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倚在床边，斟了杯酒，小口抿着。想到白日里那些场景，不由浮上几分笑意。

此生若是如此，倒也不错了……

子时

万籁俱寂，红雨教一片安详……

05.红雨教天道有常……个鬼

赤天城，风雨亭，晚风凌冽，暮雨潇潇。

景云摸了摸麻将牌，思索片刻。“季夏雨三日，凄爽欲忘箑。南风！”一阵阴风拂过。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一筒。”秀秀抛出张牌，拿起茶盏饮了口。

夏月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去夏雨余清夜醉，黄鹂不觉报春深。三万。”

沈云皱眉，“雨……远峰明夕川，夏雨生众绿！碰！”随手丢出两张三万，绞了绞湿透的衣摆。

“啊等等！”景云一拍桌子，激起一片水花，“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胡！”

“胡你妹！”沈云飞个白眼过去，“没雨字，胡有什么用！卧槽弄得我浑身是水！”

“靠！”景云撇嘴，“谁想出来的烂招，居然还要一边搓麻将一边背诗，背错还不给胡，哪来那么多雨啊！”

夏月商唇角愉悦地扬着，毫不在意地抖了抖湿哒哒的袖子，似乎乐在其中。“不是挺好么，锻炼一心二用，增加文学素养。”

“那种东西在这里有什么用？”围观的司九卿一脸疑惑。

风河淡定地看他一眼，绞了绞衣袖，“装逼。”

“……”景云扶额。

秀秀抽着唇角，看了眼身处的凉亭，又看看自己被风雨湿透的肩膀，眼神幽怨，“比起这个，我倒是想知道谁想出来在这个时间这种天气这个地方打麻将的……”

“呃……”沈云默默移开视线。在雨夜狂风中的凉亭里打麻将这种主意……绝对不是我！“咳，幸好是夏天啊。”

夏月商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唇角一勾，“我觉得你们好像把来这里的目的忘了？”

景云眨眼：“诶？”

“……啊！！！”沈云一下蹿了起来，惊慌道，“教主居然到现在还没来！！”

秀秀也仿若乍醒一般“啊教主！！这个时候居然还没出来吗？”

“出来了……”幽幽地声音如鬼魅般飘来……

“啊！！！！”司九卿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谁！”

“加拿大啊。”撑着伞一身白衣的少年幽幽飘进亭子。

“……”

“我就不吐槽你这个梗玩不腻了，你敢不吓人吗？”

朔冰扭头看了眼景云，一言不发收了伞用力甩，甩了他一身水。

“喂！！”

默默对天翻个白眼。“今天教主太销魂，我过来缓缓。”

“怎么了？”秀秀看他一脸胃疼的表情。

“你们还是自己去看吧……”

“……”沈云皱眉。为什么有种好奇心害死教主夫人（……），但是教主夫人就是会无畏无惧的赶脚？“在哪？他没事吧？”

朔冰转头看他，嚣张地一挑眉。“有我在还不放心？”

……就是有你在才不放心。“你不都过来了么。”

“快点啊！！再不管教主谁知道他一会儿会有多突破天际！”司九卿紧张地催促道。

“……”朔冰看他，一脸‘为什么你会这么急’。

司九卿扭捏道：“上次的症状去晚了没看到。”

“……”你能去shi一shi么？

朔冰手抵在唇边佯咳一声：“花园柳桥。”

沈云闻言立刻拿了伞冲出去，“换地方也不说一声害我等那么久！”

秀秀眉角不由一抽，毫不犹豫跟上。

“等等我！”景云几人也立刻追了上去。

夏月商起身，瞥了眼朔冰，眉梢一挑，“不去？”

“嘿嘿嘿……”摸了摸鼻子……正色，“您先请。”

凡音大人唇角一勾，拿了伞不慌不忙走出亭子。

凄厉的雨渐渐小下来，沈云到花园的时候，正看到红雨披散着头发，在雨夜里赤足狂奔，虽是雨夜，在石灯的映照下倒也能看清那急速移动的飘逸身姿……飘逸泥煤。

似是看到沈云，红雨原本向着回廊去的脚步一转，直扑沈云方向，伴着幽怨悠长的歌声：“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把牵起沈云的手，深情看。

沈云：“……”

红雨一头如瀑黑发被雨水浸湿，贴在脸上，尤显哀戚。面无表情继续唱：“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沈云低头，看了眼他赤裸的双足，觉得自己都肉疼。“教主你脚没事么？”

红雨并没在意他的话，径自唱下去。“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

不待沈云反应，星眸一转便见到跟上来的几人，放开沈云，上前，“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一把执起秀秀的手。

秀秀唇角抽得肆意豪放，青筋乱跳。

景云默默掩面。

红雨眼神幽怨，却依旧面无表情，转头看了眼剩下几人，拨了拨脸颊的湿发，声音低沉悦耳。“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看向秀秀，“……何人说？”

司九卿默默蹲到一旁：“右护法真的有在治疗他吗？我怎么觉得一次比一次严重了……”

风河无限赞同地点头：“+1。”

景云：“+2。”

红雨唱完了，也不再闹腾，含情脉脉地看着被自己拉着的秀秀。

“……”秀秀一脸无法直视地把自己的手从红雨手中抽出来，“加你妹啊还不把他带回屋里去！！上堂主去备姜汤！中堂主去叫右护法来！”

躲在假山后看着几人手忙脚乱地把教主大人弄回去的右护法唇角轻勾，眉眼含笑：“教主不愧是教主，连歌声都这么美妙。”

“……”夏月商默默瞥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个魔教前途一片灰暗……当然从来就没光明过。

红雨默默给自己的脚上药，抬头面无表情看了忙着捣药的朔冰一眼，拿起手边的铜钹直接砸过去。

“啊喂！！！”朔冰立马跳开，一脸无奈，“教主你别生气啊，我就试试看啊……”

淡定地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抹药，“敢拿我试药你胆子不小。”

朔冰讨好地凑上前去，双手递上刚捣好的药：“也不能这么说，我是本着给你治失忆症来配药的啊，这里除了你没人失忆……”顿了顿，又撇了撇嘴，挤出点鳄鱼的眼泪，“谁知道副作用这么……销魂。%>_<%我错了嘛~~教主~~~”

“……卖萌也没用！”红雨默默翻白眼。

秀秀靠着床柱无语看着这两人：“能把治疗失忆的药配出这种效果，你师父没砍死你真是神奇。”

“我觉得教主没砍死我也挺神奇……”

“你很期待我砍死你？”

朔冰一脸严肃认真：“没砍死我说明你爱我。”

红雨也一脸严肃认真，无比顺手地把手上药膏擦他衣袖上。“就冲着你这话我也得砍死你。”

“不要啊~~o（>_<）o ~~教主~~窝错了~~”把抹上药膏的衣袖往红雨身上蹭。

红雨。“……”

秀秀一脸惨不忍睹地掩面出门。这地方太摧残神经了……

06.红雨教习以为常（怎么可能）

“所以，”朔冰轻轻一拍桌面，看了眼周围人的神色，认真道，“后天我们去后山野营，体验人生。”

红雨唇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低头掩饰地浅浅抿了口茶，语气淡然道：“右护法。”

“在！”

一挑眉，看向眼睛黑亮的少年。“你刚刚有说原因吗？”

朔冰正色，坚定不移地：“没有！”

红雨：“……”

秀秀扶额：“那你到底是怎么所以出来的……”

朔冰低头，认真地思考了下……不确定地看向秀秀：“顺口？”

秀秀：“……”

“嘛嘛，入秋了，想着这两天天气好，不如去秋游啊。”

“……”说白了就是你想去玩吧？

桓弄钰挠了挠头，无奈道：“先说说你的计划吧。”

“说完了啊。”朔冰一脸无辜。

桓弄钰：“……”

红雨内心顿时有三千只神兽呼啸而过，揉了揉自失忆来没有几天不疼的太阳穴……失忆前的不记得就算了，勉强镇定。“你的全部计划就是我们去后山野营？”

朔冰一脸正直：“还有体验人生。”

“……确实是‘计划’没错……”

一直沉默的沈云翻了个白眼，靠在椅背上玩着手上的长剑。“除了处理教务的长老们，其他人的时间倒是没问题……”

“那么问题是？”秀秀看他。

“问题就是我发现居然没有问题……”沈云无限忧桑地看向秀秀，“更糟糕的是我居然有（fei）点（chang）想去……”

秀秀赞同地点头，“确实糟糕，我也想去了。”

红雨一头黑线：“……副教主你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吗？”

秀秀优雅地转头，笑容端庄：“在你被右护法附身前，不会！”

朔冰一脸“我很正常”，几步跳到红雨身边，晃了晃他的手臂：“教主教主~~~”

扶额。“好……先去让凡音安排下吧。”你正常没人不正常了好么！

“不用~”朔冰乌黑的双眼闪亮，“小夏已经把教里的事交代好了~其他人都在准备出游的东西了~”

“……”红雨一扬秀气的眉毛。“……好像我被架空了？”

“其实不是，”秀秀看向教主大人，一脸认真，“你一直就是空的。”

红雨：“……”虽然好像是事实但是这话怎么觉得让人这么不爽呢？

朔冰伏在红雨的椅背，托腮看了眼教主大人的倾世容颜。“嗯，这么漂亮的脸不用来当花瓶摆着可惜了。”

沈云点头。

红雨无语问苍天：“你们说这话能不当着当事人的面吗？”

朔冰闻言，点了点头，“好的，我会背着你说的。”从善如流地绕到红雨背后。

红雨：“……”

正是秋高气爽，斯密麻山一片如火红枫，和煦的阳光洒落在漫山的赤色，闪耀着橘红的光辉。

抬手。“是黎明的曙光，指引着我的旅途……”

“现在都快中午了。”红雨微微喘了口气，抬头看了眼从树叶间隙漏下的点点光影。

侧过脸。“是你神圣的光辉，映照着我的前路……”

“光线都被树叶遮住了，看不到路。” 秀秀拢了拢散落的秀发，扶着树转过一个弯。

抚心口。“是爱……”

“闭嘴。”夏月商淡定地直接打断他，瞥了眼领路的朔冰，“你能消停会儿么？烦。”

朔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怕你们一直走无聊嘛~”

“比起受这种不知所谓的朗诵摧残，我宁可无聊。”桓弄钰满头黑线，扶着气喘吁吁的司九卿缓缓走着。

沈云倒是一派轻松，只是面色不善地跟在一旁，狠狠剜了朔冰一眼，撇了撇嘴，“你觉得我们一直走是因为谁？”。

“真是不懂艺术。”艺术家朔冰无辜地眨眨眼，“总不能因为我吧？”

沈云默默看他，用眼神表示：不是你是谁。

“我说你真的认得路吗？”景云皱眉，看看了看越来越迂回扭曲的山路，问带路的艺术家。

“说实话，”朔冰左右看了看，头也不回地道：“不认识。”语气骄傲。

景云：“……到底谁让他来带路的！！”还有你骄傲个什么劲啊！

红雨默默转头看秀秀。

秀秀事不关己地望天。

红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风河：“上堂主后山的地图是你保管的？”

“嗯，”风河点了点头，抱着袋水果干慢慢啃着，“在柜子里，不在我脑子里。”

“……”

“比起这个，”朔冰摸摸鼻子，黑亮的双眸东张西望着，“我觉得奇怪的是巡林人为什么还不出来？”

沈云默默对天翻个白眼：“这话该问你吧？”

“我什么都没做。”无辜看。

巫灵拿着把水果刀悠闲地削着苹果：“嗯，不是你，天香散是小帅哥自己吃下去的，两天没醒也不是你的错。”

朔冰：“……我祝福你削到手。”

红雨浅笑。“专注卖队友上下五千年。”

秀秀温柔笑。“专业卖队友，品质值得信赖。”

夏月商轻勾唇角：“你值得拥有。”

“你们够了喂！！！”

“这个暂且不提，首先我们怎么找到路吧？”风河揉揉抽搐的眉角。

沈云看了勤长老一眼。“他认识吧？”

众人瞬时一致看向偷偷抓了块水果干啃着的勤长老。

勤长老突然被众人的目光袭击，吓了一跳，顿时动作一滞。“……”脸瞬间通红，片刻又发白起来，表情痛苦，双手抓住自己脖子。

巫灵疑惑地眨眨眼。“他怎么了？”

夏月商秀眉轻挑，淡然道：“噎着了。”

巫灵作恍然大悟状：“哦……”

众人：“……”

红雨头大地扶额：“我说先救人啊！”

沈云看了眼痛苦蹲下去的勤长老，淡定上前，豪迈地一挥掌拍下去……

秀秀一脸不忍心看下去的偏过了脸。

夏月商淡定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景云神色悲痛地一鞠躬。

朔冰默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勤长老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