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穿越 二)——俺也试试
俺也试试  发于:201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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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不服地说:“那个狙击队里有个叫小知道的书僮,也不是书生!到处宣扬他也是狙击队的,真真气死人!他就是凭着他是陆小官人的书僮进去的,我准备告他个滥竽充数!”

李越笑起来:“你说话倒是文绉绉的,日后大概会进岳麓书院的吧。”

那个少年一仰头:“当然!我的父兄都在那里,我如果进不去,誓不为人!”

李越又笑,这孩子也太冲了。那个少年指着远处一个飘着红色旗子的宅院大门说:“就是那里了,我叫王伟,是巡防队的。你们如果碰上那个叫张锦的书生说一声,他管调度,问他能不能把我放到城防队那边去,我不想天天守着群老爷爷,我都十三岁了!和那个小知道一边大。如果他不听,就说我要告他知人不明!”

旁边一个人正走过来,一把揪了那个少年的耳朵使劲一拧说:“我让你再告!给我回去!坚守岗位,不然连巡防队也不让你也去了!”那个少年捂着耳朵跑了,一边跑一边说:“你别以为你家里有钱有势我就怕你,你不把我调入城防队,我就告你任人唯亲!”

李越惊讶地看着来人,竟然是那个圆脸的张锦。只是他现在圆脸变成了个瘦长脸了,原来有些胆怯的神情变得坚定。张锦看到赵宇和李越,大叫道:“赵官人!李官人!”过来激动地施礼,李越赶快还礼。张锦引着他们往那个宅院走,边走边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来了就太好了!”看见李越眼瞥那个在远处停步,往这里张望的少年,一挥手说:“那个孩子天天来闹,可他的父兄们已经在城上,他是他家中最小的男儿,我不能让他也上城……”带着他们过了宅院处把门的岗哨。

一进那个大门,李越就看到里面到处是人。张锦说道:“这是陈桐的府邸,我们狙击队的三百人都住在这里,便于调动。按照赵官人的建议,我们有两班人,轮流上城。哦,你们是陆敏引来的,陆敏现在应该在城上,他和陈桐各领一军,现在陈桐在里面……”

李越真想立刻就上城去找陆敏,可明显不能这么干,就随着赵宇往宅院里面走。里面的院子很大,但此时都被各种简易的棚子挤满了。棚子里面有的堆满柴火,有的是排排的水缸,还有的还堆满家具。张锦解释着:“屋子全都腾空住人了,院中难免杂乱。”

赵宇笑着说:“此时就不要讲究这些了,吾等又不是女子。”张锦也点头道:“正是,陈桐家中的女眷已经全部搬出,正好方便吾等行事。”

到了后面的大厅,里面有几个人的讨论声音:“这是前日的射中元军的几个所在,比较一下,昨日还是这几处,他们可能还未戒备。吾等可多派几人。”“这是昨日城防有险的地点,今日一定要小心。”“吾查看了所余箭矢,比陆队少近四百有余……”

张锦大声说:“陈指挥,是赵官人他们来了!”

陈桐从门里迎出来,他的脸又黑又瘦,看过麻士龙和尹玉他们的样子,李越觉得陈桐现在更像个军士,与李越当初在亭中初见的那个持箫的书生判若两人,可那种书生意气又似乎与他现在的坚毅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时时在他的礼貌举止中流露出来。

陈桐对着赵宇李越也行了礼,说道:“再见君子,喜出望外。”

赵宇忙回礼,微笑着说:“我等只是闲散人等,君等才是高风亮节之君子。”

李越也忙回礼说:“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陈桐肃然道:“赵官人当初所托之任,李官人所赠兵书和弩箭,助我潭州多矣。”

他引着两个人进了屋,又对在屋中的三个书生介绍了赵宇李越,那几个人中有认识赵宇的,忙过来与赵宇说话。李越环顾大厅,见大幅的潭州图高挂,旁边是一片片的白绢或者宣纸,记录着每日射中敌人的数目,己方的伤亡,弩箭使用的数目等。

那边赵宇与诸位书生寒暄后,众人落座,李越也随着坐了。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他们身上崭新的衣服,李越有些不好意思。赵宇却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年关将近,我们换了新衣服,毕竟过年了呀,要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脸色明暗不一。

陈桐脸色沉重地说:“赵官人此时前来正是潭州紧急之际。虽然吾等在围城之前广筹粮食,但现今城中已然粮断。百姓捕鼠而食,吾等与众军士相同,因要上城,每日也只一餐。而且,军士大多已经没有箭矢,狙击队因为十二月方才上城,加之有铁匠日夜车出短箭,所以尚有几千余箭,但如此以往,也不会长久。吾以为,潭州危矣。”

赵宇点头道:“潭州的确不易长守,能到此时,已是奇迹。”

陈桐叹道:“李知州决意不降,吾等也不会辱没身份,降元求生。惟愿尽我等全力,无愧于心而已。”

赵宇对陈桐说:“我慕君等忠义无双,愿尽力相助。这位李官人又做出了一些箭弩和竹箭,要到后日清晨才能运到,就是上次的地方,请陈官人找人搬运。”

陈桐忙道:“甚好甚好,吾会寻人前往。”

赵宇又说道:“君与守城将领相熟?能否给与守城建议?”

陈桐点头道:“狙击队从十二月起上城参战,至今射死射伤元军兵将四千多人,赢得守军敬重,平时也常共同探讨军情。”

赵宇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么请君一定要让守城军民从今日起向攻城元军泼下冷水。”

陈桐一愣,如果不是赵宇看着不像玩笑,他还以为赵宇在说笑,然后他微笑着为赵宇找理由般地说:“此时地冻天寒,冷水如箭。”

旁边一个书生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潭州水井处处,如此冬季,井水刺骨,必能让敌军畏惧。”

另一个书生蹙眉说:“冬季时常阴雨,但并非如北方严寒。蒙军长于寒地之草原,对于南方的冬天,毫无畏缩之处。”

赵宇说道:“阴雨毕竟不似冷水浇头般贯彻,从此每日一定不可间断,务必让攻城元军都要透心凉才好。”

几个人笑起来说:“岂不是‘灌’彻也。”

赵宇接着说:“六日后,吾将带人前往元军敌后运粮。”

几个人笑容立刻没有了,陈桐眉间现出深纹,低声说:“赵官人是说去劫粮?”

赵宇想了想,说道:“吾要万余人众,大概还是运粮更合适。”

这次别说屋子的几个书生,连李越都傻了。陈桐死盯着赵宇,赵宇再次强调着:“我要一百狙击之兵,其他兵士,千人就可。余下应是寻常百姓,但要能挑能担之人。”

张锦小声说:“百姓不难相招,此时城中甚是缺粮,如果能安全出城运粮,怕不人人争先。只是,城外十几万元军,千余兵士,一百狙击兵,实在……”

陈桐说道:“君可忘了当初冉闵就是带了一万人去抢粮食,被十三万人困住,死拼不出而被捕受戮。虽然吾等不吝此身,但随行万余百姓,岂不也要丧命?”

赵宇笑着摇头:“你把我看做何等样人了?”说完站起来,陈桐也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赵官人高瞻远瞩,吾等早有领教,只是这运粮所说,太……”

赵宇低声但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现在要的,是你无条件的信任。你应知道,我把你们看的比你们自己认为的更重要!我绝不会把你们领入绝地。运粮时,我会亲自领队,李越会断后。”知道陈桐会看向自己,李越胸中空虚,垂着眼睛不敢看陈桐。

陈桐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也与赵官人同去!”

赵宇点了下头,说道:“吾托君等三件事:一,后日凌晨去取东西,二,每日泼水,三,组织运粮人众。”

陈桐点头说:“吾等都会办妥。”

赵宇举手行礼说:“在此暂别,我们还要上城去见见陆小官人。”旁边的张锦说道:“我带你们去。”李越也忙与陈桐几个作别,跟着赵宇与张锦出来。陈桐等人送到厅外,赵宇临走回头笑着说:“各位不也做点新衣服吗?”几个人勉强露出笑容,李越见陈桐满面于思,虽笑但眉头不展。李越深有同感:我也在发愁啊。

第48章

张锦领着他们往城墙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向赵宇询问一些计算上的问题,好像他们还没有经历战火,重新回到了陆敏的书房中。路上带伤的人多了,李越知道城墙近了。说不憧憬见到陆敏是假的,但是经过了常州一战,从元军群里面冲出来,李越才蓦然惊醒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陆敏。过去他总觉的陆敏看不起他,让他十分沮丧,可这次他才头一回看到了自己情感的浅薄。青年人的浪漫情怀在现实的冲击下可以轻易地消散,明白这些,李越有些惭愧。幸亏当初陆敏没有反馈他的示好,不然现在他是不是个负心人了?他还像以前那么喜欢陆敏吗?

到了城墙下,张锦对守城的兵士介绍了来人,然后带着他们上了城墙。这里人们战斗了近三个月,已经不再慌乱无措,每个人要干什么都心里有数。张锦带他们上了城,让他们站在一处角落等着。城上的人们见是张锦带来的,以为是狙击队的人员,也没有阻拦,只是一个劲儿看他们的新衣服。赵宇还是一贯地坦然,时常微笑着向人点头致意,好像根本不是在被围攻的城防上,倒像是在游览。

李越在常州没有参加守城,蓦然登上高墙,看着元兵就在城外,呐喊着冲来,一时心中紧张。他看到城外的护城河水已经干涸,元军从河道上跑过来,在城下竖起云梯。城上的军民大多用竹竿木棒等打落攻上来的元兵。在近处,间或会有一支短箭飞来,射中一个元兵的眼部,或者没有铠甲遮盖的腿部。而远处看着像是在指挥元军的将领都身着重甲,飞向他们的弩箭往往射中他们身边的人。

呆呆地看着城外,李越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大舞台的边缘,人们在热热闹闹地演出,只是这场戏事关生死,自己就是想旁观也不能。正想着,就听见了陆敏的声音。他奇怪自己依然可以在人声的嘈杂喊叫声中分辨出陆敏的声音,虽然这声音有些嘶哑,但听在他耳中却是清亮如泉水叮咚。他慢慢地转身,看见这个当初一身清华的少年,虽然身上灰色的棉袍披满尘埃,消瘦的脸上带着倦容,一双眼睛依然那么皎然出众,如透过薄云的星辉般更加迷人神智。李越突然一阵心痛,同时又一阵喜悦:他的喜欢并没有消失,虽然他可能有时没有想念陆敏,但是他并没有忘了他,他不是一个浅情的人。

陆敏与赵宇匆忙见礼,说了几句话后,张锦告辞,说自己有其他事宜。陆敏对赵宇指点了城外的形势,他的神情自信成熟,根本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他最后向赵宇介绍说:“元军对吾等已有防备,将领都着厚实铁甲。我们只能射杀其旁边羽翼。现在吾等尽量专注于蒙兵。”

赵宇说道:“我们已经见了陈桐,他会去取李越给你们做的东西。”

陆敏看向李越,行了一礼。李越这次看着他回了礼,不再感到羞涩。在这城上,元军的攻击之下,李越终于超脱了羁绊:陆敏是战士,面对这样的勇者,李越不能示弱。赵宇看着李越说:“你说你要给他的东西呢?”李越的脸腾地红了,刚鼓起的气儿泄了一半。这个可恶的赵宇,什么都瞒不过他。

陆敏听着,以为又是什么武器之类的,也许是叔父又托付了李越什么,他看向李越。李越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花纹神秘色彩典雅的贝壳,一端还凿了圆孔,穿了根浅蓝色的缎带。他递给陆敏,小声说:“我给你从海边捡的。”

城外元军一片喊声,城上的人也大叫起来,人们纷纷跑动,空气里弥漫着烟尘。陆敏惊愕地看着穿着一身新衣的李越,手捧着贝壳,觉得在此情景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人与事了。见他吃惊,李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说道:“配你夏天穿的白色衣服,会很好看。”

一刹那,陆敏想起了初见李越时那个树荫繁密的小院,那时自己的白色长衫一尘不染,那时自己的车中都摆放着书卷……原来,还有那段时光。原来,此时的战场也无法抹杀过去的安然。原来,还有一个未来,至少面前这个青年坚信有的未来:自己会重着夏日单薄的白衣,在腰间佩戴上这个美丽的贝壳……

陆敏眼睛一热,但是马上冷静下来,接过了贝壳,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李越看着他手腕上有自己的袖箭,腰中有匕首,放心许多。

赵宇开口道:“我等要去岳麓书院。”

陆敏说:“我去找小知道来,让他们带你们去。”他与两个人告辞,转身走开,消失在那些守城的军民中。一会儿,穿了一身黑色棉衣的小知道跑了过来,又哭又笑地向他们问好,先带着他们下了城,与他们到了街道上。

李越笑着对小知道说:“你现在可有名了,有的少年还羡慕你呢,说你靠了关系才进了狙击队。”

小知道也笑着回答:“我哪里是狙击手呀,就是在里面给他们跑跑消息,你知道,还递个水送个饭之类的。那个说我坏话的叫王伟吧?嘿嘿,他的两个哥哥都上城了,父亲也在守军之中,张官人说了就不给他上城,你知道,气死他!”

李越问道:“你在城上怕不怕?”

小知道低声说:“开始的时候怕呀,你知道,有一次元军就在我跟前了呀,我吓哭了,陆小官人发了袖箭,把元兵射死了,救了我的,可他让我去死人身上拔那铁签,好恶心的!你知道,他逼着我,说不拔就换书僮啊,我只好拔了。后来就习惯啦,你知道,现在他再射,我自己就给他去拔箭,根本不用他说话!什么竹箭铁签,都得拿回来,你知道,陆小官人说了,不能丢了,下回也许能救命的……”

李越听着心想不知道陆敏用那些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难怪人家说施比受有福,知道陆敏用了袖箭,他比自己用了还高兴。

一路听着小知道的唠叨,他们到了岳麓书院,后面的路他们知道怎么走了,就与小知道分手。他们进入林区,李越已经饥肠辘辘,想到陈桐说的他们每天只一顿饭,接着就想到粮食,李越对赵宇说:“你让陈桐找那么多人运粮,还没有多少兵士拼杀,你是不是疯了?”

赵宇说道:“当然没有。你觉得我像是疯子的样子吗?我这么理智冷静的人。你如此想,倒让我十分担忧你的神经系统……”

李越急着说:“你如果二乎了,日后我还能在陆敏面前抬头吗?潭州这地方咱们哥两儿就别混了。”

赵宇用谆谆教导的口吻说:“许多事情,是因为着眼点不对,才显得不可捉摸。”

李越问:“您什么意思?”

赵宇再次启发:“就是你看错了重点。”

李越使劲想:“重点难道不是上万人运粮?”

赵宇摇头:“不是,而是‘泼冷水’。”

李越更疑惑了:“对呀,你干吗让他们泼冷水呢?”

赵宇叹气:“我并没有让你再问一个问题,而是让你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从而找出答案。我如果都告诉你了,你还要脑袋干吗?”

李越咬牙说:“当然是为了想清楚你明明知道我要脑袋是为了想清楚你的问题为何还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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