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该是有个人下去陪陪她了，你说是不是，陌兄？”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似飘渺的回声，空灵，不可捉摸。
接下来，两位武林至尊大打出手。风掣云翔，暗流汹涌，大堂顿时成了一片杀气翻涌的沙场。人人自危，抱头鼠窜，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堂顿时空荡荡的唯留几个门人在一旁观战。
夏侯白韵拉了拉我的衣袖，道：“让他们暂且在此斗了两败俱伤，我们先去找皇叔！”
我无声扒开他的手，回视着他道：“你一个人去吧！”看着他失望的表情，我无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俏脸道，“我说过不会帮他，就不会出手！去吧，去迎接属于你的盛世！”我不可能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日益强大，因为你的成长就代表着别人的灭亡。眼睁睁看着那人覆亡，我做不到！
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半晌，他终是垂下眸子，嘴角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来，颔首道：“我懂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愈来愈渺小的背影，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下一刻，抬脚朝外走了去。
40.不自禁
当我走出大堂的时候，逍遥派的弟子已然攻进了罗刹门，与罗刹门弟子厮杀了起来。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不见凝固的鲜血，失去了声息的尸体。我随手扔出暗器结束了一两个试图攻击我的人，足尖轻点，纵上了高高的院头。举目搜索着陌无双的身影。
既然钟蝶儿从小便受到陌冰翼的真传，那么两人的功力悬殊那是显而易见。这次，那家伙是吃定亏了！
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何种感受，我沿着院墙行走，不时地锁眉远眺。而就在一座院落处，我被一抹绯红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凤绯衣！
此时，她正独身与几名罗刹门弟子纠缠着。鲜红的绸带在空中划出优美而致命的弧度，令对方的攻势被远远地阻拦在外面，始终伤不到她分毫。然而，就在她游刃有余地斗争着的时候，又有几名罗刹门弟子闻声加入了战斗。这样一来，原本势均力敌的形势兵败如山倒，优势转向了罗刹门。
剑风铮铮，割破了空气，划进了她舞出的保护圈，刺破了精美的布料。动作明显缓了缓，凤绯衣娇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但她没有选择突围，反而咬牙迎了上去，与众人痴斗了起来。
笨！我在心头暗骂一声，捏紧了手中的玉扇。心中却是在纠结是否应该出手相助。就在我犹豫不决的当儿，下方的胜负已然揭晓，凤绯衣被一剑挑中了肩头，手中的红绸再也舞不起来，捂着伤口不停倒退，细眉紧皱，额间可见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她已是强弩之末！
一阵尖利的破空之声划过，几名罗刹门弟子中了我的暗器惨呼倒下，余下的搁下凤绯衣，扭头瞧向了站在墙头上的我。领头的一人道：“原来还有同伙，兄弟们，杀了他！”说完，率先运起轻功朝我挥剑杀了来。
看来这持剑的英雄是他们中最厉害的角色了。我笑笑，朝他勾了勾手道：“老夫最见不得以多欺少了，小的们，尽管上吧！”说完嘻嘻哈哈地朝他甩出一枚刁钻的暗器，接着脚下微移，沿着院墙朝凤绯衣的所在移了去。咱得先检查检查她的伤要不要紧再做定论。
躲过了暗器，持剑的家伙狞笑一声，道：“想逃，罗刹门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用你提醒！呲牙一笑，我反身乘其不备洒出一柄暗器，正中对方持剑的手腕，只听惨叫一声，那人捂着手腕从墙上栽了下去，四面八方传来了担忧的呼喊：“李师兄！”
轻飘飘地落在跌坐在地上的凤绯衣跟前，我扭头看向了欲要涌上来群殴我的众人，撇撇嘴道：“还不快走，否则别怪老子手下无情！”见对方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神情，我心头暗骂你他妈的找死，手腕一抖，朝挂在走廊的一只鸟笼射了去。噗噗！鸟笼里的八哥展翅飞了出来，边飞边喊：“快逃啊，快逃啊！”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院头。
众人见此，愣怔了半晌，后面有人率先掉头跑了，接下来的人扶起地上的伤员也快速地离了去。
偌大的院落重新恢复了安静，北风萧瑟，吹得光秃秃的枝头发出一阵阵凄凉的战栗声。背后衣袂窸窣，凤绯衣站了起来，道：“谢谢你。”
还能说出话，看来并无性命之虞！我松了口气，打算就此告退，挠了挠头，挥手笑道：“没什么。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于是，我跨出了右脚，但在脚未落地之际，一声刺耳的贯穿血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下一刻，只见我胸口的青衣贯出一条宽宽细细的口子来，红绸如剑，浴血而出，热乎乎的血点溅到了我的脸上，彻骨的寒冷！
凤绯衣冰冷而疯狂的声音，略带颤音地响起：“玉非卿，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么？怜惜地看着胸口涓涓冒着血水的伤口，我垂下眸子，竟咧嘴笑了笑，涩声道：“现在，你如愿了？”我玉非卿一直都欠着你的人情，现在，贯胸之伤，应该可以还清了吧！
院内寂静如夜，没有一丝人声，唯闻我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凤绯衣像是离开了般安静，但穿过我胸口的红绸却是被拉得愈来愈紧，我痛得咬紧了下唇。忽然，她大力一扯，呼的一声将红绸硬生生地从我体内拉了出去。喉头腥甜翻涌，我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脚步微错，险些栽倒在地。腰间猛地一紧，红绸牢牢地绑在了我的腰际，凤绯衣在我身后稳稳地支撑着我的身体。只听她冷笑道：“我确实如愿了，你欠我的也还清了。但是现在，咱们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还未容我反应过来，她上前来一把扯掉我黏在嘴上的胡须，盯着我的脸打量了半晌，接着使劲地拍了拍，阴冷地笑道：“人人都说罗刹门门主陌无双心狠手辣，铁石心肠，不晓得对于他来说，你到底算个什么，是不是也是可有可无的玩物呢？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
闻言，我傻眼了。姐姐，你好变态啊！！但我这个人最要不得的便是诲人不倦，像这样刚入迷途的小女孩，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于是，我上气不接下气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就如你所言，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对于玩物，他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呢？”摇了摇头，连我自己都有些泄气。
眸子暗了暗，凤绯衣轻轻地看着我，蓦地嫣然一笑，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于是，我被她连抱带拖地弄到了一处高楼。楼上守着大量的弓箭手，想来是为了偷袭而隐藏在此的逍遥派门人吧！我被随手扔在一角，伤口之处鲜血不断地涌出，疼得我嘶声不断。凤绯衣在我面前蹲下身，笑得异常欠抽，道：“玉非卿，你一定很害怕吧！”
怕你奶奶的！我白了她一眼，别开视线不去看她。然而，她并不恼，只是一人犹自兴趣盎然地喋喋不休地说道：“我要看着你们痛苦地死去，哼哼，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逍遥快活！”
突然，我灵光一闪，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你不是凤九天的亲生女儿？”既然钟蝶儿亲口说自己是凤九天的独女，那么凤绯衣就只能是代替她存在的一枚棋子！
闻言，那人的面目表情果然好看得很，原本青春阳光的眸子中只剩一片晦涩的阴暗。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厉声狂吼：“那又怎么样？”吼完，卯足了劲一拳砸在我的伤口上。痛呼一声，我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以此来减轻疼痛。
见此，凤绯衣心情大好，不再理会我。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的意识随着血液的减少愈来愈薄弱的时候，但闻下方传来了一阵阵打斗声。
掌力轰轰，气浪翻涌，到处是碎石破竹之声。娇叱与冷哼声此起彼伏，我陡然睁开双眼，却见凤绯衣立在我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脸上写着不言而喻的算计。
我被她一把拎起，狠狠地按在了半腰高的围栏上。于是，听见她冲下方喊道：“陌无双，你看看这人是谁？”说完，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高高地抬了起来。
靠，鄙人今日终于也狼狈了一把了！丢人啊！觑着下方停止打斗的二人，我动了动嘴，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望着我，陌无双明显有些破烂的白袍在冷风中轻轻翻涌，秀丽的眉头一皱，道：“你想要什么？”
“简单，你自刎在我面前！”凤绯衣还真是猪油蒙了心啊，连这么骇人的话都说得出口，简直是不想活命了！
然而，后者还未答话，便被钟蝶儿抢先道：“小衣，你这是在干什么？父亲不是说了不许动玉公子分毫的么？”看来逍遥派果真是受命于皇帝才发动的这次突袭。
“父亲？呵呵，那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凤绯衣吼了一通，随即再次用力地抬高了我的头，笑道，“陌无双，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是你活还是他活，仅凭你一句话。”
“好！”陌无双蓦然大吼一声，抬起右手，愣愣地瞧着，失神道，“如果我死了，你便会遵守诺言放过他么？”
“是的！”
“不！”钟蝶儿大喊，绝美的脸上是阵阵惊慌与无助，嘶声道，“无双，不要！”
无声地笑了笑，陌无双朝钟蝶儿扬了扬下颚，倨傲道：“虽然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但我并不承认你！不要用你那充满了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会领情的！”
“无双……”
我心头一酸，他妈的这算个什么事儿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一把挣开了凤绯衣的钳制，翻身一跃，从围栏上翻了下去。风声呼呼，将我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静的世界……
这样也好，至少在死之前我明白了那人的心意。所以，我没有遗憾地替他去选择！
眼前似有无数的幻想显现，从我遇见陌无双的那夜开始，一系列的阴谋与算计，一个个情不自禁的亲吻与挑拨，像是一曲黄粱美梦，迷人而心醉，但却又带着致命的伤害。最终，是以我走向覆亡来为这一次不实的梦买账，但是，我不悔！
我不悔！因为他并未负我！
上方，凤绯衣伸长了手想要来够我，却只是徒劳，惊恐与悔恨写满了她泪水横溢的脸，她嘶声尖叫：“不要！”也许，她并不如她说的那样恨我，她只是一个内心极其不平衡的女子，情伤与身世的尴尬令她走向了极端。所以，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憎恨。于是，我善意地朝她笑了笑。
永别了，陌无双！
轰——
黑夜来袭，我闭上了双眼……
——正文完——
番外：记小玉儿坠楼后
话说，大多数人认为玉非卿那厮从几丈高的楼上摔下来必死无疑，本作者也这样认为，他丫的折腾我这么久，是百死不容谢罪啊！于是，我很腹黑的敲着键盘，嘴角咧出了个坏坏的笑容。心头在狂飙：老娘弄死你！
然而，就在这时候，无双那反贼居然反了我这个亲娘，跳将出来，一把接住了那急速下降的重物。于是，在场的众人听见了骨头折断的声音。我可怜的俩儿子双双昏迷。
凤绯衣断绝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我决定安慰安慰这小妞，替她建个尼姑庵什么的，让她常伴青灯也很好不是。虽然她的行径我不是很看好，但是，毕竟在初遇小玉儿那厮的时候，她还是个清新可人的小女孩。要不是她心思灵敏，在中了小玉儿的道后，又甩开了她那绿衣师姐跟了上去。最后，在盗寨的时候，看见那个其娘亲抢了自己爹爹的女娃。更要命的是，那女娃竟还天天黏在小玉儿的身边，让躲在一旁的她酸意泛滥，最后的某天晚上，对月发誓：此生，一定要抢那女人的男人一次！于是，小玉儿变成了女人争夺间的牺牲品。但是后来，男女之间的情爱便是这般神奇，即使知道那个女孩已经死于非命，但她还是禁不住想要得到我家小玉儿。于是，后果很是严重，在看见我家无双亲热地唤小玉儿“卿儿”的时候，嫉妒的毒虫伸长了獠牙，咬中了她的心脏。这世上又一个痴情少女成为耽美爱情的牺牲品……
哎，为啥我就这么造孽呢？嗯，隔几天去写篇检讨，名为《记那些年我毒害的青春》！
废话不说，且听气死老娘我的一件事儿。
话说，在我俩儿子昏死后，蝶儿姐姐下令撤了高楼上的弓箭手，将俩人移到了罗刹门禁地。随后去找还在拼命了结私事的俩老家伙。但是呢，很不幸的是，被夏侯白韵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大堂已然坍塌，互相中伤的俩人各各被偷袭的弓箭射成了刺猬，连死了都未瞑目。尤其是凤九天，目光看向了小皇帝的方向，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与不甘。而小皇帝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愣愣地望着蔚蓝的天空，散发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深沉老练。夏侯雨夜一身黑色戎装，阴柔狠厉内敛了好多，取而代之的是果断的杀伐与骇然的果决！三千铁甲御林军，将整个罗刹门牢牢包围，只是化身为八哥，也难逃一劫！
果真是，我家的孩子们都是日日成长，天天换样的狠角色。我自叹弗如啊！无语望黑夜……
蝶儿姐姐见此，上前跪倒在夏侯白韵面前，道：“皇上，从今日起，江湖上再无罗刹门与逍遥派，请皇上放过这些门人弟子！”
收回目光，夏侯家的小子很是欠抽，一张俊美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道：“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因此记恨在心，以后寻着机会做出危害我朝的事儿？”
咬了咬下唇，蝶儿姐姐非常有霸气地道：“请皇上放心，我会以父亲与罗刹门门主的名义解散这两大门派的，绝对不会怪罪到皇上的头上！”言下之意便是，在这里，我便是老大，这些丫的都要听我的指挥。
敛了敛眸，夏侯白韵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才低声道：“玉非卿呢？他……和陌无双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这孩子就是这么死心眼，明明都不关他什么事儿了，还这般心心念念的。
“他们到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请皇上放心！”蝶儿姐姐嫣然一笑，撇开二人便离开了。
于是，将近一个月后。我听到风声，屁颠屁颠地跑到蜀中去看望我家的俩孩子过得怎么样。那日，还真他妈的冷啊，连蜀中这样的盆地丘陵地区都飘舞着迷迷蒙蒙的白雪。我穿着花了几百元买的羽绒服，作为一名系统人员进入了他们的世界。说实话，来到古代了，我还真有点激动，外加小小的期盼……嗯，你们懂的！
在盗寨山下，我抬头仰望着本来不是很高的山坡，结果还是忿忿地叹了口气。你们说，我可是他们的亲娘诶，为毛我老人家大驾光临了，他们都不来欢迎欢迎什么的，搞的这么冷场不说，还让我瞪大了眼睛朝那载我来的赶牛车的大爷无辜地眨眼啊眨眼。
我没有银子！
最后，大爷瞧我一身上百元的羽绒服很是不错，于是操着我很是了解得四川话对我道：“斗用你身上勒衣裳抵车费吧！”
我勒个去，这大爷他妈的也太不厚道了吧！这么大冷的天，搜刮了我这件御寒的衣服去，我不得冻成冰棍咩？于是，我果断摇头，打死都不干！于是，大爷不服了，扯着我的手说：“你这姑娘怎么可以这样？想白搭啥？走，我们去见官！”
就在我与大爷扯不清的时候，我的救星来了。但见一眼睛大大的翠衣姑娘从山下走了来。见我，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几眼。于是开口问道：“你是我的娘么？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亲切！”
啊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扑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小寇啊，我果然没有白生你，你果真是我的好女儿！！！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