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别鬼拿出手帕帮他们擦手，声音暗哑地说：「我被你爷爷关在地下室，刚才你姐姐偷偷跑来打开门，让我来找你。」

「死老头！」云鸠恨恨地骂！

「别这么说，我能理解你爷爷的心情。」鬼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为他们穿好裤子，「无论在任何家庭里，长辈都会这么做的。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同性恋又怎样！除了不能生孩子有什么不好！」云鸠恼怒地低吼：「他喜欢小孩自己去生！」

「唉……你啊，一点都没变。」鬼轻声叹息，轻轻把云鸠拥入怀里。

云鸠抱住鬼的脖子，在他怀里低声喃呢：「鬼，我好想你，好想你，每天都会梦到你，每天都会心痛。」

「对不起。」鬼的声音在颤抖，「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会想办法守在你身边的。」

「你有什么办法？」云鸠惊喜地抬起头看着鬼的眼睛。

鬼没有回答他，满眼心痛地看着他，捧住他的脸温柔的吻他。他们拥抱在一起缠绵地亲吻。

许久之后，他们恋恋不舍地分开嘴唇，鬼抵着云鸠的额头低声说：「我该回去了，呆久了被人发现的话，你的姐姐会挨打的。」

云鸠点点头，想起二楼的房间，发愁地说：「我怎么回房间啊，又不能走正门。」跳下来容易，爬上去就难了，墙壁上没有什么可供攀爬的东西。

「我送你回去。」鬼拉住云鸠的手往回跑。

躲开巡逻的保镖，他们来到云鸠的房间窗下。鬼戴上攀爬手套，戴上脚钩，把云鸠扛在肩上，手脚并用爬上二楼的窗子。

到了窗口，云鸠爬进窗子里，鬼想跳下去，云鸠急忙伸长脖子给他一个吻。鬼微微一笑，摸摸云鸠的脸，转身跳下去。

看着鬼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云鸠扬起一个幸福地笑容。鬼没有忘记他，鬼在想办法守在他身边，太好了！

云鸠高兴地转身想去浴室冲个澡，却看到黑暗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啊！」云鸠吓得跌坐在地上。

「啪」那个人伸手打开电灯，云鸠眼前一亮，看到站在门口的，是穿着睡衣脸色阴沉的老头子。

「你去哪了？」云海缓缓走过来，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音。

「我……」云鸠不知道说什么好，恐惧地向后退。不经意间，背后抵住墙。

「半夜三更不走正门爬窗子，是去和谁私会？」云海停在云鸠面前，一张老脸狰狞得好像恶鬼。

云鸠咽口口水，咬牙不说话。

「呯！」一拐杖打在云鸠头上，云鸠顿时一阵眼冒金星。

「不要脸的下贱东西！狗改不了吃屎！」云海恨恨地咒骂云鸠，拐杖不停地落在他身上。云鸠抱住头躺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耳边都是「呯呯」声，伴随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老头子的拐杖是竹叶青冈木质，相当坚硬，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痛。

不知打了多久，老头子打累了，气喘地放下拐杖，怒声说：「明天就给我滚到学校去！」

云鸠听着拐杖渐渐远去的嘎嘎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死老头真狠啊，打得这么用力！

云鸠挣扎着爬起来，满身疼痛地走到浴室。站在镜前一看，左脸和脖子各有一道红痕。脱掉上衣，背上手臂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布满大小不一的红痕。云鸠撇撇嘴，他要是个小孩子，恐怕这一顿会被老头子打个半死。

外面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和求饶声，云鸠心头一跳，跑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偷偷看出去，云姗姗的房间亮着灯，传出棍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完了，姐姐也挨打了！

云鸠急忙跑出去冲到云姗姗房间门外，老头子果然在打她。云姗姗披头散发地缩在墙角，一边哭一边求饶。云鸠想也不想，冲过去把云姗姗护在怀里，把背给老头子打，嘴里不服气的大声说：「要打就打我！」

「呯！呯！呯……」拐杖毫不留情地落在云鸠背上，似乎比刚才打得更用力。

死老头！你挺有力气啊！

云鸠咬牙忍耐着，在心里破口大骂。

天渐渐亮起来，老头子气喘吁吁地放下拐杖，「呼，呼，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护着你姐姐。」

云鸠晃晃眩晕的头，看到姐姐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她憔悴的脸上挂着泪珠，看起来非常令人怜惜。

「快去收拾一下！我安排司机送你走！」云海扬起拐杖又敲云鸠一下，然后就嘎嘎地走了。

云鸠忍着背上的剧痛，抱起云姗姗放在床上，轻轻给她盖上薄被。姐姐大概累坏了吧，要处理公司的事，又要去接他，还要熬夜放鬼出来，又担惊受怕又挨打。

都怪那个死老头不好！等我能独立了，一定要脱离这个家！我要带着鬼远走高飞！

第五章

青阳高中是S市的重点高中之一，云鸠的父亲就是这所高中毕业的。每个年级都有一个差班，里面是学习不好的坏学生。云鸠通过入学测验，被分到优等班。

云姗姗派人送给云鸠一部手机，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她。云鸠发简讯问姐姐，老头子有没有再找她麻烦。云姗姗回信说已经没事了，不过卓别鬼也挨了打，还被爷爷派人监控起来，她现在很难把卓别鬼带出去。

云鸠咬牙切齿，好恨！

外面的学校和FL的课室不同，是男女混班。班里的女生总爱黏着云鸠，这让云鸠很不习惯。但是有一个女生很特别，她叫罗莉纱，长得很漂亮。罗莉纱是学习委员，不但学习好，还很干练。她总是不着痕迹的帮助云鸠，却不会黏着云鸠让他厌烦。时间久了，云鸠开始习惯有罗丽莎在身边。

云鸠想，他大概是很喜欢依赖别人吧。

有罗莉纱的陪伴，云鸠思念鬼的日子不会过得很难熬。因为他和罗丽莎经常在一起，渐渐的年级里就传出谣言，说他们在交往。云鸠懒得向无关的人解释什么，罗莉纱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这一天下午放学，云鸠背着书包准备回公寓。他刚走出校门，就有一个男同学追上他说：「云鸠！云鸠！学习委员被差班的老大项韶彦抓到体育室，你快去看看吧！」

云鸠一愣，「他抓罗莉纱干什么？」

「你还问！」男同学焦急地拉住云鸠往体育室跑，「项韶彦一直在打学习委员的主意，现在全校都在传你们在交往，项韶彦一定是受不了了。」

云鸠心里一沉，一个男生把一个漂亮女生抓到没人的地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云鸠挣开同学的手冲到体育室，大门锁着打不开，里面传出呜呜声和挣扎声。云鸠鼓起力气一脚踢开大门，看到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男生，把罗莉纱压在旧课桌上。罗莉纱嘴里塞着校服，一只毛手抓住她的胸脯。

「放开她！」云鸠扬手一挥，黄毛被打飞。他冲过去脱下上衣裹住罗莉纱，罗莉纱从桌上下来缩在他怀里哭。

「给我揍他！」摔在墙边的黄毛大喊，周围涌上来一群男生，手里拿着木棍和一些体育用品。云鸠脸一寒，就你们这些软脚虾还不够我热身！

不等云鸠动手，外面又蹿进来一个人。「呯呯通通」一阵响，这群男生全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小鸠，你没事吧？」这个人一脸温柔微笑地走过来，熟络地拍拍云鸠的肩。他有一头齐耳黑发，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个头比云鸠矮一点，看起来瘦瘦弱弱文质彬彬。

「海幸哥？」云鸠惊讶地张大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海幸瞥一眼黄毛，「我昨天刚转来，分到差班了。」

云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海幸哥应该是来执行任务的。他已经26岁了，怎么可能是来上学的呢。海幸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很好，怎么看都像个学生，所以他的任务类型就是混入学校。

「那个家伙我会收拾的，你们快走吧，被导师抓到会很麻烦的。」海幸推着云鸠往外走。

「那你呢？」云鸠回头问，「不会有事吧？」

「不用担心我。」海幸微微一笑，把他推出体育室。

云鸠把罗莉纱带到女生厕所，在门外等她穿好衣服出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在学校里抽烟，不怕被抓么？」

云鸠吃了一惊，急忙扔掉烟转头看，只见一身黑衣的鬼，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他。

「鬼！」云鸠惊喜地冲过去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你爷爷去香港办事，姗姗带我过来看看你。」卓别鬼的声音很平淡，也没有抱云鸠。

姗姗？

云鸠吃惊地仰起脸，鬼叫她姗姗？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的？

「你的女朋友出来了。」鬼的眼睛看着前方。

女朋友？

云鸠回头看向女生厕所，看到罗莉纱一脸恐惧地站在厕所门口看着他们。

「她不是我女朋友啊！」云鸠愕然地大声说。

罗莉纱伤心地睁大眼睛，捂住嘴哭着跑掉了。

「你惹她伤心了，不去追吗？」卓别鬼目送跑走的罗莉纱。

云鸠转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鬼，「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我的时间不多。」卓别鬼抓开他的手，「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啊！」云鸠急忙又抓住卓别鬼的手。

卓别鬼淡淡地笑笑，推开他的手说：「我也希望你能喜欢女生，这样我们都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我只喜欢你啊！」云鸠恼怒地抓住鬼的衣领，「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鬼一愣，又扬起笑容，「这种激烈的告白真让我受宠若惊。」

「不许笑！」云鸠恨恨地低吼，他的鼻子有点酸涩，眼睛有点湿润。鬼的样子好像拒他千里之外，才分开两个月而已，怎么会变得这么疏远呢？

「对不起。」卓别鬼用力抓下云鸠的手，笑容已经消失，「我们都应该学会冷静的思考问题。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我们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一些不必要的感情，就让它消失在时间里好了。」

「你！」云鸠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踮起脚尖拉下鬼的脸，狠狠地吻住他。这一瞬间，他用异能困住鬼，不让鬼挣脱他。

鬼的嘴唇和牙齿紧紧地闭着，眼神忧伤地看着云鸠。无论云鸠如何用舌头挑逗他，他都不为所动。

「喂！你们在学校里这样做，不怕被人看见啊。」一个调侃的声音传来，云鸠转头看去，看到海幸笑眯眯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

云鸠脸一热，放开卓别鬼说：「海幸哥，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罗莉纱哭着跑出去，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撞见如此动人的场面。」海幸站直身子走过来，「卓别鬼，好久不见，还好吗？」

「还好。」鬼抹一下嘴，表情有点尴尬。

「你们的感情还是一样那么好呢。」海幸满脸羡慕地说，「小鸠这么热情，你不为他心动吗？」

鬼低下头，低声说：「我该走了，姗姗还在等我。」

「你和云姗姗到底什么关系！」云鸠实在是受不了鬼左一个姗姗右一个姗姗，愤怒地大吼大叫。

鬼沉默一下，缓缓地说：「我决定追求姗姗。」

什么？

云鸠震惊地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原来是这样……」海幸摸摸下巴，「这种方式么？」

云鸠回过神，呆呆地看着海幸，「什么方式？」

海幸歪歪头，「我猜卓别是想利用接近你姐姐，达到守在你身边的目的。」

「不，不……」云鸠瞪着海幸慌乱地摇着头，「我不接受这种方式！我不接受！」

转过头，鬼已经不见踪影，云鸠冲出校园，看不到鬼的影子。

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曾经说过不许任何人碰你！难道你忘了吗？！

你是我的啊！你是属于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校园门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车声人声音乐声乱糟糟的，卓别鬼已经消失不见。云鸠慌忙拿出手机，手不听使唤地发抖，好不容易才拨出云姗姗的号码。

「喂！姐姐！鬼在你那么？」

「他还没有回来，你见到他了么？」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鬼说他要追求你？」

手机里一阵沉默。

「姐姐！说话啊！」云鸠焦急地低吼。

「如果我们交往，或许爷爷就不会再那么防备他吧。」

「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云鸠歇斯底里的对着手机大吼，难道云姗姗对鬼也有意思？

「我现在在公司，说话不方便。嘀嘀嘀……」

手机挂断了，云鸠忽然失去所有力气，软软地跪坐在地上。

忽然间，他眼前出现一个书包，这是他的书包。云鸠缓缓看上去，站在眼前的是眼睛红红的罗莉纱。

「你……还没走？」云鸠接过书包，慢慢站起来。

「你讨厌看到我么？」罗莉纱低着头，声音有点哽咽。

「不，不是的。」云鸠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回家吧。」罗莉纱抹一下脸。

云鸠点点头，转身往公寓走。罗莉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边，悄悄拉住他的手。云鸠满脑子都是鬼的事，没有注意这一点小小的不同。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卓别鬼站在那里悲伤地看着他们。

第六章

一切都恢复平静，卓别鬼再也不出现，云姗姗也不接云鸠的电话。云鸠让保镖打听卓别鬼和云姗姗的动向，保镖说他们现在出双入对，看起来感情很好。

好恨！云姗姗！你竟然敢抢走我的鬼！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

转眼接近期末考试，因为云鸠只上了半学期课程，需要补课才能保证成绩。罗莉纱主动帮助他，每天跟他回公寓帮他补课。因为总是会弄到很晚，云鸠都会亲自送罗莉纱回家。

期末考试前一天晚上，云鸠接到老头子的电话，听口气老头子很开心。

「呵呵，小鸠，听说你交到一个不错的女朋友，带回家给爷爷看看吧。」

云鸠本来想说罗莉纱不是他女朋友，但是又想到或许顺着老头子的意思，他会有机会接近鬼，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好的，我会带她回家。」云鸠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桌上，看来要找罗莉纱商量一下，配合他演场戏给老头子看。

期末考试很顺利，没有碰到太难的题，云鸠预估成绩应该不差，回家也好交差。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打电话给罗莉纱，约她校门口的咖啡厅见面。

「考试怎么样？还顺利吗？」坐在咖啡厅里，罗莉纱对云鸠甜甜地笑着。

云鸠点点头，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愧疚。他这样利用罗莉纱，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罗莉纱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云鸠。

「呃……」云鸠犹豫一下，低声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吧。」罗莉纱看起来很高兴。

云鸠垂下眼，不安地摸着咖啡杯说：「爷爷他……他让我带女朋友回家看看，你能不能跟我回家应付一下？」

罗莉纱沉默很久没有说话，云鸠等得不耐烦，抬起眼看着她。她低着头，两颊红得像苹果。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带你回去应付老头子，没有别的意思。」云鸠急忙解释。

罗莉纱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的红晕迅速消失。

「呃，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再想办法。」云鸠端起咖啡杯喝一口，掩饰一下他的尴尬。

罗莉纱立刻抬起头说：「不！我愿意！」

「谢谢你。」云鸠松了口气，放下咖啡杯。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罗莉纱又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

云鸠犹豫一会，决定还是告诉她自己的事。只有坦诚相对，罗莉纱才能更好地配合他。

「其实我是个同性恋，那天你看到的那个长发男人叫卓别鬼，是我一直喜欢的人。爷爷不允许我们在一起，要把我们拆散，所以……」

「所以你就想让我充当你的女朋友，回家安抚你爷爷？」罗莉纱打断云鸠的话。

云鸠点点头，低下头不敢看罗莉纱的表情。

又是沉默——

咖啡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学校的同学说说笑笑地走进来。云鸠有点坐不住了，不想太多同学看到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