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凰舞 中——流年忆月
流年忆月  发于:2014年04月15日

关灯
护眼

可楚云熙却没有理莫孤影,他狠狠地甩袖,命道:“带他下去关押起来。伤害本座夫人之罪择日再算!”

九剑点头应诺,便拽起那人离开了。

而后,庭院里便只剩下楚、莫以及一直跪在地上的七墨。

微风扬起,刮搔着树叶飒飒作响,庭院里静默得可怕。

“云熙?”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莫孤影再次探询道。

楚云熙头也不回,将手里的信夹着内力丢到了莫孤影怀中,厉声道:“自己看!”

莫孤影一怔,心里的不安更甚了。他打开了信件仔细地阅览起来,可越看越是泛苦。

原来戴徐在那封信里,写着莫孤影如何借故亲近他,监视他,而后派人做戏刺杀他,最后逼他远走。种种罪状,如列在目,言辞激烈,如诉冤情。

莫孤影又将那封信研读了一遍,确信了那的确是戴徐亲笔所书。

如今他只能苦涩地一笑,问楚云熙道:“你信我么?”

楚云熙却不答,只是冷冷地问,“你不辩驳么?”

楚云熙的话,让莫孤影嘴角的涩意更甚,“不。”

他不想辩驳,也无法辩驳,他不想欺骗楚云熙,是以他认了。虽然戴徐言辞激烈了些,但他所说的却是事实。刺杀之事,虽被人从中算计了一把,但他确实有派“甚一”去寻人刺杀。而后,他虽未提出要戴徐去伐“冥门”,但他对戴徐所作的,也算是间接逼戴徐前去了。至于他手下无故消失之事,他也拿不出证据辩驳。

“孤影,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楚云熙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真的。”

楚云熙深吸了口气,“为何要这么做,”话语里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如漫天寒霜,让莫孤影原本尚留余温的心瞬间冻结。

莫孤影蠕了蠕唇,而后慢慢地把话吐出,“不为什么。”

“我待他如亲父。”

“我知。”

“那你为何要伤害他!”楚云熙怵地转过身来,朝莫孤影大吼。

莫孤影怔住了,眼前的楚云熙双目圆瞪,面现黑气,凛冽的煞气溢身而出,楚云熙又吼了句:“说啊!”

“因为他……”话到嘴边,莫孤影哽住了。

楚云熙正在气头上,此刻若告知他戴徐是八年前害他双亲身亡之人,只怕他也不会信,不如待他气消了些再告诉他罢。

如此想来,莫孤影便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与其在此与我争辩,倒不如尽快派人去保护戴长老。”

楚云熙一愣,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怨恨地瞪了莫孤影一眼,忙快步转身离去了。

庭院里,很快便恢复了沉寂。

“七墨,起来罢。”

七墨低垂着头,默默地站起身,“夫人……”他本想安慰莫孤影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戴徐长老这人他甚是喜欢的,可却没想到夫人他竟然会想要戴徐长老的命。

一时之间,他对莫孤影的看法也矛盾了起来。

莫孤影怔怔地望着夜色,双眼无神而空洞,他哀戚地道:“我不悔,我不能悔。”

他不能悔,若是悔了,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如今害人之过已经坐实,他更不能悔。

“七墨,戴长老出发前一夜,你可曾见过我。”莫孤影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七墨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莫孤影会问这种问题。他摇摇头道:“不曾。”

“那晚你去了哪?”莫孤影的声音有了些细微的颤抖。

“那天是九剑值夜,属下回屋歇着了。”七墨恭敬地回答。

霎时间,莫孤影感觉如身在寒霜中,被一盆冷水倾头泼下,淋得他浑身彻寒。明明是六月的暖天,他却冷得打起哆嗦,不自觉地环抱起双手,给自己取暖。

“夫人,你怎么了?”七墨瞧见莫孤影瞬时变得惨白的脸色,急急出声关心道。

“无妨,”莫孤影的两眼已然呆滞,他僵硬地摇了摇头,而后故作镇定地道:“你退下罢,让我静一静。”

七墨张了张口,欲安慰几句,可见莫孤影的脸色不对,眼里毫无焦距,怕是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了。七墨想了想,还是躬身退下了。

庭院里,最后只剩下莫孤影一人了,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竭力克制身子的发抖。

可是,他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七墨没在戴徐出发前夜见过他,那便说明,那晚接受莫孤影的命令派人跟着戴徐的,就不是七墨本人,而是他人假扮!那些手下的半路失踪,很有可能便是假“七墨”拿着他的令牌,代他下令而为。

莫孤影完全瘫软在了轮椅上,此刻他方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步入了他人的圈套,正按着那人的剧本,与戴徐反目,而后害死戴徐,最后……

兴许,便是与楚云熙反目成仇。

当天夜里,楚云熙便派墨夜带人前去保护戴徐了。

此后几天,楚云熙似是赌气般,不再回房与莫孤影同寝,而是自个睡在书房里。

莫孤影也一直未去找楚云熙,即便找了也无甚用处,事情已经发生,挽回不来了。如今,只能祈祷着戴徐能安全归来,这样方能有一丝转机。

他想害戴徐心不假,但他却不想被人利用而背黑锅。

如今莫孤影连七墨与九剑都不敢信任了,因为他无法辨别站在面前的人究竟是本尊,还是他人假扮的。

每天七墨与九剑送来的药与饭菜,他都会在他们走后,用银针试毒。虽说他百毒不侵,但防着点终归是好的。

他一个人便这么孤孤单单地过着,每每夜里,一个人的时候,他想起的不是楚云熙,而是小云。

若是小云还在,他还有个伴,还有个可信任的人。

小云跟着他伺候了那么多年,同进同出的,是真是假,他一眼便可分辨得出。而相比之下,七墨、九剑乃至甚一,他与他们平日里都甚少接触,真假他自是分辨不出的。

没过几日,楚云熙的气渐渐消了。可他依旧没有回房与莫孤影同寝,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孤影。莫孤影依旧未作解释,而他也下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他害怕若是莫孤影将害戴徐的真相告知,会让他们之间越走越远。

因而,他只能在每天深夜里,趁莫孤影熟睡之时,回到房里抱着他,偷偷地亲吻他,以解相思。

莫孤影乃习武之人,楚云熙进屋他怎会不知,可是他仍装作安睡,闭目不睁,默默地接受着楚云熙的拥抱和吻。

楚云熙也察觉到了莫孤影的清醒,只是他也没有戳破。

也许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不必睁眼,不必面对。只在看不见对方的深夜里,才能表达内心的爱与苦闷。

夜里,肌肤相贴的滚烫触感,总会让身为男子的他们欲念滋生,他们没有任何的语言,双双闭目,相吻相拥,褪去衣裳,而后肆意地欢爱。然后第二天,依旧是一个人独自醒来,而旁边床榻上依旧是早已冷却的温度。

在确定戴徐安全之前,他们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一层纱。

就这样,他们便维持着这样奇妙的关系度过了一个月。

但一个月后,墨夜带回来的消息将他们这样奇妙的关系生生地

第八十一章:怒打恋人生隔阂

那一天,楚云熙愤怒地踹开了房门。

那一天,莫孤影则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手里的小本子出神。

这是他们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在白天见着面。

两人都清瘦了,可是,他们却无力关心对方了。

“戴长老死了!”楚云熙的嗓音冰冷彻骨。

“我听说了。”莫孤影定定地摩挲着手里的小本子。

“你听说了?好,你听说了什么!”楚云熙眼底满是红透的血丝,他一腔的愤怒无从发泄。

“我听说,我的手下在戴长老讨伐‘冥门’时出现了,非但没有帮助戴长老杀‘冥门’之人,尚反过来杀戴长老的人。戴长老百余心腹尽数被杀,而戴长老他人也跌落悬崖,生死不明。若我未估错,墨夜赶到之时,应是正好瞧着戴长老的手下正被我的手下砍杀罢。”莫孤影依旧是淡淡地望着小本子,脸上毫无愧色。

“轰”地一声,楚云熙一甩手,他身旁的桌子顷刻粉碎。

他勃然大怒,强扯着莫孤影的手迫他站起,大吼道:“你不辩解么!”

莫孤影定定地看着楚云熙那双被火中烧的双眸,浅浅一笑,“我若说我并未授意他们杀人,你信么?”

“我……”楚云熙的话不知怎地哽在了喉里。若说信,他却不知该如何相信,莫孤影的手下对莫孤影他是绝对忠诚的,且完全听命于他,若非他授意,那些人又怎会胡乱杀人。可若说不信,那他对爱莫孤影的爱又算什么。

“我若说这段日子以来,有人不断假扮成我与我手下的模样,离间我和戴长老,甚至是我们之间,你信么?”

楚云熙浑身一震,满目惊讶,可很快他的双眸又黯然失色。他闭上了双目,抖着声道:“我信。”

莫孤影一喜,正要发话,却又被楚云熙的下一句话打入冰狱。

“可是……如今我却不敢信了。”

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此刻听来,却是那么的讽刺,那么的痛心。

终归,他还是不信啊。毕竟,这个“借口”如此拙劣,拙劣到连莫孤影自己都不敢相信。

若非自己萌生害人之心,又岂会让他人得逞,反利用自己铺的路,溅血而行。

“告诉本座,究竟为什么,为何你要这么做!”楚云熙疯了一般朝莫孤影大吼,他需要知道答案,需要知道真相,需要,找到足够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去替莫孤影开脱。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整个行云宫人都知晓了莫孤影的手下害死戴长老的事!而前阵子毒害莫孤影的那个年轻人,也不知被谁所救,竟然溜了出来,然后大肆宣扬莫孤影害戴徐的事情。

不过短短的半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莫孤影,便是平日里与莫孤影交好的人也因戴徐的事而与他瞬间反目。莫孤影在这行云宫里完全被孤立起来,若非楚云熙罩着他,只怕众人已杀进来了。

“因为你,”莫孤影缓缓地吐出口气,“戴长老其实是八年前真正害死你双亲的人,且据我所查,叶凭生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楚云熙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常态,他等待着莫孤影把话说完。

“我在叶龙山庄时,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小本子,里头装有戴徐与叶凭生来往的信件。其中有一封八年前的信,内容便是戴徐与叶凭生一同商讨讨伐行云宫的。”

莫孤影顿了顿,深深地望着那满脸惊讶的人,继续道:“我记得戴长老是右手使剑的罢。可我无意中却发现他左手掌心里有厚茧,因而我派人去刺杀戴徐,为的便是试探他的武功。而那天刺杀之时,我瞧见他左手使得很顺,虽用的是剑,但使的却是刀法。再联系叶凭生尸首上的伤,我猜想兴许戴徐便是为了以防叶凭生将八年前的丑事抖出来,便先杀人灭口了。”

楚云熙听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目,他抖着嗓音道:“证据呢?”

“这里。”莫孤影将手心里攥得出汗的小本子递给了楚云熙。

楚云熙睁开了眼,哀戚地望了眼莫孤影,而后一把拽过小本子,翻看起来。

莫孤影对楚云熙眼底的哀戚感到不解,他疑惑地注视着楚云熙,可却惊讶的发现楚云熙在翻看那些信件时,脸上平淡无波,毫无发觉真相的惊异,反倒越来越阴沉。

一股莫名的不安突地涌上了莫孤影的心头,他对上那从信件里抬起的冰眸,浑身突然颤抖起来。

“云……”

“啪”地一声突然响起,硬生生将他的话打断,那是一记耳光的声音。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一声响在凄凉地回荡着。

楚云熙打了莫孤影那一掌后便后悔了,他忍不住迈出了步子,想去安慰那个偏过头去沉默而立的人,可却又生生地强迫自己停下了。他深吸了口气,攥紧拳头,厉声喝道:“莫孤影,你凭这点证据,便自作聪明,枉死了百余人,你的心可安!”

他将手里的小本子朝莫孤影丢去,砸在了莫孤影的胸口。虽然无甚力道,却让莫孤影的心如凌迟般疼痛。

莫孤影偏过头去静默了很久,方僵硬地抚上那印着五指印的脸,轻轻按揉,可越揉他越觉得疼痛。他的目光瞬间失了焦距,他呆滞地低下身,慢腾腾地捡起小本子里散落而出的信件。

楚云熙紧抿着唇,将头偏了过去,不忍再看那个被他伤的人。

“我不悔的,我不能悔的……”莫孤影呆楞地捡起一张又一张的信件,嘴里一直喃着这句话。

“我不悔的……我……”话语,在他捡起最后一张信件时,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凝视着那封信,许久,他扯了扯嘴角,凄凉地笑了出声。

“呵呵呵,哈哈哈!”

他是笑着的,可是笑底的痛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哀戚。

原来他也是会输的人,原来他也会输给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

那封八年前的信,那封所谓的证据,早已被人掉包!

而他手里握着的,不过是一封简简单单的信罢了。

字迹仍是戴徐的,可内容却已非先前的内容了。

这封信的内容,虽也提及了攻打行云宫之事,但不同的是,这封信完全是叶凭生一人在极力劝说戴徐与他攻打行云宫,而戴徐则是在话语间透露出规劝叶凭生放弃攻打的念头。

这与先前那封两人一同探讨谋划攻打行云宫完全两样!也难怪楚云熙看后会如此愤怒了。

莫孤影每天睡前,都会检查一遍这封信。而昨夜里,睡前时那封信仍安好地放在被单下的。可是如今,却已被掉包了。

难怪,昨夜“楚云熙”来得那么迟;

难怪,昨夜的“楚云熙”会背对着他而睡;

难怪,在“楚云熙”来后未几,他便似晕倒过去一般,沉沉睡去。

原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恋人,都有可能是假的。

他已完全掉入了那幕后操纵之人的网里,挣脱不出。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为何多次扮作他的身边人,陷害他利用他。他只知道,聪明一世的莫孤影,偏偏糊涂了这一时,而后酿成了大错。

楚云熙听着莫孤影凄苦的笑声,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烦躁,可他仍是沉声解释道:“戴长老早年时便是左手使刀的。后来因为刀法太过霸道,便学了剑。为了掩藏实力,也改用了右手。是以他左手使出刀法亦不足奇,尤其……在生命受到威胁之刻,自是会下意识地使出自己的拿手刀法。”

莫孤影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他忽地瘫软在地上,仅仅靠着双手支持着颤抖的身子。

唯一的证据被人掉包了,再多的证据也不足以说服。况且,听楚云熙所言,兴许从一开始,他便猜错了。

兴许戴徐当年曾存这样的心思,可后来将这想法消了去,也未将它付之行动。

而今他却因为一封信,为了恋人,生了误会,酿了大错。他害死了戴徐,也间接害死了他自己。

他为暗中作祟之人铺路,而自己却坐实罪名。

若他能细想其中干系,若他不那么急躁,也许,他不会输。

“我没有命属下去杀戴长老他们。”莫孤影无力地道。

“你的属下已全被墨夜当场格杀。”言下之意,便是无人可替他作证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