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慢慢睁开眼睛，萨雷正微笑的看着他。带他迷茫的目光清澈起来，又凑过来狠狠的亲了秦菲一口。直到他的喘息越发急促，才缓缓的将人放开。

秦菲的声音略有沙哑，喃喃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萨雷并没有回答秦菲的话，而是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秦菲听着萨雷有力的心跳，梦里缠在心头的那种烦闷渐渐的淡了许多。萨雷的手臂渐渐收紧，直到秦菲受不了那力道开始微微挣扎时，他才轻声道“你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会哭？”

“我、哭了？”秦菲的声音闷闷的从萨雷胸口传来。

秦菲的梦境十分模糊，只知道自己重视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们看他的眼神逐渐的疏离，最后模糊的消失在黑暗里。无论他如何的呼喊，都没有任何回应。想到这里秦菲抓着萨雷的手臂，忍不住更紧了一些。

“萨雷、我、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没什么猎捕能力的体弱雄性……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如那些雌性，不能生崽崽……”

萨雷先是一愣，有些失笑，他的秦菲绝对不是什么体弱的小雄性好不好。不过看到秦菲那一脸脆弱的样子，还有他刚刚沉睡中的满脸泪痕，萨雷的心被揪紧了。

他轻轻抚摸秦菲的后背“嘘、嘘……秦菲、秦菲听我说……在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在你主动亲我的时候，我们的一切就已经密不可分。”萨雷觉得昨天似乎有些玩过头了，他并不是真的想秦菲给他带来什么幼崽，只是喜欢秦菲那样说。喜欢秦菲说给他生崽崽的话，那让他觉得格外幸福。“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很满足。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守护神，只要你让我守护着你就好。”

“我不想让别人疏远我、敬畏我……我、我也想做一个普通的雄性……”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族人挨饿受冻，在疾病中苦苦挣扎甚至死亡。

萨雷亲了亲秦菲的发顶“我会永远守着你的……永远！”

这一夜秦菲在萨雷怀里睡的很安慰，没有再做那些不愉快的梦，第二天一早萨雷殷勤的端着温热的羊奶和食物给洗漱完的秦菲。秦菲闷闷的躲在竹楼里，边吃卤味和地瓜边喝着羊奶。他不太想出去，他害怕看到族人敬畏多过亲近的眼神，更怕朦胧梦境里的一切成真。

萨雷摸了摸秦菲略长了一些的头发，喃喃道“今天我不出去狩猎，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秦菲一愣，看向萨雷。对方那种满是宠溺的笑容让他心里暖暖的，可听他那种像对待小孩子的语气又让秦菲有些气恼，忍不住撇撇嘴道“萨雷族长也要偷懒吗？”

萨雷笑道“现在有你在，部族里的食物并不紧缺。再过一段时间就到部族间交易的时段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争取到更好的狩猎区域。”

“天啊，部族首领间的决斗！”秦菲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萨雷急忙拉住秦菲的手“别再敲了，看着我都心疼。”

秦菲拍掉萨雷的手，将最后一口羊奶都灌进嘴巴里，豪气的摸了下嘴“我要对你进行特训，到时候一定叫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萨雷挑眉“特训？什么特训？”

片刻后，萨雷有些后悔的瞪着眼前的秦菲，秦菲所谓的特训，就是让自己锁住他的脖子、或者从后面进攻他！每次跟秦菲交手，他都是完胜好不好，这还有什么好‘特训’的，他还以为秦菲又想出什么好点子了呢。不过鉴于秦菲早晨还蔫巴巴的，萨雷决定陪他的亲亲爱人玩玩吧。

大意的结果，就是萨雷族长此时四仰八叉的被摔在地上，他甚至都不知道秦菲到底做了什么，导致他就这样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眨了眨眼睛看着天上飘的云彩，又眨了眨眼睛看见秦菲担忧的脸。

“萨雷你还好吧？”秦菲有些担忧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萨雷。

刚刚秦菲看萨雷状丝不屑他的‘特训’，决定给他一些小教训，所以在萨雷锁住他脖子的时候，用了个脱身的小技巧外加一记过肩摔，搞定了大意的萨雷。不过秦菲已经确定底下的草地上，没有任何尖锐的物体，也没有什么硬石头。可为什么萨雷的表情看起来呆呆的，秦菲忍不住担心的伸手俯身去摸萨雷的脸。

“天啊，族长居然被秦菲摔倒了！”不知道是谁在远处喊了那么一嗓子，结果看热闹的人群沸腾了，连鲁玛都坐不住了急急的往这边走。

萨雷却突然拉住秦菲的手，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来一次，看看你还能不能摔倒我。”

秦菲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萨雷族长经不住被他摔倒的打击，一时之间呆住了。

萨雷再次从后边锁住了秦菲的脖子，秦菲的身体又是一个诡异的扭动，然后萨雷再次仰望天空，当然前提是躺在地上。

萨雷有些不平静了，再次爬起来，他就不信每次都被他压住的秦菲，竟然突然就能摔倒他。

秦菲看萨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挑挑眉，示意萨雷要不要再来。萨雷到是没生气，不过也坚持的再次用手锁住秦菲的脖子。秦菲这次却没有快速出手，而是叫萨雷仔细的感觉。因为秦菲的动作分解，萨雷这一次感受的十分详细，也因为这样的动作分解，这次秦菲没有成功的摔倒萨雷。

萨雷努力的回忆了下秦菲的动作，不过他舍不得摔秦菲。叫来部族里一个看守咩兽群的高壮雄性，让他也锁住自己的脖子，第一次萨雷挣脱失败，不过经过秦菲的现场演示，很快的那名高壮的雄性就莫名其妙的躺在了地上。萨雷惊喜的看看自己的手，如果以前有人这样锁住他的脖子，他可能除了蛮力反抗以为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他只要身体技巧的扭动几下，就能将对方摔倒，这简直太奇特了。

部族里的人们都看的跃跃欲试，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和老人，连几个雌性都想试试秦菲教的办法。秦菲看着人们眼里削去的敬畏，和慢慢恢复的亲热度，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59.巨大的蚕茧

一上午的时间，秦菲又教了萨雷一些近身搏斗的小技巧，和几招简单的擒拿，萨雷学的十分用心。有些招式秦菲以前使用过，不过他和萨雷之间不是生死搏击，体型差异又大，除了那些特别的四两拨千斤的招数，其它的即便秦菲用了，也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都被一身蛮劲的萨雷用力气破解。所以导致萨雷对秦菲使用的招式并不在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虽然飞兽事件中秦菲曾独自斩杀几头飞兽，但在萨雷看来，那多是因为秦菲当时被激发出的凶悍和巧合，并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深思。今天因为一出场就被秦菲摔了个四脚朝天，所以格外用心去记忆这些招式，才发现原来不是这些招式不顶用，实在是秦菲那小细胳膊小细腿，使出来气势力道都不够。

秦菲看萨雷一脸惋惜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萨雷很快就换上了虚心求教的恭维面孔，他可不敢说出来小看秦菲的话，不然倒霉的铁定还是他自己。

眼看到了中午，大伙也累了，就张罗着生火做吃的。秦菲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问萨雷“你看见小布了吗？”

萨雷抬眼四望，的确没见小布的影子，随口道“估计在河边，又给他那几只划水鸟的幼崽抓吃食呢吧。”

秦菲点点头，“那我去看看他。”说着就往河边走去。

萨雷也紧走几步跟上，边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河边的确有几个部族的小孩子，还有些捕鱼的雄性。几个成年的雌性，因为秦菲说水乌卡卡有用处，在那里和几个老人忙着打捞被发现的‘水乌卡卡’，可是众人口径一致，都说没看到小布，秦菲忍不住有有点儿着急。

萨雷安慰道“说不准去了竹林或者附近的山上，你也知道小孩子都喜欢到处跑。不过你放心，他应该有分寸。”

正说着话，隐隐传来小布的叫声，“秦菲阿爹，快过来看看，我找到了好东西。”

萨雷听到小布的称呼，忍不住撇撇嘴，这个臭小子，他正牌的阿爹在这里也不见他叫上一声，成心想气死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每年积攒下的肉食，就他那小干瘪样子，能活过那么多的冬季吗？

秦菲看萨雷一脸的郁闷，哼了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看着眼馋。随即笑嘻嘻道“萨雷族长似乎对小布叫我阿爹，很不舒服啊。”

萨雷嘿嘿傻笑“没有，反正都是一家人。”又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快去看看，说不准他真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心里却想着，一个小屁孩，能找到什么啊，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秦菲看着小布一路奔跑向自己，紧走几步到他身边，笑着问“小布找到了什么？这么着急给阿爹看。”

小布笑嘻嘻的放下背在后面的背篓，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大叶子包裹的东西，神神秘秘的递给秦菲“礼物哦，秦菲阿爹要夸奖小布。”

秦菲一手接过叶子包，一手在小布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好，阿爹的小布最能干了。”

萨雷看着人家‘两父子’的互动，压根儿没他啥事儿，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那感觉就像是在嘴巴里含了一堆又酸又涩的果子，甭提多难受了。

秦菲打开大叶子，脱口道“蚕茧！天啊，是蚕茧！”

秦菲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比橄榄球小上几号的大蚕茧，不过蚕茧呈乳白色。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蚕茧的外壳，入手丝滑柔韧阳光下的色泽也非常不错。

小布看秦菲表情里满是惊喜，笑嘻嘻的邀功“秦菲阿爹说了用一些‘水乌卡卡’可以做衣服，不过小布想水乌卡卡那么柔软肯定不能用兽皮绳子，那就只有特别细的藤筋了，不然会很容易断掉的。不过小布又想到以前在竹林那边玩的时候，曾经看见过一种东西，虽然里面有丑陋的大虫子，但是外面的壳子是软软的，还可以弄出很细但是结实的细细小绳子。”说着小布又从他的背篓里拿出了一些的蚕茧，不过大多数都是有破口的。这说明里面的蚕蛹早就变成飞蛾飞走了，只有少数的一些没有破口，这些很可能已经死亡。

秦菲抹去小布额头的汗水，轻声问“那里这样的东西多吗？”

小布点点头“还有很多，不过小布个子小有些太高，小布够不到。”

秦菲将一个破开的蚕茧拿在手里，轻轻的沿着一个丝线慢慢旋转抽拉。很快就拉出了一尺多长，他将茧子递给小布，手指飞快的旋动，丝线很快的在他指尖变成一个小小的球，球从小便大。不过因为茧子被扯破了，秦菲不得不停下几次来接上断开的丝线。直到那个茧子被全部拆解完，秦菲手上多了一团儿柔韧的丝线绳。

小布仰着小脸儿“秦菲阿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用‘水乌卡卡’做新衣服啊？”

秦菲看他一脸的期待，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们明天开始用‘水乌卡卡’做衣服好不好，今天阿爹还有一些事情做！”

小布很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今天阿爹要教萨雷族长一些、一些，对、是一些格斗技巧。”这是他从大人们那里听说的。

秦菲点了点头，又询问道“小布要不要一起学学？”

小布转头“我一定比萨雷族长先学会。”

萨雷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又瞪了小布一眼，这个死小孩居然叫他萨雷族长。

秦菲看出了萨雷的想法，给了他一记白眼“不然叫你什么，萨雷阿爹吗？哼，你见过哪个当阿爹的，把孩子扔给别人养，还不承认是自己的种的！”

“我、我……我……”萨雷郁闷的我了半天，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就是部族里真的没有这样的阿爹。

萨雷灰溜溜的走远了，小布看着他的背阴有些小小的难过，拉着秦菲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有一年冬天特别的冷，小布被冻的实在受不了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身上很暖和，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萨雷族长正抱着我睡。鲁玛爷爷说，其实每年冬天萨雷族长都会偷偷的抱着我睡，不过小布太小都不记得。从那以后的冬天，只要我冷的受不了，他都会抱着小布睡。但是……都是偷偷的在我入睡之后，所以就算我中途醒来，也不敢动，我怕……怕他知道小布醒着，就再也……再也……”小布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小脸蛋往下淌。

秦菲紧紧搂住小布，他能理解萨雷内心的矛盾，不是每个人都能立刻就明白一些事情。萨雷有小布的时候还不满十八岁。在那之前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不久连父亲也失去了。他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坚强，变成一个部族的支持。特别是他们还处在最原始的生活阶段，很多的大道理并不是萨雷能即可就想明白的。

亲了亲小布的额头“小布，其实大人们也会犯错误，我们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小布哽咽着点头，随即又紧张道“那秦菲阿爹也还是小布的阿爹！”

秦菲笑着点头“当然，小布会有两个阿爹，秦菲阿爹、萨雷阿爹，还有鲁玛爷爷和库伯哥哥还有差罗弟弟。等到阿爹找到更好的地方，我们就结束这种流浪的生活，到时候阿爹会盖很漂亮的房子，我们就一起住在里面，幸福的……”

60.萨雷族长必胜

晚上外出的族人归来。虽然萨雷、莫查和托乐嘉都没有外出，族人们的收获依旧有增无减。托乐嘉在族人的搀扶下，和大家一起来到了空地上，迎接外出的勇士们。

莫查笑呵呵的拍了拍班尔特的肩膀，“你小子行啊，居然又抓了好几只活的棕色皮草兽，照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冬天肯定饿不死了。”

班尔特也乐呵呵的回敬了莫查几拳，吆喝着大家将活着的几只棕色皮草兽拴在特定的位置。而两只死亡的大型食草兽，则被快速的剥皮清洗。

莫查的两个小雌性都由族中年长的雌性在看护着，他这一天也不算太忙，正是闲的蛋疼，嬉笑的性子又恢复了。冲班尔特眨巴眨巴眼睛，挑唆道“班尔特，想不想试试萨雷老大的身手，你们可有好一阵子没有过招了。”

班尔特一愣，随即想到过些日子就是部族的交换季，也是族长们争夺狩猎区域的重要日子。他看了一眼萨雷，搓了搓手，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道“萨雷老大，要不我们比划比划？”

萨雷今天跟秦菲学了好几手儿绝活，又被那一大一挟阿爹来、阿爹去’刺激的窝了一肚子的火儿，正愁着没地方试试身手顺便撒撒气，就来了个不长眼睛的。

萨雷哼了一声，“我怕你手软没力气，要不等你歇会儿再来吧。”

班尔特一听，来了脾气“不用，就现在，虽然班尔特不一定能赢萨雷老大，但也不至脚软没力气。”

在他想来，每次都几乎不相上下的两人，这一次估计也没什么差别。不过这次萨雷那种稳操胜券的口气，让他很是不爽。心里也暗自较劲儿，决不能让萨雷老大看轻了自己。

班尔特向往常一样，双臂已使劲儿，就蹬蹬蹬的扑向萨雷，而意外的是，萨雷这次并没有和他一样双臂使劲儿扑过来，然后两个人扭打到一起。萨雷竟然忽然侧开了身体，让班尔特从他身侧冲过，同时一条腿微踢班尔特的一只脚，双臂抡圆了对着他后背砸下。

班尔特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后边又被用力一推，立刻就摔了个嘴啃泥。

他傻愣愣的趴在地上足足呆了两分钟，才呸呸几口吐掉嘴巴里的泥土草屑，“我不服气，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