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起浪 下+番外——水润凝霜
水润凝霜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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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仍在持续,但広瑟就像完全没有感觉到雨滴似的站在天台边,向单斛伸出手来:“单斛哥,过来。”

单斛有些犹豫,不敢上前,怕自己会受不了,受不了听他承认那些事情,也受不了他的不承认,害怕真相,也害怕欺骗。

然而広瑟见单斛踟蹰不前,脸瞬间变得苍白,微微瞪大了眼睛:“单斛哥,你在怕我吗。”

单斛摇了摇头,缓缓走到他身边:“你说吧,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还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你都说出来。”

広瑟好笑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单斛哥,我当然是为了你啊,我做着一切都是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呀……呵……”

单斛受不了的伸手推了推広瑟的肩膀,却不料一时力气过猛,将他推倒在地,心里一抽,想要伸手拉他,却又生生止住,広瑟垂着头沉默了半晌,又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又干涩。

他缓缓爬了起来,将蹭出了血的手掌伸到脸前,用舌尖舔了舔上面的血渍,轻声道:“没错,都是我做的……一开始见你,就是我事先设计好的,没想到这么顺利,你就爱上了我……呵……后来啊,秦一涵竟然要跟你结婚……你说我这么爱你,我又怎么可能忍受呢,黎巍儒还想把我患病的事告诉你,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干脆……”広瑟伸出尖尖的食指在脖子上一划:“杀咯。”

“不过那个于大队长可真够讨厌的,本来我已经把一切障碍全都清除了,没想到他被我拔了氧气罩还是活了下来……唉……早知道我就对他催眠了……对了,单斛哥,我还会催眠哦……”

单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広瑟,觉得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好像没有认识过,气愤的伸出手捏住広瑟的下颌,狠声道:“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那次空难也是……秦一涵是你杀的,黎巍儒是你杀的,乔娜也是你杀的,那金岩呢……金岩也是你动的手吧……”

広瑟闭了闭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混在雨水里消逝不见,他忍受着双颊上传来的剧痛,仍然笑着道:“果然是单斛哥,猜的都没有错。”

单斛手指收紧,捏得広瑟骨头作响,咬牙道:“那我算什么,我在你眼里就是玩物,任凭你算计的傻子,还是说一开始我就是被你催眠才会和你在一起的……很好,広瑟,你有精神病不是你的错,但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我们的感情,那就是亵渎。”

広瑟抓住单斛的手,象是曾经那般依赖的看着他,轻声道:“单斛哥,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的,我就算被警察抓去也无所谓,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相信我做这些全部都是为了你……我会想办法的……想办法继续和你在一起……我……”

“我还相信你,还和你在一起,还爱你……”单斛气极反笑:“哈……别痴人说梦了,我会爱你这样的变态……”

広瑟听到这话,双眼顿时无神,就像两个黑漆漆的深渊将人吞噬,他用毫无波澜的声线反问道:“你说我是变态。”

单斛死死盯着他:“你就是变态,怎么,你还想对我用催眠什么的变态方法。”

広瑟突然将单斛的手拉离自己的脸,不管他的指甲划破了肌肤,冷冷道:“单斛,我只问你两句话,一,你还会爱我吗。”

单斛没有想到広瑟的力气可以这么大,一瞬间手臂竟然没有办法动弹,激动之下对着広瑟吼道:“永远不可能再爱你了。”

広瑟的脸平静得吓人,如纸的双唇缓缓开合:“二……不后悔。”

“后悔,我和你在一起才后悔。”

広瑟听罢,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灿烂得连单斛都一阵眼花:“但是,单斛,我从不后悔,而且我将永远爱你,无论生死。”

单斛直到感觉到无名指根部传来的剧痛感,才似乎是知道広瑟想要干什么,但已经来不及,広瑟将他的无名指连同戒指一并咬断,含在口中,纵身从天台跃下。

单斛没有碰到他的衣摆,甚至连他身上残留的香气都没有闻到一丝一毫,就眼睁睁的看着広瑟嘴角带着自己的鲜血和记忆里最温暖的微笑,消失在眼前。

单斛一时间忘记了喷洒着鲜血的手,忘记了疼痛,甚至忘记了呼吸,眨眼,以及心跳,只是极其缓慢的靠近天台边缘向下看……

那里,一朵彼岸花,似是暗香浮动,火照引魂。

——正文完——

番外一:罄竹难书

阎静竹将身体小心翼翼的隐在树荫里,额间的汗珠与顺着眼角滑下的泪水却被火光照出点点闪耀,幸好夜色甚浓,远处的少年又太过专注的凝视什么,才没有发现他。

那少年长着一张拥有世间最纯净清丽五官的脸,若是绽放笑容,一定让所有花朵与朝霞都黯然失色,只是他此时的眼里却充满了阴桀狠戾,不加掩饰。

阎静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但对于这少年脸上强烈的违和感也毫无惊异,因为阎静竹知道这才是那人的真实面貌,这才是真正的広瑟。

只是……看着面前轰然坍塌的房屋,阎静竹突然感到窒息般的苦痛,伸手扶住胸口处心脏位置,那里尚且有正常的心跳,但为何……会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生命的存在呢。

这种感受……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

这么多年了,自己该做的都已做尽,该报复的也未曾留情,这一场角逐又搭上了多少性命,如果萧楠知道了,会不会怪自己太过计较,怪自己太过自私呢,不……他应该懂的,懂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然而这些是与非最终又得到了什么结果……那个少年就算死去又如何呢,萧楠也回不来了。

只是自己如此无用,连这间房屋都没有守住,连小青花都付之一炬。

阎静竹转过身,背对那熊熊火海,背对那看似无辜的始作俑者,背对无法挽回的爱恨,不敢看,也不想再看了。

……

阎静竹从小便比较内向,平时不大喜欢说话,爱好又偏偏是读书喝茶这类年轻人嗤之以鼻的无聊活动,加之长相过分女气,难免给同龄人一种怪异阴沉而且难以接近的感觉。

与人交流的机会不多,朋友也就少了,自己又懒得去刻意的接近讨好,干脆一个人独来独往。

因为家境并不殷实,读书的同时阎静竹也在餐厅打打零工赚一些生活费,平时工作很累,回学校还要啃下大本的专业书籍,受了委屈又无人倾吐,阎静竹偶尔会变得很期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遇上那个他。

没错,是他而不是她,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了,通过翻阅书籍等等方式了解之后,阎静竹也逐渐接受了自己的性向。

只是父母属于封建保守一派,在发觉儿子的倾向之后,觉得羞愧难当,竟然还花大价钱把他送到当时金广市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进行治疗。

阎静竹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疾病,爱情嘛,谁规定是男人必须要喜欢女人了,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不理解也强求不来,阎静竹也就没打算解释什么,顺从的和父母来到了医院。

从进入治疗室开始,阎静竹就再也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他知道那个治疗师就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应该是在等自己适应这种陌生环境吧……呵,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心理病人了。

这么一想,就觉得好笑,嘴角竟然就这么勾出了浅浅的弧度,那个医生应该是看到了他的笑容,于是开口了。

“你并不需要我的治疗,那要不要猜猜看,我为什么要看着你。”

这就是萧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这么无厘头的,叫人没办法回应的一句话,阎静竹疑惑的抬起头,终于仔细打量起这个医生。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但也因为这么短,将他干净的脸完全露出来,眼睛不大,但弯弯的很温柔,嘴唇偏薄了,不过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小块洁白的牙齿,很性感。

阎静竹想了想,摇头。

萧楠笑起来,说:“我看着你,是想搞清楚,像你这么美的人,看不看得上我啊……”

阎静竹彻底被搞昏了头,这人是在玩我吧,还是这是另外一种猎奇的治疗方法,萧楠看他一脸惊恐,笑得愈发开心了:“你别害怕,我说的都是真话,要不考虑考虑。”

这便是和萧楠的第一次相遇了,阎静竹在后来的日子里经常会问萧楠:“喂,你说实话,你是不是预谋已久的。”

萧楠每次总是要轻笑好几声,才回答他:“确实没有,我对你真是一见钟情。”

阎静竹的父母万万也不会想到是自己将一个好爱人送到了儿子面前,也没有想到那个医生说要对儿子进行长期私人治疗并且不收费用是因为已经和自己儿子天雷勾地火了。

为了避开熟人,阎静竹毕业后便和萧楠一起来到了周海市,在城郊选了一块好地,自己搭建起了房子,当时萧楠告诉他可以自己建房子的时候,阎静竹还并不相信,萧楠有钱买房子他知道,但自己用木头建房子,万一垮了怎么办。

但没想到萧楠很快就将设计图纸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准备好,开始动工。

靠自己的双手一步步建造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很累,但这种幸福感阎静竹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拥有,所以和萧楠站在梯子上刷墙壁的时候,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流个不停。

萧楠吓一跳拥住他,不住问怎么了怎么了,紧张的样子让阎静竹幸福得觉得就这么死去也罢了,一辈子也足够了。

萧楠弄来一个木牌挂在了大门旁边,上面写着“298诊所”,对阎静竹说:“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看到它就会觉得跟我在同一个空间了吧。”

知道阎静竹喜欢古色古香的玩意儿,还特意从收藏古玩的朋友那里搬来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阎静竹看到后,果然喜不自胜,没事就围着那瓷瓶转,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小青花。

明明很幼稚,但萧楠还是说很好听,这都是他给与他的宠溺,这阎静竹都明白。

萧楠在心理治疗界名声很大,所以金广市的工作也不能够耽误,与阎静竹住了一阵子便要回去了,阎静竹虽说没有什么大理想,却也绝对不是甘愿坐在家里让别人养着的人,加上博览群书,对文学的造诣颇深,很顺利的在某编辑社找到一份工作。

在遇见萧楠之后,阎静竹的性格也放开了许多,不再像以前沉默寡言,脸上时刻带着温暖笑容。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城市里工作,但见面的机会也不少,通常是萧楠来到周海看阎静竹,一方面是避开熟人的耳目,另一方面是萧楠说,金广市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太不符合阎静竹越来越漂亮的笑容,

话说得好听,也很肉麻,不过阎静竹乐意相信,这样被爱着的感觉他不愿意漏掉一丝一毫。

萧楠的工作是心理治疗师,这样的工作压力也比较大,但萧楠在阎静竹面前却是一直对什么事都看得很开,心理素质极好,很少为了什么事皱眉,但近期阎静竹总觉得萧楠有些奇怪,和自己在一起时总是走神,常常看着一点就两眼发空,叫很多声都反应不过来。

劝萧楠要注意休息,平时不要太忙了,萧楠还反过来安慰他要他放心,最近只有一个病人,治疗完这个病人后就有个长假了。

阎静竹一向对他的工作从来都并不干涉,但这一次他隐隐觉得不太安心。

某一次周末萧楠不同平时的很晚才到家,沉默寡言的吃完饭,也不像以前一样和阎静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吃水果,一个人跑到房间早早睡下了。

半晚上,阎静竹从睡梦里惊醒,感觉萧楠在轻柔的抚摸自己的脸,那一种不同寻常的柔情让阎静竹倍感异样,并没有睁开眼睛,怕看见他一定是充满歉疚的眼光。

毋庸置疑的,阎静竹当时是怀疑萧楠是不是对别人产生了什么特别的感情,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奇怪表现,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是往最不可挽回的那个方向发展。

阎静竹最后一眼看到萧楠,是在游泳池旁边,他就那么躺在那儿,曾经温柔俊逸的脸已经变得苍白如纸,原来,那一晚的温柔是诀别。

在两人共同打造的房间里,死死拥着小青花坐了整晚,也想了整晚,阎静竹还是无法相信,要怎么相信水性很好的他会意外淹死在不足两米的游泳池里,要怎么相信曾经说过我爱你的双唇如今已没有气息。

从此以后,阎静竹便不再像自己,性格变得阴阳怪气,泪腺也不再受控制,每次感到泪水从脸庞滑下,都会想起萧楠的指尖轻柔划过的温暖触感。

没有办法再继续住在那个屋子里,便在外面租了间房子,没日没夜的工作,攒钱,几年就这么过去,终于用那些钱开了间书店……静竹斋,

这几年里,阎静竹也没有停止对萧楠死亡的调查,翻阅了他所有的个人资料,但一直没有结果,直到将家具搬到书店的时候,再一次站在小青花面前回忆曾经,突发奇想看看小青花里面会不会有萧楠留给自己的东西,却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一本病理报告。

照片上是个清秀漂亮的男孩,叫広瑟,阎静竹将其牢牢记在心底,把那本黑色本子压在了小青花底下。

萧楠为何留下他一人的报告,并且还放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得知広瑟是萧楠接收的唯一一个时间最长的患者,整整有两年,并且他是萧楠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以后,阎静竹感觉有什么线索将要破土而出,从那以后,阎静竹就四处打探消息,想要弄清楚真相。

在书店里遇到单斛的时候,阎静竹已经知道他和広瑟的关系,毕竟这几年的调查也不是白干的,于是就想办法靠近他,希望从他这里更好的得到消息。

遇见了单斛,那么这一场命局也徐徐转动,一切正不急不缓却完全不容抵抗的发生了。

有时候,阎静竹觉得,如果萧楠还在的话,一定不忍心他成天因为怨恨愁眉苦脸吧,不……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懂什么叫愁眉苦脸,这一张脸根本就不再是自己的,一切表情都是装的,喜怒哀乐早就在那一日随萧楠一并死去了。

其实,阎静竹也渐渐的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已经陷入这场泥沼,那只能坚定不移,一直到将所有黑暗揭露,将那人的面具撕下。

至于最初的真相如何,広瑟当初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对萧楠下手,阎静竹一直在刻意回避,如果自己得知萧楠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接受得了,不去触碰,至少在自己心里,萧楠一直是那个温柔,深情的人。

所以便作罢吧,这一次结束,也就两不相欠了。

……

阎静竹在充满着焦炭味道的风里搂紧了自己的身体,有些不知道要往哪一边迈出步伐。

萧楠,如果你还能够看得见我,求你,将我带走吧。

番外二:须臾永驻

金岩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看见单斛的第一眼,是在学校林荫道的第三棵树下。

那个时候,长得十分帅气的男生插着口袋靠在树边等人,一头飘逸飞扬的短发在阳光下发光,所以他身边围着一团女生,唧唧喳喳的。

一向很讨厌这种高调行为的金岩对这个招蜂引蝶的人非常不齿,所以一眼也没有多瞧的拖着行李箱朝男生宿舍走去。

经过这个帅气男生的时候,突然行李箱“咔嚓”一声,把手彻底断了,金岩慌慌张张的想要扶起行李箱,看能不能再装上去,结果“啪嗒”轮子也跟着掉下来,滚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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