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凰舞 下+番外——流年忆月
流年忆月  发于:2014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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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熙长叹口气,也只有洛雪凰会做这种骑在马上吃冰糖葫芦的事了。这几年的相处,他可是知道洛雪凰是极其贪嘴的,酷爱吃甜食,他时不时就得派人下山给洛雪凰买零嘴。但是因为苍茫山离城镇还是有些距离的,很多零嘴都带不回来,例如冰糖葫芦这种易化的就无法带回宫了。

所以,凡是一出宫到城镇里,洛雪凰总是要缠着他买些零嘴给他吃。便光是昨天晚上,洛雪凰一路瞎逛,就吃了不少零嘴,可怜他看在眼里又吃不着,那碗馄饨也才吃了半碗,后来又被洛雪凰折腾,饿得他快前胸贴后背了,连睡觉时肚子都在唱歌。

楚云熙策马到了洛雪凰身边,佯作没认出他,拱手客套道:“敢问这位兄台是要去何处?”

洛雪凰转过头看向楚云熙时,嘴里正咬着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一脸天真无邪,看得楚云熙心里直挠痒痒。

“咳,这位兄台……”楚云熙清咳一声,又重复问道。

“去玩。”洛雪凰甩了甩手里串着冰糖葫芦的签,随意地答道。

“不知兄台要去何处,此地甚是荒凉,并不似有赏玩之处。”楚云熙睁着大眼说瞎话。

洛雪凰看了一眼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拿一副见到傻子的模样,鄙视地看着楚云熙,“芳城。”

“芳城?如此甚好,在下侥幸与兄台同路,不如一起作伴如何?”楚云熙又笑嘻嘻地客套道。既然洛雪凰喜欢玩,那他便陪着他罢,是以他一直都没拆穿洛雪凰。

洛雪凰在心里叹了口气,楚云熙想必早已认出自己了,自己的易容当真如此之差么?无论是在行云宫还是现在,楚云熙怎地都认出了自己。

他却不知道,他的易容术若是放在江湖上,可谓高明之极,只是楚云熙因着那份特殊的心灵感应,才能认得出他的。

“与你作伴有何好处?”洛雪凰挑了挑眉,楚云熙不揭穿他,那他便跟楚云熙装下去吧。

楚云熙拍了拍胸脯,骄傲地道:“本……嗯,我可保护你!”

“……”洛雪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扮,今日他扮成的是个一脸刚毅,身着窄袖劲装的剑客,因着他身高的优势,常人一眼看去他就是个又高又壮的江湖客,怎么都跟他那种柔弱到需要他人保护的少年粘不上边,真不知这楚云熙是什么眼神。

洛雪凰鄙夷地觑了楚云熙一眼,淡淡地道:“不需要。”

楚云熙被洛雪凰的话哽住了,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那你保护我!”

“……”洛雪凰张了张唇,要出口的话哽在了喉里。良久,他才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掩饰尴尬。这话也亏楚云熙说得出口,想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对他说出这种话,当真是……

唉,洛雪凰长叹了一声,甩了甩手里的缰绳,策马前行,“走罢。”

楚云熙一脸傻笑,他家夫人果真是心软呐,他拱了拱手佯作客套道,“在下楚云熙,敢问兄台大名。”

洛雪凰觑了楚云熙一眼,咬了咬手里的竹签,随意地道:“在下云熙夫。”

“……”楚云熙突然有种将洛雪凰直接拽下马,就地做晕的冲动。

……

一路上,楚云熙想到那个“云熙夫”的名字,他就气得不行。他故意在洛雪凰耳边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一会说这个,一会又说那个,还跟洛雪凰说自家夫人怎么调皮怎么让他头疼,可是把洛雪凰的坏话都说遍了。但洛雪凰作为一个易容的“云熙夫”,又不能承认自己是他夫人,所以他也开始反驳说他自己的娘子怎么地说他的坏话怎么地在他耳边吵闹。

于是,这一路上,俩人是这个气那个,那个气这个度过的。

不过,气归气,楚云熙却把洛雪凰照顾得非常好,一到歇脚处,他就会跑去买零嘴给洛雪凰。而野外露营时,他会给洛雪凰披上自己的披风,给他守夜。

洛雪凰也没再逃跑,不过他脸上的妆容却一直未卸,仍保持着那副刚毅的面孔,弄得楚云熙好几次都想撕下那张人皮面具,给他亲亲夫人白嫩的脸透透气,不然老是戴着人皮面具,损伤了皮肤那可不好了。

洛雪凰的容颜好不容易才变了回来,是以楚云熙对那张脸可在意得紧,每次一歇下来,他总是要去给洛雪凰打水洗脸去尘,虽然每次洗的都是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

这一对情人,就这么保持着这种怪异的相处模式来到了芳城。

上次去落霞山祭拜洛曦时,洛雪凰与楚云熙并未绕进芳城里,是以洛雪凰从当年离开品芳阁至今,已经有八年未曾回过芳城了。

看着眼前的芳城,洛雪凰生出无限的感慨。他幼时时,因着容貌之故,便甚少出品芳阁游玩,更遑论好好欣赏芳城的景色了。因而这个城市,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但这毕竟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即便很陌生,甚至是有很多不美好的回忆,他也是很喜欢这里的。

芳城,以当地的凤凰花及品芳阁而闻名,如今正是四月中旬,凤凰花正是生长发芽之刻,并未开花。洛雪凰叹了口气,可惜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在凤凰花开之时再回来该多好。他幼时时,最喜在凤凰花的落花之中舞蹈,因为在那一刻,他能感到异样的祥和,能听到大自然的声音,能悟出最美的舞蹈。

他已许久不曾跳舞了,上一次跳舞还是在他腿刚好时,一时兴奋在月下随意舞的。如今回到芳城,他还真想在凤凰花落花中再舞上这么一段,再回忆一次幼时的美好。

楚云熙对芳城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但可惜他依旧未能想起他与洛雪凰的过往。他偏过头,看到洛雪凰那怅惘的模样,以为洛雪凰想起了幼时痛苦的回忆,吓得他忙跟洛雪凰说起话来,引开洛雪凰的注意力,“你打算去何处?”

洛雪凰一怔,将思绪拉了回来,他对着楚云熙轻笑道:“品芳阁。”

楚云熙完全愣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洛雪凰竟然会想回去品芳阁,那里对他来说不是一处伤心地么?

“你去那做甚?”他疑惑地问道。

洛雪凰瞟了楚云熙一眼,扬起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去嫖。”说完,他便迈步离开了,独留那被这短短两个字炸轰脑袋的楚大宫主在风中凌乱着。

去嫖……

嫖……

他竟敢当着他的面说要去嫖!楚云熙忽地怒火中烧,满目凶光,身上腾升起熊熊的烈火,将周围的人都吓得四散开来。

楚云熙攥紧了双拳,在心里咒骂着:洛雪凰,你好大的胆子!看来是本座太纵容你了,今天不教训你本座誓不为人!

他们已有半年的时间未曾亲密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温束死前莫孤影背对着他行事的时候,之后即便是洛雪凰去到行云宫找他,他们也没有更多的接触,别说是房事,连个拥抱亲吻都没有。

楚云熙憋了这么久,都快憋不住了。可洛雪凰不找他,反倒找别人泄欲,他焉能不气!想到自己还比不上别人,他是又气又恼,心里还暗自怀疑莫非是自己技术不行,让洛雪凰嫌弃了?

思及此,楚云熙勃然大怒,他狠狠地磨了磨牙,撩起袍袖,大甩着双臂,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洛雪凰走去,而后重重地一掌拍到洛雪凰的肩膀上。

“唔……”肩膀上突然受到重击,洛雪凰轻吟出声,那又柔又软的吟声,让楚云熙的心瞬间酥了。

洛雪凰抚着肩膀转过身来,嗔怨道,“你做甚?”

明明是一张刚毅的脸,可是却有着一双灵动而无辜的凤瞳,只不过是带着埋怨的一眼,便让盛怒的楚云熙瞬间蔫了下来,他讪讪地笑道:“帮你拍蚊子。”说完他舌头都打了个结,哪有人大白天拍蚊子,还拍得这么用力的。

洛雪凰又带着万般风情地瞪了楚云熙一眼,转身继续朝品芳阁走去。

楚云熙便狗腿地跟在他的洛美人旁边一边扇凉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这么快就倒在美色里了。

追妻那些事(三)

俩人很快就来到了品芳阁。而洛雪凰则一直站在品芳阁的门口踯躅不前,时隔八年再回到这里,物是人已非。

品芳阁早已换了个较为年轻的老鸨,当年与洛雪凰同在这里的人大多已不在品芳阁里了,嫁的嫁,死的死,若还有留下的,大抵是些年纪大了,没人要的了。做这种皮肉生意的,吃的就是青春饭,一旦过了双十年华,还嫁不出去,那便注定要孤苦终老了。

品芳阁里的小倌不少,但因他们不会生育,是以天朝中会娶男妾的达官贵人并不多,因此小倌大多都是留在品芳阁孤苦终老的命。即便是攒够了钱赎身离开,凭他们那自小被调教过的瘦小身板,出外也干不了粗活,人们一见他们的脸蛋,便能猜出他们曾经的身份,对他们更是鄙夷。

他们的生活极其哀苦,原先大多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养不起,便只能送到品芳阁里来了,可来到了这里,非但没能过个好日子,往后的人生更是没有着落。因为小倌不同于妓子,他们大多十三岁便需接客了,到十六七岁左右发育,开始长毛发,嗓音也开始变粗,这青春饭也差不多该止了,即便是可以让他们长期侵淫药物去除毛发变软嗓音,但这成本过高,除非是红牌小倌,不然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洛雪凰一进品芳阁,入眼的便大多是些已经二十来岁的小倌,二十来岁的男子,若是放在普通家庭,此时正是娶妻生子、创立事业的时候,可是在这里,他们便如昔日黄花,无人欣赏与怜惜,只等着慢慢老死在这里。

在那些人中,洛雪凰看到了许多与他同龄的熟面孔,他幼时时,因着防心之故,他与这些小倌来往并不多,说得上话的不过统共几个。但如今看到这些小倌凄苦的模样,他心里头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思忖片刻,便开口问老鸨道:“如今落雪居是何人居住?”

老鸨眼见洛雪凰在门口站了半天不进来,来了也不叫姑娘、小倌伺候,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不过她也不敢摆脸色,毕竟这洛雪凰身边还有一个冷着脸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的楚大宫主在,她还是勉强地摆着笑脸答道:“落雪居?客官您说的可是昔日天下第一美女洛曦与她儿洛雪凰所居之处?”

洛雪凰点头,“不错。”

“那地方呀,”老鸨抖了抖手里的丝绢,像是在拍散什么似的说道,“如今可没人住,打从这俩母子死后,咱们怕晦气,便没人敢去那了,可惜那偌大的庭院,便这么给搁置了。若非咱们怕招来厉鬼缠身,还真想将那里拆了。”说完,这老鸨又似觉得说起死人晦气,她又呸呸呸了几声,不愿再多答。

洛雪凰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他可不喜欢他人那样厌恶他娘。

楚云熙知道洛雪凰心里的想法,他冷哼了几声,将凌厉的目光带着冰冷的杀意射向了老鸨,直让老鸨打了几个哆嗦不敢再乱说话。

“派人打扫一下落雪居,我要住那。”洛雪凰冷声道。

“这……”老鸨惊诧了,这俩人来这不找乐子,反倒要住那地方,那地方大家可是连走过都是匆匆跑过去的,更别说是进去住了。

“嗯?”楚云熙冷着声挑眉道。

老鸨被楚云熙冰冷的声音给吓着了,她拿丝绢拭了拭冷汗,强笑道:“那客官可要姑娘或是相公伺候?”

“不必,”楚云熙甩了甩袖,然后又不知怎地,竟然多嘴的说了一句,“自带了。”

洛雪凰的脸色唰地又变黑了,他怒瞪着楚云熙半响,直到楚云熙惊觉祸从口出后,他咬了几口牙,便快速地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让他付账”的话给老鸨。

楚云熙苦得叫不出来了,他真巴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好不容易这些天哄得亲亲夫人开心点了,今天自己又把夫人给气到了,若是他夫人又跑了,他该怎么办。

他长叹口气,掏出银票给了老鸨,问了落雪居在哪,便跑去跟自家夫人谢罪了。

楚云熙进落雪居门时,洛雪凰正在眷恋地抚摸着里头的摆设。八年了,这里头的摆设依旧如当年那般,没人挪动过,只是它们上头染满了尘埃,诉说着昔人已逝的悲哀。

很快便有人进来打扫房间了,洛雪凰便走出了门外,让他们打扫。

他在庭院逛了一圈,而后怵地跃上品芳阁阁顶,睥睨着底下的风景。

他犹记得,八年前,楚云熙正是在这里向他允诺将来大仇得报后,必带他去看苍茫山的朝阳。只是可惜,这一看,晚了六年。

他第一次见到苍茫山的朝阳时,是他昏睡了二十多日从死亡边缘回来之时,那时候的朝阳对他来说,是灿烂的光明,带他走出黑暗的深渊。此后,他虽与楚云熙看过不少次苍茫山的朝阳,但对他而言,却再无那一天的韵味了。

许是因为那天失去了再得到,方会觉得人生难逢。

如今,他再一次站在了品芳阁阁顶,却不知今日的夕阳是否也会让他生起如苍茫山朝阳那般的感慨。

楚云熙也跃了上来,看着那印着夕阳流光的脸庞,他默默地伸出手,想触碰那个让他疼到心底的人。

不过,洛雪凰打断了他,“你作甚?”

楚云熙的手就这么僵在了那里,对上洛雪凰看向他手的防备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霸道地一把扯过洛雪凰修长的手,放在手心摸了摸,邪笑道:“摸你。”

洛雪凰扯回手,一脸嫌恶地拍了拍,又取出锦帕擦了擦被楚云熙摸过的地方。

看到洛雪凰嫌弃他的模样,楚云熙恼了,方才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不发就不行了。

左右刚才他也惹洛雪凰生了气,如今再多一条罪状也没什么了。

思及此,楚云熙直接朝洛雪凰扑了过去,趁他不备便霸道地抱住他就是一阵狼啃。

但可惜,今日洛雪凰已非昔日老被楚云熙欺负的莫孤影了,他偏开头躲过楚云熙的狼吻,抬起手扣指就朝楚云熙腰上的麻穴打去。

楚云熙猝不及防,腰上突地一麻,然后便看见洛雪凰一脚踢上他的膝弯,他整个人便就势单膝跪倒,可洛雪凰还未放过他,毫不怜惜的一脚就踢上他的臀部,将他踢下阁顶。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片刻,楚云熙就从阁顶掉了下去。这下可把楚云熙气炸了,他在空中纵翻几个身,挥掌借力,安稳落地后便朝洛雪凰冲去,跟他对打起来。

洛雪凰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六个月他在医王谷可是学了不少东西,武功也大有进步,比起楚云熙来毫不逊色,除却轻功因起步较晚差了楚云熙一截外,就剑法与内功而言,俩人可谓相差无几。

时隔八年两人再次回到品芳阁,所做的不是感慨昔日时光,而是俩俩相斗,真不知是幸或是哀。

俩人边打边对骂,一个骂对方当着他的面说去嫖,另一个骂对方胡言乱语。骂得越凶,打得越烈,于是,品芳阁里的墙瓦可就遭殃了。

砰,墙裂了,嗞,地开了,哗,人来了。

“哎哟我的天,两位客官你们要打可别在这打哟,咱的生意可做不成了。”老鸨来了,看见眼前的情况,气得她挥着手里的丝绢,直跺脚。

可是楚洛俩人哪理会他,他们正打得眼红,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放开一切比武的。他们初次相斗,还是两年前的武林大会,莫孤影做戏跟楚云熙相杀的时候,那时候只是做戏,多有顾虑,且莫孤影过于心疼楚云熙,压根都未放手去伤他。

可今时不同往日,洛雪凰已不是昔日那个纵容楚云熙的莫孤影了,他与楚云熙相处那么久,知道楚云熙皮粗肉厚的,哪怕是伤可见骨,都一样活蹦乱跳的,再者,有他这个名医在,还怕楚云熙好不了么。

所以,两名当世高手这样放手去打的结果,就是品芳阁快被他们摧毁了,里头的人纷纷跑了,有爱看热闹的齐聚在这庭院里坐着嗑瓜子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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