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罗子慧看着张灵逸期待的眼神，有点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她一直觉得自己是F大力最了解张灵逸的人，为什么这两天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过去笃定的事情全部重新打乱排列了，最终，她还是没回答张灵逸的问题，而是笑笑道，“不至于啦，男孩子打打闹闹不是挺正常嘛！”

“哦！”张灵逸没听到期待中的答案，失望地拍拍脑袋。

这是他刚发展的新爱好，光头摸起来手感特别新鲜，他从剃了之后就爱有事没事摸两下。

罗子慧这又把目光放到他的光头上，表情顿时怪异起来：“灵逸，你怎么弄了这……发型……”

她真心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懂张灵逸了，她认识的张灵逸爱面子如命，别说剃光头，动他的刘海都跟要他老命差不多，这两天是发了什么什么神经？

听是王广宁也做了一个奇葩发型！

罗子慧心里的怪异感更重。

张灵逸明显淡定得多，笑道：“没事，觉得挺好玩的，你不觉得光头很有男子气概吗？”他边说边继续扒饭，“对了，子慧，不是你约我吃的饭嘛，说了半天我的事，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怎么现在没事不能找你吃饭了吗？”罗子慧端着饭碗的手紧了紧。

“也不是啦！”张灵逸打着哈哈，内心嘀咕道，但是我最近忙着搅基嘛，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别耽搁我和受受约会啊。

“我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罗子慧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哦，什么事？”张灵逸挑挑眉。

罗子慧看着他，目光炯炯，饱含期待：“灵逸，我们认识三年了……”

“嗯。”张灵逸心里有种蛋蛋的不淡定，不怪他多想，罗子慧这眼神这开场白，实在太像是要表白，他其实挺喜欢罗子慧的，聪明漂亮，也懂得给自己和别人留余地，在F大里，他真没遇到比罗子慧更适合自己的女生，可是问题他还没有做好接受她的心理准备啊！

“这三年里，我没有拍过拖……”罗子慧说得很慢，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张灵逸思考，“原因，我相信，你应该也很清楚……”

一般如果女生不挑明张灵逸也不会先去戳破，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故意暧昧装傻充愣拖着人家女生这种事张灵逸是干不出来的，所以虽然罗子慧的发难来得突然，他还是很爽快地点头了：“嗯，我知道。”

张灵逸的爽快让罗子慧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接下去：“灵逸，我本来……希望……这段话能够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张灵逸抱歉一笑。

罗子慧也是笑笑，道：“我估计，再这么耗下去，到毕业，我也未必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吧！”

张灵逸依旧是沉默，不是他不想说什么，而是真的无话可说。

因为他意识到，罗子慧说的，也许是真的。

罗子慧或许是他不可或缺的朋友，但是在感情里，却一直是鸡肋一样的存在。

这样子对罗子慧并不公平。

但是在感情里寻求公平，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了。

罗子慧也没有打算两句话可以让张灵逸开窍，淡淡一笑，道：“灵逸，其实前两天，卓喜明和我表白了……”

卓喜明，F大计算机才子，也是F大的风云人物，不过他出名和王广宁、张灵逸这种多少和外表有关的情况不同，他是实实在在靠实力和才华出名的，样子只能称得上端正。

但是在F大，卓喜明受女生欢迎的程度并不比王广宁和张灵逸低。

原因很简单，相比王广宁和张灵逸这种祸害的样子，卓喜明的外貌让女生觉得更有安全感。

而且卓喜明也不像王广宁和张灵逸那样难以亲近。

张灵逸愕然，看着罗子慧。

“灵逸，我是女孩子，三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漫长，我不想无止境地等下去。”罗子慧确实是很有分寸的人，说着这话的时候，依然很得体，“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但是在我做出选择之前，我不想就这样白白抹杀我过去三年的等待。”

“我今天，是来跟你要答案的。”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内，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张灵逸走出饭堂的时候还有点晕乎乎的，连暗黑大厨的拿手菜——板蓝根玉米汤也没有让他回味。

对罗子慧，算得上喜欢的，那种喜欢，是平平淡淡的，让他觉得很舒服，但是还不到想要去捅破的地步。

过去，罗子慧不说，他也装作不知道。

可是现在，罗子慧先捅破了，他也不得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是接受，然后在一起。

还是拒绝，看着她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张灵逸叹了口气。

一直到晚上了王广宁见了面，他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纠结了整个下午的问题里，竟然也包括王广宁。

在和王广宁做这个约定之前，他也曾经考虑过和罗子慧的关系，当时自己的想法是，一直顺其自然就好，如果哪天罗子慧先开口了，自己又还没有女朋友的话，那就在一起也不错。

可是现在罗子慧开口了，他在纠结的事情却是——和罗子慧在一起，感觉好像很对不起王广宁啊！

好神经！

张灵逸惊出一身冷汗，抬头看先一步到了约定地方等他的王广宁。

王广宁正靠着一根路灯柱子玩手机，今天气温偏高，王他穿得不是很多，一件衬衫搭一件薄薄的外套，昨天那头秒杀非主流的发型已经全部剃掉，留下一个毛绒绒的圆寸脑袋。

路灯打在他的身上，晦暗不明。

然而却依然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张灵逸不知怎么想起了F星人论坛上对王广宁的一句评价——

王广宁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

王广宁似乎也感受到张灵逸的目光，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清淡，这么淡淡一扫，顿时有种从高处俯瞰的感觉。

有些人，贵气天成。

张灵逸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完全听不到四周的声音。

也没听到自己的心疯狂跳动的声音。

第十八章

搅基第14天。

【一起看星星，感到冷的时候，把对方抱在怀里】

“发什么呆呢？”不知什么时候，王广宁已经走到了张灵逸面前，伸手拍了一下张灵逸的光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走吧！”

张灵逸讷讷跟上。

说到F大适合看星星的地方，那自然要首选月亮湖。

湖光水色，草地平坦，视野开阔。

乃是F大情侣圣地。

现在是期末，又是冬天，情侣数量大量减少，剩下野猫两三只，倒给王广宁和张灵逸提供了便利。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张灵逸早有准备，提了一袋子的啤酒零食，招呼王广宁吃。

王广宁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斜了张灵逸一眼：“就这么待一个晚上？”

“嗯。”张灵逸内心还在纠结自己复杂的小心思，没怎么留意王广宁的话。

王广宁见张灵逸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按理说，搅基这种事，他应该很积极活跃才对嘛。

“在想什么呢？”王广宁推了张灵逸一把，

张灵逸猛回过神来，对上王广宁的脸，顿时有些心虚，打着哈哈道：“没，在想星星几点出来？”

王广宁嘴角抽抽，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幕：“你不会真的想看星星吧？”

现代城市污染和光害太严重，平时别说星星，月亮都是朦朦胧胧的，王广宁记得从他到G市读书开始，就没怎么见过星星了。

“那当然啊，我们不就是出来看星星的嘛！”张灵逸打开一听啤酒，递给王广宁。

王广宁接过手喝了一口，仰着脖子看天：“城市里是看不到星星的，真想看星星的话，应该去乡下。”

张灵逸是土生土长的G市人，没见过满天繁星的景象，闻言好奇道：“乡下真的可以看到很多星星？”

王广宁偏头想了想，道：“是啊，我老家那边还有很多星星可以看，你想看的话，等放假可以带你去。”

“好啊！”张灵逸喜笑颜开，举起啤酒冲他晃了晃，“来，干一个。”

王广宁不置可否地和他碰了碰啤酒罐。

月亮已经明晃晃挂在半空，周边缀着一两颗明亮的星星，除此之外，天幕整片黑茫茫的，再也不见其他光亮。

“哇，星星！”张灵逸指着天空，语气夸张地感叹，“好漂亮！”

王广宁见他傻乎乎的样子，拎着冰冷的啤酒罐子就贴到他的脸颊上。

“靠，靠，冻死我了！”张灵逸连忙拨开王广宁的手，“受受，你这是在向我挑衅！”说着一把捞过王广宁的肩膀，把他紧紧锁在自己怀里，手里的啤酒罐子猛往他的脖子上凑。

“我擦！”王广宁被张灵逸箍住动弹不了，脖子上的凉意冻得他好一阵哆嗦，却只能手脚乱挥仿佛濒死挣扎的鱼。

张灵逸玩过瘾了才“哈哈”大笑着松手，下一刻却被王广宁猛扑上来，推倒（啊~这是一个很正经的词，请不要想歪，严肃脸！）在地上，王校草高大的身躯随即一个泰山压顶，坐到了张灵逸的大腿上。

“哼哼~”王广宁半眯着眼，一脸得逞的奸笑，“张灵逸，受死吧！”说着一手把张灵逸的上衣往上推，露出传说中拥有六块腹肌的肚子，另一只手则拿着啤酒罐猛贴到他白花花的腹肌上。

“嘶——”张灵逸果不其然皱起了整张脸，大叫，“我认输我认输！”

这还是两人对峙一来张灵逸第一次说出认输两字，王广宁十分得瑟，边把啤酒罐移开边笑得前俯后仰，没留意到被他坐在身下的张灵逸尴尬无比的脸色。

“好了好了。”张灵逸敛去怪异的脸色，假装若无其事地推开王广宁，继续躺在地上装死，“好好看星星。”

王广宁就势躺在他的旁边，看着天幕，肚子和胸口因为方才的大笑还在剧烈起伏，心情却难得地平静下来。

这种无拘无束，放纵大笑的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试过了。

人生的快乐往往来自于简单，而从成长开始，人心就变得复杂，快乐掺了杂质之后，脸笑容也不再纯粹。

王广宁心里久违的平静，忍不住又侧头看了一眼给他带来这种单纯的张灵逸，却见张灵逸呆呆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上衣还卷在胸口上没放下来。

也不怕着凉！王广宁翻了个白眼，伸手去给他拉衣服，却换来张灵逸反应激烈的一推。

“你干嘛？”张灵逸神经质地问道，神情有些狼狈。

“你才干嘛呢？”王广宁嘴角抽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挠挠自己毛绒绒的脑袋，“我只是想给你拉一下衣服。”

张灵逸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竟然还没拉下来，忙去拉衣服，道：“哦，不好意思，谢谢！”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王广宁道，不怪他疑惑，张灵逸这人神经粗大，很少见他深思的样子。

张灵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过头看他，眼睛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王广宁被他看得背脊发凉。

“我冷！”张灵逸大叫着趴到王广宁的胸口上，“受受，快紧紧抱住我吧！”

王广宁：“……”

“受受，快抱我啊！”张灵逸说着，自己双手已经扒着王广宁的肩膀不放了，“不是说了嘛，感到冷的时候，要紧紧把我抱在怀里的！”

真是败给他了！

王广宁无语凝噎，虽然很想把他推到湖里去，但是看他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最终还是认命地把手环到他的背上。

两人的胸口贴在一起，天上的月亮朦胧，星光稀疏，月亮湖畔的冬夜很平静，平静到张灵逸和王广宁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特别清晰。

直到两人各自回到宿舍，张灵逸才卸下伪装了一个晚上的表情，露出一脸的懊恼和尴尬。

身体虽然放松下来，然而大腿根部仍能清晰地回忆起王广宁坐在上面时的感觉。

当时王广宁只顾着拿啤酒罐冰他，所以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敏感部位正贴在一起，并因为两人的嬉闹而上下磨蹭。

本来男孩子间类似的玩闹是很常见的，张灵逸以前也常把朋友压在身下揍，根本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

可是今晚不知为什么，当王广宁坐在他的大腿上的时候，他却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居然在悄悄地禽兽化！

尴尬之余也怕被王广宁发现，只好连忙认输把王广宁推开，之后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躁动停止。

张灵逸觉得自己真是一头衣冠禽兽，他看得出王广宁这段时间对他的宽容忍让，而这些隐忍也让他打从心里把王广宁当成好朋友。

可是自己居然……

真不是人啊！

张灵逸懊恼地一拍额头，一定是这段时间太忙，给右手放假太久，疏忽了小兄弟的需要，导致内火旺盛，连男人的调戏都禁不住。

真是太不应该了。

张灵逸捂脸躲到浴室里，开始抚慰自己久旱的小兄弟。

可是不知为何，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广宁俊美秀气的脸庞。

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哈哈大笑的样子。

还有自己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到的温暖和心跳……

简直是要疯了！

张灵逸一边让自己的小兄弟释放出来，一边狠狠鄙视自己。

但事实上，王广宁并不比张灵逸淡定多少。

此时的他正在宿舍疯狂地百度——异性恋会不会变成同性恋？

变成同性恋会有什么征兆？

异性恋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同性产生反应？

……

等等话题。

没有错，虽然和张灵逸在一起的时候王校草看起来正常无比，但是实际上，他不正常的生理反应已经给他造成了深深的困惑。

推倒张灵逸只是意外举动，骑到张灵逸身上之前也只当是男孩子间的寻常玩闹，可是当两人的下半身贴在一起的时候，王广宁却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战栗的，带着难以言说的快感！

这种只有在做某种梦时才会产生的感觉让他的头皮发麻，当下因为尴尬选择了假装若无其事。

可是当张灵逸扑到他的胸口上，两人的胸膛相贴的那一刹那，他分明听到自己的心疯狂跳动的声音。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张灵逸，然后身体却自有意识地搂住了他。

王广宁懊恼地抹了把脸。

为什么事情会脱序成这样？

而自己明明知道错了，却仍食髓知味不肯停止？

百度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话题，王广宁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早早上床睡觉。

孙思洋一回到宿舍就见到王广宁躺在床上，整颗脑袋露在外面，一脸的沮丧。

“广宁，你怎么了？”孙思洋惊道。

“没事。”王广宁把脑袋缩回床上，继续寻找容易入眠的姿势，是的，从上床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他还沉浸在自己可能变成同性恋的哀痛中无法入眠。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睡啊？”孙思洋道，王广宁平时读书很认真，期末都复习得比较晚，这种其他人还没回宿舍就上床的情况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