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八豆
八豆  发于:2014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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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在轿外加紧脚步跟着,何青掀开轿帘望出去,四周的街道一片昏暗,估计早上的太阳都还没亮过面的。

小李子边走边抱怨:“我的亲娘唉,您老怎么就这么不安待的,皇上封你个官容易么,第一天就没上朝的,找个城隍庙没想到在这头,恐怕现在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在等你了!”

“什么?!”何青以为自己耳朵聋了。皇帝要封他官?他不是只让自己给乞丐造房子么,怎么就跟当官挂上钩了?而且他不是也走了,怎么就给找到,还要去上朝的?

小李子给何青重复了一遍:“是上你上朝去,皇上要在殿上封你,结果一找人,不在?这不让我来了么。”接着还是要抱怨几句,“真是,这什么城隍庙,破成这样,让我好找。到时候去晚了,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啊。”

何青独自坐在轿内,外头小李子的抱怨有一句没一句地传进耳朵。平日里永远阳光灿烂的小伙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嘴角却是下垂的。用何青的话说,就是“一天到晚怨天尤人,哭丧着张脸给谁看啊!”而他现在就是自己平时最嫌弃的人之一。

早朝已经退了,韩邵晟命人何青来后直接带到蟠龙殿接见。

原本他是对这个小小的乞丐不介意的,昨天他走了以后,韩邵晟也是知道她离开的原因。但也正因此,让他寝食难尤。

如果那些底层的人都是以这样的心情生活的,那他当这个皇帝有什么用?从小就背着的治国之道都是枉用。既然如此,要想改变这个现状,就要开这个先例。而他选择何青来当这个第一人也是机缘巧合,别无其他。

韩邵晟在座椅上坐了很久,又将自己一意孤行的想法重新设想了一遍,还是决定试上一试,不失为一件好事。

没多久,朱红的大门被推开,小李子躬身进来:“回皇上,何青来了。”

接着,何青便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跟在小李子身后走进了这个富丽堂皇的殿堂。

何青先前的衣服给人换了以后就没找回来过,现在这件比之前的更破不说,还是没洗的,臭。

韩邵晟离他那么远都能从他这更破烂的衣服上闻到那股味道,不由没好气地问道:“衣服呢?”

何青愣了愣,这才知道是问的那件好衣服,老老实实回答:“扔了。”

“扔了?”韩邵晟两只眼珠子都可以给他掉出来,不是说他将衣服扔了,而是眼前的何青身为一个乞丐,如此名贵的衣服居然轻而易举地扔了?

何青老老实实的眼睛对上韩邵晟要掉下来的眼睛:“是扔了……您要回去的话,我可以回头给您捡回来……”说到最后都没气了。

韩邵晟以手扶额:“行,你行。”又指退了小李子。单单就看着对面的何青,看了半天,看得何青别扭得要死,自己的惊讶也消了:“你叫什么?”其实韩邵晟知道他的名字,毕竟他是皇帝,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知道的?但他出于尊重,还是要问的。

何青吞了口唾沫:“何青。”但何青的思维还是在那件衣服上,当然,他是知道皇帝要召他来当个官什么的,但他不想啊,所以还是得把话题扯到衣服上,表情也极为丰富,就像歌马屁精似的:“皇上,您要不要我现在就给您把衣服拿回来?那衣服可能脏了,我回头给您洗洗,干了给您送来?”

“……”

“哦!对,您怎么会要这么件衣服呢,您的衣服多了去了,这衣服放您柜子里,算得了啥呀,要不然这样吧,我……”

“我决定……还是要回来。”在何青滔滔不绝的话语里,韩邵晟一句话彻底堵住了何青的嘴。

之后的半日,何青就来往了城隍庙与皇城捡——捡衣服,拿回来,洗干净,晾晒,还皇帝。

韩邵晟说的这一句话在他的人生里是很重要的,因为在他的后半生里,一直有个好死不死的人经常给他讲一个故事,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小晟阿~你还记得个把年头前,有个皇帝问一乞丐讨衣服的故事喂?我是不怎么记得了,要不~你给我说说?”

第11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话说得不是毫无根据,而是有迹可循的,何况像何青这样的情况,连根腿毛都不是的,就更轻而易举了。

时间早就已经过到了两个月后。

何青在皇帝的蟠龙殿里游来荡去,往外头瞅瞅,韩邵晟还没来,何青偷偷跑到蟠龙殿连接着韩邵晟寝宫的门处,再瞅了瞅,真没人,开门,进去。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何青风风火火将乞丐村建成了,也刚好何青在蟠龙殿里头来来去去,皇宫混得比家里还熟。

如今何青成了全京城乞丐膜拜的对象,比爹妈还亲,每天阿弥陀佛给供着。

而何青最近在跟韩邵晟协调一件事,就是上朝的问题。

不是说何青懒,怎么说那些个有资格来上早朝的皇宫大臣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这样的人摆在那里,家里头自然是住在离皇宫近的地方,早上鸡打鸣了还可以多窝上一会儿。而何青不同,乞丐村在郊区的,京城内部到皇宫有段距离,那是大臣要走的路,京城内部与外部有段距离,外部又与郊区有段距离,所以何青每日何止是鸡打鸣,睡下没多久就要拖拉着身体起来了。

要不是年轻,他早就积劳成疾了,他知道这种事是不能一上来就跟韩邵晟讲的,没事的会以为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在乞丐村建成以后,何青也算做了一件大事,他想想,是得跟韩邵晟讲讲这事了,不然他迟早得因为睡眠不足给累死!

为什么何青现在一口一个韩邵晟叫得这么琅琅上口呢?其实当着对方的面他是不敢的,只是何青没事就跑那个“兆园”去找秀儿吐口水,吐来吐去就知道皇帝叫“韩邵晟”,再然后,反正皇帝不在,直接说人名何青倒还觉得痛快,就这么背地里给叫过去了。

而现在,乘着韩邵晟去见那克成诺的这会儿当,何青偷偷摸到了韩邵晟的寝宫。

当皇帝的就是方便,公事办完了直接会自己屋子睡大觉去了,要是何青,直接拿奏折躺床上批去,最好就是吃喝拉撒都躺床上!

这次,何青偷偷进皇帝的寝宫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来看看秀儿口中的,韩邵晟寝宫里头那个像大澡堂一样的浴室!

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韩邵晟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怎么可能给他用自己的私人浴室泡澡?所以还得何青自己慢慢摸索道路前进。

还好这两个月何青不是没进过韩邵晟的寝宫,里头看守的侍卫也当何青是来逛逛的,而且何青同他们不要太熟的哦,几乎每个人身上的月钱有那么个一大半都是在同何青赌钱的时候被不小心收入囊中了。恨之深,责之切,人人见何青轻快地走过眼前的时候都有那么个冲动拔了刀就砍过去!

何青一路走,一路对这个看看,那个笑笑,怎么看都是在算着“你口袋里头还有多少没到手的。”奈何,一群侍卫站那里,当差的时间,笔挺地站着,纹丝不动,只得暗暗磨牙。

何青嘿嘿笑得开心,他在宫里很会自己找乐子。

不一会儿,晃来晃去,“一不小心”就晃进了韩邵晟的大澡堂里。

面前的“澡堂”有一个池塘那么大,把水放满了,在里头游上两圈都可以。旁边是个睡塔模样的躺椅,供人休息的。

而现在,何青之前刚和这里的管事讲说韩邵晟回来要洗澡,给把水放满,所以现在里头水汪汪地都是水,往正面进去的地方分三级台阶,热气蒸腾而上,水面上漂浮着花瓣,像人间仙境一样。

韩邵晟自然是不会来的,里头的人一支开,何青把门一关——嘿嘿,这里是青爷的地盘~

不是说何青之前有落魄的历史,没错,那些个的落魄都是历史了!何青现在也算了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但他每天游来荡去,对宫里的生活有些习惯以后,还是对韩邵晟的“澡堂”欲罢不能!

估算着韩邵晟的时间,何青飞快地甩了两只鞋,东一只西一只地仰躺在地,哗哗哗几下解了衣服跟着甩一边,百米冲刺般的迅速,只听“扑通!”一声,水花那么一溅阿,何青穿了条红裤衩浮在水面上田鸡游……

热腾腾的水顺着动作萦绕在周围,虽然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何青可以每月一洗地泡进大木桶里,但何青素来不喜欢洗澡,乞丐村成立的时候他觉得喜气,大木桶里泡了泡,搓了搓,爽了。那是今年个冬天第一次洗澡,至于第二次,是隔了很久,某日,韩邵晟跟他讨论事情将他叫近了,直露露地说他臭,这才又洗了次。

大男人,洗什么洗,跟个娘们一样,臭?那是男人味好不好!

不过当他有一日跑韩邵晟寝宫来找他的时候发现皇帝居然不是洗木桶的!而是个私人的“澡堂”时,让他欲罢不能了!于是,这孩子就每日计划着哪天乘韩邵晟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借来使使。

当然,何青不是莽莽撞撞干这事的,毕竟还是会知道要把宫里的人脉之类的打打通,韩邵晟的个性摸摸熟,不然,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

当何青在宫里混得除了韩邵晟直呼其名,其他一律见了都喊“青爷”的时候,时机成熟了!

何青泡在热腾腾的水里,外头还是冬天的气温,里头的温度却能将人蒸出汗来。何青趴到岸沿摸了块毛巾擦擦额头,真热,但,真爽!

何青来宫里以后,凭他的能力和口才,得知了很多关于他的主子,韩邵晟的情况。

这其中包括韩邵晟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睡觉,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零零总总,就差每天蹲几次茅坑,每月翻几次女人的牌子,每次搞多久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韩邵晟几乎都是住在蟠龙殿,也就是自己的寝宫里。对常人来说,住自己房间并不奇怪,哪天不住了才是让人费解的,但韩邵晟是皇帝阿!

一个大男人,还正值“老虎”的年纪,好端端的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管,韩邵晟脑子出问题了!

由此,何青得出了韩邵晟不举的人身攻击,还没事老在跟小秀抱怨的时候来几句。

要知道,何青只是抱怨抱怨,不举这种事情也只是猜测,但小秀不一样,首先,她是个女的,其次,她是个宫女!这成天待在宫里的女人威力不是一般的大,没过多久,几乎宫里人都知道了当今圣上不进后宫的原因——不举!

皇宫就这么点大小,这种大条消息,尤其是皇帝的大条消息,就这样传阿传阿传,没几天,传了一轮传到何青耳朵里,就成了这样的:“青爷,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咱万岁爷不进后宫的原因阿,其实是他好男风!”

何青一惊:“好男风?!”

“是啊,你知道他一直住蟠龙殿吧?”

“知道啊!”

“就是阿,其实每晚,李公公都派人将男宠带入蟠龙殿供皇上享用的!我还听说阿,皇上有个百宝箱,里头的东西哟,一应俱全!”

“啥?!”

“青爷,我看你最近跟皇上走得挺近的,劝你最好小心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看,你长得也算仪表堂堂,这要是被万岁爷看上……”

何青倏地打个激灵,浑身汗毛竖起,太可怕了!韩邵晟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居然还好男风!他何青,堂堂青爷可还是个处阿!

何青靠在岸沿,摇头,没想到韩邵晟还好这口。果然,这种人就是不正常。

“唉~可怜的韩邵晟,将来后继无人咯~”何青一个人靠在那里为韩邵晟感慨。

“后继无人?”何青倏地听到一个声响回荡开来,生怕是韩邵晟在他不备的情况下回来了,做了坏事被抓地四处张望,周围白气弥漫,朦朦胧胧。何青往四周喊了几声,没人应,是他幻听了。

没人,何青也就放下他的警惕,继续他的享受,伸着脚丫子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水花。

“唉~将来要是韩邵晟没人继位,那不就又要一场宫廷血斗?啧啧,一个男人的性取向居然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阿,真可怕!”

“……”

“不过貌似有个淑妃怀了他孩子,不对,韩邵晟不是只搞男人?说不定还肚子里的还不是他的种,啧啧,大庆的天下因为一个男人的性取向要改姓了,真可怕!”

‘“……”

“唉~韩邵晟阿韩邵晟~你这个作孽的种哦~小肚鸡肠就算了,怎么就给生着当皇帝了呢,还是个搞男人的皇帝,大庆的将来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阿!”

“……”

何青独自念叨完毕,又进去游了几圈,觉得里头的水差不多将人泡熟了,整个人酥酥麻麻地爽死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从里头爬上岸。四周没人,也就毫不在意,光溜溜地随便跑过去往韩邵晟的“龙榻”上一躺:“皇帝的躺椅,就是不一样!”

又抓起一旁擦汗的毛巾:“皇帝的毛巾,就是不一样!”

瞧见小桌上多了个苹果,拿过来就是一口:“皇帝的苹果,就是不一样!”那表情,简直是蒙受皇恩浩荡的感激,都要泪流满面了!

“好吃?”

“当然!韩邵晟那个小气鬼,给他干了两个月的活,就那么点月饷,吃来个东西,真幸福死了!”

何青一想,不对!脑子一转:从前有个男人叫韩邵晟,他讲话总是惜字如金,问句从来不加后缀语气词!——完了!天要亡我!

何青机械地转头过去,韩邵晟笑容满面二月春风亲和温暖地看着他:“舒服吗?”

“嘿嘿,舒服。”居然加了语气词!

“不多泡一会儿?”

韩邵晟动作缓慢地从韩邵晟的“龙榻”上爬下来:“不用了,够了,够了。”

“下来了?皇帝的躺椅,很舒服的。”

“不不!”

“不舒服?”

“不!舒服,舒服!”

“皇帝的毛巾,很舒服的。”

“皇上!我错了!”何青鬼哭狼嚎般给韩邵晟扑倒在地,抓着韩邵晟的裤管一个劲地哭,就没见他流一滴眼泪的。

韩邵晟也任由他,对他的行为不理不睬,反倒是更加和蔼可亲地弯下身来靠近何青:“皇帝好男风?大庆天下要改姓?”

听出了韩邵晟话里的意思,何青一愣,之前的死缠烂打转瞬即逝,反倒严肃地给韩邵晟跪正,磕头:“奴才不敢!”

“哼,不敢?”韩邵晟安然地坐到那张他的躺椅上:“朕看你是想让大庆的天下改姓‘何’!”

“奴才不敢!”

“何青阿何青,亏朕对你委以重任,你简直太然朕失望了!”韩邵晟恨铁不成钢,经过这两个月何青的表现,他原本对何青寄予了很大希望,没想到何青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胆子大到这种份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

“皇上……”何青抬头看着韩邵晟紧蹙眉头的模样,又深深地将脑袋埋了下去。一定是这两个月突如其来的优越感让他冲昏头脑了,被韩邵晟这样一来以后,何青才清醒地认识到,他彻底失去了韩邵晟寄予的厚望以及更重要的信任。

“缩得那么紧做什么?”韩邵晟坐在躺椅上,清楚地看着何青的每一个动作,现在的他将头深深地埋在那里,全身赤裸着,没穿衣服的何青骨瘦如柴,整个人呈现一种瑟缩的模样。想到何青之前的话,韩邵晟不由道:“怎么,怕朕好男色,看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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