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无影在浴池里坐下，露出光滑雪色的肩膀，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垂散在水中，背影说不出的优美，他淡淡道：“只是站着久了便有些脚软。”

夜泓云突然觉得燥热起来，其实他也已经脱下了大半衣服，煌无影又道：“池子这么大，你快些一起来洗吧，要不水就凉了。”

夜泓云含混地应了一声，便走过来，也进入池子里。池水热得恰到好处，里面有专供人坐的台阶，坐在里面泡了一会儿，几乎叫人骨头也酥软了。夜泓云偷眼观察煌无影——他倚靠在池边，黑发如瀑，双眼半闭，目光氤氲迷离，那慵懒的模样如酒，叫人沉醉，他肌肤本就白皙，此刻被热水浸泡得久了，便微微发红，让人忍不住触摸。夜泓云连忙闭上眼睛，怕自己再看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而煌无影则睁开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些别有用心。

第 30 章 夜影共浴

浴池临着窗棂，外面的灯火水波都可以透过一层薄薄的纱帘看见，煌无影正靠在窗下，轻纱被微风拂动，在他身后摇曳，他暗中观察夜泓云，发现夜泓云闭眼洗澡，并不理会他——夜泓云身材匀称，肌肤像涂了一层蜜蜡，刚毅的五官一看就是个性耿直之人，就算抱在怀里，也有一种力道的感觉……煌无影眯起眼睛，似乎在盘算什么。随即，他半躺在浴池里，将腿抬起来架在浴池的边沿，道：“夜泓云，我帮你搓背，你来为我按摩腿吧。”

夜泓云睁开眼睛，心突突直跳，他不是完全不解风情之人，他惊得是，天下竟然有如此拙劣调情的人——他看煌无影的姿势，已经可以确认，他确实是也动了情欲，而且那样就把大腿架高，分明是…………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来碰你么？”夜泓云看他雪缎一样的大腿，险些没能移开目光，于是也冒出了一句窘迫的话。

“嗯？”煌无影似是不解，但是随即道：“你既然也知晓，那么这一次，我会温柔一些。”

夜泓云不悦道：“你！你分明是又……”

“又什么？”煌无影问。

“又……又要欺压我！”夜泓云满脸窘迫，“每次都是你在上面！”

“嗯？我在上面不好么？我不在上面，谁在上面呢？”煌无影一副无可置疑地口气，揽住他的腰道：“我是第一高手，自然是我在上面。”

“这是论武功排行的么？”夜泓云气结。

“自然。”煌无影理所当然，便将他逼到边沿处，用舌尖轻挑起他胸前两粒朱红，而大腿则在他胯间摩挲，夜泓云早就情动，此刻被他这般挑弄，怎能不兴奋？只觉得胯间被煌无影雪砌成一般的长腿划来划去，他便伸出手，把住了他不安分的腿，这一捏，果真一把摸到了煌无影修长的大腿上，但觉得肌理紧致滑嫩，竟然放不开手，反而顺着他大腿的内侧缓缓游移而上，抚摸起来。

这是夜泓云第一次这般主动，煌无影顿时感到受到了鼓动，身体也微微一颤。

随着煌无影情欲的高涨，他终于按耐不住，将夜泓云压在浴池边缘，然后一手按住他结实的后臀，一根根手指插入其中，此时的煌无影不再是不经人事，也有了数次的经验，而且夜泓云也并不再抵死抗拒，加上热水的润滑，反而更加容易进入，经过煌无影一番扩张，夜泓云就变得适合进入，煌无影便将分、身抵在他的穴口——此时夜泓云突然脑中闪回出当日被独孤家兄弟强暴的可怕经历，他哀叹一声，却终于一声不再吭，咬牙忍耐。

煌无影见他叹气，便道：“你又想起当日在地牢里的事情了？”

“我……”夜泓云想要说些什么，却话不成话，难以说出半个字，心头五味杂陈，说不出，言不得。

煌无影在他耳边道：“人生来就有等级之分，我们都是被这世间唾弃的人，为了活下去，这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无论如何，也都要活下去，因为想活，所以要活着。——那些侮辱你的人，现在早已成了白骨，再也无法享用到任何感觉，想想他们受到的惩罚……”

夜泓云默默无语，想不到世间唯一能与他交心的，竟然只有一个煌无影，这算什么呢？他和他，算什么呢？

夜泓云无暇多想，因为煌无影已经寸寸进入，让他感到他如此充溢自己的身体，破碎的呻吟从口中溢出——随着煌无影的律动，一次次冲撞叫他眼前缭乱，完全被掌控的身体，此刻卸下了所有的心防，只是和着身后的男人，一次次，感觉他的存在和热情。高昂的欲望，是对他的妥协，亦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所有的骄傲终于崩塌，此刻这个男人的理念竟如此牢牢地掌控了他——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在这无情的世间争取一小块容身之地，所以，耻辱，他可以压下；曾经猜忌的敌人，现在可以在他的身上得逞，甚至，他也许是这世上唯一靠近自己的人，唯一可以互相取暖、互舔伤口的人——世间如此冷漠寒冷，到最后，陪着自己的，竟然是他——虽然他与无瑕公子如此面容相似，但是真真切切，他就是煌无影，强得叫人胆颤、却也直接执着：他的欲望，如火；他的意志，如铁；他的剑，如冰；他的忍耐，如岩。

莫名的悲凉，莫名的悸动，齐齐涌上心头，夜泓云竟然双目模糊，喉头哽咽——窗外，风雨飘摇，乱世之中，只有一人相伴，是凄凉？是无奈？是妥协？还是动心？

“那日山路上……你……终于也没有抛下我……”夜泓云在欲望的巅峰，竟提及此事。

煌无影道：“你也不曾经救过我么？那是报答……”

“若有一日……真的证实你是……明珠二公子……我便奉你为主……”夜泓云断断续续道，“也许……只有你……才能……”

“我不过是别人豢养的狼狗，我不是主子，是咬人的狗。”煌无影咬住他的耳垂，“身份地位这种东西，便不是一条狗该配有的。你若成就大业，我也可以为你咬人，我要的不多，只是一碗能吃饱的饭，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就满足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沉迷在夜泓云的身体之中，两人一次又一次，在欲望中沦陷，十指交缠，竟不曾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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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浴室里缠绵良久，但是洗浴完毕之后，两人却各自住在两间房之中。煌无影的房间临着水面，开窗正对着对面华楼灯火，熄了灯，看得更加分明。煌无影将门反锁上，然后披了一个毯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雨景——最近的日子，他觉得实在是过的很舒服，就连这样静静地看风景，也觉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窗上有一串风铃，随着夜风，就会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煌无影静静地聆听，夜雨，风铃，水波，远处的华楼，隐约透过雨幕传来的歌舞和喧嚣的声音，彷佛整个窗外所蕴含的意像，就是他曾经向往的世间。

夜泓云……三个字在他的心底轻轻地滑过，煌无影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体味这名字所带来的含义——初见他，他是一个侍卫，一个对旧主忠心耿耿、不做二心的侍卫，但是如今，随着和他一起行进的人生，夜泓云已经变成了身边不可或缺的人。是合作的伙伴么？还是彼此利用的交易人？能在他身边停留多久？

一切，都成了煌无影从没思考过的难题，无解。

“若是按着人情事理，与我多次交、欢。便是人妻，但是他是男人，那只能算是恋人。恋人？奇妙的称呼，奇妙的关系。”煌无影自言自语，“恋人的关系……嗯，也许我该试着去关怀他。”

说罢，他丢开披在身上毯子，身轻若燕，轻盈自窗口斜飞而出，瞬间便翻上屋顶。屋外，有一株百年斜柳，枝繁叶茂，恰巧对着夜泓云的卧室，煌无影无声息地落在柳树树干上，自繁叶中窥视夜泓云的举动——夜泓云仅仅着了一件薄薄的衣衫，刚刚欢愉之后的他似乎有些不适，早早就上床歇息，煌无影便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这世间万物，只有夜泓云使他第一次产生想完全拥有的念头，连这样看着，都不禁回想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份温存。

注视良久，水面上传来细微声响——淹没在雨声之中，带着杀意。而疲惫的夜泓云显然没有发觉这潜伏四周的杀机，煌无影双掌催动，散尽满枝柳叶，柳叶带着他浑厚的劲力尽数穿越雨帘，飘向水中潜伏的暗杀者，数声轻呼之后，锋利如刀的柳叶已是沾了血腥——煌无影无疑再造杀孽，因此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只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冷冷警告道：

“蝼蚁滚开，休要让我再见到你们的骚扰！”

可怜那些杀手，在被柳叶划伤的同时，甚至不知道那警告是来自何方，四处寻找都看不到煌无影的身影，自知遇到了高手，只好纷纷退下。

击退了一波杀手，煌无影便索性靠坐在柳树之上，就这样静静地用手支着头假寐，守在那里。

风雨中，天地间，无人知晓他此刻的存在，夜泓云不知，那些杀手不知，他静坐依然，这样的蹲守已然不陌生，然而这次却不是为了任务。

第 31 章 无影表白

雨连绵不绝，第二日仍然没有停息的迹象。煌无影靠在外厅的卧榻上补觉，而夜泓云则踱来踱去，似乎在思考什么，不过煌无影并不关心这些，他很快就补了一个愉快的小觉，对于他来说，一天只要睡上一个时辰就已经足够了。

而他的手边就是一方小桌，上面摆着一个拼盘，四样点心放置在其中，一伸手就可以随意取食，煌无影看着外面的雨景，拈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咀嚼——糕点酥松，甜软，入口便化，说不出的受用，虽然早膳还没有送到，但是煌无影已经吃下了好几块糕点了。

但是心事重重的夜泓云却吃不下去，他思虑较重，毕竟现在不比明珠世家，他也不再是以前单纯的侍卫，接下来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堡主独孤绝天强加给他的独孤堡少主的位置——夜泓云深知这个位置对于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来说，无异于针毡，坐上去，也许连命都不保。虽然他不是极度自私的人，但是如今的形势，逼得他不得不动脑子思虑下一步该如何走——现在的情势，使得他只有前进，没有退路。

所以他整整想了一个早上。当他回头一看的时候，煌无影半躺半靠在卧榻上，睡得熟了。这人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也许真的是身手太好的缘故，有恃无恐。夜泓云微微蹙眉，忽然想起，究竟是怎样的法子，才能造就他这样的顶尖高手？为何自己刻苦练习，却无法练出煌无影那样的功夫？

也许真的是天资的问题吧。

夜泓云摇了摇头，对自己感到失望。他走进里屋，顺手拿来一条绒毯，盖在煌无影的身上。

正在他思忖之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煌无影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从外面进来的除了送饭的小厮，还有一名青衫秀士——这秀士二十上下的年纪，眉清目秀，彬彬有礼，来到就自报门号，说他叫做李凛，乃是堡主派来辅佐夜泓云的一位贴身幕僚，从此后便在这间“竹苑”住下，为夜泓云效命。

夜泓云自然回礼，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个李凛很有可能是堡主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李凛并不认识煌无影，寒暄半天才发觉在一侧躺着的煌无影，他忙道：“这位想必就是少主您带入堡中的那位公子了吧！但不知如何称呼？”

夜泓云心念转动，答道：“他是我的好友，名叫无影。”

李凛便朝煌无影拱手道：“无影公子，李某有礼了。”

“客气。”煌无影从卧榻上坐起来，朝他点点头。李凛见卧榻边摆放着一张轮椅，便想：传闻中说少主带来一位瘸腿的禁脔，此话果真不假。

李凛原本是一名落魄的书生，自认为有经世之才却得不到施展，于是投靠到独孤堡做了一名食客幕僚，但是却一直隐而不发，故而在独孤堡激烈的公子派系斗争中一直明哲保身。

最近他也听说了堡主立储的说法，便一直有所盘算，等到夜泓云进入独孤堡之后，他便认为自己一展宏图的机会来了——夜泓云虽然如今无权无势，但是这也正是他的“优势”，如今几大公子互相倾轧，两败俱伤，大公子和二公子先后被杀，剩下的三公子不成气候，而新来的少主夜泓云没有独孤堡少爷们那种奢靡骄傲和歪风邪气，说不定将来才是一位真正的明主——凭借他的才能，若能辅佐夜泓云上位，自己定是百官之首，若进一步辅佐他成为一统天下的霸主，创下犹如当年轩辕帝国一般的千年皇朝，届时自己身为一代名相、名垂千古都不是难事！

因此抱着这样的雄才伟略，李凛才主动向堡主禀告，要来辅佐夜泓云，做夜泓云第一个幕僚，但是他也知道，夜泓云一开始一定对自己抱有戒备之心，所以来到之后，便摆出诚恳的态度，与夜泓云交谈起来，并把堡中的情形大致讲给了夜泓云听。

原来堡中一向分成三大派系，分别支持三位公子，其中以大公子、二公子的人手最为强盛，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大公子二公子竟然双双暴毙——显然李凛还不知道其中内幕——其实大公子二公子正是被一边假寐的“瘸腿男宠”煌无影所杀。

两位公子暴毙之后，堡中派系便混乱起来，一向弱势的三公子听信幕僚建议，突然对两位公子残存的势力进行围剿，使得一干群龙无首之众或溃逃，或归顺，最近几天三公子夜夜笙歌，正是为此而庆贺。

煌无影在一旁实则静静聆听——这样看来，昨日的暗杀者应该也是三公子独孤瑜所派来的。

李凛说到这里，干咳一声道：“少主，下面的话，不便有他人听见。”

夜泓云看了一眼煌无影，道：“无影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李凛见夜泓云如此说，便清楚了煌无影的在夜泓云眼中的位置，看来自己要取得如同他那样的信任，还要多加努力才是，于是他作揖道：“李凛愿意为少主立得首功，为少主游说堡中阁老和中间派，以及三公子的政敌，希望在最短时间内，构建少主的后盾！”

夜泓云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终究是落进了争权夺利的泥潭，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城府很深的样子道：“好吧，此事就暂且交与先生操办，在下不才，就静候先生的佳音了。”

李凛答道：“恕属下直言，少主还不能静下来——如今三公子之所以不敢对少主轻举妄动，就是因为少主是得到了老堡主亲口承认的接班人，因此少主您要巩固地位，还要从老堡主处着手——如今三公子忙着日间去看望照料堡主，以示殷勤，堡主对他也多有纵容，因此少主您的这点先机，说不定也朝不保夕，但请少主还要多加走动，万万不可在老堡主那里失了独宠。——如今堡中生杀大权，还都在老堡主手中，老堡主若是震怒，就算是三公子也不能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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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泓云和李凛又商讨了一会儿，都是些筹划布局的事情。煌无影在卧榻上辗转，最后背对着他们躺着，只是看着窗外——两人终于相谈完了，李凛便撑了伞，出门办事——因为他是事先奉了堡主的旨意前来，所以三公子暗中的势力反倒不敢造次，并不敢将李凛怎样，李凛吃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所以他先行禀告堡主，才敢到夜泓云这里来主动请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