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体寒,暖床否?——字字锦
字字锦  发于:2014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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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刚准备拿上桌面观赏一番,却被那老头摁住了手,只听他小声说道:“别把这东西暴露在凤歌的面前。”

心里一咯噔,不免又多看了那老头几眼,心道这老头竟能一声喊出凤歌的名字来,难道真不是凡人吗。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触感温润的玉佩,只见上面雕刻了一条生动的蟠龙,巧夺天工。与其说是饰品倒不如说是一块令牌更为合适。

一时间,我想到了这老头可能的身份,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可只想着独善其身,与碧翎过一世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万万不想卷进这些人之间莫名其妙的纠纷之中。

这么想着,我又多看了凤歌几眼,若是我心中所想是真,身侧的老头正是玉帝本尊,那么这个不动声色,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四殿下可就太危险了。

而我们这些嬉笑怒骂,看似安好无损的众人,其实早已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凤歌随意地吃过了早饭,瞧见张小川不愿意跟随自己回去也便不再强求,叮嘱了金牛好好照看他,便先行离开,回了天庭。

金牛也早早搁置了碗筷,跟张小川说道:“上午还有师傅过来叫你识字,你先去书房准备一下。”

“嗯。好。”张小川答应着,冲我点了点头,便举步走了出去。

有意支开了张小川之后,金牛命令候在一旁的下人们都撤了,直直的看向了那老头,出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头看向了金牛,满脸的皱纹舒展了一下,道:“我不过是遭人嫌弃的老匹夫而已,儿子不孝,将我逐出了家门,一时间无处落脚,被这位好心的公子捡了回来。”

金牛眼神一狠,道:“老东西,我可没那闲工夫听你编故事,你灵气虽弱,却绝非常人,若不老实交代,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说着,竟是举起了拳头。

我瞧见此地没有什么闲杂人了,劝说了金牛住手之后,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看向了那老头,出声说道:“小仙虽是对您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但实在不敢胡乱猜测,还请您亮明真身吧。”

老头捋了捋胡子,长叹了一声,道:“如何亮真身,我一身的修行都被毁了,如今能维系生命尚且不易,哪有余力随意变幻的。”说着,直直的看向了我,道:“青芜,金牛,你二人拿着令牌回天庭一趟,找到命格老儿,要他归还你们一身的仙力,然后回我这里复命。”

“你——”我还不待追问,却见金牛脸色大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屈膝跪了下来,道:“小仙有罪,不知是玉帝驾临,多有得罪了。”说着,侧脸看向了我,朝我使了个眼神。

我心里一咯噔,心道果真是撞上了天王老子,想躲都躲不过了。

看了一眼满脸诧异的碧翎,我有些无奈地冲他笑了笑,道:“看来明晚的灯会,我是不能陪你了。”

总觉得,从一开始我就被玉帝老儿给坑了,名义上贬我下界,实际上却是为了应付今日的这场劫难吧。

第三十二章:前路凶险,祸福难料

去到天庭的时候,碧翎因为心下好奇,想着见识一下那传闻中仙气缭绕,肃穆端庄的仙境,便要求一并前往。我大概就是那“妻管严”之流,既然夫人发话了,哪有不遵的道理,只得由着他幻做了一条小绿蛇缩进了我的衣袖里。

金牛瞧见我二人腻歪的厉害,嗤笑了一声,道:“天庭重地到处都设有结界,妖魔鬼怪想着进入怕是不易。”

“哼!”衣袖里只传出一声不屑的哼哧声。

于是,我三人也不再耽搁,由金牛腾了云,一并往南天门的方向驶去。

我如今只是一介凡人,突然离地太远竟有不是,也不知从前我身为上仙时飞来飞去的是何种心情了。

若是恢复了仙籍对我而言倒也是件喜事,本来只有寥寥几十年的光阴与碧翎相伴,如此一来倒是应了那地老天荒一说。

这么想着,心里一暖,伸手掩住了衣袖,以防那寒风灌进了袖口里,将碧翎冻出了好歹。

他似是感觉到我的关心,将身子直接盘在了我的手臂上,紧紧的贴上了我。

我心下稍安,只觉这云层升起时左右摇晃并不安稳,干脆盘腿坐了下来,问金牛道:“还有多久?”

“早着呢,都说难于登天,那天庭距离人间界自然是有些距离的。”金牛说着,猛地加快了脚程,那云层便“嗖”的升了起来,我一个不防栽了一个跟头,恨恨说道:“等着本仙恢复了法力,有你好看的。”

金牛笑了笑,道:“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如今的你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若是忆起了当初的一切,会不会又变成了那一板一眼的死人脸。若是这样,岂不是平白惹人厌恶了。”

我一怔,便不再多言。据玥明所言,曾经的青芜灵君是个古板而无趣的上仙,总是将天条宫规挂在嘴边,遭了无数白眼。

眼下,我偷偷潜回天庭,也省去了和仙友们叙旧的功夫,不必惹人嫌恶。

行至南天门的时候,驻守两侧的天兵天将威严满满的上前了几步,出声问道:“出入南天门,身上可有令牌?”

“有的。”我急忙答应着,将腰上的玉牌递给了他们,只见他二人神色一变,急忙跪地道:“竟是玉帝派来的使者,得罪了。”

“起来吧。”我挺了挺腰板,自诩衣袂飘飘,有那么一点意思,便举步走进了南天门。

只可惜,我这好不容易维持的光辉形象却被碧翎给毁了,只听他尖叫了一声,猛地从我袖口里跌落出来,恢复了人形之后,揉搓了一下屁股,道:“这结界怎么一回事。”

“大胆妖孽!”那两名天兵立马挥刀抵在了碧翎的脖子上,怒目而瞪,出声问道:“谁允许你私闯天庭的?”

“我——”碧翎迟疑着,眼珠子咕噜了一下,一跃而起,道:“我是随青芜灵君和金牛司命上仙一并前来的,是玉帝恩准的。”

“你是青芜灵君?”那两位天兵顿时一惊,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我。

我只恐碧翎言多有失,此番重返天庭乃是玉帝偷偷授意的,怕是不好让太多人知晓。于是,急忙摆手道:“哪里,我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干脆也不做解释,我将碧翎从地上拉起来,道:“这只小妖的确是玉帝恩准随来的,还请通融一下。”

他二人便不再阻挠,一挥手,大概是撤了此处的结界,一路瞧见我三人走进了南天门,突然小声嘀咕起来:“不会吧,难道玉帝想着将灵君召回吗,哎呦喂,有他四处严管,我们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喽,想着偷懒都难。”

“可不是吗,好不容易过了几百年舒坦的日子,又得受他管束,唉!”

我只觉好没面子,喂,说人坏话要小声点嘛,被人听了去是有多尴尬啊。

必须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的难堪,我转头看向金牛,问道:“青芜灵君位高权重吗?”

“嗯,比着我的权限是大一些,因为你执法严明,公事公办的态度,玉帝似乎格外厚爱你,将你的权利一再扩大,由此便导致了你成为整个天庭里出名的玉面阎王,同谁也不讲人情。那时天庭里的人基本上谈芜色变,一想到你都觉得头疼。”金牛取笑道。

我耸了耸肩,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番成就,只觉得有些无颜面对旧时的仙友,于是一路上顾不得看周围貌美的神仙姐姐,尽量低调的往前走去。

金牛接着笑了笑,道:“要说天庭里的人虽是恨你恨到牙痒痒,但是心里却又敬你几分,你这人虽是在面对天规约束的时候不徇私舞弊,但是私底下总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闲暇了也能与人把酒言欢,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倒是也会为一些犯了小错的仙友出面求情,也算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不然,以玥明,瑆琅和四殿下那股子清高的劲儿,又如何会与你交心呢。”

“哦……”听金牛一席话,我这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一路穿过了几座玉宇楼阁,虹桥仙苑,金牛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宫殿,与我说道:“喏,四殿下的行宫到了,既然来了,便进去打个招呼吧。”说着,一路拽了我就踏进了宫门。

我心里一个激灵,要说玉帝十分提防凤歌,搞不好他就是人间那场小灾难的始作俑者,作为玉帝的盾牌,我二人名义上前来拜访,实则根本是送死啊。

只可惜,那金牛并不知情,只管进了宫门之后,左右环顾了一眼,朝着凤歌一路走去。

走近了,金牛猛然停住了步子,张嘴看向了面前那两三丈高的炼丹炉。只见上面几处炉眼里隐约能看到什么怪异的动物在里面盘旋,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啼叫,这才将我三人的脚步声掩盖了。

“竟是——”金牛刚欲开口,我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趁着凤歌全神贯注之际,带了他悄悄后退。

碧翎早已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生怕自己会被投进那炼丹炉中,被强行和其它低等的畜生合体,变成了形貌丑陋的怪物,于是一道绿光闪过,率先离开了这处宫殿。

而我退出宫门前一刻,只见凤歌扯了一块绒布,轻轻擦拭了一下左手上的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嘴里喃喃着:“真是无趣,下一次换人来熔炼一下,试试效果吧。”

一路走远了之后,金牛的眼神变幻了数次,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会是他呢,四殿下他为人虽是嚣张跋扈了些,却还不至于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才是。难道他意图弑父,霸占了天庭,搅乱三界秩序不成?”

我心里原本对凤歌虽是有所怀疑,但是站在私人感情上考虑,却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而且这么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心里突突直跳,我脚下也不敢再耽搁,急忙督促了金牛领我去到命格老儿的“养生观”,心想着赶紧恢复了一身的仙力,届时被凤歌发现了,我这打不过能够逃命也好。

进了大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一片平地,而是一片泥沼,几株探出来的青莲却真是不染泥垢,兀自清新着。

一片雾气散了,隐约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道观,而通向它的却只有一座架在泥沼池子上的碗口细的独木桥而已。

金牛存心要看我出丑,于是一跃上了独木桥,回身说道:“赶紧跟上来。”

我站在桥端,看着那一地的沼泽,心道这金牛眼下再不卖弄日后就没机会了吧,倒是处处寻我热闹。

碧翎却是“嗖”的蹿了出去,将身幻做了一条巨型拱桥担在了泥沼池子的两岸,道:“上来吧,我护你周全。”

我心下感动,只是哪里忍心踩到碧翎那“性感”的脊背上,于是咬了咬牙,举步上了那独木桥,尽量放轻松了,不看身下那翻涌的淤泥,一鼓作气的往前走去。

碧翎尚且对我放心不下,于是伫立在桥的彼岸,冲我放出了一道白绫,吆喝道:“抓紧了。”

我只觉汗颜,想我也是仙家出身,如今却被人如此看低,唉,实乃可悲可叹。

伸手攥住了那白绫之后,冲碧翎笑了笑,然后加快速度到了桥对岸,却见一白胡子老头正端坐在河边全神垂钓,瞧见我三人在他眼皮底下折腾了半天竟也不做声响。

金牛咳嗽了一声,走上前去,说道:“老仙,别来无恙啊。”

那老头依旧不做声响,继续手持了鱼竿,眯了眼睛一动不动。

金牛一时间有些烦躁,便收起了那份敬意,说道:“你这破池子里全是淤泥,哪里有鱼可钓?”

“呵呵。”命格老儿却是突然笑了笑,道:“有了。”言毕,一甩鱼竿,将钓到的一尾金灿灿的鲫鱼甩进了竹篓里,道:“看来今晚有鱼汤喝喽。”

言毕,也不看我二人,拎了竹篓往他的观子里走去。

我和金牛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那自得其乐的老头背影,我悄声问道:“这天庭里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都是有仙气的吧,按理说也算是仙界一员,他命格怎么可以说吃掉就吃掉呢。”

金牛哼哧了一声,道:“要说这天庭里就没个正常的仙家。换做你几十万年如一日的重复同样的事情,想必你也会抓狂才是。哦,也不对,你青芜倒是一颗赤心,很热衷于为玉帝做事,真可谓不知疲倦。”

第三十三章:千百回忆,不及此时

命格老儿大概是因为做了太久的神仙,时间实在多到无穷尽了,所以养成了慢腾腾的性子,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的,幽幽道:“青芜啊,这些年在人间过的可好?见惯了俗世间的人情世故,可是觉得和你从前的为人准则大相径庭呢?”

我一顿,伸手攥过了碧翎微凉的手掌,道:“坦白说,晚辈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只不过这些年尝尽了世间冷暖,见过了世间百态,爱过恨过,也知道什么该放下,什么该抓紧,什么叫做矢志不渝,什么叫做强求不得。过的虽是不尽如人意,却也是一番历练。”

命格老儿捻须而笑,许久之后才止住了笑声,道:“不错不错,有此顿悟也是好的,只是——”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我和碧翎十指相扣的一幕,咳嗽了一声,道:“天庭里近五百年来风气不好,竟是刮起了一阵断袖风,白羽星君跟着永夜去到了下界,玥明带着烈火离开了天庭,瑆琅和狐颜去到了彼世。如今,你又钟情于这公蛇精,唉,当真是劫数啊。”

“得了,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了,赶紧的,我二人还有事要办。”金牛哼哧了一声,催促道。

“那世间还真是个磨练人的地方啊,要说从前这天庭里属你性子慢吞,如今这脾气倒是急躁的厉害。”命格冲金牛笑了笑,引了我来到一面雕琢古怪,等人高的镜子面前,问道:“可觉得里面的人物面熟?”

“似乎有点印象。”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那镜子里的男人,道:“星目剑眉,鼻若悬梁,唇若涂丹,比我虽然稍逊那么一点点,却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了。”

金牛当即有些看不下去,上前给了我一记脑瓜崩,道:“顾影自怜是么,亏你这老脸厚实。”

“诶?”我愣了一下,随意抖了抖身上的袍子,便见那镜中人一派风度的抖了一下他那飘逸的天青色长袍,我拽了一下衣袖,他也跟着提一下那绣了金边的宽袖。

“啧。”我惊叹了一声,道:“原来是我本尊啊。”

“呵呵。”命格老儿朗声笑了笑,道:“你的记忆和仙法都被封印在这往生镜里了,想要,自己取用吧。”言毕,伸手将我推进了那镜子里面。

碧翎惊呼了一声,却被隔断在外面。

我只觉脚不着地一般,悬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周身许多的荧光舞动着,伸手一抓便融进了体内。突然,一袭天青色的长袍从我面前掠过,衣袂飘飘的走远了。

我迟疑了一下,大声吆喝道:“青芜!”

他并未停住步子,自顾自的走到了一位老者的面前,然后跪地,说道:“最臣该死,请玉帝降罪。”

“哼,你是该死,我天界折损了多少兵力才将烈火降服的,如今只有用真火毁掉他的魂魄,我才能高枕无忧啊,可你却是将他的魂魄偷偷放了,咳咳。”玉帝咳嗽着,猛地抬腿踢向了青芜。

青芜稳住了身形,道:“小仙但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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