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凰舞 中——流年忆月
流年忆月  发于:2014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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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熙挑了挑眉。

玉十娘呛咳了几声,方缓过气儿来。

这楚云熙当真是语出惊人,实在是太不招人喜欢了,真不知莫孤影看上了他什么。

“是莫孤影。”对上楚云熙,玉十娘不得不认输。

“嗯。”楚云熙只微微一怔,便努了努嘴。

“楚宫主似乎并不惊讶。”玉十娘有些讶异。

“他连本座都算计了,顺道再多算你一个又何妨?”

其实先前在大会上见到玉十娘来时,楚云熙不是没有惊讶的。后来他知晓了莫孤影的心意,又想到玉十娘的及时出现相助,心下便了然了。

想到莫孤影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心里既是甜蜜,又是懊恼自己对他的所为。

玉十娘则是张了张唇,敢情在楚云熙眼里,她还不够格让莫孤影算计。

玉十娘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跟楚云熙绕圈子了,“先前莫孤影派人找到奴家时,奴家还很吃惊。不知他怎地打探到了奴家的事,便以替奴家夫君解毒为筹,央奴家来此助楚宫主。”

玉十娘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定定地道:“奴家虽是黑道中人,但并非心狠手辣之辈。这些年因着夫君之故,暗地里替莫裘天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每每夜里俱会惊有恶鬼缠身,夜难成寐。莫孤影找上奴家,也算了了奴家一桩心事。虽不知夫君的毒是否真能解,但至少能出面指出莫裘天的恶行,奴家也算出了口恶气。”

楚云熙坐了下来,高高翘起二郎腿,一手放至桌上,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另一手自然下垂,俨然一副审问状。

“本座有一事不明,既然莫裘天已死,你为何不在他身死之后便出面公布实情。莫非……尚有人拿解药牵制你不成?”思及此,楚云熙眉头紧皱。

“不错。是叶凭生。他暗地里不知跟莫裘天有些什么勾当,后来许是意见不合,他便生出反莫裘天之心。暗地里偷换了许多莫裘天的心腹,准备一举推翻莫裘天,自个儿坐上盟主之位。奴家夫君的解药亦是因此而落入到了叶凭生手里。”

楚云熙脸色一沉,敲击桌面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道:“叶凭生。本座便知他决计不是什么好人。他打的主意可真好,暗地里寻人与他谋算莫府,待事成后,便背后捅人一刀,端的狠毒。”

“寻人与他谋算莫府?这是何况?”

楚云熙沉吟了片刻,便将当日他们连同楼玉茗与叶凭生签盟约之事告知了玉十娘。

玉十娘也坐了下来,蹙起了柳叶眉,“可否将那张盟约给奴家一观。”

“喏,拿去,”楚云熙从怀里扯出那张盟约,朝玉十娘丢去。

看到楚云熙那随意的态度,玉十娘摇了摇头。可当她接过盟约看时,方知楚云熙为何如此随意。

那张盟约上,只有三种字体:楚云熙苍劲奔放的行楷、莫孤影娟秀细致的隶书和楼玉茗方润整齐的楷书,却并无叶凭生的字迹!

“这……”玉十娘惊愕。

“签字之时,孤影曾在墨里做过手脚,且叶凭生誊写给我们的这三份盟约时,我们俱在旁看着。可过了段时日,我等再拿出盟约看时,叶凭生的字迹已消失得一干二净,而我们三人的却仍在。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当着我们的面捣鬼!”楚云熙握拳的手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几都跳了起来。

玉十娘蹙起了眉,将手里的纸上下左右都瞧了一番,似乎并无任何不妥。

突然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中的纸凑到烛火边上看,这一瞧,可瞧出端倪了。

“楚宫主,快看。”

楚云熙循声望去,愣住了。

只见原本上书叶凭生三字的地方,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异常透明,似是被油沾过一般。想来,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质将那处动了些手脚,使得字迹能在事后消失。

“原来问题出在这纸上。”玉十娘摇了摇头,叹道。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沉声道:“可他是如何算准我们不会将字签到那的?”

“要算到亦不难。楚宫主与楼主俱是人上之人,不肯居于人下,便是签个字也是自带一份高傲,瞧,”一只纤细的手指着楚云熙与楼玉茗的字迹处,“楚宫主与楼主的字俱紧贴着正文,签在正文之下,宛有睥睨下方之势。”

楚云熙一愣,摸了摸下巴,当时自己只是下意识的签到那里,却没想这竟是个性使然。

“而听楚宫主方才所言,莫孤影曾在墨里动过手脚,那么他为了能将尔等的字迹一同除去,便会将他的字签在你们的中间,呶,”素手又指向处在两人字迹中间偏下之处的莫孤影的字迹,“便成了这等情状了。”

楚云熙的唇紧抿,“没想到这叶凭生心思这般缜密,可本座观察了许久,皆觉得他不似那样的人。从他寻人一同摧毁莫府起,再到如今的指证孤影为凶手,似乎总能让人暗中感觉到他的不安好心。若是心思缜密,又怎会出这等纰漏?”

玉十娘沉默了,她亦想不出个中道理。

摇了摇头,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

无月的夜,满溢着静谧的忧伤。

“莫孤影当众撕毁那盟约实乃明确之举。”

“嗯。”楚云熙鼻腔里发出了个一个音后便不再答话。

因为他们此刻都已心知肚明。

莫孤影早一步撕毁盟约,实是为了保护楼玉茗。

叶凭生手上必有一张同样签有他们三人名字的盟约,若他有何恻隐之心,那难免会凭此约,暗地里拖楼玉茗下台。

毕竟在表面看来,莫孤影为得到权势,求助于黑道的楚云熙亦无不可。可若是被众人知晓白道之首的楼玉茗参与其中,那便麻烦大了。

是以当众撕毁盟约,可避免叶凭生再以此生事,也算是断了叶凭生的一个念想。

莫孤影这人,对情,不畏牺牲,对义,不畏艰险。

谁能不爱,谁能不服。

玉十娘双手交叠撑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那漆黑的夜。

呼啸的寒风拂过她的脸,染上了寂寞的味道。

楚云熙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缓缓闭上了深邃的双眼,养精蓄锐。

俩人便这么静默着,直待黑夜逝去,白昼显现。

今日的天有些雾,迷蒙的一片,空气中凝着湿冷的水汽。

扑面而来的湿意让人清醒。

“孤影很爱你。”

楚云熙微微地睁开了眼,望着那发话之人。

“他是个令人疼惜的孩子,望你好好对他。奴家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若非奴家是他的伯母,奴家当真要认他做儿,好生疼爱。”玉十娘笑了,笑容里满含母性的慈祥。

这个在江湖上让人害怕的女人,其实,不过是个渴望有个幸福家庭,过着普通生活的妇女。

相夫教子,才是她真正所愿,血腥杀戮,全是迫不得已。

她的半辈子皆毁在了一个人的手里,为那人杀戮、作恶,染满双手的血腥,染上岁月的尘埃,为的不过是一瓶救夫的解药。

楚云熙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事后本座让温阳为你夫君探病。”

玉十娘讶异,转身回看,却见楚云熙已迈步朝外走去。

她愣了愣,会心一笑,这美丽的笑容,让岁月的痕迹逝去,让手中的血腥洗白。

此刻的她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妙龄少女,会为情而动,为爱而痴。

“走罢,我等去会一会杀人凶手!”

看着那斜倚在门边的男子,玉十娘笑意更甚,“好。我等一同前去。”

******

剧场:

亲妈:昨儿夜里,亲妈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做了个诡异的梦。

楚小攻:嗯。

亲妈:亲妈在同你说话呐。

莫小受:何梦?

亲妈:啧啧,此梦难解,难解。

楚小攻:废话多。

亲妈:乃竟敢如此嚣张,若非乃闯入亲妈梦中,亲妈今早会被乃害得有黑眼圈么?

楚小攻:与本座何干?

亲妈:就是乃个混蛋,闯入亲妈梦中,直嚷嚷着欲求不满,要开荤吃肉!可怜亲妈我一晚上都梦到又白又嫩又香的洛小受,嘤嘤

楚、莫:……欲求不满的其实是亲妈你吧。

亲妈:好大的胆子!你俩竟如此放肆!摆键盘,上鼠标,明日开虐!

楚、莫:……

第五十七章:世事人心皆难料

楚云熙众人赶道之时,白道各门派之人早已聚首。

此次他们齐聚之地,乃是这次武林大会的会场。

扬都与历代武林大会举办之地——江随的平原地势不同,地处南方山水之地,多山地丘陵。因地形之故,大会会场位于山脚空旷地,左右环山,离莫府所在的山仅一山之隔。

在这空旷的山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一倍般,只需轻声低诉,便可让人耳闻。

楚云熙众人隐在一旁,并不急着出面,先看事态的发展。

因盟主下落不明,且已成公敌,是以这一次站在台上的俱是江湖上有声望之人。如叶凭生、智信大师、定绝师太等其他各派掌门。

台上众人推托了一番,方决定由叶凭生出面说辞。

叶凭生捋了捋须,负手出列道:“诸位,这些年来我们白道为着维护武林的秩序做了不少的善事,亦诛了不少奸邪之人,自问此举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可谁知,竟有莫孤影同楚云熙这等歹人,眼见我们的善举嫉恨心起,不仅残忍杀害我们白道的武林同胞,甚至加害前任盟主,暗中夺取莫府府主之位,意同操纵我们白道!”

台下众人听此,闹哄着附和,周围俱响彻着群雄怒吼之声。

而楚云熙则在一旁,嗤鼻冷笑。

他方脱罪,叶凭生又将罪名强加给他,甚至还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想来莫孤影为他顶罪,全然白费了。

叶凭生伸出右手平了平,“诸位请静一静。如今莫孤影与楚云熙这两个歹人下落不明,但我等切不可因此而放过他们。老夫提议,我等再选出一名武林盟主,率领众人讨伐凶手,以慰死者在天之灵,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起来,但面上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阿弥陀佛,老衲赞同。却不知这盟主该如何选任?”智信大师双手合十道。

“况且,没有盟主令,谁人会服?”定绝师太正色道。

“依老夫看,这盟主令不过是个死物,事后再铸亦不迟。若我等因着一个死物,便军心涣散,岂非中了敌人之计。至于选任盟主之事,再上台对打已是不可。老夫认为,不若由大家推选出一名无论道德还是声望皆高的人来继任罢。”

此语一出,台下众人便接连喊出自己心中的人选,既有叶凭生的,也有智信大师的,还有许多江湖前辈,却独独没有定绝师太。

定绝师太的脸色相当难看,虽盟主之位自古皆为男子来当,但此刻见自己竟无一人支持,她的脸早已憋得青紫。

这定绝的急性子当真是不讨喜,武林中人碍着她的身份,都不敢惹她。如今看着她憋屈,倒有不少人暗中窃喜。

“嗤,这老尼姑当真可怜,”在暗处的楚云熙摸着下巴,邪邪地嗤笑,“温阳,你说到头来究竟是谁会坐上那位置?”

在楚云熙身后的温阳和煦一笑,道:“叶凭生。”

“哦?你怎如此笃定?”

“他若没把握,不会召集群雄的。”

“嗯,聪明。只比本座笨一点。”楚云熙点点头,一脸得意。

“……是。”温阳无奈地应答。

玉十娘侧头,看到温阳的神情,捂嘴轻笑。

楚云熙将视线转回到了场上,此时闹哄哄的局面已渐止,原来大家已决定推选叶凭生为武林盟主。

果真不出所料,真不知这叶凭生究竟在这场下安排了多少人手替他造势。

可是——

楚云熙皱了皱眉,叶凭生愈是这般昭显出他的野心,便愈是让人怀疑。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罢,静观其变为上。

武林盟主之位既定,叶凭生便摆出一副盟主的威严模样,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顺带再将楚莫俩人贬损了个遍。

楚云熙听着冷笑不已。

叶凭生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拉拢人心的话,正欲再度贬损楚莫俩人,激起公愤时,一个人声插了进来。

“依我瞧,这莫裘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俩杀他,实乃为民除害,罪不当诛!”

楚云熙循声望去,见到出声之人容貌时,愣了愣,转头看向玉十娘。

玉十娘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原来那人乃是数月前被玉十娘以“蛊魔香”控制以助莫裘天,后来被楚云熙暗中捣鬼,被迫退出武林大会的梅阙山庄庄主。

看来必是玉十娘央他前来助楚云熙的。

当日楚云熙不过因着私心缘故,赠他一枚解药,护他安然脱身。

却没想他倒是心心念念着楚云熙的恩情,甚至答应前来相助,不惜公然反驳叶凭生。

须知,如今众人要杀莫孤影的情绪高昂,他这么一开口替莫孤影辩护,以后的日子可难堪了。

思及此,楚云熙心生一暖,可又替那人的前途担忧。

想他楚云熙素来不将他人放在眼底,如今竟会为了一个小人物为他说的一句话而感到心暖。唉,真不知是受孤影影响还是怎么着,一向心狠手辣的他,竟渐渐变得慈悲起来。

梅阙山庄庄主话一落,旋即便有人附和着说楚莫俩人乃是为武林除害,甚至不惜大义灭亲,实为众人之表率。

有一人,必会有第二人,接连亦会有第三人。

未几,场下便分成了两派人。

一派坚持说楚莫俩人当死,杀人应偿命。

另一派则极力为楚莫俩人开脱。其中有上次受过楚云熙解药恩惠的,便将莫裘天的恶行尽数披露,连带着还将各门派那些与莫裘天共谋的死者也骂了个遍。

楚云熙愣愣地看着玉十娘,他实是没想到竟会发展到这种局面。

玉十娘回他一笑,却不言。

如今楚云熙的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和温暖。

一来是为那些肯出面替他辩护的白道中人。没想到当日他的无心之举,竟得了今日这般的回报。他们虽不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但他们却远比那些自称大侠的人仗义,实乃真君子也。

再来便是为了玉十娘。数月前玉十娘曾拿药控制他们,他们必心生间隙。如今能求得他们来此相助,玉十娘必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而最让楚云熙感激而温暖的,乃是他毕生至爱——莫孤影。若非莫孤影找到玉十娘央她相助,若非莫孤影在武林大会时逼他道出莫裘天的恶行,那么今日便不会有这一出了。

那个人,为他算尽了一切,开头,乃至结果。可却在结局出现之时,他却没有来,他已不之所踪。

想到那个人,楚云熙突地觉得心脏上传来一阵刺痛,绞得他喘不过气来。

“宫主?”眼见楚云熙脸色发白,温阳担忧地抓起楚云熙的手为他把起脉来。

楚云熙抚着胸口顺了顺气,那痛感又突地消失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扯回了自己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那突然的痛觉,让他直觉不安。

他从未有过心悸的毛病,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孤影出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楚云熙脸色唰的变白了,浑身颤抖。

“宫主,您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并无大恙。待此事过后,您便好生歇息歇息罢。”温阳出言安慰道。

真是如此么?可是,为何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很酸,很疼。

想到孤影可能出事,楚云熙心情便烦躁起来,巴不得马上揪出凶手,事了之后去寻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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