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说媒

“杏儿，你这又是和谁置气呢？”徐广磬打着哈欠走进门来，这丫头也算是撑起茶楼的半边天了，每天都有客人专程来给她捧场。

“您问宝泉，他净惹事儿。”她撅着嘴离开了饭桌，坐到角落里的位子上扇扇子。

独眼龙笑笑，索性坐到了她身边小声道：“他傻，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人傻没坏心眼儿，对吧？”

王杏儿抬起眼问：“您想说什么，直说得了，拐弯抹角的，我听着难受。”

徐广磬凑近她耳边儿说：“要不这样得了，我给你和宝泉做媒，你嫁他也不错，就算发脾气他也不敢对你怎么着，再说他识文断字，就算以后不说相声也能找个糊口的活计。”

她歪着头问：“哦，您和他串通一气了吧，他没出息不敢和我直说，让您来出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是你嫌他瘸？”他试探的问。

杏儿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桌边慢慢吃饭的宝泉，又转头和徐老板说：“他脚是有点儿问题，我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他这个人太窝囊，您别怪我说话直接，他要是有您的零头儿我也就答应了。”

“你们说话怎么都爱往我身上扯，他人老实，又没啥坏心眼儿，我帮着你们一点儿，以后小日子一定能过得不错的，答应了吧？我保证给你们送份体面的贺礼。”他怎么也得给“瘸兔子”弄个媳妇进门，杏儿绝对是合适的人选。宝泉蔫不出溜的，杏儿直爽活泼，两人互补日子才能过得红红火火。

她摇着扇子低声说：“您这是逼婚，我不乐意。”

徐广磬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怎么会逼你呢，主意还得你拿，你爹没了之后就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总得找个体贴的男人来照顾你吧，我这都是为了你考虑。”

“得了吧，您和他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她有点儿郁闷，这话要是从宝泉嘴里说出来，她或许还能考虑考虑，可是……

徐广磬依然不放弃，耐着性子说道：“你考虑考虑，宝泉绝对会是个好丈夫的。”

他俩正说着，坐在饭桌前的林宝泉可不踏实了，他猜到恐怕是徐广磬在和杏儿帮自己说媒，想到这儿脸就开始一阵阵的发烫，紧张的手心冒汗。

王杏儿合上扇子，正色的说道：“您也别为他说好话了，您让他来和我说。”

徐广磬抱着胳膊笑了：“哎呦，小姑奶奶，您要求真不少。”

“怎么着，他娶媳妇还不得自己争取，我这要求不过分吧？”她善意的笑了，望向桌子那边的林宝泉。

“不过份……宝泉儿，过来！”独眼龙喊道。

小瘸子抖索了一下，连忙放下碗筷走了来。

“有事嘛？”他有点儿想玩手指，可又怕杏儿笑话，连忙手背后的站好。

“坐下，杏儿要你亲口告诉她想娶她做老婆的事。”徐老板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这小子掉链子。

林宝泉坐到了两人中间，憋了半天才抬起头对姑娘说：“杏儿……咱俩一块儿过日子吧？”

王杏儿用如水的眸子凝望着他的面庞，温柔的笑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宝泉儿，咱两认识这么久了，我前些日子又和你一起吃过饭，你怎么不早点亲口和我说，非让徐老板帮你呢？”

他踌躇的低下头，小声回答：“我怕你不乐意。”

“徐老板做媒我就乐意啦，笨蛋！”她说完就拿扇子拍了宝泉的脸一下，这家伙真是又可气又可爱！

林宝泉摇头不语。

独眼龙连忙抓住话瓣笑眯眯的问：“宝泉都亲口说了，别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吧？”要是没戏这姑娘早就一口拒绝了，他的这只“小兔子”要和母的成双配对，双宿双飞了。

王杏仰起头，有点不开心的说：“您也太坏了，分明就是逼我！”

“呵呵，他不会亏了你的，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帮你收拾他。”徐广磬觉得杏儿是有点拉不下脸来，虽然这姑娘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但人家毕竟没嫁过人，又年轻漂亮，配宝泉确实委屈了。

瘸兔子鼓起勇气，抬头说了句令二人震惊的话：“我林宝泉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徐老板的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子说的是女人，不包括男人，否则他就不好再叫这小子陪自己上床了。

杏儿捂住嘴乐了：“傻瓜！”虽然她也不大相信，不过女人都喜欢听这种调调。

“那就这么订了，宝泉儿，快去准备聘礼吧？”广磬赶忙乘胜追击，不给女方反悔的机会，说完还拍了拍对方的背，以示鼓励。

林宝泉不知所措的回道：“我马上就准备去。”呃，又要管某人借钱了，他欲哭无泪。

独眼龙马上起身来到众人面前，高兴的宣布：“诸位，广磬茶楼要办喜事了，杏儿答应下嫁宝泉儿，咱们择个良辰吉日给两人办事儿。”

大伙儿一听连忙起哄架秧子。

“宝泉儿，你如愿以偿啦，恭喜！”陈三爷先站起身给小瘸子道喜。

老吴头也对有些害羞的王杏儿说：“丫头，你爹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高兴的。”宝泉戒了赌，确实是个没挑的小伙儿。

杏儿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一句：“大家可得随份子哦。”“那当然了，我们也沾点儿喜气。”刘大嘴说道，虽然现在赚钱少，但份子必须得出够了，老王活着的时候帮过他们夫妻不少忙。

老刘媳妇点头称是：“杏儿，跟着宝泉好好过吧，他以后一定有出息的。”

“嗯，我信您的话。”她说完这话，就回头望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发呆的宝泉，在这些撩地摊的卖艺人中，林宝泉的学问最多，今后谋生肯定不成问题，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光靠耍花活儿不好讨生活的。

“宝泉儿，别傻坐着，过来啊！”广磬说道。

瘸兔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来到众人面前很不好意思的说：“谢谢诸位了，办喜事的那天我多和各位喝几杯。”

“算啦，我们不敢耽误你两入洞房！”赵老板打趣的说道。

其他人都忍不住乐了出来，不过最操心的男人心情却很复杂，他望着羞涩的低着头的林宝泉，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21.不眠之夜

七月初，林宝泉都在忙着筹办婚事，徐老板兑现承诺将东屋收拾出来给他和杏儿做新房，还特意添置了新家具和日用，看上去俨然就是个温馨的小窝了。

宝泉对徐老板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份外感激，完全忘记了会栓一辈子的“可怕”后果。这天茶楼关了门，他跟着广磬回了家，然后就殷切的表达了感谢之情。

徐老板简单的擦洗之后，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便听到洗脚的男子说道：“谢谢你，广磬。”

他转过身说：“你还是头一次这么叫我，高兴吧？马上就要娶媳妇了。”

“高兴，不过我和杏儿结婚之后，咱们……？”他没好意思把整句话说出来。

徐广磬坐在床边，淡淡的笑了：“以后估计没机会和你一起过夜了，不过还是能上床的。”

“哦。”他多少有些失望，抬头看着俊朗迷人的男人，瞬间就被抓住了视线。

“干嘛，一副不舍得的样子，咱两不是天天见面么？”他觉得这状况很糟糕，这小兔子不会是对他动了真心吧？这可麻烦了！他们只不过是合作加“姘头”的关系，掺杂上别的因素就不好相处了。

林宝泉低下头洗脚，小声说：“感觉不一样了，有点儿奇怪。”

“奇怪什么，男人总得娶媳妇，每晚搂着媳妇睡觉才叫幸福。”他笑着说，脱光了衣服躺了下来，但心里也别别扭扭的。

宝泉默不作声的擦干净脚，出门倒水，回到屋里的时候徐老板依然没睡，正瞪着眼睛望着黑压压的房梁发呆。

他关上门，坐到床边问：“想什么呢？”

广磬呵呵一乐，扭过脸看他：“我在想那次把你吊在妓院二楼的事儿呢。”

林宝泉垂着头说：“我以前想起这事儿就骂你，不过要是你不这么做或许我真的还在赌，要是那样杏儿肯定不会嫁给我的。”现在的生活都是徐老板“赐给”自己的，这家伙可是他的大恩人。

“胆儿不小，还敢骂我？赶紧脱光了上来。”他很喜欢欣赏增肥后宝泉全果的姿态，看看就能让他裤裆变硬，是不是他也开始向“玻璃”转变了？即便如此也没啥，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了，反正他就是爱搞这只瘸腿的兔子。

宝泉乖乖的除去衣衫，钻进了被子里，让徐老板抱到了身上，对方的体温让他很是舒服安心。

“骑上来。”他用命令的口吻说。

小瘸子跨坐在他的身上，望着他的脸轻声问：“昨天不是刚干完么，怎么今天还要？”

“少废话，结婚头一天晚上我放过你，这几天你都得好好伺候我。”广磬说完就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坏笑着挺着腰动了两下。

他撑起身体，用手轻抚准备接纳对方的狭缝，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广磬的粗野动作而受伤，还能和对方一起体验极度的快乐，而且他深刻的认识到女人是没法给自己这种满足的，只有徐广磬才能填补他的后面的空虚寂寞。

徐老板看着他咬着嘴唇，呻吟出声的表情，不禁骂了一句：“要是敢让别的男人看见你这副贱样我就弄死你。”

别的男人？他没这个勇气。

宝泉忽然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张开嘴含住了他的老二，有些生疏的绕着顶端穴口。

徐广磬“哦”了一声，舒服的闭起眼：“从哪儿学来的……往下一点儿，啊~！”

小兔子完全顾不上回答了，整个口腔都被塞满，在他的吸吮下越发胀大的东西，戳到了喉咙深处。

“……别嘬了，快点坐上来。”再这样下去他用不了一会儿就得射，那样他们就没的玩儿了。

林宝泉松开嘴，借着润滑的劲儿很轻松的把已经硬得和铁棒似得物件送入了他的体内，又忍不住哼了几声。

他没坐稳呢，这家伙就耐不住性子使劲的送起胯来，弄得他措手不及，连忙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扭屁股。”徐广磬觉得还不够劲儿，连忙催促身上的小子激烈主动些。

他马上就分开腿，左右的扭了起来，夹着那个东西的部位犹如火烧，而徐老板也越加死命的在里面搅动着，弄得他失声高叫，几次想要逃跑，可却被这家伙钳住了腰。

正当二人在床上玩儿开心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这可搅了他们的好兴致。

徐广磬皱着眉头骂了一句：“大半夜的干嘛呢？”

宝泉红着脸说：“别做了，出去看看吧？”说着就要下来，但人家可没这个打算，硬要先来一次再说……

陪着徐广磬玩儿了一轮之后，林宝泉才喘着粗气穿好衣服，疲惫的爬下了床，打开房门，他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王妈也站在门口好奇的向外张望。

“怎么了，王妈？”

“日本人和咱们打起来了，对门老张说丰台那边能听到枪炮声。”王妈很害怕，她本想离开北平，可一时找不到投靠的亲戚就只能暂时留下来。

“不是演习吗？”他赶紧走出门，来到街边，很多邻居都站在院门口往南张望，还有很多人站在一起议论，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不安的神色。

“不是，这回是真的打起来啦。”对门的老张十分肯定的回答。

这时，徐广磬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宝泉身边，他看看这情况就对两人说：“这几天茶楼得关门谢客了。”

“那我去院里和大伙说。”宝泉说完就要往前走，却让徐老板一把拉住了。

“你回去睡觉，我去，王妈您关好院门，我一会儿就回来。”他急匆匆的向南跑去，要安排的事一大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大家的安全，赶紧把茶楼里的贵重东西挪出来。

林宝泉依然站在门口观望，久久不愿进门。

“林先生，回去吧，外面不安全。”王妈劝道。

“您先回去吧，我得去看看。”他说完就拖着不方便的右腿向徐广磬追了过去。

王妈摇头自语：“这是什么世道啊！”她走进院子，关好门，坐到了台阶上等着主子和林先生回来，在此之前她是不能睡觉的。

而在几公里外的宛平城，日本人却借着士兵失踪一事和29军开火了，愁云惨雾笼罩着整个北平，茫然无助的人们都盼望着能出现奇迹，无论是通过和谈停火节衣缩食的“称臣纳贡”，还是和小日本抗击到底，最吃亏倒霉的永远是平头老百姓，那些有头有脸的家伙们早就听到风声逃之夭夭了！

22.倒贴货

“广磬，等等我。”宝泉费劲的在后面追着这个男人。

徐老板这才停住步伐，回头观望，在夜色中宝泉犹如工笔画侍女一般美丽的面容笼上了一层苍白的暗影，但却让自己更加着迷，甚至有几分感动。

林宝泉一肩高一肩低的走到他身边，气喘吁吁的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腿脚不方便，呆家里等着就成了，万一出了事我还得照顾你，回去吧？”广磬温柔的说，帮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

“我不回去。”他坚定的说，盯着这个男人俊朗的面庞。

徐广磬搂过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把你当娘们儿一样的疼，你还不买账，我给你吃蜜糖了，这么爱粘着我？”

“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当白眼狼。”他耳根子发烧，跟着徐老板向大伙住的北晓顺胡同走去。

独眼龙边走边低声对他说：“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我。”

“不会的。”他倒是担心这位娶了媳妇会忘了自己。

“嗯，算我没白疼你！”大街上行人稀少，广磬就趁着这机会捏了捏小兔子的下巴。

两人来到艺人们住的大杂院之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院子里扎堆议论，见到徐老板来了连忙围了上来。

“徐老板，咱明天还开门迎客吗？”老吴头问。

“咱歇业，等局势稳定了再开门，各位这几天就在家休息吧，我会让伙计送菜和米面过来，大家一起搭个伙，互相帮着点把这日子口挨过去。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杏儿，要不你先搬过来得了，你一个姑娘家自己一人不方便。”他得把大家安顿好了才放心，尤其是宝泉未来的媳妇王杏儿。

姑娘坐在石凳上点头道：“成，就按照您说的办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宝泉儿跟我进屋吧？”

“哦。”他跟着新媳妇回了房，这么说，他和杏儿今晚就要同房了？

看到小两口回了屋，徐广磬才接过刘大嘴递来的烟，坐在石凳上继续说道：“各位别着急，我这些日子会多打听点消息的，北平是块风水宝地，闹不出大事儿来，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唉，咱这茶楼生意正是最好的时候偏偏赶上这么一出？”刘大嘴深深的叹了口气，猛嘬了几口烟。

陈三爷站在一边望着皓月当口的景致，悠悠的说：“世道不好，天不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