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舒浥的背紧贴男人的胸膛，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传来，舒浥轻轻挣扎，可男人的手反而更紧。平时出去，渝衡渊经常叫舒浥小朋友，小孩之类的称呼，刚开始舒浥强烈的抗议，可是叫得多也习惯了。

为缓解紧张，舒浥说：“就是床太软，我忍不住打滚。”真是“好理由”。

“……那你是想接着滚？”

“滚完了，呵呵。”还附赠傻笑。

在黑暗中，男人笑起来：“想听睡前小故事就说，不用打滚撒娇我也会满足你的。”

“才没有！我又不是小孩。”舒浥瞪眼反驳。

幼稚成这样还不是小孩？不是小孩你打滚？不过，渝衡渊没说出来，省的舒浥生气，他就喜欢逗他玩，不过也要适可而止，要不然待会又该闹别扭。“好，你不是小孩，是我想和你聊聊天行了吧。”

宠溺又无奈的声音反倒让舒浥不好依稀，干咳两声，也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两人就在黑夜里谈起天来。

……

“哈哈哈，还有么？”以往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舒浥的多，现在好不容易说起渝衡渊他们小时候的故事，他肯定要多听几个。没想到男人的童年如此的有趣，逗得舒浥笑声不断，听得十分开心，连两人躺的很近都没发现。

渝衡渊保持着揽住小孩的姿势，假装一本正经的语调又响起：“还有一次，阿昭跑去跟妈妈告状说我欺负他，然后一个劲的哭，妈就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会照顾弟弟，还不让着他，等她骂完。我说我都要疯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阿昭让我把院子里的池塘搬到房间给他玩。结果，妈一听，当时马上哑口无言。”听见小孩笑得喘不过气，渝衡渊也一边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淡淡的微笑。

又听了几个故事后，舒浥小朋友枕着男人的手臂慢慢睡着，还真是有睡前小故事的作用，渝衡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抚他的脑袋，还说不是小孩？“小朋友，晚安。”

早上起床，舒浥发现自个窝在男人的怀里，马上就坐直起来，刚想跳下床，男人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想去哪？一大早的，再说，我手麻了，你想用完就丢？”

想到自己枕了一晚上他的手臂，自知理亏，舒浥乖乖的跪坐在床上，帮渝衡渊按摩，由于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他也就错过了你那人暗含笑意的黑眸。

一大早一家五口就按照预定好的时间出门，开两辆车直奔水库钓鱼，这可是舒浥加入渝家以来第一次和他们出门游玩，一路上显得无比兴奋。

走下车，空气都变得清新，水腥味夹杂着操的味道，让人不禁心旷神怡。光是钓鱼显得有些无趣，渝妈妈就提出了要比赛，看谁钓得多。狡猾的渝衡昭赶紧拉上渝爸爸这个钓鱼高手组队，舒浥大呼不公平，他和渝衡渊是一组，而渝妈妈当裁判。输的那组负责准备今晚的晚饭——全鱼宴，还不能带重样的。

渝衡渊安慰舒浥说幸运之神会在他们这边的，拉着他另寻钓鱼宝地。临走舒浥还孩子气的给渝衡昭最鬼脸。

渝衡昭好笑，不过，舒浥最近开朗许多，以往的自卑感也少了，但他还是不会放水的，再说他还想再多吃几次舒浥做的饭。

“二哥太嚣张了，我们一定要搓搓他的锐气。”舒浥愤愤不平。

渝衡渊没说话，只是笑着去揉他的头发。

走在林间小道，难免会有参差的树枝叉出路上，一根枝桠眼看就要滑到走在前面的渝衡渊脸上，舒浥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把树枝拨开，而他自己的手却被枝上的刺刮伤。

男人一把抓住舒浥的手，急切的问道：“要不要紧。”看到手心和手指上一道一道的伤痕，渝衡渊的眉头皱起来。“我们回车子，上面有药箱，伤口需要消毒。”

渝衡渊不由分说的拉着舒浥往回走。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让小孩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而且是因为自己。

“我没事，不用担心。”舒浥看见男人绷着脸，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不知怎的，也不觉得伤口有多痛，反而心里甜丝丝的，被珍视的感觉。

以后不会了。不会让你在受伤，渝衡渊默默在心里说。

拿出消毒药水，小心的用棉花消毒。因为药水的刺激，舒浥的手往回缩，男人却霸道的拽回来：“别乱动，我看看有没有刺留在里面。”怕他痛，便一边看一边吹，让他好受一些。

“没有刺，上点药就好，要我先带你回去吗？”

“不要，我们走了岂不是很扫兴，没关系的，现在不痛。我们快点去钓鱼吧，待会要输了。”举起贴好创可贴的手可怜兮兮的眼光望向他。

渝衡渊果然心软了：“待会小心伤口不要碰水。”

“嗯嗯。”连忙点头，生怕男人反悔。

两人再次出发，不过，这次男人牵着小孩，时不时注意有没有会伤害到他的东西。舒浥的手小小的胖胖的，连手指也是短短粗粗的，握起来肉肉的十分柔软，被渝衡渊纤长的手指握住，倒挺像大人怕走丢小孩似的。

“下次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你只要提醒我小心就好。”难得严肃的语调。

“来不及啊……”被男人一瞪，舒浥就乖乖闭嘴。

“我不希望你受伤，即使因为我也不行。不许反驳。”停下脚步，认真的和舒浥对视。又举起他的手，温柔的捏捏掌心，“知道吗，像你这样的小胖手是有福气的人的标志，舒浥，你会幸福的。”而且，你的幸福只有我能给你。

话题转的太快，舒浥还没反应过来，只傻傻应一声哦。

摆好钓具，只需耐心的等鱼儿上钩。

“啊，我的鱼跑了。”好不容易钓上一条，没想到还是让它跑掉。

渝衡渊的眼中倒映着舒浥跳脚的身影：“舒浥。”

“啊？”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之所以过去，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属于你的更好的，过去的不用介怀，更好的会在后头。”

舒浥听出他话里有话，明白他是让自己不用介怀是个孤儿，就像现在，他也很开心。是的，会有更好的，就像你们，就像你。舒浥真心一笑，露出单边的小酒窝：“嗯。”

渝衡渊亦师亦友的教导总是让舒浥受益匪浅，他的温柔耐心更是令人沉迷。

话刚停，舒浥就在男人的帮助下成功的钓上一尾大鱼。

傍晚集中时，浪费不少时间又加上抵不过渝爸爸这位老手，舒浥和渝衡渊输了。不过由于舒浥的手受伤，除了得到大家的嘘寒问暖，还免去下厨的惩罚，而这个惩罚自然落在渝衡渊一人身上。

没想到渝衡渊也会做菜，而且真的都不带重样，晚餐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满载而归。

回到房间舒浥就忍不住跨上一番：“你好厉害，今晚的晚饭好好吃，是我吃过最后的，没有之一。”说完还打了个饱嗝。

逗得渝衡渊哈哈大笑：“想吃下次在做给你吃。”

十二、失去

一个星期过后，渝爸要去D市出差，渝妈妈肯定是要一同跟随的，而凑巧的是渝衡渊和渝衡昭也要去出差处理一些事情，不过他们去的是T市。

临走之前渝衡渊把公寓和渝宅的钥匙各一条给舒浥，让他有空可以过去住。

“你可以到公寓那边帮我整理书房，书摆的有些乱。”渝衡渊边走边说，此时两人刚吃饱饭，走在江边散步。

“真的？那我可以看吗？”舒浥可是记得上次送文件给他时，无意中看到男人的书房里可是有许多书，如果可以看就好了，毕竟有很多书他都只在图书馆借来看，而自己却买不了自己想要的每一本书。

“可以，你直接在那里睡吧，反正我那还有你的衣服。”渝衡渊知道他喜欢看书才故意提出这么个要求。

舒浥显得很开心，渝衡渊的藏书可是很多的：“好，那我帮你看家。”

“明天就走了，可能要一个星期后回来，会想我吗？”在巷子口停下转头问道。

“会想你的……菜。”顽皮的露出小虎牙。

渝衡渊把手放在他的颈边，拇指轻轻摩挲舒浥的唇，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紧紧盯住眼前的人，黑色的眼睛倒映着小孩，仿佛容不下其他。

舒浥的脸瞬间烧起来。

最终，男人把他拥进怀里：“你啊……”

已经入冬，空气中浮动着寒气，但是被这样抱着，却一点寒冷都感觉不到，只觉得很温暖很满足，男人身上的薄荷香传入心里，深深刻画，而舒浥自己身上也是跟他一模一样的味道。

“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打电话给我，我回来要看到完完整整的你，否则……”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放心，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婆妈的一面，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总会担心小孩出现一些意外状况。

“哦。”

不过，有些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躺在男人的床上，数着他回来的日期，还有两天就可以见面，短短的一个星期，心里的思念早就疯长，舒浥这几天没有课，他就一直窝在公寓里，把书柜里的书分门别类的收好，天天呆在房间里闻着属于男人淡淡的味道，好似他就在身边，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依恋，原来这样的分离真的会让人疯狂的想念。

但幸福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明媚的阳光，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一点也看不出隐藏在风中的暗涌。舒浥宅在家多日后，终于重新踏入校门，一来是男人昨晚打电话来说那边的事要多耽搁几天；二来则是要去图书馆找些资料，他可不想等渝衡昭回来后功课懈怠；再者就是放了几天假，他今天要回咖啡馆打工。

“舒浥，你为什么这样做？”还在图书馆低头看书的舒浥，突然遭到厉肖冲进来的质问。安静的图书馆被打破沉静，周围自习的同学纷纷议论起来，眼光也假装不经意的要过来。

“什么？”面对这样的场景，舒浥一头雾水，不知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师兄怎么会这么大火气。

“什么？你还想装吗？为什么把案子卖给对方的公司，那是我们辛辛苦苦熬夜做出来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事。”因为钱吗？所以做出这样的事，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不堪，厉肖气昏了脑袋，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出来。“他们到底给你多少好处，值得你这样去做，老师对你那么好，我们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做的出来，是不是为了钱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就这么贱这么恶心吗！”

第一次被人辱骂，而且舒浥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案子卖给对方的公司？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师兄，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做过……”

“没做过？那份案子只有你动过，是你发到我邮箱的，结果人家公司怎么会有跟我们一模一样的案子？你告诉我啊？！我也像是我误会你，但是人家明明白白的讽刺说是我们有内鬼，我去找人查过你的IP，你不只发了一份给我，还发了另一份出去，你说，现在还是我冤枉你吗？”

“不是我，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舒浥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做过。

“哼！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我已经把证据都交上去给学校了，等老师回来，再由他决定是否起诉你吧。”被气愤冲昏头脑的厉肖根本没有注意舒浥此时苍白的脸色。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来调查的老师把舒浥带回去调查。

当事人一走，周围的议论声马上大了起来。“没想到我们学校会有这样的人？”

“唉，什么才子，为了钱还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是，你们有没有看见最近几天学校论坛上的照片。”

“你一说我好像想起，他不是照片上那个和另一个抱在一起人吗？”

“真是伤风败俗，原来是出来卖的。”

话越说越难听，却没人肯出来为舒浥说一句话。人就是这样，对于陌生人他们总是可以毫不留情的伤害。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中午，几乎全校都知道这件“丑闻”。

而另一边的办公室。“舒浥，你解释一下这件事。”老师还算客气的说。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急切的解释。

老师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从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抽出一张纸：“那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IP地址。”

“是。”他记得那天借的是渝衡渊的电脑，他因为无聊还去看了眼IP。

“那你怎么解释25号下午你发了一份资料给厉肖，另一份你发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只发过一次。”舒浥脸色越来越不好，甚至声音有些抖。他明白如果事情一旦落实，他会遭受怎样的后果。

“现在证据都摆在这，你说的不过是空口白话。”老师明显不相信舒浥的说辞，“我们回等渝老师回来再定夺对你的处理。”

“我……”

“还有一件事。”短发干练的女老师又把电脑里的网址调出来，不一会就看见一张照片飘在首页，“请问这又是怎么回事？”语气明显的厌恶。

舒浥的身体都在情不自禁的发抖，这张照片的主角是他自己和渝衡渊抱在一起。

见他不说话，老师又接着说：“你是同性恋？”

“不是。”我只是恰好喜欢他而已。

老师板着一张脸又说：“还是你真的像论坛里说的一样，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用的是肯定句，仿佛已经笃定舒浥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震惊抬起头，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没有！我不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要这样看他，一直以来他都有很努力，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污蔑自己，污蔑渝大哥！

“我不管你是不是，你现在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学校的风纪，这段时间你就回家好好反省，一切等渝老师回来再说。”这是被停学？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舒浥失魂落魄的走出办公室，原本晴空万里，现在已经飘起小雪，冬天已经真正来临，空气瞬间冷起来，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舒浥，从身体冷到心里。

原来真的不能大胆的说喜欢，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连简简单单的拥抱都是奢侈，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会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待，哪怕想要不在意，那些充满恶意的语言和指点会一直在你身边。而且像自己的身份只会给别人带来伤害，人们会认为你所有的目的出于利益，甚至出卖身体，出卖灵魂。

走出校门的路上，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甚至不愿离他太近，一见他走过来，马上想躲瘟疫一样避开。

舒浥的眼泪终于无法忍住，落了下来，他能去哪里？，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雪花一片片落在头顶，化成水一滴一滴落尽衣襟，刺骨的寒冷像要把他吞没。总是用最美好的眼光去看世界，可是现在第一次发现外表光鲜的世界原来里面包裹着数不清的黑暗肮脏。

满心委屈得不到宣泄，拿出手机，此时此刻，他很想听听男人温柔的声音，只有他给过自己最想要的温暖。

“对不起，您拨用户正忙……”连拨五次后被告知对方已经关机。

从来没有过的绝望从心中升起，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是虚假的，根本没有所谓的幸福。男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他也不相信自己，所以，现在他也要抛弃自己了。不接自己的电话，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呵，原来所有人都一样，都是来看笑话的，没人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就像他们说的，那么肮脏那么下贱，所以才会一次次的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