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孺，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唔……”耳中听到的话更让沈孺确认身下的人正是他找的人，小毅啊小毅，关键时刻，还是会暴露破绽，沈孺相信，辛毅回国，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再见到他沈孺的一天，那么，作为国际著名画家Farewell，怎么可能一眼认出他就是沈孺，而且，就算是小毅了解国内娱乐动态，知道他这张脸，也不应该用这种几乎恐慌的神情和态度面对他，心中暗暗地冷笑，沈孺再次覆了上去，死死地堵住了那双令他上瘾的甜美柔唇，那双盛满怒意的眼眸看在沈孺的眼里却是分外的诱人，引得他更是放肆了手上的动作，等他好不容易餍足，松开了钳制，却发现小毅早已呼吸微弱，昏迷不醒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对于沈孺来说，是极其陌生的，混杂着恐慌和焦虑，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替辛毅检查了一遍，这才知道他仅仅是体力不支，呼吸暂时得不到纾解才会昏迷。

拒绝了黑哥想要将人接过的双臂，沈孺小心地抱着手中红肿着双唇，衣衫有些凌乱的辛毅，轻步走出了包厢，动作迅速地爬上了车厢顶，在火车经过那座预料中的立交桥时，抓住了从桥上垂下的绳索，顺利地离开了火车，坐上了等候多时的轿车内，去往那个早已备好的房产所在地。

车子行驶的平稳而迅速，沈孺紧紧地将辛毅搂在怀里，回味地细啄着那双翘唇，显得意犹未尽。

“小毅，乖乖的，不要逃哦……否则……呵……”沈孺喜欢细致的观察那个始终淡定如斯的人儿，无论是面对面，还是远远望去，他始终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衣着简单却无法掩盖其独特气质的辛毅身上移开，辛毅的长相不比以前，以前那张太过孱弱也太过阴柔，看起来只会让人心生保护，可是，如今的这张脸，美丽依旧，却不再让人误以为那是一名女子所有，面容沉静柔和，却有着坚毅男子才有的英气，笑容依旧会让人心生柔意，却是点到即止，不变的，似乎是那双澄净而清澈的眼眸，似乎是窥透了一切却又把所有的信息都封藏在眸底，沁人的一双眸子，想让所有看到它们的人都在其中留下哪怕是一丝的痕迹，沈孺忘不掉这双眼睛，却并不能再这双眼睛中成功地留下痕迹，辛毅仍旧淡然如初，甚至，比以前更为淡漠，微笑，也不再时刻地扬在嘴角，这让沈孺有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欲，也从此让他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机会，在不知不觉中，辛毅，代表着这个名字的人儿，如水渗土一般，契进了沈孺被铜墙铁壁封存住的心里。

可是，当夜幕降临，黑幕一般阴霾的天空立即会将沈孺带入那片噩梦般的场景，那里充斥着扭曲的肢体和遍地的血迹，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双充满绝望和悲哀的眼睛，那么熟悉的一双眼睛头一次在他眼前出现这样脆弱的情绪，那一瞬间，沈孺只觉心中的那个高大而威猛的形象霎时倒塌，碎成了粉末，不堪一击，他还记得母亲的怀抱是那么紧，如同一座牢固的堡垒，死死地保护着他，沈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一幕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是暗影的一份子，即使他才七岁，但是身为一个暗影，就会远比同龄人成熟，他本能地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死里逃生的沈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崇敬的父亲，更被迫放弃爱他至深的母亲，那时候沈孺便发誓，穷他一生，他也会找到答案，替父亲报仇，可是，七年过去，他手里的资料还仅仅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沈孺不甘，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根本不可能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一个十年再次过去，他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暗影，而到达他手中的资料终于有所突破，可是结果却让他震惊到几乎绝望，怎么可能，为什么所有线索的方向都指向同一个人？！沈孺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冲动地跑到那人面前去质问，为什么要谋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沈孺知道，他永远都不会从那人的口中得到答案，十七年前他不会说，十七年后他更不会主动说！

沉寂了一个月后，沈孺决定任性一次，他利用了自己在群众中的强大号召力，秘密召集了众多的网络高手，那里面，有他想要的人才，通过他们，他终于在一个星期后找到了那人的弱点，一个网络黑客，一个代号为king的人，得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账号，他便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因为怕打草惊蛇，沈孺仍旧是动用了自己招来的那些人才，花费了一笔巨资之后，他找到了那个人，那个年轻却随时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当看到那张相貌平平却异常温柔的脸时，沈孺平生第一次有了犹豫这个情绪，可是，那人，那个永远都高高在上的人，没有弱点，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弱点，如果不是沈孑无意中透露，那人近几年十分喜欢在网上聊天，那么，就算是沈孺再用一个十年，都未必能掌握到那人的弱点。

下定了决心，沈孺展开了跟踪和调查，知道了那个人年轻男子名字叫齐毅，是齐诺夫妇收养的一个孩子，那对夫妇竟然也是如此巧合的因车祸去世，留下的人，除了齐毅，还有齐家的三兄弟，齐阳，齐星，还有齐风，沈孺一边以匿名的方式在网上同齐毅接触，另一边则是派出黑哥暗中调查齐毅和齐家人，结果，并不令沈孺感到高兴，齐毅是个网络黑客，等级极高，隐匿性极强，如果不是他那次动用了几十名网络高手同时进行干扰工作，最后暗中突破层层的关卡，盗得那人和齐毅的聊天记录，他还不会这么轻易地找到齐毅这个人。

齐家算得上是一个中上阶层的家庭，齐家三兄弟和出彩，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而相比之下，齐毅就显得毫不起眼了，可是，那张掩藏在平日温和面具下的面孔还是挑起了沈孺的好奇心，他不明白齐家三兄弟不算是亲和的对待，为什么齐毅像是毫不在意，甚至神经大条到一点没发现的地步，这样的齐毅，完全不像网络上那个全副武装的黑客斗士，强烈的反差让沈孺渐渐投入了更多的注意，而在他发觉的时候，却发现他自己竟然已经将定好的计划停滞了许久……

是继续复仇，还是放弃，正在沈孺游移不定的时候，黑哥传来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消息，齐毅，死了……尸体，被发现在离沈家大门十米的地方……

第54章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沈孺开始重复着以为应该结束的每夜噩梦，黑暗再次降临，也是在那时，沈孺才发现，齐毅，那个从来都不曾见过一面的人，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阳光，而他的离去，不仅带走了那一丝光线，而且，还把沈孺投入了更深的黑暗深渊。

猛地睁开双眼，沈孺坐起身，却没有开亮床头灯，房间里一片黑暗，点燃了一支烟，却任由那光亮在黑暗中闪烁，时亮时熄。看了一眼被乌云遮掩了一切的黑暗窗外，沈孺这才想起，原来住在隔壁的那人竟然是从来不关灯睡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熄去床头的那盏灯，但更多的时候，沈孺看到的辛毅，经常是熬至凌晨才会入睡，第二天，很少会有时间起床吃早餐，如果不是他强逼着辛毅起床，恐怕他会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而奇怪的是，有时看他睡着，却又会猛然坐起，在房里到处乱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双眼里传来的空洞感让沈孺很熟悉，也很诧异和惊疑，他从不知道，辛毅，竟然会梦游，而且，这样的症状显然已经十分严重，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也让沈孺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也许是被这种感觉触动，沈孺对黑哥多说了几句注意老爷子动向和廖华那些人最新近况的话，而之后，得到的消息便让他颇为意外了，老爷子，回来了，而廖华，竟然认识那个老头！

心头的不安已经成真，沈孺不想承认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实际上，他的确开始不安，将工作抛给了黑哥和一帮手下，他开始极其无聊的跟班工作，沈孺看到了辛毅眼中的疑惑，却也看到了他眼中深埋的动摇，或许，就连辛毅本人都不曾发觉，这个发现，多少让沈孺感到一丝喜悦，可是，喜悦终究是暂时的，他仍旧无法突破辛毅的防线，比起他身为司奕的时候，眼前的辛毅无疑是冷静而淡漠的，没有了以往的温和微笑，出现在他脸上的，多是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可是，就算他这样，沈孺还是控制不住去掠夺那片软嫩薄唇的欲望，天知道，当他看见那双因为呼吸急促而变得迷离而水润的眸子时，他要花多大的气力去控制不去剥去辛毅层层的外衣，吻遍他全身白皙的肌肤，那个身体即使单薄，但仍旧能够散发出无限的诱惑力，这让沈孺多少有些挫败，他是暗影里叱咤风云的少主，他是红得发紫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可是在辛毅眼里，他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太熟的绑架犯。

即使辛毅做得再严密，早有准备的沈孺还是发现了那本可疑的《圣经》，头一次，他没有究根及底去彻底查清这本书，而是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地，他想赌，赌在辛毅的心里，是否会有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地位存在，赌辛毅会不会犹豫，赌他沈孺这一次的心软是否会换来他想要的结果，可是，一切是那么意外，却又在意料之内，辛毅走了，跳上了那架直升机的软梯，在他的怒吼中离开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他更接到那个温和人儿去世消息的时候，那么绝望，那么愤怒，他以为希望降临的时候，司奕来到了他面前，他以为就此就可以继续的时候，司奕再次决绝地离开，两年后，他在一次见到了全新面貌的国际著名画家Farewell，中文名，辛毅，果然，如他想象，无论小毅怎么变，这个“毅”字都不会改变，正如不管是齐毅，司奕，还是辛毅，小毅永远都是小毅，那双澄净却无法看透的眼眸永远都不会变，小毅，不会再逃出他的视线了，这一次，不仅仅再是为了那个目的，还有，这次，得到辛毅，他不会放弃。

“黑哥，查一下辛毅的所在地。”

“少主，老主人他……”黑哥有些犹豫，赴法度假的老主人一声不响地就这么回国了，即使他不再管暗影的事务，但暗影的实权仍旧掌握在他的手里，少主如果有什么触犯到老主人的地方，难保不会给少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黑哥，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沈孺静静地背对着黑哥坐在窗口，日光微弱地照在他的身上，沉寂了沈孺身上的戾气，只留下淡淡的漠然气息。

“十年了。”黑哥双目光泽变得柔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黑暗中的那个稍显稚嫩的声音，“跟着我吧，以后你就是黑哥了，记住，我叫沈孺，叫我少主吧。”

“黑哥后悔吗？跟我卷入不属于你的战争里……”

“少主！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想放弃黑哥了吗？”

“黑哥……你说，我做对了吗？我只是想让父亲闭上那双眼睛而已……”

“少主，无论对错，少主都只要相信，我黑哥和其他兄弟是永远都不会放弃少主的！”

“呵……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们了……”沈孺微微一笑，转过椅子看向黑哥，脸上带着隐隐的倦怠和温和，没了平时的邪肆表情，这样的沈孺让黑哥欲言又止，却只能暗自长叹了一气。

“少主，如果舍不得辛毅，就把他带回来吧……”

“黑强！”沈孺的脸色一变，温和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不发的郁怒，瞪了黑哥一眼，眸中的冷寒让黑哥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打了个突，微微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去查辛毅的下落，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出去吧……”

“是……”关门声响起，沈孺再次转过椅子看向已经变暗的天色，只觉得精神无比的疲惫却又无法熄灭胸口的愠怒，就如水火相容一样，时冷时热，激起阵阵模糊不清的水雾，萦绕在胸口，无法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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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醒了吗？”廖华摇摇头，眉头皱的死紧，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司墨勋和邵御哲，随即又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很不好，高烧昏迷不醒，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暂时还是需要观察。”

“怎么会这样呢？小毅回来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邵御哲皱眉沉思，那天辛毅被罗拉扶着走下直升机，整个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他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是，正要上前抱住那人时，却见他身体开始摇晃，生生地晕倒在地，吓得在场所有人立即将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医生检查之下，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身体虚弱，需要调养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廖华疲累地坐在加护病房里，眼中盛满了悲哀的气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辛毅，连连叹气，仍旧无疏去心口的郁气。

“嗯……嘶……”床上的人忽然幽幽转醒，迷蒙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睁了睁，闭上后，再次睁开，眼中的迷蒙已经散去，被辛毅的动静惊动的廖华连忙拿过柜子上备好的水杯，插入吸管，送到辛毅的唇边。

“小毅？小毅，先别说话，来，喝点水……”

“伯……伯……”辛毅眼睛一亮，随即变得柔和，只是声音十分沙哑干涸，声线撕扯的厉害，见唇边的吸管，便任由廖华将靠垫枕在他的脑后，然后张嘴，开始喝水。

不一会儿，大半的水下去，辛毅的嘴唇已经不是刚醒的时候那般干裂，微微抿了抿，辛毅这才开口讲话。

“伯伯，我怎么了？”廖华轻手将杯子放回柜子上，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辛毅，轻轻扯了个笑容。

“没事，你这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休息不好，这次出意外是难免的……”辛毅点点头，微微动了动躺的有些僵硬的身体，“伯伯，天爷爷呢？他有来吗？”

“别跟我提他，那个老不死的，如果不是他那个不孝孙，你也不会弄成这样！”廖华一脸怒意，摆摆手像是要挥去身边什么杂质一样，口气甚是火大。

“呵……伯伯别生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哎呀，就是嘛……你这做人伯伯的，怎么能在人背后说坏话呢？”正说着，就听放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道矍铄却不瘦削的人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弥勒佛似的笑容，看起来很是亲切。

“天爷爷，快来坐……”辛毅露出欣喜的笑容，看向来人，想要动动身体就这么坐起来，却被廖华伸手给按住，小心地调慢点滴的速度，这才拿过一边的枕头，垫在了辛毅的身下，扶着辛毅坐了起来。

“哼！”廖华冲沈天成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而沈天成却似乎毫不在意，拉过一遍的椅子便坐到了床边，伸手触了触辛毅的额头，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恩……很好，已经退烧了，小毅，感觉还晕吗？”辛毅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好多了，已经不晕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小毅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做点粥，臭老头，不许你再欺负我家小毅了，否则，我跟你没完！哼！”廖华也察觉到了辛毅和沈天成之间似乎要有一些话要讲，便也顺水推舟地借口离开了病房，当然，说话间，不忘了给小毅一个放心的笑容，还有狠狠地瞪了沈天成一眼。

“呵……抱歉……”辛毅抬了抬有些绵软的手臂挠了挠头，干笑着，“伯伯只是担心我……”沈天成的脸上笑容已经敛起了些许，眸中透着隐隐的愧意，低叹了一声，“唉……小毅，该说抱歉的，是我这个老头子，不是你……你都不怪我对你的利用吗？”辛毅闻言一愣，但很快便淡然一笑，“无论如何，天爷爷都没有害过我，不是吗？”沈天成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不一会儿，就迅速地抬起头，眼里沉寂着复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