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韩邵文道，“皇兄，这会不会太过，已经铲除了这么多人，原本他们算是各司其职，到时候朝野上下必定动荡，要是这些官位上没有合适的人选担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想的到挺多的。”韩邵晟有些赞赏，“但这柳世圭是个毒瘤，我情愿用昨晚所有人的命换他这一条也不让他活着。”

“……”

“你带人去搜查，务必将人找到。”

“可经过昨晚，他应该携家带口离开了。”

“那不一定，柳世圭这人为了自家名誉去铲除旒彮，结果连自己儿子都赔上了，他咽不下这口气，一招棋错，一定会卷土重来。”

韩邵文不懂他在想些什么，韩邵晟已经杀掉了很多稳固朝纲的大臣，要想政局重新稳定下来，等于是重新建一个大庆。

韩邵晟又道：“不过既然你想留着柳世圭，你就留着，到时候出了事自己担待着。”

“什么意思？”

“没什么。”

说话间，一个面色慌张的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小李子自然是对他一顿骂。

但小太监喘了几口气，对韩邵晟道：“皇上，柳大人在蟠龙殿等您！”

“哪个柳大人？”小李子还没骂够，“你这榆木脑袋，你不说是哪个，皇上怎么知道是哪个！”

韩邵晟与韩邵文对视一眼：“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韩邵晟到了蟠龙殿门口，韩邵文心里明显十分着急，在韩邵晟停在门口的时候，韩邵文差点就先韩邵晟一步进去了。

韩邵晟将人拦下，走向旁边的守卫，从他手中拔了刀，让韩邵文藏在身后，这才慢悠悠走进蟠龙殿。

“柳大人特意来蟠龙殿找朕，是有何大事商议吗？”韩邵晟来到柳世圭面前，越过他，站上蟠龙殿前座椅的台阶。韩邵文与其它人则站在柳世圭身后。

柳世圭身边就带了一个人，手上捧了个盒子，他见着韩邵晟，同样不慌不忙，见着韩邵文跟着韩邵晟走在一起也没有惊慌。

“自然是有要事才特意在此等候。”柳世圭很会拐弯抹角，“昨日，微臣在命人打扫仓库时发现了样东西，微臣甚是惊讶，所以都忘记了与朋友的聚会。”说着，柳世圭朝韩邵文笑了笑，又接着道，“但微臣眼拙，不确定真假，特意带来给皇上辨认辨认。”

韩邵晟心知柳世圭不怀好意：“行，倒是拿来，朕帮你看看也罢。”

柳世圭身边的随从上前，奉上手中的盒子，将其打开，里头一张金色丝绒包着东西。柳世圭将丝绒打开，里头有一厚重的铁片。

韩邵晟心存疑虑，怀疑地看着柳世圭：“这种破铜烂铁也拿得出来？”

“皇上，您看。”柳世圭将铁片翻了个面，另一面上居然还有字。“皇上，微臣察看了下上面的字，是用朱砂所写，而这铁契上只有下文，微臣猜想，这上文应该是被保管在国库里的。”

说话间，韩邵晟的脸已经铁青了。

丹书铁契，是皇帝赐给功臣优待或者免罪的。柳世圭当然只有一半，皇帝赏赐的时候为了两方面的信任，另一半会由皇帝保管。柳世圭居然有这种东西！

“哼，”韩邵晟冷笑，“丹书铁契这种东西，朕见都没见过，国库怎么可能有保管。”

“皇上不想跑一趟也罢，”柳世圭将东西放回盒子里，“微臣已经帮皇上拿了来。”说着，他拍了拍手，从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手里同样抱着一个盒子，是个公公。

那人来到韩邵晟面前，将东西呈上：“皇上，您要的东西。”

小李子见了此人，附在韩邵晟耳边：“是看管库房的小德子。”

韩邵晟没有让人将盒子打开他都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了。

“行了！”韩邵晟不耐烦，他看了眼柳世圭身后的韩邵文，韩邵文背后藏了把刀的。既然律法制不了他，就只有人为了。

韩邵文看到了韩邵晟的示意，但他轻微地向他摇了摇头。

“既然皇上明白微臣的意思，那么，微臣告退。”柳世圭淡淡地笑着，再次拍手，没想到，从蟠龙殿的每根廊柱后面分别出现了一个蓝衣的护卫。柳世圭再次作揖，带着人离开。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小李子担心地看着。

“也罢，现在大伤他元气，他应该重新整顿才是，我们还有时间。”

韩邵晟一拳头打在身旁的金凤盏上，要是刚才韩邵文动了手，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命了。

“你怎么知道廊柱后面有人？”韩邵晟道。

“我看到了地上的影子。”韩邵文道，“原先不敢确定，但我站在柳世圭身后，看到他附在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

小李子也在旁点了头。

韩邵晟不再懊恼。韩邵文真是心细，他走进蟠龙殿前虽然也有所防备，但蟠龙殿原本就是他的地方，里头的防备让韩邵晟先入为主了，完全想不到柳世圭居然还带了人来。但韩邵文的细心到是救了他。

第54章

“皇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韩邵文很紧张这件事情。

韩邵晟重新打量一遍面前的韩邵文，他相比自己倒还多了些心细和顾虑，虽然他的顾虑难成大事，但到也会为他减少灾难。

“如果是你，这柳世圭你怎么办他？”

韩邵文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下：“我会找到足够的证据，再将他依法严办。”

韩邵晟道：“算了，这柳世圭朕便不再查下去，他将来怎么样，就看你如何办他。”

韩邵晟一有所指，韩邵文也明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拦你。”

“接下来，就是阿亚的事。”

听到阿亚的名字，韩邵文便是一震：“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

“怎么说胡国是我们大庆的盟国，阿亚这条锁链我丝毫不会动她一下。”

再次听到韩邵晟肯定的话，韩邵文的紧张情绪也下来了些：“婚礼已经置办得差不多了，因为柳世圭的事只剩蟠龙殿没有布置。”

“那就尽快，还有两日了，朕不希望有丝毫纰漏。”

“是。”韩邵文作揖，“对了，牢里的何大人跟旒彮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不行。”韩邵晟抬步准备出去，“让他待里面也好，免得他看到外头的布置，等婚庆过了再放他出来。”

“好的。”韩邵文有所顾虑，“那您……不准备告诉他吗？”

“告诉他反倒让他疑心，我不想再让他担惊受怕了。”

蟠龙殿门外，一个女声：“这谁啊，撞了人也不道个歉！”

韩邵晟的话被打断，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门口。

接着，秀儿便皱着眉头进了来：“参见皇上，王爷。”

“怎么了，”见到秀儿来，韩邵晟便联想到何青，韩邵晟特意派秀儿去照看何青的。“阿青在牢里待闷了？”

“不是。”秀儿有些无奈：“阿青与旒彮两人不知在闹的什么，从哪里弄来了把锁将牢房反锁，旒彮闷被子里，阿青躲厕所里。本来这两人的性子来说也算正常，不该来告诉您的，但他们这样自打早上便开始到现在。估计您已经下朝了，所以来找您去看看比较好。”

“躲哪里？”韩邵晟一为自己听错了。

“厕所。”秀儿道，“就是牢房里头那间小屋，一声不吭。”

“我去看看。”

“对了，”秀儿道，“刚才在门外，有个小太监在偷听个什么，不过逃走了。”

“偷听？”韩邵文现在接触到这样的词就会敏感：“会不会是柳世圭的人？”

“柳世圭能光明正大将安插在蟠龙殿里准备行刺的人带走，会派个能被秀儿发现的人来偷听？”韩邵晟问：“你看到他长什么样了没，你去描述给小李子画张人像，让他去所有太监里头看，到底是谁。”

秀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他马上跑走了，我没看见。”

“那就让小李子即刻派人将所有的太监宫女查一遍，凡是不在位上的，一律给朕关起来！”

小李子当即一本正经，他自感任务重大。

“皇上放心，奴才绝不掉链子！”说罢，马上喊了人就开始挨个宫查过去。

又此时，一个太监跑来：“启禀皇上，胡国大汗那客诚诺来了，他的队伍已经到城门外了。”

“他是来参加阿亚的婚礼的。”韩邵文在一旁道，“近日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秀儿，你先去牢里看着阿青，我到时候再去看他。”说话间，韩邵晟已经开始安排队伍，“安排十匹骏马，一辆马车，带上一支护卫队，邵文你随我一同过去，叫上阿亚。”

“阿亚……”韩邵文听到韩邵晟要他去找阿亚，顿了一顿，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韩邵晟看到韩邵文现在的表情，韩邵晟的心情就被他弄得烦躁起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秀儿，你去！”

“不！”韩邵文犹如醍醐灌顶，“我去！”

韩邵晟看着韩邵文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一笑，他与旁边的侍卫耳语了几句，便也一同跟了上去。

牢房里，秀儿已经与旒彮扯着嗓子对骂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死牢原本该死气沉沉阴森恐怖的气氛都被两人弄得连个恐怖的鬼影子都见不到。

看旒彮窝在被窝里装病，时不时还探个脑袋出来朝她笑笑，秀儿连掐死人的心都有了。

“旒彮，过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他看到你这个模样，还把阿青逼到厕所关起来，我看你是没好果子吃的！”

旒彮探出一双眼睛：“别拿皇上来压我，阿青在监禁，你要不要也进来一起吃？哎呀，臭死了臭死了！”被子一掀，又缩了回去。

秀儿的双眼顿时瞪成了两个田螺。

不一会儿，旒彮的牢门上又多了一把锁，秀儿拎着串钥匙，“咚”的一声扔进了马桶里。秀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微笑：“想出来吗？~来拿呀～”

最后的最后，聪明伶俐如秀儿的，坐在太师椅上晃荡了几下，对已经被赶出被窝坐在旁边地上的旒彮笑笑：“怎么样？”

“真暴力。”旒彮冷冷地颤抖两声，两根手指捏着身旁狱卒出鞘的刀，让它离自己远一点。他再也不相信秀儿这水灵灵的姑娘是个女子了，有哪个女的会因为牢门被锁打不开干脆将门拆了的？！

接着，秀儿过去敲厕所的门板：“阿青？你在里面吗？”

只听里头发出“嗯嗯”的声音，像是一直憋着，鼓足力气在叫喊。秀儿不由汗了下，又道：“你是不是便秘了？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秀儿好端端在关心人，一边的旒彮哈哈大笑：“便秘找太医？这里不是有个更好的在么。”说着，站起来，抖抖衣服。

秀儿白他一眼，继续道：“阿青，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对这里牢房的管事讲。”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里头一连串的“嗯”声，秀儿感觉奇怪，又瞧见旒彮在一旁捂嘴偷笑，脑筋一动，做了件让旒彮更加大跌眼镜的事——她连厕所都拆了！

“你还是不是人啊！拉屎这种私密的事情你都要让人开诚布公现场拉给你看啊！”旒彮旁呐喊。

在旒彮的呐喊声中，秀儿只发现一个被扒了衣服五花大绑的小太监坐在马桶上。一张脸瞬间阴了下来：“阿青呢？！”

身旁的狱卒手上的刀明晃晃地闪了闪，旒彮咽了口口水，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第55章

韩邵晟骑在马上，韩邵文在他的左后方，两人身后是一辆高蓬悬玉的马车，再两边是侍卫，更后面还跟了一支护卫队。

韩邵晟带领队伍跨越城门，那客诚诺的队伍在不远处等待。韩邵晟笑脸相迎，催促着队伍过去。

韩邵文跟在他的身后，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背影上。

韩邵晟到底在打算什么……

那客成诺见到韩邵晟的出现，大笑着策马过去，与韩邵晟抱拳：“大庆皇帝！久别了！”

“久违！”韩邵晟道：“听闻您已经到了城门口，阿亚迫不及待要见你。”

“哦？”那客成诺听了欣喜，“阿亚也来了？”

“是的。”韩邵晟道，“按大庆的规矩，待字闺中的女子是不能轻易外出见人的，但朕仍为她特意安排了马车。”说着，韩邵晟侧过身，让那客成诺看到身后面的马车。侍时，阿亚从车内探出头来与那客成诺打招呼。

那客成诺看自己原本在草原上驰骋的妹妹随大庆的规矩关在马车里，为妹妹道：“阿亚怎么说也是胡国的姑娘，你们大庆的规矩太多，我真怕将人憋死！要不你体谅下阿亚，给她把规矩免了！”

韩邵晟莞尔一笑：“您说的是，所以朕才特意带阿亚出来迎接你。”

阿亚走下马车，韩邵文的眼睛便一直随着阿亚动。

阿亚俨然依旧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与初来大庆时并无两样：“哥！你可来了，不是说早早到的，怎么今日才到！”

“这不边关那儿风沙大，我们停留了两天。几个月不见你人到胖了。”那客成诺边说着边下马，偷偷在自己妹妹耳边耳语道，“怎么样，这个大庆的皇帝这么多日子接触下来，你决定留下了？我听说后天就要大婚了，你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草原上那是有多少壮士阿，你不要就死认这一根葱忘了那一把蒜……”

阿亚毫不客气，手肘一弯，就往自家兄长胸口垂过去，一个白眼：“说的什么话！”

紧接着，阿亚带着那客成诺到韩邵晟马下：“这是韩邵晟，现在大庆的皇帝。”

“你们大庆不是说不能喊皇帝名讳的么！”那客成诺吃惊。

阿亚向韩邵晟挑挑眉毛，有些得意，又指着一直看着自己的韩邵文：“这是韩邵文，大庆的王爷。”

韩邵文猛然回过神，有些僵硬地与那客成诺打招呼。

韩邵晟命人给阿亚备马，自己与那客成诺同排，三人一起说笑着骑马回去。

韩邵文一直跟在头排的左后方，他心中自刚才韩邵晟与他一同去找阿亚以后便有了疑虑，不知韩邵晟暗自与阿亚说了什么，阿亚原本对自己冷漠的样子，猛然干脆不理了，反倒与韩邵晟亲近了起来。

韩邵文不清楚韩邵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连阿亚都帮着他，反倒觉得自己是否成了笑料。

阿亚骑马在前面，与旁边的韩邵晟有说有笑。韩邵文肯定，阿亚进宫到今日与韩邵晟讲过的话都没有今天的多。

阿亚回头，看了韩邵文一眼，韩邵文猛然整个身体就是一震，韩邵文以为阿亚要与自己说些什么，没想到阿亚又回头与韩邵晟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又是有意无意看自己，一边看一边笑。

等回到宫中，韩邵晟给那客诚诺接风洗尘，其实就是吃顿饭。

韩邵晟做主位，那客诚诺坐副位，旁边是阿亚，阿亚对面是韩邵文。下面是文武百官，中间是宫人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