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话我其实没想要得到回答,纯粹是想为接下来的谈判找点筹码,所以他开口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修不着痕迹扫过我眼中的错愕,仍旧用身体压制着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本来,我只是打算过去看看烬。”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略低的体温透过几层布料,传到我身上,“每个月大概有一半时间,他会变回幼年体的状态,性情也跟人形的时候不一样。因为幼年体的状态缺乏自保能力,所以它会下意识地寻求庇护,主动跑到血缘亲近的人身边。”
我:“……”
这下可以瞑目了,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而不是我的反侦察能力有问题。
“烬喜欢乱跑,所以侍从在它脚上戴了铃铛,方便找到它。”
修不知什么时候把烬的小爪子上拴着的小铃铛拿了下来,在我面前轻轻地摇了摇,“那天我特意来到卫城,等了很久它都没有出现,于是就一边跟你通话,一边循着铃声找过去。”
我回忆了一下,想起烬出现的时候,自己正好把传音戒给扔了……
修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低沉地道:“我很想知道,这对戒指的另一个持有者到底是谁,又看你在后悔地找戒指,所以就干脆让烬衔着戒指跑到你身边——”
我狐疑地打断他:“那天晚上的事,你全记得?”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二十四小时不早过去了吗?他恢复记忆了?
“我还是我,如果你指的是这件事的话。”他倒是没有装,骄傲到不屑于演戏这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样。
我不免有些失望,被压制着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之后,不由地感慨了一句:“你变成虫族以后——话变多了。”
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看来你以前很了解我。”
我轻声道:“没有,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你这个人,你总是隐藏得很好,我看不透你。”
修说:“你可以跟我说以前的事。”
我看着他冷漠的眼睛,问道:“你在意这个?”
然而不等他回答,便疲惫地拒绝道,“你有兴趣听,我却没兴趣讲,我们之间快乐的回忆不多,都不是你会在乎的事。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把烬带走的时候,在栖……是的,你也不记得他是谁。反正当初是你在他身上砍了一刀,让我就这么失去了他,这就够了。现在,别让我把伤疤再揭起来一次,又或者你愿意把栖还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修说愿意的话,我就再相信一次。他许下的诺言有很多都没有实现,让我对承诺这种事都不愿再抱有期待。
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垂下眼睑,慢慢靠近:“你让我感到困惑,在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被睫毛挡住的瞳仁闪过复杂的光芒,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那双眼睛又变回了深沉的黑色,“记住你的不是芯片,而是某种更深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周遭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消失了,整个世界里就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我茫然地看着他,耳边回荡着他的话——所以,就是这个吗?这就所有参与这场棋局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所期盼的羁绊?
即使失去了所有感情和记忆,每隔二十四小时大脑里记忆就会被重新洗牌,但总有印刻会烙在灵魂上。或许他会不记得我的长相,我的声音,再次相见时却总会因为某些似曾相识的东西感到困惑。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狮鹫所交付的忠诚,意味着一个怎样刻骨的羁绊。
……他仍然记得我。
修的声音低沉地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中响起来,“我不想杀你,我只想解除自己的困惑。你说的话听上去像是我伤害了你重要的什么人,如果把他找回来是你所希望的,那么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或许这就够了。
我对自己说,感觉到心里的最后一点动摇也消失了,便回答道:“这就够了——缚!”
言咒顿时让他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我心情复杂地拥上修的肩膀,带着他在床上一翻身,两个人的姿势立刻调换。他被我压在身下,银灰色的眼眸仍然在昏暗的灯光里看着我,里面没有杀气,没有诧异,平静无波。他猜不到我想要做什么,但只是由着我动作,从设下的言咒里,我没有感到他身上有一丝要挣扎反抗的意思。
我撑着床垫坐起来,没有移开跟他相交的视线,手指解开他的衣扣,嘴上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只是想要回栖。”
修沉默地注视着我动作,我始终没有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脱了他的衣服,开始脱自己的,“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做过,起码在我进化到成年体以后,都没有机会。我一开始会去虫族,就是为了跟你做一次——不觉得奇怪?不问为什么吗?”
上衣,长裤,统统抛落在地上。我从床上起身,跨坐在他的腰上,在这种事情里,我从来没有主动过,光是像现在这样毫无阻隔地肌肤相贴,都让我觉得整个人快要烧起来。我两手撑在他的身侧,眼角的余光看到仍然挂在手腕上的银链,犹豫了片刻,最后摘下放在一旁。
我俯身去亲他的唇,感到手掌碰到的肌肤温度明显地升高了,充满暗示性的色气浓重得让人头晕目眩。他的呼吸慢慢地变得沉重,眼中浮现出欲望的影子,我直起身,在他的目光中舔湿了手指,探向后方。入口比想象中的要紧,我皱着眉将手指伸进去,忍着羞耻感给自己扩张。
“为什么?”修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低沉暗哑。
额头上冒出的汗滑下来,在脸上拖出一道湿润的痕迹,最后滴在他胸口。我蹙着眉,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这时手指的进出终于开始顺畅,我松了一口气,跪直身体,扶着他兴奋起来的欲望坐下去。
忍着内部被撑开的痛楚,让身体尽量下沉,把他的整根纳入体内。从言咒的禁锢上传来了力量的反弹,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修收紧手指,因为情欲变成深灰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我两手撑在他胸口,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摆动腰身,因为持续不断地磨到伤口而皱眉,低声道:“我想要回栖。”
跟只感受到痛楚的我不同,修的脸上呈现出极致的愉悦跟隐忍交织的复杂神色,用浸润了情欲的暗哑声音问道:“这跟你现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停下动作,喘息片刻,然后开始更大幅度地起落:“他……是我们的儿子。”这种事真的不好做,我并没有去顾及自己的感受,只是单纯地重复着让修在身体里摩擦进出的动作,不确定这种不得章法的主动会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他来自未来的某个时间点,穿过了时空裂缝……来到十年前。我根本不知道……唔……该去哪里找回他,只是……栖是我跟你的孩子,他要存在,我就必须和你上床。”
言咒上传来的力量有一瞬间的暴动,我被震得胸口发痛,嘴角流出一点血。
我感到有点恼怒,似笑非笑地看着跟自己以这世上最亲密的方式契合在一起的人,用手背抹掉唇边的血迹,“觉得被利用了,所以感到愤怒?不过是做一次的事,还是我在主动,你只要享受就好,有什么好生气的?”
而且没有趁这个时候反攻,我都觉得自己很厚道了。对evolve-key这种逆天的物种来说,要生小孩实在很是很容易的事,不管是我上他还是他上我,都只是做一次的事情。大家都是男人,现在实力也没有天差地别,凭什么就一直要我生?
因为实在不得章法,我痛得眼前有一阵发黑,不得不缓下动作,喘息着感受修留在我身体里炙热的部分,说道,“不满意的话,早点射出来就可以走人——”
“所以,只是为了得到孩子?”他在出声打断我的同时,眯起了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回答我。”
“……好吧。”我妥协地垂了眼,把额头疲惫地抵上他的肩,无声无息地解除了言咒,“因为对象是你我才能忍受这种事,我一直陷得比你深,也不像你能这么干脆地失忆……”
有点心灰意冷地闭上眼,感觉另一个人的温度从身体里退出去,剩下自己仰躺在床上。
这样也好,算是彻底死心了,我……
“唔——!!”猝不及防地被插入,紧接着就一撞到底,我顿时瞪大了眼,有些狼狈地将破口而出的呻吟用手掌堵了回去,变成一声闷哼。因为毫无心理准备的缘故,当快感从身体深处冲上头顶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叫出了声,结果被身上的人用唇堵住,灵活的舌探进来,迅速地挑起所有情热。
“嗯……唔……”大腿被彻底地分开,悬空在他的腰侧,快感已经完全盖过了痛楚,在身体内部随着他深而重的撞击不断累积,“慢一点,唔……”
修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一团火,指尖玩弄着我胸前红肿挺立的两点,激烈的冲撞并没有停息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嗯?要再深一点么?”
“不——”我绷紧脚尖,被抽插得眼前一阵发黑,他含住我的耳垂,炙热的呼吸落在我耳后的皮肤上,身上散发出我曾经闻到过惑人的气息,让我更加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呻吟。“不行了……慢一点……”
长时间的交欢,没人注意到窗外的天已经微微发亮。视野不断地摇晃,我难耐地嘶吼一声,在脑子里一片短暂的空白之中射了出来。然后不等回神,身体又被翻转过去,强势地搂住了腰部,承受修从背后的沉重进入。被射在体内的白浊液体因为激烈的动作发出嗤嗤的水声,随着他的进出流出体外,顺着大腿流下来。我感觉着他紧贴在我背后的胸膛里传来激烈的心跳,手指紧紧地揪住床单,“哈啊……”
修蓦地停下动作,伸手覆上我被他的东西灌得微微鼓起的小腹,用力一按。我闷哼一声,感到更多温热的浊液顺着大腿流下来,脑子被欲望烧得一片混沌。
修的声音带着喘息,低沉地传入耳朵里:“还不够吧?一次不够,那就做两次,三次……做到我觉得够了为止,怎么样?”
不等我回答,又开始近乎凶狠却又能带来汹涌快感的律动。
我发不出除了呻吟之外的声音,心里却在咆哮,尼玛不就是绑你一次要不要这样报复?!这样干到底是要让我几天下不了床?!
第16章:行程
早上我老娘拍门叫我起床的时候,我根本连眼皮都睁不开,勉强翻了个身……没翻出去,垂眼一看,腰上搭着一只修长的手臂。我老娘还在拍门,我看着身旁因为还在沉睡当中所以显得完全没有攻击性的人,顿时头疼欲裂:“你怎么还没走……”
被两个人的体液弄得一片狼藉的床单堆在床脚,跟昨晚脱下来的衣服一起证明着我都干了些什么。身上痕迹斑斑也是不可避免,大多变成了青紫的颜色。我扶着额头坐起来,瞥一眼还没睁开眼睛的修,发现他身上的痕迹也没少到哪里去。特别是到最后我几乎被逼到崩溃,在他背后狠狠地挠的那几下,见血都不奇怪。
除了这些,身上倒是很干净,没有粘腻感,估计是失去意识的时候被抱进浴室清理过了。拿开他搭在我腰间的手臂,有些艰难地下了床,套上裤子龟速挪到门边:“等一下,我马上就下去。”
我老娘听到我的声音,在门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问道:“儿子,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哭过了?”
我:“……”哭是哭过,不过老子哭得那是光明正大!只是在这种事情上,眼泪只会起到反作用就是了。
我现在这声音听起来的确有点沙哑,想大声反驳都没有气势,只能顺了她的心,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道,“是了是了!我昨晚上抱着烬哭得简直肝肠寸断,连墙都差点被我哭倒了,现在眼睛肿得就像桃子!所以拜托老妈你多给我点时间,让我收拾收拾再陪你出去喝茶逛街,免得失礼人。”
我老娘:“说得也是,那我先下楼坐一会儿,你慢慢收拾。”
我:“……”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等意兴阑珊地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又变回银灰色的眼睛在看着我。我不想说话,就赤脚进了浴室,翻出新的牙膏跟牙刷,开始折腾。正含了满嘴泡沫,眼角余光瞥见他穿好了衣服走进来,连忙含了一口水把泡沫冲掉,扯过毛巾随便擦干净嘴,背对着他,用手指着一旁搁着没用过的牙刷跟毛巾说:“这些是给烬准备的,你收拾好了就从阳台出去,记得把门给我锁上。”
修伸手拿过我老娘给外孙准备的儿童牙刷,又看了看旁边叠得方方正正的小毛巾,把那支柄上印着山口山小狮鹫的粉蓝色儿童牙刷放了回去。他放下那柄可笑的儿童牙刷后并没有别的动作,因为背对着他的缘故,我感到紧张,毕竟以前还从没用过这种态度对他,拧开水龙头用水打湿了毛巾,我干咳一声,哑着嗓子说道,“你不用就算了。”
又静默了几秒,背后的压迫感消失了。
他走了。
都没有刷牙洗脸……就走了。
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心里崩塌,我僵直着嘴角往脸上用力地泼水,然后用毛巾擦干。冰山高傲优雅略有洁癖的形象完全被毁掉了呢,听说还是我亲手干的,传出去会不会有人以为我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人?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明天他自己就不记得了。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扑打翅膀的声音,我把毛巾挂回墙上,狐疑地走出浴室。正在想修不会是打算变成狮鹫从这里飞回去吧,那样肯定会被我老子发觉,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结果走进卧室里,修还在,就看见一只蝙蝠大白天从阳台上飞进来,在天花板上轻盈地转了几圈,落地变身成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文弱青年。
他的双眼闭合着,脸上有宁静腼腆的神态,面向我的时候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久不见,小主人。”
我看了一眼他真正的主人,把目光移开,说道:“别再这么叫我,夜先生。”
他还是显得那么安静无害,微笑道:“我昨晚已经把烬少爷接回去了——”
我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所以今天你来是想接你主人回去的?怕他忘了回去的路线吗?”
修:“……”
夜:“……”
我不理会这对擅自闯入私人住宅、一个什么都做完了还不肯走,另一个则偷走了我儿子的主仆,走过去把衣柜门打开。里面除了我十年前的衣服,还有几件我老子的衬衫跟长裤,就现在这满身的吻痕,连低领毛衣都不能穿,别无选择,只好挑了一件黑色衬衫。
我无视了房间里的其他人,把衣服穿上身一试,刚好,于是开始扣衬衫扣子。夜拾起笑容,朝这边走了两步:“需要我为你服务吗?”
我扣好那几枚用水晶打磨成的扣子,垂下眼继续弄袖扣:“不用了,我又没失忆,不会连怎么穿衣服都不记得。”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