还好这人最后没事…… 沈孟杨很欣慰,由衷的欣慰。 接下来的日子,沈孟杨依旧如往常一般鞍前马后的照料着萧梓岳,很是尽心尽力,丝毫没有任何抱怨,反而还有点享受这样的过程。 因为沈孟杨照料有加,再加上医生的努力,萧梓岳的伤在逐渐恢复,一个多月便拆了头上的绷带,同时之后也能下地走走路。赶上天气好的时候,沈孟杨会搀扶着萧梓岳去外面晒太阳,两人的相处倒是很和谐。 谁都没有提之前所产生的不愉快。 这一年的新年,沈孟杨还是没有赶回去。因为他要在医院照顾萧梓岳。他今年没有回家自然毫无疑问换来了他母亲一顿牢骚。 老太太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中途还问他,他对王静感觉如何,幸好被沈孟杨巧妙的制止住,没让他母亲继续牢骚下去。至于王静,沈孟杨只回答一句话“挺好的,挺适合当朋友的。” 这话一出口,当即换来老太太一顿不依不饶的唠叨。沈孟杨倒也没多在意,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沈孟杨感觉萧梓岳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沈孟杨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每次面对萧梓岳都必须嬉皮笑脸,一部分是想逗萧梓岳开心些。 这一天,萧梓岳坐在床边给萧梓岳削苹果,对面萧梓岳穿着病号服半靠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 沈孟杨抬头瞧他的样子,笑道;“这段时间你这身体恢复的不错,挺好。当时他妈差点被你吓死,还以为你要不行了呢!” 萧梓岳没有回头,微微一笑;“那不是很好吗。” 沈孟杨削苹果的动作一顿。 萧梓岳继续说;“死了你就不担心会有一个同性恋缠着你了。” 说着,嘴角的笑意隐隐加深。 被两人刻意忽略的问题又重新被提了起来。 沈孟杨知道萧梓岳这是在开玩笑,但是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气愤。 “我们俩的事儿还没解决呢,你死个屁啊!别他妈胡说!你死了也行啊,关键你不是没死吗!给你,吃!”沈孟杨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萧梓岳。 萧梓岳无声地接过。 过了半晌,接下来沈孟杨忽然的一句问话让萧梓岳咬苹果的动作蓦然停住。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带着些试探的话语,呐呐的。萧梓岳缓缓转过头面向问话的男人,用眼神询问其中意思。 见萧梓岳明显没明白的表情,沈孟杨故作不在意的说;“上次……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如果上次你说喜欢还算数的话,那咱就试试吧。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不都离不开一个恋字吗,干嘛还那么纠结呢?反正就是感觉你还成,咱俩就试试,慢慢来,反正如果不成再……” 沈孟杨也不知道的自己乱七八糟说什么呢,就是想表达心里的意思,结果却因为少许的紧张而说的乱七八糟的。 这么些日子,足够沈孟杨考虑清楚了。 他承认,他心底并不是对萧梓岳没有感觉,这次发生的车祸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他让自己看到了曾经被刻意忽略的东西。 他承认了,他说出口了,虽然他知道,踏上这条路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遇到怎样的坎坷,但纵然这样又如何,经过那一次生死瞬间,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管他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他所注重的是萧梓岳这个人,并不是他的性别。 说到底,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小子的呢? 沈孟杨等待着萧梓岳的回应。萧梓岳听到那句话,垂下头沉默不语。这种等待令人忐忑。 突然,萧梓岳重新面向沈孟杨,紧紧的盯着他,试图想从他眼中看到什么。 “……没有想清楚之前,别招我,你玩儿不起。” 这句回答算是拒绝吗?貌似……不是吧。 沈孟杨俯低身子,笑着伸手将萧梓岳额前的刘海拨到而后,动作温柔。 “玩儿不玩儿的起,不是你说了算的,得看我这个当事人。” 屋外飘雪微寒,屋内却无形绵延着丝缕暖意,温暖舒心…… 第二十九章:老婆,我爱你(结局章) 玩儿的起吗?怎么会玩儿不起,这么多年他不是照样“玩”过来了。 五年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给了沈孟杨一份仅属于他与萧梓岳自己的回忆,虽然其中不乏坎坎坷坷、艰难险阻,但仔细回味,何不是另一番美好滋味, 成,他挺知足。 渐渐收回那份长远的回忆,沈孟杨指间夹得一根烟也差不多快抽完了,只剩下了小半根烟蒂。 寂静的楼道里漆黑一片,他仍是姿势不变的靠在门前,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燃尽的烟蒂。时间差不多了,这门是不是该开了? 估摸着被驱赶出来的时间,沈孟杨咳嗽一下,弄亮声控灯,又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果然,十一点五十五分。 就在沈孟杨以为会继续在楼道里蹲着的时候,原本身后靠着的门忽然始料不及的开了,猛然的一下险些让沈孟杨整个向后仰过去,幸好及时手臂撑地稳住了身子。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颀长的阴影笼罩上了沈孟杨。 仰面看着冷漠似帝王般俯视着自己的男人时,沈孟杨嘿嘿一乐;“……嘿嘿,消气了?” 语气中带着点讨好。 自沈孟杨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微斜的看到萧梓岳正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相较于五年前,岁月的痕迹为他增添出不多不少的成熟韵味,菱角分明的面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隐隐约约为整体的气质又增添了一股优雅之气。 总体来说,他看上去和五年前发生了很大变化。 当然,以上指的是外貌,至于性格,那应该就是锐气只增不减。 男人盯着沈孟杨嬉皮笑脸的表情半天,最后蓦然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抛出一句不冷不淡的话;“我怕你冻死在我家门口,没人替你收尸。” 这次男人走是走了,但没有关门,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 沈孟杨笑意加深,当下站起身拍着裤子上的土屁颠屁颠的进了屋关上门,接着走过玄关来到客厅。 萧梓岳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杂志翻着,看都不看沈孟杨一眼,就那样任由沈孟杨嬉皮笑脸的站在原地,使人猜不透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沈孟杨倒也不介意萧梓岳无视的态度,说;“岳子,既然你让咱进来了,那就说明你不生气了对吧?我之前跟你解释了不下十多遍,整个来龙去脉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我……” 沈孟杨独自在那里自说自话,而沙发上的男人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般,只在沈孟杨说话中途换了一个姿势。 在前者在那里说了半分钟之际,萧梓岳终于稍稍抬起眼帘,斜睨着沈孟杨说;“拿来吧。” 无缘无故的一句话说的沈孟杨一愣;“什么?” 沈孟杨是真没弄懂萧梓岳突然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萧梓岳将杂志翻了一页,补充道;“你该拿的东西。你不是说了你跟那个女人一起逛街的‘原因’吗?难道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吗?” 这么一说,沈孟杨茅塞顿开,他知道萧梓岳这是在暗示把戒指拿出来,同时也预示着,萧梓岳真的不准备较真了。 想到这,沈孟杨在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真险…… 原本想给萧梓岳一个惊喜的,虽然这个惊喜被提前知道了,但也不伤大雅。 忽视掉心底那丝小小的遗憾,沈孟杨扭头扫了一眼挂钟,已经过了午夜零点了。很好,正是时候! 心底暗暗嘀咕着,他笑嘿嘿的将手摸进裤兜里走到萧梓岳面前,那个架势就差来一个单膝下跪了。沈孟杨无视着男人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径自抓住他的手,随后拿出那枚白金戒指动作缓慢的套上现在团的手指, 这期间,萧梓岳完全陷于被动,不过,从他的表情上看上去,他似乎并不是太在意。 沈孟杨调整了一下戒指的角度,说;“得嘞!正好午夜过了十二点,不晚!十一月十四号,结婚三周年快乐!嘿嘿……不错不错,戴上还挺合适的!嗯,这玩意儿一戴,你这辈子都是我沈家的人,哎呀,挺好!哈哈……” 沈孟杨看的自得其乐,但下一刻萧梓岳一声别有意味的“嗯?谁是谁的人?”让他立刻想到什么,连忙改口;“啊对!我是你的人!” 慢慢的,萧梓岳冷然的表情出现了转变,一抹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了眼底…… 一旁沈孟杨眼尖,留意到了萧梓岳这一变化,笑着说;“岳子,你看,你既然不生气了,咱这戒指也送了,咱能不能再讨个赏?” 萧梓岳皱眉;“讨什么赏?” “洞房花烛的赏!” 忽然间,沈孟杨不给前者一点说话的机会,弯下身瞬间将萧梓岳扛了在了肩上,动作不快也不慢,换来肩上的男人一声咒骂。 “老儿实的给我!”沈孟杨扛着萧梓岳往卧室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在挣扎的男人屁股上拍了一记。 “汪汪——” 两人折腾的同时,一只身形不小的黄色大狗耷拉着眼皮,步伐慢悠悠的从阳台走出来冲着沈孟杨的背影吠了两声,很显然,它被主人折腾的无法安眠。听到身后那声狗叫,沈孟杨一把拽过萧梓岳脚上的棉拖鞋抛过去。 “开心。回到你的位置睡觉去!” 成功支走了自家大狗,沈孟杨扛着萧梓岳进了卧室里。用脚将卧室门关上,沈孟杨顺势把肩上扛得男人扔到了床上。 萧梓岳被扔到床上后,微微喘着气,俨然还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 萧梓岳拽了拽被弄乱的衣服,在挣扎过程中,他的眼镜也歪了。 面对萧梓岳的问话,沈孟杨只是一味的笑着,并且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先是解开松垮垮的领带,再是解开衬衫的纽扣,一连串动作慢悠悠间带着一抹暗示。 当解开衬衫的最后一刻纽扣,沈孟杨盯着床上的男人笑道;“干什么?干你!” 沈孟杨拿着领带一下子窜到床上,用身子压住萧梓岳,同时将男人的两只手臂越过头顶再用领带一圈一圈的绑上。 见这个架势,起初还略有反抗的男人却渐渐停止了挣扎,粗喘着气看着沈孟杨露出一笑;“瞧这个架势……怎么?还想来个SM?” 沈孟杨空出一只手缓慢的摘下了萧梓岳带的金丝边眼镜,低下头像一头大型犬一样顺着男人的脸往下闻;“套用以前你说的一句;你想的话,我不介意。来,叫声主人听听!” 萧梓岳闻言,笑意愈加深邃,甚至掺杂些挑逗与挑衅的意味。 “主人?就凭你?” 沈孟杨的手顺着男人的裤子游走到了里面情色的抚摸着;“我的实力,你应该最清楚,” “把着玩意给我解开!” “媳妇儿,这是情趣!啧啧……看看多禁欲!” “去你妈的!” “马上就好了,来……” “操!你他妈吃伟哥了吧!轻点!” “也不知道昨晚上是谁扭着腰让我重点重点的。” “……” “……” 感情这东西,需要慢慢磨合,康庄大道,任重而道远吧。 —— 两年后的某天。 萧梓岳;“一定要穿着这个吗?” 沈孟杨;“结婚照,当然得穿正式点!哎呀妈!我瞅瞅,这家伙,嘎嘎帅!别板着脸,哎……笑一个……” 萧梓岳;“要正式你怎么不弄套婚纱回来?” 沈孟杨;“婚纱?谁穿呐?你穿啊?嘿嘿,那感情好!” 萧梓岳;“……干嘛突然要拍这种东西?” 沈孟杨;“前几天看小张和他老婆去拍结婚照,别说,还挺好看的,你看,人家都有,那咱也不能落下啊!怎么样?我跟婚纱影楼借的两套新郎西装不错吧?一黑一白,多配!” 萧梓岳;“……一黑一白,黑白无常。” 沈孟杨;“……” 萧梓岳;“……” 沈孟杨;“咳咳……岳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还是伴郎,不过现在……我成功转正了!来,看镜头!” “咔嚓!” 手指按下快门,闪光灯一晃,两人的瞬间被永恒的记录在了这一刻, 许多年之后,两人卧室房间的墙壁上还挂着这样一张别样的照片;照片上,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搭着身旁人的肩膀,笑的灿烂,而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表情虽然带着淡然,可仔细瞧,却依旧可以发现眼底的浓浓幸福…… 沈孟杨——【不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辈子,我想让你知道,你不会是孤单一人,沈孟扬永远都在你身边随传随到,这个承诺,永无止期。】 【……沈孟杨爱萧梓岳永无止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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