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略微楞了一下，神情有些尴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怎么才来？人刚刚宣布死亡，你要是早来个十分钟，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哎！”说完，徐大夫也拍了拍阿军的肩膀，摇了摇头：“节哀顺变。”就走开了。

阿军仿佛被定住了身体一样的一动也不动，脑中不断的闪过刚才医生说的话：要是能早来十分钟，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要是能早来十分钟……t

电话铃声再一次打断了阿军的出神：“喂……”

“阿军啊？对方让我问你，‘货’还要吗？你的钱准备的怎么样了啊？喂？阿军？你在听吗？喂！！喂？？”

“……杨哥，不用了……结束了，都结束了……”

说完，阿军就挂下了电话。直到阿军再次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医院厕所的镜子前，阿军这才发现他的样子到底有多糟，蓬乱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更可怕的是在红肿的嘴角边上那一块块早已凝结的白色痕迹。阿军知道了为什么刚才徐医生看到他时的尴尬，还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鄙视。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父亲因为病情严重而去世的场景，但是不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看看镜中的自己，阿军止不住抖动的手探进自己的后穴，腻滑的触感让阿军几乎不敢去看粘在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尽管根本不需要看他就猜到那是什么。

阿军惊恐的发现，在他父亲的弥留之际，他竟然正在被另一个男人操着屁眼，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他几度都尝到了高潮的快感。当时欲仙欲死的感觉现在却让阿军羞愧到不敢直视镜中的自己。

一个大男人，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深夜里，跪坐在医院的厕所里泪流满面，极度压抑下的阿军甚至连哭泣都不敢放出声音，那些本该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被死死的咬在喉咙里。嘴角的一抹鲜血混合着眼泪滑过下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厕所那冰冷的瓷砖地板上。

10.怒火

半年后

“总裁……有人想见你，但是没有预约……我知道不该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

“让他进来！”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

“我说！让他进来！”邢风里几乎能感觉自己头上隐隐脉动的血管。

“哦~是的，好的！谢谢邢总裁！”

自从炒掉了梁润后，这已经是第五个特助了。每一次在邢风里还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的时候，就被下一个替换掉了！可越是这种频繁的更换，新来的助理的水准就越差。邢风里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了诅咒，而这个该死的诅咒就是从半年前的那一晚开始的。

邢风里还清晰的记得，那天早上醒来后，房间里一片狼藉，而那个男人却已经不见了。

本来对于一夜情来说，早上睁开眼的一刹那最为尴尬，现在对方主动跳过了这个环节，邢风里当然更乐于接受了。只不过在看到床上被精液稀释的已经变成淡粉色的血迹还有那张没有被拿走的十万元支票后，邢风里莫名的在那天频频失神。

当然，对于刑大总裁来说想找一个人并不难，但是他克制了自己的这个冲动。他不想让阿军显得与众不同。但是如果那个男人自己找上门来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这也是为什么邢风里的上衣口袋里一直放着一张支票。

这一切的行为邢风里本人当然不会归为是幼稚的范畴，在他给出的解释里，这是他言而有信的表现。只不过让他兑现承诺的男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半年了，邢风里清楚的记得那个咬着牙，死死隐忍着快感的男人是多么屈辱的承受着一个男人的侵犯，但是一睁眼，却放佛不当一回事的消失了，甚至连卖身的钱都没有拿走。邢风里一开始确实是刻意拒绝去调查阿军，这让他在后来几个月李更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查找关于阿军的消息。

堂堂一个总裁哪有在嫖完之后上赶着追着给钱的？他邢风里拉不下这个脸。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当有这种不具名的突然拜访时，刑大总裁会“不拘一格”的把人带进来……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见到的都不是他想等的人。

“邢总裁，你好，我是《时代》杂志的记者……想对之前关于你们公司一姐蒋敏被传吸毒的事件，以及你们公司近期会有什么应对措施，对您做个采访。”来人是一位记者，女记者，高高挽起的发髻还有那套极为合身的职业套装，精致的妆容，标准的干练职业女性的打扮。要是在以前，邢风里就算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会对这种有着不错时尚品味的女性加以应酬，但是现在的他……

“额……”

“郑，郑宇，宇宙的宇！”郑宇快速的做了自我介绍，并姿势优雅的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邢风里匆匆瞥了一眼，象牙白的名片上只是简单的写着头衔：总编辑；郑宇；只有在纸片的右半边压印着有着古典巴洛克风格的花卉纹样。干净但却不失细节。

“您好，郑……总编，我想关于你之前提的问题，稍后我们会召开一个记者会，关于蒋敏的一些谣言我们会作出澄清，当时候我一定为您留一个最好的位置。”邢风里的职业操守让他能在心情最糟糕的时候依旧面带笑容，并游刃有余的和对方“热情”的交谈半个小时之久。

……

“那我就先谢谢邢总裁了！”

“哪里哪里，是我应该谢谢总编您才对，我们新推出几个新人还需要像你们这样有质感的杂志多多提点才是啊！”

“那我们可就这样说定了！”

“走好……送总编出去。”邢风里一时想不起自己的助理叫什么名字，就只能用眼神示意。

等助理把人送走后，端着一杯咖啡重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您的咖啡。”说这话的时候，助理的语调明显带着沾沾自喜。自作聪明的他把刚才的“友好对话”想象成了他的功劳。

“总裁，您看要不要我把那几个新人上郑总编杂志拍照的行程尽快定下来？您也知道，《时尚》杂志的预约可真的很不好排耶，也只有总裁您才能这么简单轻松的就搞定了！总裁……”

“闭嘴！你现在需要预定不是什么新人的行程，而是你自己的下一个工作！”

“总裁？！”助理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炒鱿鱼了。

“怎么？听不懂？如果你的智商是负数的话我想你也应该分得清楚男和女的区别吧？谁让你带个女的进来的？”

“不是总裁您让我把人带进来的吗？”这时候的助理也开始察觉到总裁的怒火，但是莫须有的控诉让他感觉十分委屈。

“我让你带你就带？你自己怎么不长脑子想想？就算你脖子上面的东西只是用来喘气的，也该告诉我来人是男是女吧！不会像难道还不会看吗？”

“我……”

“我什么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跟你说了咖啡不要放糖，每天泡那么甜的咖啡给我是为了让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物种吗！”

“我没……没放糖。”其实这一次小助理确实没有在咖啡里放糖，毕竟被骂过那么多次，总是会长进的，但坏就坏在，他选择这样一个时间来为自己解释。但凡和邢风里熟悉的人都知道，刑大总裁看上去风光在外，可惜性格却是各种缺陷。花心，缺乏负罪感，小心眼，绝对不会承认错误。所以助理今天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放没放糖我不知道？用你来教！就你的味觉你觉得你分辨的出什么是咖啡什么猫粪吗！”

就在这时，邢风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正在气头上的邢风里眼睛盯着助理，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了电话：“喂！”

“谁啊！说话！”

“是……我，郝军！”

邢风里没有想起郝军是谁，但是他认出了电话里的声音：“阿军？”

11.包养

“阿军？”邢风里一边顾着说话，一边挥手示意助理赶紧出去。可怜的助理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赶了出去。

“你找我是为了那张支票吧？”邢风里在突然接到阿军的电话后，之前患得患失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的问道。

“……是。”电话里的回答很简单。也不太听得出阿军说这话时的情绪。

“……说吧，什么时候来拿？”

“今晚晚上九点，老地方。”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电话被挂断的很突然，不过邢风里倒是不在意对方的这种小性子，因为今天晚上才是他等的主菜。

晚上九点整，老地方，B区132车位。邢风里准时到达。

9:10，邢风里等的人没有出现。

9:20，邢风里抽完一根烟。

9:30，邢风里一脸怒气的准备开车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人轻轻的敲了敲邢风里的车窗玻璃，来的正是阿军。

邢风里脸色十分不好的放下车窗，质问道：“你什么意思？让我大晚上的在这里傻等？怎么？卖了一次就知道拿乔了？我告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完，邢风里准备离开。

“我……我父亲去世了……”阿军的声音很轻，但是邢风里听的却很清楚。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邢风里停下了准备开车的动作，语气也变的不那么刻薄了。

“没什么，其实……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能不能把钱给我，好让我给他买块儿地……本来我也不想找你的，可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现在墓地那么贵……”阿军的语速越说越快，很明显说话的人内心并不平静。

“十万，现金支票。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说完，阿军拿着支票转身离开。看着阿军渐渐走远的背影，邢风里怎么也坐不住只得从车上下来，但是从车里走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平时风度翩翩的邢总裁此时显得有些焦躁。

“阿军！”

没有走远的阿军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你……你怎么没开车？”邢风里话刚出口，差点没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这种话问的真是毫无意义。

“……”显然阿军也没有料到刑大总裁问的竟然是这种事情，好一会儿，阿军才回过神回答道：“车？车卖了……”

似乎是知道阿军为什么卖车，邢风里也没有追问，只是语带关切的问阿军：“那你现在住在哪？还是原来租的房子？”

之前邢风里调查阿军时，知道他住在一个类似地下室一样的房子里，当时不削一顾的细节，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跳了出来。

“恩……是……”阿军显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言语中透露着想要快点离开的意图。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邢风里却更不满意了，“你搬来和我一起住！”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不但阿军傻了，就连邢风里自己都有点没转过神来。

“咳……我是说，你现在……你又没地方住，我感觉上次……你不如……我打算保养你，你看怎么样！”邢风里在经历了语无伦次的窘境之后，干脆就把一开始的打算直接说了出来。这种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邢风里自己都觉得窝囊。

“你平时的一切花销我都包了，有什么特殊用钱用途跟我说，合理的我都可以考虑，另外当我们关系结束时你还会得到一笔分手费，当然钱的额度和你的表现直接挂钩。”这些话邢风里说的很溜，显然邢总裁早就打好了腹稿，包养的条件很明显是个不公平条约，邢风里生意人的本质显露无疑。

“怎么？不满意？我给出的条件可是比你现在的生活要好的多！”看到阿军没有一口回绝，邢风里继续做着游说。

“我爸……我爸还没……”阿军在听到要包养自己的要求后，显得很慌乱，但是没有明显的嫌恶。半年的时间让这个男人承受的太多，也失去的太多了。

“这个你放心，你父亲的一切身后事，我都会帮你办好。”邢风里对于这种举手之劳确实是不会太过吝啬，毕竟这个男人上一次在床上的滋味让他念念不忘至今。

“我……还是先回家了，我想想……想想……”阿军在邢风里的攻势下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可是老谋深算的邢风里怎么会给他这个喘息的机会。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你也知道现在的丧葬行情，你以为凭你手里的十万块就能让你父亲入土为安？还是说你要等到钱不够的时候再去卖？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到时候你的屁股可就要卖给别人了！”说到屁股时，邢风里流氓的本性又上来了，手忍不住的伸出去掐了把，顺势把人拉近了靠过来，“还是说你尝过了男人的滋味，等不及要上别人的床了？”邢风里小声的在阿军的耳边呢喃着不堪入耳的话。

“我不是！”阿军用力的推开邢风里，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怒的瞪着邢风里。半年前那个壮士的汉子，现在看上去，脸颊凹陷的很明显，唇色也很苍白。

“好了~我只是做个假设，把事情最坏的一面告诉你，你也知道这个社会是怎么发展的，穷人永远不要和钱过不去，更加不要争什么骨气……”说完，邢风里老老实实的向后退了一步。两个人都静静的站着，谁也不说话了。

终于，一直低着头的阿军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邢风里说道：“好……我答应你！”

12.上钩

“好，我答应你！”

听到这句话，邢风里嘴角上翘的笑容逐渐放大：“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重新坐回到驾驶座里的邢风里发动了车子，直到后座的车门关上的声音响起，邢风里这才开着车离开了地下室，驶向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

邢风里的公寓地处某商业区，四周遍布各大高级商场，大型超市，距离市区最大的私立医院也仅仅相距两个街区。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这里依旧灯火通明，街上车水马龙，霓虹灯和车灯相互映衬，把整个城市照耀的如同白昼。

邢风里把车开进小区专属的地下车库的入口，停稳了之后，两人先后下车，阿军安静的跟着邢风里走进电梯。电梯直接上升到一楼，一走出电梯，阿军就被大堂里的刺眼的灯光照得有些晃眼。邢风里所住的小区，总共只有四幢楼，但是小区的占地面积却不小，这个矗立在市中心的小区不但拥有私人的健身会所，还包括私人管家，恒温游泳池等一系列设施，服务着住在这个奢华小区里的住户。

在和大堂里的保安点头打过招呼后，邢风里用手中的卡在一扇玻璃门前的机器上刷了一下，大门随之打开。阿军紧紧地跟在后面，整个环境的富丽堂皇和守卫的森严，让阿军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穿过玻璃大门，走过一个迷你公园，又是一扇玻璃门，邢风里用手中的卡再次刷了一下，这才进入到邢总裁位于市区的豪宅的电梯口，电梯同样需要刷了卡才能进入，走进宽敞的电梯后，阿军惊讶的发现，在经过层层刷卡之后，最后还必须要按指纹，电梯才会启动，这种以前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节，今天着实让阿军震撼了一把。想到之前多多少少有听说过这个圈内的钻石王老五，是狗仔们偷拍跟踪的对像，不过真正流出来的绯闻照却是少之又少，看来这栋堪比美国五角大楼的房子确实物有所值啊。阿军在感叹的同时，电梯已经稳稳的停在了16楼。很吉利的数字，阿军在心里默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