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秦桦意外撞入一家神奇的店铺，店主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人是谁，他到底是谁，真相到底如何？ “欢迎来到三宝店，本店将为您解决任何难题。无论您是动物系植物系幽灵系，生物体还是非生物体。我们都满足您一切需求。” “付不起报酬？那欢迎您卖血卖肉卖萌。”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幻想空间，情有独钟，惊悚悬疑 主角：秦桦，秦华 第1章：误入 秦桦正站在总经理办公桌前。 正是八月的天，就算开着空调，办公室里都闷得叫人发慌。 经理松着衣领，满头大汗的靠在椅子上。他肥厚的嘴中清晰可见发黄的牙齿，牙齿缝隙中有些黑色的牙渍。他一边唾沫横飞的指责秦桦的错误，一边吞云吐雾。吐出烟雾的时候，他微张着嘴舒了一口气，然后舒服的笑了起来。 视线一直与他嘴巴齐平的秦桦，将目光定在了他牙齿上。那口整齐不一，满是烟渍的牙齿，齿缝中还有黑色的虫牙。 秦桦一错不错的盯着虫牙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原本牙齿缝隙中虫牙的黑点，不知何时一点点动了起来。说动起来不确切，是一点点往外扩散了。原本只在缝隙中隐约可见的黑色虫牙，慢慢爬到了犬齿上，占据了一条细线大小的位置之后，停住不动。 秦桦眨巴眨巴眼睛，低下头，不再盯着经理的嘴巴。 “秦桦，你是个很优秀的员工，有你这样的员工是我们的荣耀，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我看隔壁挺好，要不要帮你引荐一下？”经理胳膊架在桌子上，带着恶意的笑容问道。 隔壁是家医院，神经科最有名。 秦桦摇摇头，很冷静的道：“谢谢不用了。” “嗯，可以考虑一下嘛。”经理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突然啪一声拍在了自己脸上，那一声特别响。 秦桦有些惊讶的看去，就见经理恼怒的扇着手想要赶走脸边飞来飞去的蚊子。 “香，好吃。”秦桦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蚊子一直往经理肥胖的脸上撞，细长的口器戳破皮肤，让经理难过的挥手去赶。 烦躁的拿起内线电话，经理对着电话就吼：“快拿瓶杀虫剂过来！” 秦桦眼睛一直跟着那只蚊子转。因为吸饱了血液，蚊子正开心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秦桦手背上。拍拍翅膀，抖两下长腿，一点也没有要吸血的意思。 “经理，请问我可以走了么？”秦桦问道。 “走吧走吧，把你的东西赶紧收拾了。”经理抓着脸上迅速起来的痒包烦躁的挥手。 走出办公室，秦桦抬手，朝着手背吹了口气。那只蚊子顺势扇着翅膀飞高，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秦桦看着呆了一年多的地方，有一些忧虑。 丢了工作，就不能住在公司宿舍里。那就意味着他要搬回阿姨家里，若是姨夫知道他失业了，一定又会偷偷赶他走。 好在还有一些存款，暂时可以租房子重新找工作。 这个工作是他做的最久的一个。当初磕磕绊绊的过了试用期，虽然只是个小职员，做着杂事，什么人都能使唤一下，但他一直很认真。可惜，再认真也没用。 “终于走了。”“是啊，跟他在一起我都觉得后背发凉。”“我才是，上次他盯着我背后看了一整天，还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对着我的后背说话，吓死我了，他到底在跟谁说话？”“谁知道，也许他精神有问题，有次他还在我桌上贴了好多张红纸，真讨厌。”“其实仔细看他长得还不错。”“那种阴沉沉的人谁会喜欢啊。” 秦桦听不到这些话，因为他已经抱着自己的箱子站在公司宿舍前了。负责看宿舍的宿管惊讶的看着他。 “小秦，你这是不干了？找好工作了么。” 秦桦摇摇头：“我会尽管找到房子搬走，请先不要动我的东西行么？” “这个，不过我可以帮你拖一天，你尽快吧。” “谢谢。” 找房子和找工作一样最让人头疼。秦桦一大早就出了门，小区不敢去，就在各个偏僻的巷子里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似所有的房子都被租了出去，一间空房都没有。 “对不起，我们这住满了。” “招租启示？对不起，那是半年前贴的，现在早就没空房间了。” 中午太阳毒辣，秦桦疲累的靠在阴影处的墙上。不是没想过找中介，可是中介的费用太高，能省则省，他的钱还要留着买房子。 只要能买房子，哪怕只是一间单间也行，那也算有自己的家了。 就在他犹豫着是要继续找房子还是先去吃饭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何处冲出一只半人高的大狗。那狗凶神恶煞的，牙齿尖利，口水从牙上滴下来，异常吓人。 这狗出现就冲着秦桦扑过来，动作非常迅捷。秦桦惊讶的想要闪躲，可是狗已经扑上来了，他几乎躲无可躲。 快步沿着墙根跑开，狗又追了上来。秦桦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霍然停下了脚步。 “走开！”秦桦斥道。 狗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朝秦桦扑了上来。 抬起一只脚，秦桦希望自己能将狗踹回去，或者自己能伤的轻一些。否则打疫苗又是一笔开销，又要破财了。 “汪汪。”从出现就朝他扑来的狗突然叫了出声，秦桦注意听了一下，叫声有些焦躁。 秦桦双手护住胸前，紧张的防备着。 狗扑了上来，厚重毛茸茸的前爪压在他胸腹上，让他半坐在地上。尖利的牙齿狰狞的露出来，舌头舔在他护住脸的手上。 舌头舔在手上？秦桦疑惑的攥紧手，摸到一手的黏糊。睁开眼睛看去，大狗正温顺的舔着他的手掌，用头蹭着他的胳膊，那双黑色的眼睛温润异常。 秦桦叹口气，这么疯狂的冲出来，还以为是只疯狗。 拍拍狗的脑袋站起来，秦桦就要离开，可是狗却咬住他的裤腿，然后松开朝前走了两步。 秦桦轻声问：“要我跟你走？” 狗默默看着他，然后无声的朝前跑去。 秦桦跟在后面也小跑起来。 从小他就能看到能听到能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别人都看不见都听不见。 “妈妈妈妈，明天会出彩虹。” “明天没有雨，怎么会出彩虹？” “是真的，外面那个姐姐告诉我的。” “哪个姐姐？家里只有我们俩，你又在撒谎了。说了多少次，说谎是不对的。” “我没有说谎，姐姐就在窗外啊，你看你看。” “啊！”可是他们家在四楼。 不过那种能看到奇怪东西的能力，随着他慢慢长大，似乎也渐渐消退了。到最后，他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东西。甚至小时候见到的那些事情，也都忘得干净了。 “带我去哪？”面前的狗依旧在跑，可秦桦跑不动了。 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几个包子，他早就饿的不行了。 “我，我跑不动了，”秦桦终于靠着墙停了下来，扶着腰大喘气。 狗见他停住不动，转回身咬住他的裤腿：“汪汪。” “抱歉，我很累，能等一会么？”秦桦揉揉狗的脑袋道。 对于动物，他向来和善。 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没有往前走，而是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尾巴一刻不停的晃着，晃的人眼晕。 但是不多久，一直安静的狗突然大叫起来，然后咬着秦桦的腿，死命拖着他往前走。 “哎，别推，我自己走。”秦桦低着头被迫往前走，也没有看路。 在他的面前的，是一堵墙，墙上有一个门，门有两米高，宽只容得下一个人走过。门是红漆的木门，很有些年头的样子，门上的锁也是那种非常老式的木锁。 这时狗终于放开了他的裤腿。秦桦一抬头，脸刚刚好正对着门，他再往前走一步，就能撞到门上。 秦桦不太明白低头想问一下，想问是要他进去么。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他身边的狗，不见了踪影。 而现在他所在的地方，除了这一扇门，全都是无边际的高墙。 “这到底是哪里？W市有这种地方么？”惊讶的四处转了一下，似乎连出路都被堵了。秦桦皱着眉，迟疑的敲了敲门。 手刚放在门上，门就自动开了，秦桦被刺目的白光逼得闭上了眼睛，脚下犹豫着后退起来。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摸着的门也不见了，他的面前空空如也。 勉强睁开眼睛。可是这一眼，差点让秦桦惊叫出声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任何建筑，没有土地花草，只有空气，灰白色的空气。分不清天地，就连他自己的手也几乎变成了灰色。 “有人么？”秦桦轻声问道，可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大声叫了一句，“有人么？”出来的音非常小，小到几乎听不到。 秦桦有些恐慌，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似乎整个人都被世界抛弃了一样，让人觉得害怕。 试探着朝前走，秦桦发现空气好似动了起来，轻微的气流被卷起来，形成一股微弱的风。 秦桦开始朝前跑，越跑，气流越大，风越大。灰白色的空气全都被搅起来，形成一个漩涡，秦桦不由自主的被卷到漩涡中。 天旋地转间，秦桦昏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床帐是白色的，被子也是白色的，到处都光亮亮的耀眼。屋中大约点了什么香，味道很淡，但是非常好闻。 离床不远的桌子前坐着一个人。那人的头发长到腰，又黑又亮。但是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人是男人不是女人。 秦桦坐起来，撩起床帐，环顾了屋中一圈。简简单单的装修，吊灯墙纸地板，屋里除了床就只有那张桌子。 对着长头发的人轻声道：“请问这是哪？是你救了我么？” “你醒了。”这人的声音非常耳熟。 秦桦没有出声，奇怪的盯着这人的背影看，这种让人惊讶的熟悉感。 “欢迎来到三宝店，我是华。”那人转过身来，嘴角勾着，笑得异常慵懒的看着他。 而秦桦惊骇得差点从床上掉了下来，因为，华竟然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第2章：纸人 “你到底是谁？”秦桦仔细盯着华的脸看了很久，确实是一模一样，就连嘴角的痣都在分毫不差的位置。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华弯着嘴角低着头并没有看他。他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褐色封皮的书，那书显得非常老旧，很有些年头的样子。 秦桦视线挪到他手中的书上，不过刚看了两眼，就发现那书突然蹦了起来。 “主人主人，我刚刚想了一个表情，你看我这个表情好不好看”说着，书飘在空中开始自动翻页，硬是将书页扭成了S型。 秦桦有些呆滞。 华摇摇头将他合上：“小心把自己弄破了，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唔，不要。”书撒娇似得用书页碰碰华的手，然后飞到秦桦身边，好奇地问：“你能听到我说话？” 秦桦轻轻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秦桦。” 华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依旧懒懒的抬着一只手捧着头靠在桌子上。 “主人主人，他跟你的名字一样。你们长得也一样。”书有些迷惑的飘在两人之间，“主人你是不是在逗我，这个也是你吧？快变回去，一点都不好玩。” 秦桦盯着华看，也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照镜子。 “好了，小页，通知他们送饭过来吧，想必他也饿了。秦桦，呆在屋里不要乱跑，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我能听得到。”说着，华站了起来。他没有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发现，这时候看来，他足有一米八。而那个身高，刚好就是秦桦的身高。 华离开之后，秦桦下了床，在屋中走动。这屋中没有窗子，却非常明亮，好似光线是从墙上透过来的。坐在刚刚华坐过的地方，秦桦还是有些疑惑，他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进来这里之前走过的那个灰色地带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华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书会说话会自己动会自己思考。 还有，他现在真的没有在做梦么。 使劲掐了自己两下，秦桦下一秒就极其后悔的揉着手背，真疼。 “噗，”细嫩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秦桦猛然回头，他甚至都没有听到有人进来了。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纸人，就真的是纸人。一米六左右，画出来的五官四肢衣服，画出来的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她的身子只有那么一层纸撑着，可是她的手中却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中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秦桦觉得他绝对是进到神话世界了，不然就是他眼睛出问题了。 赶忙上前将托盘接过来，他生怕这纸人下一秒就自己软倒在地上。 “我，我能摸你一下么？”见纸人还站着，双手交叉在胸前，异常温良贤淑的样子。秦桦不由得有些好奇。 纸人似乎有些羞涩，她摸摸自己的脸，捂住嘴一会，这大约是在笑。她的脸画的很好看，眉清目秀，嘴唇红润。 秦桦思考了一下，纸人如果笑起来，脸会不会烂掉。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袋里转了一下，就被他抛弃了。 “嗯，”纸人伸出薄薄的手。那手指也画的非常精致，指节细长，指甲饱满，指若削葱根大约说的就是这种。 可惜，是画出来的。 秦桦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她的指尖，纸人猛地缩回了手，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的手覆到了秦桦手上。 纸做的手全都缠了上来。 手被纸整个束缚住动弹不得，纸人的手掌连同胳膊全都软成一团，缠在他手上。 “我也是你可以随便碰的？”纸人突然阴沉沉的整个缠到他身上，另一只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腿缠在他身上。那动作，若是换成人，就是标准的投怀送抱，可是换成一个纸人，就显得有些恐怖了。 秦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不过他也只是皱皱眉头僵硬的被纸人抱住，然后闷声闷气的道：“谁帮你画的，很漂亮。” “真的？”原本开始缠住他脖子的纸人，突然松开了手，抬起脸，用画的黑亮的眼睛盯着他。 “是兼毫帮我画的，铜镜不让我看，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真的很好看么？”纸人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秦桦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很好看。” “嘻嘻，我让主人看看去，”说着，纸人就欢喜的从秦桦身上剥离下来，一个后空翻飘飘忽忽的落在地上，然后蹦出去不见。 秦桦呆滞的坐回桌前开始吃饭，是水果粥，水果非常清甜，使得整个粥熬得特别好喝。 吃饭也没有让秦桦安静一会。 送来的托盘里除了饭菜还有两个水果，一个苹果一个香蕉。 苹果一直在碎碎念，说他的伙伴被切的很不规整。今天负责切菜的小厨师没有用心，甚至连皮都没有削干净，这让它非常气愤。就算被吃，也要有被吃的尊严。 香蕉也不安慰他，径自剥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嫩白的果肉，然后问苹果，“你觉得，是你好吃还是我好吃？” 苹果依旧盯着秦桦碗中的水果粥碎碎念，“熬过头了，苹果味都淡的快闻不到了。” 香蕉见苹果不搭理它，又将自己的外皮给盖上了：“你能闻到味道么？别念了，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没有盖好，怎么这边还开着？” 苹果滚了一下靠着香蕉停了下来。 “你把自己弄破了！” “对啊，不然我怎么把皮脱掉。” “你会坏掉的，变成黑色，然后就被丢掉，扔到垃圾桶里，跟变坏的牛奶放在一起，”苹果恐吓着香蕉。 “那正好，我还可以给人做面膜。” 听到这得时候，秦桦直接背对着桌子，将碗中的水果粥给喝完了。然后将碗往水果前一放，有些恶意的将两个水果都丢到了碗里。 “坏掉的香蕉不能做面膜，牛奶倒是可以。” 秦桦说完，自己却先笑起来，他居然在跟一个香蕉说话，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有些神经。 “他，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他能听到我们说话？”香蕉惊讶的大叫，声音小小的，带着些软糯。 “嗯，那他现在吃掉你，你就不会坏掉了，”苹果出主意，它的声音清清脆脆的，也特别小。若不是这屋里很安静，秦桦也听不到两只的声音。 “没错，喂，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吧，快来吃掉我，”香蕉又将自己剥光，露出白嫩嫩的身子。 秦桦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到底没有吃掉两只，秦桦没办法这样下口吃掉还在说话的两只。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这里？这里就是这里啊。”香蕉道。 “这里是屋子，离我的树很远。”苹果惆怅的道。 文不对题的说了一通，秦桦彻底放弃与两只沟通。 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终于站在了门前，秦桦想着若是推开门，看到的会是什么。这个念头在心里翻腾了很久，一直都不太重的好奇信，这时候似乎都蹦了出来。 就看一眼，只是看一眼。外面是不是阳光普照，这里还在不在W市，或者还是不是原来的世界。 秦桦就是非常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小心翼翼的摸上那扇透着亮光的门，推开门的瞬间，没有耀眼的太阳，没有蓝到发白的天空。外面能看到的，是木质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很多奇怪的花纹，花纹很漂亮，但看久了会头昏。 秦桦觉得天花板离得很近，好像伸出手就能碰到。然后他也伸手了，也碰到了。 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心情，秦桦踏出了大门。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大约是穿过了什么东西。 轻轻落在地上，他疑惑的回头看去，背后不是出来的门，而是一个长到几乎无边际的木架。架上一个小格一个小格的摆放着许多东西，有些能看清里面装置的物品，有些看不到。因为上面笼罩着层轻雾，怎么都看不清楚。 这间屋子有些类似储藏室，摆放了很多杂物。秦桦茫然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找不到出来的那间屋子了。 将视线定在那一格一格的储物架上，秦桦一个个瞄过去，最后终于看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子，白色的轻薄的纸盒子。 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秦桦一眨眼之间，又出现在了屋里。 里面这么大的地方，从外面看，竟然只是一个不足三十厘米的小盒子。 来来回回的推开门出去进来出去进来，秦桦都有些晕了。 “好玩么，”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秦桦没有回头，走回桌前坐下，桌上的托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秦桦有些遗憾的想其实香蕉很好吃。 身后的人慢悠悠的晃到他身边，一伸手，递出一根剥好的香蕉。 这次秦桦没有听到香蕉发出任何声音，他放心的接过来，总觉得这里的东西味道要比外面好吃很多。 “这里到底是哪？”秦桦问。 华歪歪头笑起来：“你可以自己出去看看。” “你是人么？” “不知道。”华轻轻戳了秦桦的胳膊一下，是略有些冰凉的体温。戳了秦桦一下，华似乎上瘾了，干脆坐在秦桦身边揉着他的胳膊蹭起来。 “你在做什么？”秦桦面无表情的问道。 “呵，我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体温了，”华眯着眼睛，一模一样的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化不开的难过。 秦桦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受，却不知道为什么。 “主人，主人，有客人来了。”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有只白色飞禽闯了进来。那飞禽好似一只蛇长了翅膀，嘴巴呈三角形，异常尖利。 它刚闯进来，华就迅速的拉起秦桦的胳膊，将人拖着落到了地上。原先两人呆的屋子，已经被飞禽毁掉了。白色的纸片飘落下来，飞禽很开心的扇着翅膀转起圈来。 “想不想去看看？”华问。 “想。” 第3章：愿望 秦桦不知道这个仓库到底有多大，似乎他们在仓库中走了很久，可是还没有走到尽头。 两边摆放的架子似乎一直在延伸，若不是上面的东西有所变化，秦桦几乎以为自己在原地踏步。 蛇一样长着翅膀的飞禽趴在华肩膀上，变成一枚徽章样的东西，固定在了华肩膀上。 秦桦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 “这里到底有多大？” “呵呵，你希望它有多大，它就多大。”华说完，秦桦就看到了墙壁，尽头的墙壁。明明前一秒还看到面前的架子在无限延伸，可是下一秒，墙壁就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秦桦上前敲了敲墙壁，是真的墙壁，厚实的砖块垒出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声音。 “走。”华拉起秦桦的手，两人直接穿过了墙壁。 秦桦眼见着自己被拉着往墙上撞，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仿佛只是随意走了两步，秦桦再睁开眼睛时，呈现在面前的场景，直让他惊讶的合不上嘴。 开满了白色花朵的树，挤满了屋子。秦桦还能清晰的看到屋顶上的吊灯，和两侧带着暗色带着花纹的墙壁。可是大理石地上却长满了开着白花的树。 难以置信的嗅着清甜的花香，秦桦摘了一朵在手中戳揉一下，同样是真正的花朵，碾碎在手中时，还有少量的汁液。 “这是怎么做到的？”秦桦问道。 华轻缓的走过来，他摸着屋中的树，轻轻笑起来。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可是华笑得就格外的优雅：“这些都是真实的啊，因为，这里是别人的心里。” “恩？什么意思？” 华放开手，略有些优雅的对着面前的树轻声道：“欢迎来到三宝店，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 华说完，满屋子的白花瞬间全部落光，只剩了光秃秃的树枝。然而下一秒，这树枝也全都焦黑成一片，枯萎在地上。 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之前所看到的景象全部消失不见。地上只有一截干枯的树枝。 华捡起那截树枝捧在手上问道：“希望我救活你？” 树枝中一个无比细嫩虚弱的声音道：“希望你能帮我重新栽回土里，我想活下去，我还要寻找那个人。” “好，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付给我什么东西让我帮你？” “只要能活下去，任你差遣。” “好，没问题，那么将你的生命给我吧。”华说完，双掌合十，那截树枝就在他手中发着光，一股花香飘出来，异常好闻。 “花盆过来，”华说完，大约是仓库的位置，就蹦过来一个画着花鸟的高底花盆。花盆中是一盆的清水，没有半点泥土。 华将那截树枝小心的放到花盆中，然后摸了摸花盆，花盆就又自动崩走了。 做完这些，华擦了擦手，他的手修长如玉，柔软异常。可是敲在秦桦脑袋上的时候却非常疼。 “啊？它活了？”秦桦有些呆愣的问。 “三天之后，再将它栽到泥土中，春天的时候，它就会重新发芽抽枝。”华悠悠的说道。 秦桦看着有些空旷的大厅，大理石地板，奢华的吊灯，厚重的墙纸不由问道：“这里还是现实么？” “恩，真聪明，其实我们还有一位客人在。” 秦桦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们两人，并没有别的奇怪的东西了。 “不用看了，”华上前拉住秦桦的手，表情很难过的看了他一阵，然后很恭敬的问低头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这里可以满足您任何愿望和要求。” 秦桦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问：“我？” “没错，这里没有别人了。” “愿望，没有，我没有任何愿望。”其实秦桦有很多愿望，他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他想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想谈恋爱，想结婚。想有一个孩子抱在怀里陪他玩，想无所顾忌的吃吃喝喝而不用顾忌口袋里的钱。 可是这些愿望根本都是奢望，秦桦从来不认为奢望是能实现的东西。 所以，他没有愿望。 “不，你有愿望，还有很多，那么，说一个最简单最现实的吧。”华凝视着他，他的眼睛似乎有魔力一般，让秦桦几乎沉溺其中。 低下头，秦桦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时常能看到奇怪的东西，有些非常可怕，并且他常常被这些东西困扰，丢了一个又一个工作。可是他却很庆幸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因为虽然有时候会被吓到，可是，却也能看到非常非常美好的东西。那让他非常开心。 “我想找一份工作，不会被辞退的工作。”秦桦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华有些难过的神色，不过那种难过转瞬即逝。 “怎么了？” “没事。你的愿望，是我从接管这里以来，听到的最简单的一个。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店？”华问道。 “自己开店，呵，以前也试过，但是无论开什么店，都很快出问题。后来渐渐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恩，刚好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下来，因为会有些危险。” “什么？” “在我店里打工，负责照料收进来的东西。” “在这里？” “没错。” “待遇怎么样？”秦桦思考了一下问道。 华有些哭笑不得，若是一般人，早该吓得拔腿就跑，又怎么会像他一样，还要考虑一下工资问题。 “管吃管住，工资嘛，不是问题，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怎么样，考虑考虑？” 一听到管吃管住秦桦就想到了之前桌上的那两只水果，若是每次吃饭的时候，碗里的饭菜都跟你罗里吧嗦一通，恐怕谁都吃不下去吧。 “天赋真好，”华叹口气，拍了拍秦桦的肩膀，“别担心，那两只是来捣乱的。” “那好，什么时候上班？” “现在。” 听到秦桦同意，华立即眯着眼睛笑起来，双手抱胸，开始对他颐气指使起来。 “去把后面仓库整理一下吧，需要晒太阳的晒太阳，需要浇水的浇水，还有一些有特殊需要的，你自己看着吧。对了，这个给你，戴上这个，它们就不会吃掉你了。” 华说完，很是同情的看着秦桦，然后丢过来一个，耳扣。 那是一个黑色的耳扣，轻轻的并不沉。秦桦接过来之后，摸着自己的耳朵很久，还是将耳扣丢尽了兜里。 “主人让我来帮你。”就在秦桦站在大厅中找不到去仓库的路时，纸人又出现了。 这次纸人身上只是粗略勾勒出来的衣服，全都被画了出来，那是一身桃红色的连衣裙，连衣裙上碎满了小花。 纸人轻盈的转着圈，嘴角被画成翘起来的样子。 “怎么样怎么样，新画的裙子，我在画书上看到的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秦桦点点头：“很漂亮。” “谢谢夸奖。”纸人特别开心的上前挽住秦桦的胳膊。“看到你这张跟主人一模一样的脸夸我，我就特别高兴。” 秦桦嘴角垂了一下，其实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跟华长的一模一样。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同胞兄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纸。” “……”还真是简单直白的名字。 白纸是个很天真烂漫的女孩？秦桦瞥了眼挽在自己胳膊上的白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华离开后，那个大厅就跟着变成一个很普通的屋子，只有几十平米大小，白色的墙壁，放着几把椅子。屋中没有门，白纸用手在墙壁上敲了一下，然后墙上自动分离出了一个小门。 秦桦试探的走了过去，门又从墙上消失不见。 仓库就是之前那个没有边际的地方，重新站在仓库中，秦桦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自己去问问它们需要什么，我去玩了。”白纸在仓库中飘来飘去，一会就不见了。秦桦叹口气，任命的走到架子前。 这个架子的空格上放着一颗蛋，其实第一眼看去，那应该是个黄金瓜而不是蛋。可是这个念头还没有转两下，就听到那颗蛋叫起来，“我才不是黄金瓜，我是鸡蛋。” 秦桦觉得蛋中也有神经错乱的存在。 “你才错乱，我就是一个鸡蛋，没见过我这样英俊的蛋就不要大惊小怪。”蛋叫起来。 秦桦顺着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一个鸡蛋。” “没错，现在我想要更暖和一点，去找一点干草给我。”鸡蛋骄纵的道。 秦桦皱眉，去哪里找干草给他。 “没有干草也行，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搭一下，太冷了我就孵不出来了。” 秦桦只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搭在了鸡蛋上面。 “谢谢，虽然衣服很劣质，但是也凑合了。” 秦桦顿时想将衣服拿回来，他身上可是只有一件背心了。 看完了鸡蛋视线还没挪开，下一秒，他就被几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上的弹珠给滑倒了，头磕在木架上，发出咚的一声。 “你，你没事吧？”一个怯怯的声音问道。 秦桦揉着脑袋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洋娃娃礼服，头上带着小斜帽，手中抱着一个几乎与他一般大小的小熊玩具，异常可爱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 秦桦摇摇头想要站起来：“没事。”可是还没站起来，他又一次摔倒在了地上。 男孩为难的看着他，眼泪都要出来了，白瓷般地小脸憋得通红。最后他将手中的玩具熊往地上一扔，“帮帮他。” 玩具熊落地就应声而活，四肢抽高，脸型狰狞。转瞬间，一只真正的熊就出现在面前。足足有两米多高的熊怒吼着盯着他。 秦桦无论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时，都很淡定从不惊慌。可是看到熊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下，想爬起来跑人。 熊将秦桦拎起来就往嘴里塞，那嘴张起来竟然有一米宽，异常狰狞吓人，孩子看到这一幕，竟然很开心的拍手笑起来。 眼见着就要被葬身熊口，他突然想起来华说过，戴上那个耳钉就不会被吃掉了。 可是，耳钉怎么戴。 第4章：仓库 没有让秦桦思考的时间，原本已经将猎物送到了嘴边，大熊却不知为何突然停顿了下来。 将秦桦抓在手里，大熊怒吼一声，将秦桦使劲往前一丢。 秦桦摔在了过道中，撞到木架上才掉下来。整个脊背都像移位了，疼的难以自持。 轻轻喘了口气，秦桦惊惧的看着开始向他走来的熊，和熊身后如洋娃娃一般的孩子。 “抓住了抓住了，他是我的了。”就在秦桦躲避的时候，突然有东西抓住了他的后背，提着他的衣服就带着他往天上飞。 秦桦不由自主的扑腾着手脚，他已经离地两米高了，并且还在上升。 转头看去，是一只老鹰，鹰尖利的爪子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服。这时候秦桦才发现，天花板已经不见了，鹰展开足有两三米宽的翅膀飘在半空中。 下面的熊见秦桦被带到天上，愤怒的吼叫出声，他使劲往上一蹦，居然差点抓到秦桦的脚。 秦桦舒了口气，却发现鹰飞得低了起来，很欢乐的高声叫起来，“快来抓快来抓。” 冷汗顿时要流出来了，秦桦努力想让自己蜷缩起来，可是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景况，让他实在无能为力。 突然，耳边幽幽的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秦桦转头看去，就见他身边飘着一个人，这人的身子呈半透明状，脸色极度苍白，他幽幽的看着秦桦，突然从秦桦身上穿过。 秦桦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刺骨，一种难受的感觉让他想吐。 幽灵似乎觉得很好玩，在秦桦身上穿来穿去，秦桦只能难过的捂着嘴。 “滚开。” “啊，你让我滚？”幽灵停下来思索了一下，“是这样的么？” 说着，就见幽灵平躺在空中滚来滚去，秦桦不由得一阵无力。 由于没有着力点，秦桦很难使上劲，摸索着摸到了口袋，终于摸到了华给的耳扣。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 可是还没有将耳扣拿出来，一下手滑，耳扣竟然掉了下去。 “什么东西！”幽灵跟着耳扣往下飘，伸出手想碰一下又不敢，最终他摸了一下，却被耳扣弹开了。 耳扣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秦桦懊恼的低着头盯着地板。地板上没有东西。 幽灵找了一会，落在地上的耳扣消失在了地板上，他好奇的趴在地上寻找，手穿透地板摸了摸。还是什么都么有。 “被地板吃了！”幽灵惊讶的道，然后他飘上去，飘到秦桦身边，好奇的看着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居然不能碰。” 秦桦无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依旧低头盯着地上。由于一直没有够到秦桦，熊已经放弃了，变回了玩具的样子被孩子抱在怀里。 而秦桦这时候才发现，那孩子还真是一个洋娃娃。地上一只洋娃娃一只玩具熊靠在木架上，一动不动。 没有了玩乐对象，鹰抓着秦桦往前飞，最后落在一根粗壮的没有枝叶光秃秃的树枝上。 惊奇的看着仿佛突然从地上拔出的树，秦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挂在了树枝上。鹰收起了翅膀站在一边，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这棵树从上面看并不高大，可是此时被挂在树上，秦桦才发现这树居然有七八米高，并且地上全是尖锐的石头。若是这样掉下去，他一定死状凄惨。 突然，“咔”一声，挂着秦桦的树枝似乎有些经受不住他的重量，就要断掉。 秦桦不禁焦急的抬头四望，希望有人能救他一下。 “那人是新来的？” “是啊，长得跟主人好像，不过味道不一样，还是主人好闻。” “主人为什么要留下他？” “不知道。你说他好不好吃？” “你尝尝？” “待会他掉下来我们一起去。” “好，他的血味道一定很好。” 秦桦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不由得皱起眉头。很快，树枝就咔一声断裂了。 掉下去之前，秦桦大叫了一声：“华！” 紧紧闭着眼睛，他觉得，说不定自己就要葬身在这了。 “呵呵，不是让你戴上耳钉么？怎么没戴？”华揽着秦桦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秦桦睁开眼睛，他们两个人静止在半空中，刚刚掉下来的树和鹰，全都不见了，只在不远处的架子上，有一个老鹰站在树枝上的玩具。 “这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亦假假亦真，所有无生命的东西在这个店里，都将拥有生命。”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还活着么？”秦桦不禁问道。 华摇摇头：“你当然还活着。这里是三宝店，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三宝店，只要有需要，这个店就会出现，为他们解决任何事情。” “任何问题？长生不老上天入地翻山倒海你都能做到？” “唔，那要看你付出什么代价了，还要看我的心情怎么样，若是我的心情好了，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桦不由得有些惊悚：“那你到底是谁！” “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华神秘的笑了笑，那笑容直让人觉得悲哀。 “耳钉弄丢了吧，我帮你戴上，”两人落在地上，华翻手间手中出现一个黑色耳扣，正是他掉落的那个。 华的手快，秦桦只觉得耳朵疼了一下，再摸上去，就发现耳朵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也不是耳扣的感觉。 “不是耳扣，是什么？”秦桦呆愣愣的问。 华执起一面镜子让他看，他的耳朵上开出了一朵黑色的小花朵，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异常美丽。 “好了，这样以后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猜。”华眨眨眼睛，笑得特别好看。 秦桦晃晃脑袋，觉得耳朵很热，头很晕。从戴上耳扣开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上要挣脱出来一样，让他焦躁的喘着气。 “呼，这是，怎么回事？”秦桦半跪在地上抓着胸口，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快速闪现着什么景象。 华蹲在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发：“有没有觉得这里眼熟呢？” 秦桦喘口气抬头看着仓库，此时仓库变大了许多，木架子几乎高到天花板。 “哈哈，等等我，你在哪？”稚嫩的声音一边跑一边叫道。 前面模糊的影子越来越熟悉，可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好痛，那是什么？” “唉！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拉起秦桦，华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刚刚模糊看到的画面，全都消失不见了。 秦桦却因脱离而昏了过去。 华抱着人离开了仓库。 “啾啾，”清脆的鸟鸣声在耳边响起，风似乎吹过了窗子，吹动了挂在窗子上的风铃。叮铃铃的响声一直出现。 秦桦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街上正人声鼎沸。 华掀开做门帘用的水晶帘子走进来：“弟弟，你醒了。” 秦桦惊愕起来，华居然叫他弟弟。“只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外面是个大晴天，朝北的窗子能看到不远处阳光洒下来的光亮。 这屋子应该是个大屋子隔出来的里间，用布帘隔开。所以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 华将隔帘掀开，秦桦伸头看去，外面是个店面，店里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什么石头字画笔墨纸砚，布娃娃玩偶，木头玩偶，剪纸，假发，甚至还有花草盆栽。这些东西放满了整间店里。 东西多店小，却意外的没有觉得拥挤。 “店？” “恩，这里是X山的旅游景区。”顺着华的手指指的方向，秦桦看到了远处高耸入云的青山。 可是掉进店里的时候，他还在W市，怎么这就跑到X山来了，这南辕北辙的两个地方。 “今天几号？” “七月十四号，是个好日子。”华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七月十四！”秦桦惊叫起来，他还在这一天。他失业的时候也就是七月十四，当时还听人说快七夕了。 “好了，别叫了，客人来了。” 华说完，就径自走了出去。秦桦下了床跟着出去，外面的阳光刺眼的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所谓的客人，不过是一只狗而已。 那是一只灰色的土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还有一条腿断了，暗红色的血渍粘在毛上。让人看了只想躲远点。 一瘸一拐的走进店里，土狗啊呜的叫了两声，声音很是可怜。 华翘着腿坐在躺椅上，见到狗进来，伸出手指勾了勾。那狗就自动走到了他身边，蹲坐了下来。 华摇着手指：“救你主人？可是他抛弃了你，你还要救他？哦，这样啊，可以。把你脖子上的铃铛给我吧。” 华将狗脖子上脏兮兮的沾满了狗毛的铃铛给摘了下来，那铃铛不响，大约里面没有铃心。拿出来一看才发现这铃铛的造型非常古旧，暗青色近乎黑色的花纹。 竟然是一个古董。 “这可是好东西。”华笑道，将手中的铃铛递给秦桦，“收起来吧。” 秦桦拿着铃铛有些不知所措，放到哪里。 “笨蛋，仓库。”华敲了敲他的脑袋。 “哦。” 其实秦桦至今为止连仓库在哪都不知道，心里想着仓库，朝着点后面走去。掀起帘子，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仓库。 等他放好东西出来，华已经慵懒的靠在柜台后面，敲着桌子叫：“去做饭快去做饭。” “……”秦桦压根就不会做饭。 第5章：见鬼 中午吃的饭，是人送来的，只是吃饭的人只有秦桦一个。 华趴在桌子上喝酒，他喝酒很奇怪，规矩特别多。 酒拿上来之前，放在秦桦身边。然后华命令秦桦将酒摆到他面前，恭敬的对他说上一句：“请喝。” 这样之后，华才慢悠悠的将酒打开开始喝。 秦桦在心里道了一句毛病。 秦桦趁着华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凑近闻了一下，酒没有一点点酒味，仿佛是水一样。 华轻笑道：“尝尝。”倒了一杯酒递到秦桦手上。 秦桦抿了一口，淡而无味，不是水又是什么。 “这是水。” “不，这是酒。”华又笑起来，他总是吊着眼角看人，眼神迷蒙，妖异异常。 秦桦不明白他，安心吃自己的不再管他。 “秦桦，待会出去工作。” “去哪。” 华凑近秦桦，描摹着他的侧脸：“去花园小区，刚刚接了个生意。”顿了一下，见秦桦侧开脸他笑道，“再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其实我不能离开店里，支撑这个店的就是我，若是我不在了，那这个店就不在了。” 他说完，秦桦就惊诧起来：“那你以前是怎么帮他们解决问题的？” “随便找一个身体附上去，解决完了离开就好了。”华很无辜的道，“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店的老板到底长什么样子。” 秦桦瞥了他一眼，异常冷静的问：“你想附在我身上？” “真聪明，奖励一下，”说着啾一声吻在了秦桦脸上。 秦桦使劲擦了擦脸别过头去问道：“那我会死么？” “怎么可能，我还没有夺走你生命的想法。” “哦，那你用吧。”秦桦很平静说，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啃饭后水果。 华摸着嘴唇笑起来，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秦桦只觉得耳朵有一点点发热，等他抬起头看向四周，已经不见了华的身影。 已经附在他身上了么？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双手合十又分开，没有被控制的样子。“你还在么？”他轻声问道。 一个声音直接从脑海中出现。“在你耳朵上”秦桦摸了摸耳朵，想到那个花纹。“你老早就算计好了？我进店的时候是不是也算好了？” “也许吧。”华模模糊糊的轻声道，之后很久都没有了动静。 秦桦收起碗抬步朝门外走去。 天还是原来的天，花草还是原来的花草，甚至空气都带着些污浊的味道。可是秦桦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所有东西看起来都笼罩着什么灰蒙蒙的东西，让人看得清又看不清。秦桦听到路边被保护起来的大树甩着叶子抱怨。 “昨天有个孩子在我身上刻字，用的刀很锋利，那孩子刺破了自己的手，血落在我身上了，难受，”大树抖着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秦桦不由自主的走近了大树前观看。足足有四五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树皮粗糙厚实，整棵树呈伞状，像一个超大型的蘑菇，特别壮观。 按说这里应该有人看守的，可是附近一个看守人都没有。围在树周围的铁网也被人压塌了踩在脚下。 现在人们可以随意上去摸一下。 到路边买了一瓶矿泉水，秦桦找到被刻了字的地方，上面只有几滴暗色的血迹，看不真切。 用矿泉水将血迹冲掉，没多久，树突然猛烈的抖了起来。 似乎是舒服了，明明没有风的天气，树上的叶子却摇的哗哗响。不就大树上落下来一片青翠欲滴的树叶。一个敦厚的声音道：“送给你。” 秦桦毫不在意的接了过来放在了兜里，他也只是顺手帮忙而已。 “华，为什么它害怕沾上血迹？” “原先沾血也没问题，只是最近盂兰盆节，到时候会出现百鬼夜行。原本这里就是聚阴之地，若是再沾上血，一定会有孤魂野鬼盘踞在这里不走，到时候它就麻烦了。” “哦，这样啊。”秦桦恍然大悟道。 他不信佛不信神，却相信人死后会有魂魄出现。 “这次的生意是什么？” “那只狗希望我们去救他主人，那人快死了。” “绝症？” “哈哈哈，是花柳病，出去沾花惹草得来的。” 秦桦默，这种人渣有什么好救的。 “可是我收了它报酬了，就要救。” 秦桦不知道华是有原则还是没有原则，只要收了报酬，就算那人是好人也要杀，是坏人也要救。 “你不高兴了，不过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华幽幽的道。 秦桦点点头，就招了出租车去花园小区。 华百无聊赖的哼唧：“为什么要坐出租车，我们可以直接到花园小区。” 碍于司机在前面，秦桦不好答话，掏出手机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跟他小声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不会穿墙走壁瞬息千里。” “你可以回到店里，然后出来直接就到花园小区了。” 华说完，秦桦沉默了一下：“可是我出来是在X山景区。” 华尴尬的的笑了笑，自嘲道：“我忘了，只有我能那样做。” 花园小区是个中高级住宅区，住在这里的人不算大富却也都是有些闲钱的。 张先生最近很不好，自从老婆去世之后，他就开始走衰运了。 这栋房子是当初与老婆一起看的，他嫌弃这里不好，不够豪华不够壮观，周围住的都不是顶级富豪。虽然他也只是个暴发户而已。 张太太倒是有主意，非住这里不可，拗不过她，张先生只得买了这里。但是他却在富豪区花大钱买了套别墅。 张先生尊敬妻子，却不爱她。他在妻子面前一本正经，唯她命是从，从来不与别的女人乱来，极少在外面留夜，就算有应酬，也一定会回家。 甚至家里养的狗，也是未发家时候养的土狗，一直也舍不得换。 所以，所有人都说张先生人好忠诚，爱家爱老婆。就算妻子多年无所出，两人也过得很好。 但是现在张先生要死了，他躺在床上，盯着妻子放在床头的照片。照片中妻子穿着大红色的裙子，异常甜美的笑着。 可是看着看着，那照片就开始往外渗出鲜红色的血。妻子身上的红色裙子开始慢慢融化，变成一滩水朝外渗着。 血好似流不尽一样，桌子上也开始往下滴血，滴到床上，慢慢朝他爬过来。 张先生惊骇得一动不敢动。他想叫，想逃跑，可是手脚像被人绑住了，怎么都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血液慢慢变成一个手掌的样子，朝他抓过来。 “啊！不要啊！”张先生终于在极度惊惧之中大叫了出来。 他是被门铃声惊醒的。害怕的在屋中看了一圈，桌上照片中的妻子依旧很甜美的笑着，桌子上床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液体存在过的痕迹。一切都没有任何异状。 粗喘了口气，张先生擦了擦头上的汗，一把将妻子的照片给拍倒在桌子上。 强撑着下了楼，他没有很快去开门，趴在屋中的录像上看到外面是一个青年，看着很沉稳的样子。 “谁？什么事？”张先生警觉的问。 “你好，我受人委托来帮你解决一些事情，请开门我们详谈。”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事需要人帮忙，请你走吧。”张先生冷漠的道。 外面的人像是想了一下，然后突然道：“你妻子今天头七对吧。” “这不是什么秘密，你说这个做什么？” “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青年突然神神秘秘的凑近了摄像头道。 张先生莫名觉得有些心惊。“今天七月十四，有什么特别的么？” “七月十五鬼门开，过了今夜十二点，你的妻子就有能力抓着你一起走了，或者带着你的情人孩子一起走，全家大团圆？”青年笑起来，笑得人慎得慌。 张先生恐慌又惊惧起来，他刚刚知道他的情人怀孕了，那有可能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因为他也刚查出来，他得了性病。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想看到自己孩子出生。他不能被死去的妻子带走，那不公平。 可是这些都是秘密，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张先生哑声道，额头上都是汗。 “这个不重要，我收到委托要帮你，那我就会帮你。能请我进去坐坐么，不然我现在就走了。” 青年耸耸肩满脸轻松的道。 张先生瞪大眼睛，忙打开门将人请了进来。 从妻子去世那天开始，张先生就开始做恶梦，梦到妻子浑身是血的问他，为什么要害死她。 张先生一直解释也没用，烧了纸也没用，妻子就是一直坚定的缠着他，说他是凶手。 “请坐。”请人进来，张先生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他对面。“你要怎么帮我？” “哦？你希望我怎么帮你？赶走她让她灰飞烟灭，还是让她投胎？”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此时的秦桦真正的华很是惬意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悠悠的抿了一口。 “唔，真香。” 张先生忙又帮他倒了一杯。 “请喝，她，让她投胎吧。”犹豫了一下，张先生道。 华思索了一阵，然后点点头：“可以啊，你还有什么要求，需要我帮你，治好身上的病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张先生，华慢吞吞的道。 张先生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个也可以？要，只要能治好我的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的灵魂也行么？”华阴测测的道。 张先生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他迟疑的问道：“灵魂，是什么东西？” 第6章：食物 张先生说完，华楞了一下突然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现在去买几根蜡烛和一个玉坠，今天晚上帮你解决问题。” 华说完就悠哉悠哉的窝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张先生迟疑的看了看他，又看看屋子，最后咬咬牙独自出了门。 “请自便，我去去就来。” 华点着头，示意他赶紧走。 张先生走之后，华就隐回秦桦耳朵中。秦桦疑惑的问：“你要他用什么交换？” 华的声音飘飘忽忽的：“我已经拿到了。” “那只铃铛？” “呵呵，不是。你感受不到么，恐惧绝望憎恨暴虐诅咒，这些情绪一直盘旋在这个屋子里。就是这些东西，才是最美味的食物，才是我得到的最好报酬。哈，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说着，秦桦似乎听到华舔嘴唇的声音。 “你以这些东西为食？” “没错，万事万物都有情绪，开心的不开心的，有意识无意识，而这些东西都有形态。刚好，他们就是供我进食的最好能量。” 秦桦疑惑的问：“为什么我看不到？” “因为你不需要看到，”华低声道，带着一些听不懂的情绪。 顿了好一会，秦桦才轻声问道：“那么你到底是什么，鬼魂，妖怪，神灵？大概没有神有你这么坏。” 华慵懒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我坏？各取所需罢了。” “你要救这个人？”其实秦桦不在乎华是什么，从看到华的样子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始相信这个人。并且每次看到华，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让他没办法对他生出恐惧感。 “救，当然要救，还要好好救才行。”华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不多久张先生就回来了，带着两只白色大蜡烛和一块上好的玉，甚至他还买了一些冥纸。 “请问，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大名，这些东西行么？”张先生将东西抵到秦桦手中。 “我叫华。这些东西可以，不过你家里有大镜子么？” “镜子？有，有。”张先生急忙跑上楼，因为太急促，差点滑倒在楼梯上。 秦桦按照华的指挥跟张先生交流，秦桦皱着眉，不自在的站在客厅里。 这间屋子原本是向南的，采光很好，现在屋子的窗帘也都拉了起来，阳光照射进来。按说这屋中应该很光亮，可是现在却让人觉得特别阴冷和昏暗。仿佛每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都被黑暗侵袭了。 张先生扛着个大穿衣镜下楼，累的满头大汗，吭哧吭哧的直喘气。 秦桦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华制止了。 “别碰，别碰屋中的任何东西。” 秦桦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直视前方，挺直着脊背一动不动。 放好穿衣镜的张先生看到这样的秦桦，觉得特别奇怪，甚至觉得有些吓人。“华先生华先生，你还好么？”轻声叫道，张先生手抖着上前。他很怕秦桦突然转过来的脸，是他妻子的脸。 “嗯？”秦桦转投看去，却发现张先生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没事，要喝水么？” “不用了。我想问一下，你养过狗么？” “我只养过一只土狗，后来死了，就没再养过了。”张先生唏嘘的道。 秦桦却有些惊愕：“死了？” “嗯，病死的，埋在了花园里。”张先生有些难过的道，“那是当初还未发家时从乡下带来的狗，养了三代，就像家人一样。” “嗯，那真是太可惜了。”秦桦思索着道。 张先生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的问道：“不知道华先生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个杂货铺的老板，店名叫三宝店，里面卖任何东西。寿命、五感、天赋、财富、权利，有形的无形的东西，只要你需要什么都有。”华瞬间占据了秦桦的身体，嘴皮子很利索的跟张先生介绍道。 “啊？”张先生有些惊讶，“怎么可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些东西怎么能交易。” “呵，”华也不解释，笑着靠回沙发上。 张先生觉得华又变成刚刚认识时的样子，而刚刚那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人，肯定不是华。 事情要等到午夜时分才能解决，在此其间华一直指挥者秦桦在屋中转悠，重点去了张先生的卧室。 “你到床上睡一会。”华道。 秦桦有些呆滞，他愣愣的看着床，又看看站在门前盯着他不知所措的张先生，顿时觉得额头直冒冷汗。 “这里怨恨和死亡的气息最浓重，他妻子肯定还在屋中，等我吃了饭再说。”华占住秦桦的身体，看见张先生就将人往屋外赶。 “你妻子还在屋中没有走，就在这张照片里吧。我要先布置一下房间，你先出去吧。” 毫不客气的赶人，张先生也不敢拒绝，他现在甚至不敢走进这间卧室。 华舒服的往床上一躺，仔细看，他的背甚至都没有碰到床。他整个人都悬空在床上方。 秦桦被华占住身体时候的感觉，是鬼压床的状态。脑袋能想，但是身体不能动。好在华能听到他讲话，否则这种憋闷状态久了，他一定会疯掉。 从这个角度，秦桦终于模糊的看到了华说的那种东西。暗沉沉的烟雾飘在空中，像棉花糖一样成片散开。现在这些东西全都往他身上涌来，消失不见。 若是张先生这时能进屋里来，一定能看到浑身被黑雾包裹起来的秦桦。 良久，华终于收手，屋中原本阴风阵阵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唔，真舒服，好久没有这样吃了，好饱。”华脱离秦桦的身体，一瞬间在屋中显出身形捂着肚子在屋中走来走去。 秦桦有些呆滞的来了一句：“你知道什么叫饱么？对了，你不是必须要不能单独出来？” “是不能，不过刚刚补充完事物，还能支撑我出来一下。”华甩甩满头长发，朝秦桦抛了个媚眼。 秦桦转过头去不去看他。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做出这种东西，秦桦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纸人来帮忙，”说着，华隐没在墙壁中不见。 华一走，屋中瞬间阴冷了许多。秦桦打了个寒噤，站在窗子前晒着太阳等华回来。 太阳渐渐西移，华一直没有回来，而没有华在，秦桦压根不知道怎么进入店铺中。 终于张先生憋不住了，敲门要进来，秦桦没奈何跟着他一起出去了。见秦桦又一脸严肃，张先生瞬间心中一凛。 “华先生，到底怎么样了？” “唔，等晚上再说，”秦桦含混的道。 就在张先生还想问什么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张先生慌忙走到录像机前看了看，外面正很急促的按着门铃的人，不是他那几天不见的情人又是谁。 只是她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了。 “怎么现在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安胎么？”张先生责备的道，“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不能见你，你能先回去么？等我有空了就去找你。” 外面的女人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很惊慌的按着门铃，带着哭腔的叫起来：“开门，快开门啊。” 张先生尴尬的看了看秦桦一眼，秦桦默默盯着面前的墙壁，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门刚打开，门外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冲了进来，一把扑到了张先生怀里。 “呜呜，救我，她找我了，她找我了。”女人神经质的叫道。 “红晶，谁找你了？”张新生抱住叫做红晶的女人。这女人细看之下长得非常不错，杏眼樱唇身材又火辣，只是此时她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拖鞋，似乎非常惊慌恐惧的跑了过来。 “你，你老婆，她想害死我们的孩子。” “啊！”张先生有些害怕，但是也有些生气。他揽住红晶的肩膀扶她坐下，“别慌，有我在没事的。” “嗯。”红晶躲在他怀中小声抽泣。 可是一边看着的秦桦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很清晰的看到，在哭的红晶突然露出一个极为诡异怨毒的笑容。 天开始黑下来，屋里灯火通明。秦桦一直没有等到华出现，他不由得有些焦急，若是华不出现，他对女鬼压根就毫无办法。 “华先生，要等到什么时候？”张新生等得有些不耐烦，红晶被他安置在一旁沙发上睡着了。 秦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很阴沉的摇头：“时间不到。” 张先生憋了一口气不敢说话，阴着脸的秦桦有些吓人，在这种环境中，让有些害怕。 时钟敲过十点，屋里静的吓人。只能听到红晶的呼吸声，张先生坐的腿都麻了，也不敢动一下。 他开始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旁边的秦桦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几乎让他以为秦桦是不是死了，或者那就是一尊雕像。 “华，华先生？”张先生小声喊了一句。秦桦睁开眼睛，其实他一直在心里呼唤华，可惜华一直没有声息。 “嗯？” “华先生，她，她是不是来了？”张先生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秦桦黑色的头发，慢慢的，他似乎发现了不对。秦桦的后脑勺上似乎多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呈大红色，正怨毒的盯着他。 “啊！”张先生惊吓的后退了一步，秦桦一下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可是在张先生看来，是他的妻子走到了他面前，那浓重的血腥味一点点覆盖住了原来的空气。滴水的声音清晰可辨，妻子身上大红色的衣服开始融化，一同融化的还有她的身体。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杀了你，求求你放过我，”张先生很没出息的跪在地上哭求出声。 秦桦惊讶起来，他走近一步，张先生惊吓的更厉害了。秦桦发现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哼，凭你也敢碰我的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屑的道。 第7章：解决 秦桦微微瞪了下眼睛，有些抱怨的道：“你晚了。” “呵呵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华没怎么解释，直接占据了秦桦的身体。 由于华的出现，张先生的妻子退了回去。张先生看着重新出现在视线中的秦桦，不由得满头是汗虚脱的瘫坐在地上。 “华，华先生。”张先生低喃道。 张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惊惧恐慌，让华非常开心，他优雅的半弯着腰低头道：“张先生，请容许我问一句，为什么你死去的妻子一直缠着你？难道，是你杀了她？” “不，我没有，她的死跟我无关。” “啧啧，这时候不说实话，小心你的孩子也不保啊。”华坐回沙发上翘着腿，慢悠悠的说着。 张先生现在最在乎的除了钱就是后代，这么多年妻子一直无所出，让他极为苦恼，现在好容易情人有了他的孩子，他怎能不紧张。 “我，”回头看了眼安睡在沙发上的红晶，张先生吞吞吐吐的道：“其实这件事，确实跟我无关，那是意外。那天我们逛街，她看中了一只狗，跟以前病死的那只很像。我觉得不好看，她执意要买。后来走到马路上的时候，狗跑开了，她去追，刚好有辆车经过，她就，她就在我面前去了。”说完，张先生似乎很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华捧着额头靠在沙发上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张先生身边某个地方道：“哎呀，死的可真是惨，是不是？你丈夫亲手将你推到了车下，眼睁睁的看你去死也不救你。”华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嗯，这也是个好办法，呵呵，你对他真是执着。” 听到他的话，张先生惊恐起来，他恼怒的瞪着华大声道：“你在胡说什么，”说着他四处转着头看着屋里：“你跟谁说话？” 华瞥了他一眼：“你老婆啊，她现在就站在你身边。” 张先生赶紧看着自己四周，可是没有人，他什么都看不到。“你骗我，根本就没有人。” 华将之前张先生买来的蜡烛和玉放在那个镜子前，蜡烛放在玉上面点着。镜子中渐渐显现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张先生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昏了过去。 华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到窗前站定。今夜十四月亮非常好，一圈红晕围在月亮周围，显得特别漂亮。 “毛月亮的时候，总是有很好玩的事情发生。张先生，你不是希望你的妻子能投胎么？我现在就帮你。”华说完，竟然走到了依旧在睡着的红晶身边。 不知道为何，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红晶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不过她好像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皱的很紧，手护住肚子，近乎蜷缩的睡在沙发上。 华将手放在红晶肚子上空，另外一只手好像托着什么东西，很快，华将手中托着的看不见的东西慢慢引到红晶肚子中。做完这一切，华还凑到红晶肚子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张先生看到华的动作，不由得暴怒起来，他冲上前一把推开华吼道：“你在做什么，你对红晶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蛋。” 华轻巧的制住了他的动作，笑嘻嘻的凑到他耳边道：“不是你说希望你妻子能投胎么？我现在就让她投胎，这样她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了。” 张先生呆呆的看着红晶的肚子，怎么可能：“不对，不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孩子。你让她投胎成我的孩子了？” “这不是很好，上辈子是一家人，下辈子还做一家人，你们不就是这样约定的么。”华说出的话句句戳到张先生心窝上，他是这样跟妻子说过，但那时，只是为了哄她开心而随便说的话。 “别担心别担心，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华说着还轻轻拍了拍红晶的肚子，红晶痛苦的皱着眉头，好似梦到了什么非常难过的事情。 “那么，这件事解决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其实我非常好奇，张先生为什么会得这种病，这可不是一般人会得的病。”华一番话说的张先生脸瞬间就青一块红一块，原本就狼狈的人，此刻更是有些神经质了起来。 张先生竟然笑了起来，眼睛呆滞：“为什么，因为我想要孩子，她生不出孩子要她有什么用。” “哦，所以你就随便找了些女人，希望他们能有你的孩子？” “我没有，我找的都是干净的人，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就有一个混过去了，啧啧真是倒霉，”华赞叹着，眼神有些不屑的看着张先生，像在看一个死人。 张先生爬过去上前扒住他的腿：“你说你能救好我，快救我，多少钱都行。” “我不要钱。”华摇摇头 “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华依旧摇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此时，他已经坐在了红晶的对面。 “不急不急，等到十二点再说，”慢悠悠的说着，华侧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秦桦一直看着这里的事情没有说话，到了这一步，他突然觉得，华一点都没有在帮张先生的意思，反而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华，为什么要等到十二点？”秦桦忍不住问道。 “你注意看红晶的肚子，”华轻声道。 秦桦不由自主将视线挪到红晶的肚子上。红晶出来的时候穿的是条红色的裙子，她人瘦腰细，一点肚子都没有。可是此时却见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一点点开始涨大，就好像怀孕六七个月一样。 张先生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点，见华一直盯着红晶的肚子，他也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可是只看了这一眼，他就惊讶的差点将眼珠子凸出来。 “她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张先生语无伦次的叫道。 华抿着唇盯着红晶的肚子。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先生凑到红晶身边，想碰一下又不敢，这个孩子是他的，但是现在这孩子又可能是他妻子投胎来的，还可能是个鬼胎。 “华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红晶。让她放过我们吧，是我对不起她，要报仇冲着我来吧，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张先生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那种绝望到极致的气息连秦桦都能看得到。 张先生的周身不住的飘出黑色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又全都被华吞掉了。 华满意的绕着那些黑色烟雾，终于等红晶的肚子大到几乎要爆炸的时候站了起来。这时候时间刚好走到十二点整，午夜十二点整。 “好了，时间到了。”华说着，掀开了红晶的裙子。 华先生冲上去护住了红晶：“不许碰她。” “哦？你要等到她肚子爆炸？”华问道。 张先生看看红晶的肚子，不由得迟疑起来。 “放心，不会让她死的，”华说着，将张先生推到了一边。接着将红晶的内裤也扒了下来。 张先生脸阴沉着，想爬过去阻止华，可是他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挺直着背靠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有道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张先生，一命偿一命很公平吧。”华边说边盯着红晶下面。 孩子似乎要出世了，他淡定的伸出手抚摸着红晶的肚子。张先生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他只是颓丧的看着天花板。 红晶的肚子开始骚动起来，从她的肚皮上，能清楚的看到一个小小的手印不时顶上来。红晶痛的满头大汗，可是她依旧没有醒过来。 从红晶肚子开始痛，张先生就突然发现，他的肚子也开始痛了起来。 “加油，”华边揉着红晶的肚子边说道，里面的婴儿似乎听懂他说的话，努力往外钻。 红晶被这尖锐的疼痛刺得大声尖叫起来，而张先生也忍受不住的叫了一声。 秦桦惊诧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先生怎么了？” “感同身受罢了。”华淡淡道。 这边孩子开始一点点出来，但是红晶开始出血了，红色的血不住从她下面流出来，不多时就染红了地面。红晶大出血，奇异的是张先生也开始流血，血从他每个毛孔里喷出来，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特别吓人。 “啊！”孩子的头先出来，出来的时候，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珠子整个都是血红色的，没有黑眼珠，一整片血红。 张先生正痛的难以忍受，刚巧往这边看了一眼，又刚巧，让他看到了孩子那双血红色的带着浓重怨毒的眼睛。 “你！”张先生微弱的惊叫一声。 很快，孩子就出来了，红晶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红晶身上的衣服穿好。 秦桦眼尖发现，红晶身下一点点血都没有了，而她整个人，除了满头大汗虚弱了一些之外，与刚进来时看着没有任何两样。当然她的孩子也已经没了。 华将孩子抱到张先生身边，此时的张先生已经奄奄一息了，也许他下一秒就会死掉。 看见华蹲在面前，张先生一眨不眨的充满希冀又憎怨的瞪着他：“你不是说，会帮我。” “可惜，已经有人在你之前付了酬金要我帮她报酬，你晚了。”华将孩子放在张先生怀里，然后拍拍手，如释负重的笑了起来。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张太太，希望你过得幸福。张先生，你的病已经好了，你的妻子也投胎了。”说道这，张先生更是怨恨的瞪着华，而他怀中的婴儿，却咯咯的笑了起来。 华松松肩无所谓的笑道：“额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有几十年的寿命可以活。但是，为了治好你的病，从今往后，你只能瘫痪在床上，且手不能动口不能言，是不是非常好？” 说完，华就慢慢走向一面墙壁，墙壁上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一个门，他推开门消失不见。 张先生清楚的看到门上三个大字，三宝店。 “华，那只狗的委托不是救张先生？你这？” “是在救他没错，不过我同时接了张太太的委托。现在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了？”华甩着头发极无辜的道。 “你离开的那一下午接的委托？”秦桦问。 “没错。” “可是，你没有觉得自己很残忍么？”秦桦忍不住问道。 华沉默了一下，脸突然沉了下来，他轻声道：“有么？若是你也变成我这样，你就知道什么叫残忍了。”“啊，对了，今晚十五鬼门开，带你去看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第8章：镜子 回到点中，就见华带着秦桦来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回廊之后，华推开了一间屋子，秦桦跟在他身后，提着一盏发出幽蓝色光芒的灯笼。 秦桦听不到华的脚步声，若不是他的一只手一直拉着华的衣角，他甚至觉得周围自己他自己。可就算如此，他也不确定自己手中拉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华。因为，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他手中提着一盏灯龙。可是黑暗似乎完全侵袭了他的眼睛，他努力的瞪大眼睛，等着手中闪着微弱灯光的灯笼。 睁眼瞎一样一步步朝前走，秦桦没有觉得害怕的情绪，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机械的朝前走着，等耐着什么时候到终点。 终于，一直沉默的华突然出声：“到了。” 秦桦又看到了自己手中的灯笼，灯笼的灯光虽然暗淡到几乎要熄灭，却还是幽幽的闪着火光。 华略满意的笑了笑，推开了门。 那一瞬间，秦桦觉得自己又瞎了。眼前漆黑一片，这种黑是那种纯粹的漆黑，泼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这里的温度极低，刚进来秦桦就冷得轻微抖了两下，走动的时候，能听到脚下什么东西被踩碎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很像冬天踩在冰面上的感觉。冷得非常诡异，摸摸手，手居然是温热的，可是身体上心理上大脑中传来的信号就是冷，好冷。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东西一直缠绕不去，让人几乎窒息。 “华，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秦桦抖声道。 “嘘，待会你就知道了。”华轻声道。 慢慢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秦桦发现了不远处的半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悬挂在上面。那东西是灰色的，像一个很大的球，周围散发着丝丝雾气。 华走到那颗球下面，他的身体渐渐有些透明的感觉，身上的衣服也消失不见，完全光果起来。秦桦瞪着眼睛想问怎么回事，可是又不敢发出声音。 半空中灰色的球在华站在下面的时候，就开始旋转起来，上面散发出来的雾气开始往下移，将华整个人都包裹住。 秦桦清楚的听到被裹在里面的华发出痛苦的声音，秦桦迟疑的想上前去，可是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动不了了。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阻隔在外面。 “华，你没事吧？” “啊！”华歇斯底里的嘶叫了一声，他的四肢被禁锢成一个大字型飘在空中，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体中飘出来，与外面灰色的雾气融合在一起。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华终于被放下来，跪坐在地上，他满头黑发全都变成了白色，苍白如雪。 秦桦忙跑上前去将他扶起来，华虚弱的抬头朝他笑笑：“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秦桦摇摇头。 “这就是整个店铺的核心，我必须每个一段时间提供能量，否则这个店铺就要消失，而我，也将魂飞魄散。” “啊？为什么会这样？” 华扬起脸笑起来，笑得特别张扬：“因为，我想活着。”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做什么？” “秦桦，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不信谁都不可能不信你。” “可是，我完全没印象。” “嗯，因为一些原因，你不记得也正常。”说着，华起身，身上多了一套白色衣服，趁着他此时白色的头发，显得特别漂亮。 这还是秦桦第一次将漂亮这个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虽然他与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们两人一点都不像。他永远不可能像华一样让人觉得风华绝代。 “走吧。” “你的头发。” “哦，等我大吃一顿就变成黑色了。”华摸着头发，头发白得有些透明，闪着微弱的光。使得华整个人都像一个发光体。 愣愣的盯着头发，没发现华突然凑到了他面前，鼻子几乎碰到他的鼻子。秦桦惊讶的后退了一步。 “看我看愣了？你也太自恋了，是不是刚发现自己的脸很漂亮？”华调笑着。 秦桦有些脸红。 “真可爱。”华啾一声亲在秦桦唇上，秦桦彻底呆滞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嘴，不知所措的瞪着华。 “哈哈哈，这难道是你的初吻？”华放声大笑。 秦桦彻底红了脸，不过他很快就面无表情的从华身边走过去，直接无视掉得意大笑的某个人。 出来之后，秦桦吃了饭就坐等着晚上的到来，有些期待。 平日他能看到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有时候甚至完全看不到，可只有七月十五这晚，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些东西。不过他能看到的只有一两个，没见过百鬼夜行那样壮观的景象。 “主人主人，”纸人腰间缠着一根红线，飘飘忽忽的飞了过来，边飞边咋呼。这次她的衣服又换了，换成一个纯白色的小礼裙，头发做成了丸子头，显得特别可爱。 “主人，好看么？”纸人在华身边转了一圈问道。 华扯了扯她腰上的红绳笑起来：“来的刚好，红绳我有用。”说完就将红绳给拿了下来。 纸人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腰间，突然一转身跑走了，边跑边哭：“主人太坏了。” 秦桦对着华翻白眼，欺负小女孩。华耸耸肩，将红绳一端拴在了秦桦大拇指上，另一端隐没在他手中不见。 动了动手指，红绳已经不见了，但是秦桦能清楚的感觉到大拇指上拴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怕你有危险，系着这个，就算你被他们吃了，我也能将你拉回来。” 秦桦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两人一直在大厅里等，秦桦终于看到了那个不让纸人照一下的镜子。那是一面铜镜，非常大，整个镜子的外形是一个人的轮廓，还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秦桦有些囧的看着造型奇特的镜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华虚点在镜子上，镜子就显现出外面的天空。天刚刚黑下来，西方火红的云彩一点点褪去，黑暗将要来临。 “主人，”就在秦桦惊奇的盯着镜子中出现的景色时，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左看右看，秦桦突然发现，镜子好像换了个姿势，刚刚还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这时候就换成侧面了。 “是镜子？” “是啊，你是谁？”镜子道。 “我叫秦桦，新来的。” “哦。主人，他长得跟你有点像，我允许他使用我，”镜子骄傲的道。 秦桦扯了扯嘴角，原来一个镜子也会骄傲。 “你，现在过来让我看看。”镜子动了动，镜中出现一个手指的样子，指着秦桦。 华一直在一边笑着不说话。 秦桦瞥了眼华兴味盎然的表情，走到了镜子旁边。此时镜子中天空的景色消失不见，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镜子。但是他站在镜子前的时候，镜子光滑的表面，突然如水面泛起涟漪一般开始波动起来。 很快，秦桦的样子就出现在了镜子上，但是，秦桦的样子有些奇怪。他整个人的身边都泛着奇怪的雾气，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三种雾气搅在一起，最后变成了里面白色中间黑色外面红色。 镜子低声道：“你这个人不坏，不过，以后可能会沾上血。” “什么意思？”秦桦问。 “哦，就是可能你的双手会沾满鲜血，会堕入黑暗，但是你依旧保存着最后的坚持。” “我会杀人？” “不知道，说不定，其实我是随便说的。”镜子有什么顾忌的晃了两下，变成了普通的镜子。 秦桦还要问什么，却被华打断了，“好了，天黑了。秦桦，想不想看看盂兰盆会的盛典？” “盂兰盆会？” “嗯，就是今天中元节。有些地方会放河灯和烟火，寺庙里会有一场很隆重的仪式。” “好。” 华拉着秦桦的手，径自往镜子里走去，此时秦桦看到的镜子中的地方，是一个河边。 闭着眼睛穿过镜子，再出来，就是热闹的河边。人们将莲花样式的河灯点着许了愿，将灯推到水中，整个河面上飘起来的都是闪亮的灯光，特别漂亮。 秦桦赞叹的看着，华附在他耳朵上，有些可惜的道：“现在允许放河灯的地方越来越少了，说是环境污染。” “是污染。现在看着挺好看，可是明天下游飘得全都是点过的灯座，打扫起来很麻烦。” “嗯，也许过几年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习俗了。”华感叹道。 秦桦有些愣愣的看着河面，也蹲在河边放了只莲花灯。 “为你父母？” “嗯。” 刚点了灯，河对面就有人放了烟花，十几个烟花一同绽放的景色特别特别美丽。秦桦看了一会，借着烟花短暂的光亮，突然发现河中站满了人。 每一个河灯旁边都站着一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些人都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岸上的人。 乍一看到这么多鬼，秦桦有些惊讶。 “这些都是水鬼？”秦桦问。 “不算，有一些是。今天出现的有些早了，应该是十点之后出现才对。”华喃喃自语道。 秦桦沿着河面离开，河灯顺着水流往下，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有没有发现鬼越来越多了？”华道，让秦桦注意看河面和岸边。 秦桦点点头，他已经渐渐不能分辨那些站着蹲着的哪一个是人哪一个是鬼了。 “啊，美味的味道，”华嗅着空气中肆虐开来的阴暗绝望憎恨气息，开心的叫道。 秦桦摸摸脸，觉得这些鬼真可怜。 第9章：父女 沿着河越走越远，但是秦桦却发现地势越来越往上。他这个方向是往下游去的，可是现在水流却一直往上。 也就是说，水完全在逆流。 河边能看到的鬼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楚，他们静静的站在水中站在岸边看着天空看着远方，悄无声息。有些鬼魂张着嘴在说些什么，可是秦桦发现，他什么都听不到。 烟火过去之后，天空又重回黑暗，这时候在岸边放莲灯的人们，一个都不见了。 厚重的乌云一点点从天空移开，露出里面明黄色的月亮。月亮周围裹着一层雾气，雾气晕染开，形成一个漂亮的光圈。 秦桦突然发现他居然可以听到声音了，耳朵一瞬间嗡鸣了一下之后，突然有很多声音传过来。 “回家，回家。”“报仇，杀了她。”“啊，该死，都该死。”“呜呜，妈妈。”“在哪里，这里是哪里。”…… 嘈杂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过来，好似有千百个人在同时说话叫喊，那种杂乱无章的声音，几乎要将人的脑袋都给吵碎。 捂着耳朵声音也依旧能跑到耳朵里，秦桦摇着头后退。突然，他只觉得胸口一痛，浑身发凉，好像穿过了什么东西。 “秀秀，爸爸上班去了，你一个人好好在家不要乱跑，写完作业可以看电视。一定要等着爸爸回来，爸爸把门锁住，有人敲门也不要应声哦。”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小女孩点着头，有些害怕的抱着一个娃娃，可怜兮兮的道：“那爸爸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好，爸爸一定早点回来。”男人亲了亲女孩的额头便锁了门离开。 再回来的时候，门好好的锁着，男人推门进去，血腥味从里面传来。到处都没了女儿的身影，只在卧室里有小滩的血迹。 “秀秀，秀秀你在哪？”男人状若疯狂的在各个房间里寻找，没有，到处都没有。床底下柜子里，厨房洗手间窗帘后，还是没有。 “秀秀，你是不是跟爸爸玩捉迷藏，快出来好不好，秀秀。”男人慌乱的喊了一阵，寂静的屋里只剩他一个人的声音。不久，他镇定了一下，发现屋里女儿留在地上的鞋子，还有被窝里孩子特有的奶香味。 “一定是她抢走了秀秀。”男人扭着脸打电话，不久，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想要你女儿，就拿五百万来换，否则，我就将她撕票。” “疯子，那也是你，那也是你的女儿啊！” “只要能换到钱，生下她也值了不是么。” 交了钱之后，见到的，只是女儿的尸体，而他本人，也被烧死在屋中。火一点点从身上燃起，烧掉衣服头发，烧焦皮肤。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直从脑海中延伸到身上。 骤然被迫接受了这么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秦桦只觉得头都要炸了，还有那种全身上下挥散不去的疼痛。 “这是什么？”痛苦的弯下身子问华。 “哦，那个鬼死前的记忆。” “这些鬼出来都是为了报仇的么？” “不一定，大部分是为了报仇，小部分是探亲，或者有未了的心愿。” “哦。” “小心被附身或者被吃掉，在店里久了，你身上就有吸引黑暗的气息。”华不怀好意的道。 秦桦啊了一声，随即他偏头看了看刚刚穿过他身体的那个鬼。 那是个浑身焦黑完全看不出样子的鬼。但是很快，他就变成了生前干净整洁的样子，因为他身边跟了一个七八岁的怯怯的小女孩。小女孩攥住爸爸的裤腿只露出一个头来。 “爸爸，这里是哪？”女孩小声问。 爸爸心疼的看了看女儿，蹲在她身边道：“不是让你别跟来么，一直跟着爸爸，你就不能投胎了。” “可是，他们说投胎了我就会忘记爸爸，我不要，我不要。”小女孩摇着头叫道，她的眼泪掉下来，透明的，非常好看。 “别哭，不能哭。秀秀，等爸爸报了仇，就带着你一起投胎好不好？”男人抱住女儿满脸痛苦，他趁着这时候上来，就是为了和那女人同归于尽的，他并没有想到回去。 可是女儿怎么办，女儿什么都不懂，一直跟着她，只会耽搁投胎的时机，到时候只能做个游荡的孤魂野鬼。 “秀秀，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动好不好，爸爸很快就回来找你。” “不要不要，我害怕。爸爸，你是不是要去杀了妈妈，不要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投胎，我拉着爸爸的手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秀秀听话。”男人坚定的看着女儿，他必须要报仇，他不能让那个杀了自己丈夫女儿，却只为了钱的女人还好好的活着。 一直看着两人的华突然出声对秦桦道：“这是个好生意。” “你想做什么？”秦桦警觉的问。 “帮他解决问题啊，啧啧，秦桦，你现在越来越不可爱了，我出发点可都是好的。”华状似受伤的道。 秦桦抽了下嘴角，不觉得华会做什么好事。 “身体借我用一下，”华说着，就直接附在了秦桦身上。 然后秦桦就看着自己走到了那对父女身边。 “两位好，在下是三宝店的店主华。需要帮助么？是不是想杀死某个人，想让她生不如死？”华笑吟吟的道。 男人有些惊讶，他护住怀中的孩子警惕又愤怒的看着华：“活人？” “当然是活人了，难道还是死人不成？”华笑得特别开心的上前，蹲在女孩身边用手点着她的脸：“啧啧，这么小就死了，真可怜，长得很可爱啊，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也能下得去手。” 这么一说，勾起了男人的愤恨，他的脸隐隐出现焦黑的形状。“滚开，别碰她。”男人一把挥开华的手。 华摇摇头：“别吓到小孩子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也知道你要杀谁，我可以帮你。” “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帮我？” 华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紧紧地，男人觉得自己会再次死掉。这个人太可怕了，他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为什么，有什么条件，你想要什么？我现在死了，什么都没有。”男人痛恨的说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哦？是么。”华道。 女孩愣愣的看着华，看着华的脸，她从背后伸出手伸到华面前，小声问道：“这个行么？” 华看去，那是几颗晶莹的透明水晶，小小的冰凉冰凉的。这是女孩刚刚掉下来的眼泪。 “行，我接受。”华接过水晶握在手心里。 男人惊讶的瞪着华，觉得不可思议：“你在开玩笑么，只要几颗眼泪就行了？” “为什么不，”华神秘的笑笑，“你们现在就在这里等着，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说完，华就消失在男人面前。男人拉着女儿左看右看，再也看不见华的身影，他开始有些拿捏不定，华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其实华没有走远，他只是瞬间回到了店里又瞬间从店里来到另外一个地方。 “几颗眼泪交换一条人命？”秦桦问道。 “不，是两条人命，加上帮凶。”华摇着手指道。 秦桦觉得不值，虽说人命本来就是这么轻贱的东西：“值得么？” “你肯定不知道，鬼是流不出眼泪的，他们流的泪都是自己的灵魂。所以，我手上的是那孩子的灵魂。”华看着手中闪闪发亮的水晶眼泪道。 秦桦有些惊讶。 “那么现在，先让我饱餐一顿吧。”华露出牙齿欢快的笑着，看着周围成堆的鬼魂，不由得笑得更是开心了。 他故意走到鬼魂中间暴露自己，看着就要扑上来的鬼魂，突然叉着腰高声的喊了起来，“死了不甘心么，愤怒么，憎恨么。去杀，去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杀了他们才能解脱！只有他们死了才能平息一切！” 秦桦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很多时候他觉得华非常残忍可怕。他可以随意掌握别人的人生，掌握别人的生死，他杀人的时候都能带着笑。可是秦桦却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或是不适应，也许他天性中也带着这样一种暴虐阴暗的因子。亦或许，华就是他性格的另一面，张扬恣意无所顾忌。 这里聚集的全都是厉鬼，单只是靠近一些，都让人打心底觉得恐惧。华却径自走到了这些鬼的身边，完全无视他们发出的怨毒的表情。 “杀！先杀了你！”华成功的引起这些鬼的注意，原本从那无边黑暗痛苦的地方中出来，为的就是报仇。现在又被华挑起了怒火，他们只觉得想毁灭一切看到的活物。 华轻笑一声，轻松的站在满地厉鬼中间。原本带着腥味的褐色土地，此时都被血染红了，地上到处都是浓稠的黑血，腥臭异常。 “真是美好的味道，”华深吸了口气，背后白色的头发若隐若现。 秦桦紧张的注视着四周，突然有些想明白华为什么要挑衅这群鬼。 “喂，你想吃饭可以，但是别把我身体弄坏了。” “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好容易找到这契合的身体。”华轻缓的道，举起缠绕着丝丝黑气的手。 轻声笑道：“别怕，我只是要一点恶念而已，反正这种东西你们多得是。” 很快，厉鬼就扑了上来，可是却没有一只鬼能靠近华，他手上黑色的雾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最终，当黑气越来越多的时候，华特兴奋的看了一眼，然后张大嘴，直接将黑气扔到了嘴里吃了。 秦桦惊讶的几乎嘶吼出来，难得暴躁的冲华叫起来：“你在做什么！” “吃饭啊，”华摸摸嘴，没有味道。 “有这样吃的么，我身体坏了你赔么！” “赔，将我自己赔给你。” “……” 第10章：帮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桦的头发就突然如华一般，长到腰际。 头发还是白色的头发，可是随着华吞食越来越多恶念，头发从发根开始一点点变黑，黑色像有生命一般往下蔓延。最终，华的头发又变回开始时秦桦见到的样子。 “呵，好邪恶的味道。”华张着手臂闭着眼睛叹了一句。 周围的厉鬼，此时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偶尔有几个还极其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那些恢复的厉鬼都下意识离华远一点，然后一溜烟的飘走了。 华进食完毕，心满意足的窝回秦桦耳朵上。 “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华满是放心的道。 “喂，交给我什么了，我连什么事都不清楚。”秦桦有些暴躁的道。 “啊？不是很清楚么，帮那父女俩报仇，杀了他老婆和他老婆的奸夫，就是这么简单。”华特别轻松的道。 秦桦不说话，埋着头朝前走，有人会把杀人说的如同吃饭一般简单，可是他做不到。 “我不会帮你杀人的。” “杀人呢，有很多方法，并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动手，当然，就算你亲自动手，也能做到杀人不留痕。比如买点硫酸，往尸体上一泼，那尸体就化成尸水，你埋到地里或倒在水中，谁都发现不了。下毒有点下乘，却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买凶杀人也不错，找个替死鬼，到时候怎么报应都报应不到你身上。更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自己死，这个才是真办法。”华很轻松的传授着如何不留痕迹杀人的方法，“其实，真正能侦破的杀人案，十个里面能有三个就不错了，绝大部分杀人凶手都逍遥法外，活的非常好。况且我让你杀的都是恶人，他们罪有应得。” “就算罪有应得也不该我来执行，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秦桦面无表情的道。 “不，你有，我赋予你权利，你可以去杀了他们，将他们的灵魂带回店里。而我，将保佑你的灵魂永远不会堕入地狱。”华现出身形出现在半空中，他昂着头，神情高傲不可一世，就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而众生，不过是他手中的玩具。路过的鬼全都惊恐异常的瑟瑟发抖着。 “我不需要也不想要。”秦桦依旧面无表情冷漠的说道。 华看着秦桦，突然笑了起来，飘到他身边摸着他的脸轻声道：“不，你会需要的，你要知道我是无所不能的，我能看到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本性里就是个疯狂的人，忍得不辛苦么。” “与你无关。”秦桦顺着河边往上走，因为华的缘故，身边的鬼越来越少了。 “哦，是么，那算了。”华突然耸耸肩放弃了，又缩回秦桦耳朵上。 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秦桦还在顺着河流往上走，天一直没亮，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似乎月亮的光芒也不能照到这里。 身侧的那条河流，一直闪着微亮的波光，河中已经没有莲灯了，到处都安安静静的，连风也感觉不到。 秦桦不愿意问华自己的处境， 反正太阳出来之后，他一样能离开这里。 “叮铃，叮铃，”突然一直寂静的旷野中，传来了几声铃音，铃音清脆悦耳，却透着丝丝诡异。 “魂归来魂归来，东方不可讬。魂归来魂归来，南方不可止。魂归来魂归来，西方不可害。魂归来魂归来，北方不可久。”幽幽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飘来，若隐若现。 秦桦循声望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前方已经平地而起了一座高山，山呈一个恶鬼的形状。而身边这条河中，原先的水流早已消失不见，只堆满了累累白骨。那些骨头咔嚓咔嚓的响着，似乎要从河中站起来。 这恍如来到地狱的场景，让秦桦有些迷惑。 那种幽幽的声音还在继续，很快，秦桦就看到好多游魂成群结队的飘过来这里，飘向山中消失不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桦惊讶道。 “哦，原本这座山就是一座孤山，后来总有人进山死掉，于是后来就常有家人来这座山招魂。天长日久，这座山就有了灵性，每到十五，就会像这样召唤大量鬼魂吞噬掉。于是这座山也叫孤魂山，凡是进到山里的游魂野鬼都再也逃不出去了。” “哦，那我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秦桦翻个白眼。 “因为他在召唤你，这座山会移动，哪里的鬼魂多就往哪里去。” “召唤我做什么？” “哦，它把你当鬼了。” 秦桦皱皱眉头：“你不是接受了委托，还有人等着。这里没事就赶紧走。” “怎么，你害怕了？”华特别揶揄的笑着，秦桦站在原地，等着华笑完，转头往回走。 小河早已经断了来时的路，秦桦走在一片茫茫的原野上，四处能看到幽蓝色的光芒。 “够了，赶紧离开这里。”终于秦桦阴沉着脸不走了，这样走，走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好，等我一会，”见秦桦怒了，华笑着出来，回头又到了刚刚的那座山前。 秦桦远远的看不清楚华在做什么，但是好像他跟那座山在交流。良久，山突然动了起来，整座山拔地而起，化成一个五大山粗的狰狞的汉子。 最后这个汉子消失不见，他只能看到华手中一个石雕，巴掌大小，雕着一个狰狞的鬼像。 “那座山？你答应了什么？” “免费提供他魂魄吃，而他则供我差遣。你看，是不是很好看。”华爱不释手的捧着鬼像来回看，秦桦觉得华的审美观坏掉了。 两人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一个城市的入口。很繁华的城市，这个时候也能看到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 还有，不停地涌进城里的鬼魂们。 “这么多！”秦桦微有些惊讶。那些面无表情或者表情狰狞脸色苍白的鬼魂们，一个个排着队横穿马路往城里走去。 “他们进去做什么？” “有很多游魂野鬼因为终生受不到供奉，渐渐开始变成饿鬼。七月十五很多人家都会在门前放火盆，挂上灯笼，烧火纸冥币，还会供奉瓜果食物。所以，他们都是进来吃饭的，顺便吃点人。” “还要吃人？” “当然，门前放火盆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进屋的，他们吃饱了，也不会随意吃人。”华解释道。 秦桦点点头，拦了辆出租车。 “我没有带钱，”上了车秦桦才想起来，兜里一分钱都没有。 “哈哈，笨蛋。”华大笑起来，卷着秦桦从车上离开。 司机偶然往后视镜上瞄了一眼，后座空无一人，可是明明他拉了一个男人。 “别在有人的地方消失，会吓到别人。”秦桦低声道。 华极无辜的道：“明明是你说没带钱，我帮你你还责备我。” 秦桦顿了一下不跟他理论。 两人来到了一个很高档的住宅小区，华指着其中一家道：“这里就是那男性妻子的家，现在住着她情人。” 因为正是深夜，屋里的灯早就灭了，也看不出来华说的到底是哪家。 “我在这里等着你，自己去解决。”秦桦道。 “不要！”华赖皮的附在秦桦身上，控制着他的身体，还在唇上摸了好一会。“你不是不愿意杀人么，那我就偏用你的身体杀人给你看。这样怎么说，还都是你的手沾了血。” “……”秦桦觉得遇到华，一定是他今生最倒霉的一件事。 “恩？有意思，他居然来了。”就在华想上去的时候，他突然喃喃自语的笑了起来。 “谁？” “雇主。” 华上去的时候，屋里正上演一场人鬼大战。男人露出自己被烧焦的样子缠在女人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女人尖叫挣扎，几乎刺破人的耳膜。 华掏掏耳朵，看着屁滚尿流的奸夫，不由得笑出声来：“居然没被吓人，够胆大的，我帮帮你。” 华说完，就走到那一副小白脸样子的奸夫面前，故意自己变成那女人的样子，固定住奸夫的眼睛，让他只能看着自己。然后挖出自己的眼珠，揪掉鼻子耳朵，将拿下来五官塞到奸夫嘴里。 没多久，地上多了一个被吓死的人。 秦桦若是能动，一定会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华的恶行。 那厢男人几乎将女人掐死，可是最后还是放开了他。 因为他被孩子拦住了：“爸爸，杀了妈妈你就不能投胎了。” “不会，杀了她爸爸的怨气就消了，到时候就能跟秀秀一起投胎了。” “真的么？”孩子天真的问。 “当然是真的，爸爸怎么会骗秀秀。” “那好，我来帮爸爸。”孩子天真的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稚嫩的两手握住女人的脖子，一使力，那脖子就咔一声断了。孩子笑着看着爸爸，“爸爸，她死了。” 说着，她自己的头也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将头捡起来安了回去，孩子非常无辜的抱住爸爸的腿。 男人突然有些发愣，他的孩子没有这么残忍，更不会杀掉自己的妈妈。就算他再怨恨，也不会让孩子动手。 “秀秀，秀秀，你在做什么，谁让你这样做的。” “他说的啊。现在我们可以去投胎了么？”孩子指了指华。 男人冲华吼了一句：“不用你多管闲事。”然后抱着孩子消失不见了。 华耸耸肩：“唉，现在生意真难做，雇主都不愿意我们帮忙了。” 秦桦只能无力吐槽一句：“有你这么帮忙的么？” 第11章：花花 “花花，乖女儿，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洋娃娃，喜不喜欢。以后花花就可以跟洋娃娃玩了，开不开心？”妈妈拿着一个不很大，做的惟妙惟肖的洋娃娃到女儿面前。那洋娃娃一头黑黑的长发，穿着粉红色的纱裙，表情欢快。 叫花花的女孩有十二三岁大，却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僵硬的坐在床上，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妈妈有些沮丧的将洋娃娃塞到女儿怀里：“花花，让洋娃娃陪你好不好，妈妈给你做饭去了，你想吃什么，蛋花汤想吃么？” 说着，妈妈就捂着脸走开了。爸爸看了看妻子又看看女儿，最终也叹了口气出去了。 “不然送去医院吧，她自闭症越来越严重了。”爸爸扶着妈妈的肩膀轻声道。 “不行，不行，那些医生护士一定不会好好照顾她的。我，我就这一个孩子，她离不开我啊。”妈妈捂着脸啜泣道。 屋中，花花僵硬的抱着洋娃娃，突然抬起了头。而那一直在她怀里表情换乐的洋娃娃，突然阴沉沉的狞笑了起来。 “花花，出来吃饭了。”妈妈敲门，然后推门进屋。花花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她那可爱的梳妆镜前梳着头发，一下一下，表情欢快。而那只洋娃娃静静的躺在床上，表情呆滞。 花花自从得了自闭症以来，都没有再出过家门，也没有剪过头发。所以现在她的头发几乎长到腰。 “啊！”见到这样的女儿，妈妈吃了一惊，手中端着的饭都差点掉了下去。她惊喜的将饭菜放到桌上，奔到女儿面前抱住她。 “花花，你好了？你好了？你认得妈妈么？”妈妈激动地问。 “妈，妈妈。”花花梳着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嘴中喃喃自语道。 “没错，就是妈妈，你记起来了么？老公，老公，快过来，快过来。” “怎么了？”爸爸跑过来，就看到妻子激动的抱着女儿，而女儿低着头，头发盖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花花她好了，刚刚她还喊我妈妈了。”妻子将怀里的女儿露出来给爸爸看，爸爸只看到女儿僵硬的嘴角，和嘴角扬起来的渗人的笑容。 后退了一步，爸爸有些惊吓的问：“这，花花，叫一声爸爸。” “是啊，花花快叫爸爸。” 无人回应，花花依旧低着头，手中的梳子从手中滑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然后她睁开怀抱，自顾自的走到床上，抱着洋娃娃就闭上眼睛。 “花。”妈妈惊愕的念了一个字。 “唉！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喂她吃点饭吧。” 可是无论妈妈怎么叫，花花都安稳的睡着，没有丝毫动静。 隔天早上，花花意外的起来了，穿着睡衣揉着赤着脚出来，早餐摆在桌子上。她一手拿一个包子就大吃起来，很快一笼包子就让她吃完了。 妈妈呆愣的看着她，见她还要拿起另一份蒸饺，慌忙上前制止。 “不要吃了，你昨天没吃东西，现在吃太多胃会不舒服。”说着抢掉了花花手中的蒸饺。被夺去吃食，花花蓦然抬头怨愤的盯着自己妈妈，狠狠的瞪了两眼之后，她就脚步僵硬的起身，回到了房间里。 爸爸一直在刮胡子，等他出来的时候，就见妻子站在桌前哭。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刚刚，女儿出来吃饭了，吃了一笼包子，我怕她撑着了，不让她再吃蒸饺。她就很怨恨的瞪着我，呜呜，我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才让女儿这么恨我啊。” “没事，孩子都这样，大概是叛逆期了吧。”爸爸说完，自己也有些不信，若他们女儿真的有叛逆期，他高兴还来不及。 “恩。” 回到房间的花花，又一次抱着洋娃娃缩回床上，而被她抱在怀中的洋娃娃啊，突然炸了眨眼。 接下来几天，花花越来越能吃，也开始慢慢说话，喊爸爸妈妈。但是每次进房间看她的时候，她都是抱着洋娃娃安静的躺在床上，怎么都喊不醒。 这种状况，让父母又担心又开心。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她每天吃这么多，又吃了就睡，却越来越瘦了。是不是生病了？”妈妈担忧的道。 “好，那去医院看看吧。” 但是将花花带出门的时候，她却死死的攥住门框不丢，跪在地上疯狂大喊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出去，会死的，会死的！啊！不要出去！放开我。” 看到状若疯狂的女儿，两人彻底惊呆了。妈妈上前想要将花花的手给掰开，可是她的手指因为抠着门框太紧，指甲都被挂断，血顺着门框流下来。 “花花，放开手，放开手让妈妈看看好不好。不带你去医院，我们不去医院，你松手好不好。”妈妈跪在地上抱着女儿哭道。 爸爸呆愣的看着两人，女儿这个样子，已经完全不正常了。 谁都没有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洋娃娃被丢在门框边。顺着门框滴下来的鲜血，刚好滴在洋娃娃身上，消失不见，而洋娃娃突然又诡异的笑了起来。 将花花送回屋中，包扎了手，她就安静的睡着了，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一场幻觉。 这次醒来之后，似乎花花完全恢复了正常。她穿着粉色的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绑着缎带，很开心的从屋里出来。见到爸妈也特别有礼貌的打招呼。 “爸妈早上好，可以开饭了么？我饿死了。”花花打着哈欠看着桌子上的白粥。 两人看着这样的女儿同时一愣，“花花，你。” “怎么了？饭还没有好么？” “啊，不，好了，现在就可以开饭了。”妈妈愣愣的从厨房里端出包子油条和面包。 花花的饭量依旧惊人，一个人居然吃了八个包子两块面包。爸妈两人完全惊呆了，因为花花吃完居然说没有饱，还要。 “不能再吃了，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是么？坏了更好。”花花突然阴沉沉的说了一句，笑了起来，那笑容异常诡异。 两人皆是一愣。 “怎么办，昨天蒸的一锅米饭她居然全部吃光了，这样下去胃一定会坏掉的。”妈妈担忧的在厨房走来走去。 爸爸也皱着眉，最后他一拍手道：“我请医生到家里来吧，你先做饭。” “好。那个，要不要再请个天师看看？” “说什么傻话呢。” 花花已经被两人关在卧室不许出来，因为她现在几乎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几乎连战都站不稳了。只能凄惨的躺在床上，呆愣的抱着那只洋娃娃。 为什么越吃越瘦，爸爸觉得是肚里有虫，而妈妈怀疑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医生来了之后，做了简单的检查，建议两人将孩子送到医院，他也是怀疑孩子肚子里有虫。 “不行，孩子不能出门，上次出门，她死活扒着门框不出去，手都出血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在家里检查。” “还是建议你们送到医院去，孩子都病这么重了。” 花花病得越重吃得越多就越是虚弱，而被丢在角落里的洋娃娃，却越来越生动灵活逼真了。咋一看，异常像真人，甚至那眼睛都带着笑意，仿佛下一秒就会眨上一眨。 隔几天医生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奇怪，很正常，除了虚弱一点，她的身体完全正常，就是胃因为长期饿的，有些萎缩。” “什么！不可能，她每天都吃很多很多饭菜的，不可能还饿着。”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医生的话还没说哇，就见一直躺在床上，瘦的眼窝深陷的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笑了起来。那眼睛居然诡异的带着红色，而嘴中露出的牙齿，尖利不似人。 医生心一慌，突然道：“也可能，是撞邪了。总之，你们先带到医院看看吧，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医院离开之后，爸妈沉默的看着孩子良久，觉得慎得慌。花花的这间屋子，至从她病了之后，窗子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屋中整天都是阴冷阴冷的，这两天尤其甚。 “要不，要不你找人问问，哪有灵验一点的师傅，来看看吧。” “好。”爸爸没有反对。 “饿，好饿，好饿。”花花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她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饿，哪里有吃的。”微弱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来。 “厨房，厨房有。”一点点爬到厨房，她的手脚在地上摸出了红痕，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依旧朝前趴着。爬到厨房以后，打开冰箱就狼吞虎咽起来，土豆白菜生肉腌的鱼。花花不论干不干净，是不是熟的，一律往嘴里塞。 “饿，吃。”冰箱里的一大块肉，是妈妈早上割得，此时已经被花花吃了一半。 妈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儿趴在冰箱上啃着生肉，口水混着肉掉下来，她的嘴里全是血。 “啊！”妈妈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老婆我回来了，我找到一个很灵验的地方，叫什么三宝店。下午我们一起去，我请了假。”话音刚落，就看到厨房里，女儿披头散发的趴在妈妈身上，抱着她的胳膊啃。 到处都血肉模糊，女儿尖利的牙齿好似刀，一口咬下来一块肉，然后慢吞吞的咽下去。 “啊！”爸爸拿起桌上的花瓶就朝女儿头上扔去。 “嘭”一声。 第12章：亲吻 “请，请你救救我的妻子女儿。”男人流着眼泪深深的鞠着躬。 华优雅的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了一会，然后微笑道：“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男人有些惊慌：“不能去医院，这种样子，不能被他们看到。” “哦，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撞邪了，一定是撞邪了。”男人自己也不太相信的道。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用什么请我？”华瞥了他一眼，悠然自得的玩着自己的头发。 秦桦又被扔到仓库去整理仓库了，纸人蹲在他身边看着他上上下下。 “秦桦，你不害怕么？我见过很多人看见我之后，吓的屁滚尿流的样子。你为什么不怕？” 秦桦没有看他，小心擦拭着一个格子里搬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标本：“为什么要怕。若是你们要杀了我，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死了。既然我不会死，那我为什么要怕。” “哦，不会死就不会怕。”纸人恍然大悟的下着结论，“所以主人从来都不会害怕。不对，我会怕，兼毫不给我画新衣服和头发的时候，我就很怕。” “那是因为，你在乎，所以会怕。” “哦，不明白。” 秦桦看了眼外面，那个男人依旧有些惊慌的说着什么，不时看眼华，不过他很快就低下眼睛，好像不敢看他。 “钱啊，我不需要钱，对我来说也没用。我倒是觉得，你很不错。”华突然出现在男人身边，手摸着他的脸脖子胸膛。 华的动作带着挑逗和诱惑，那男人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尴尬又迟疑的后退了一下。 “请别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华亲了他的脸一下，腰软软的贴在他身上，整个人柔弱无骨的快要掉下去。 男人尴尬的将手背过身去，转头就要往外跑。 华一下拉住他的领带，异常高傲的笑起来：“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然后指着他的心脏位置道，“这里真脏。” 男人一下惊慌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要想救你妻儿，将你最珍贵的东西给我。” “什么！”男人眼睛一下子瞪大，“这。” “再迟一点，他们就死了。我悄悄告诉你，附在你女儿身上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她头发长长的，喜欢穿粉色的裙子，喜欢吃甜食，是不是很可爱。” 男人征楞了一下，突然非常害怕的掉头就跑。 华在后面喊了一句：“记得明天别忘记了。” 男人走后，华靠在椅子上无聊的甩着自己的头发玩，良久，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到了后面仓库里。 秦桦正跟纸人蹲在一起研究那个奇怪的标本。 “这肯定是蝴蝶草的标本，我从书上看过，蝴蝶草非常漂亮，这一定是蝴蝶草。” “这是个动物。” “额，那是蝴蝶么？”纸人抱着膝盖问。 “不知道。” “打开看看，打开它就能出来了，我们问问它。” “还是不要乱动了，万一出来的东西一口将你吃了，我一定不会救你。” 纸人愤愤的抖着自己薄薄的胳膊：“才不会，它们不会攻击我。” “呵呵，这里面是一个会迷惑人心的食香草，迎风而长，足有百米高。若是你们将它放出来，一定将你们吃的连渣都不剩。”突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纸人见到华，立时飘了过去黏在了他身上。 “小心金蛇将你赶下去。”华逗她，金蛇就是那只背上有翅膀嘴巴尖尖的蛇，一直呆在华肩上。 纸人哼哼唧唧的缠在华衣袖上：“它够不着。” 秦桦将标本收起来，也没看华一眼。华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然后一把将秦桦的衣服给拽了过来，迫使他面对自己。 然后，在秦桦莫名其妙的时候，华对着他的嘴唇，狠狠的吻了上去。 秦桦懵了一下，立马挣扎起来。 “唔，你，做什么。”他断断续续的道，可是华掐着他的腰，让他痒得不停地扭着腰说不出话来。华的一只手扳着他的脸，又让他压根就逃不开禁锢。 秦桦极少与人接过吻，就算有，那时候也太青涩了，压根就学不会用鼻子呼吸。 所以当华放开他的时候，他弯着腰喘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抹干净嘴上残留的口水。面无表情的将华推开，什么话也没说就往外走。 “唔，这个反应不对。”华看着秦桦的后背喃喃自语道。 说着又扑上去，从背后抱住秦桦，将他的脸转过来又一次吻了上去。 这次由于姿势问题，秦桦一点都使不上力气。开始还挣扎一下，之后秦桦完全放弃了抵抗，安静的窝在华怀里，任他如何亲。 “恩，这样才对。”华舔舔嘴唇，非常满意的笑了。 秦桦站起身，用衣袖狠狠擦了擦被舔得红艳的嘴，很冷静的问：“你不觉得亲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很恶心么，你要是自恋就亲自己去。” “我高兴就行了。”华耸耸肩，然后凑到秦桦身边，离得非常非常近，秦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做什么？” “你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华奇怪的问道。 “不知道。”秦桦瞥了他一眼。 “唔，其实，我还没有穿过女装。”说着，华慢慢走远了。 秦桦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这个地方让他很安心，但是毕竟他不属于这里。 华刚走，他就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每个架子的格子中都有东西发出声音，或者说在讨论。 “主人在做什么？” “主人想跟这个人交配。” “笨蛋，人类管那叫做爱，主人看上他了。” “主人发情了？还是想让他生孩子？” “主人肯定是发情了，我还没见过主人跟别人交配过。” “笨蛋，主人交配的时候肯定不让你看见，你当然不知道了。” 秦桦无奈的听着这些声音，只能抽抽嘴角离开。 隔天一早秦桦就被惊醒了。 华搬个椅子坐在他床边，直直的盯着他，舔着嘴唇。然后小心的将他的衣服给剥掉，让他浑身光果，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猫，放在了秦桦身上。 猫警觉的在秦桦身上走来走去，爪子毛摩擦到身上，又痒又难受。偏生那猫还故意用自己的脑袋去蹭秦桦的胸膛，用舌头去舔他胸前的两点。 秦桦被这刺激惊的从梦中醒来，突然坐起来，就看到自己全身光果。而被他掀在一边的猫喵喵叫起来，很可怜的看着他。 怒视着在一边悠哉悠哉看着的华，秦桦觉得他早晚有一天要被华给玩疯掉。 “什么事？”一把将猫朝华扔过去，秦桦沉声问。 “喊你起床，我们可以出发了。” “这么早？”其实这里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只是秦桦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时，这时候一定才早上六点左右。 “不早，时间刚好。”华嘴角带着奇怪的笑意。说着丢给秦桦一套衣服。那是一套非常宽松的衣服，藏青色，看着很庄严。 “穿上。”华指使着。 秦桦看了衣服一阵：“为什么要穿这种东西？” “秘密。” 那男人自从其妻子女儿出事后，就辞职呆在家里哪都没去。女儿被关进房间里，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而妻子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胳膊上的伤口被包扎起来。可是似乎止不住血，纱布总是被血染红，害得他要不停的换纱布。整个屋中都飘满了淡淡的血腥味。 也许妻子醒来之后，这条胳膊就废了，男人坐立不安的坐在妻子身边。 女儿卧室不停传来砰砰砰的声音，还有一些嘶吼声。男人更是烦躁不安起来。 “叮咚叮咚。”男人打开门看到华的时候，立马就要将门关上。 “这么急着关门做什么，做了亏心事么？还是不想救你妻子孩子了？”华想摸摸头发，但是因为身体是秦桦的，他只能晃悠了一下衣袖。 “请进。”男人低落的将华请进屋。 淡淡的血腥味一直弥漫在屋中不散，整个屋子都被一种害怕扭曲得意的情绪所覆盖，杂乱无章。 华直接进了孩子的卧室，不过那卧室门被一根非常粗的铁链给锁上了。 “你要将你女儿给杀了？” “不，我没有。只是，她已经疯了，不能让她出来。” “她没有，疯的是你。”华淡淡说了句，手一挣，铁链就自动断开了。 屋中被捆在床上的孩子，那几乎不能称作人了。她只剩了一把骨头在动，头发全部搭在身上，脸上就剩了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几欲择人而噬，充满了仇恨。 “嘶。”见到有人进来，她痛苦的拧着身子就将绳子放在嘴中咬，嘴中全是鲜血也不停下来。 男人痛苦的捂住脸，见到这情形，他几乎崩溃。“花花。” “这娃娃真漂亮。”无视女孩仇恨的眼神，华轻缓的走进屋里，拿起被丢在角落里的一个洋娃娃，那洋娃娃漂亮的不像样，皮肤似乎是用白瓷做的，居然还带着淡淡的温度，细腻又光滑。眼睛水灵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水来。 “啊。”男人惊讶的瞥了一眼。 “这个娃娃我很喜欢，就用它来交换吧。”华笑着道。 “不可以！”男人很激动的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因为这个才是你的女儿对吧。” 第13章：出门 华的话刚一说完，男人惊慌了一下，随即他就强作镇定的摇头：“你在胡说什么，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是个洋娃娃。” “这只能问你自己了。用这个孩子的精血身体，养已经死去附在洋娃娃身上的女儿，是不是这样？” “现在，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那种事，你别乱说。我可是个无神论者。” “哦，我也是，既然这样，那这个洋娃娃就送给我吧。” “不可以。” “那你倒是说，为什么不可以。” 就在男人犹豫的时候，床上已经完全疯狂的孩子，已经挣脱了绳索爬了下来。她的速度非常慢，因为她的胳膊腿使不上力，仅凭着那一点点骨头架子支撑。 张着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孩子睁着血红色完全看不到黑眼珠的眼睛，一点一点朝男人爬去。 最后她爬到男人的脚边，一把抱住他，用嘶嘶的声音道：“爸，爸。” “滚开，别碰我。”男人慌乱的踢开抱住他的孩子，可是孩子的手臂像是长在了他身上，怎么都挣脱不开，并且越抱越紧。 “滚开，滚开。”男人用另一只脚使劲踹，孩子的胳膊被踹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见男人如此疯狂，孩子也狰狞起来，张着嘴就朝男人腿上咬去。 “啊！放开我，滚开。”男人吃痛，更是疯狂起来。 华件两人的样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抱着洋娃娃靠在一边墙上看着，也不帮忙。 “这个娃娃刚好给青路做伴了，青路一定很高兴。”华跟秦桦说道。 秦桦疑惑：“青路？” “对，那孩子喜欢抱着熊。” 说到这个，秦桦就想起来了，当初还被那孩子吓到了，差点被他怀中的熊给吃掉。原来是叫青路。 “你不阻止一下？”看到眼前的惨状，秦桦问。 “为什么要阻止，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这只是个开始。”华笑起来，逗着怀中的洋娃娃，“你说是不是？” 洋娃娃眨眨眼睛，居然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秦桦不由得再次为华的行径寒了一下。 “残忍的从来不是我，是他们啊。”华低声道。 秦桦沉默，只是他却从来都不明白华的想法，明明是有能力阻止，偏偏每次都弄成助纣为虐。 孩子死了，在男人疯狂的踩踏之后，孩子的头被踩爆，大脑混着鲜血红红白白的流了一地。 但是孩子死了，手却一直没松开。就算胳膊上的皮被踩破了，骨头被踩断了。孩子还是死死抱着男人的腿。 男人惊慌失措又极度恐惧的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胳膊，使劲拽着，自己的腿流出血也顾不得，只是使劲拽着那根骨头。 拽掉之后，男人就呆愣愣的坐在女儿尸体面前痛哭出声。 “对不起，别怨我，别怨我，我不想的。” 华啧啧出声：“她死了，你以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再重新找一个容器？” “不，不了。”男人摇摇头。 华突然将耳朵覆在洋娃娃俩边，然后他道：“哦，她说她已经找到新的容器了。” 男人蓦然抬头：“什么！是谁！” “你妻子啊。” “不，不可以，你不能那么做，放了她，放了她好不好，我自愿做你的容器，求你放了她。”男人扑上来，想要去抓华手中的娃娃，可以华轻巧的一转，男人就扑了个空差点撞到墙上。 “为什么不可以，现成的多好用，你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了，有什么不好。” “我爱她。我不能害了她。” “那你就能害了她的孩子。”华指责道。 “我不想的，对不起。”男人痛苦的弯下腰。 “那么，就这样吧，还给你。”华将洋娃娃往男人怀里一塞，抬腿就要走。 男人却拽住了他的衣角：“你能跟她说话对么，求求你让她放了她妈妈。” “不好，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我没办法。”华摇着头，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这不也是你的想法么，又何必这么虚伪。” 说着，华转身走进墙壁中消失不见，男人惊愕的看着墙壁，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开始不真实起来。 连同地上的尸体，也都让他觉得恐怖不已，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爬过去抱住洋娃娃，紧紧的搂在怀里：“你快点活过来吧，用我的血肉都可以。” 某天，警察在一处住宅中发现一男人残忍的杀死自己的妻子女儿，母女俩已死去多时。经鉴定，该男子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那时华正优哉游哉的抱着本书躺在大厅中，大厅中温暖如春，一片白梨花树开得正艳。 “你为什么不帮他？”秦桦忍不住问道。 “青路告诉我，很讨厌那个娃娃，所以。”华很奇怪的笑着。 秦桦摇头，果然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七月十五过后，天气渐渐开始凉了起来，树上的叶子都有些打蔫了。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生意上门，华窝在家里快与那张木椅镶嵌在一起了。秦桦除了固定时间呆在店里整理仓库之外，每天都外出。 “主人，好久都没生意，好无聊，你去招揽客人去。”纸人推着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华。 华纹丝不动，良久，才将手上的书给扔了出去。书停在半空，只露出一个封面，也萎靡不振的飘着。 “秦桦不在，我懒得找别人出去。”华打个哈欠道。 “那你去找他。”纸人建议道。 “找他？” “对啊，我让宣纸和兼毫给主人画个身体，这样主人就不用依附在别人身上了。”书也兴奋的建议起来。 “那好，你去让它们画吧，对了，我们给他个惊喜。”华突然贼笑起来，凑到纸人身边跟她嘀嘀咕咕了一阵。 纸人张着嘴，最后跑走了。 秦桦外出，也只是为了学习，在大学里旁听中国神话史，和一些研究神鬼的课程。每天早上出门，到下午才回来。 为此，华极其不满。 “或者你希望我永远都不回来了。”秦桦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华一眼，然后就走了。 华哑口无言，虽然秦桦压根就跑不出他的掌心。 “去吧去吧，爱去哪去哪。”为了秦桦方便上课，华给了秦桦一个能力，就是随时能出现在店铺，也能从店铺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 “真是感激不尽。”秦桦在发现自己这一能力之后，面无表情的对华说道。 华耸肩，秦桦越来越会无视他了。 用着新身体，华各种不适应，不过还是缓步走在校园里。他那头黑幽幽的长发和高挑的个子，妖娆的身材特别显眼。 无视一众目光，华直接走去了秦桦的教室。 大学教室后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开着，华一眼就看到了秦桦坐在后窗子边，很安静认真的在学习。 矮着身子偷偷摸摸的坐到了秦桦身边，华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秦桦抿着嘴不说话，手肘往后使劲一捅，华只觉得自己整个胸膛都要破掉了。 “喂，你太用力了，我肋骨这里要破掉了。”华在他耳边轻声道。 秦桦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但是待华放开他的眼睛之后，他还是迟疑了一下。 “你附在女人身上？” “这是我的身体。” 秦桦有些凌乱：“其实你是女人？！” “你才是女人，你没觉得我这样很好看？”华趴在他身上，极妖娆的眨眨眼。 华的身体使用纸画出来的，但是却像真人一样是实体，他的身体摸着微有些冰凉，也非常脆弱。 “哦。”瞄了他的身体一眼，秦桦完全无视蹭在自己胳膊上的波涛汹涌，很淡定的继续听课。 华有些失望：“上这个有什么用，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仓库里都有。” 秦桦又瞥了他一眼：“只是不想呆在店里而已，我怕呆在那里越久，离这个世界就越远。” “那我这个永远不能离开那里的人，不是很惨。” “所以你很可怜。”秦桦毫不顾忌的道。 华怔了一下，有人怕他敬他仰慕他，却从没人说他可怜。 “哈哈哈，真不枉费你跟我长的一样，果然想法也与别人不同。”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巧合，为什么我们会长的一样？”这不是第一次问他了，但是华却从来都没有解释过。 “这个啊，以后告诉你。” 由于华现在的形象比较惊艳，班里好多人都忍不住回头，上面的老师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 “我这双眼镜啊，才换了没多久，你们就忍心我再去换么，眼睛都快闪瞎了。” 他这么一说，下面的学生立马全都回头。 华还趴在秦桦胳膊上，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就甩着头发朝他们笑。 秦桦啪一声合上书，课也不上了，拉着华从后门走了。 “你到底来做什么？” 华立马萎了，蔫蔫的弓着腰：“好无聊，最近都没有生意，也没有能量，好饿。” “没有生意自己去找。” “这不是出来了。我应该把店开在显眼的地方。” “比如？” “这大学城不错，女人多，是非多。”说着，华很奇怪的笑了起来。 第14章：镜子 秦桦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当天晚上，华就神秘兮兮的拉着秦桦去看他选得地方。 “看，怎么样。” 古香古色的一个店铺，红漆木的匾额上红色的三个大字。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微暗又柔和的灯光，灯光下摆在架子上的东西看着特别神秘。 “卖东西？”秦桦奇怪的问。 “对啊，你看，都是女生喜欢的。梳子镜子，项链耳环头花，手表闹钟工艺品，还有洋娃娃玩具，挂饰吊坠，包。还有衣服。”华兴致勃勃的给秦桦指着看。 华指到哪个东西，那东西就很开心的跟俩人打招呼。 “主人好，秦先生好。” “为什么叫我秦先生？”秦桦不解。 “因为不知道叫你什么啊。”华无辜的看着他，他依旧是白天的样子，长长的头发散下来，还别了一个精致的发卡。高耸的胸部，细腰翘臀长腿，甚至还穿着高跟鞋。 秦桦翻了个白眼，看着屋中窃窃私语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头疼。 “这不就是个精品店么。” “不是，我卖得东西跟别人不一样。” “别把客人吓走就好。”秦桦抽抽嘴角，是不一样，有谁家会卖如此聒噪的闹钟，简直是一刻不停的在叽叽喳喳说话。 “主人主人，我也来帮忙。”不知道什么时候纸人也蹦来凑热闹。华居高临下的上下扫描着她，突然诡秘一笑。 “你去……”华在她耳边说了一阵，然后纸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撅着嘴点头跑走。 “你跟她说了什么？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有么，那明明是很开心的样子。” 隔天一早，店正式在大学城落户。 华脱掉了那一身画出来的身体，却依旧做女装打扮，头发盘起来，穿一身性感无比的大红色旗袍，高开叉几乎开到大腿根部。 秦桦无视他胸前的鼓胀处，和若隐若现的大腿，专心致志的将架子擦了一遍。 华故意走到他身边，扭着自己腰摆造型。 “让开，你碍到我了。”秦桦轻轻将他推开，又转去擦下一个架子。这架子上不知道谁摆放的一只流氓兔大玩具，流氓兔目不转睛的盯着华，边盯边道好漂亮。 一把将玩具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秦桦面无表情的继续干活。 华突然笑了起来，妖娆的靠在门边，然后朝里面喊了一句。 “宣纸，出来接客了。” 秦桦还在疑惑宣纸是谁，就见里屋走出来一个特别特别惹眼又害羞的男生，他扯着自己身上宽松的衣服，不自在的小步走着。 “主，主人，这样行么？”男生扭捏的问。 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就是这样的，腰挺直，肩膀放松，目视前方，微笑。” 男生点点头，依旧笑得非常羞涩。 “好，你现在就开始接客吧。” “啊？接客？”宣纸大惊。 秦桦突然笑起来，轻声道了句：“小心失身。” 放学时的校园总是特别喧闹。孔萌扯着男友郝健的手，两人异常亲密的走出了校园。 “萌萌，今天去哪里吃饭？”郝健问道。 “不知道，看看再说，现在还早着呢。”孔萌这么一说，郝健就有些明白了，孔萌这是要逛街。 大学城附近有名的两条街，一条购物街一条美食街。而购物街自然是所有女生的最爱，当然，是郝健最恨的地方。 孔萌热爱逛街，非常非常热爱，几乎隔两天就要去一次，每次都要将郝健的钱包给掏空。 “萌萌，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吃了饭再逛，下午没有课，我陪你好好逛好不好？” “呃，可是。”孔萌有些不高兴。“哇，什么时候新开的店。” 孔萌说着，一眼就看到了那家古香古色的小店，小店有个奇怪的店名叫三宝店，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宝贝。 “哎，萌萌，先吃饭再逛。” “不要，你先去吃吧，等我逛完这里就去找你。”孔萌说着就跑向了店里。 郝健瞪着孔萌的背影，突然有些恼怒和厌恶，孔萌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毛病太多了。乱花钱，任性，想要什么就必须给她买，不买她就要闹分手。她还喜欢跟别的男人暧昧，被他发现两次又死不承认。 对，郝健发现孔萌有一些事在骗他，但是偏偏他又抓不住什么把柄。 就在郝健低头想着的时候，一抬头就不见了孔萌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又跑到了哪家店里。 想想兜里仅有的几百元钱，和卡里这个月所剩不多的生活费，郝健一狠心，转身走了。 而孔萌这时候顿在了店门前，因为她被店门前的招待迷住，想看他又不太敢。但是看到这个服务生脸红红的更不敢看她的时候，她突然心里一动。 回头看了眼外面，已经不见了郝健的身影，孔萌一哼，果然郝健是不喜欢她了，上次还被她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既然这样，她喜欢别人也不为过。 “欢迎光临，请进。”宣纸很恭敬的半弯着腰道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太清亮，有种指甲刮住纸的感觉。 孔萌这才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看向屋里。屋里虽然古香古色，但是摆放的东西又都很普通很现代。 看到玩具熊被摆在木架子上，就有种违和感。 “欢迎光临本店，喜欢什么可以随便看看。”异常中性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 孔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大红色旗袍，头发高高挽起的人，那人的五官分不清是男是女，就与他的声音一样。那大约是女人吧，孔萌有些迷惑。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漂亮。 孔萌扫着店里的东西，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兴致缺缺的瞥了两眼，就准备离开了。 可是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一个小镜子，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造型却非常别致，像是一张脸，又像是什么动物的图案。 翻开来看，镜子也非常清晰，照的人特别好看。刚好她的化妆镜碎了，用这个代替也不错。 “你好，十五。”柜台后的老板笑得异常妖娆的道。 “嗯。”付了钱，孔萌就高高兴兴的拿着镜子走了。 秦桦从后屋走出来，见华笑得极其妖孽的样子，不由得觉得那镜子有问题。 “镜子怎么了？” “哦，那镜子最初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卖给我的。她的孩子总是说能透过镜子看到家里有东西，还让她看，她却什么都看不到。母亲觉得害怕，就想将镜子丢掉。可是无论她扔多远，镜子都会自动回来。并且，镜子怎么摔碎也会自动正常。后来她发现，她的孩子习惯性撒谎，并且孩子的牙齿开始一颗颗脱落，再也没有长出来过。最后那孩子母亲找到我，将镜子卖给了我。”华淡淡的说道。 秦桦皱皱眉头：“所以说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这个镜子有什么用。” “哦，持有这个镜子的人都喜欢说谎，而他们通过镜子看到的东西，全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你有听老人说过么，如果撒谎，牙就会掉，直到牙齿掉光，这个人差不多就要死了。” 秦桦摇摇头：“无稽之谈。” “信不信由你。” 那天之后，孔萌和郝健之间的气氛奇怪。 偶尔在校园中见到两人走在一起，也只是气氛很僵硬的样子，孔萌靠在郝健怀里，而郝健则一脸不耐烦。 “你昨天不是说要送一条项链给我么？在哪里，想给我惊喜么，快拿出来。”孔萌满脸甜蜜的道。 郝健眼睛一瞪，有些想发火的推了她一下：“没有，你记错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亲耳听到你说的。难道不是对我说的？” “呃，怎么会，我就是想给你惊喜。”郝健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他跟另一个女生告白的时候，说要送她一条项链。 怎么会让孔萌听到了。 “嗯，谢谢你。” 回到班里的时候，孔萌就开始炫耀起来，说郝健要给她一个惊喜，说他们放假要去哪哪旅游，说郝健的父母对她很满意。 “你们见过父母了？”同学惊讶的问。 孔萌僵硬了一下：“不是，是电话的时候说的。” “哦，那真好，毕业了就能结婚了。” 之后就有传言说，两人其实已经结过婚了，有可能孩子都有了。 “啊，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孔萌一脸幸福的笑着，似乎真有其事。 而郝健是彻底洗不清楚了，凡是认识他的，都很羡慕的祝福他。 郝健忍无可忍去找孔萌：“你到底在造什么谣，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怎么了，发什么火，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我都不记得了。”孔萌委屈道。 郝健怒视着她：“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麻烦你要点脸好不好，不要再跟我扯上关系了好么，真恶心。”说着，郝健就离开了。 郝健走之后，孔萌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掏出包里的小镜子，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他在骗我，他一定在骗我，嗯，我这就去找他解释清楚。” 这次的郝健特别温柔，对她百般讨好，仿佛之前冷漠无情的不是他一样， 孔萌满意的靠在他怀里，说自己有多担心跟他分手。 “不会的，怎么会，我永远爱你。” “真的么？” “嗯，真的。”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孔萌牙特别疼，疼得整个脑袋也要疼起来。医生说长智齿，要拔掉。 孔萌捂着嘴将那颗牙给拔了。好在是里面的大牙，重新补了牙，也没什么影响。 可是隔两天，别的牙又开始疼了，医生给看了好久，还是智齿。 孔萌眼泪汪汪的抱住郝健，说万一自己牙齿掉光了怎么办。郝健摸着她的头发，笑出一口白牙说没关系。 于是孔萌又将这颗牙齿也拔了。 第15章：拔牙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话不是说笑的。 越是幸福，孔孟就觉得牙越疼，疼得她整个脑袋都像被人拿着锤子使劲敲。 躺在床上连气都不敢大喘，生怕脑袋更疼。孔萌有些虚弱的看着坐在身边关切的看着他的郝建，不由得笑了笑。好在郝建一直还在他身边。 “帮我把包里的镜子拿过来，我想看一下，我现在脸是不是肿成包子了。等我睡一觉，咱们就去医院。” 郝建沉默的将镜子递过来，孔萌眯着眼睛看着镜中脸色极其苍白的自己，张开嘴看去，突然发现自己的牙齿全部都变成黑色了。 “啊！”轻微的尖叫了一声，孔萌一把将镜子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 “我的牙，我的牙全变成黑色了，是不是坏掉了，要全都拔光么。我不要，我不要，好可怕，我不要看。”孔萌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慌乱无比。 “没事，没事，我们不看。”郝建温柔的抱住孔萌，轻声哄着她。 “恩，幸好你还在我身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是不是？” “是，会永远在一起。” 被摔在地上的镜子不但没有摔碎，还删除了一阵白光。 “镜子，镜子给我。”前手将镜子摔了出去，现在又觉得见不到镜子怎么都不习惯，又附身将镜子从地上捡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镜子上蒙了一层灰似的，整个都看不太清楚。而孔萌也没有去擦，看不清楚更好。 慢慢有半个多月过去，孔萌将自己嘴里的牙齿拔了大半。 她每次去看牙医，牙医都非常不想接待她。原因是，孔萌嘴里总是有股非常严重的臭味，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现在孔萌戴着一口假牙，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极少开口说话，就连笑都是笑不漏齿的状态，异常别扭。 吃饭的时候，郝建做了排骨，孔萌却突然发起脾气来，将碗盘子全摔了。 “你明知道我咬不动这些，还故意做这些气我么？”孔萌大吼道。 郝建叹口气，很温和的将盘子收起来，又缓声的安抚着她，好似一点脾气都没有。 “唔，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没有。” “真的？” “恩，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孔萌幸福的靠在郝建怀里，郝建最爱的就是她了，她就知道，他永远都离不开她。 孔萌极少出门了，因为觉得无法忍受别人的视线，并且她得世界里只要有郝建一个人就够了。 所以除了去看医生拔牙，孔萌几乎一次门都没有出。她现在住在租的房子里，以前除了郝建知道，也没有带别人来过。 关于为什么牙齿老是坏，医生说有可能是吃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身体不好导致的。 之后孔萌吃饭的时候，都要求郝建将菜洗了又洗，才肯吃一点。 可就算是这样，她的牙依旧在掉，半个月不到掉一颗。 现在孔萌只有不到二十颗牙齿了，就算装了假牙，吃饭的时候也相当困难。并且她开始觉得自己思维出问题了，常常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想不起来了。 上一次去看医生的时候，还是让郝建扶着她去的。可能是头疼久了，平衡掌握的不好，总是摔倒，身上腿上总摔得青青紫紫的。 为此孔萌埋怨了郝建好多次，让他把家里的桌子椅子全都堆到角落里去。 医生见到她的时候非常惊异又觉得可怕：“你有没有去医院做一下全身检查？” “为什么要做检查，我很好啊，就是牙疼，牙拔掉就好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牙疼。” “难道不是因为长智齿？” “不，身体有慢性疾病的时候，也会引起牙痛，你最好去医院看一下吧。” “恩。”面上答应的很爽快，可是转身走出了牙医室，她就对着镜子看起来。 她很好，怎么可能会有病呢，虽然脸色苍白了一点，但是依旧像以前一样漂亮。 “郝建，我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好看？” “是。”郝建面色僵硬的说道。 若是孔萌好好问问医生，大概就知道了，人的牙齿若是掉超过二十颗，就会逐渐影响整个身体的功能。 待到后来牙疼，孔萌已经走不动了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她让郝建拿来钳子，要自己拔。 “不行，很疼，你会受不了的。”郝建劝道。 “可以的，你肯定行的，来，将我这颗牙拔掉我就不疼了。”孔萌轻声哄到，捂着半边脸，近乎哀求的道。 忍受不了的，疼的忍受不了了。见郝建还在迟疑，孔萌扑上前将他手中的钳子夺过来，就往自己嘴里塞。 “别，我帮你。”郝建看不下去，还是帮了她。 由于没有麻醉，也没有任何措施，牙拔出的时候，孔萌就开始出血。血从牙槽里喷溅出来，到处都是。而她疼的在地上打滚。 “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孔萌痛苦的道。 郝建不知所措的看着满地打滚的她。 “镜子，快将镜子给我。”孔萌叫道，自己开始朝包旁边爬。她嘴里的血一直没有止住，大量失血让她开始眩晕，眼前发黑。 “镜子，我要镜子。”孔萌叫着，但是郝建却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一点想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镜子。”包被她扒拉到地上，镜子从包里露出一点边角。她立刻欣喜若狂的伸手去抓，可是还没有抓到，她就因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 孔萌昏过去之后，郝建突然笑了起来，镜子在包里发出刺眼的白光，映着他的笑容特别狰狞。 昏迷中的孔萌，突然全身抽搐起来，拼命呕起血来，几乎要连自己的肠子也要吐出来。不多久，孔萌就完全没了动静，显然是极其痛苦的死去了。 而那个镜子，沾染上孔萌的鲜血，极诡异的闪着红光。 孔萌死了，郝建也消失不见了，整个屋中一片狼藉。 天黑之后，屋中多了两个人。 华轻轻捡起血污中的镜子，镜子光亮如新，丝毫没有沾上污物。华左右照着镜子，轻声笑起来。 “说谎的惩罚可是很严重的。” 秦桦看到尸体的惨状有些不忍，对华的话也很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人在演戏啊，骗来骗去骗的还是自己。” “只有一个人！” “恩。” 华笑着，收起了镜子，拉着秦桦就走了。 当天晚上，房东闻到强烈的血腥味和臭味，报了警。警察闯进屋中，看到死状凄惨的孔萌，并且在孔萌床下发现了一具死去多时已经腐烂发臭的男尸。 只是令警察比较困惑的是，为什么孔萌的死因是因为牙齿被拔掉大出血而死。这种离奇的死因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后鉴定的结果是孔萌杀了郝健之后，一直将尸体藏于自己床下，之后某天自杀身亡。 而一直与孔萌在一起的郝健，到底是不是人，谁也不知道。 店铺内，华很开心的拿着镜子，镜子上缠满了黑雾，黑雾似乎努力想挣脱镜子的束缚，却始终不能成功。 “虽然只有一点，但是也足够美味了。”华拉着那一团黑气就往嘴里塞。 秦桦每次看到华这样，都有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华有一天会被无边无际的黑雾吞噬掉。 “放心，原本我就是存在黑暗中，黑暗吞掉我与没吞掉我没有任何区别。”华似乎看到了他的内心，很无所谓的道。 “不能不吃这些么，你有没有觉得不忍心的时候？”秦桦忍不住问道。 “不吃？不吃我就会死。我付出这个大代价，只为了活者。就算没有了身体，不能走出这店铺，可是我还存在着，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有什么不好。”“至于不忍心，那种东西，要之何用。”华靠在椅子上把玩着小镜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秦桦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只能沉默。 他会不忍心他会觉得残忍他会觉得，华很可怕，而安稳的呆在这里的自己更可怕。 “纠结这些有的没得没有任何意义，见得多了，那就知道这些人活着不如死了好。”华扯着秦桦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摸着他的脸。 秦桦微微避开他的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谁说没有。”华大笑起来，又一口亲住秦桦，“你的身体就是我最想要的。” 秦桦怔愣一下，疑惑的问：“附我的身？”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用处。”华暧昧的往下摸，摸过他的胸膛肚脐继续往下。 秦桦一把推开他，转头就跑。 “你能跑去那里，你还能跑去哪里。”华抱着胸在后面大笑起来，笑得猖狂无比。 第16章：养花 这世上最纯洁的就是十二岁之前未见血的孩子。 那时候的孩子无所畏惧，眼神清澈无瑕，笑容干净。他们不经过任何污染修饰，是这世上最纯洁干净的器皿。 没错，是器皿。用这些孩子培养出来的花，最美丽妖艳，含有剧毒，只要嗅一下，就能让人命丧黄泉。 蝉鸣声将弱的夏末，似乎还要将炎热带到秋季去。马路上仿佛能看到被太阳照射太久，已经有些扭曲的空气。 所有人都躲在屋中吹着空调吃着西瓜，街上只偶尔经过几辆车，或者打着遮阳伞精力充沛依旧在逛街的小女生。 自从上次秦桦生气与华冷战了三天不说话之后，华终于妥协了，不再逗他。 现在华有气无力的卧在凉椅上，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秦桦，秦桦，我要吃西瓜，给我买个西瓜，要冰冻过的。”华扬扬手，虚弱的叫道。 透过窗子上的玻璃往外望，不远处巷子口的阴凉处刚巧有一个推着车卖西瓜的老汉。华眼睛死死盯着那车上的西瓜，却动也不愿意动一下。 宣纸又换回了女装，抱着一只黑猫飘过来。 “主人主人，我们也想吃。”黑猫瞄了一声，算是赞同。 之后，屋中所有物品都开始造反了。 “我们也要，我们也想吃。” 这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定格在了秦桦身上。正在看书的秦桦抬起头茫然的看了几人一眼。 宣纸飘过去抱住秦桦的胳膊，撒娇的晃着他：“去买西瓜去买西瓜。” 秦桦叹口气，将宣纸拉下来，默默走出店门。 就在店里的一堆货讨论西瓜要怎么吃得时候，店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挂在门前不远一串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进来的是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两个小辫子，特别可爱。 在店里转了一圈，孩子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华窝在躺椅上没起来，探着脑袋看她：“想要什么自己看。” “恩。”女孩笑着，眼睛弯出一个弧度。 看了一圈之后，她看到了插在圆形花瓶中的一朵花，那还只是一个白色的花苞。整根花枝上的叶子又宽又盛，绿油油的非常喜人。 “我买这个。”女孩子欣喜的指着那朵花道。 谁也没想到她没有看中毛茸茸的玩具，也没有看中叮铃铃响的风铃，更没有看中可爱的发卡。而是选了那朵花。 华沉默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好啊，二十块钱。” “恩。”女孩子欢快的将手中握着的钱拿出来。有几张一块的，一张五块的，一张十块的。 孩子似乎很喜欢那朵花，可是身高太矮，伸手也够不着。 宣纸走上前，连着那花瓶一起给了孩子。 华慢悠悠的说道：“要好好照料它，等开花的时候，会非常非常漂亮。” 孩子重重的点着头：“恩，我会的。” 秦桦抱着几个西瓜回来的时候，见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重。 “怎么了？” “啊，没怎么，吃西瓜吃西瓜。”华从躺椅上一撅而起，抓着一把刀就往西瓜上捅了过去，瞬间西瓜炸开，红色的汁水流了一地。 秦桦一时间只能恼怒的瞪着他。 “啊哈哈，不小心，不小心。” 那扎着辫子穿着裙子的孩子，其实并不是女孩子，而是个男孩子。因为自小就体弱多病，老人说要扮成女孩子才能驱病辟邪。 昂头挺胸的抱着花瓶，孩子特别高兴。他一直很喜欢花，只是无论他养什么都死得快，就算是仙人掌都死了。希望这一个寿命能长一点。 到家的时候，他站在门前迟疑了一下，屋里又在吵架。 “又出去鬼混了，你就不能出去找工作么，你看看这个家已经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女人怒吼着喊道。 “我鬼混什么了，我不是出去赚钱么。” “那你赚的钱呢。拿出来瞧瞧啊。” “钱钱钱，整天就知道钱，你怎么不找个有钱人结婚”男人也恼怒起来。 “好啊，我们离婚，我现在就改嫁。你滚出去，这房子是我的，你什么都没有。” “哼，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我家也掏了钱，凭什么是你的了，想我走？没门。”男人暴怒的叫道。 接着，屋里就传来各种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 孩子站在门外不知所措，良久，他抱着花瓶和那株未开的花蹲坐在门口。眼泪顺着脸从花苞一路往下落到了花瓶里。 屋里吵了良久的夫妻俩，终于停止争吵开始了冷战。天渐渐黑了，孩子就这样坐在门前睡着了。 女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宝宝呢？宝宝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女人慌了，还是责备起男人来。 “叫什么叫，出去找啊。” “好。”女人自责又担忧的出门，结果就看到靠在门前睡着的孩子。 刹那间，她的眼泪就出来了，抱着孩子蹲在门前嚎啕大哭。 “宝宝，你怎么不进去啊。” “妈？你们不吵了？”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妈，看我买的花好不好看，这次我一定不会养死了，放在我房间好不好？” “恩，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孩子回来，男人又摆出笑脸，仿佛之前面红耳赤大吼着摔东西的人不是他。 “爸爸。” “恩，回来了，饿了没有，现在做饭。在哪买的花，真好看。”男人试图表达一下善意，但是孩子一下子就避开了。男人尴尬的扬着手，微有些狰狞的看着孩子。 他总觉得，这孩子不是自己的。 “宝宝，不要抱着花了，放屋里去，吃饭了。” “好。”宝宝怯怯的道。 家里依旧弥漫着硝烟，父母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孩子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饭，有时候两人吵急了忘记做饭。宝宝就饿着，躲在屋里抱着那瓶花，那花没有换过水，水却依旧清澈见底。花朵依旧打着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绽放。 因为这是用自己攒的钱买的，只有这个东西是完全属于他的，所以宝宝格外珍惜。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表子，整天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外面勾搭哪个男人了？”男人又在暴怒，只是这次，他又有了新的理由。 “你才勾搭男人了，我是去工作了。” “哼，骗我，你就使劲骗我，我亲眼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勾勾搭搭的进了商场，你还要不要脸了。”说着，男人就去扯女人的头发，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我没有，我就是去工作了，你不要污蔑我。” “污蔑你？你有脸说我污蔑你？你到处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没结婚之前你就水性杨花，我以为结婚了你能收敛点，没想到你更加变本加厉了。”男人气哼哼的朝女人脸上甩了一巴掌。“是不是那些男人让你满足了？啊？你说啊。” 男人说着开始扯女人的衣服，将她扒光之后按在桌子上就粗鲁的耸动起来。 很快血就顺着两人结合的地方流出来，女人疼的大哭起来。 “妈的，你不是很爽么，哭什么，叫啊，使劲叫啊。”男人一边动一边骂骂咧咧的，手拍在女人的屁股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宝宝惊吓的躲在屋子里，爸爸又在打妈妈了。 “你这么见，你说，宝宝是不是我的孩子？宝宝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孩子？”男人质问道。 “不是，是你的，是你的孩子。” “那孩子长的一点都不像我，还不跟我姓，为什么，你说是为什么。是哪个男人的孩子？” “那真的是你的孩子，不信你去做DNA啊。”女人哭喊道。 “你生的孩子肯定跟你一样见明明是个男孩非要弄成女孩的样子，是不是以后跟你一样当个鸡？”男人说话越来越不堪。女人痛苦的摇着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那我让你看看，是不是跟你一样见。”说着，男人几步走到了屋里，将宝宝拽了出来。 宝宝害怕的缩成一团，手中紧紧抱着那盆花，不安的瞪着男人。 “跟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没用，整天抱着这破花做什么，能吃么。扔了！”男人命令道。 宝宝撇着嘴瞪着他不愿意。 “快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要。”宝宝大哭道。 男人见孩子也反抗他，更气了，一把扯掉孩子的手，将花瓶使劲摔到了地上。宝宝一把扑到地上，捡起摔碎的花瓶，和那株依旧白的太过耀眼的花苞。 “捡什么捡。”男人一把拽起孩子。天热，宝宝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露出他白嫩的胳膊腿。 不知道是怎么了，男人突然被迷住了心窍似的，眼睛只能盯着孩子那白嫩的身子。 女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扑了上去抱住男人：“畜生，你要做什么，那是你儿子。” “滚开，这是谁的种还不一定，我凭什么白白的给别人养孩子。” “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就是要看看这被你教出来的孩子是不是跟你一样犯，你是不是教他怎么伺候男人了？”男人淫笑着，一把撕掉了宝宝的衣服。 “啊！不要啊，你这个畜生，禽兽。” 女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就朝男人头上砸去。 一下，两下。男人吃痛回头，一脚将女人踹到了角落里。 “尼玛，滚，见女人，敢打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儿子是怎么在我身下叫的。” 说着，男人就将孩子正对着女人，一把扯掉了他身上所有衣服。 第17章：花开 “你疯了，你疯了。”女人光着身子跪在地上。 宝宝就算被这样对待，眼睛还是直愣愣的看着被摔在碎片中的花。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他总觉得，花有点要绽放的迹象。 见女人在咒骂他，男人越是愤怒就越是兴奋起来，手掐着宝宝屁股上的肉，就朝他背上亲去， 女人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场面，冲到厨房就攥着菜刀出来了，刀刃正对着男人。女人面目狰狞的攥着刀大吼。 “放开他，快点放开他。” “哈哈，有本事你砍啊。”男人笑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样子，并且还将宝宝抱起来，正对着女人。 女人脸上又是汗又是泪，她早已经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日子逼的快要承受不住了，她早该对这个男人绝望的，可是到头来还是觉悟的太迟了。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石了心的嫁给你，你这个禽兽，你怎么不去死啊！”女人咆哮着，对着俩个人就冲了上去。 男人眼见着女人真的冲了过来，不由得有些惊慌。随即他抱紧的怀中的孩子，“宝宝在我手里。” 女人冲上去的时候，就将拿着刀的手背到了身后，她冲上去只是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孩子。然后她背在身后的手，死命的举高砍在了男人背后。 “你。”那一刀砍得深，很痛，男人措手不及，又不敢将刀拔出。 他松开了手，宝宝掉在了地上。宝宝早就被这变故惊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到地上那朵花旁边。他的手膝盖都被花瓶碎片扎破了流血了，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痛一样，满足的抱着那朵花，就像在抱着一个孩子。 眼泪汹涌的掉下来，宝宝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无声抽泣着。他的血和眼泪落在花苞上，全都消失不见。 那厢男人死死的掐着女人的脖子，用咬牙切齿有深仇大恨一样的表情。 女人无力的扑腾着手，指甲刮到男人背上，刮出一道道血痕。那把刀还安稳的呆在男人背上。 女人笑起来：“要死，一起死。” 男人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还有头上的阵痛，不由得更是使力，几乎要将女人的脖子扭断。 不知何时，屋中开始弥漫着一种味道。那不是血特有的铁锈味，而是一种香味，一种花香。 花香先是一点一点的并不浓烈，可是很快，随着那花苞慢慢绽放开来，花香越来越浓烈。 不知道是什么的好闻味道，让男人慢慢有些手软，他无力的松开手，看向香味来源的地方。女人也软软的瘫倒在地上，眼睛正对着抱着那朵花闭着眼睛的孩子。 随即，她惊骇的瞪大眼睛，伸出手，想要将孩子手中的花给夺下来，可是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朵花沿着孩子的心脏位置，慢慢的慢慢的从叶子到茎秆，都深深的埋进了孩子的胸腔中。 孩子微笑的闭着眼睛松开手倒在地上，而那朵花的根，直直的插在孩子心脏位置，仿佛长上去的一样。 “不要。”女人连喘气都困难，只能微弱的呢喃了一声，就再也没了力气。 而男人嗅着满屋子的花香，也慢慢的软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花完全盛开了，外层洁白无瑕的花瓣过后，里面是红如鲜血的颜色，甚至能看到那红色的花瓣似有生命一般，在一张一合的呼吸。 华出现在屋中的时候，花朵开得正盛，妖艳异常，香味浓郁的几乎能将人熏晕。 轻轻的将花从连着孩子心脏的位置往上拔了一下，瞬间，那花根似乎要连着孩子的心脏一起拔上来。华皱了皱眉，将花茎沿着根部剪掉。 摸了摸孩子的脸，这花朵绽放的瞬间也是孩子死去的瞬间，好在他这样死的没有任何痛苦，甚至带着无比欢愉。 那大概也算是最幸福的一种死法了，相比于被自己的父亲强迫而死来说。 花被华带回了店里做成了标本，他肩上的金蛇自从那朵花被拿出来之后，就一直蠢蠢欲动。 “这个你可不能多吃。”华点着已经现出了身形的金蛇，揪了一片花瓣递到金蛇嘴里。 秦桦从外面回来，就闻到屋中一阵扑鼻的香味，然后就看到华手中那朵异常美丽妖异的花。 “那是什么？”不过话刚说完，他就眼前发黑浑身发软倒在了地上。 “糟了。”华喊了一句，忙将花收起来，抱起秦桦走到自己的卧室。 华的卧室与秦桦的不一样，秦桦住的还是与当初刚来的时候一样，放在架子上的房间。不过上间被金蛇毁了之后，华就特意给他找了一个比较豪华一点的玩具屋。所以，秦桦的屋子相当大。 秦桦从来都没有去过华的卧室，可以说，从来都没有人去过华的卧室。 他的卧室非常寒冷，整个屋中都堆满了冰块，就连床也是用整块冰雕成的。 将秦桦放到冰床上，秦桦的呼吸非常微弱了。华有些自责，没注意秦桦会突然回来。这种话异常毒辣，嗅到一些气味就会中毒而死。 摸着秦桦的脸，华眯着眼睛在想用哪种办法救他比较好。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秦桦身体中的毒给弄出来，但是从此之后秦桦会体弱多病。还一种是吃解药，而解药就是那孩子的心脏，只要吃掉那孩子的心脏，秦桦就不会有事了。 当然，这种方法若是被秦桦知道了，他一定无法接受。还有一种比较邪恶的办法，那就是，将秦桦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这种方法的过程比较和谐。 华完全不顾形象的嘿嘿笑起来，之后整了整脸，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秦桦，秦桦醒醒。”华拍着秦桦的脸，见秦桦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华偷笑了一下，又用非常难过的语气附在他耳边道。 “我知道你能听到，你现在中毒了，快要死了。而唯一能救你的方法我怕你不能接受，但是，对不起，就算你生气，我还是要救你。”话说着，就小心翼翼的将秦桦身上的衣服扒光了。 秦桦手不能嘴不能言，但是他还有一些意识，能模糊的感觉到华在做什么。 想开口阻止他，想将他推到一边去，想离开这里，可是却无能为力。 上衣被脱掉了，裤子，内裤，很快他就光溜溜的了。那双冰凉的手从他的脸摸到脚趾，每一寸都没有放过，最后停在了小腹以下的位置。 接着是温软却同样冰凉的嘴唇，亲着他的脸脖子锁骨胸膛，一点点舔舐着，反反复复。 秦桦分不清楚是难受还是舒服，只是有些生气。 迷迷糊糊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到最后，他连这一点生气都没有力气了。就这样死了么，有点不甘心。 华异常小心的俯在秦桦身上，觉得很遗憾，若是秦桦醒着，就能看到他的表情。平日这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若是沾上了情欲的色彩，会是多么美好的样子。 真是可惜，一边笑着，华一边慢节奏的挺动着。秦桦的身体很热，热得他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慢慢的，屋中有淡淡的香味从秦桦身上散出来，那香味与花的香味一模一样。 见此情况，华突然加快了速度，手不停地撸动着秦桦挺起的地方。 很快，秦桦就身寸了出来，奶白色的东西喷到胸膛上。华眯着眼睛，有些悲哀的紧紧的抱着秦桦。 现在的他，根本就连身寸都做不到，因为他没有那种东西。 虽然也能从这种事情上得到感觉，可是，终究还是不甘心。 从秦桦身上退出来的时候，他后面已经红肿了起来，整个身体呈现出苍白的样子。华有些慌张，秦桦承受不住他身上的阴气。 赶忙将人放在了温泉里，秦桦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养两天就好了。 有些忐忑的等待秦桦醒来，华不知道秦桦若是醒了，会不会恨他。虽然他对秦桦会有恨这种情绪喜闻乐见。 意外的，秦桦醒来之后什么话都没说，依旧像之前一样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直到他隔天从外面买饭回来。 “我要离开这里。”秦桦很平静的道，看也不看华一眼。 “去哪？” “不关你的事，将我能回店铺的能力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为什么？” “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看见这里。”秦桦冷淡的道。 华张了张嘴，然后淡淡的笑了。“好啊，那再见。” “再见。” 秦桦走之后，华将仓库里的架子全都推倒，弄得天翻地覆的，然后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不就是让一个孩子无辜丧命了，他也算是救了那孩子，否则他一定会被他父亲强女干，然后被分尸。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秦桦不认同那就算了，走了更好。反正秦桦早晚该知道，他永远逃不开这里。注定，他也要待在这个位置，一辈子。 第18章：回家 秦桦回了趟家，所谓的家，就是阿姨和姨夫的家，他们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刚从二本院校毕业出来工作，女儿在卫校学高护。 对于秦桦的到来，阿姨是非常欢迎，可是姨夫就鼻子一哼，看见他就转过脸去了。 “秦桦，放假了么？怎么回来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这孩子真是的。”阿姨迎上前，将他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里屋。 “快坐，今天周五，不知道小羽会不会回来。你现在工作的怎么样了？”阿姨问道。 “恩，还行。”秦桦淡淡的点点头。 “怎么现在比以前还不爱说话了，有女朋友了么？在公司里没有碰到好的谈一个？你都这么大了，你爸妈不在，我就是你妈，这事我给你做主。” “谢谢姨，不过真没有，现在想先赚点钱再谈这些，再等两年吧。” “哎呀，你都二十六了，再等两年都三十岁了。钱够首付么，不然姨借你点。”阿姨说道这些的时候，姨夫突然咳嗽了两声。 秦桦看了他一眼朝阿姨摇摇头：“不用了，已经差不多够了。” “恩，那就好，准备在哪买房子？” “没定好。” “那可不行，现在房价飞涨……”接下来一个小时，阿姨开始给从房价讲到现在的政策又讲到单位里谁家的女儿人好，谁的女婿能干，最后还没有说到今天菜场买菜时候遇到了什么，就见女儿回来了。 阿姨家的女儿小羽才十八岁，长的很不错，只是眉宇间有些怪异。秦桦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额头笼罩着一股黑烟一样的气，看不真切。 “爸妈，我回来了。”小羽有气无力的道。 “小羽，快来看谁来了。” “谁啊。”小羽换了鞋子，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秦桦，不由得惊道，“这是，秦桦，桦子。” “没规矩，要叫哥。” “叫哥？我哥才没有这么酷。” 小羽蹦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好几年没见了吧，没想到现在更帅了，哈哈。比我们学校那些男人好看多了，一个两个都是冷血怪物。妈，我不想上护士了，我们隔壁的师院多好，你就不希望我当个温柔的老师？你不知道学校停尸房有多吓人，还要求我们晚上在那里过夜，说是练胆，有这样的么？” 小羽跟她妈妈一样，也是个话多的人，说话也快。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还怕这个？” “哪有，我都不敢看恐怖片，妈，我转学好不好？” “当初是你自己要学这个的，现在又要转学，妈同意你爸还不同意呢。” “你爱怎么怎样，我管不着。” “哼。桦子，你今天不走吧，能不能陪我？今天轮到我练胆了，要在停尸房呆一夜，我一定会吓死的。听说上次就有个学生吓得差点精神失常，现在都转学了。” 小羽拽着秦桦的胳膊，一点也不认生。 “小羽。明天不是周末么，怎么还要去？” “谁知道，说是一人一天。” 学校离家近，小羽随意可以回来，比较方便。 “妈，今天多做点好吃的。”小羽说完，就抓着响起来的电话跑到屋里去了。 秦桦皱着眉看她的背后，像头发一样的一团黑气趴在她身上。 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姨夫一个劲问他些尴尬的问题给他泼冷水，炫耀自己的儿子进了什么公司，一个月工资多少，女朋友是家境有多好，教养有多好。不时讽刺一下秦桦进那种小公司，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秦桦就默默听着，偶尔应答两句。说道最后，连小羽都开始尴尬起来了，她将碗往桌子上一摔。 “爸你够了没有，我哥进那什么破公司，你掏了多少钱让他走的后门你还好意思说，还有他那个女朋友有多极品，整天就知道嫌弃这嫌弃那，嫌弃我们家里穷你怎么不说。” 姨夫尴尬的朝她一瞪眼：“你胡说什么呢。” “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啊，每次桦子来你都这样，你烦不烦啊。” 说完拉起秦桦就进了自己的屋，将门摔得啪一声响。 阿姨看看门又看看自己的丈夫：“你说的太过分了，那是我姐的孩子，不是你家亲戚是吧。你就这么不待见，那下次你家亲戚来的时候我也这样对他好了。”说完也将碗收拾收拾进了厨房，连桌上的菜一并端走。 姨夫恼怒的端着白米饭，这两个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小羽将秦桦拉进屋的时候还气呼呼的坐在床上：“桦子你别在意，我爸就那德行，我都习惯了。对了，你现在在哪上班？怎么好几年都不回来一次。” “忙。” “忙什么啊，也不带个嫂子回来。对了，晚上陪我去学校好不好，我们学校晚上忒吓人了，阴气太重，招鬼。”小羽摸着胳膊道。 秦桦不由得又看了看她的额头：“是招鬼，你最近晚上最好不要出去。” “为什么？” “没什么，晚上外面太危险，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可是这是学校要求的，没办法，每个人都要去的。”小羽沮丧的道。 “下不为例，今天我陪你去。” “好！谢谢。” 一看小羽头上的黑气和她背后的一团黑雾就知道，那学校绝对有什么东西在。可是，就算真的遇到饿鬼了，他又能怎么办，跑么。以前都有华在，无论遇到什么，华都会出来帮忙。他虽然不怕那些东西，可是带着小羽，若是小羽出了什么事，他又怎么向阿姨交代。 小时候父母没去世之前，两家的关系不错，小羽最喜欢跟在秦桦身后，扯着他一根手指头跌跌撞撞的跟着跑。所以他很疼这个妹妹。 “我出去走走。”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他也忘记问过华有什么东西可以屏退鬼魂。最终转了一圈又空手回去了。 吃了晚饭之后，小羽就拉着秦桦往学校奔去。 医学院的大门是新建的，非常漂亮，但是还有一个比较老旧的就大门，大门上的漆都斑斑驳驳的往下掉了不少。足以想见这个学校建校一定很久了。 “我们走旧门，这边的小门一拉就开，因为要求晚上呆在学校，所以门卫都不会阻止人进来。”边说，小羽边带着秦桦往里走。 学校里的停尸房只有两具尸体，还很久很久了，即使被泡在福尔马林中，都有些发胀，颜色青白。 停尸房位于实验楼一楼最里面，不知道是天花板盖得比较低还是因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阴沉沉的。刚一进来就一股凉气，这夏末的夜里，竟叫人冷得发抖。 “桦，桦子，我就说吧，这里真的有问题，别的楼都没有这里冷，阴气沉沉的。每次走这里我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我后面蹦出来。呜呜。” 秦桦凝重的看着后面黑乎乎的走廊，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东西会从你背后蹦出来，虽然模模糊糊的，但是他确实感觉到有东西一直在跟着他们。 “没事，我看了，什么都没有。” “恩，停尸房旁边有间屋子，我们要睡哪里。”小羽推开尽头的一间屋子，屋里只有一张床，空荡荡的，窗子上的玻璃还破了一个角，窗帘又脏又旧，被缺口的地方吹进来的风吹得哗啦啦直响。 “好冷，这屋里真冷。”小羽又抖抖身子，索性她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件长袖。“学校真残忍！我一定要退学。” 秦晓抿了抿嘴角，屋里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桦子，你睡那头吧，我睡这头。”小羽脱掉鞋窝在床上，秦桦站在窗前摇摇头。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恩，我也是。”小羽躺床上玩手机，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桦子，转过头来，我给你拍张照片。” 秦桦闻言转过头去，小羽见他阴沉着脸，不由得笑起来：“笑笑啊，你脸绷的都要面瘫了。” 许是很久没笑了，他也笑不出来，“别闹。” “哪有闹。”小羽咔嚓一声，用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想要将照片发给朋友看，“奇怪，这里信号这么差，只有一格了。” 熬到十点钟，小羽终于困了，拉着薄被子闭着眼睛就睡着了。“桦子，你也早点睡。” “恩。” 秦桦坐在床边发呆，他并没有觉得这里很冷，大概是习惯了店里阴冷的感觉。 好像总是不经意就想到了华想到了店铺，想到了店里那群不可爱却又总是唧唧咋咋的东西。 小羽睡着之后，秦桦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让人不安。 这个学校确实有很多东西，从进校园开始，就见到很多游荡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坐在床上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的有点困，秦桦模糊中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声响，刺拉拉的，像指甲划在玻璃上的声音。 秦桦一下子就睁开眼睛，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窗帘摔在玻璃上啪嗒啪嗒的轻微声响。刺拉拉的声音不见了，安静得让人脊背发凉。 秦桦开门看去，外面走廊上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又退回屋里的时候，他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团庞大的漆黑的东西压在床上，而小羽，却不见了踪影。 第19章：秦华 “小羽？”秦桦喊了声，床上的黑雾却似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般，突然动了一下。 秦桦皱着眉，冲上前去将那团黑雾一拳给打了过去。 床上没有人，黑雾被丢过去之后，床上空荡荡的。秦桦疑惑的看着那团黑雾，雾气开始翻滚起来，搅合着。 “小羽。”秦桦又喊了一声，这次他清楚的听到从黑雾中传来的说话声。 “桦子？怎么不开灯，好黑，我是不是掉在地上了？”小羽疑惑的问着，摸着自己的屁股，眼前一片黑暗，手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抬起来也有些困难。 秦桦沉默了一下，上前伸手到黑气中，他摸到的是像一个黑雾裹着的气球。 “能站起来么？” “恩，”小羽摸索着站起来，眼前依旧一片黑，她惊恐的猜测是不是自己瞎了，“桦子，你怎么不开灯，我什么都看不见。” 小羽站起来的时候，那团黑雾也跟着翻滚起来，变成了很大一团。 “你没事，只是有东西附在了你身上。” “什么东西？”小羽有些害怕的问。 “一团黑雾。” “啊？”小羽伸手出摸着，什么都摸不到，只是好像还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身体的感觉。 “你最近有没有招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秦桦问。 小羽抱着自己的胳膊想了想：“没有吧，我每天就上课下课，也没有去哪里。对了，上次做实验的时候，我在隔壁停尸房里出现了幻觉。” “出现幻觉？什么幻觉？” “那天老师讲要我们对着尸体讲解人身上各部位名称，我当时走神，看见，看见那尸体睁开了眼睛，只有眼白，吓死我了。可是我再看的时候就没有了。”许是想到了恐怖的东西，小羽牙齿打颤的说道。 “别怕，你现在呆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不要，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小羽抖着嗓音道，可是她还没走一步，就摔倒在了地上。“唔，桦子，救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桦有些无力的低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小羽就只听到一阵关门的声音，她蹲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四周一片黑暗。 秦桦走出门去的时候，外面风突然刮得很盛，校园中的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没有挂好，一直发出啪，啪的声音。 走廊的灯光很昏暗，隔壁教室墙上挂的，写着实验室三个字的红色牌子，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秦桦将手放在实验室门把手上，原本这门应该是锁着的，钥匙都在老师手中。却不知道为什么，秦桦手放上去的时候，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 就像是有人从里面拧开了门，请他进去一样。 深吸了口气，秦桦后退一步，一把将门给推开了。 一股很臭的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传出来，那大约是福尔马林的味道。秦桦捂着鼻子探头看了一眼。里面静悄悄的，角落里一个池子隐约泡着什么，而那臭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秦桦迟疑着站在门前，手在门边的墙上摸了一阵，也没有摸到灯开关。 这屋中没有类似的黑雾在，秦桦看了一阵，转头要走，可是就在他脚步刚挪开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让人牙酸。 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教室，门在身后啪一声被关上了。 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那东西看不见身影，但他就是知道有东西靠过来了。 “你的身体，很适合。”一个扭曲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然后他看到角落里的池中，有人站起来了。 一个赤身果体的人，那人的头上光秃秃的，身体僵硬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池中。 一步一步走上来，那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身体一软一软的，好像站不稳似的。待走近一些的时候，秦桦清楚的看到这人的眼睛，只有白眼珠，整个表情异常狰狞。 那人的身体被泡的发胀了，浑身泛白，若不是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秦桦都怀疑，他是不是会腐烂生蛆。 这么想着，脸色有些不好的后退一步。耳边扭曲的声音还在，见到男人一点点走近，那声音似乎很开心。 “德源，很快我就能碰到你了。” 秦桦脸抽了抽，有些听出来，在他身边飘来飘去看不到身形的人，是个女的。而这个尸体，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之类的。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女鬼不能显出身形，碰不到男人，所以想附在他身上。 “为什么你不能现出身形？”秦桦问。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靠近，有什么东西摸到了他的脸，“我不是在这里死的。” “他已经死了，连魂魄都没有。” “我知道，可是他身体还在，那就够了。”女鬼似乎又飘到了男人身边，可惜男人无动于衷，依旧眼睛眨也不眨的死死盯着秦桦。 “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是最适合的，从来没见过阴气这么重的人。”女人很开心的道。 秦桦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他阴气重适合被附身是因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还是赶紧投胎去吧，留恋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秦桦道了一句，就想走了。 可是女人却很不甘心。 “投胎就见不到他了，不能走，他在这里。”依恋的声音传过来，秦桦表示很不理解，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所以，你的身体给我吧，我要跟他在一起。”女声刚刚还温柔甜美，这一会就变得非常恐怖的朝着秦桦冲过来。 秦桦大喊了一声：“我是男的。” 女鬼顿了好一会，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有些疑惑的问：“男的怎么了。” “男的，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女鬼愣在原地好一会，秦桦抽了抽嘴角，看吧，连一个女鬼都明白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 “隔壁屋，有个女孩子，可是。”女鬼委屈起来，“可是我碰不到她。” 秦桦疑惑了一下，小羽是被奇怪的黑雾缠上了，可是女鬼却说碰不到她，难道那黑雾在保护小羽。 “所以，你是男的又怎么样，谁让你倒霉。”女鬼又扑上来，在她扑上来的同时，那具男尸也开始机械的朝他走过来。 冰冷到发麻的感觉很快袭遍全身，秦桦甚至都没有发现女鬼是怎么靠近的。 “德源，德源。”女鬼念叨着男人的名字，抬着秦桦的胳膊一步一步朝男人走去。 秦桦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就像被鬼压床一样，脑袋费力的想让身体动一下，可是怎么也没办法。 这比被华附身要糟糕多了。 就在他头疼的时候，突然耳朵热了一下，一个很久没听过的声音很嚣张的笑着。 “哟，我的人也敢动？” 女鬼抖了一下，警觉的问：“什么人？” “能让你魂飞魄散的人。你这样可不行，怎么不找个女人附身，隔壁那个不是挺好，我将她送给你好不好？”华飘在面前，依旧如以前一样恶趣味却又 “你，”华的声音让女鬼有些害怕。 “死了这么久还不把他埋了，怨气真重。”华摇摇头，点在男人脑袋上，男人瞬间就软软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女鬼担忧又惊惧的问：“你做了什么？” “不好意思，让他死的彻底了点。” 一听这话，女鬼发狂了，朝着华就扑过去。 每次看到有人对华发出攻击，秦桦就忍不住想抽抽嘴角，因为华在他心里，还从来没有败过。 “虽然我知道你很不愿意我帮你，但是我没办法看到你有事，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想回到我身边我就救你好不好？”华轻巧巧的对秦桦说道。 秦桦不吭声。 女鬼被华拍晕在地上，但还附在他身上，没有出来。 华蹲在他身边继续诱哄道：“你只要说一句，我立马让她出来好不好？。” 秦桦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华托着腮：“那隔壁的女孩呢，是你妹妹么，跟你真好，还睡一张床上，我都没有跟你睡一张床上，真嫉妒。” “恩，你要是不愿意说，我让这女人附在她身上怎么。，她一定很乐意，是不是？”华伸手到秦桦身上，将那女鬼揪出来。 女鬼蔫蔫的，也不敢抬头。 “你答应了放我走。” “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秦桦，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姓什么么？”华突然附在秦桦耳边说了一句。 秦桦疑惑起来。 “我也姓秦啊。” “什么！” “我叫秦华。” 第20章：威胁 秦桦从来都没问过华的全名叫什么，只知道是与他同音的华字。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他怀疑过，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独生子，出生的时候也不是双胞胎。 是真的没有见过么，可是这偶尔出现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谁。”秦桦凝重的问道。 “在你还未出生的时候我就陪着你了，我每天看着你，希望你早点出来，希望你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你小时候最喜欢趴在我身上，追在我后面跑，虽然因为此，你被很多人排斥，可你还是最喜欢我。”华摸着秦桦的脸，那原本就是一模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只是这两张脸上的表情却从来都没有相同过。 “我就是世上另外一个你，确切的说，我就是你，你感觉不到么？”华亲着秦桦的眉眼，宠溺的温柔的。 “不可能，那不可能。”秦桦摇头，就算长得一样又怎样，名字一样又怎样，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跟我回去好不好，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那里才是你的家。就连店铺的名字还是你亲自取得，可是你都忘记了。” “你在骗我。” “呵呵，若是我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好不好？”华笑起来，异常温和，他身上的乖戾嚣张和高傲，仿佛全都收了起来，只剩了此时温柔的一个人。 秦桦站起身，搓着自己的胳膊，刚刚那股寒冷还没有从身上退去，他只能僵硬的迈开步子朝前走。 他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华握上了他的手，非常哀伤的看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你不要我了么？” “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更谈不上什么要不要你了。请让开。” “秦桦，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生气了么？我道歉行不行，跟我回去吧，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请放开，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要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华愣愣的放开手，看着秦桦依旧面无表情的脸，突然他掩嘴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妖娆。仿佛刚刚的难过哀求都只是幻觉。 “我就说，最讨厌你这个棺材脸，笑一下又不会死。你以前偶尔还会笑，可是跟我在一起就从来都不笑。不喜欢我么？可惜，你摆脱不掉我的。你一辈子，都不能在我允许的范围之外，做任何事。” 在秦桦的耳边轻轻说着恶毒又缠绵的话，华诡异的笑着，“有些事情，习惯了就好。” 说完，他就放开秦桦，一只手抓着女鬼朝隔壁房间走去。 “要不要看一件好玩的事情？” 见华去隔壁房间，秦桦立马想到了小羽，小羽还在那里。 他离开之后，小羽有些害怕，摸索着站起来想要走出门去。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墙边摸着墙壁往外走。 但是，无论她走了多久，她都没有摸到门，仿佛墙壁在无限延伸，就算她走到天荒地老也走到门口一样。 这样想着，小羽突然非常惊慌，万一秦桦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而她又一直这样怎么办。这个念头一直在她心中盘旋不去，使得她就算非常害怕，还是一直摸着墙壁往前走。 于是秦桦和华还有女鬼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团黑雾绕着墙壁动来动去，就是没有往前挪动一步。 “哈哈哈，好可怜，遇到鬼打墙了么？这包裹的可真严实，难怪这家伙说附不了身。”华上前推了一把黑雾，雾气突然翻滚起来。 黑雾中的小羽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她惊疑的问道：“桦子，是你回来了么？” “小羽，是我。”秦桦上前，瞪了华一眼。 “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还好么？”秦桦关切的问。 “我没事，还是看不见，还有我想出去找你，可是一直摸着墙壁怎么都走不出去，我好怕。呜呜。”小羽有些委屈的说道。 秦桦想上前安慰安慰他，可是他还没有靠近小羽，就被华一把拉开了。 “不许你碰别人。” “你，放开我。”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让这只鬼附在她身上，吞掉她。”华低声威胁道，语气里满是认真。 秦桦只能无奈的后退着，低声安慰起小羽来。 “桦子，你身边有人么，是谁？”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小羽疑惑的问。 “这个。” “表妹好，我是秦桦的老公。”华绝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这一句话，就差点让秦桦的脸变得五颜六色。 一脚将华踹开，秦桦极其愤怒的一边踹一边骂：“再乱说再乱说。” “我，我没有乱说。”华满脸兴奋的看着他。被松开的女鬼惊惧的看着俩人，滚到角落里不敢动，不明白为什么秦桦能攻击华。 “桦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是谁？”小羽焦躁的想上前看看，可是只能听着声音动也不能动一下。 “没事，这里有一个变态，被我打了一顿。” “啊？” 秦桦收手之后，华整整衣服，毫发无损的站起来，凑到秦桦耳边道：“想不想驱掉你亲爱的妹妹身上的黑雾？” “你想要什么？”秦桦警觉的问。 “吻我。” “不可能。” “那好，我让女鬼附到她身上好了。”说着华就将女鬼给拉到了小羽身边，一只手就往黑雾中戳去。 秦桦急了，一把拉住他：“不要。” “那来亲我。” 秦桦犹犹豫豫的在他脸上蹭了一下，然后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地板。 “这是不对的。”华一把捧起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小羽听到的就是有人在威胁秦桦，让秦桦亲他，而那个人自称是他老公，还是个男人。她现在已经完全惊呆了。 待听到某些明显是口齿交接才能发出的啧啧声的时候，小羽红着脸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桦子，你们在做什么。”小羽小小声的问。 被放开的时候，秦桦又是一脚踹到了华身上，那一脚使得力气特别大。踹完他使劲抹着嘴唇，脸色阴沉的望着华，阴恻恻的问道，“现在可以救她了么？” 华餍足的舔舔嘴唇，他的嘴唇是淡粉色的，这个动作看着特别色。嘿嘿笑起来：“当然，你都这么主动了。” 他的受不过刚摸在黑雾上，小羽身上的雾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较少了。 眼睛慢慢能看到光明，小羽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人，待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小羽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了他。 “桦子，我能看见你了。”开心不过持续了两秒，她就看见自己抱着的人背后，那个熟悉的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难以置信的后退，看看秦桦再看看华，小羽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桦子，大妈什么时候生了对双胞胎，怎么没听说过？” 秦桦嘴角抽了抽，他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哟，都好到随便搂搂抱抱的地步了么？真嫉妒。”华摸着下巴，一把将秦桦揽到身边。 这次秦桦没有反抗，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华将女鬼招到了小羽背后，正阴沉沉的伸着手正对着小羽。若是他轻举妄动，华一定会对小羽下手。 僵硬的靠在华身边，秦桦冷硬的表情更是凝固了一样。 “你真的不是桦子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嗯，不是，是不是很巧合？” “简直就像照镜子一样，不过，你们，你们什么关系？”小羽吞吞吐吐起来。 “就是你看到的关系。” “呃。” 见秦桦没有反驳，小羽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讪笑着转头，小羽刚好对上女鬼阴森可怖的脸，然后她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秦桦一把推开华将小羽抱到床上，“请你离开这里。” “哦，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喊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了。随时欢迎你回来。”又在秦桦耳朵上亲了一下，华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那只女鬼也被他带走了。 秦桦守着小羽直到天亮。 醒来之后的小羽，似乎将头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忘光了：“桦子，你没睡么？虽然这里的床不舒服，但是居然没有失眠，哈哈。”伸个懒腰，发现身上隐隐作痛。 “全身都好痛，唔，昨天发生了什么么，总感觉好累。”小羽扭着脖子捶着腰。 “没事，可能是床太硬了。” “嗯，居然八点多了，我们去吃早饭？” “好。” 那厢，坐在镜子前瞪着两人亲密揽在一起的手，华差点将手中的茶杯给丢出去。 “我当时就不该手软放了她，真可恨。” 纸人也蹲在他身边，异常无趣的道：“秦桦不在好无聊啊，主人，都好久没有客人了，是不是都被你吓跑了。” “你找死么？” “啊，主人思春了好可怕！”纸人边跑边叫道。 第21章：男孩 离开阿姨家之前，小羽抱着他不丢，送他去车站的路上，小羽一直特别疑惑的盯着他的脸看。 “桦子，我总觉得忘记什么事情了。” “什么？” “你要是留长发是什么样子？”小羽凑近他问道。 秦桦心紧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摇头，“女人才留长发。”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留长发也很好看。”小羽挠着脑袋，总觉得，见过他留长发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 秦桦没有回原先的城市，而是去了温暖潮湿的南方。小羽走之后，他就丢了原先那张火车票。 到H城的时候正在下着小雨，到处都雾蒙蒙的，这个城市真的非常干净又漂亮。 找了一处小宾馆下榻，他就匆匆的出去找工作租房子办暂住证。 雨天行人不多，晃晃悠悠的坐在公交车上，这种天不适合开空调，但是也不适合开窗子，车上显得特别潮湿难闻。他从窗缝中看着窗外，莫名的有些不适应。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之所以选择这里，也只是因为当时最近时间要开的火车，是开往这里的。 到如今真的是无家可归了，也不知道能在这个城市待多久，只要华没有强硬的将他拉回去，他就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会离开。 转了半天人才市场和招聘会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本来这个时候就不是招工的热期，又逢着这种天气。更主要的是，秦桦不喜欢大公司的勾心斗角，他无法忍受自己要时时刻刻看到并且忍耐那些污秽的事。 下午在临公园的一个面包店吃了午饭，蛋糕甜的腻人的口感，让他心情有些好。 店角落里摆放的两株高大的富贵竹一直在抖着枝叶窃窃私语，门头上挂的小风铃在有风的时候叮铃作响，就与店铺中的那个一样，会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临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店里墙壁上贴着一张很可爱的招工图。 “你们在招学徒？” “对啊，你要应聘？可能有点苦。学徒是十小时工作制，七点上班，中午管一餐，不包住，工资一天补贴三十。” “哦，明天来上班可以么？” “当然可以。” 两个女店员默默相视一番笑起来，居然来了个养眼的劳力。 在面包店里工作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随时吃到新鲜好吃的面包，只是过不久，你就会对这种味道彻底厌烦。 太过于浓烈的香味，到最后也等同于臭味了。索性除了面包蛋糕的柜台，还有一个奶茶柜。 这算是一间组合店，店很大，有三间。左边两间主要卖面包，右边一件卖奶茶。靠门窗的地方摆放着桌椅，有闲有钱的人都会在这里闲坐喝茶吃面包。 附近有一个大学，所以这间店时常都有很多学生过来，特别是女学生。并且这种情况在秦桦来了之后，女学生出现的更多了。 之前的两个服务员笑笑和琳琳在每次有女生过来，红着脸跟秦桦说话的时候，都聚在一边窃窃私语。 “秦桦肯定有女朋友吧，不然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些女生很冷淡。” “可能是性格这样，他对我们也很冷淡啊。” “好伤心，都没见他笑过，要是他肯笑，我们的生意一定好一倍不止。” “没错没错。” 秦桦在店后面的廉租房里租了一间房子，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柜子，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所以他吃饭也只能买着吃。 晚饭倒是不用，店里每天都有卖不完又不能过夜的面包，这些面包就是他的晚饭。 在笑笑和琳琳看来，偶尔会觉得秦桦很没志气，一个大男人居然甘心为了那一千多还不够房租的钱，而窝在这么一个小店里。 呆了快一个月，秦桦也习惯了这样早起的生活，晚上没事做，就在附近的公园里走走坐坐。 至于笑笑千方百计的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时，他也只是沉默的摇头，然后笑笑就很理解的跟琳琳说，秦桦肯定是失恋了，现在不应该刺激他。 默默撇着总是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的俩女人，秦桦嘴角抽了抽，女人总是爱胡思乱想。 H城的雨水就如孩子的眼泪一样多，没晴上两天，又开始下雨了。 秦桦趴在店里的柜台上望着打在窗子上的雨点，这时候是九点多，他要加班到十点。 一般这个时候都没什么客人了，他只要把剩面包放在右侧屋檐下的盒子里就可以了。公园的流浪汉每天都会守在这里等着店里的剩面包，那就是他们的晚饭，也可能是他们明天的早饭。 当那个男生穿着湿透的衣服浑身是水进来的时候，秦桦正准备熄灯关门了。 “请，请问。”男孩子有些怯怯的举起手。 秦桦疑惑的回头，有些惊异，这个男生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附近大学的校服，但是脸色很苍白，几乎毫无血色。 “要买面包么？”秦桦问。 男生惊喜的看着他，拼命点头，然后他又为难起来：“可是我没有钱。” “这个给你。”秦桦将自己准备带回去当明天早饭的面包递给了男生。 “谢谢。”男生感激的抱着面包转身就要走。 “需要伞么？”眼见着人又跑到了雨里，秦桦不由得喊道。 等他冲出门外的时候，外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顶着纸箱子躲雨出来拿面包的流浪汉，抬起肮脏不堪的脸问他：“你在跟我讲话？” 秦桦摇摇头，有些明白了。 隔天快到十点关门的时候，那个男生又来了，这次他的身上依旧湿淋淋的，头发往下滴着水。他也不走进店里，就在门前站着。直到秦桦又送了他一块面包，他才道谢着离开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每天如此，男生似乎并不是为了要面包，而只是习惯性的过来。 那天周末，秦桦不上班，就在家里睡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起床，到附近大排档吃了碗馄饨。吃完天就黑了。 天气难得放晴，附近公园广场上有很多大妈在跳舞。 走到公园边花坛坐下，刚转了头，身边就多了个人。还是那个男生，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水，干干净净的样子。 “谢谢你。” “不用。” “我在这里很久了，可是都没人能看见我，你是第一个。”男生的声音依旧有些怯怯的，看着一点都不可怕。 “恩。” “能求你帮忙么？” “做什么？” “我是今年大一的学生，我家在中部的小县城，我是那里唯一一个考上重点的学生。可是大学里的花费太高，我怕被人看不起，就出来打零工。打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总是偷偷给我钱，每次我说不要，他就说借给我。”说着，男孩的脸上慢慢有了点红色。 “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学期，他让我喊他大哥。可是，可是。”男孩有些犹豫起来，似乎有些害怕。 “怎么了？” “他说他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后来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结过婚了，但是他们没有孩子，他也说会离婚。其实我没有奢望过会一直跟他在一起，毕竟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可是那一次我们吵架，我骂他很恶心，说很讨厌他，其实我很喜欢他的。” 男孩抱住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 “你怎么死的？” “不记得了，大约是淹死，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水里，很冷，从水里上来后，就发现没人能看到我，我想也许我是死了。”男孩的头上开始冒出水来，一股子寒气同时飘出来。 “死在这里？” “不是，一条河里，很深，河底有好几个人，但是他们上不来。” 秦桦皱皱眉头：“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想跟他说对不起，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还有，能找到我的尸体将我送回家乡么？跟我妈说一声对不起。”男孩淡淡的笑起来，笑容像哭一样。 “附近的哪一条河？” “我，我记不得了，我上岸之后就找不回去路了。”这个城市总共有三条河，外围一条环城河，河分叉出来的两条横穿城市的河。若说最大的可能就是环城河，可是环城河那么大，谁又知道他到底被丢在了哪里？“ “你一会在这水池里？” “恩。”男孩望着身后喷水的水池，不由得往后一番，落到了水里。然后他探出头来朝秦桦笑着。 “我叫李朝鸣，朝气的朝。你呢？” “秦桦。” “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李朝鸣有些欢快起来，在水里扑腾着。 秦桦看着他的脑袋，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此时三宝店中，来了一位客人。 华翘着腿，漫不经心的撇着有些颓废的男人。男人希望华能帮他找人。 “找人？有照片么？” “有。”男人将照片拿出来，照片上的男孩长得异常可爱又乖顺。 “什么关系？”华托着腮，看着照片上笑得一脸阳光的人。 “恋人。” “哦，知道了，这个人可能已经死了，还要找么？”华在照片上摸了一下，照片上原本清晰的人，突然模糊起来，好似曝光过度了，照片上的人下一秒就要花掉。 “什么？怎么可能。” “要不要找？”华不耐烦的问。 “要，死我也要见到尸体。”男人坚定的道。 第22章：愿望 秦桦已经会做最简单的烤面包了，虽然烤焦了很多个，店长说丢掉的面包钱要从他工资里扣，不过最终还是嘴上说说。 发工资的时候，店长说便宜了附近的流浪汉，他们都是因为有秦桦才聚集过来的。 秦桦表示相当的无辜。 自从跟他交谈了一次，李朝鸣就缠上了他，每日没事就坐在空着的座位上看他工作。 “站过去一点。”将烤好的面包搬出来的时候，李朝鸣就站在他身后。 笑眯眯的玩着眼睛，李朝鸣纹丝不动，待秦桦从他身上穿过去，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的时候，他才开心的抓着一个面包吃起来。 望着那个已经没了香味的面包，秦桦无奈偷偷将面包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看到他的动作，笑笑不由得问道：“秦桦，怎么扔了？不是刚烤出来的么？” “刚刚幼稚苍蝇叮上去了。” “哦，真是的，这个时候还有苍蝇，真讨厌，我们店里又不能用杀虫剂。” “恩，打扫干净点就好了。” 糊弄过去之后，秦桦瞪了李朝鸣一眼，李朝鸣有些心虚，围在他身后道歉。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只是太久没人说话了。”李朝鸣低着头，良久，突然消失不见。 秦桦惊愕了一下，一直到下班都没有见到李朝鸣出现。他走到水池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公园的工作人家将水池喷水的装置给关了，此时这里安安静静的。 “李朝鸣，在么？” 很久也没有人浮上来。秦桦等了好一会，这时候只有路灯还亮着，公园中一个人都没有。 落叶落在水池中，在水面上打着旋。 秦桦抖了抖身子转身走了。 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李朝鸣，所以当李朝鸣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店里的时候，秦桦有些惊喜。 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档，他偷偷问道：“你去哪了？” “去学校了，我妈已经知道我出事了，这两天她就会过来，我很怕见到她。”李朝鸣哭丧着脸，情绪异常低落。 他情绪低落，店里的温度立马下降了一些，笑笑搓了搓手臂去开空调。 秦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连死都找不到自己的尸体在哪里。 “现在后悔也晚了是不是，我妈一定会被我气死。”李朝鸣的头上开始冒出水珠，身上也像浸了水雾，湿淋淋的。 “那就好好再看她最后几眼吧。”秦桦道，也许这样说残忍了点，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恩。” 李朝鸣走之后，秦桦有些难受，头晕晕的，晃一下脑袋都疼。胸闷，憋得不能透气，走一步差点晕倒。 见他情况不对，两个同事忙将他扶到桌前坐下。 “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感冒了。” “要不你今天先休息吧。” 褪了身上的围裙，跌跌撞撞的摸出了门去，笑笑不放心，硬是扶着他将他扶回了住处。 “呼，没想到你真重。”刚将人放到床上，还没好好坐一会喝口茶，就有人下了逐客令。 “谢谢你送他回来，不过剩下的我来就好。”那人语带笑意的道，一头长发齐腰，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女气。 笑笑看着靠在门前的人，再看看秦桦，不由得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在两人间扫来扫去。 “你们，你们是双胞胎？” “是啊，你真聪明。”说着，华就将人给推了出去。 “唉，别推我，我叫韩笑，是秦桦的同事，你叫什么。”还没说完，门就砰一声被人关了。 笑笑站在门前摸摸鼻子，莫名激动起来，扭过头就跑回店里。 没想到啊没想到，秦桦居然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兄弟。 “你怎么在？”听到华的声音，秦桦摸着脑袋睁开眼睛，他的手很凉，放在额头上，只觉得额头特别烫。 “我不能在么，你身上阴气真重，是不是撞到鬼了？”华抓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放在他额头上。 “是。”秦桦勉强的道。 “别说话，你头上身上可是爬满了病煞，好好睡一下。”华轻柔道。 秦桦还想问什么，可是眼皮太重，压得他实在睁不开眼睛。 秦桦睡着之后，华静悄悄的躺在了他身边，胳膊架在他身上。可是华几乎没有重量，秦桦也没有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 于是当晚上下班之后，店长带着几个店员来访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头发版的秦桦慵懒又高傲的守在门边不让他们进去。 虽然华在笑着，但是他们就是觉得他很生气，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简直就是个笑面虎。 “那个，你是秦桦的哥哥还是弟弟？我们能进去看看他么？”琳琳有些迟疑的问道。 虽然两人乍看之下有很大区别，一个沉默一个笑意盈盈，可是俩人股子里都是冷漠的人，难以接近。 “不方便，他还在睡，你们进来会吵醒他的，你是店长么？我能帮他明天请个假么，我想他还需要休息两天。”华轻笑着，声音异常散漫的道，虽说是询问，语气却是强硬的，不同意也要同意的感觉。 “哦，好。”店长点着头，拉着几个人走了。 人一走，华就砰一声关上了门。 秦桦已经醒了，只是还在发热，好似又把火从心底烧起来，直烧的全身都在冒汗，脸色通红。 没有喊人帮忙，他就摸着床沿下了床，晕乎乎的穿好鞋就往门外走。 华见到这副情形，吓得魂都要飞了，一把将他给丢回了床上。 “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么，想去哪？” 之所以不带人去医院，是因为华很讨厌那个地方，非常非常讨厌，特别是医院里的某个人。 “家里没药了，我去买点药。”秦桦轻声道。 “躺着别动，我去买，感冒药是吧。” “可是你不是，不能出去？” “呵呵，只要是我想出去，有的是办法。”华的这个身体是假的，也不能说是假的，那是做出来的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偶。而他就是支撑人偶的灵魂，所以他看起来就如真人一样。 华离开之后，家里来了一只鬼。李朝鸣。 “秦桦，你病了么？” “嗯，对不起，这两天不能帮你找人了。” “没事。刚刚从你家里走的那个人是谁，感觉很可怕。” “一个很厉害的人，你先走吧，不要让他看见你，否则很麻烦。” “为什么？”李朝鸣不解，虽然华看着很吓人，但是为什么不能让他看到，不对，那人也能看到他。 “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是你哥哥？真好，我哥就只会吓我，不过对我也很好，为了支持我读书，他老早就出去打工了，都好多年没见了。” “很想再见他们么？” “是啊，相见我妈我爸我哥还有我妹妹，还想见他，可是我谁都不敢见。真死了却发现比以前更懦弱了，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现在很怕知道自己是不是自杀死的。” “你绝对不是自杀死的！”李朝鸣刚说完，身后就有人接了一句。 他转头看去，就是与秦桦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 “你知道我怎么死的？” “我不仅知道你怎么死的，还知道杀了你的人是谁。” “什么，你说，我是被杀？”李朝鸣惊讶起来。 “华，不要伤害他。”秦桦见华对李朝鸣感兴趣，不由得有些焦急。 “来，吃药，乖。”华扶起秦桦，端着水喂他药，然后靠在秦桦耳边轻声笑，“这么紧张他？我很生气怎么办。” “你就只会拿别人威胁我。” “哈哈哈，谁让我发现，你很心软，这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弱点。” 喂秦桦吃完药，华就一本正经的坐在了李朝鸣面前。 “我能帮你实现任何愿望，但前提是，实现了愿望你就会魂飞魄散。” 李朝鸣有些惊愕：“任何愿望？你是谁，凭什么？” “凭我可以随时让你消失。”华阴森森的笑起来。 “让我重新活过来也行么。”李朝鸣依旧不信道。 “有何不可，只要有人愿意将阳寿分给你，你就能继续活着。”华扣着手指翘着腿悠悠的道。 “真的！”早在发现自己死了变成鬼的那一刻，李朝鸣就有非常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想要活下去想重新站在阳光下看一次日出，可是他无能为力。 “对了，最近有个人在找你，看得出来他很爱你，要是他，肯定愿意将自己的阳寿分给你几年。”华出着主意。 秦桦迷迷糊糊的听着，不知道华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他在找我？”李朝鸣萎顿下来，现在就算是见到他了，他也看不见自己。 “嗯，要不要我帮你问他的意见？”华像个魔鬼似得，在他耳边轻声诱惑着。 “好。” 华满意的拍拍手笑起来，将李朝鸣给推出了门外，“回去好好等着吧，过不几天，你们就能重新开始了。” 秦桦睡着之前，特别后悔为什么没有将华给赶出去。 第23章：逃不过 秦桦好起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他醒来之后，就发现家里大变样。 “房东准许你打通隔壁房间？”有些愤怒的问道。 华优哉游哉的坐在新买来的沙发上喝茶，听到秦桦问起来，他特别惊讶：“你说房东？我提了一下，她就同意了啊。” “那谁准许你将我的房间改成这样的！”秦桦其实是个一成不变的人，他不喜欢冒险不喜欢体验新东西，更不喜欢别人总是打扰他的生活。 虽然他的能力让他时时刻刻都要提着心脏，可是他已经学会面不改色了。但是自从遇到华，他就没有一天安宁下来。 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能请你滚出去么？”秦桦捂着脑袋问。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我说过我是你的影子，你走到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除非你永远呆在没有黑暗和阴影的地方，否则，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华慢悠悠的道，说的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我走吧。”秦桦呼了口气，摔门离开了，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对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也比对着华好。 “秦桦，你好了？”见秦桦过来，笑笑特别惊喜的道。 “恩。” “那赶紧来帮忙吧，最近特别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一要到了，学校放假，来这边游玩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 忙了一上午，早饭没有吃，秦桦早就饥肠辘辘了。 “我来送午饭了，大家好。”还没待秦桦出去吃饭，就见外面来了一个人，那人一头黑亮的长发到腰，偏偏又身量高大，一看就是男人。 “啊，你是秦桦哥哥，来送饭么？”笑笑惊愕的看着华，不仅他，所有见到华的人都呆滞的看看他再看看秦桦。 秦桦依旧面无表情的整理着手中的东西，看也不看他一眼。 华笑眯眯的凑到他身边，将手中提着的午饭放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亲爱的弟弟，吃饭了，你身体刚好，我特意买了一些清淡的鸡汤。” “不用了，我们中午有饭。” “他们做的哪有我买来的好吃，你早晨就没吃饭，是不是很饿了？”华依旧笑眯眯的问。 秦桦头也不抬，整理好面包就解了身上的围裙，然后到后厨洗手，直接捧着自己的碗去盛饭。 华低落的捧着外卖，一脸失望伤心。 笑笑原本很怕华，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不由自主的靠近他偷偷问起来，“你们吵架了？” “是啊，他生我气了。” “怎么会，秦桦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生气过，对我们从来都是这一个表情。”笑笑用手扒着脸做出面无表情阴沉的样子。 华笑起来，将手中的饭递给笑笑。“给你吃吧。” “啊？” “我去哄哄他。” “哦。”笑笑被华那一笑迷晕了，呆愣愣的抓着手中的外卖，满脸红晕。 华转到后厨，就见秦桦正端着碗米饭狼吞虎咽着，倒了杯水抵到他面前。秦桦看也不看一眼，扒完碗里的饭自己去倒了杯水喝，喝完转身就走了。 华有些挫败。 “秦桦，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离我远点。”秦桦轻声道。 华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弯起了嘴角：“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恶心。”秦桦眯着眼睛，又要去做事，不让自己闲一会。 华实在看不过眼，一把将他拉到了卫生间里。狭小的卫生间刚好只够站两个人，华将秦桦挤到台子上去亲他。 秦桦拼命挣扎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反抗华，也是平生第一次如此反抗一个人。 “别动别动，让我抱一会。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走。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你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华喃喃自语着，秦桦突然放弃了挣扎，垂着手靠在了镜子上。 就在华重新带着得意的神态去吻秦桦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了。 “秦桦，秦桦有人找你。”笑笑伸着头喊道。 秦桦使劲推开华，走出门外。 找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朝鸣，此时他拉着一个男人的手，那男人看着他满脸宠爱。李朝鸣看见他很开心，指着男人给他介绍。 “秦桦，这是曹晨，就是我说的人。” “嗯，你好。”秦桦点点头，摸了摸李朝鸣的脸，这个动作让李朝鸣愣了，也让曹晨愣了。 “呵呵，是真的吧。”李朝鸣很快就明白秦桦的意思，攥住他的手笑起来。 “嗯。” 曹晨也放下疑惑的表情，一只手死死拉着李朝鸣不丢。 秦桦明白了，这显然是华在他昏睡的这两天做的好事。 瞥了眼曹晨，秦桦拉着李朝鸣去了角落：“怎么死的，死在哪？” “呃，有你这么问的么。是被人推下水淹死的。”说道这个李朝鸣还有些怕，脸色惊惧起来，“是被，是被他妻子推下去的。就在护城河里。” “那他妻子呢？” “也死了，被吓死的。” “嗯？”秦桦奇怪起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本来报了警，可是突然见她死了，样子非常奇怪。也许是被我吓得。” “都过去了。” “是啊，谢谢你了，要不我请你吃蛋糕？” “别，除了蛋糕什么都可以。” “哈哈哈，吃够了？” “嗯。” 两人相谈甚欢，倒是惹得一旁的两人苦恼起来。 曹晨一直盯着李朝鸣和秦桦不时碰在一起的手，而华则一直盯着秦桦的表情。秦桦还从来没有这样健谈过，他的心情似乎非常愉悦，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秦桦变了一个人一样。 “朝鸣，我们该走了，你妈还在家呢。”曹晨实在忍无可忍的将李朝鸣给拉走了。 “哎，我还没说好呢，我答应了中午要请秦桦吃饭的。” “下次吧，再见了。”曹晨揽着李朝鸣不让他回头。 秦桦舒了口气，李朝鸣看起来很开心，第一次他觉得华做了一件好事。 “心情很好？恩，这种情绪可不多见。”华若有所思的道。 人在开心的时候，身边会出现一种代表开心的粉色的或者白色黄色的光圈，这光圈淡到几乎看不见，但是华却能看见。 平日的秦桦周围都是无色透明的，偶尔会出现天蓝色的光圈或者灰色的圈，此时他身边的光圈是天蓝色的，浓烈的几乎要实质化了。 “看见你立刻就不好了。”秦桦讽刺了句。 果真，他身边蓝色的光圈开始淡下去，到最后又变回了无色透明。 “真嫉妒。”华嘀咕了一声。 “是么，那真罕见，你也会嫉妒别人。” 就在两人斗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尖叫声：“啊！” 之后，就是很混乱的噪杂声，有人报了警。 笑笑探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公园里发生了一件惨案。年轻一些的男孩掉进了水池中，另外一个跳下去救他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撞到了池中的石块上，一块凸出的尖锐的石块穿透了他的心脏。而掉入水中的男孩却怎么都没有浮出来。 那池子原本的位置是一个水潭，因为修建公园，就将水潭改做了水池，因此水底并不是水泥地，而是淤泥。之前从没有人掉进去过，所以谁都不知道这下面有多深。 秦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头看了眼一脸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华，转身朝外面跑。 拨开人群，待看到被挂在石头上已经没气的曹晨时，他就已经知道了，掉在水池中的人是谁。 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池，秦桦吸了口气潜了下去。曹晨的血流到水池中，到处都是铁锈味。水中没有水草之类的东西，但是浑浊不清，什么都看不到，且好似没有底似的，潜了好久也没到地上。 不得已，秦桦只好浮了上来。 华正抱着胸站在水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秦桦看见他的瞬间就愤怒了起来，抓着他站在池边的脚就把他往池中拖：“你救他啊，为什么他又死了。” 华叹口气，蹲下来将他拉了上来：“没救了，上来吧，他自己会浮上来的。” 秦桦趴在岸边望着死不瞑目的曹晨，不由得有些难过，每次都是这样，一点希望都不给。 “你不是说，只要有人把命分给他一半，他就能好好活着么？”秦桦喃喃自语的问道。 “是没错，但是，曹晨的命也只有两天了啊，他们一人一天，很公平。” “你早就知道了？”秦桦震惊的问。 “没错。”华笑起来。 然后，秦桦一巴掌打了上去，华愣了一下，秦桦也愣了一下。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当初那些人死的怎么凄惨秦桦都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不认识他们。而这两个不过是多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秦桦却能为他们的死伤心，将他们的死怪罪到华身上。 多不公平。 “呵呵，你果然还是太善良了，也太自私了。我没有操控过他们的命，而是他们该死。他们该在今天死，那就是今天，我也改变不了，你明白么？” “不明白，你不是无所不能么？” 华笑起来：“骗你的罢了。” 第24章：情书？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那天放学王舒因为要打扫卫生，所以离开的晚了一些。 入秋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不过五六点钟，太阳就开始往西山之后落去。放学后安静的校园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哪个学校都有一些恐怖传闻，他们学校也不例外。 学校并不是在市中心，而是偏僻一些的地方，所以学校后面还有一块田地，田地再远一些是几排树木，再之后就是民房。 这学校没盖起来之前，这里就是一片田地，地里有好些老坟。那时候还没有规定死人必须火葬，所以这片田地里，埋了相当多的人。 听父母那一辈的人说起，盖学校的时候，挖出了好多骨头，也不知道是谁的。大门是近几年新盖起来的，之前那里是个小卖部，小卖部里的店主人是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听说以前教数学，后来不行了，就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小卖部。 盖大门的时候拆了小卖部，打地基的工人从下面挖出了一副骨头，大约有好几十年了，骨头都有些分散了。因为没人认，那些工人就将骨头挖出来堆在门前，脑袋堆在一堆骨头上。有路过的学生看到，都吓得不敢走。 没过多久，原先小卖部的老人就去世了，死之前，老人用非常肯定的声音道。“下一个死的，是XXX。” 果真没过一个月，被说中的人真的死了。并且这个人死之前，也非常奇异的说了一句，“我等着XX。” 被说中的这个人身体非常好，很少生病，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是向来精神矍铄。虽然之前的话都应验了，但是没人觉得这个人会死。 但是没过几天，这个老人就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死了。 奇异的是，这个老人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原先提着心的人都放了心。 死的几个人，都是学校附近的住户，并且，每一个都有地在原先学校的位置。学校的地是买来的，至于怎么买的，就没人知道了。 有人说，这是因为触犯了地下的人，说不定就是之前被挖出来的那一个。 传言自然是传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也不知道。 王舒也听说过这件事，他家就是这附近的，不过听奶奶说，那都是骗人的，哪有那么神的事。可是莫名的，王舒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最近他被一件事困扰住了，这件事不能对别人说，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天起床，都在窗前发现一封信，确切的说，是像情书的信。但是内容又有些晦涩，所以他并不能确定那就是情书。 信没有落款，看字迹很是俊秀，大约是个女生写的。 怀着这种又甜蜜又疑惑的心情，王舒每天一睁眼，就跑到窗台去看有没有新的信。 这样持续了大约有十几天，每天都有信，信得内容也不一样，有时候只是一些漫不经心，或者从哪里摘抄来的字句。可是他都看的很仔细，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书。 想知道送信的人是谁，可是无论他起来多早，信都安稳的被放在窗台上。 有一次半夜四点钟醒了，却发现信已经出现在窗台上了。 也许是头天晚上放的呢？可是睡觉之前他都特意看过窗台了，没有。 想到这个地方，王舒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他睡着的时候放上去的，可是他每天十点多睡觉，会有女生为了给他送信，而在这么冷又黑的夜里守在他家的窗台前，只为了确认他睡着了，将信放在他窗台上么？ 他也自觉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去吸引一个对他这么痴情的人。 无论如何，他都想知道，到底是谁送了信过来。于是他决定一夜不睡守在窗台上了。 照常在十点多关了灯，将玩具塞在被子里，自己躲在窗户看不到的角落里等待。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他觉得很刺激。 会是谁呢，漂不漂亮，是不是他认识的人，还是附近的谁。可是同学那么多，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慢慢的，等得有些困了，窗台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因为没有拉窗帘，从这里能清楚的看到月亮的黯淡的光芒透过窗子洒进来。所以若是有人靠近，他一定能看到影子。 数着手表上的时间，十二点多了，也许那人不会在半夜过来，也是，会有哪个女生会在半夜出来，除非是个神经病。 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前地上的光亮，是不是他想错了，也许那人是早晨来的，要不要等他睡一觉，早上再守着。实在困得不行，脚也蹲麻了。 朝窗台上又望了一眼，他决定再等不到他就去睡觉。可是只这漫不经心的一眼，却让他毛骨悚然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台上悄然的出现了一封信。 那信封是白色的，上面印着一朵火红色的玫瑰，此时信封上的红色玫瑰，却如血一样，让他忍不住想颤抖。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他一直盯着窗前，明明没有看到有人靠近。 到底是谁。 他惊恐的站起来站在窗前，外面黑乎乎的，树木在月光的掩映下，呈现出深深浅浅的黑色。树叶随着风扑簌簌的抖起来，叶子落了一地。 没有人，就算看不清楚，可是也能很清楚的发现，压根就没有人在外面。 那么到底是谁，是不是谁恶作剧躲在了他家窗台下。 他探着头看了一眼，墙根下也什么都没有。 恐惧袭遍了全身，仿佛随时会有一双黑乎乎的手从他背后伸上来，抓住他的肩膀掐住他的脖子。 一把将窗帘拉上，他不安的躲进了被窝里。 一夜噩梦连连，早上异常疲累的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拉开窗帘。他惊惧的一下子后退起来。 那封信，那封一直安稳的躺在窗台上的信，此时贴在了窗子上，正对着屋里的那一面上，红色的玫瑰消失不见，只剩了几个用红笔写的字。 “你在等我么？” 被发现了，那人发现他了。这个认知让他极度惊恐，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盯上他了。 没敢碰放在窗子上的信，匆匆拉上窗帘他就跑去了学校。 中午回家，妈妈很是严肃的将他拉进了屋子。 “王舒，你老实跟妈讲，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妈怎么跟你说的，这是不对的，会影响学习的。” 王舒有些惊愕，“妈，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啊。” “还想骗我，这是什么。”妈妈将一封信放到他面前。 纯白色的信封，信封上一朵红色的玫瑰。 有些胆怯的伸出手，拿出了信。信中的内容不像前几次是非常隐晦的诗句或者从哪里摘抄来的句子。 通篇只有四个字，四个字堆叠在一起，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不大的信纸上。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只在最末尾的地方出现了一句不同的。你也喜欢我吧。 王舒一下子将信丢了出去，他摇头：“妈，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 “真的假的，有人暗恋你？现在的孩子真是，才多大点就喜欢来喜欢去的，你们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妈妈捡起信，将信叠好又装回了信封中。“要是让我听说你跟谁有什么，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妈，我又不是那样的人。” “那好，信我给你拿去烧了，要是还有人送信，你就拒绝她。” “恩，好。” 妈妈拿着信出去了，王舒呆坐在椅子上。妈妈是在哪里发现信的，窗台上么？ 想着，他一下字跳出门去，边跑边喊，“妈，你在哪找到的信？” “你桌子上啊。” 瞬间又是一阵惊恐，明明他没有将信拿进来，窗子也关的好好的，到底是谁将信放在了他桌子上。 又跑回屋里，之前的信都被他缩在了抽屉里。有些迟疑的将那些信重新打开来看，现在信的内容已经完全变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密密麻麻的字让他头晕眼花，为什么，为什么字全都变了，是谁在什么时候进了他的屋子，开了他的抽屉将信换掉了。 可是不可能，有一封信不小心被他滴上了墨水，糊了一小块，现在那一小块还安稳的呆在那里没有消失。 那就是，信得内容原本就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他当时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根本就不是人。 王舒彻底惊恐起来，他攥着一沓信慌乱的找出打火机就跑出门去。 烧掉，全都烧掉，这种东西只要全都烧掉就好了。 火光一点点蔓延开来，最后只剩了一堆灰烬。长舒了口气回了家，瘫坐在桌前。 良久，他安心的打开抽屉。 十几封有着白色信封的信正安稳的呆在他抽屉中，仿佛会永远呆在那里一样。 “啊！” 第25章：王舒 王舒病了，这一病，就折腾了小半个月。 他每天都神经兮兮的窝在床上，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一脸惊恐的看着窗台和桌子。 他屋子的窗户再也没有打开过，每次妈妈去拉窗帘，他都蜷缩进被子里非常惊恐的大吼大叫。 “不要，不要开，外面有鬼，外面有鬼。” 只要醒的时候，他就疯疯癫癫的，一会大喊大叫，一会又安静的像随时会死掉一样，异常诡异。 所有见到王舒的人，都觉得王舒一定是被鬼抓住了魂，要给他叫魂才行。 趁着他睡着的时候，王舒的妈妈和外婆在外面田野里，一人一手端着碗，一人一手拿着柳条。 “王舒咧，快回来。王舒咧，快回来。”这样一直喊，边喊边将碗里的水一点点用柳条沾着洒出去。直到水洒完了，两人才收起东西回去。 这是乡下的土方子，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总之叫叫魂是安心一些。 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叫魂之后，王舒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以前还能自己吃饭，正常的时候还可以下床走动一下。可是现在他完全要疯掉一样，好似周围有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一直在缠着他。 “不要过来，滚去出，滚出去啊。我不喜欢你，滚，滚开。呜呜。” 见到王舒这样，他们都担忧起来，“这可怎么办，要不去医院吧？”妈妈不知所措的道。 王舒爸爸烦躁的抽了一包烟，一夜没睡，地上仍的都是烟头。 “去医院没用，你也看到了，这就是被东西给缠上了。” “那，那去找个师傅？他二叔认识的人多，让他找个灵验一点的。” “好，你在家看好他，我这就去找二哥。” “嗯。” 王舒的二叔在外面打工多年，少年时离家到现在，挣了不少钱，已经在H城买了房子，更将自己的户口牵了过去，甚至孩子也是从小在那边上学。 “二哥，有点事想找你帮忙。”王舒爸爸对着电话犹豫的道。 “什么事尽管说。” “你认识什么会驱鬼的么，要灵验点的。” “啊，驱鬼？发生了什么事？”二叔惊诧的问道。 “是王舒，已经半个多月了，给他叫魂也没用。” “别急，我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找人问问。知道是什么东西么，他是不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没，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孩子一向老实，放学就回家，也不跟人闹。” “那就奇怪了。” “不过前两天听他妈说，有人给他写了信，信让他妈烧了。别的就没了。” “等我带人回去看看吧。” 两天之后，二叔王战带了两个人过来。 “二哥，你找的人呢？”王舒爸爸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又都非常年轻的人，不解的问道。 “这不就是。”王战一指身后俩人。 王舒爸爸当时愣在原地，“这也太年轻了，不是骗人的吧。” “看看再说。” 来的两个人，正是秦桦和华。坐了大半天的车，华心情非常不好。这还是第一次上门做生意，以前都是在店里就解决了，上门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们坐车，明明他们单独走，眨眼功夫就到了。 “真是让人窒息的地方。”华吸了口气，很郁闷的道。 “你已经抱怨了五个小时零两分钟了。”秦桦面无表情的道。 华甩了甩头发嘀咕起来：“你嫌我话多了？是你说太闷，这不是给你解闷么。” “不需要。” 这个地方位于中部，刚好在河以北，人们以种小麦为主。但是再往南走不过百里，那里的人们又都是种水稻。 因为位于平原，不依山也不靠水，人们除了种地就是出去打工。村中大多数年轻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女人孩子。 “王舒的屋子在这边。”王战引着两人到王舒家。 那是一幢两层的新房子，靠在路边。王舒的屋子在一楼靠里的位置。 不过是刚一脚踏进屋中，两人就看到了，站在屋中的一个温柔羞涩的女孩子。 “你们家几个孩子？”华问着王舒的爸爸。 “一个，就一个儿子。” “哦，那谁家有女儿么？” “我大哥家有两个女儿，不过一个在上大学一个在工作，都不在家。” “哦，那这个女孩是谁，附近的孩子么？”华说着，故意指着那女孩子的位置。 而在王战和王舒爸爸看来，却是华指着空无一人的墙壁。 “哪里有女孩？这附近的孩子都在上学，这个时候只有不会走的孩子会在家。”王舒爸爸有些不舒服的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说着，华走到女孩身边，见他过来，那女孩有些慌乱起来。 “是你缠着他？” “不，不是我。”女孩慌乱的解释道。 “哦，想也不是你。”华摸摸下巴，推开那间让他觉得很舒服的屋子。 一直有惊恐害怕的情绪从这里传出来，华舒服的吸了口气：“吓得不轻。” 秦桦跟在他身后走进去，那女孩迟疑的站在门前，扒着门框往里面望。 秦桦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手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你为什么在这里？” “啊，我，我只是想看看他。” “怎么死的？”因为女孩身上没有任何异常，除了鬼常有的脸色苍白，她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浑身湿淋淋。 “生病，我身体一直不好。” “哦。” 王舒睡着了，屋中的东西被仍的乱七八糟，除了桌子没有动，所有能扛动的东西都被扔了，衣服到处都是。 女孩走过去想捡起衣服收拾一下，但是走到桌边她就过不去了，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华惊奇起来：“奇怪，奇怪，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说着拉开了抽屉。 抽屉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而在后面看着的王战和王舒爸爸，都已经傻眼了，王舒爸爸望着墙壁问自家二哥：“那里真的有人么，你看到了么？” “没有。”王战摇头。 俩人面面相觑一番，虽然对这种东西一直不太信，又敬畏着，却打从心底是持否认态度的。真让他说，他还是会说这世上不可能有鬼。 可是现在到底是真的，还是两人在演戏。 华在屋中转了一圈，又看了熟睡的王舒一阵，最终也只是微有些愣神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秦桦见他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 “自作孽不可活。” “恩？”秦桦和女孩面面相觑。 中午是王舒妈妈做的一大桌饭菜，非常丰盛。 华哀怨的盯着秦桦动个不停的嘴。 “秦先生你怎么不吃，不合胃口么？”王舒妈妈有些诧异的问。 “不是，我胃不好，不能吃这些。你们先吃吧，我出去走走。”说着，起身就离开了。 秦桦撇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难受。要绕道王舒的窗子后面，必须要走墙根的小路。周围空地上都种上了蔬菜，这时节，地里只有些小白菜和葱。丝瓜倒是爬到了架子上长了出来。 华在屋后转了一圈，又往窗台上看了一阵。由于地基打得高，所以那窗台也有些高，已经到了人的肩膀位置，要想看清屋里的景色，就必须踮起脚。不过这样一来，倒也很好的掩饰了下面人的踪影。 华扒在窗台上良久，这里残留着一股阴冷又躁乱的气息，但是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和攻击性，甚至连恶意都不太有。 这让人觉得很疑惑。 吃晚饭，两人都无所事事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王舒爸爸有些不信华，越看越觉得他像骗子。 “二哥，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人，真的管用吗？” “我也不知道，是朋友介绍的，说是很厉害，不过我没见过。” 那女孩一直守在王舒身边，醒来的王舒相当疯狂，捂着脑袋将自己藏在墙壁阴影中。那女孩很心疼的一直想抱住他，但每次都抱个空。 “别费劲了，你已经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女孩却非常奇异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依旧尝试去触碰王舒。“前两天我一直都能碰到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碰不到了。” “啊？还有这种事？”秦桦惊讶起来。 “他一直说有鬼，但是，他说的不是我。”女孩非常肯定的道。 这就奇怪了，要说王舒撞鬼了，这里确实有一个鬼在，但是王舒遇见的鬼却不是这一个。并且，他也看不到女孩的存在。 “你喜欢他？”华站在女孩身边轻声问道。 “恩，写过很多情书，不过那些情书都没有给他看过。”女孩很苦涩的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王舒突然大声嘶吼起来，并且不停做出挥赶的动作。“滚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杀了你！” 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血，突然从空中洒下来，似乎是谁受伤了。 “是谁，为什么我看不见！”秦桦惊诧的问道。 华摇摇头：“其实，谁都没有，他面前什么都没有。” “啊？怎么可能！” 第26章：真相 这次就连女孩都惊讶了起来，看王舒的反应那么大，还有那落下来的血，谁都相信，这里确实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 华走到桌前，拉开了抽屉看了两眼，就走到窗台前，将窗帘拉开。 耀眼的阳光射进来，一片光亮。 “啊！不要！”见到光，王舒惊恐起来，挛起被子将自己缩在里面。 “他怎么了？”秦桦试图去拉开他，却见王舒的反应更大了。 外面听到声响的王战和王舒爸爸想进来，却发现门被死死的关上了，怎么也打不开。明明没有上锁，却像碰到了看不见的墙壁一样，让他们只能焦急的听着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开门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舒爸爸死命敲着门。 拉开窗帘之后，他们意外的发现，窗台上放着一沓信，白色的信封，印有红色的玫瑰，看得出来，每封信都被很用心的叠好装好。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些信都没有被拆开过。 就是说，这些信自装进去起，就没有人拆开看过。 华好笑的将信拿进来拆开看，信纸上用俊秀的字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句话。 “我喜欢你。” 一封一封的拆开，每一封信上都只有这四个字堆叠出的内容。 “他到底喜欢谁？”华转头问那个女孩，自从看到信之后，女孩就有些呆愣，一直看着两人的动作不说话。 “我，我不知道。”女孩摇着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走到王舒身边，虚揽着他的身体拥抱他。只是那种拥抱当事人却没有办法发现，因为那拥抱没有任何温度。 “这信是你写的吧。”华很肯定的道。 秦桦不由意外的看了眼女孩，她不是说过她暗恋王舒，并没有将信寄给过他。 “这是什么？”低头翻看信的秦桦突然在信上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在最后一封信的末尾，缀上了一个名字。 “我喜欢你，李婷。” 华凑过去看了眼，笑起来对女孩道：“你就是李婷。” 女孩点点头。 “那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确实写过一模一样的信，但是我死之前，那些信都被烧掉了，并且我也没有缀过我的名字在上面。”李婷皱着眉头道。 “烧掉了？”华沉思了一下。 秦桦不明白这其中的弯绕，他盯着王舒看，却发现王舒露在外面的胳膊在流血。 “他胳膊怎么了？”秦桦指着王舒的胳膊问。 华凑上去将王舒身上的被子拉开，就见王舒的胳膊受伤了。伤口很像被指甲抓住来的，细长，不很深。 “刚刚喷出来的血？”秦桦问道。 华赞赏的点点头。 自始自终，王舒所看见的东西，都是他半虚构出来的。 说是半虚构，是因为这里确实有一个女鬼在，最开始王舒碰到的灵异事件就是李婷，而后来，全都是他自己的幻觉了。 “幻觉？他胳膊受伤时候我们也看到了，那也是幻觉？” “所以说，他看到的人就是他自己。” “那不可能。”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现在所看到的所经历所感觉的一切都是假的，也许这些都是你真实的幻觉，而你本人却在哪里睡着了呢。”华凑到秦桦耳边轻声笑起来，笑容宛如魔鬼。 秦桦惊讶的瞪着他，摸不透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问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说着掐了自己一下。 疼，钻心的疼，这触觉不是假的。可是华的话又让他有些在意，因为，这个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开玩笑。 “你觉得呢？亲爱的，这里还痛么？”华暧昧的靠在秦桦身上，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揉捏着。 秦桦一扭身让开，心中有些慌乱。 那么久之前的事，为什么华又突然提起来，就算要问痛不痛，也不该是现在问。 可是为什么又问起来了。 没理秦桦的疑惑，华走到王舒身边，对着他的后脑就是一拳，直接将人给打晕了。那一瞬间，有什么金色的东西从华身上一闪而逝。 女孩呆滞了一下，不知所措的看着睡着的王舒：“你，你怎么将他打晕了？” “让他安静一下。”华说着，就将门打开了。 门外一直等待的王战和王舒爸爸，还有刚刚过来的妈妈和奶奶，都一股脑的冲进了屋里。 “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舒声音这么痛苦？”王舒爸爸焦躁的问起来。 “啊，其实是有鬼附在他身上了，刚刚驱鬼的时候那鬼在挣扎，就是你们听到的声音。放心，我已经将鬼给杀了，他醒来就没事了。”华轻描淡写的道，话的内容却没有一句可信的。 女孩扑哧一声笑起来，摸着王舒消瘦的脸，带着无比的眷恋。 “请问，我侄子是被什么鬼缠上了？”王战恭敬的问道。 “是一个女鬼，年纪不大长得不错，看上你侄子了，可惜还没表白就死了。死了又不甘心，就一直跟着他了。”华一边看着女孩一边半真半假的说起来。 秦桦抽抽嘴角，华哄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哦，这样啊。”没想到侄子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鬼缠上，他们舒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舒的妈妈恍然大悟的道：“前阵子隔壁村的那谁死了闺女，听说还是我们王舒的同学。还有前两天我见王舒桌子上有信，写的可肉麻了，喜欢你啊什么的，现在的孩子真早熟。王舒说不知道谁写来的，让我给烧了。” “就是那女鬼写给他的？这事你怎么不早说？”王舒爸爸埋怨起来。 “我哪知道是这事啊？以前也没遇见过，谁知道会这样。”王舒妈妈委屈的道。 “别吵了，让孩子睡一会吧。秦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王战拉着人出去，华慢悠悠的跟在他身边，非常有高人气派的摆摆手。 “哪里，这是我们该做的。” 王舒睡着之后女孩一直守在他身边，秦桦压根就没有看到华是怎样驱鬼的，只看到他将王舒打昏了。 若是这样人就好了，那大约这是有史以来最简单的一次委托了。 又被拉去吃饭，说专门准备了暖胃的饭菜，绝对符合华的胃口。 华极其痛苦的望着秦桦，将秦桦撂在原地，自己一溜烟的不知跑哪去了。 “秦先生，那位秦先生是怎么了？嫌我们的饭菜不合胃口？” 秦桦暗自撇撇嘴，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不是，他有些水土不服又有洁癖，吃不惯外面的饭。谢谢你们的好意。” “哦，这样啊。” 被迫坐下来和这些人客套，秦桦心内非常不甘愿，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待说道他们是怎么驱鬼的时候，秦桦含含混混的说这是秘密。虽然他非常想说，我怎么知道。 华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回来之后，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非常阴沉，看着像是生气了，或者身体不舒服。 路过王舒屋子的时候，王舒已经醒了。女孩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靠在床上吃饭，表情很幸福。 华狠狠盯着屋里的女孩，舔了舔舌头，然后逼迫自己扭过脸去不看他们。 秦桦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华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不小心吃多了，有些控制不住。”华断断续续的道，一手捂着自己心脏位置，看样子非常难受。 “那你要不要现在回店里去？” “没事，还能撑一会。”华呼了口气站起来，一把将秦桦抱住，头深深的埋在他脖颈中，说了句让秦桦想将他扔出去对话：“好想要你。” “我看你是还好着对吧。” “没有，真难受，” “你怎么治好王舒的？”秦桦捅了捅没什么动静的华。 “是金蛇的功劳，金蛇的唾液虽然有毒，却也有非常强的镇定作用，我让金蛇咬了他一口。”说着，华从肩膀上将金蛇引出来，金蛇扑闪着翅膀，非常漂亮，在华身边绕来绕去。 “哦。那这个女鬼怎么办？”秦桦又看了女孩，她依旧很亲密的依偎在王舒身边，尽管王舒看不见她感觉不到她。 “该投胎就投胎，留在这里只是祸害人罢了。执着太久会成魔，就算现在看着温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疯狂起来了。”华叹息的说道。“我会劝劝她，若是她不愿意，只能来强的。” 秦桦无言的看了两人一眼，女孩依旧甜蜜的笑着，完全无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温顺痴情的人，却害得王舒变成了那样。 “投胎？不要，我走了就没人陪在他身边了，他喜欢我，他说想跟我在一起，我不能离开。”女孩非常坚决的道。 华叹息一声：“可惜你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么样，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就行了啊，我又不要求他能看到我，就这样我就满足了。你连我这点请求都不能答应么？”女孩悲愤的道。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华将她扯了过来，不知道拉到了哪里去，之后女孩就消失了。 秦桦呆愣起来：“你把她，弄到哪去了？” “投胎了。” “啊？” “说起来，你也该醒来了，睡太久对身体不好。秦桦，从今往后你只能待在我身边了，真好。”说着，黑色的雾气从华身上蔓延开来，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围起来。 就连在一边的秦桦，也被这雾气包裹了起来。之后，两人消失在原地不见。 而原本打算要送两人走的王战，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人了。 店铺中，百无聊赖的纸人蹲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不知道坐了多久。之后屋中一道黑光闪过，华被黑雾缠着，狰狞的走进来。 “欢迎主人回来。”纸人非常恭敬的道。 华看也未看他一眼，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秦桦已经在他卧室睡太久了，从那次中毒到现在，他都没有醒来过。 第27章：回去 秦桦想离开这里，他想离开华自然要满足他。可是以哪种方式离开，就只能是华说的算。 秦桦睡得太久了，他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凉，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思绪都飘在空中。他闭着眼睛，却发现自己能看到屋顶，能看到身下的床，和这屋中弥漫的寒气。 明明上一秒还在别人家里，还在跟那些人客套，可是下一秒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记得了。 “秦桦，醒了吧，要起来么？”华走进来，伏在秦桦耳边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非常轻柔，怕惊动秦桦一样，连语气中都带着无比的笑意，似乎非常开心。 秦桦挣扎了好一会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还躺在这间满是冰的卧室中。原本有些迷糊的心情瞬间凉下来，他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时候发生那件事也是在这里，已经过了那么久，可是看现在的场景，就像是刚刚发生了那些事一样 抬头看向华，华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宠溺。 “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还疼不疼？”华的手顺着他的腰腹往下，精准无比的摸到他的后面。 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全身赤果。可是奇异的是，他在这温度至少零下二三十度的地方，却没有感觉到冷。只是感觉到冰而已，可是那冰摸在手中，却仿佛带着温度一样，一点都不冷。 “别碰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冷？”秦桦凝声道，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却不是钻心的疼，感觉钝钝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秦桦愤怒的问道。 华亲着他的脸，非常开心的道：“难道这样不好？这样一来你就跟店铺有联系了，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能接替我继续下去。秦桦，从今往后，有永恒的时间在等着你。” “什么意思！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秦桦开始惊恐起来，他发现自己只要念头一起，居然从床上飘到了地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不会特异功能，也没有特别的能力。可是现在这样，就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别激动，你还只是刚刚获得店铺的认可，还不能自如的操控这种能力。”华将他拉回床上，轻声解释道。 秦桦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生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了这样，我是不是死了，为什么是我。” 几乎要揪住华的衣领，秦桦咆哮道。 “为什么是你，因为你本来就属于这里，你本来才该是这里的主人，我只是暂时代替你而已。秦桦，我是你的影子，你感觉不到么？你从小我就在你身边了，可是你从来都看不见我。”华抱住秦桦的脖子，异常难过的道。 秦桦呆愣了起来：“怎么会，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 “呵呵，你大概忘了，你小时候能看到鬼魂精怪，甚至能让他们听命于你。后来是你家人受不了，认为你的能力不详，会害死他们，就找人封了你的能力，所以后来你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些东西。”华说着，秦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闪过，可是又看不清楚。 “我不记得。” “没关系，慢慢想，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秦桦，这世上最疼惜你的人就是我，所以不要再离开了，除了我，没人会对你好的。”华蛊惑的道。 秦桦抬起眼看他，就像第一次认识的那样，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尽管面前的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尽管这人一直强调他们是一个人。 “你就这么执着？” 华收敛起了笑容，非常难过的拉住他的手，将脸凑上去，在他手中磨蹭着，动作带着无比的眷恋。他跪在秦桦身边，弯下身来，像个孩子似得：“有一段时间因为等得太久了，我都快忘记要等得人是谁了。所以我照着你的样子将自己变作了你，将名字换成你的名字。这样，只要看见镜子，听到别人叫我，我就知道在等得人是你，这样就永远不会忘记了。现在终于等到你了，你说我怎么会放手。” “为什么要等我？”秦桦愣愣的问。 “不知道，已经忘记了。”华哭丧着脸，几乎要哭出来一样。“对不起，我忘记了。” “那你等了多久了？” “多久？不知道，这里时间是固定不变的，我也不知道是多久。有时候睡着了，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还是几个月。我那时候想，若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可是我能帮别人实现愿望，却帮不了自己。”华闭着眼睛，一脸安宁，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可是秦桦听着，却觉得非常难受：“为什么要一直等，放弃不就好么？一个人不寂寞么？” “寂寞啊，寂寞得快疯了，所以我让他们陪着我。秦桦，仓库里所有东西都是我想要送给你的，我收集了好久，你喜不喜欢？”华像是要邀功一般，得意的昂着脑袋。 秦桦静默了一阵，突然道：“你曾经说过，必须要吞食人们的恶念才能支撑店铺存在，那么，若是你不收集能量会怎么样？” “不知道，也许会消失。” “哦，需要的能量很多？” “嗯。”华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犹豫起来，也可能是不好意思起来，“最开始，店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一两个人的能量就能撑很久。后来，我收集的东西太多了，店铺中有些放不下，需要的能量就多了起来。可是，我只是想让他们陪我一下。” 秦桦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也怨恨不起来了，这个人就像个傻瓜一样，一点点消磨他的意志。让他觉得自己像罪人一样，好像都是因为他，华才变成这样。 仿佛有罪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丢掉不就好了，我怎么会喜欢那种东西。”他面无表情的道。 华呆滞了一下，然后颓丧的点点头：“也是，你怎么会喜欢别人不要的东西。所以你才不要我了。” 秦桦抽了抽嘴角，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对不起，我们不熟，我也不喜欢你，所以更谈不上要不要你。” “那我要你好了。”华只沮丧了一阵，就两眼放光的大叫了一声，一下将秦桦扑倒在冰床上，整个人都紧紧压住秦桦。 因为注意力一直都不在自己身上，所以秦桦也没有在意他一直没有穿衣服。可是这时候，两人的肌肤贴在一起，才让他开始在意起来。上次他在昏迷中，所以没有怎么感觉到华的侵犯，也没有觉得疼。只是这种事只要想想都让他不舒服。 “放开我。”使劲推着身上的人，可是华却像一块千斤重的铁板一样，纹丝不动。 “不要，我不会让你丢下我了，就算只能留住你的身体也好，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华很难过的道，几乎要哭出来一样。 秦桦看着他的脸，华依旧非常难过的皱着眉，带着绝望的俯下来亲他。“对不起，就算你生气恨我我也不会放开。” 明明该难过该绝望的人是他才对。 一点准备都没有。 疼，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手指紧紧抠着华的背。密集的攻势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大约是流血了，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流出来。秦桦闭着眼睛抿着嘴，一丝喊叫也不露出来。为什么没有很坚决的反抗，为什么反抗不起来。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在这个人身边，情绪就会失控。 华就像他的另一面，残忍善变，却又随心所欲。那都是他所没有的东西。不是向往，却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想反抗也无力。 “你看，我们在一起了。”华拉着他的手让他去摸两人连在一起的地方。 秦桦别过脸去，华开始得意起来，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奇异的笑容。 若是秦桦此时能睁开眼睛，一定能看穿华在故意博取他的同情。 不过就算看穿了又怎么样。 “秦桦，真好，能这样抱着你。” 第28章：主人 做完之后，秦桦动也不想动一下，摊着手脚目光无神的望着结成屋顶形状的冰块。 华跪在他身边，一脸虔诚。“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人，这个店中，你可以随意下任何命令。就算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犹豫一下。”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秦桦面无表情的道。 “是。”华应着，果真没有任何迟疑，手中就出现一把尖利的刀，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就刺了下去。 刀深深的刺到了底，然后华又无所谓的将刀拔了出来，血喷溅开来，到处都是。 秦桦摸着落在脸上的血，愣愣的不知所措起来。他猛地坐起来，扶起身边还在流血的华。 “你在做什么！” “主人说要我死，我自然如您所愿。”华笑起来，笑得很漂亮，却让人非常不安。 “你就非要，把我逼得无路可走你才满意。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秦桦低声道，有些不安的用手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而他原本的怨愤，也都随着华的这一刀消失了。 果然，他早该知道华就是这么阴险，就算看穿了，他也无法抵抗。居然用这种办法让他愧疚。 华伸出手去摸秦桦的脸，满脸笑意：“你不需要自责。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罢了。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从前我就是你的影子，以后我也是你的影子。你摆脱不掉我的。” 然后华从秦桦怀中起来，神态自若的擦着自己的胸口。 之后秦桦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直流血不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光滑如初，没有了丝毫伤痕。慢慢的，就连那流出来的血，也开始消失不见了。 “你，假的？” “不，是真的。”华拉过秦桦的手，将一把刀放在他手中，然后握着他的手朝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血瞬间顺着刀流下来，可是没多久，那伤口就自动愈合了。 秦桦好似看到一些黑色的雾气缠在手上，渗进伤口中。 “只要在店铺中，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死亡。但是就算伤口消失了，疼痛却是真的。我这里好疼，你帮我吹一下好不好，亲亲它。”华将秦桦拉到自己胸前，将自己的胸凑上去。 秦桦被迫看着华白皙的胸膛上红润的两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滚开。”说着一把推开华下了床，他的衣服早不见了，可是他突然发现，就在他念头转到衣服的时候，手中突然多了一套衣服。 面无表情的将衣服穿上走出去。身后华在非常夸张的笑着，几乎笑弯了腰。 “哈哈哈，真是让人开心的日子。” 走出店铺之后，就见角落里丢着一只拿着熊玩具的洋娃娃，洋娃娃非常漂亮，几乎如真人一般。 “是你。”秦桦随手将洋娃娃拿了起来，就发现洋娃娃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惊惧的看着他，似乎非常害怕。 “你是叫青路么？在这里做什么？” 青路从秦桦手中滑落下来，连带着那只熊也非常恭敬的鞠个躬，然后一溜烟的跑走不见了。 秦桦惊愕了半响，走去了仓库。 仓库依旧还如以前一样，大的望不到边际。可是他却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走两步就能走到尽头的墙壁旁边。 以前来仓库的时候，总能听到唧唧咋咋的说话声，可是今天过来，却异常安静。仿佛架子上摆放的都是死物一般。 随手拎起一只小鸡玩具，秦桦捏着小鸡柔软的身子问起来，“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一直装自己不会说话的小鸡憋了很久，终于在秦桦捏的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它捏爆的时候才紧张的说话。 “秦，秦，主人，我们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恩？为什么叫我主人？”秦桦面无表情的问道。 “主人让我们叫你主人的，你，你身上有主人的味道。”若是能流汗，小鸡一定早就大汗淋漓了。 “什么味道？”秦桦在自己身上嗅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 “不，不知道，求你放了我吧。”小鸡很没用的装晕，再怎么问也不说话了。 秦桦哼了一声，走到客厅，就见华正优雅的翘着腿坐在躺椅上，异常舒服的吃着葡萄。金蛇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不时偷吃一颗葡萄。 “秦桦，你来了，过来吃葡萄，刚从葡萄园里摘来的。” 见到秦桦过来，华非常热情的招呼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称呼我为主人？”秦桦走到他身边，一脚踩在椅子上，拽起他的领子问道。 华眨眨眼睛，看了他一阵，突然脸红了，用非常非常不好意思的语气很害羞的说道：“因为，因为你是人家的人了。” 秦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所以，你要对人家负责任。人家连人带店都一起赔给你了。”华附在椅子上异常柔弱的道。 秦桦抽抽嘴角，觉得多看他一眼自己的眼睛就要瞎掉。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纸人从外面带了一个客人进来。 那是一个看着非常憨厚的中年男人，进来之后，特别拘束的站着。 华一把将秦桦按到椅子上，自己起身去招待。 “请问有什么事？” “你们好，我闫贵。听人说你们这里能解决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我有些事想请你们帮忙。” “哦，请说。” “是这样的，我家的老房子想要拆了重建，那房子大概有五六十年了，我妈去世后就没人住了。可是最近那里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原本要拆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闫贵咽了口口水，“起先是有次带我孙子回去扫墓，他闹着去老屋玩，那老屋院子里有一颗皂角树，还是当年房子盖起来的时候种的。因为没人修建，到现在长得都盖过了屋顶。有几次想砍掉，可是我妈不同意，说树久了有灵。” “重点呢？”听了两句，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啊，从老屋回来之后，我孙子就一病不起了，一直低烧睡不醒。可是接着，照顾他的我的媳妇，也病了起来，发低烧一睡不醒。这还不算，现在连我老婆和儿子也变成了这样，他们四个已经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了。医生说找不出昏睡的原因，就连低烧也只是说感冒了，可是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哦，所以你认为是因为什么？” “我家人肯定是被鬼缠上了，他们来报复来了。”闫贵有些惊恐的道。 “等等，报复？” “啊，不，不是，我是说，老屋肯定有鬼，跟着我孙子过来缠上了我们。” “哦，你希望我们帮你除鬼还是帮你治好你家人的病？我可不是医生。”华有些散漫的看着闫贵。 “驱鬼吧，也可能那不是鬼。”闫贵惊惧的道，显然是见到过了。 “好，今晚我们将去你家看看。”华点着头，靠在秦桦身边捏着葡萄吃起来。 “那，那你们要多少钱？”闫贵有些踌躇。 “报酬要看鬼厉不厉害了，厉害了就贵一点，不厉害当然便宜点。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说着，一挥手将闫贵赶出了店铺。 秦桦叹口气，觉得这人善变的厉害，做事全凭喜好。 “秦桦秦桦，你还想吃什么，我立马端给你。”华眼睛亮亮的盯着秦桦。 秦桦将他的脸扒拉过去：“谢谢，我什么都不想吃。”说完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哦。”华跟在他屁股后面，像只衷心的大狗一样，就差没摇尾巴了。“你要睡一会么，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你当我是抱枕。” “抱枕比你可爱多了。”从旁边架子上取了一个红色的绣着福字样的抱枕，秦桦进了屋。 华用眼睛狠狠的将那抱枕戳了千百遍。抱枕异常委屈的窝在秦桦怀里装死，这时候他真心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抱枕而已。 最终华还是摸到了秦桦身边，搂着他好好睡了一下午。 晚上天黑，华拉着秦桦的手，像刚恋爱的小情侣一样散步在街上。 秦桦瞥了他一眼：“不是去闫贵家里？” “不急，我们还没有好好出来走走，这样像不像在约会？” “不觉得。”秦桦冷冰冰的道。“要是现在不去我就回去了。”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华，好多事都让他觉得很不甘心，可是他又无能为力。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反抗的心情。偶尔还会冒出一个念头劝说自己，就这样也很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在秦桦走神的时候，华突然来了一句。 秦桦一惊，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前走。 “你害羞了。”华惊喜的叫起来，好在这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否则两人一定成为别人的围观对象。 闫贵如今的住处其实离老屋并不是很远，那也是一个连着院子的楼房，只是院子不很大。两人去到的时候，屋里的灯已经熄了。 黑暗中的楼房竟给人一种要将人吞掉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其中。 “看来果真是有好东西在。”华兴奋的道。 第29章：夜访 整个楼道中静悄悄的，两人走上去的时候，连一丝声音都没有，甚至他们自己的脚步声也听不到。 秦桦故意跺了下脚敲了敲墙壁。刚刚还安安静静的，就突然听到很大的跺脚声和敲墙壁的声音。就仿佛这里的空间被扭曲了，他的动作要好久才能听到声响。 “这里怎么了？”秦桦轻声问，隔了好久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 “用心感受一下。”华道。他的声音倒是很快就传了过来，非常清晰又轻柔。 秦桦闭上眼睛仔细听了一下，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涌上来。就像是行走在水面上，水波纹荡起，一圈一圈的往外扩散开。 不过就算感受到了这些，秦桦还是不明白这里怎么了。 华拉住他的手往上走，闫贵一家住在二楼，这里总共就四楼。这幢楼房是他家自己盖起来的，楼上两层的空房间全都租出去了。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所有的租客全都搬走了。 一踏上二楼的楼道，所有的声音又都回来了，风吹过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蟋蟀唧唧的叫起来，孩子咄嘴和呼吸的声音。 闫贵还没有睡，唯一一个亮灯的地方就是他的房间。他正心神不宁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神不时撇着窗外，似乎很害怕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一样，看一眼窗外，他就缩一下脖子。 “咚咚。”敲门声响起来，闫贵一下子抓紧了身下的沙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之后才起身去开了门。 见到两人的时候他有些怔愣，因为他回来之后才响起来，自己并没有说他家具体住在哪里。当时还想回去说一下，却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那家店在哪了，沿着街走了好一会，他还是放弃了。 “秦，秦先生，你们怎么来的？” “走来的。”华说了一句，拉着秦桦就侧身进了他的房间，丝毫没有过问过主人的意见。 闫贵愣愣的关了门跟在两人身后。 “那个，其实之前也来过一个会驱鬼的道士，还是从山上请下来的，只是那人回去之后也一睡不醒。” “这件事你之前怎么没对我们说过。” “啊，对不起。因为有人说这里被诅咒了，别人都不愿意靠近，所以我以为你们知道后不愿意过来。” “倒是还少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诅咒不诅咒我不知道，不过这里真的有东西在，还不止一个。” “啊？”闫贵惊吓的四处望起来，缩了缩脖子觉得浑身发凉。“那，那你们能赶走这东西么？” 华沉思了一下：“我先看看再说。昏睡的那几个在哪里？我看看。” “哦，在这边。因为他们病情都一样，我就将他们单独放在了一起，请了两个护士照顾着。”闫贵说着，带着两人去了隔壁的卧室中。 还没走到地方，秦桦就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凄惨的哭声，只是那声音非常细小，并且隐隐约约的，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风声还是人的哭声。 “就是这里。”闫贵推开门的瞬间，秦桦确信自己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靠窗的床边。那黑影非常奇怪，也不像人，分分散散的一块。三人进来的时候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秦桦看了看华，华正在笑，笑得非常吓人。 闫贵打开灯，但是灯闪了两下就熄灭了，他低声咒骂一声，出去找蜡烛。 两人借着窗外的亮光看向床上，四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就像四具尸体一样。若不是轻微的呼吸声还在，一定会以为这几个人都已经死了。 华上前看了两眼，伸手在孩子脸上摸了一下，孩子脸上冰凉，虽然是低烧，但是他却浑身冰冷。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床边站了一个影子。” “嗯，我也看到了，那只是树的影子而已。”华安抚道。 秦桦不可置信的瞪了他一眼，走到窗边往外望，外面什么都没有，更遑论是树了。院中只种了两颗两米不到细小的无花果树。 “刚刚的是鬼？” “嘘，别将他们吓跑了。”华亲了亲秦桦的脸，拉着他走出去。 闫贵正端着蜡烛小声嘀咕的进来，见两人出来忙问道：“怎么样，知道是因为什么昏迷的么？” “嗯，三魂失了两魂，若是再等两天，他们就变成植物人了，到时候连我也没办法。”华一脸正经的道。 “胡说，他们明明是因为魂魄离开身体被困住才昏睡不醒，你不懂就不要乱说。”突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反驳了起来。 三人惊愕了一下，就见走廊外翻进来一个人，那人光头，一身非常老旧的灰色和尚衣服，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脸上一道狰狞的疤，不像是从山上下来的和尚，倒像是刚从牢里放出的犯人。 “你倒是知道，那你说被困住的魂魄在哪里？”华被他那样呵斥，却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的问起来。 “我还在找。”男人哼了一句便四处查看起来，他的手上缠着一串黑沉沉的佛珠，黑的发亮，在这夜色中，竟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闫贵尴尬的看着华解释：“这不是我请来的。” 华点点头：“我知道。”然后抬头问那男人，“喂，你是哪个庙里的和尚？” “无名小寺，说了你也不知道。”男人头也不抬的凝神盯着墙壁，仿佛要将墙壁看出来一个洞一样。 “喂，你，过来，这里是你家吧，这墙上是谁画的？”男人用手指摸着墙壁，最后不知道摸到什么东西，竟然一手从墙上撕下一块东西。 闫贵惊讶起来，忙跑到男人身边，却发现那白墙上原来有一块地方是用白纸糊上去的，因为颜色与墙壁非常接近，所以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纸被撕下来之后露出的墙上满是涂鸦，那涂鸦像是孩子随意画的，笔法稚嫩，却让人非常吃惊。因为墙上画的图像，宛如地狱。歪歪扭扭的人在歪歪扭扭的地方，到处都是血红色和黑色，所有人的脸上都被红笔图上颜色，像血一样。而在画的角落补分，他们就发现一些画的支离破碎的人身体，而在这些人身边竟然有一个笑得非常开心的孩子。 闫贵惊骇的后退了一步，“这，这是谁画的？” “你们住这里所久了？”男人皱着眉问道。 “这房子是我家盖得，有十几年了。”闫贵道。 “那么这墙壁你们都没有发现么？” “不是，这墙壁是前段时间刚装修的，在装修之前，这里被我孙子凿了个坑。” “那么你孙子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没有。这里阴气很重，非常像聚阴之地，天黑之后，会有很多孤魂野鬼喜欢在这里逗留。”男人说着，非常警惕的看着四周，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一个厉鬼，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华一直沉默的看着他问东问西转来转去，此刻见到他这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拉着秦桦往旁边的一间客房走去，华轻松的摆摆手，“既然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就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等天亮之后再说。放心，今晚上不会有鬼袭击你们的。”说完，就将门砰一声关上了。 屋里只有一张床，秦桦走到床边看着窗外。这里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那是一片楼房，楼房太高，将月光都遮住了，使得这后面一片漆黑。 “这里住久了一定没病也有灾。”秦桦轻声道。 “哈哈，你倒是感觉到了，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啊。”华欢快的道，很舒坦的在床上滚了两圈，拉着秦桦一起躺下来。 而另一厢，男人依旧拿着佛珠一一查看什么，并且越看越紧张。闫贵想去睡觉，可是又不放心家里有这么个人在。 “那个，谢谢你帮忙，不过能明天再查么，我给你准备了房间。” “谢谢不用了，你要是不想死他们现在就死，就让我看下去。” “啊？那，那你慢慢看吧，谢谢你肯帮忙。”闫贵缩缩脑袋，虽然他懦弱，但是家人对他很重要，他就算想尽办法也要就他们。 “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男人嘀咕着，一抬头，就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张满是头发的脸，那头发从脸上各个部位冒出来，还在不停的往外生长。头发像有生命似得，一下子都朝男人缠过去。 “哼。”男人后侧了一些，将手中的佛珠往那头发上一甩，嘴中念了一句退，那头发脸似乎受了惊吓，满脸的头发都缩了回去。只剩了一张像面具一样的皮挂在墙上，最终消失不见。 男人呼了口气，刚一抬头，却发现整张墙壁上都开始往外冒头发，应该说，墙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脸，每张脸上都在往外长头发。 “祝愿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华拦着秦桦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30章：鬼 男人有个很匪气的名字叫方彪，曾经是某个庙里的和尚，不过那也只是曾经。因为一场天灾，庙被毁了，逃出来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后来机缘巧合认了个师傅学了点驱鬼的本事，便一直在外面飘，偶尔接点生意。 方彪知道自己的深浅，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好奇。原本只以为这里不过是被精怪鬼魂占据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墙上越来越多的头发几乎要将他包围了，丢出去的佛珠也没多大用处，他只能尽力往外跑。 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头发，缠成一团显得特别恶心，他觉得自己不留头发真是正确的决定。 跑过走廊转弯就是楼梯，尽头是一扇窗子，从窗子可以翻出去。可是这条走廊不过才五分钟的路程，他现在已经跑了至少十分钟了，还没有看到窗子，前方一片漆黑。 碰到鬼打墙了，这是方彪的第一想法。 猛地停下来，他知道再跑也没什么用，现在只有找出来那东西的本体，他才能出去。 而回房睡觉的闫贵，此时却有些苦恼。 他刚躺倒床上眼睛闭上没一分钟，就听到有敲门声。起身去开了门，外面空无一人。疑惑了一下躺回床上，可是不过一分钟，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闫贵有些不耐烦的披着衣服起身去开门，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这夜晚有些凉，风从走廊吹过来呜呜响，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赶紧关了门爬回床上，闫贵就惊讶的看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人。 床上多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侧着身子正睡得香甜。孩子的头发有些稀疏，黄黄的，身材略显消瘦，大约七八岁的样子。 闫贵迟疑的走到床边，想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孙子，他孙子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瘦。 “孩子，孩子，醒醒。”闫贵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手下的触感一片冰凉，并且他的感觉像是摸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块上。 这么一想，再定睛看去，他就发现躺在床上的哪里是孩子，那明明是一块石头。 为什么会有石头出现在自己床上，闫贵惊骇的后退一步，拔腿就跑。 从前他就知道自己家里有些怪怪的，时常能听到怪声，但是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自从孙子和家人出事之后，他就发现这楼上楼下，好似突然多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他非常害怕。 就算跑，也还是在这个家里，他能去的地方有限。所以他只是去了隔壁的书房，只有那里能让他安心一些。 这书房还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装修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有时候他和妻子吵架了，也会躲在这里。所以这书房里还有一张床。 抱着本厚厚的词典，闫贵惊慌的闷着头将自己闷在被子中。 很害怕，非常害怕，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步步接近。 “是谁？是谁？”闫贵满头虚汗的低声呢喃，书房中静悄悄的，听不到脚步声，也听不到别人的呼吸声，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有人在接近，也许，那不是人也说不定。 没人回答，但是就在闫贵想松口气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落在了他肩上。 那双手很重，压得他几乎抬不起身体。有只手掀起了身上的被子，顺着他的腿往上，一直摸到了他的大腿根处。那手毫无温度，并且粗糙的好似做了一辈子农活的老人，不，应该说，那手指粗糙的好似一块树皮。刺得人生疼。 闫贵惊恐的不敢言语，甚至动也不敢动一下，呼吸都快停止了。他生恐自己会不争气的失禁，所以他只能拼命夹着腿挺着脊背瞪着眼睛，希冀出现的人赶紧走。 但是现实却跟他想的完全相反，那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变本加厉的将他的裤子给撕了下来，下面被暴露在空气中，让闫贵有些瑟缩。 放在肩上的手没有离开，他的脸依旧被闷在被子中，可是下面却光凉凉的接触着空气，让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难道今天会死在这里么，闫贵害怕的想道，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脑袋直接暂停了。 冰凉粗糙的手指捏住他沉睡的东西，那只手邪恶的揉捏起来，像揉着一个玩具一样，带着恶意的却又挑逗的手法。 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闫贵瞪直了眼睛，想将头上的被子给掀开，看看这人是谁。可是肩上的手却让他无能为力。 那手不过揉捏了两下，就一把撕掉了他的内裤，原本软趴趴的东西现在已经非常精神的挺立了起来，接触到凉气，那东西甚至抖了两下。 身上的人似乎非常感兴趣的弹了一下，闫贵觉得又羞又怯又惊恐。 很快，手指就超出他想象的往他后面去了。锥心之痛，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感觉，那只有这四个字了。 疼到无法忍受的地方，那粗糙的手指以不容反抗的决心，一下子就捅了进去。闫贵的眼泪都下来了，疼的他绷紧了腰。 有血流出来了，因为第一根手指进去之后，那双手又陆陆续续的挤进去了两根。还没待他的疼痛缓一下，手指就撤了出去，一根更大的冰凉又无比粗糙的东西就抵了过来。 “不要！”哀鸣声还没出口，就被咽了回去，闫贵疼的脸都变形了，压着肩膀的手更用力，好似怕他反抗。可是别说是反抗，现在就算是呼吸都非常困难。 从没有体会过这种疼痛，那是比曾经摔断过一根肋骨更难以忍受的疼痛，几乎让他想死去。 每一下进出都带出大量鲜血，那粗糙的东西几乎要将他的内壁给戳烂，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连意识也开始散乱起来，若是死了就不会受这种折磨了吧，闫贵很惊恐的想道。 隔天阳光正好，秦桦醒来之后已经是上午了，屋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华也不在身边。 疑惑的走出去，整幢楼中安静无比，外面街上的喧闹仿佛都与这里无关。走到客厅，就见头晚上突然出现的男人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他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满头虚汗，而他手中的佛珠，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珠子落了一地。 没有惊醒这人，秦桦去了闫贵屋中，屋子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秦桦觉得自己听到了闫贵的声音，大约是隔壁房间。敲了敲门，里面隔很久才传来一个人虚弱的声音。 “谁？” “闫先生是我，你还好么？”秦桦问道。 “别进来，别进来。”闫贵听到他的声音竟然非常惊恐，嘶哑着嗓子吼起来。 秦桦皱皱眉，觉得很莫名其妙，不过可以知道闫贵昨晚一定遇到什么东西了。“若是有事喊我一声。”说着，秦桦转身就走了。 但是听到他走，闫贵又喊了起来：“不要，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秦桦一脚踹开了门，屋中的架子全都东倒西歪，而闫贵就在这架子的最里面的一张床上，裹着被子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整个人竟然瘦了两圈不止。 这样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神。秦桦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但是仔细观察屋子，却没有任何血迹出现，看闫贵这样也不可能有精力收拾，所以一定是有东西进来了。 秦桦从架子上小心的走过去。闫贵看到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紧紧不放。 “遇到什么东西了？”边说着，边将闫贵从床上拉起来，秦桦这时候才发现闫贵居然没穿衣服，他裹在被子中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艳福不浅。”向来不开玩笑的秦桦也调侃了一句。 闫贵立马惊慌的将自己裹紧，脚步不稳的跟在秦桦身后。 原本他以为昨晚上自己一定死定了，可是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还活着，而身后竟然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仿佛头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但是虽然身后不痛，他却觉得自己像死过一回一样，浑身乏力，连举一下手都费力。 将人拉到了客厅，方彪已经醒了，正呆愣愣的看着掉了一地的佛珠。见两年过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继续盯着手中的佛珠看，仿佛有什么事非常不解。 良久，他将地上的佛珠一一捡起来，虔诚的包在一块布中。然后他才面色凝重的看着闫贵，“你被鬼吸了精气。” “啊？”闫贵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很是惊恐和紧张。 “你身上阴气很重，那是个女鬼？”方彪疲惫的调笑了一句，却没想到闫贵突然恼怒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到。”不用看也知道是个男人，否则怎么会对他那样。 “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有一只鬼，所以低估了这里的危险性，没想到。”方彪自责的道，“你家人的魂魄还在这幢楼中，但是具体在哪里只有慢慢找了。” “真的么！”闫贵喜出望外，“不过这里每间屋子我都看过，他们不可能在。” “那是因为你看不见。”方彪道。 秦桦一直在屋中环顾着，不时看眼窗外和门口，华从早上开始就没有看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地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趁着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悄悄的溜到卫生间回了店铺。 果然，华正翘着腿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见到秦桦出现，他非常轻松的挥着手“嗨，早上好。” “……” 第31章：恶婴 被华拉着吃了顿饭，睡了个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抽着嘴角将华拉回闫贵家的时候，他异常怨念，整张脸都是憋着的，撅着嘴跟在秦桦身后。 秦桦无奈的叹口气，“是你要接的生意，怎么现在又放着不管。” “可是很快就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我在耐心的等待。”华嘟嘟囔囔的道。 有时候他让人觉得很残忍，可是有时候他又特别会装乖装可怜，让秦桦非常想朝他脸上亲上一巴掌。 闫贵睡着了，但是他睡得非常不安稳，他的脸干瘪消瘦，一夜之间瘦了二十斤不止。 方彪头疼的坐在他床边，双手合十在念佛经。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闫贵觉得非常不舒服。 “别念了，求求你别念了。”闫贵闭着眼睛满头大汗的叫道。 方彪脸色凝重起来，上前去检查闫贵的身体。那裹在被子中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隆起了一块。 “唔，肚子疼，好疼。”闫贵抱着自己的肚子喊道，方彪一把拉起他身上的被子，就见闫贵的肚子已经大了一圈。 “啊？肚子。”秦桦两人刚好过来，见到闫贵这个样子，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肚子了，不禁失声喊了一句。 “哎呀，像不像怀孕四五个月了？”华非常开心的走过去摸了摸闫贵的肚子。 闫贵勉力睁开眼睛，整个脸色苍白，白如纸。“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说完，他又痛苦的呻吟起来，并且他的肚子在几人的注视之下，越变越大。 闫贵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也感觉到了，肚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东西一动，他就疼的要死要活。 “真的是怀孕了。”华故意惊讶的大叫，“看来昨晚上的不是女鬼，而是个热情的男鬼了。” 华的样子看着非常开心，说完还特意多看了秦桦两眼，并且把眼神重点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秦桦抽了抽嘴角，“你在看哪里。” “要是你也愿意生孩子就好了。”华动着嘴唇，故意用只有秦桦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说完还对着耳朵舔了一下。 秦桦一手肘过去，华迅速跳开。 “是鬼胎。”方彪盯着闫贵的肚子道。 “你有办法么，可不可以打掉？”秦桦问，对于这种事，他还从没有接触过，什么都不懂。 “我也只是听过而已，之前的鬼胎出生之时，都吃了自己的生母。这种鬼生下来之后，实力非常强大，很难对付。凭现在的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有什么好办法么？”方彪问道。 秦桦下意识看了看华，华耸着肩膀，走到闫贵身边问道，“你想不想我救你？” “救，呼呼，救，我。”闫贵觉得自己的肚子下一秒就要破掉，并且里面的孩子长得太快了，或许他的内脏已经破掉了，他连发出声音甚至连喘气都没办法。 “我当初答应的是救你四个亲人，并不包括你，现在你要活着，就只能放弃掉他们中的一个，你要放弃谁？”华眯着眼笑，笑得纯良无害，做的事却让人心寒。 好在秦桦已经习惯了，华对任何人都是那样，只要是自己想到的，就没有不能做的事。救人或者杀人，全凭心情而已。 虽然，每次到最后都没给过别人希望就是了。 闫贵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方彪听到这里却是怒了，他一把拽起华的衣领朝他怒吼，“你有能力救人为什么不救他们？” “哦，那你是想替他死么？”华依旧人畜无害的笑着，“或者，你能付出什么代价让我救他们？” 方彪松了华的衣领，不屑的看着他：“你不就是想要钱么？说吧，要多少。我非常怀疑你会不会拿到钱就跑了？你真有能力救人么？” 听到他的话，华非常意外的看了秦桦一眼，很无奈的摇摇头问道：“我像缺钱的人？” 秦桦无语的点头，“恩。”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的命，拿你的命来换，我现在就救人。”华摸摸自己的领子。 “好，那你救他吧。”方彪无所谓的道。 华瞥了他一眼：“语言是有生命的，你说出去的话就不能再收回来了，所以，别忘记自己答应了什么。” 说完华走到了闫贵身边。闫贵依旧非常艰难的喘着气，而他肚子已经胀到了八九个月那么大，里面孩子的身体一拱一拱，甚至能看到小小的手掌印。孩子每动一下，闫贵就痛苦的嘶吼一声。 情形已经非常危险了，华面无表情的看着闫贵的肚子，伸手非常快速的在他肚子上划了一道，然后他的手就伸了进去，一把将里面的孩子给抓了出来。 那不能称为孩子，应该叫恶婴。秦桦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婴儿，还没出生牙齿已经长齐了，并且他的嘴直接从两边的耳边裂开，嘴巴张开，就像怪物，露出森森的牙齿。 恶婴的皮肤也不是寻常婴儿身上的青紫光滑娇嫩，而是如老树皮一般，坚硬粗糙，长了一层盔甲似的。 方彪喃喃自语的道：“昨晚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桦也非常好奇，不过因为太恶心了，他只瞥了一眼就别过了脸去。 孩子出来之后，瞪着一双漆黑的没有眼珠的眼睛，长大嘴巴，一口朝华手上咬去。 若是让他咬实了，估摸着华的手就不能要了，不过华提前掐住了他的脖子。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来，没有丝毫怜惜。 孩子被拿出来，脐带还连着闫贵的肚子。这孩子就是靠着闫贵的生命长大，所以说，就算闫贵能活下来，他的寿命也不长了。 眼见着就要剪断脐带，恶婴突然急了，表情狰狞的扑着双手朝华胳膊上抓去。 华一时不防备，胳膊被抓出了一道伤痕。但是让方彪惊异的是，华的胳膊没有流血，那伤口很长，足有一指长，可是华却没有流出一滴血。甚至方彪怀疑，华的身上是不是有血存在。 “你，你不是人！”震惊的指着华，方彪惊惧的道。 华阴森森的转头，满脸鬼气，笑得异常恐怖：“啊，被你发现了，没办法，只能杀了你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方彪摆出攻击的造型，随时都能冲上去。 秦桦摇摇头：“好了，别闹了，赶紧解决。” 华嘿嘿笑起来，一掌将手中的恶婴给拍碎了，黑色的烟雾顺着恶婴碎裂的地方飘起来，都被华收集了起来，一张嘴全吞了下去。 见到此情景，方彪更加肯定，华一定不是人，而是更厉害的恶鬼。 转头就要跑，却被华先一步一把抓住，拍着方彪的光头，华不由得笑起来：“人肉比起红烧来说，清蒸要更好吃，否则会破坏这种美好的味道。”华说着舔了舔嘴角，又捏着方彪胳膊上的肉，一脸垂涎，好似不知道从哪块先下手一样。 见他这样，秦桦就知道华的恶趣味又发作了，看别人惊恐害怕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绕过这俩人，秦桦径自走到闫贵身边，恶婴拿出来之后，他的肚子就恢复了原状，而被华划出来的的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愈合了。 闫贵昏了过去，脸上不带痛苦的睡了过去。秦桦舒了口气，看着那边还在华将方彪的脑袋将木鱼一样敲起来，只能抽抽嘴角。 “闹够了就赶紧救人。”秦桦道。 华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方彪，可是方彪被松开之后，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整个人只能僵在原地，完全控制不了身体。 “抬手。”华摸着头发道，他刚一说完，方彪就看到自己的胳膊抬了起来。 “走到闫贵身边。”命令刚下，方彪就又自动走到闫贵床边站定。 “哈哈哈，不错不错，有意思，多一个奴隶也不错。”华笑眯眯的下着命令，一边走出门去。 “跟在我后面。”方彪无奈又愤恨的跟在华后面，终于发觉了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他的能力压根就不是自己能反抗的。 秦桦走到华身边问：“是什么东西做的？” “待会你就知道了，那家伙可有意思了。哈哈，生孩子是个好办法。”说道这个，华就夸赞起来，还不怀好意的瞄着秦桦。 秦桦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朝前走。 三人去的地方是闫贵家的老屋，那里现在已经完全荒废了，杂草满院。院中一颗高大的树皂荚树，虽然是深秋了，但是皂荚树却意外的青翠欲滴，完全与时令相反。 “是这棵树吧。” “嗯，这树下埋过人，人死之后灵魂一直在这里徘徊，被这颗树吸收了。之后树就有了灵性，大概是闫贵小时候看到过它吧，所以它才这么念念不忘。”华摸着树干说道，华说完，树的叶子就开始剧烈的抖起来。 “你想做什么？”浑厚的声音响起来。 “没什么，来看看你而已。你吸了他这么多精力，不是能化形了么。”华饶有兴趣的道，“出来我看看。” 树上飘下来一团白色的光团，光团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漆黑头发的男人，长得异常邪气，皮肤有些粗糙，若是再吸上一两个人，大约就与正常人无二了。 看到这人，方彪在心中呐喊，这是精怪，要除掉。可惜他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干的不错！”华非常赞赏的拍拍这人的肩膀，两人竟然像多年老友一样攀谈了起来。 秦桦皱眉，他们来难道就是为了聊天的？ 第32章：皂荚树 方彪苦着脸，华跟那树精没完没了的嘀咕着什么，视线不时朝这边看过来。那树精看向他的眼神非常非常奇怪，好似有什么阴谋似得。 而华则一直不怀好意的瞄着秦桦，两个不被伦理道德束缚的人凑在一起，绝对出不了什么好事。 秦桦看的不耐烦了，两步走到华身边，揪着他的领子就将他拉了过来。“我们来是做什么的你还记得么！” “别拉我别拉我，我来当然是要看看被我杀死的孩子他爸是谁。” “那么现在见到了可以办正事了么？” “可以了可以了。”华讪笑着，搔着脑袋。“皂荚，闫贵家人的魂魄不是你夺走的？” 被称作皂荚的男人点点头，一手指着身后的屋子道：“是它。” “好，找到凶手了。”华一拍手掌，拉着秦桦就往屋里冲。 方彪僵硬的站在树旁边一动不能动，而皂荚就用盯着一块肉的眼神盯着他，非常恐怖。方彪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忽然能动了。 拔腿就跑，方彪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恐晚了一点，就要葬身已此。他现在是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好奇心重，趟这趟浑水。 若是拼斗起来，他非要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才能有一线生机，指望华是指望不上，在华身边更危险，他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可惜这里终究是皂荚的地盘，他很快就被树上突然延伸出来的树枝树叶给捆住，被牢牢的绑在树上一动不能动。 力气在一点点消失，浑身瘫软，血从每个毛孔渗出来流向身后的树干上。然后他被整个埋入树根下，那张起来的树根如同一张巨掌，牢牢的将他按在地下。而他就这样被当成了养料。 树更青翠欲滴了，好似每片树叶都吸满了水，整个散发出勃勃生机。 被华拉着走，秦桦有些不安和疑惑。 “它说是这就是这？”秦桦问道。 这老屋中阴暗潮湿，已经结满了蜘蛛网，墙上渗的水还没有干，整间屋中都散发着浓厚的霉味。秦桦捂着鼻子长大眼睛仔细寻找他们要找的凶手。 “哈哈，秦桦，你以为我们要找的是什么？”见他这样，华非常愉悦的笑出了声问起来。 “一个很厉害的人？”秦桦莫名其妙的道。 “不是，我们早就找到了，也见到它了，并且现在一直在跟它接触。”华意有所指的道。 可是秦桦还是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他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见过别的陌生人了。 “是这屋子啊。”华说着，拉起秦桦就蹦了起来。不知何时，墙上发霉发黑的位置开始出现一张张脸，那脸栩栩如生，就像是镶嵌在墙上一样。 每张脸的表情都不一样，或是愤怒或是开心或是难过或是微笑。除了这脸，也开始有黑色的头发从脸上一点点长出来。 “那是什么，这屋子成精了？”秦桦惊讶的道。 “算是吧。发现没有，这些脸都是一个样子。”华点点头。 “若是屋子成精了，我们不是在它肚子里？”秦桦说着，就见原本水泥与砖头构成的墙壁开始松软起来，如水波纹一般晃动。但是那更像是肠胃蠕动时候的样子。 “说的没错，就是在他肚子里。而闫贵家人的魂魄也一定还在某个地方。” 若是方彪在此，一定能看得出来，这墙上的脸与脸上快速生长的头发，就与他在闫贵家遇到的一模一样。 两人一边躲避一边推开一扇扇还开着的门。 “在哪里？”秦桦奔跑着，墙上人脸上长出的头发越来越长，全都朝他们直直的伸过来，几乎要将他们吞噬掉。 “注意感觉，最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华说着，揽住秦桦的腰，非常轻松的带着他往前跑。 秦桦凝神感觉了一下，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是在东边。越往东走，墙上的脸越密集，到最后，整面墙都被伸出来的头发给遮掩住了，密密麻麻的黑漆漆的头发。 秦桦觉得，他以后一定会有密集恐惧症了。 就算头发再怎么长，也还是碰不到两人。非常顺利的走到了最东边，那里是一间主屋，屋中意外的干净，很简单的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和一个壶两个杯子。桌子旁放着两块舒适的坐垫，似乎在邀请两人坐下来喝口茶。 “倒是个懂事的。”华笑道，竟然真的坐下来，悠哉悠哉的去喝桌上放得茶。 秦桦在他身边坐下，他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相信华一定不会有问题。 这屋子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何时，一个女人悄悄然的坐在他们对面，那人长得很眼熟，那脸正如之前墙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对不起，招呼不周，怠慢了两位。请喝茶。”这人轻声说道，语气温顺有礼，一看就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可是那只是假象而已，若是能忽略她眉间的凶戾和杀气，这就是个非常美丽贤淑的女人。 “没事没事，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美女，把他们的魂魄给我我就不杀你了好不好？”华有商有量的道。 那女人竟然笑了出来：“您真会开玩笑，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杀我，您舍得么？”说着还抛了一个媚眼。 华突然扑哧一声，非常开心的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可惜了我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不是人的女人。” 女人突然恼怒起来，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手指伸得非常长的朝秦桦的脖子掐来。原来她也知道要挑软柿子捏。 可惜秦桦虽然能力不行，让自己躲开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么一来却惹怒了华，秦桦就是他的逆鳞。 “原本我还想着放了你，可惜你太没有眼力了。”华说着，手中飘出无数道黑雾，而他肩上的金蛇也游了出来，跟在黑雾后面很欢快的游动。 老屋塌了，一瞬间墙倾瓦颓，女人凄厉的叫声久久缠绕在老宅上。 华抓着金蛇吐出来的四个魂魄拉着秦桦出去，屋子倒塌之后，飘出了一股黑雾。华一伸手抓住黑雾吞了下去，然后拍拍肚子表示还算满意。 秦桦舒了口气，站在树下望着变成一片空地，烟尘狼藉的地方。 “终于死了。”皂荚现出身形喃喃自语道，竟像是非常开心似得，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秦桦张了张嘴，四顾了一下，发现已经不见了方彪的踪迹。 待华过来，秦桦问起来，华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后来了句已经放他走了。秦桦皱皱眉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那人怎么样也不关他的事。 回到闫贵家的时候，屋中静无一人，秦桦挨个房间找，最终找到书房，却听见里面传来某些奇怪的声音，让他不禁抽了抽嘴角离开。 “华，好了么？”华将四人的魂魄放回身体，四人原本苍白如死人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颜色。 “闫贵他，他跟那树精。”秦桦斟酌着用词。 “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闫贵小时候能看到他，经常跟他玩，后来他们搬家了，闫贵也结婚了，孙子都那么大了。那次他带孙子过去，被惊动的不是皂荚而是老屋，皂荚刚好通过老屋缠上了闫贵。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算了，别人的事跟我们无关。走吧。” “你收的报酬呢？” “已经拿到了啊，皂荚的本体，回头种在花盆里，不知道能长多高。”华扭着头，笑得特别舒心。 秦桦面无表情的回了店铺，种在花盆里的皂荚树，亏他想的出来，不过，在店铺中大约不用担心种不出来。 “主人，秦主人，欢迎回来！”店铺中一众植物玩具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喊道。 秦桦抖了下身子，揪着华小声问道：“我一直想问你，我昏睡之后发生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我回家遇到了我表妹，后来去了那家糕点店，还有李朝阳，还有王舒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吧。” “真的假的又怎么样，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现在还是人么，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对啊，你已经死了，你摸摸自己的心脏，是不是都不跳了，这手也没有温度了对吧。”华异常可怜的看着他，“真可怜，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滚。”推开装模作样的华，秦桦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活着，就算开始分不清楚了，他也坚信自己还活着。 因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第33章：雪灵 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世界，这世界中什么东西都有，什么奇妙的事情都会发生。所以当你看到不可思议东西的时候，千万不要尖叫也不要害怕，因为他们不会伤害你，除非，你有加害他之心。 飘雪了，南方这种时常温暖潮湿的地方下雪很不容易，所以今年刚入冬就下雪是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雪不大，也没让人觉得冷，从天空落下的雪，就像花一样，轻柔的又小小的白色，落到手中就消失不见了。 秦桦没有带伞，雪落在脸上有种凉凉的很舒服的触感。他租了间房子，当然，房租用的是他之前的存款，虽然这些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租的房子是门面房，包括楼上的一间卧室。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是秦桦却非常满意。 “为什么我要把店开在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华无所事事的抱怨道。 “你每次接的生意最后都太残忍，就算卖出去的东西也会出问题，所以我非常怀疑，你是不是真心在做生意。若是被警察盯上了怎么办。”秦桦眼皮也不抬的教训道。 “反正警察也抓不住我。”华漫不经心的道，纸人在他身边非常殷勤的伺候着，不时端茶倒水。 最近华有些不对劲，以前他总是不分昼夜的非常精神，闹得秦桦不能休息。可是最近几天他都非常安稳的好好睡觉，并且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一会跟秦桦说着说着他就开始迷糊了，眯着眼睛没精神的道：“我要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解决。金蛇给你。” 说完，华就回了房间睡觉，金蛇飞出来自动爬到他胳膊上缠身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消失不见。秦桦疑惑的问纸人：“他以前也这样么？” 纸人点点头：“嗯，不过通常主人都是一睡几十年，醒来一次找人，找不到就再睡上很久。这次醒来的时间算久了。” “为什么会这样？找谁？” “找你啊。”纸人道，说完就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秦桦呆在原地很久，想不透为什么华要找他，华真的是丢掉的影子么，那他以前是什么。 店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悄悄开张了，开张头几天一个人也没有。因为从外面看，这家店毫不起眼，也显得阴阴沉沉的，丝毫看不出来是卖什么东西的。 纸人百无聊赖的蹲在店门口，打扮的还是上次那样，是个腼腆的男人样子。 “其实你女生的样子很可爱。”秦桦捂着脑袋道，纸人这样子让他想到了华男扮女装的时候。 纸人撅着嘴嘟囔：“可是上次我这样子很受欢迎啊，我，我也觉得那些女孩子很可爱。” 秦桦惊悚起来，纸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下雪的时候秦桦正准备出去买菜做午饭，这附近有一家大超市，离得不远。不过最终他还是晚了很久才去，因为店里来了一个人。 “你好，打扰了。”进来的是一个非常好看又有些冷的，男孩子。之所以迟疑，是因为秦桦看了很久才从对方平平的胸部和不很凸出的喉结上看出来的。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秦桦点点头道。 “我看看吧。”他的声音也冷冷的，很清脆。身边总有股凉凉的感觉，他的衣服是一身白，趁得他的脸色越加白皙了，简直漂亮的不像真人。更罕见的是，他的头发也是白色的，一点也不像染得…… 秦桦看看他又看了看放在架子上的洋娃娃，不由得有些想笑。 在屋里看了一圈，男孩子有些漫不经心的，但是待他看到一株粉白色的花的时候，他眼前一亮，抱着花不丢。 “我要这个。”男孩子很确定的道。 “这个多少钱来着，宣纸。”秦桦将宣纸拉过来问他价格，宣纸为难的摇摇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主人都随意定价的，看心情卖。” 秦桦抽抽嘴角，看了眼对方，虽然是初冬也下了雪，可是男孩身上穿的还只是一件单薄的长袖，看样子身上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你有钱么？”秦桦问。 男孩子摇摇头。 “我挺喜欢你的扣子，把你的扣子给我一个吧。”秦桦轻柔的道。 “哦。”男孩拽下一颗扣子放在秦桦手中，然后捧着花就离开了，连声谢谢也没有说。 “秦主人，为什么要他的扣子？”宣纸不解的戳着那颗扣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个扣子，白色的小小的，上面有雪花的花纹。 “他身上除了扣子也没别的东西了，难道要我将他的衣服给要过来？又没有用。”秦桦将扣子放在一个盒子里收起来，总算是成交了第一笔生意。 下午雪一直将停未停的下着，细细小小的雪花像雾雨一样。秦桦买菜回来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的院子，那家人非常爱花，院子里总是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夏天的时候尤为好看。 “你们看你们看，这里突然开了一朵花，是不是很漂亮？居然在下雪的时候开花了，还真没见过冬天有这种花。”女主人惊讶又欢喜的叫道。 “妈，这不是你种的么？真好看。” “不是，冬天的花只有那两株梅花。” “那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么。” “不知道，等我去查查。”说着大约是母亲的人开心的离开了院子，女儿还蹲在花前仔细的看着。 秦桦透过大门看了眼，也没有看到那花长什么样子，不过院中突然开出一朵美丽的花，大约也是什么好兆头吧。 华这次一连睡了三天才醒，醒来之后还是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 “没睡好就再去睡一阵吧。”秦桦推着他。 华过了好久才回了一句：“你还在，我不能睡那么久。” “为什么，不放心我？” “不是，是舍不得你。”华嘟嘟囔囔的还说了句什么，秦桦没有听到。 “我出去找点食物去。”华揉揉眼睛飘到门边，见到外面阴冷的天气才想起来似得：“已经冬天了啊，秦桦，将那盆白色的花放到仓库里去，那种花不适合在冬天出现。” “可是，那花已经卖出去了。” “什么！”闭着眼睛一分钟，华才舒了口气，将秦桦收起来的扣子给拿了出来，“是这个人啊，那就没什么了。你居然要了他一颗扣子，哈哈，真会做生意，没亏。” 秦桦有些莫名其妙：“是谁？” “是个很有爱心又很冰冷的家伙。”华笑着飘出门去消失不见。 秦桦摸着那扣子，放在桌上不过一会，桌上一个花瓶，就悄悄然的浮起了一层白霜。 再次经过那家院子的时候，秦桦刻意放慢了脚步，视线透过大门朝里面看了好一会，院中空无一人。最近路过也不见里面有人声了，墙角的两株梅花已经悄然打起了花苞。 “我回来了，好饱。”华在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非常开心。 秦桦没有抬眼，手中一个本子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这是什么？”华问道。 “仓库里的东西，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锅碗瓢盆也有？”秦桦无奈的盯着手中本子上的图片。 “你看，这可是很值钱的古董，并且这口锅只是一个工艺品，曾经为了争夺它，死了不下三人，怨气很重。”华赞赏的解说道。 就知道是这样，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不好的过去，每一样东西上面都附满了怨气和仇恨。 “啊，你上次卖掉的花也一样，知道为什么不能在冬天种么，因为天冷，花需要的养料就越多。所以那朵花算是沾满了鲜血。”华说完就诡秘的笑起来，笑得非常可怖。 “你不是说那个人买就没关系。”秦桦又望了望那颗扣子。 “你感觉不到么，那人是谁。好好回想一下。”华拍着秦桦的脑袋，继而有手感似得揉了起来。 当时很仔细的观察了那人的长相，可是此时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也是白色的，长得很漂亮，声音冷冷的，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凉气。 这样一想起来，那大约不是人。 “没错，他是这冬天最美丽的东西，雪灵。也就是雪。” 第34章：下雪 那看起来少年模样的人竟然是雪灵，秦桦惊异的眨眨眼睛。 “是像皂荚一样？不过皂荚给人的感觉更邪恶，他却很纯净。”秦桦托着腮摸着那个扣子。 “好了，不要再摸了，我会吃醋的。”华一把将秦桦手中的扣子给夺了下来，反问道，“难道雪不纯净吗？”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秦桦渐渐开始忘却那雪灵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大约是个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的少年。 早上起来很早出去散步的时候，又路过了那家庭院，院中依旧没有人声，不过大门却开着。他侧头朝里面看着，就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抱着膝盖蹲在屋檐下的土地上，她面前的地上有一朵花，花很小，只有拇指大小，蓝色的簇拥在一起，非常好看。是很特别的品种，跟满天星不同，虽然满天星也是蓝色的碎花。 不知道是不是院子里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非常清幽的味道，就像雪花的味道一样，沁人心脾。 他不过瞥了一眼，那少女就非常警觉的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抬腿快速跑到了屋里。秦桦顿了一下，继续朝前走。 散完步回来，那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透过大门缝隙看去，却看不到那株花的存在。 回到店里，意外的见华在，并且这么早的时间里居然有客人在。 那是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只显然已经没气的狗。狗的毛色是酒红色的，头上还扎了一个蝴蝶结，非常漂亮。 女人哀求的看着华，希望华能救活那只狗。 “莉莉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它不能死。听说这里是个神奇的地方，能做到任何事情，我不问你是神是鬼，只要你能救活莉莉，我什么都能给你。”女人很大胆的道，从她的衣服就能看出来，那确实是个不缺钱的阔太太。 “如果拒绝这么漂亮的女士，我会良心不安的。若是我想要你一只眼睛来换，你愿不愿意？”华非常随意的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我的眼睛？好，可以。” “值得么？”华问道。 “值得。”女人将狗往华面前一推，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死的？”华摸了摸狗的毛。 “下雪那天我们出去了，那时候它还好好的，记得经过一家院子的时候它还非常有精神在墙边转来转去，怎么拉都拉不走。但是从那天之后，它就一蹶不振了，什么饭都不吃，鼻子一直冒白沫。兽医说中毒了，但是我们并没有给它吃不好的东西。” “恩，我知道了。”华点点头，“确实是中毒了，还是非常厉害的剧毒。”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中毒？”女人惊喜又怨恨的问道。 “最近你们在街上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是非常清幽的香味。”华转移了话题问道。 女人呆滞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这个重要么？” “非常重要，你家的狗就是被那种花给吃了。”华对着女人非常暧昧的笑笑，女人惊疑不定的瞪着他。 秦桦也没在意两人在将什么，转身进了内屋。等出来的时候，女人已经走了。 “你挖走了她一只眼睛？” “我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么？”华撇撇嘴，无辜的道，“丢掉一只眼睛有可能是因为生病，也有可能是因为出了意外，肯定与我无关。” 华这样说秦桦虽然有些不解，却不再问了，有时候华做的事情他一点都看不懂，但是只要与他无关，他都无所谓。 不到下午天就阴了起来，自从上次下了第一场小雪之后，天气一直晴好。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雪，大约就要下了。 秦桦靠在门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店铺呆久了，还是因为华的缘故，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就算下雪的时候穿短袖，也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有些怕阳光，一到艳阳天，他就窝在店铺中不出去。 雪刚下下来，外面就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不知道哪家的人出事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哭声。 乌拉乌拉的救护车不多时就开走了，那声音听着竟然极为刺耳。 秦桦探头出去看，就见一个女孩子正靠着墙边哭的不能自抑，那时候，那好像又闻到了那种清幽的香味，不知道从哪里飘来。 “你有闻到么，不知道是什么花的味道。”秦桦冲着屋里的华道了一句。 华点点头：“死了不少人啊，味道这么香。” “那不是花香？”秦桦不解的问。 “是，死的人越多它越开心就越香，我觉得，今天夜里一定有一场大雪。”华笑着说道。 秦桦不经意又想起了那个少年，和被他买走的那盆花。 隔天起来一看，果然外面已经一冒白了，墙上屋檐下街道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华头天晚上去了一趟控制室，现在整个人都非常虚弱，头发又一次全白，并且透明的快要消失一样。 “华，不要紧吧。”秦桦微有些担心，华就躺在那张病床上，透过他的身体能看到冰床淡蓝色的颜色。 “秦桦，亲我一下。”华笑起来，弯着嘴角。 秦桦瞪了他好一会，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华用并不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轻柔的亲着他的唇。 秦桦睁着眼睛，很惊异的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往华身上飞过去了。并且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不再有透明感。 “我身上的，是什么。”被放开之后，秦桦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时候他亲眼看到，有东西从自己身上飞到了华身上不见。 “是我的饭。”华特别开心的又朝他脸上啾了一口，秦桦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起来。 “我身上附了东西，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虽然他还在与店铺磨合期，但是他已经能看到那些东西了。 “好了，别纠结这个了，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吧。”华蹭着秦桦，像只欲求不满的猫。 “你自己解决吧。”秦桦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了。 第二次看到雪灵，是在那家人的院墙上。雪没有化掉，院墙上的雪足有五六公分高，雪灵就坐在院墙上，他身下的雪丝毫没有掉落，就像没有东西压在上面一样。 雪灵似乎很开心的看着院子中，晃着腿，最终还哼着听不懂的小调。他白色的头发和衣服让他在这雪中像精灵一般，无比的美丽又耀眼。 秦桦被迷惑，不由自主的走上前，走到他呆的院墙下面。 “你把那朵花种在了这里么？”秦桦轻声问道。 雪灵疑惑的歪头看他，然后点点头，指着院子中：“就在那里，你看，多漂亮，比以前开的都好。” 秦桦想了一阵，才晃晃悠悠的爬上了院墙，与他坐在了一起。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的看到这个院子，院子不是很大，除了中间通向屋子的小路，两边全都种满了花。是冬天，那些花都只剩了枝桠和茎秆。但是在这大雪封院的时候，墙角又一株红色的花，开的尤为艳丽。 “是红色的，是那朵么？” “是，他平常就是白色的，但是不开心的嘶吼会变成蓝色，吃饱的时候就是红色。” “吃饱？它吃什么？”花大约只需要水和阳光吧。 “吃人啊，你不知道人是最好的养料么，人除了血肉还有灵魂，开心和不开心的念，这些对它来说都是最好的养料。” 秦桦无言以对，这家中曾经有四个人居住，但现在屋中只有一个人在，并且这人的气息还非常微弱。 “它吃了这家人。”秦桦想用疑问句，但是说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肯定。 但是雪灵却意外的摇了头：“没有，它不吃活人的。” “什么意思？”这下秦桦惊讶了起来。 雪灵瞥了他一眼，似乎为他的疑惑而不解：“因为我知道这家人快死了，所以就让它呆在这里等。” “哦，你很喜欢它？” 雪遮盖住了花的茎秆，使得花只露出了一个脑袋，那红色的花瓣上，凝聚着一滴雪水，就像雪灵一样美丽。 “我很喜欢花，但是我能见到的花又不多，这朵是我在山里碰到的，当时它快死了，于是我就将它托给了华。华将它照料的很好。”雪灵笑起来，这是秦桦见过的最漂亮的笑容，几乎无法能用言语形容出来。 “它开心的时候会发出香味，很好闻，你有没有闻到？”雪灵扯着脸看他。 秦桦点点头，那种味道，就像雪的香味，幽幽的，带着点冰冷，却非常好闻。 “那种味道有毒吧。”秦桦道，最近这附近时常有人病倒，每天都接连不断的有救护车出现又离开。 “恩，所以我现在就带它走，谢谢你们。”雪灵笑起来，一瞬间，秦桦仿佛看到了有雪花飘落。 雪灵消失之后，院中的花也消失不见了。那种奇异的味道又出现，沁人心脾。 屋中的门忽然打开了，少女自屋中走出来，也闻到了那种香味，她看着院角消失不见的花，忽然大哭起来。 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家人，她从未觉得这不大的房间有这么空荡，让人难以忍耐。 秦桦叹口气也离开了，原来他们店铺中的东西，就算是一朵花都这么危险，不知道别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破坏力。 第35章：关店 能自由的行走在土地上是种理所当然的幸福，而有些人却渴望这种幸福。 雪灵离开后一个月，一场大雪席卷了大江南北，预示着天气彻底进入了隆冬。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秦桦交了一个朋友。 明辉是这附近居委会的，是个非常热心的年轻人，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帮忙，已经好几年了。他父母都不在了，留给他一间房子在这里。他人长得也不错，又老实又诚恳，待人热情周到，谁见到都要夸上两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好的脾气，也处了几个对象，结果人家都因为他人太好了，跟他分手了。到头来，却还是形单影只。 但是明辉却不着急，依旧整天乐呵呵的，该帮忙帮忙，仿佛天塌下来都可以由他顶着。 “秦桦，今天也是你做饭？”见秦桦拎着菜回来，明辉不由得问道。 “恩，是。” 两人认识也是巧合，那天下雨秦桦出门没带伞，恰巧被明辉碰到了，两人走一起就交谈了起来，之后慢慢也熟了。 “你老婆真有福气，每天都是你做饭。”明辉赞叹的道。 秦桦惊愕了一下：“我老婆？” “是啊，那个头发很长，个字很高的不是你老婆？”明辉比划道。 “你在哪见到的？” “你楼上啊，有几次从窗户瞥见的，长的真漂亮，不过没怎么见过出来，她身体不好么？”明辉问道。 秦桦抽了抽嘴角，知道他说的大约是华。不过这是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将一个男人看成女人。不过鉴于华一头长发，又整天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长的又那么漂亮，难怪别人会看错。 “是，他身体不好，要养病。” “哦，什么病？严重么？” “不，只是见不得风，在家好好休养就好了。” “哦，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也认识不少医生。对了，你们家楼下是做什么的，怎么门总是关着。”明辉奇怪的问道。 秦桦奇异的看他两眼：“关着的？” “是啊，要是开店也不能总是关着门，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秦桦讶异起来，明辉居然看不到那间店。 “我也不知道。”秦桦摇了摇头，他知道那店什么人可以进去，像明辉这样心中没有欲望的人，看不到也是种幸福。 天冷，街上的人少，秦桦坐在店中见到跑来跑去最多的人就是明辉，仿佛他有做不完的事情一样，不是帮东家找东西，就是帮西家修电灯联系水电工，甚至还帮邻里解决纠纷。 真正关注到这个人，秦桦才发现明辉真是个滥好人，什么事都能管上一管劝上一劝。附近的人也特别依赖他，或许在这几年中，他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了吧。 所以当知道明辉出车祸的时候，他的病房里挤满了人。 “这腿不要紧吧，医生怎么说？” “粉碎性骨折，有要截肢的危险。” “啊，真可怜。” “就是，明辉要是出事了，以后帮忙都找不到人。” “唉，别说这种话，他也是为了我们才出车祸的，要不捐点钱吧。” 最终明辉还是少了一条腿，因为他没有家人，所以住院也全靠护士照顾，小区的居民开始还时常去探望，但后来就极少去了，偶尔周末的时候也只是让孩子送朵花送点水果。 明辉想的很开朗，觉得就算丢了一条腿也没什么。虽然有些不安，但是毕竟人生不是那么容易绝望的。可是后来随着来看望的人少了，他慢慢就失望害怕起来，望着自己少了一条腿空荡荡的裤子，像失了魂一样，整个人都沉闷下来。 秦桦隔了很久才去看他，只带了点自己做的饭，明辉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吃完抹着嘴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出院之后就辞掉这份工作离开这里。” “去哪？” “不知道，本来我就没有家人了，会做的事情又不多，在这里能帮上忙我一直觉得很开心，过的很充实。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谁还会需要我，没了腿，我连站起来都办不到。”他捶着还安好的另一条腿，颓废不堪。 “我现在跟废人有什么两样，去厕所也要两个护士帮忙。” “会好起来的，别沮丧。”秦桦安慰着。 “你不会明白的。” 秦桦走之后明辉一直很焦躁，需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将近过年的时候，他已经住院两个多月了，秦桦没事的时候就过来看他，那时候是他最安静的时候。但是秦桦一走，他就非常焦躁，在病房中大吼大叫。 偶尔听到两个照顾他的护士闲谈，说对他很不耐烦，明辉二话不说，艰难的爬到轮椅上要求出院。虽然家里也是空荡荡的，虽然他的积蓄已经因为住院治疗花的差不多了。 说起来明辉家离秦桦住的地方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他出院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而是绕着街道走了好几圈。出来散步或办事的人见到他依旧很亲切的关心着，若是以前看到，他一定会笑着回应闲聊两句，可是现在见到他们却只想逃。 他们心里肯定在嘲笑他，肯定在笑话他。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人，让他觉得非常屈辱。 要是腿还在就好了，要是没发生那件事就好了，要是那天他坐了公交车而不是步行去的就好了，要是让他不能说话或者听不到都可以，为什么偏偏丢了腿。若是能重新来一次该多好，这些念头几乎要将他吞噬了。 推着轮椅朝僻静的地方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了秦桦楼下。他知道秦桦住在这楼上，也知道这楼下开了家店，以前都只见店门是关着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店开门了。意外古香古色的一家店，虽然店里摆放的都是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看到秦桦在店里明辉非常惊讶。 “这居然是你开的店！你都没说过。”明辉难以置信起来。 “恩，开着玩的，不当真。” “也是，自己开店就是自由。你这店里到底是卖什么的，三宝店，实现任何愿望？真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他还从来没有关注过这家店叫什么，也不知道店是做什么的，可是刚刚那一刹那，他却突然有心灵感应似的自己说了出来。 秦桦别过脸去，从明辉进到店中开始，他就看到了缠绕在他身边不散的念头。 “你希望你的腿能好起来。”秦桦冷漠的道。 “是，我还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不可能不在乎。” “如果能让你的腿好起来，你愿意用什么东西换？” 明辉呆滞了：“可是，我没有多少钱了。” “不要钱，要你的耳朵可以么？”秦桦指着他的耳朵，若是只是失去了听力，交换来能重新站起来的机会，想必他一定会愿意的。 “用我的耳朵能让我的腿重新长出来么，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若是你不愿意就请你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这里不适合你。” “不，我愿意。”明辉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喊了起来。“但是要我怎么做？”明辉开始觉得这店有些奇怪起来，店中给人的感觉也很奇怪，就连秦桦，都不像他平日认识的那样。 “哦，客人请这边来吧。”一个轻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来，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跟在那人声音后面走了过去。 秦桦疲惫的揉揉眼睛，这种事情无论见到多少次，他都无法接受，觉得残忍。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如果能有一些希望，或许华并没有做错。 因为只要还能站起来，就比什么都重要。 明辉悄悄的搬走了，谁也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消失不见了。偶然有一天秦桦接到了一封信，信上是一个男人揽着一个女人，笑得非常灿烂。 也许不多久这世上就会多一条生命也说不定。 华又睡着了，自从上次醒来解决了明辉的事情之后，他就又一次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之前睡三五天，到现在已经睡了半个多月还没醒。 秦桦进华的卧室看过，那人的睡相非常安稳，嘴角带着笑意。可是他脸色苍白浑身没有一点温度，又让秦桦有些担忧，会不会他就这样一睡不醒了。 “秦主人，主人以前睡过更久，大约好几年才醒来一次，最长的一次有十几年。”宣纸见秦桦闷闷不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事。 “那他睡着的时候店铺怎么办？” “关掉，我们也沉睡。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以前只要听主人的就好了，可是现在有两个主人，我很混乱。”宣纸蹲在他脚边道，也跟着担忧起来。 秦桦望着窗外，突然想起华说过，他们是一个人，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是一个人。可是那么久之前他还不存在才对。 “那，那把店铺关了吧。“思索了半天之后，秦桦下了决定。 “啊！关了，您怎么办？跟我们一起？”宣纸惊呼起来，站起身，散着的头发都翘了起来。 “不，我离开这里等他醒来。”秦桦道。 “这，怎么这样。”宣纸急的团团转，“不用这样，可能，可能主人很快就醒来了，要是他醒来见不到你会生气的。” “不会，他能找到我。”秦桦笑着安抚道。 “可是，可是。” “就这样决定了。”秦桦拍板道，“可是店铺怎么关掉？” 第36章：老家 “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就好了，原本这里就不应该存在在世间，是在时间之外飘着的。下次开门，只要再重新连接到外面就行了。”宣纸闷闷不乐的解释着。 秦桦点点头，想象了一下飘在未知空间的店铺，那大约是个非常寂寞的地方，所以华才收集那么多东西陪着他。 “他短期之内应该不会醒来了，我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又没他的本事，有事情也处理不好，还是等他醒来吧。反正，我有很多时间等他。”又想到之前华说过，从此往后他就有了永恒的生命，肯定会活到再也忍受不了为止。 “那，那好吧，我跟他们说一下。”宣纸蔫蔫的耷着脑袋，飘了出去。 静静的坐在店铺中，秦桦一点都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又是怎么再也离不开这里的。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线，绑住了他的腿和意志，让他走再远都会自动回到这里。 不知道宣纸跟他们是怎么说的，之后他们都露出一双眼睛默默的看了他一阵，然后缩回了仓库。 “秦主人，等主人醒了，你还会回来么？”宣纸抱着他第一次来这里时见到的那本书，很是忧桑的问。 “当然会回来。” “恩，我们知道了，这把钥匙，你出去之后，将门锁上就可以了。”宣纸将一把古香古色的钥匙递给他。 秦桦接过来，莫名有些惆怅，其实他很想问清楚，为什么华会沉睡，又为什么一睡那么久。 “我去跟他告别，再见。”说着，径自走到华的卧室去。 依旧是寒气逼人的地方，看着默默睡着的人，秦桦想，若是这时候吻他一下，不知道华会不会醒过来。 “我要走了，你早点醒过来吧，下次见面，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需要睡这么久。还有，别让我等太久，我怕……”话没有说完，秦桦亲了亲华的额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说完全没感觉是假的，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执着，第一次有人愿意将他留在身边。就算是他也会觉得难过觉得寂寞，没有人能独自生存下去，他也不行。 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能借彼此温暖起来。 用钥匙将门锁上之后，店铺就整个消失了，而他对店铺的感应也消失了，也就是说，他回不去了，除非有人能从里面将店铺打开。店小时候，原地只剩一间普普通通的没有装修过的店面。 攥着钥匙上了二楼收拾着东西，他完全不知道下个目的地是哪里。 “嘶嘶。”东西还没收拾好，就听到有声音从身侧传来，然后他惊讶的发现，金蛇居然还在。 “忘了将你放到他身边了，可是店铺关了我也回不去。”捧着金蛇皱了皱眉，秦桦将金蛇缠回了自己手上，“总之你别乱跑，你主人早晚会醒的。” 听他说完，金蛇缩着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样子颇为可爱的晃晃身子，金蛇又缠回了他胳膊上不见。 “房东太太，我退房了，这是楼上的钥匙。” “你楼下的店也不开了？你要回家么？”才租了几个月而已，如今已经快过年了，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热闹声，还有每家每户团员时的欢喜心情。也许他可以考虑一下回家去。 “恩，我都收拾好了，是要回家看看。” “本来还想留你吃个年饭的，那好，回去路上小心，看样子这天又要下雪了。对了，我这里有些特产，带点吧。”房东太太友好的道。 “谢谢，不用了。”秦桦提着包，像个到处流浪的人一样。 说回家，回的却不是阿姨家，而是父母过世之前，他们一家三口还在的那个家。好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人。 正值春运，火车票一票难买，排了几个小时队，连早饭都没吃，才终于买到了票。 人太多，到处都挤满了人，只有这时候才能让人惊叹，居然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个城市中。大概是因为人太多金蛇不舒服，它一直骚动不安，要从秦桦胳膊上飞出来。 秦桦捂着胳膊敲了两下，金蛇才安静下来，但依旧能感觉到它的骚动。 “怎么了？”秦桦问道。 金蛇在他胳膊上游动，将自己盘成圈，头部位置能清楚的看到嘴在张大，似乎是饿了。 “你饿了？”秦桦头疼的问，好像金蛇的食物和华是一样的。 金蛇晃了一阵，秦桦站在售票大厅一角，望着人头攒动的售票厅，犹豫了一下。 “快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别让人看到了，也别伤人性命。”他刚一说完，金蛇就转眼消失不见了。 秦桦靠在柱子上等了很久，才见金蛇摇摇晃晃的飞过来，似乎是吃撑了，明显看到他身上黑气笼罩，肚子也鼓起一块。飞到秦桦胳膊上就没了动静。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的动静，他才拎着包出去吃了顿饭，然后一直坐在候车室里等车。 是夜里十二点的火车，从下午六点他就坐在这里，一直坐了四五个小时了。候车室里人多，很吵也很冷。他穿的不厚，外面只披了一件大衣，里面是一件薄毛衣。好在他现在感觉不到冷，只是脚麻了，人也昏昏欲睡的。 到头来他身边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从车窗往外看，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旷野里一丝光亮也没有，耳朵趴在窗户上可以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很冷，特别冷。可惜，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并且再也感觉不到了。 夜里四点突然惊醒了，天依旧很黑，但是有白白的东西落在车窗上，下雪了，鹅毛大雪。秦桦眯着眼睛，似乎看到了有个白色头发一身白衣的人从空中飘过，那人唱着歌，声音轻灵飘渺若隐若现。 早上八点多下了火车，老家也下了大雪，地上堆了厚厚一层，不过只是头天夜里下的，现在天已经放晴了。 他的家在这个偏僻的县城里，当初阿姨是嫁到了外地，而他大学是在阿姨家那个城市上的，所以父母去世后，他在阿姨家住了一年。 房子在，只是许久没人住，屋里除了简单的家具，就没什么东西了。并且屋中也灰尘四起，显然需要好好打扫一番，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家里很‘干净’，没有进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附近的居民大多是些老人，年轻人都工作的工作外出的外出，见到他回来，都问候上两句，他也一一答应着。 爷爷家姥爷家都在乡下，姥爷在他出生的那年就去世了，姥姥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全是她一手照顾长大的。他那个舅舅在村里当乡官，他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 花了两天时间才将家里收拾好，又置办了些东西，才买了东西回了老家。 三年还是五年没有回来了，他大学毕业后工作都好几年了，只是不愿意回这里而已，逢年过节也只是打个电话拜年报平安。 “桦啊，你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什么时候回来的？穿这么少冷么？”姥姥见到他特别开心，只是秦桦听到那个称呼，突然有些怔住。 “姥，前天回来的。” “回来就好。你妗子在做饭呢，来，这是你妗子的儿子跟女儿，都这么多年没见，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姥姥将两个孩子牵到他身边，秦桦塞了两个红包过去，又从包里掏了些糖果巧克力，孩子哄抢着欢快的喊了声哥哥就跑开了。 舅舅脸色不太好，眼圈发黑脸色苍白，整个人非常瘦，像大病了一场似得。见到他，也只是勉强打了个招呼，就又躺回了屋里。 “舅舅这是怎么了，病了么？”秦桦问道。 “唉，是造孽，正准备今晚上给他叫魂。”姥姥说着，进屋端了碗茶出来，那茶水不知道泡了什么东西，是黄色的，味道很是奇怪。 “为什么要叫魂。”秦桦看了眼舅舅屋子，没有东西缠上他，周围也看不到不好的东西。 “前两天你舅舅去了他叔家里，晚上回来晚了，抄近路走了十里桥。那一片邪门，特别是那座桥，在那里出事的人非常多。他喝了酒有点醉，差点掉到河里，不过没有出事，可是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前两天看着很不好，去了医院看了也没什么用。”姥姥唉声叹气的道。 “叫魂有用么？”秦桦问。 “不知道，试试吧，要是不管用，就要去烧点纸了，你舅舅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姥姥垂着眼道。 “嗯。” 农村人睡的早，村里又没有路灯，吃了晚饭已经八点多了，聊了会话等到九点，姥姥就站在舅舅屋外开始叫起了魂。 漆黑的冬天夜晚，姥姥的声音显得幽幽的，让人有些发毛。秦桦和妗子站在姥姥身后一声不敢吭。 叫魂就是不停地喊被叫魂人的名字，喊着让他回来，足足喊上半个小时才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姥姥这么大的声音，舅舅都没有醒。 隔天日上三竿，舅舅也没有醒，怎么推都没有反应。姥姥惊恐的让妗子上街买火纸和冥币。 “一定是触犯了他们，我去祭拜一下，你们把他送到医院里去。” “姥，让我去吧。你们去医院照顾舅舅。” “那怎么行。” “没事，相信我吧。”秦桦握着姥姥的手，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种事。可是亲人又让他不能视而不见。 第37章：雁子 “你知道路么？我让鹏跟你一起去。”奶奶将鹏拉过来。那是舅舅的大儿子，已经十六岁了，还在上小学五年级，不是笨，只是乡下孩子野惯了，整日爬上爬下的不好好学习，于是就一直留级。 “不用了，你告诉我在哪里我问一下就知道了。让他看家吧，家里留个人也好。” “恩，你沿着大路往东走，走到某某村之后沿着小路往北走，再往东走，有一座桥，就在那里。” “知道了。”秦桦应着，推着家里的电动车就出去了。 等姥姥将人送到了医院，才想起来忘记让秦桦买点纸钱带着了。 桥很好找，秦桦一眼就看到了。桥头有一颗高大的柳树，垂下来的柳枝被风吹动，一甩一甩的在桥头晃悠。 桥没有名字，建的时间也久了，桥两边的护栏都破败不堪，桥身还有一半鼓起来。平日有车子也不敢从这里过，都要绕很远走去大路。 桥下的河原本是条非常长的活水河，连接着两个村子，可是后来盖房子，河被截断填平。后来就只剩了桥下不长的这一段，河早已经变成了沟。沟中满是污水与淤泥，连只鱼都不生。 秦桦到的时候，正是将近正午，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他看到那柳枝被吹起来，像手一样朝他招手。 这里全是田地，远远地才有人家，冬麦子刚露头，放眼望去一片青绿色。而那座桥连同那棵树，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这片田地里。 河里的水只有薄薄的一层，黑色的，有些腥臭。他站在树下探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听说这里死过不少人，都是赶路的时候经过这里掉下河淹死，或者摔破脑袋死掉的。 而在秦桦的视线里，这里很干净，任何污秽的气息都没有，就连危险的感觉也没有。 “哗啦。”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吹得柳树枝甩到他脸上。 “嘻嘻，你在看什么，我说话你能听到么？你是不是在找人？”一个女声非常俏皮的问着，然后秦桦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白嫩的脚丫。 他顺着脚丫往上看去，一个头发披肩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子坐在树上。这大冬天里，她只穿了一个单薄的裙子，却没见丝毫冷意。 “你看得见我？”女孩问，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非常天真可爱。 “你死了多久？”秦桦冷静的问道。 女孩子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跃竟然从枝头跃了下来，秦桦顿了两秒，还是伸手去接她。 “哈哈哈，真好玩。你知道我死了？”女孩子靠在他怀里，手环住他的脖子，异常亲昵。 女孩身上冰凉，也没有任何重量，抱在怀中就像抱了一团空气一样。 “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么，听说死过很多人。” “是啊。不过他们都不陪我，哥哥是来陪我玩的么？”女孩兴奋的问道，从他怀里蹦下来，轻巧的站在地上，还转了一圈晃着自己的裙子。 “为什么不去投胎，一直呆在这里你会变成孤魂野鬼。”秦桦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和稚嫩的脸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这种豆蔻年华。 死对于人来说，真的很残忍，秦桦曾经无比畏惧过这个字，更畏惧这个现象。爷爷死的时候，他好几天都睡不着，也不敢一个人呆着。甚至，他非常非常怕黑，只要看不到阳光灯光，他就必须要有人陪着。因为只要他一个人在，他就会看到那些东西，从黑暗中涌上来的东西。 而他爷爷，也在那些东西之中。 “不能走，我不能走，我走了柳树一个人会很孤单的。”女孩子绕着柳树跑了一圈，然后轻轻松松的爬到树上坐在树枝上，像只蝴蝶一样，停在风里。 秦桦摸了摸那颗柳树，这树应该只有十几年，不是很粗壮，柳条却非常细长，几乎垂到了河里。 柳即留，也许这孩子是死在这树下或者河里也说不定。 ”你是不是死在这河里了？”秦桦道。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我了”女孩子晃着脚丫子问，没有丝毫烦恼一样。 叹口气，秦桦摇摇头，眼见着就要正午了，正准备问问她关键的事情就离开，等晚上再过来，可是一转眼，女孩就不见了。 树上哪还有人，光秃秃的树枝飘在风里，四野望去，一个人也没有。不远处的人家屋顶已经飘起了炊烟，显然是正午做饭时间了。 秦桦蹲在河边皱着眉，沟有问题，女孩有问题，这棵树也有问题。 只能等晚上再来一次了。 “喂，你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回去，那里不能待。”还没看一会，就有人远远的吆喝着走过来。 “大娘，这里发生了什么？”过来的是一个大娘，干瘦干瘦的，手里挎着一个手编的篮子。 “没什么，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大娘似乎不愿意多说，只是在桥对岸不远的一块田地里，挖了一颗大白菜。 “大娘，我想跟你打听一个女孩，她大约十六岁左右，很喜欢笑，头发及肩，穿一身碎花的裙子，长得很可爱。” “你是谁，打听这个做什么？”大娘脸色一变，瞪着他问道。 “我舅舅前两天晚上从这里过，差点掉下去，他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找不到原因，所以我来这里看看？”秦桦望着水面，前段时间刚下过雪，这时候雪化了，但是河面上还结着冰。两岸的枯草上也有未化的变成冰的雪。 “又一个么？” “什么？” “这里有鬼抓人，晚上有人从这里过，鬼就要从河里上来抓替身，你舅舅肯定被抓去了。”大娘漠然的道。 “淹死鬼？”秦桦问道。 “谁知道，淹死的摔死的酒中毒死的，怎么死的没有。”大娘挎着篮子就准备走。 “那那个女孩呢？是淹死的么？”秦桦盯着大娘的背影道。 大娘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走的特别快，不过几分钟就消失不见了。 回去之后，姥姥刚到家，妗子还在医院看着舅舅。 “姥，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还在检查，我回来给你做饭。这都快要过年了又发生这样的事，唉，是不是没有给你姥爷上坟，他才闹得家里不安？晚上你去给他上坟瞧瞧他吧。” “好。对了姥姥，那桥下以前是不是淹死过一个女孩？是夏天的时候发生的事。” “好像有，有两三年了吧，那村里有一个孩子淹死在那里，捞了三天才捞到。办丧事的时候我还去了，那孩子爸妈差点哭死哟。”姥姥念念叨叨的到了厨房做饭，秦桦跟在后面烧火。 “那你知道那孩子叫什么么？” “叫什么，我就记得小名叫雁子雁子的，好像叫林雁。”姥姥想了好半天才道。 “嗯，我知道了。” 晚上趁着他们睡得熟，秦桦偷偷溜了出去，大约有十一点了，冬天夜风吹的人恨不得能钻进火炉里。好在秦桦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冷，不然这时候一定死活都不会出来。 撇撇嘴，秦桦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现在这样还是人么，怎么会有人感觉不到冷热。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风破空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哭，声音又凄厉又诡异。偶尔有谁家的猫叫起来，叫声非常像婴儿的哭声，闹得人一阵恐慌。 可是对于已经习惯了接触那种东西的秦桦来说，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那座桥和那棵树还安安静静的立在河边，夜晚看这里，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黑暗里窥视过来，不怀好意。 不过刚走近一点，秦桦就顿住了，非常可怕的声音从桥边传过来，那是痛苦的挣扎声，痛苦到要撕心裂肺刺破灵魂的程度，那一声声叫喊几乎要撕破耳廊划破黑暗，令听到的人为之惊恐又痛苦。 秦桦捂住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钻进来，从他每一个毛孔中钻进心里，让他痛苦的几乎抓挠自己的胸口。 就在他快忍受不住的时候，叫喊声停止了，秦桦喘口气发现自己的额头居然冒汗了。他在原地站了好长时间才敢往前走去。 河里在翻滚，无数双手伸出来，想离开这里。可是垂下来的柳枝缠住他们的手，让他们只能被困在原地。 而此时河上的桥却变了，两边的护栏消失不见，桥面高低不平。只要有人从这里过，就一定会不小心掉下去。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小嘛小儿郎啊。”清脆又杂乱的歌声传来，秦桦抬头看去，就见雁子坐在桥上，两条腿悬空着，腿一晃一晃的开心地唱着歌。 “雁子。”秦桦喊了声。 雁子转过头看见他，笑得异常开心：“你来陪我？” “前两天有没有一个人掉在这里？” “有啊，那个人好奇怪，一直往上爬，不过他爬不上来，呵呵呵。”雁子说着，指着河里边缘的地方。 秦桦看去，就见那人露着头深处一双手一直往上爬，可是无论他怎么爬，那柳枝都牢牢的束缚着他的手，将他扯回去。 “舅舅！” “你是来找他的么？柳不会让他走的。” “柳是妖怪么，那我要是砍掉它呢。”秦桦严肃的皱着眉头。 “不行！”雁子一把拦在柳树前面，异常愤怒的瞪着秦桦。 第38章：老家 在秦桦说完那句话之后，柳树就变了样子，满树的柳枝全都飞舞起来，像无数条鞭子一样，全都指向秦桦。似乎他也发怒了。 雁子回头眯着眼睛笑起来，轻声安抚柳树：“柳别怕，我保护你，不会有事的。” 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秦桦，雁子很轻柔的说起来：“我啊，以前最喜欢在河边玩了，我家里孩子很多，我是老三，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所以很没有存在感，就算我做什么，也没人注意过。我没有上学，因为穷，只有二姐和两个弟弟可以上学，我每天趴在学校的院墙上看他们上课。老师唱歌真好听，画画也很好看。还有姐姐的书本，她最宝贵自己的书了，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雁子说着，脸上显出羡慕的神色来：“我每天要跟奶奶到地里做农活，洗衣服刷碗，其实我也想上学啊，我也想读书，奶奶说等我十七岁就外出打工挣钱。我不想出去，所以跟奶奶吵架了，然后就跑来了这里。”雁子轻巧的坐到柳树枝上，她好像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愿意明白。 “是柳把我拉上来的，别人都看不到我。奶奶在这里哭了很久，居然连爸妈都来了，很开心啊，他们居然这么关心我。”雁子晃荡着腿，“柳教我唱歌教我认字，还跟我玩。” “为什么不投胎重新来过。” “我不想重新开始，很难过，活着很难过。每次爸妈回来都只看着弟弟们，就算有礼物也只是给他们的。只要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就必须让出来，无论是什么。我嫉妒弟弟，很嫉妒他们，好几次我都想，要是他们没出现就好了，要是家里只有我自己就好了。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过分，我不敢说，我没有朋友，只有柳会听我说话，如果他不在了，我肯定也不在了。” 雁子说着，眼睛红红的，可是她还在笑，笑得特别轻柔。 “一点都不过分，只是你生在这样的家里，要么自己保护自己，要么就痛苦下去。活着痛苦难道死掉就不痛苦了么，没有别人能看到你，你还在这里等待什么。”死掉就没人能看到了，那样比活着还要寂寞。 “等什么，不知道，可是我要陪着柳，没有我他一个人不行，他离不开我的。” “离不开的人是你才对吧。”秦桦毫不留情的道。 雁子呆愣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总是出事你知道么，还有我听到的那声音是怎么回事。”秦桦看着那座桥。 “这河底有个东西一直在折磨他们，我不知道是什么，柳不让我靠近。他们只要一出来就会被那东西吃掉，所以柳一直压着不让他们出来。” 踱到河边，河水还在翻滚，整个河中黑乎乎一片，散发着腥臭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挣扎的太久了，那些黑色的魂魄已经开始筋疲力尽起来。秦桦握着拳不知道要怎么将舅舅拉上来。 “金蛇，能帮帮忙么？”良久，他才想到这一个助力，曾经看到金蛇能将鬼魂吞吃后吐出来。 扑扇着翅膀从他胳膊上爬出来，金蛇特别兴奋的在河上空盘旋，尖利的嘴巴大张着，随时都能将下面的东西吞吃殆尽。 “金蛇，那一个带上来，不要吃掉。”秦桦指着舅舅道。 金蛇一个俯冲冲下去，嘴巴突然长得极大，黑色的魂魄一瞬间就从河中上来被他吸到腹中。就在舅舅的魂魄上来的时候，河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秦桦看不到那是什么，只觉得腥臭无比，仿佛堆积了几十年的味道，让人无法忍受。 这东西一出现，就将河面上的鬼魂一扫而空，最后那东西聚集成型，竟然也是一条蛇，一条黑色的蛇，昂着头朝金蛇挑衅起来。 金蛇受到挑衅，霎时间恼怒起来，扇着翅膀扇出一阵风，就朝黑色蛇扑过去。两条蛇斗了一阵，搅得河水扑腾扑腾的响。 最终黑色蛇还是被金蛇一口给吞掉了，吞掉之后他满意的缠回秦桦胳膊上，朝他手中吐出一个黑影。 抱着舅舅的魂魄，秦桦看了眼雁子和那柳树。 “柳，你不能留住她一辈子。就算你寂寞了，那也不是你同类。” 回家的路上，天上闪现出了一片星星，大概是云层被风吹走了，这时候看到的天空，极为清澈，漫天繁星一直在闪，特别漂亮。 小心翼翼将舅舅带回家，秦桦才舒了口气，对着胳膊上的金蛇道了声谢。 隔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就发现妗子已经带着舅舅回来了。舅舅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看着相当有生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大睡了一场似得，突然就醒了，看什么都觉得舒心。”舅舅在家里转来转去，特别开心。 “好了，刚出院就别在外面吹风了。”姥姥将舅舅赶回屋，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秦桦开始觉得，也许自己能看到那种东西，并不是很不幸的事情，因为他终于能帮上忙了。虽然还是借用别人的力量。 是个晴天，今天晚上是二十九，明天年三十，集市也是最后一个集了。姥姥兴致勃勃的带着全家逛街买年货，虽然置办了一些，但是始终置办的不全。 “鸡鱼肉全都买一些，还有鞭炮。饺子还没有包，今天要炸馓子油条油糕，桦这两年都没有回来，过了年要挨个走亲戚。” 姥姥说完，秦桦就有些头疼：“姥，我还要去奶奶家。” “我忘了，不过不能在家里过年么，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姨前两天来还带了只鳖，我想炖给你吃。”姥姥有些失望。 “我去待一天就回来，等我回来再吃。”秦桦翘着嘴角笑起来，只有姥姥还这么牵挂他善待他，就算他任何时候回来，她都会关心的给他做好吃的。 “好，好，三十晚上回来吃饺子，我给你留着。” “嗯。” 三十去奶奶家的时候，远远的听到有人在谈论，桥边的树倒了，压住了桥导致桥也塌了。村民们商量着要将那条沟给填住。 而秦桦却在想，不知道雁子有没有去投胎，虽然活着会痛苦会难过会怨恨，可是只有活着才能弥补遗憾啊。 秦桦不愿意回奶奶家，虽然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可爷爷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奶奶，我回来了。”秦桦进到院子里喊了一句，听到声音出来看的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仔细的盯着他。她比以前更老了，走路都蹒跚了，还需要时时拄着拐杖。 “是谁。”看了他好一会，奶奶才突然恍然大悟的说了句：“小桦啊，真回来了，我说怎么昨天梦到你，还梦到你爷爷了。”奶奶拄着拐杖朝前小步挪着。 她年轻时候裹过脚，老了之后，走路一直颤颤巍巍的，看到她的脚都觉得她随时都可能跌倒似得。 “你爷爷昨晚上跟我讲，你要回来了。早上我跟你叔说多做点饭，你来的正是时候。” 听奶奶说完，秦桦有些惊讶。 “你经常梦到爷爷？” “没有，都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可能下次见他就是我要走的时候了。”奶奶漠然的道，拄着拐杖走到屋里正堂的地方坐下，她后面靠墙的长案上端正的放着一张遗照，那遗照模糊不清，照片上的人几乎看不清楚了。爷爷生前不爱照相，唯一一张照片还是老身份证上的照片，他总认为照相时能将人的灵魂给带走，一如老旧社会里那些固执的老人一样。 所以他死后想找张照片做遗照的时候，只能请摄影师从他的身份证上截取了一张，但是那老旧的身份证也被磨得几乎看不清了。 正堂正对着门的墙上，原本贴着满墙的画，是四副竖挂的梅兰竹菊画，爷爷死后，墙上的画就全拆了，现在只剩一块黑一块白的斑驳的墙壁。 秦桦站在门前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坐在阴暗的屋中，身后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遗照，和脏乱斑驳的墙壁。突然他就不想走进去，想转头就走，这屋中，总让人觉得异常不舒服。 自从爷爷去世后，这家里就越来越让人觉得难受了。 小时候他总能在院中院外和这村庄里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亦能看到死掉的人的鬼魂，但是他说出来之后，大人们都吓得捂住他的嘴将他关进屋子里。 “以后不许说了。” “为什么？” “再乱说就揍你了。” 所以后来请人将他能看见东西的能力给封起来了，可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把小时候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第39章：奶奶 正堂右边的屋子是爷爷奶奶的卧室，这种老旧房子的窗户很小，还用油纸糊住，所以就算是大白天，屋中也昏暗无比。 秦桦站在门边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离开之后，每次回忆起这里，能想到的只有昏暗的屋子，和爷爷奶奶看不太清楚的面容。关于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压抑无比。 “进来，坐这里。”奶奶用拐杖敲着面前的一个凳子道。 “奶奶。” “自己说说你多久没回来了？”奶奶瞪着浑浊的眼睛看他，表情满是生气。 “四年。”秦桦默默地想了一下。 “给你爷爷磕个头。” 秦桦走过去在遗像前噗通一声跪下，就地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我回来了。” 奶奶在他背上敲了一拐杖，“你还知道回来。” 秦桦一声不吭地任她打，挺直着脊背跪在冰冷的地上。 “就算你不愿意，这里也是你家。”奶奶说着，手中的拐杖不时的敲在地上，敲的咚咚响。 “妈，你这是做什么。”就在奶奶训着秦桦的时候，大伯抱着对联和鞭炮进来了。“秦桦回来了？妈，你让他跪在地上做什么，大冷天的，生病了怎么办。” 说着大伯就想将秦桦给扶起来，但是奶奶没有发话，秦桦不能起来，这个家里当家的，从来都是奶奶而不是爷爷。 “妈。”大伯叫了一声，有些焦急，“难得秦桦回来一趟，这大过年的，不许生气。” 奶奶瞪了他一眼，才发了话让秦桦起来，这让秦桦有些惊讶。因为若是以前，奶奶固执起来，除了爷爷谁也说不动。 “妈，吃饭了。”大伯将东西放下，给秦桦使了个颜色。秦桦会意的点头。 爷爷去世之后，他们就不在正堂吃饭了，而是改到了隔壁房间。正堂里除了摆放着遗照的长桌和几把椅子，就什么都没了，空荡荡的，好似鬼屋一般。 大伯一家都来了，他的两个女儿年纪都与秦桦差不多，看着也是爱说爱笑的年纪，不过在这家里却是显得非常拘束。而大伯的小儿子，却是晚年得子，比小女儿足足小了十二岁，现在只有十一岁不到，却有一百三十斤，连走路都一晃一晃的。几乎被两人溺爱得无法无天了。 而会出现这个小儿子的原因，却与奶奶有很大关系。奶奶重男轻女，非常严重的重男轻女，她自己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在家里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所以对媳妇要求的特别严。 大伯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她很失望，只看了一眼就冷淡的丢了个名字就走了。当得知第二个孩子还是女儿的时候，她连看也没看一眼。媳妇坐月子的时候，还要帮她端茶送水做饭。 只因为媳妇忍不住顶撞了她一句，她就让媳妇跪在正堂，跪在她面前给她道歉。 当然，大伯的老婆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一怒之下拉着大伯分了家，一家四口租房子在集市上做生意。那时候没有本钱，只在学校周围卖点小东西，因为交不起房租被人赶出去过两次。可就算如此艰难，他们也不愿意回去受气。 过年几个叔叔也都回来了，三叔四叔，每个都拖家带口。除了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秦桦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父母，他父母早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怎么死的，他一点都不记得了。听说是两人都得了急症，那时候家里又穷，没钱治病，拖着拖着就死了。 秦桦漠然的听着，听完之后窝在被窝里大哭了一场，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事情不是那样子的，可是他压根就没有关于父母死掉的印象。 吃饭用的桌子，是两张方桌拼成的一张桌，奶奶坐在上座。她不过才近七十，可是看着就像已经八九十岁的人一样，老的特别快。脸上的老年斑几乎覆盖了她整张脸。秦桦看着看着，就觉得她脸上的斑像有生命一样，一点点往外扩散。 “秦桦，你在看什么？”坐在他身边的大伯的小女儿秦婷问道。 “没什么。” “哦，有没有觉得这屋里很冷？”秦婷又问。 “冷？”秦桦转头看看她们，秦婷一直在搓着自己的手臂腿，好似冷得受不了了一样。而坐在她身边的姐姐秦娜也一样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从她脸上，都能看到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妈，我好冷，来的时候有带我的衣服么？”秦婷实在受不了了，转头向妈妈求救。 “衣服有，在箱子里。冷么，我怎么没觉得，还是你们穿太薄了，让你们爱俏。”婶子念叨一句，说完秦婷就拉着亲拿去穿衣服，而那边他们的小儿子正垂涎的盯着面前的一盘红烧肉。 三叔跟老婆吵架了，最近在闹着离婚，俩孩子无所谓的坐在他们中间。而四叔在第一个老婆跑了之后，又娶了一个，不过第二任老婆还是在生了一个孩子之后跑了。所以他现在是独自带着两个孩子。 桌上没人说话了，只有筷子碰到碗的清脆声和咀嚼声，秦桦什么都咽不下去，勉强吃了些青菜喝了碗稀饭就再也吃不下了。而大鱼大肉他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也极少觉得饿，有时候就算是一天只吃一顿饭，他也很少觉得饿。而就算吃饭，他也只吃素菜，吃最多的，还是水果。 越来越像华，也越来越不像人了。这一认知让他觉得想离开这里回到店铺中去，到处都是陌生又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他的表情都开始僵硬起来，嘴角连一个笑容都做不出来。脸像石化了，只能扯着皮说话。 “秦桦，你在外面工作的怎么样了？有女朋友了么，你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结婚，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们给你做主。”吃过饭后，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聊天。 秦桦摇摇头：“没挣到什么钱。还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打算这么早结婚。” “哈哈，也是，现在的年轻人结婚晚。” 他们讲话，奶奶就端正的坐在对着门靠墙的地方，眼睛迟缓的一个个在他们脸上扫过，好似谁都不认识一样，那眼神陌生得让人觉得可怕。 秦桦低着头，屋里憋闷的让他难受，这里是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现在却是他最厌恶的地方。 眼睛盯着黑乎乎的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记忆涌上来，让他怔愣起来。 “哈哈，秦桦，我抓这个给你玩好不好？”那人修长的手中抓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的东西，那东西一直在挣扎，一双眼睛中全是惊恐。 “不要，你快放了它。” “为什么，你不喜欢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问道。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我全都找来给你好不好。娃娃？玩具飞机？遥控车？”那人手中一样样变出东西，在他面前晃着，不怀好意的诱惑着。 “不要。” “哎呀，真不要么，还是又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东西？”那人惆怅的蹲在他身边，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爷爷说不许拿别人的东西。” “可我不是别人，这是我送你的，我不要了，送给你玩了。” “真的？” “真的。” 那人就像突然出现时候一样又突然消失了，他抱着一堆东西，开心又忐忑的站在原地。 “东西从哪里来的？你从哪里偷来的？”奶奶不知道怎得走过来，指着他怀中的东西，用高亢又尖锐的声音问道。 “我没有偷，这是一个哥哥送给我的。” “送给你的？你居然会骗人了，说，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奶奶更加生气了，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村庄了，压根就没人能买得起这种东西，更遑论是拿这玩具送人。 “是真的，真的是哥哥送给我的。”他急的快要哭了，拼命的解释着。 “给我，这种脏东西，要烧掉才行。”奶奶脸色非常难看的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玩具填到了锅底，玩具在火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直到玩具烧成一堆灰了，奶奶才舒了口气离开。 他憋屈的噙着眼泪，眼巴巴的望着那玩具，就是不肯哭出来。“那不是脏东西。” “秦桦，秦桦。”大伯的叫声让他回过神来，他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中，可是任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看不清脸，就连声音都模模糊糊的，只知道那人的手很好看，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像太阳一样。 不认识这样的人，秦桦有一瞬间转到了华身上，可是随即他就否认了，那人跟华长得不像。 秦婷站在院子中的拐枣树下叫道：“啊，又下雪了。”雪像大团的棉花一样落下来，很快院墙上就白成了一片。 秦桦撇到从天空中飞过去的，抱着一朵白色花的雪灵，正欢快的笑着。 第40章：鬼 吃过早饭之后，大伯就带着秦桦去给爷爷上坟。因为好多年没回来了，大路边盖起了好多房子，原先一望无际的田地，全都被房子遮起来。 虽然人死火葬的制度出来了好多年，但是这种乡下，还是有人偷偷实行着土葬。明面上不敢，有死人都是趁着晚上天黑，偷偷将人拉去埋了。毕竟都是亲人，谁也没办法看到自己的亲人被烧成灰。听说有些地方，为了禁止土葬，居然将已经埋在土里的人挖出来，重新进行火葬。 因为他们来得早，已经来过了，所以这次只秦桦单独过来。 奶奶自爷爷死后，就没有出过门，也没有来看过爷爷。这边有个奇怪的风俗，就是老伴死之后，另一半不许去看望。而这种风俗，在秦桦姥姥家也有，所以姥姥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去过姥爷坟边，若不是有块地在那旁边，或者姥姥早已经忘记姥爷埋在哪里了。 恭敬的磕了头烧了纸，念叨一声爷爷起来捡钱了，秦桦就忍着不舒服想离开了。 “走吧。” “嗯。”还在下雪，两人撑着伞，淌着麦田里的泥地一步一步离开。 今年的雪格外多，不仅多还大。刚走了没多远，秦桦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眼。不远的坟边似乎蹲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也许是雪大，导致他看错了，他只是瞥了眼，就转头走了。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跟大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大伯突然问了一句。 秦桦侧耳听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可是，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哭，还在很近的地方。”大伯转头四望着，雪越下越大，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这时候若是有人蹲在雪地里，他一定一眼就能看到。 打了个寒噤，大伯拉着他快步走回去：“快点回去。” “嗯。”秦桦其实没有告诉大伯，他很清楚的看到身后的田野中，几乎每个坟头前都有人在哭，那些看不甚清楚，一团透明的人。 好在那些人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就没再理会他们了，秦桦舒了口气。到哪里都能看到这种东西，可是无论是怀着好意还是恶意的，他都觉得麻烦，只要看到了就是麻烦。 要是看不到就好了，要是看不到，就不会有这么沉重压抑的心情了。 原本秦桦决定下午就离开的，可是谁也没想到奶奶会突然倒下。虽然她显得很老迈，连走路都困难，甚至从来不出门。但是在这个家里，她就像一片乌云，摆脱不掉的遮盖住每一个人，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只要想到这个家，最先想到的就是奶奶严厉的样子。所以从没人相信她会就这样死掉。 “妈，我送你去医院。”三叔四叔手忙脚乱的跟在大伯身后，想要将奶奶抬出去。 “不去。”奶奶虚弱的张着眼睛，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但她依旧固执的摇着头。 “可是妈，不去医院不行。”大伯有些焦急。 “谁要是把我弄去医院，我就天天诅咒她，就算我死了，也要缠着她。”奶奶恶狠狠的道。 秦桦没想到奶奶居然对医院如此深恶痛绝。 “你爷爷死的时候就在医院，本来看着还好好的，就要出院了，谁知道突然就走了。你奶奶当时在医院骂了一天。你爷爷走后，她就算生病也不去医院。”婶子在后面解释道。 由于奶奶的固执，一家人也只能去村里的诊所，让医生过来看。 医生来的时候，婶子将大伯悄悄的拉到偏僻的角落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桦恰巧那时候就在厕所，两人的对话清楚的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上一次妈也是病得很重，医生都说不行了。是怎么好起来的？”婶子问。 大伯摇摇头：“我不知道，突然就自己好了。” “我记得妈好的时候，旁边的张大爷突然去世了。我听人说过，有命硬的人，会夺走别人的命，你说妈是不是？”婶子很迷信，家里一直供着观音，她非常相信鬼神之说，逢年过节都要到庙里拜拜。 “别乱说话，怎么可能。”大伯打断了她。 “那你看着，这次要是妈好起来了，而附近有谁去世了，那你肯定要相信我说的。”婶子瞪着他道。 “好好，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东西，要是真能夺走别人的命，那不是能长生不死了？别跟别人说这种事。”大伯还是非常不相信的道。 “好了，知道了，除了你我谁都没说。快走吧，医生出来了。”婶子推着大伯离开。 秦桦待在厕所中一动不动的听着，命硬的人能夺走别人的生命来让自己活下去，凡人也能做到这种事么？ 不过秦桦还是不能留在这里证实婶子说的是真是假，他最多只能待到年三十上午。 夜里睡觉睡得很不安稳，夜风飕飕的刮着。秦桦卷着被子睡在客厅里，由于回来的人多，没地方睡，他只能将竹床搬到客厅睡。 乡下的门都是两扇开的，中间用木棍给插上，门上挂着一个金属制的门栓。风吹动门栓，隔一分钟，门栓就敲动门，发出当当的声音。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 “去哪？” “跟我在一起，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我想回家。” “呃，家么？我没有家，但是我有一个房子。”那人有些难过的道。 “有房子就是有家，你家在哪？”孩子问道。 “以前你家就是我家，可是后来你不在了，我就没有家了。” “真可怜，你可以来我家，不过不要让爷爷和奶奶知道了。”孩子小声的道。 “你爸妈呢？” “在忙。” “不愿意跟我走么，那等你长大了我来接你好不好？”那人摸着他的头，非常温柔的道。 “好，那你等我长大。” “呵呵，我等着。”说着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秦桦突然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来，外面依旧很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摸出手机来看，已经夜里三点半了。捂着头想了下刚刚的梦，记不得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好想有个声音非常温柔的人跟他做了什么约定，到底是什么约定。 隔壁屋清楚的听到四叔的呼噜声，他侧着耳朵坐在床上，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窃窃私语。 “太可怕了。”“就是啊。”“她会不会吃掉我们？”“那我们快走。” 很快声音就消失不见了，秦桦推开门走出去，雪已经停了，天地一片白茫茫的。 “雪灵，雪灵你还在么？”秦桦小声喊道。 “你叫我。”良久，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出现，院子的墙头上坐着一个透明到几乎看不太清楚的人，他的怀里抱着一朵花，而那朵花已经相当的大了。 “那朵花让你变得透明了？”秦桦惊讶的道。 “不，这是我的分身，只要下雪的地方我都能出现。” “哦。我想问下，你在这里见过十几年前的我么？” “不知道。”雪灵眨眨眼摇着头。 “没事，谢谢你。” “你可以问问附近的鬼魂或者精怪。”雪灵道。 秦桦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那种东西不是他说见就见得。除非那些东西主动出现，否则他都见不到他们，甚至不知道哪些东西产生了精怪哪些没有。 若是能像华一样万能就好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就在秦桦发愣的时候，四叔迷迷糊糊的起夜，披着衣服走出来：“秦桦，你在跟谁讲话？我刚刚听到有说话声。”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而已。”就在一瞬间，雪灵就消失不见了。 “哦，睡不着么？” “不是，做梦醒了，现在就睡。” 隔天一早秦桦就醒了，但比他起得更早的是婶子，虽然她很不情愿，不过头天晚上还是她跟奶奶睡一个屋。 秦桦去奶奶卧室看了眼，人很安稳的睡着，看着状态非常好，头天脸色青白的样子也没有了，就连她脸上的老年斑似乎也淡了许多。或者说，她整个人都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果然，我说什么，老不死老不死。你爹是不是你妈克死的？只呆在这家里我就觉得难受。”婶子跟大伯在厨房里小声说话，大伯帮她烧锅，听到她的话，脸一拉，“别乱说。” 秦桦站在外面洗了把脸，冬日的早晨即静谧又美丽，而这个家，似乎也不再是以前他待得那个家了。也许奶奶早就在爷爷去世的时候一起走了。现在在屋子里睡着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他奶奶了，他一点都不愿意去深想。 吃了早饭秦桦就要走了，奶奶原本想留她，只是她刚好，还不能下床走动，只能躺在床上严厉的训斥了他几句。虽然想留他过年，但是秦桦执意要走，他们也拦不住。 三叔送他走的路上，他们似乎听到了村子里传来悲恸的哭声。 “昨晚上村上你舅爷家的媳妇走了，听说夜里突然发病，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三叔道。 秦桦眯了眯眼睛，无论怎么样死了谁，那都不关他的事。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和他作约定的那个人是谁，父母是怎么死的，他又是为什么会失去小时候的记忆。 太多事情想不通，他怕知道太多会让自己失去方向，亦或者，会打破现在的平静。 “三叔，你知道我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问这个做什么，都过去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得了急症对不对，到底是怎么死的！”秦桦冷声道。 三叔沉默了一阵咧了咧嘴角：“告诉你也没什么，就是怕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的。他们，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杀死的，就是鬼，是不是很可笑，那种东西明明就不存在。” “鬼？！” 第41章：做梦 “我没有看到所以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你爸妈的尸体，已经，已经不成样了，全身只剩了一层皮包着骨头。当时匆匆下葬，也没让别人见到。”三叔说到当时的情景，还有些惊恐。 “我呢？” “什么？” “我说，那时候我在做什么？”秦桦问道。 “你，你一直在昏迷，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爱说话不爱笑。就像，就像丢了魂一样。” “丢了魂。”秦桦默默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恩，你小时候爱说胡话，那之后就没有说过了。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你爷爷死之后，你也走了，这个家一直就这样了，变得没人愿意回来。”三叔有些惆怅的叹口气。那时候家穷，没钱供他们上学，别说上学，就算是吃饱饭都困难。上了初中之后，三叔就去沿海打工了，当时在外地交了一个女朋友，想要结婚的。可是家里却给他说好了一个，硬逼着他回来结婚。 三叔不愿意，还是大婶子去将他拉了回来，三叔最终还是妥协了，跟那个女朋友分手，跟家里这个结婚。他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虽然夫妻俩总是吵吵闹闹的，但总归都是好好过日子的人。他们一家已经在HC买了房子，连户口都牵了过去。 “我觉得家里变得很奇怪。”三叔表情很怪异的说道，“你奶奶也很奇怪，家里像鬼屋一样。要是我们过年不回来，家里只有她自己，她身体这样，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她死活都不愿意离开家里一步，连出门都不愿意，好像走出去一步就会死一样。地也扔了，你说，她这几年都是吃什么的？院子里又没地，她也不出去买菜。”越说，三叔越觉得恐慌，甚至开始害怕起来。他骑着摩托车掉头就往回走。 “怎么了。”秦桦莫名其妙的被载着往回走。 “回去，看看躺在床上的还是我妈么。”三叔将油门加到最大，秦桦用手捂住耳朵，他觉不到风冷，但是风却吹得他很难受。 家里还如他们走的时候一样，奶奶靠在床上，身边放着婶子刚端来的饭。 奶奶吃的很少，也只是吃点米粥，吃点软糯的东西，她的牙齿早就掉光了。可是她的头发还有一半是黑色的。 “妈。”三叔站在里帛前望着黑乎乎的屋里，小声的喊了一声。 奶奶抬脸看了她一眼，三叔看不清奶奶的眼睛，只觉得她的脸一瞬间变得可怕起来，眼睛甚至在黑暗中会发光一样，让他觉得非常惊恐。 “老三，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就在他想拔腿就跑的时候，大伯走了过来，“不是送秦桦走么，怎么又回来了，不回去了么？”大伯问道。 三叔摇摇头，死死的盯着自己母亲的脸。大约是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了她嘴角古怪的笑意。 “大，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三叔推着大伯就往外走，大伯不明所以的被推着走，觉得老三的手几乎要将它的胳膊给掐疼了。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 将人拉到离奶奶卧室最远的一间屋子，三叔才咽了口口水。 “大哥，最先回来的是你们吧，这几年我家只在过年才回来，你们呢？” “我们也是啊，生意忙，只有过年有时间。” “老四回来的比我们还晚，我知道他不可能回来看妈。那你说，妈从来不走出这院子一步，她吃饭怎么解决的？家里的东西是不是你们回来之后才买的？” 大伯点点头：“是，厨房是你大嫂收拾的，很脏，锅里的东西都放坏了。肯定是咱二叔帮忙送饭的，他们离这么近。这旁边又都是亲戚，等过了初一，亲戚都挨个走一下。要是妈愿意，我就让她跟我们一起住了，现在这样，好像我们不孝一样。” “是这样么？”三叔有些不信，有什么地方说不通，可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在担心什么，咱妈还好好的，你都看到了，别想不吉利的东西。”大伯拍了拍三叔的肩膀，就走了。 三叔坐在屋子里，莫名觉得很冷，明明该安心的，可是为什么越来越担心了。 秦桦站在院子里没进去，三叔匆匆忙忙的回来，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奶奶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觉得奶奶不对劲，可是他不想管不想问。 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种袖手旁观的心情让给秦桦很无力，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也什么都做不到，他又不是华，他又不是华那样万能的。 这次三叔载着他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三叔的脸色非常凝重。 快到姥姥家附近的时候，三叔突然说了一句：“以后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为什么。”秦桦有些不解。 “没什么，你过了年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可能初四初五左右。” “恩，别忘了打电话。” 两村子离得有些距离，一个在集市极东，一个在极西。 秦桦回来，姥姥自然是非常高兴。 “你奶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姥姥边拉着他进屋边问。 “已经没事了。” “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你爷爷的丧事上。听说她现在跟很多亲戚都断了联系，你姑二姑奶三姑奶死的时候，她连露个脸都没有。你爷爷死的时候，你二姑奶三姑奶可都去了。”姥姥一边说着，一边对秦桦奶奶表示了非常不满。 “是么，不知道。” “我上次碰到你二爷，问起你奶奶，他居然说不知道，离这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吵架了么，你奶那性格，跟谁都合不来，偏偏还长命。” 听姥姥说完，秦桦叹了口气，那里一定有古怪，可是就算他去了又能做什么。 在姥姥家安稳的过了三十，三十守夜，外面全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姥姥在门前焚了香，半人高的香足足烧了大半夜。 初一那天天格外好，秦桦坐在门前靠在墙上晒太阳，眼睛不过刚闭上，人就睡着了。依旧好似梦到了什么。 “主人你一定要走么，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关掉吧，丢了也行。” “你还是这样，想什么就做什么。这样活着有什么不好，变成普通人你就什么都做不到了，没有力量，不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那又如何，总比被囚禁在这里好，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算变成普通人又怎么样。我也想找个人陪我啊。” “我不是在陪着你么？” “可是，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是一直在陪在你身边么，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在黑暗中的我，根本就看不到你啊。” 有人在哭，断断续续又很小的哭声。秦桦睁开眼睛，这一会乌云已经遮住了阳光，他抬手遮住眼，有些烦闷的问道。 “你怎么还在？” “我一直在这。”雁子停止哭泣，她一滴眼泪都没有。 “不是去投胎么？” “恩，是那家，要等到晚上。”雁子毫无重量的趴在他身上，整个人几乎要窝到了他怀里。 “为什么哭？” “柳走了，他没有带我一起走，明明就说好了。” “别哭了，晚上你就会忘记这件事的。”秦桦站起身来，将雁子从自己身上轻轻的推开。雁子征楞了一下，眼睛盯着隔壁她要投胎的那一家。 “去看过父母了么？” “看了，他们过得很好，压根就不需要我。你说活着这么痛苦，我为什么还要投胎呢，不过是一再重复这种悲剧罢了。”雁子喃喃自语着，说着说着竟然轻轻笑了起来，“你知道一只鬼怎么才会彻底消失么？” “不知道。”秦桦摇摇头，觉得雁子有些不对劲。 “可是我知道。”雁子笑着，“柳教过我的，想消失很容易，只要三魂七魄散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直直的看着秦桦，雁子特别认真的道：“以前我总盼望着，父母可以到那树下看我一次，可是我等了那么久，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我。每次太阳一升起来，我就想，今天会不会来，一直等一直等，等得好累。可是终于有一次他们出现了，妈妈牵着弟弟的手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她跟弟弟笑，还亲他的脸，她从来都没有那样对我。” “只是因为你家孩子多，若是家中只有你一个就不会这样了，你不想试一试么？”秦桦道。 “不想，那都跟我没关系了。” 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只是一个希望被别人爱的孩子。 “再见，我要走了，今天是年初一，日子真好。”雁子说着，身体开始发光，透明起来。 秦桦手足无措的望着她，要怎么才能救她，要怎么做，才能不那么绝望。 “不行了，妈，嫂子要生了，快送医院。” “好好，车子，车子在这里，儿子快点，把你媳妇抱出来。” 三轮车经过他们屋前的路上，秦桦一把抓住快要消失的燕子，使劲将她往那车子上一甩。然后雁子消失不见了。 “啊，这路上的，羊水破了，不行了，放回屋里，妮子你赶紧去叫医生。不是说预产期还要几天么，怎么提前这么多，哎呀，该早点送医院的。” “妈，别说了，现在怎么办。” “别急，你去烧水，我来弄。” 秦桦站在屋前一直望着那一家子，直到很久之后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他才轻轻的笑出来。 若是没有人能看见你，那就让他们看见你，并且要耐心等待，因为一定有一个人是为了爱你而来到这个世上的。所以若是消失了，就真的什么都错过了。 希望这一世的雁子，不要像他一样胆怯又犹豫不决，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说又有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第42章：黄大仙 年初二阿姨一家都来了，小羽穿着一身糖果色的羽绒袄，显得特别青春靓丽。见到秦桦，特别开心的抱住他的胳膊。 “桦子，你居然回来了。妈，你看，是桦子。” “什么桦子，叫哥哥。”阿姨拍了小羽的脑袋一下，就跟秦桦闲谈了两句。 “你上次来家里也没待住就走了，你不在原来的地方工作了么？小羽一直念叨着要去找你玩。” “是啊，桦，哥，你走的太急了，这次回来待多久？” “待不久，这两天就要走了。”秦桦默默小羽的头发，原来上次是真的，真的去过他们家，可是那几个月出来的到底是他本人还是只是他的意识。 “又要走，真是的，给我带礼物了么？”小羽撅着嘴朝秦桦伸手。 秦桦摸着口袋，摸来摸去才想起来，回来压根就没买什么礼物。 “算了，我就知道。”小羽并不生气，只是拉着秦桦进了屋。而他们身后，是脸色不太好的姨夫和儿子程乾飞。 从初一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有亲戚过来，这些亲戚除了少数一些，都是他不认识的。呆在家里觉得又尴尬又陌生，秦桦就一直出去遛圈。只是冬天没有什么景致，天又冷，这里除了地就是老房子，他又不敢太接近那些老房子和荒地，生怕有什么东西会缠上来。所以其实能逛得地方也少。 见到小羽平安无事，让他觉得很欣慰。只是小羽却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桦子，我总觉得，你的头发应该再长一点，表情再温和一点。不对，那就不是你了。最近想到你就觉得有东西忘掉了。”小羽抓着脑袋乱晃。 “别抓了，头发都挠成鸡窝了。”秦桦拉过她的手，很轻柔的笑了一下，“是这样么？” “桦，桦子，你别突然笑啊，笑得我发慌。我还没发现，原来你长的不错。”小羽摸着他的脸，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样叫起来。 两人这边说说笑笑， 而小羽的哥哥程乾飞却一直不满着，他讨厌这种贫穷又脏乱的乡下。他现在应该在某个宽敞又豪华的酒会上，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与人喝酒谈天。而不是坐在这种脏腻腻的小饭桌上吃着乏味的菜，听着老人的唠叨。 于是一吃完饭，他就拿着电话装作很忙的样子要先走，借口又好听，什么公司里有急事找他。本来就对自己儿子能进大公司感到骄傲，姨夫完全没反对的就让儿子走了。 小羽皱着眉头，翻着白眼瞥了眼自家哥哥一眼。凑到秦桦耳边，说哥哥一定是跑去巴结谁了。秦桦听得哭笑不得。 不过下午刚过了一半，一家人还在聊天叙旧的时候，就见三叔慌慌张张的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他的脸色青白，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秦桦，赶紧跟我走，家里出事了。”三叔下车二话不说就将人拉到摩托车上，连跟别人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 姥姥舅舅还有阿姨全都跑出来看，三叔摇摇头，脸色非常凝重又惊惧的紧抿着唇。 “我已经让你四叔带着孩子全走了，希望别出人命。” 秦桦一头雾水，但是他有预感，事情也许跟奶奶有关。 路上三叔给秦桦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昨我送你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我二叔，就是你二爷爷。他说自从你爷爷去世之后，就没见过你奶奶，还以为是被我们接走了。旁边邻居谁也没见过她。那你说，现在在家里的那个人是谁？” 秦桦惊了一下：“我们见到了，她还活的好好的。” “是，我也不信，我昨天一夜没睡，就在正堂里等着，半夜的时候我听到很奇怪的声音，就起来看。她，你奶奶居然起来了，她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人看着很僵硬，就像死了一样，脸上全都黑块。我吓得捂着嘴不敢吭声。” 三叔的身体在抖，秦桦坐在他后面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全身都在抖。 “她去了厨房，过年风干的两只鸡和两只鸭，还有三条鱼就挂在屋檐下。她把鸡拉下来就吃了，你知道她没有牙的，可是我听到了很响的啃骨头的咔嚓声。”三叔狠狠的咽了口唾液。 秦桦皱皱眉头：“然后呢？” “她吃了一只鸡跟两条鱼，就回去睡觉了。我不放心大嫂，就一直偷偷看着里屋，你奶奶趴在她身上不知道在吃什么，但是大嫂看着还好好的，也没醒。”三叔不解的说道。 秦桦猜测，吃的也许是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早上大嫂起来，我看着她也没少胳膊少腿，就是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你奶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以前最讨厌你奶奶，两人都吵过好几次架了。大嫂不可能伺候你奶奶的，你奶奶指使她她居然没发脾气，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并且，居然没人对丢了一只鸡两条鱼说什么，就像没有发现一样。” 三叔有些气愤的捏紧了车闸。 “除了这些还有么？”秦桦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已经死了还是被别的什么占了。 “她看着比昨天还要年轻了。早上你四叔小儿子进屋，不知道怎么了，吓得大喊大叫的跑了出来，然后就昏倒了。”“我已经跟你大伯他们商量过了，孩子都带走，你以前能看道那些东西，所以我才带你来看看。” 秦桦远远的看到奶奶家的时候，觉得那座房子就像鬼屋一样，黑乎乎的瓦和院墙，从院子中伸出来的树叶都泛着黑色。整个院子都被一股看不清的东西包围着，给人的感觉异常冰冷，连接近都觉得不舒服。 好似那天晚上他听到什么东西小声讨论着，很可怕要逃走什么的，那说的是谁。 两人一进院子，大伯就将大门给关上了。 “大哥，怎么了？” “你大嫂不对劲。” 两人看着正堂的门，进奶奶卧室必须要经过正堂，可是此时正堂的门被关上了，屋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而婶子就在屋里，与奶奶在一起。大伯不放心想冲进去，但是门怎么都打不开。 “你走之后，老四孩子醒来了，说是被吗咬了。” “什么！”三叔惊讶的瞪着眼睛，“妈不是没有牙么。对了大哥，其实我昨天夜里看到的，妈起来生吃了两只鸡和一条鱼。” “我看见了。” “你也看见了？” “是，我半夜起来就觉得不对劲，还有那脚印，雪没化，墙根上的脚印只有妈的鞋是那样的。”大伯抹了把脸，一脚踹到门上，可是任他怎么踹门，那门都分毫不动。 屋里的声音越发诡异起来，好似有东西在低吼着。大伯担心婶子担心的要疯了，赤红着眼睛往门上撞。 “那已经不是咱妈了，那是妖怪，肯定是妖怪。”大伯吼道。 三叔见他这样，难受的握着拳头，跟他一起推门。秦桦叹口气，上前拉开两人。 “我来吧。”说着悄悄的将金蛇转到自己手上，手掌对着门。金蛇张开嘴扑到门上，秦桦轻轻一推，门开了。 大伯率先冲进去，就见奶奶赤红着眼睛，手掐着婶子的脖子，她瘦弱干枯的手就像两截树枝一样紧紧勒着婶子的脖子。见有人进来，她动作非常轻盈的转身，警惕的盯着几人。 这时候秦桦才看出来，奶奶到底怎么了。 是黄大仙，奶奶被黄大仙附身了。农村家家都习惯屯麦子，弄一个麦仓，这边老鼠和黄大仙也不少。只是没想到，居然有成精的黄大仙。 秦桦悄悄的站在最后面，将手中的金蛇给放出去，现在他非常庆幸华将金蛇留给他。也许华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将金蛇留下。秦桦不知道，只是他此刻非常非常想念华。 除了秦桦，他们都看不到金蛇，只是觉得有股奇怪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奶奶就倒下了。 被金蛇咬住的黄大仙很大，足有大半个手臂长，头又小又尖，弓着脊背，脚尖踮起来，显得贼头贼脑的。 被抓住之后，黄大仙惊恐的叽叽叫起来，显得非常害怕，秦桦想问问它奶奶的事，但是沟通有问题，最后只能把黄大仙给金蛇当饭吃了。 “妈，妈。”现在的奶奶也是她真正的样子，只是看着已经不行了，头发全白，脸上的斑痕一块一块，人廋的不成样。 “老大？我这是怎么了？你爹呢？哦，你爹刚刚走了。” “妈。” “我是不是不行了，唉，你爹等我呢。”说完，奶奶就咽气了。 一屋子人哭成一片，秦桦漠然的看着，他哭不出来，他很久都没有眼泪了。 还在过年就办丧事，别人家一片喜庆，只有他们家白布素缟。为了不影响别人，他们也没有请吹响团，只简单的请了些亲人，就将人火葬了埋在了爷爷墓边。 丧事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两三天的事。大嫂关于之前的事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她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异常温和。 最讨厌见到这种场面，秦桦压抑着不舒服呆了三天。原本还想问问她小时候的事，可惜已经找不到人问了。 人越大就越讨厌逢年过节，不过刚初五，秦桦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其实他要是想知道什么，只要等华醒来，就什么都能问道。可是华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秦桦摸着心脏位置，这里放了一个让他牵挂的人。 一年匆匆过去，秦桦去旅行了，一个人。他背着一个包，有时候徒步走，有时候搭别人的车。从老家出发往南，然后往西。 彼时，一直毫无动静的三宝店里，突然来了一个客人。在这种奇怪的黑暗的空间中漂浮的三宝店里，悄然的多了一个人。 第43章：归来 那是一个看着非常温和又高贵的男人，他的腰间别着一把金色的剑，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甚至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耀眼到要将人刺伤的金色。在这黑暗空洞的未知空间中，他就像太阳一样醒目。 他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很简单的就推开了店铺的门走了进去。 他刚进去纸人就醒了，纸人拦在他面前，惊讶的叫起来，“乾礼大人您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看看。他还在睡么，睡多久了？” “是，这次主人只睡了一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纸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这人曾经来店铺中做生意，但是后来主人非但没有从他那里拿走什么，反而还倒贴了不少。 这让纸人对乾礼非常敬佩又尊敬，这个人是连主人都要吃亏的对象，他自然要好好待他。 走了两步，乾礼突然停了下来，他疑惑的问着纸人，“往年这时候他已经睡很久了，怎么这次到现在才睡？” “因为，我们多了一个新主人。”纸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乾礼惊诧了起来：“在哪，让我看看，华怎么会同意有别人入住这里。” “没在，他关了店等主人醒来。他，他长得跟主人一模一样。”纸人低着头，修长纤细的手指搅在一起，觉得也许正因为秦桦与主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成为他们第二个主人。 “一模一样？难道是找到他了。”乾礼眼前一亮，嗖一下消失在纸人面前不见，竟是直接闯进了华的卧室中。 华还在安静的入睡，对外界的事物一点感知也没有。他的卧室已经整个被冰封住了，从外到里变成了一整块超大型的冰块。意外的是寒气并没有外泄。 乾礼来过这里许多次了，所以他知道怎么靠近华，也知道怎样唤醒沉睡中的他。 抽出腰间华丽的金色剑，乾礼挥手间，就将面前的冰块划开了。冰块咔嚓一声裂开，裂口直开到华所睡的床边停止。 乾礼沿着冰块裂开的开口走到华身边，掏出一块会发出白光的珠子在华面前，珠子的光亮照到华脸上，华开始很不舒服的有了反应。 知道华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东西的光，所以华在乾礼预期的时间中醒了过来。 “嗨，好久不见了。” “又来做什么？”华没有睁眼，就那样躺在床上跟他讲话，就算他不睁开眼睛不张开嘴巴，他想说的话还是能准确的传到乾礼耳朵中。 “没什么，顺便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我听纸人说你找到他了。” “没错，那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们曾经是好朋友，我也一直在找他。”乾礼不满的道。 “是么，难道不是找他帮你解决烂摊子，你又招惹了什么东西？”只要乾礼一来，就绝对有事情相求，并且还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次不厉害，就是麻烦。其实，我被人告白了。”乾礼非常苦恼的道。 华冷笑一声：“那不是很好？来炫耀你也有人喜欢了？” “一点也不好，因为我拒绝了，所以他就要追杀我，我这是逃命来了。”说是逃命，乾礼却一点也没有逃命的惊慌样子，反而老神在在的跟华东拉西扯起来。 “我这里不欢迎你，自己出门，我要继续睡。”华直接拒绝，想将人轰出去。 “别，我怕他随时可能会找到我，帮我想想哪里安全。”乾礼皱着眉头，几乎要在自己脸上摆出苦字。 “那里。”华手一指一个方向，乾礼顺着他的手看去，瞬间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说完，他就一拍手蹦起来就要跑。“对了，秦桦也在那里对吧，他为什么不留在这里？” “他走了？”华一撅从床上坐起来惊讶的问。其实刚说完他就知道现在的状况了，秦桦将店关了，离开了这里。 “嗯，好像走了挺久的样子。”乾礼漫不经心的望着外面。 华坐不住了，赤着脚走到客厅，所有的东西都与他睡着之前没任何区别，只是少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还好你找到他了，要是再找不到，你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最终这里都会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那样可就太可惜了。”乾礼啧啧有声的道。 华瞥了他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华是秦桦的影子，是被秦桦抛弃掉的影子，可是他有自己的意识，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而不只是一个没有实体，只能存在在黑暗中的影子。 影子一旦离开主人，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而他却顽强的留在了这里，等待秦桦回来。 在这个漫长的时光中，他的心渐渐变得不安焦躁又不知所措。因为等得太久了，他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空坐在屋中一整天，保持着一个姿势，思考所有无关紧要的事情。 “华，要跟我一起去找他么？”乾礼问道。 华摇摇头：“追你的人很厉害么？小心被抓住。” “啊，没时间了，我走了，下次再说。”乾礼听完华的话就火急火燎冲出店铺。说实话，华非常想知道，是谁有能耐让一想冷静残忍的乾礼恐慌成这样。 乾礼离开没多久，就有人出现了。意外的，那是个比他矮上不少，黑头发大眼睛，长得非常可爱的小男生。他穿着黑色的披风，眼睛一眨一眨的，跟人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娃娃音。 “你知道乾礼去哪里了么？我闻到他来了这里。”那人趴在他面前的柜台上问，脸几乎要伸到他面前。 华沉默了一下，突然笑起来：“他去了人间。” “那他有说什么？” “没，只说在躲某个人。”说完，华就看到面前的人，瞬间龇了下牙，表情非常狰狞，那可以称得上狞笑的笑容让他惊讶了一下。 “谢谢你的配合。”对华诡异的笑了笑，这人一把抓住华的手，将他拉近了无尽的黑暗中。 华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问道，“为什么不自己去。” 那人瞥了他一眼，见他这么淡定，似乎有些不满。“我追了他十年。” 华抽了抽嘴角：“所以，还没追上？” “他太会躲。” 彼时，秦桦刚刚到达杭城，正是四月底五月初，百花盛开的季节。 杭城是个很干净的城市，这个城市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清爽的少年。空气总是润润的，有时候下雨过后，天蓝的不可思议。 不确定会在这里待多久，秦桦不知道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什么时候会找到他。可是他总要找一个地方定下来，并且，他苦恼的看着此时挂在他胳膊上的某个女人。 “秦桦，我们去那边的广场看看，好像有好多卖纪念品的。”唐依拉着秦桦的手，很活泼的朝前跑。 唐依是他在旅行途中遇到的女孩子，也是独自背着包出来旅游。秦桦遇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人讹诈，当地的几个流氓扯着她的包不丢，非让她陪个十万八万，不然就把她押下来做媳妇。 就在唐依急的快要哭得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秦桦，求救般的要他报警。 然后警察解救了唐依。说来秦桦并没有帮什么忙，只是顺手报了警，可是唐依还是认为秦桦是她的恩人，要报恩。在得知秦桦与她一样都是独自旅行的时候，她拍着胸脯说陪着他一起。 然后两人就这样上路了，从最南端到最北端。虽然唐依很活泼，但是从来不会乱说话，对他也没有过度的好奇心。 只是现在秦桦有些苦恼，他想甩掉唐依，又怕她一个人不安全，虽然呆在他身边更不安全就是了。 瞄着游荡在路边拖着自己肠子或者瘸着腿，少了脑袋的男人女人，秦桦收回之前关于杭城的评价。 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真正干净，无论哪里都有染血的地方。 “唐依，我的旅行已经结束了，我要走了。”秦桦还是说了，声音很轻也很肯定。 唐依的眼里瞬间聚满了泪水，她从来不哭，就算有次爬山从山上滚了下来差点摔断胳膊，另一次遇到了花斑毒蛇差点被咬，亦或者她被人骗走了几百块钱的时候都没有哭。可是秦桦刚说走她就哭了起来。 “对不起，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唐依抹着眼泪，却没有挽留他。 秦桦觉得唐依很像表妹小羽，一样活泼善良又勇敢，他总能在唐依身上找到小羽的影子，所以才任她在身边这么久。 “没有，你很好。再见，希望你也能安定下来，这样一直飘家人会担心的。”秦桦摸摸她的脑袋，唐依含着眼泪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要给我打电话。”唐依露出一点笑容，踌躇了一下朝她伸出手，“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秦桦皱皱眉头，想了一下也朝她张开手。 唐依一下子欢呼着扑到了他怀里，动作非常之大。 秦桦尴尬的抱着她，手犹豫了一下才放在她肩上。然后他抬起头，就看到了正站在自己对面不远，直直瞪着两人的，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某个人。 “我，我没有。” “嗯？没有什么？” 第44章：相见 尴尬的推开还在他怀中的唐依，秦桦望着一如往常的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什么时候醒的，你不是，不能独自出来么？”两人对视了半响，秦桦也问道。 走的这一年，他以为自己会极少想到华。却总是在思绪一转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刻画出他的样子。到后来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华总是像空气一样出现在他身边，现在空气不见了，他就不知所措起来了。 以前没觉得一个人生活行走有什么不好，可是真正知道那人不知道几年还是几十年才会醒的时候，他开始害怕一个人。所以才会留唐依在身边，不仅是因为她像表妹。更因为他不愿意一个人了，一个人太寂寞了。 “因为想见你。”华避重就轻的道，也不上前，就远远的，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望着他。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秦桦继续问道。 唐依好奇的看看他再看看华，对两人的关系不明所以，大约是兄弟吧。 “秦桦，这是你哥哥？”唐依扯着他的袖子问。 华眯着眼睛望着秦桦，嘴角抿出一个笑容，轻巧优雅的走到两人身边，非常绅士的将手伸出来伸到唐依身边。“亲爱的小姐，你好。” 唐依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伸出的手，小心握了一下：“你，你好。” “那么，请你让开好么？”华说着，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拦住秦桦的腰，对着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秦桦抽抽嘴角，确定华是没事了，才放下心来。对于华的动作，他是想反抗，可是华抱的太紧了，几乎让他窒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华的担忧和害怕，于是他很安静的任他抱着。完全无视了一旁唐依惊骇的眼神。 “那是谁？”看到与华一起出现的还一个人，面目阴沉可怖的看着他们，一动也不动，整个人都仿佛缩在黑暗中一样。 “哦，雇主。” “什么？”秦桦望着那人又望望华，从前 “边走边说。”拦着秦桦走到那人身边，三人就一直往前走。华问着秦桦他睡着的这段时间，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秦桦一一说着，说道自己家发生的事，说道金蛇。压根就忘记了被他甩下的某个人。 从华出现开始，唐依就一直呆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及至秦桦被华拐走了，看也没看她一眼，她想张嘴喊，却发现话到嘴边，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然后她看到那个与秦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回头瞪了她一眼，那一眼真可怕，让她浑身冰凉，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待说完奶奶的事情，秦桦才突然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咖啡馆里，而他却忘记跟唐依告别了。 回头看，哪还有唐依的身影。 “喂，你太过分了。”用胳膊捅了捅华的肋骨，华往后躲了一下，就亲昵的亲着他的嘴，呼吸全喷在他脸上。 “哪有，谁让我刚看见你，你就跟别人勾勾搭搭，还抱在一起，不知道我会生气么。要是我不小心将她怎么了，那可就不怪我了。”华嬉笑着，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秦桦抽抽嘴角，果然是他熟悉的华回来了。 那个身材瘦弱一脸阴沉的人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不说话也不出声，秦桦注意了一下，发现他没有呼吸，走路也悄无声息的。甚至走在太阳下，他连影子都没有。 “你为什么突然醒了，纸人说你可能要睡上几年或十几年。” “被人吵醒的。他叫万天微，托我帮忙找人。”其实万天微原想自己找，可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这个世界人太多了，空气又污浊，到处都充满了怨念和污秽。而要在这种地方找人，难上加难。无奈，他只能委托了华。 华还记得万天微暴怒的样子，让他几乎要笑出声，最终他还是憋住了，一脸正色的接受了他的委托。 “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喊我。”万天微不耐烦的道，随手撕碎了路边一个游荡的孤魂野鬼。 “找谁？”秦桦在华耳边小声问。 “找他喜欢的人。”华好笑的道。 听到两人对话的万天微恼怒的瞪了华一眼，又将视线放在秦桦身上：“他三魂七魄这么薄弱，不是丢失了一部分就是被人压住了。” 华听完也对着秦桦检查了一下，以前就知道秦桦能看到鬼魂的能力，被人封住了。这年代能找到会这种本事的人可不多。 “他小时候能看到鬼魂的能力被封印了。”华对万天微道。 万天微眯着眼睛盯着秦桦的眼睛，秦桦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觉得有道很刺眼的光直射过来，让他眼睛一酸，差点哭出来。 “没错。”万天微道。 秦桦揉着眼睛：“我没有十一岁之前的记忆。” “所以你连我也忘了。”华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有些不满意的道。 “我以前认识你么？” “当然，关系还很好，都是你那迷信的奶奶，觉得你不详，原本是想将你送给别人家喂养，你爸妈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人，将你的能力给封住了。”华简单的道。 秦桦有些疑惑，那他爸妈为什么死的，三叔说是被鬼杀死了，既然能找到厉害的人，为什么又没救他们。 “万天微，你知道怎么将他的封印解开么？”华没有那个自信，能不伤秦桦一点。 “可以，这是报酬。”万天微趁机道。 华点点头：“可以。” 之后三人回到了店里，店铺重新开张，一切都与以前没任何不同。纸人见到他回来，开心的绕着他转了好几圈。 秦桦感叹的望着屋中的东西，到底是又回来了。 将秦桦带到自己屋子里，原先充满屋子的冰块已经消失不见了。秦桦躺在床上，有些不安。 “别怕，很快就好了。” “我只是怕，真相会让人难以接受。” “就算难以接受，那也已经发生了，你不需要有任何自责。”华意有所指的道。秦桦听不懂，只是微微担忧的皱着眉头闭着眼睛。 视线中一片昏暗，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天空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一般。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世界还是这样模糊不清，诡异又冰冷的感觉袭遍全身，他害怕的抱住自己的胳膊。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有谁在么？”他大声喊着，脚下是条长长的小路，不知道通向哪里。 站在路边良久，依旧没有人经过，他跌跌撞撞的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着，小路两侧空荡荡的，弥漫着厚厚的雾气，在雾气的遮掩下，隐约能看到地上杂草丛生，还有掩映在杂草中的，数不清的白骨。 “有人么？有人么？”他边走边喊，害怕的情绪让他几乎要哭出来。 慢慢的，两边的雾气开始向路上蔓延，他被雾气包围，什么都看不到。连前进也不行，只能站在原地惊恐的抱着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路上开始出现了人，面无表情的僵硬的人，那些人只是呆滞的在路上走着，瞳孔中只有白色没有其他的颜色，这些人都没有黑眼珠。 他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退到路边。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的缘故，有些人直接穿过他走了过去，他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凉，脚步下意识的想跟他们一起往前去。 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桦，秦桦，快醒过来。” 可是只能听到声音，他却始终找不到喊他的人在哪，他在原地转悠着，不自觉的跟在那些人身后。 “爸爸妈妈。”他茫然的抓住人就喊，手从那些人身上穿过去，他还是想拉住他们问一声，“你见到我爸妈了么？” 身体越来越轻，他的手慢慢能触碰到那些奇怪的人了，他欣喜的跑到他们身边挨个看着，“你见到我爸妈了么？” 就在他醒来前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两个人，他惊喜的跑到他们身边叫起来：“爸妈，你们怎么在这。”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之后，他忘记了当时在的地方，也忘记了当时做了什么。他好像看不到那些东西了，可是似乎又能看到。身体虚弱的他几乎要飘起来。 “你们是谁，我爸妈呢？” “他们没事，你先睡吧。”奶奶关上门，拽住那个满头白发却非常年轻的人。 “我孙子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不好么，难道要他记得那些东西？”那人笑着道。 奶奶丢下他的衣领，又担忧的去看自己的儿子。都是孙子突然说看到爸妈回来了，还跟他说了很多话。她才会如此担忧，让两人回来。 谁曾想，回来之后就彻底不好了。两人都像鬼上身一样，疯疯癫癫的，只能将他们关在屋中。 “你不是有能耐么，只要能救好他们，你要多少钱都行。” “哈哈，你知道我向来都是免费的，从来不乱收钱。他们啊，我没办法，你爱找谁找谁吧。”说完那人就走了。 奶奶气得在原地跺脚。 屋中的每天都传来砰砰砰的声响和喊叫声，听得人发慌。送进去的饭也从来没吃过，终于有一天里面没有声音了，她打开门看去，里面臭气熏天，屋中是早就死去，并且已经完全腐烂的两个人。看样子，至少走了有七天，但是明明之前都能听到里面有声音的。 “哎，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爷爷叹着气，去买棺材。 第45章：克 秦桦醒来之后，就呆愣愣的坐在床上没有一点反应。就连华抱住他亲着他的嘴，他都没有反应。 “想起了什么？” “我爸妈，我在那条路上见过他们，他们死了。”秦桦愣愣的道。 “都过去了。” “爸妈小时候，家里穷，我有个五叔就是那时候饿死的。后来四叔也差点饿死了，但是他没死。因为，他们吃了五叔。”秦桦愣愣的说道，这些东西他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就是知道了。 “小的时候，路边扔的都是死人，后来我在村里见到他们，他们还一直在路边游荡。能看到的时候，到处都是鬼，就算白天也能看到很多，晚上他们就哭，哭得很吓人，我就钻到被窝里不敢出来。奶奶说他们会抓着你的脚把你吃掉。” “那你还记得我么？”华将脸蹭在他脸上笑着问。 “嗯，记得。”秦桦没有多说，只是点着头。 华笑起来：“那我是说话算话吧，我说等你长大就来找你。” 秦桦这时候有些回过神来，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指责道：“诱拐小孩子。” “哪有，不是等你长大了么。”华摸着他的脸，是旁人如无物的与秦桦亲热着。 万天微实在看不下两人这样了，一个手刀劈到两人中间，华忙抱着秦桦将他转移到别人。而那张跟着他许多年的床，瞬间裂开化成碎冰。 “哼。”万天微哼了一声，抱着手臂斜视着两人。“别忘了你答应了什么。” “知道了，很快就帮你找到人，要不你先慢慢逛逛？”华欲求不满的道，“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万天微又是一个挥手，半面墙上的冰掉下来，秦桦感觉整个三宝店都抖了一下。 “谢谢你。”秦桦探头朝他说了句。 万天微望着他丢了一句：“胆小的家伙，不配做我族人。”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秦桦迷惑的眨着眼睛望着华：“他在说什么。” “这个以后再说，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嗯，我还有个姑姑，在我六岁的时候死了。然后是我十一岁的时候我爸妈死了，之后是十九岁的时候爷爷走了。其实爷爷走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只是她被黄大仙占着才活到了现在。” “怕是你家盖房子的时候没选好地方，才会这么倒霉。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你。” “我？” “没错，因为你出生，所以你叔叔姑姑爸妈爷爷奶奶才会早死了。是你克死了他们。”华毫不留情的道。 秦桦呆愣起来：“这不可能的。” “没什么不可能，不要不信命，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华似乎有些畏惧的道。 “那这世上有神仙么？”秦桦靠在他身上问道。 “没有，从来都没有过神仙那种东西。”华不屑的道。 “万天微是什么？”秦桦难得好奇起来。 “出生在黑暗中的东西，能吞噬人的美梦和任何美好的东西。” “就像你只吞食恶意的东西一样？” “差不多。” 因为华说的关于他的事，让秦桦有些在意，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华却非常开心，“我该感谢他们生下你还将你养这么大。” 那些人代替秦桦死去，不该感谢他们要感谢谁。 就算大致弄懂了自己的身世，记起了小时候发生的事，可是秦桦也没有知道华到底是什么人，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一直在思考的当口，就被华压在了床上，华欢喜的亲着他的额头眼睛。 “秦桦，你也喜欢我了对吧，我感觉到了，你这里说想我。秦桦，几百年，好几百年了，我终于等到你的心了。”华喃喃自语着，开心的几乎要哭出来。 可惜华还是没有吃到豆腐，就被人闯了进来。 “秦华！你出卖我！”那人怒气冲冲的冲过来，手中金色的剑晃人眼睛。 秦桦一把推开华，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 “乾礼，你又没有让我给你保密。”华慵懒的道，靠在秦桦肩上，没骨头似得。 这时乾礼才看到秦桦，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脸，他上前一把抱住秦桦大叫起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秦桦推开他，在华身上擦了擦手，轻声问道：“你是谁？” 乾礼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胸口，用手中的剑撑在地上，指责的看着华：“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记得我了。” “记得你才怪，他连我都不记得了。” 秦桦摇摇头很认真的道：“我记得你。” 华怔愣一下摇摇头，他说的不是他小时候那段时间。 “乾礼，你再不走万天微就回来了。”华不满的瞪着他，威胁道。 一听到这话，乾礼就蔫了，央求华将他有多远送多远。 “你往北走，越快越好。” 乾礼又风风火火的扛着剑离开了。 且不问那两个人怎么样，华回来之后，就寸步不离的黏在秦桦身上，像寄生虫一样，恨不得整个人就长在秦桦身上。 甚至他还嫉妒的将金蛇给扔出去，并且不许它再靠近秦桦一步。 秦桦抿着唇身上的怒气再经过一点点刺激就要爆发出来了。 “从我身上滚下去！” “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一面，你忍心赶人家走么？”华撒着娇，秦桦几乎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撸掉了一层又一层。 “死开。”秦桦拖着他朝前走着，嘴上说的严厉，却没有真的赶他下去。 “叮叮叮叮。”秦桦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小羽打来的。 “桦子，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哪呢？” “在杭城。” “真的！我这两天也要去那里旅游，跟我同学一起，顺便去看看你。记得买好好吃的等着我。”小羽活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秦桦轻轻的应着，语气很是轻柔。 挂了电话之后，就见华一脸便秘样的看着他，撅着嘴，气呼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我很不高兴快来哄我的气息。 秦桦叹口气，扯着他的长发问道：“要跟我一起见她么？” “你要跟家人介绍我！”华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瞬间就高兴起来了，一下子从秦桦身上跳下来，跑到屋里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 “你不是见过她了么，有必要这么开心？”秦桦不解。 “她不是忘了么，况且那时候也不正式。”华远远的应了一声。就听到里面慌慌张张的，什么东西砰砰直响，不知道在做什么。 秦桦刚要走过去，华就制止了他。 “等一下。” 等了好一会，就见一只腿先伸了出来，光滑白皙又修长的大腿，白嫩的脚上穿着一双不很高的高跟鞋。接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蓝色的裙摆，被衣服裹住的纤细的腰，长长的黑色长发，还有，化了淡妆的那张漂亮的脸。 秦桦捂住脸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开。 华见他这样反应，一下子走出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样，我这样好不好？”华问道，又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不得不说，穿着高跟鞋长裙子，散着头发画着淡妆的华，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若是不知道他真正性别的话。 “为什么要扮成女人？”秦桦不解的问。 华当即呆住了，“你不在乎？” “在乎别人瞧不起我喜欢男人？你只要是你就好了，不需要特意扮成这样。” 华一把抱住秦桦，原来偶尔秦桦也会让他感动一下。 小羽早早的就打电话让秦桦去接她，秦桦拖着黏在他身上的华站在车站里等着。 趴在秦桦身上，华在他耳边小声说话边吹气：“秦桦，我们这样像不像在约会？” 秦桦面无表情的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再不站好你就回去吧。” 华立马从他身上下来，绷着脸不说话也不笑，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出口。好似跟谁有深仇大恨似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悄悄离两人远一些。 秦桦难得觉得好笑，华正经的时候太吓人。不过他自己也一直都保持这个样子，看到华就像照镜子一样。“好了，只是我表妹而已。” “我没有在紧张。”华拉过他的手靠近他，却没有黏在他身上了，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双胞胎一样。华不笑的时候，跟秦桦的感觉非常像，简直就是一个人。 “桦子，桦子我在这。”小羽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秦桦，待看到是两个人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坐车太久了眼花了。可是等走到近前一看的时候，她彻底茫然了。 站在两人中间，小羽看看秦桦又看看华，又伸手摸了一下。 “我，我是不是做梦还没醒？桦子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羽迷茫的快要晕了。 因为秦桦跟华穿的衣服有些像，又兼之两人的表情一模一样，况且小羽从来都不知道秦桦有什么双胞胎兄弟，所以她此时才如此难以接受。 “桦子。”最终小羽还是小心翼翼的拉住了秦桦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是？”秦桦有些好奇的问。 “他的头发，是长的，虽然我一直觉得若是你留长发也一定很好看，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留长发的。所以，这个人是谁？”小羽瞪着华。 后面跟来的小羽的两个同学，则是星星眼的看着秦桦两人。 “哇，小羽，你两个哥哥居然是双胞胎，怎么没听你讲过！” “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说过我有两个哥哥了，我只有一个表哥。”小羽回头翻着白眼道。 “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小羽抱着脑袋苦恼的道。 第46章：唐依 “好了，走吧，我请客。”秦桦拽着小羽招呼着他两个同学。 华从小羽出现之后，原本还好好的，可是待看到小羽一直亲昵的挽着秦桦的胳膊的时候，就开始吃醋了，脸色一直很难看。 秦桦捅了他一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她一直抱着你，那是我的地方。”华小小声的道。 秦桦翻了个白眼，就见华悄无声息的挪到小羽身边，装作与她聊天的样子，给她介绍路边哪里好玩哪里卖什么好玩的东西。 原本小羽对这个与表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些疑惑，但是见表哥没说什么，她只能将话咽回了肚子。 女孩子的天性就是好奇心又爱玩，见有好玩的，立马抛弃了秦桦的胳膊转战到了小店里。 华就光明正大的拉住秦桦的手不丢。 吃饭的时候，华跟秦桦都没怎么吃，华是一口没尝，秦桦只喝了两口汤。 小羽担忧的以为秦桦在减肥：“桦子，你只吃这一点怎么行，你一点都不胖，不需要减肥。” 秦桦哭笑不得；“没胃口而已，你们吃吧。” 小羽带来的两个同学，一个短发的说话很干脆利落，个子很高，叫徐双双。另一个是大家闺秀型的，看着特温顺可人，其实熟了才发现很开朗外向。 三个女生挤在一起坐着，边吃饭边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目光还不时放在两人身上。 吃饭的地方是在大厅，正是饭点，人很多，到处都吵吵闹闹的。 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的回头。就见进门走道的空地上，一个人正抱着自己的脑袋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好像非常非常惊恐似得。 那是一个女孩子，散乱着头发看不清楚脸，她背着一个黑色小皮包，穿着利落的短袖衬衫。可是此时她正狼狈的出现在人前。 “不要抓我，呜呜，求求你不要抓我。”她边哭着边小声哀求着，声音哆哆嗦嗦的。 看到她秦桦惊了一下，那居然是唐依。 秦桦想要起身，却被华按住了。 “那是我认识的人。” “我知道。”华点点头，“先看看情况再说。” 因为她这样子已经打扰了别人吃饭，所以店老板很快就出来了，找了两个搬菜的有力气的小伙子想将唐依给挪出去。 可是他们还没碰到唐依，就双双摔到地上爬不起来了。 秦桦奇怪的看着，发现唐依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可是看唐依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缠着她。 店老板见情况有异，拿着电话犹豫的要报警，也不敢上前。 大厅里吃饭的人或好奇或好笑或嫌恶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唐依，趴了好一会，唐依突然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几乎是随时要摔倒的扶着门出去了。 秦桦不放心，起身跟在她身后。华无奈的叹口气，让三人先吃，也跟着出去了。 唐依的样子很不对劲，她边走边吐，隔好远秦桦都能问道那浓重的酒味。 他突然呆愣了一下，难道唐依不是因为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而是喝醉了？ 想到这，他顿了好一会，犹豫着是要回去还是上前帮忙。毕竟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孩子喝醉成这样，不能放着不管。 “别管我，离我远点。”秦桦还没上前，就有人冲了上去。是个很白白净净秀气的男人，瘦瘦高高的，戴着眼镜非常斯文。就是体力不怎么好，被唐依一推就差点摔倒在地上。 “依依，跟我回家吧，回家好不好？” “滚，我让你滚啊，别跟着我。”唐依冲着他大吼。 “依依，对不起，我们结婚吧。”，“晚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唐依大吼道。 秦桦远远的望着，没想到一直活泼开朗的唐依还有这么一面。 “走吧。”华拉着他将他拉回店里。 秦桦点点头，既然有人照看就好。当然，他离得远没注意到那男人并没有影子，也没有注意到那男人非常不对劲的语气。 小羽三人还在说说笑笑的等他们回来，不过这次小羽倒是非常直接的问起华的身份来。 “桦子，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跟你长得一样，难道是姨夫的私生子？” “怎么可能。”秦桦摇头失笑。 倒是华非常淡定的在秦桦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朝小羽灿然一笑：“其实我是秦桦的男朋友，因为太喜欢他了，就照着他的样子整了。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现在的医生技术真好。” 说完，华就若无其事的给秦桦投喂水果，秦桦隐蔽的瞥了眼华，见他咧着嘴偷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剩下三个人石化在原地，小羽大脑死机好长一段时间才重启，他看看秦桦又看看华。 “桦子，这，太离谱了。”然后她上前又摸了摸华的脸，思考了一下，才很郑重很郑重的问了一句。“哪家医院？我也去整整。” 秦桦整个人都无语了，“别听他胡说，只是碰巧长得一样而已。对了，你们有计划要去哪里玩么？” “有，先去南湖，再去南湖山爬山，去山上的寺庙拜拜。之后是去这里的海底世界，还有游乐圆，然后去附近的戏台听戏，好像还有影视基地是不是，要是能碰到明星就好了。”小羽掏出地图指给秦桦看。 秦桦点点头：“准备呆几天？” “五天，不过只能算四天。”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近况，小羽已经大三了，再过一年就要毕业。话说女孩子找个好工作不如找个好老公，小羽还是想独立，不愿意依靠别人。 “桦子，家里发生了点变故，我是出来散心的。我爸下岗了，妈那工作也挣不到几个钱。而我哥又是个缺心眼的，哪里能想到这个家，所以我想大四就去找工作。” “嗯，行，别太有负担，有事情可以来找我。” 虽然小羽没有对他有个男朋友有什么意见，可是接下来可以明显看到她一直在防备着华，走到哪都警惕的插在两人中间，手紧紧的搂着秦桦，一刻也不松。甚至华与她说话，她也是敷衍了事。 华阴暗的瞄着小羽，恨不能将她给有多远扔多远。 秦桦无奈的拍拍脑袋，虽然小羽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反对的。 只是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从心里已经承认了华的存在。 晚上好好的陪三人玩了一通，给她们开好了房间，小羽还依依不舍的拉着秦桦的手不愿意让他走。还特意将秦桦拉到一边附在他耳边劝说秦桦好好考虑清楚。 “那个人虽然跟你长得一样，但是我看着就难受，他长得像坏人。”小羽靠着直觉道。 秦桦在心里暗赞，小羽的直觉真准。 “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不过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对了，无论喜欢的人是男是女，我都是你表妹。”小羽说完，就有些害羞的将秦桦推了出去。 华不耐烦的抱着胸远远的站着等他过来。 一回去华就忍不住将秦桦推倒在了床上，非常不满的吊着眼睛看他：“让她走。” “到时间她自然就走了。”秦桦老神在在的道。 “她不喜欢我，居然还扒着你不放，早知道那时候就把她喂鬼了。”小声嘀咕着，华在秦桦身上种着印记。 不过到底是没有做到最后华就被秦桦给踹开了，然后厚脸皮的华重新扑上去，将人从里到外吃了个干净。 半夜时分一直听到外面轰隆轰隆的响，让秦桦睡得很不安稳。 “乾礼跟万天微在打架。”华眯着眼睛道。 秦桦原本想出去看看，因为他们的地方开始晃动起来，像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样。华大骂着转身出去。 秦桦已经感觉到了，有东西在攻击这里，应该说，是被一把刀砍中，砍了一下又一下，整间屋子都在晃。 跟在华身后，秦桦才不可思议的看到，不知何时，店外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漆漆的虚空，而这虚空中站着两个人，一黑一黄。 “能不在别人家门口打架么？”华黑着脸道。 乾礼扛着刀指着万天微，脸也不转的非常愤怒的吼着：“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今天只要我赢了你，我就要在上面。” 万天微异常诡异的笑着，浑身被黑气裹着，眼神狰狞又热情的盯着乾礼，一闪身就出现在了乾礼身边，乾礼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华非常欢乐的笑起来：“哈哈，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要不要我提供东西？” 乾礼被万天微扛在肩上，胀红着脸气势不足的叫了一句：“别幸灾乐祸，小心被他知道了会再次离开你。” 听到这个，华瞬间关了店门，拉着秦桦回了屋里。 秦桦还沉浸在外面是一片虚空的事实，有些恍惚的没听太清乾礼说了什么，难道这里已经不是现世了，为什么他会看到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说什么？”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华摸着他的脸，非常不安心的道。 第47章：鬼屋 隔天还要陪小羽，秦桦一夜没睡太安稳，一大早被华拉着起来的时候，一直迷糊的揉着眼睛。 到达宾馆楼下的时候，小羽一直嚷着想去秦桦住的地方看看。头天是秦桦跑得快，居然直接把她们丢在了宾馆里，太不负责任了。 “桦子，你们住在一起么？”小羽戳着秦桦的胳膊问。 秦桦点点头，就见小羽一直瞪着华，特没好气的将俩人隔开。 “睡的不好么？怎么起来这么早，早饭吃了没有。”秦桦见徐双双脸色不好，眼底下一圈都是青的，不由得问起来。 “我是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昨天夜里听到隔壁很吵，也不知道是谁在吵架，一直吵了大半夜，又是摔又是砸的，真当宾馆不是自己家。还一直吵到天亮才停，真是让人想砸抢。”徐双双说着，手插在口袋里，不时打一个哈欠。 而小羽和另一个女生王夕却完全茫然的看着她，“有么，我们怎么没听到。” “你们要是能听到才出鬼了，睡得跟猪一样。”徐双双不满的道。 秦桦揉揉小羽的脑袋，“怎么没打电话给前台。” “没，我去跟他们讲一下吧，要是晚上再吵架，我真要崩溃了。”说着徐双双漫不经心的走到前台，敲敲前台的桌子。 她一头短发，打扮的非常中性，走路架势，说话的语气，都很外放，一点也不像女生。原本她长相就是阳刚型的，若不是知道她是女的，还真会认错。 见小羽一直注视着徐双双的背影，秦桦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小羽，你们关系很好吧，是认识的同学么？” “是啊，又又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专业，我是上个月才认识她的，她人很好，做什么事比男生都果决。” “你交男朋友了没有？”秦桦话锋一转问道，若是再让小羽将心思放在徐双双身上，他只会更担忧。 “没，卫校的男生太少，就算有也都是比我小的，我才不喜欢那些小男生，幼稚。”小羽撇着嘴不屑得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徐双双回来了，只是她的脸色很不好。 “又又，怎么了？他们怎么说？” “我发誓，我昨天真的听到我们隔壁有人在吵架。”徐双双举着手道。 “啊？” “可是我忘记了，我们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右边就是墙，左边是空房间，根本没人住。”徐双双说着，立马拉住小羽的手，“我们换家吧，不住这里了，不干净。” 小羽见她脸色苍白，很害怕的样子，不由得点点头：“好。” 而秦桦则诧异的看着徐双双，没想到她能看到那些东西，可是又不像。因为现在这宾馆中就有一两个不干净的东西在，而徐双双却一点也看不见。 反而是小羽一直叫着冷叫着不舒服，那是因为一直有一个五六岁的鬼童在大厅里跑来跑去。 瞥了眼华，华一直事不关己的昂着头，偶尔瞪着被小羽抱在手中的秦桦的胳膊。 “那退房吧，到别处住。”反正没有出现什么事情，不招惹就好了。 又是疯玩了一天，被拉着坐到过山车上的时候，秦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很怕这种东西，两圈下来，秦桦虚软着腿被华扶下来。见华要笑不笑的样子，他忍不住朝他下巴上拍了一巴掌。 “你害怕的样子真可爱。”华咬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秦桦瞬间拉长了脸。 无论是秦桦曾经遇到过什么东西，见到什么样的血腥场面，还是当初被华威胁的时候，他都没有害怕过，也没有表露过这种情绪。 所以华对秦桦的表现觉得很新奇，没想到会败在一个过山车上。 “忍着对身体不好。”秦桦面无表情的道。 华捂着嘴跑到一边，刚好看到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抱着一串葡萄吃的正欢，他跑到女孩身边蹲下来，开始跟她说着什么。 “小妹妹，告诉哥哥你喜不喜欢吃葡萄？” “喜欢。” “那你吃葡萄为什么不吐籽呢？” “妈妈说葡萄籽可以吃。” “可是，不吐籽的话，葡萄籽就会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长大，然后葡萄藤会沿着你的肚子一直长到你的嘴里，你嘴里结出很多很多葡萄。那样你一张嘴就能吃到很多葡萄了，是不是很厉害？” 华说完，小女孩呆愣愣的看了他一阵，突然瘪着嘴抱着葡萄转头就跑，边跑边大声哭起来。 “妈妈，妈妈，呜呜，我肚子里要长葡萄了，我不要啊。” 华站在原地掐着腰笑得猖狂无比。 待小羽他们下来的时候，就见秦桦揪着华的耳朵在教训他。 “怎么了？” “没事，还要去哪玩？” “鬼屋！”小羽兴奋的道，一边徐双双是无所谓，王夕是有些害怕。 “还是不要去了吧，那里很吓人，我害怕。” “没事，我罩着你。”小羽兴冲冲的拉着两人就往前跑。秦桦有些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华转着眼睛，伸手拿了一些画的非常奇怪的纸人出来，然后又放了一串黑雾进去。之后他才奕奕然的跟在秦桦身后进去了。 鬼屋的气场果然要比别处阴森许多，刚一进去就黑乎乎的，两侧什么东西闪着微弱的绿光。王夕没注意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拉着她的徐双双差点也摔倒在地。等她们起来得时候，王夕一转脸，就见到一张满是鲜血的，头也烂了一半，眼珠掉下来的头。而这个头就是徐双双的。 王夕尖叫一声，小羽忙上前抓住她的手，焦急的将手机摸出来按亮，发现人都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 “双双。”王夕诺诺的看着徐双双，发现她正安好的站在自己身侧，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接下来一段路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王夕一直关注着徐双双，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不时的看到恐怖的东西，王夕脸吓得都白了，脚哆嗦着差点走不动。而小羽则是特别兴奋，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身边又掉下来一具血腥恐怖的尸体的时候，小羽甚至上前戳了一下，“哈哈，这个做的太逼真了，真难为工作人员了。不知道哪些是道具哪些是真人演的，你说他们就没有被自己吓到么？” 秦桦叹口气，怎么小羽的胆量比那时候要大多了，虽然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一路受到各种各样的惊吓，甚至小羽还差点掉到一个专门挖的洞里，而秦桦也差点被一只扮演鬼的工作人员给拉走，不过还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其间华 一直呆在秦桦身边，眼睛适应黑暗之后，能模糊看到东西。就见华一直不停的吃着什么，手朝空中一抓，就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被他往嘴里仍。 “还要吃这东西？”秦桦靠过去问。 “嗯，在这里出现需要很多能量支撑。还好这个身体是假的。” 华说着，就让秦桦亲眼见识了一遭。华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那手中持着一把刀，刀锋利无比，一刀就将华从头到尾劈成了两半。秦桦登时懵了，望着分开的两半华，不知道要先碰哪一般比较好。 “你。” 因为太过震惊，秦桦压根就没在意，华一滴血都没流出来，倒在地上的人很快就变成两片薄薄的纸片。 正是画出来的人型纸。 华转身又从他身后出现，抱住了他。“呵呵，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见过么，怎么这么惊讶。” “没事，只是太突然了。我们出去吧。” “嗯，也吃得差不多了。”华抹抹嘴很满足的道。 出去之后，王夕坚决要休息，说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要小羽请客。见她脸色不好，小羽也依着她，拉着他们去喝冷饮。 晚上吃了饭又去唱歌，小羽有些喝多了，精神特亢奋，唱歌唱的是鬼哭狼嚎。秦桦极少来这种地方，非常不适应。 待徐双双看不下去了，才将小羽拖了回去。三人除了徐双双酒量好没醉之外，小羽和王夕都有了醉意，摇摇晃晃的被送了回去。 隔天上午，秦桦晃着脑袋想着今天还要陪小羽去哪，末了叹口气说女人真难伺候。华难得偷笑了好长时间。 可是到了宾馆等了很久，还没见她们出来，敲了门也没人应。秦桦有些不安。 华拉着他直接进去了，就见屋里一片狼藉，三人都没有睡在床上，小羽和王夕抱在一起呼呼大睡。徐双双是直接趴在了墙上，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两人连忙把徐双双给拉下来，就见被她遮住的墙上，多了一张脸，那张脸是徐双双的。墙上的脸闭着眼睛，轮廓清晰。 秦桦摸了摸徐双双的脸，还好好的，只是不知道墙上的脸是怎么回事。 将小羽和王夕唤醒，两人异常震惊的将徐双双送去了医院。而奇怪的是，两人看不到墙上多出的一张脸。 这场旅游可谓是多灾多难，小羽有些后悔的说，早知道就不出来玩了，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秦桦安慰道：“是祸躲不过。” 第48章：怀疑 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徐双双就醒了，问她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也有些呆呆的。嘴巴张了又合，最终一个字没有发出来。 “不要多想，没事的。小羽，先陪她说说话吧。”秦桦拉着华回了那间宾馆，重新检查了一下屋内。 隔壁住的是一个男人，看样子是来办公的。对面是空的，左面住的是一对来开房的男女朋友，早上已经退房了。 墙上的脸还牢牢的挂在那里，没有消失，秦桦摸了一下，手下一片平整，没有什么凸起的感觉。也没有看到任何鬼魂之类的东西，整个楼层中意料之外的干净。 “太干净了。”华道。 “嗯？”秦桦有些不解。 “一般这种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就算不是鬼怪，也会有鲜血和污秽的思绪在。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太干净了。” “你是说，有人做了什么？我看到大厅里供了关二爷。” “没用的，都跟你说了这世上没有神仙，拜了也没用。除了认为驱除，就只可能是更厉害的东西，将这些污念给吃了清除干净了。” 秦桦似懂非懂的听着，一直以来什么事他都下意识的依赖华，私心里觉得华就是万能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一样。 “晚上再来看吧，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两人并肩走了，走出去之后，秦桦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他，回头往楼上看去，什么也看不到。 徐双双醒来之后就不能说话了，医生说她的嗓子没问题，说不出来话大约是心理作用。 小羽给了她笔让她写，她握着笔的手一直在抖，整个人看着非常惧怕。可是她不说也不写，几人也没办法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小羽为此非常自责，王夕劝了她好久也没见有用。 晚上王夕留在医院陪徐双双，小羽觉得那房间有问题，非要调查一下。 “你能调查出什么？”王夕问。 “我就坐那等着，这家宾馆绝对有问题。”小羽瞪直了眼睛道，“要是被我发现是他们伤害了又又，我一定要告他们。” 秦桦拍拍额头，小羽太冲动了。 两人就陪着小羽在房间等着，小羽窝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徐双双出事的墙。偶尔她转头看看安静的两人。 “我觉得，这个情形很熟悉。”小羽突然道。 秦桦一惊，“什么情形？” “我以前，我以前绝对见过他。”小羽指着华抱着脑袋，“很久很久之前。” 秦桦以为她说的是上次在学校的事，瞥了眼华没敢多问，只能干巴巴的道：“呵呵，是么。” “可是记不清楚了，应该是我小时候见过的，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不可能还这么年轻。”小羽犹豫的道，瞥了眼华，总觉得他很可怕，连靠近他都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努力想着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人，小羽有些呆住，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事，她记不太清楚了。 “怎么见得？”秦桦有些好奇。 “好像是小时候走亲戚从你奶奶家过，我看见在屋顶站着一个人，头发很长，还发着白光。”小羽抬头瞄了眼华，华的头发很长，但是是黑色的，也不会发着白光。 “哦。”没想到小羽小时候也能看到那些东西。 “我说了没人信，我妈说我小时候能看到那些东西，但是一旦见到了就要生病发高烧，不过后来大一点就看不到了。”小羽卷了卷头发。 华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嘴角翘着，懒散的靠在床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及至半夜，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小羽有些撑不住，头一点一点的就要睡着。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那是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两人似乎在吵架。开始还轻声细语，后来就吵得很凶，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小羽迷糊的精神一震，跑过去趴到墙上，而她耳朵所贴近的那一块墙，正是出现徐双双脸的位置。此时她的耳朵就靠在那张脸的嘴巴上。 秦桦慌忙将她拉过来，小羽看不到那张脸，所以觉得很莫名其妙。 “怎么了？” “没事，别过去。” 这时候华已经悄然的消失在屋中了，只是小羽没注意，她还在侧着耳朵听隔壁的声音。吵架的两人声音虽然大，但是就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小羽皱着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桦子，他们在吵什么？” 秦桦听了一阵也摇摇头，只是觉得那女声有些耳熟。 “听不清。” 不一会华就回来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认识的。”华说了一句，看到秦桦皱皱眉头，才抿着嘴角笑着道：“是唐依。” “唐依！她怎么了？” “死了。”华毫不可惜的道。 然后秦桦就跑了出去，死命的敲隔壁的门，隔壁毫无动静，里面还是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仿佛他的敲门声没有被听到一样。 直到路过的服务生被他抓着拿了钥匙开了门，他才奔了进去，可惜，里面没人。 这时候服务生才慌慌张张的跟在他身后：“那个先生，这间屋子里没人，你。” 屋子里确实没人，可是屋里的东西却被摔得乱七八糟，只有桌上一台电脑还安好，床上柜子里桌子上全都摔满了东西。服务生一时间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没收拾么。”服务生忙去找打扫人员。 秦桦在屋里转了一圈，明明华说唐依死了，在这里，可是为什么什么人都没有。 华走到唯一安好的那台电脑前，打开了电脑，一阵黑屏之后，电脑上出现一副血淋淋的场景。脸色惨白长相英俊的男人将女人按倒在床上，一边QJ，一边拿刀在她身上捅着。血到处都是，女人拼命挣扎，很快就奄奄一息了。 秦桦愤怒的瞪着眼睛想关了电脑不愿意再看，可是又逼迫自己看下去。女人死了之后，她流出的血慢慢消失在床上，而她的身体也开始一点点愈合，好似从来没有伤过一样。只是她却没了一点声息，显然是已经死了。 秦桦清楚的知道，被杀死的女人就是唐依，而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长得与她有些像，就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与唐依纠缠的人。 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将唐依拦下来，秦桦呆愣愣的看着电脑上露出欢喜笑容的男人。 两人看着电脑的时候，小羽也走了过来，她惊讶的捂着嘴瞪着电脑里的画面，待播放完之后，她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小羽。” 秦桦懊恼的将小羽隔壁，坐在床上发呆。 “唐依变成了鬼？”秦桦问。 华不确定的点点头：“大概是。” “能找到他们么？徐双双的事是不是他们做的，为什么。”秦桦面无表情的道，手一直捂住自己的额头。 “要找到他们再说，你在这里等一下吧。”说着华就离开了。 秦桦坐在小羽床边摸着她的头发，有些茫然，好像他的身边一直在发生这种事情，只要是跟他扯上一点关系的人，没有一个能幸免的遇到那些东西。 爸妈是奶奶是舅舅是，连小羽也是，还有小羽的朋友，加上唐依。他就像个灾星一样，走到哪哪里就出事。 “小羽，等这件事解决了你们赶紧走吧，永远不要在来我这里，以后，就当我不在了。” 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秦桦就安静的望着墙壁，墙壁上徐双双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个缝。 后半夜华还没有回来，而小羽在秦桦掐人中又淋水下，终于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她就幽幽的看着秦桦，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神中带着无比的陌生。 “秦桦，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人么？” 秦桦一时语塞：“怎么问这个？” “他不是人吧，那你呢，你还是人么，你是不是，死了？” 这下子秦桦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说没死，他又跟死了没什么区别。都感觉不到冷热 “没有，我还活着，你不是能摸到我么？”秦桦捏了捏小羽的脸。 “可是，你的手都没有热过，很冰。我看见，我看见你跟那个人从墙里走出来。”小羽撇开他的触碰，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下。 然后她突然赤着脚跑下床，推开门就往外跑。秦桦跟在她身后想将她拉回来，可是小羽好像非常害怕似得，头也不敢回，越跑越慌张。 “小羽，你怎么了？” “别过来，你走开，你不是我哥，你不是秦桦。我要去找桦子，桦子。”小羽哭道，受到了很大惊吓一样。 秦桦立时顿住在原地，没有追上去，“我不是秦桦，那我还能是谁？” 华找到他的时候，秦桦还站在走道上，他像一准石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桦，发生了什么事，小羽呢，你怎么站在这里。” “华，我是谁？” “你是秦桦。” “可是小羽说我不是秦桦，我最近也在想自己是谁。你为什么一直要找我呢，为什么你跟我长得一样，你说过你是我的影子，那我以前是谁？” 这些问题想问很久了，从第一次见到华就想问了，为什么华会出现，为什么还是从他小时候就出现了，为什么要一直等他。 他不是秦桦么，他不是秦桦的话那他是谁。 第49章：问 “你就是秦桦没错，这世上再没有另外一个你了，就算别人都会认错，但只有我绝对不会认错你。”华非常肯定的道。 秦桦看了他很长时间，使劲攥着自己的拳头，然后他轻轻的抱住了华，“我喜欢你。” 这次换成华呆愣了，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只知道傻呆呆的被秦桦抱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什么都没有，走吧，找到唐依了么？”秦桦呼了口气，刚刚只是一时混乱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找到了，奖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华将脸凑到秦桦嘴边，兴致勃勃的等待秦桦来亲他。 撇了他一眼，秦桦完全当刚刚的话没说过一样，一把将他推开。 “那些事别在意，我会告诉你的。完全不需要怀疑自己，没必要。” “嗯。” 唐依被找到的时候，她正在一个网吧中，窝在电脑前看电影。她的脸被屏幕上的颜色映的一片青白，秦桦手拍在她肩上，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依。” 秦桦喊了好几声，她的肩膀冰凉冰凉，看着很丰盈都是肉，但是摸上去却干瘪瘪的。秦桦不由得想到看到的视频中，唐依被那只鬼一点点杀掉，最后变成了那样。 “唐依，听得到我说话么？”秦桦小心靠过去。 唐依慢吞吞的转过脸来，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瞳，看着很吓人。但是秦桦只是皱着没有看她，有些心疼。 “那个人是谁，你认识么，你的尸体在哪？”秦桦看了眼四周，网吧中人不是很多，在的也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完全没人注意到这里。 唐依点点头，表示认识那人，她张开中，口中什么都没有，没有牙没有舌头。她的声音空洞洞的，好像从她的肚子中发出来一样，“是我，哥哥。你为什么，能看到我，你不怕？” 秦桦有些难以置信：“亲哥哥？” “是。他死了很久，是被一个变态杀死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了一块块腐烂的肉。”唐依的脸上做不出表情，但秦桦依旧能感觉出来她很难过。 “哪里能找到他？对不起，若是我那天跟着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没事，是我自己没有赶他走。” 跟在唐依身后，两人直接跳了下水道。这城市的排污系统建的非常好，下面四通八达，极为宽敞。但是同时也聚集了非常多的脏东西。 唐依的哥哥就在这下面某一处躲藏着，只在夜晚出现，锁定住某一个人，慢慢慢慢的纠缠上去，再将其杀死。他想象着，身边撕缠着黑色，整个人异常狰狞邪恶又凶残。 杀死唐依不是他本来的目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了，虽然他有一瞬间后悔过，但还是被本能所控制住了。 “妹妹，你带来了好东西来？”唐楠见唐依回来还带着两个人，不由得大为开心，一个猛扑扑过来，被华躲开了。 “唐依，你的身体被他藏在这里？”秦桦问道。 唐依望望四周，她一点都不像一般的鬼，身上一点怨气都没有，若不是被唐楠困在这里，说不定她早就投胎了。 “你们小心，别被他碰到就没事。”唐依说着，挡在秦桦面前。 秦桦毫不在意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我们没事，华能应付，你先告诉我你尸体在哪，我把你埋了你就能投胎了。” “不知道，被扔到水沟里冲走了，找不到了。”唐依迟缓的说道，身子在这漆黑的下水道中，竟显得有些美丽。 “怎么会这样。”秦桦深深的皱着眉头。那边华非常轻易的就收拾了唐楠，将他身上的黑气抽个干净，露出原本英俊的面容。 “依依。” 唐依转过身去，看见与往常不一样的哥哥，不由得想哭又想笑，可惜此时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飘到他身边摸着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唐楠自责的几乎想将自己彻底毁灭掉。 “没事。”唐依微微翘起嘴角，脸上的皮就扯开一块，露出里面的骨头。 这时候秦桦才发现，其实唐依的尸体一直都在，她一直都是用自己的身体在行走，她的魂还在自己身上，只是她的身体已经死去了。 “比我还会造孽。”华撇了撇嘴不屑的道，将两人给送走了。 唐依对秦桦道了声谢，然后就扯着哥哥的手离开了。 “走吧，要看看你表妹么？”华问，其实他特想现在就拉着秦桦回去滚床单，只是大概会被秦桦给踢下去。 “她们没事吧。” “那个徐双双被那鬼看上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去看一眼吧。”看完这一眼就再也不会回去了。 小羽果然在医院里，看上去还是惊慌不定，抱着王夕的胳膊不丢。徐双双已经醒了，看样子很平静，跟两人聊天说说笑笑都没问题。 “小羽，你那表哥呢，怎么没来，你们不是一起回去的？”王夕奇怪的问。 “呃，他，不知道，我先走了。”小羽支支吾吾的道，脸色有些白。 华看了看专注盯着小羽的秦桦，有些吃味，不由得直接拉着他过去敲门。 见到两人，小羽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躲在了王夕身后。 华将小羽拉过来推到秦桦身边：“有话好说。”其实潜台词是有话赶紧说。 站在阳台上，小羽还在往后缩，怯怯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小时候见到的在屋顶的那个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不是，是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小羽指了指屋里的华。 “哦，他做了什么？” “吃，吃了你。” “什么！”秦桦张着嘴巴望着小羽，“字面上的吃？” “是。”小羽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现在逃跑会不会太晚，虽然她胆子挺大，但是那只是因为与她无关，真面对亲人的时候，她就不知所措了。 “那后来呢？” “后来你好好的呆在家里，好像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我那时候生病，醒来也忘记了。” “就是你小时候有次生病差点死掉的那次？” “是。” 秦桦深吸了口气，觉得他可以找华好好谈谈了。 “小羽，好好照顾自己。”没有好好的抱她一下，秦桦只是很轻的笑了一下，用温柔的声音说了一句，就转身进了屋。 小羽看着秦桦的背影，觉得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起来。 “桦子，桦子，哥。”追到屋里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只有王夕在和徐双双聊天，说得正开心，两人还一同大笑起来。 而小羽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店内，秦桦脸色阴沉的坐在华对面。 “说吧，隐瞒了我什么全都说出来。” “我说了，你就要全部接受，你想好了么。” “说吧。” “你小时候就死了，后来我救了你。” “那我现在还活着？” “也不算，可以说死了，可是你又活着。这个不重要，我以前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 “在你这一世之前的事情，关于你是这家店的主人，关于你是我的主人，那些事情。”华靠近秦桦，用带着诱惑的语气与他说着，“你能想到的，慢慢想。” 随着华的话，秦桦开始觉得自己迷糊起来，上下眼皮不停开合，脑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闪。 秦桦睡着了，睡得很沉，华将他抱起来抱回床上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若是秦桦此时醒来，就能看到，华的脸色非常苍白，他又像上次一样透明得几乎就要消失。 双手紧紧的抱着秦桦，华叹息的闭上眼睛也睡着了。 若是这次能醒来，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到秦桦，只是不知道，这次他要睡多久。 “秦桦，好好想起来吧。”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这是片连任何声音都能吞噬的地方，他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过了很久很久，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四周也依旧是一片黑暗。他一片空茫的望着四周，终究试探的迈了一步。 走了很久很久，没有碰到任何人，也没有走到边际。也许只是他在绕圈，所以才会觉得这里无边无际。 没有知觉，没有情绪。他蹲坐在地上，缓慢的思考自己要做什么。 而最先出现的，是一座房子，四四方方，里面也空荡荡的。可是他却莫名有些欢喜。 不知道这种情绪就是开心，他在屋中转来转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屋中就多了一扇门。他推开门一直往前走，门开了还是一间空屋子，再推开依旧是间空屋子，整个空间就像是一个循环。 但是他却乐此不疲的这样玩着，走来走去。 真正看见外面的世界，是在不知道多久之后，某一天他推开屋子，出现的不是另外一间空屋子，而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站在半空中，看着脚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惊吓，他吓得慌不择路的返回了屋子。 之后他就悄悄的趴在屋子里偷看外面，然后有一天，他看见了一个人跟在自己身后。 那人黑乎乎一团没有实体，体型与他一模一样，会跟他做一样的动作，走到哪就跟到哪。只是他在黑暗中看不到他，因为那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 于是他开始跟他说话，什么都说，只是那人却从来都没有回答过，这让他很是失落。 也许那种情绪是叫失落。 第50章：过去 从能看到外面开始，他就每天出去趴在门上看，开始还很惊慌，后来平静下来，就开始向往了起来。 “你说他们在做什么，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你看那个是什么，能吃么？”说着他执起一团黑气塞到嘴里，这是他新发现的自己可以补充体力的方法。“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跟着他的那个人从来都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他就发现下面那些人脚下也都跟着一个人。 “原来每个人都有一个人陪着，像你一样。”他惊讶的盯着那些人脚下黑色的人影，有些开心的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说道。 慢慢的慢慢的，他发现那些人都对自己的影子视而不见，一点也不重视的样子。可是，他看看自己的影子，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东西只是一个影子了，可是他还是很开心。 “为什么你不说话？”他开始对着自己的影子好奇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跟着我，为什么黑暗的地方就看不到你了。”他问很多问题，影子却一个都不回答。 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他看着下面人生老病死，有人失意有人得意，有人一生悲苦，有人生来享福。而这些东西与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却一直看的津津有味。 然后他有了感情，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难过。 影子开口说话的那一天，他正在摆弄自己的屋子，那间屋子现在已经变了个样子。门窗房梁都雕了花草鸟兽，屋里子摆放着桌椅床，墙上挂着画，几乎只要是别人家有的他屋里都有。他可以随意的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看这样子好不好，床很大，我睡在外面你睡在里面。我还弄了蜡烛，这样就能一直看见你了。”他欢喜的对身边的人道。 一声很轻很淡的“恩”被他听到的时候，他还很不敢相信，他摆弄着手中一束鲜艳的花，将花插在花瓶中，待他意识到有人回答的时候，他征楞了一下。 “你，你说恩？” “恩。”影子点了点头又答了一句。 “呵呵，真好，你果然跟他们是不一样的。”当然不一样，因为是他的影子，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就算还没从他身上剥离出去，只能依靠着他存在，可是他的影子会说话，这就是一个惊喜。 影子还是影子，影子跟在他身边走到哪跟到哪，绝不会离开半刻。而他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开心到现在的淡然。 因为已经看惯了下面的纷纷争争，而这片空寂的黑暗中只有他们俩，平静又寂寞。 是的，有种情绪叫寂寞，他记不得下面过了多少年，只知道有时候眼睛一闭一睁，下面就十几年几十年的过去了。 “你说我下去怎么样？” “离开这里？” “对，下去看看。” “下去你又能去哪，还回来么？” “不知道。” 什么都没想好，可是就是想离开这里了。 “你可以找几个同类交流一下。” “哦。”他泄气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逛来逛去找着同类，偶然也找到了一些。友好一点的，会跟他说上几乎，不友好的，直接就将他轰走了。 “原来我们是生在黑暗中的，所以永远都只能这样么？”他吸着气，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家。 影子也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的。 “对了，他们都有名字，我要不要也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哦。” “叫什么呢，光？我喜欢那种亮光，可是光会让我们受伤，不然叫华吧，光华。我叫华好不好，我喜欢秦这个姓，那我就叫秦华了。” “恩。” 最开始定下来的名字就叫秦华，他让影子叫他秦华，每次跟他说话前都要先喊一下他的名字才行。 “不对，你要先叫我的名字再跟我说话，这样别人就知道我的名字了。”他兴致勃勃的纠正影子的错误，不过影子却叫他主人。 “主人。”影子有时候非常沉默寡言，但是只要他说话，就一定会回答他，因为影子知道他害怕一个人，害怕黑暗。可是影子在黑暗中显现不出来身形。 “不对，是叫秦华，不是主人。” “主人。” “你，真是。”他无奈的叹口气，却觉得有些想笑。 再趴在门后看下面世界的时候，他指着下面的男男女女跟影子说话。 “为什么两个人要在一起一辈子，他们身边不是有人陪着了么，从他们小时候就陪在身边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找别人。”他不能理解，明明已经有人陪着了，为什么还要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他看不懂这种感情，就算已经看了几十年几百年，看了无数人为了那种感情生生死死，他还是不理解。 而影子却慢慢地懂了，比他要先开窍…… 在他又一次表达了疑问的时候，影子突然说了一句，“主人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眼睛一亮：“对啊。”可是随即又冷静下来，找谁试，想了很久，他一拍手，指着影子道：“就找你了。” 影子第一次表示了惊讶。 看多了别人恋爱的过程，他也有些了解，要约会牵手拥抱亲吻。 可是让人苦恼的是，他碰不到影子，更别提牵手拥抱亲吻了。“还是算了。” 影子默然不语的站在一边。 他很喜欢热闹，喜欢人多，总是想一件事就立马去做，他嫌屋子没有名字，就弄了块牌子给屋子取了名字。想了很多天很多天，终于有一天对影子笑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希望别人没事也会来这里，就叫三宝殿。” 可是又觉得殿不适合，就改成了店。 他做什么影子就陪着他做什么，可就算是这样，一直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很多年很多年，就像被困在了这里一样，他开始烦躁起来。 “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开心。” “恩。” “乾礼说，要是我变成了普通人就可以和他们一样了。” “为什么。” “这里太黑了。”他半开玩笑的道，其实他只是厌烦了呆在这里而已。而那边又不是他能轻易过去的。 说要走，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下定决心。开始影子还会担心一下，怕他会抛下一切离开。因为变成普通人就等于再也回不到这里了。可是后来听得多了，影子就沉默下来，连应答他一声都没有了。 他又接着碎碎念，每天不时的从门里瞥一眼下面，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影子担心着，不敢闭上眼睛，就连他睡觉的时候都守着他。就算是影子也有心也有感情，自己是从他身上分离出的不痛不痒的一块，如果他不在了，自己可能也就不在了。 可是影子担心的不是这个。 怎么想也没想到，他真的那样做了，说的太轻而易举，就像个玩笑一样。 “主人你一定要走么，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关掉吧，丢了也行。” “那我呢？” “不知道。”他沉默着，撇了撇嘴，“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算变成普通人也没关系，我也想找个人陪我啊。” “我不是在陪着你么？” “可是，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是一直在陪在你身边么，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在黑暗中的我，根本就看不到你。”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影子还是他自己而已，一直以来都没人陪在自己身边，他只有自己而已。 影子开始的时候设想，自己是他的影子，他走一定会带上自己，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出差错了，他还被留在原地。 他被从秦华身上分离了出来，被独自留在了黑暗中，他被抛弃了。 “其实，我也怕黑啊。”他喃喃自语。 秦华离开之后，这里就彻底变成了一片黑暗，黑得彻底，一点亮光都没有，他游荡在黑暗中，感觉不到时间流逝。那扇门在秦华走之后，就只剩了拳头大小的孔洞能看到外面。而他就每天呆在那里，希望能有一天看到他。 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可是一旦身边的人离开，在铺天盖地毫无出路的黑暗中，就只剩了思念。 而他慢慢发现，自己似乎能使用这里的力量，只是需要付出代价。 他想等秦华回来，想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静静的趴在门前，他等了几百年，身边是被他变出来几分钟又消失掉的秦华的样子。 直到乾礼再次经过这里，才发现他还在。 “为什么不去找他。” “找？” “对，等能等出来什么，他又不会自己回来，去找他。” “可是，我怎么下去？我不能出去。” “笨，这屋子是单独存在的，带着屋子一起你就可以下去那里了。” 他沉默下来，若是之前知道可以用这个方法下去，主人是不是，就不会想到永远离开这里了。 第51章：回来了 秦桦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迟疑，他梦到的那些，难道就是以前的他么。可是他却怎么也没办法相信。 他愣愣地伸开手，凝视着手中，很快掌心中就多了一只粉色的鲜艳欲滴的花朵。一收手，手中的花已然消失不见。 他惊奇的看着自己，觉得他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回到正常世界了。 呆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找华，可是屋里已经没有了华的踪迹，就连外面屋子也没有。 整个店铺中都没有华的气息，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华。”他低声喊了一句，走下床，赤着脚走到外面。就像是当初逡巡着自己的地盘一样，一切都看着不一样了。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任何他想得到的事情。 “纸人。”刚喊了一句，纸人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唤道身边，“见到华了么？” “主人？没有，他没有出来。”纸人有些害怕的道，总觉得秦桦身上有比华还要重的气息，让她完全抬不起头来。 秦桦又回到了卧室，满是冰块的冰晶卧室，除了那张床，这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华。”他又低声喊了一句，依旧没人回答。 静静想了一下，很快他就发现了哪里不对，他站在冰晶墙边，冰晶中映出的他，头发很长，长到了腰。 那头发不是实体，就像是附在了他身上一样，他伸手摸了一下，头上依旧是短发。 难道说，华回到了他身上。一直见华非常虚弱，常常需要睡很久。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也没有问过，华为什么会这样。 “主人。”好几天之后，才终于听到了华的声音，只是他非常虚弱，声音淡的几乎听不到。 “华，你怎么了？” “离开你太久了，撑不住了而已。呵呵，是不是心疼我了？”华说话依旧那么痞气，丝毫不见当初的沉默寡言。 “怎么才能救你？” “你要救我？” “你想死？” “不，让我投胎吧。” 秦桦听到这个，惊讶的瞪了下眼睛：“投胎，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知道，这可不是为了报复你，只是，我不能只做你的影子，我也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陪着你走在太阳下。” “我知道了。”秦桦点点头。 将已经透明的几乎看不到的华捧在手中，秦桦小心的亲了亲他的嘴唇。 华笑起来：“要是我忘了你，记得把我找回来。” “恩。” “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等我，不许找别人。” “恩。” “还有，再说一次你爱我吧，我想听。” 秦桦只是又亲了亲他的嘴唇：“等你回来的时候，若是你还记得，我就跟你说。” “好，不要忘了。” 华离开之后，店里又只剩了秦桦一个。好在还有华留下的一大堆东西在陪着他。 三宝店依旧开着，偶尔有人走进来，或买或不买的转一圈。秦桦坐在店后，漫无边际的想着什么，这时候都是纸人上去招呼着。 没有主动去找过华，秦桦不知道他投胎到了哪里，也没去找。 因为那个人一定会自己出现的，就算他不去找，那人也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 十年，几十年，将近一百年。秦桦还安安静静的呆在店中，极少走出去。 姥姥去世的时候，他偷偷去祭拜了一下。对外只说他失踪了，舅舅和阿姨还有那些叔叔们曾经想过找他，可是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 小羽对他的事情闭口不谈，她现在变得很怕黑怕鬼。她结婚的时候秦桦在她门前放了一个礼物，小羽征楞了良久。 两年后，小羽生了对龙凤胎，过的很幸福。而她的哥哥因为被富二代女朋友甩了，又丢了工作，一夜情又让对方怀了孩子，不得已只能草草结了婚 ，后来一直过得很不顺。 除了姥姥和小羽，秦桦再没有牵挂的人了。店里的生意一直干巴巴的继续着，他每天坐在屋里望着外面，来来往往很多人，可是都没有华。 “主人，主人。”纸人百无聊赖的拉着一只新到店里的粉色小猪玩具，小猪极为可爱的跟在她身后。 “什么事？” “主人，刚刚有个人问我们招不招人。”纸人撅着嘴道。 “招人？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应聘。”秦桦回过神来问道。 “不知道，但是那个人看着，很像。” “像什么。” “像主人。”毕竟跟的两个主人都长的一模一样，所以纸人对又出现了一个跟主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感到很奇怪。虽然她一直在想华去哪了，可是问了也问不出结果，秦桦什么都不肯说。 “在哪里。” “刚刚走了，没进来。”纸人将小猪抱起就颠颠的跑到别处玩了，眼角看到秦桦慌忙追到店外。 说不定，这店里还会多出一个主人也说不定，纸人乱七八糟的想着。 那人没有走远，秦桦站在门前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影，和从前一模一样，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色的衬衫，看着干干净净的。 不过秦桦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门前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 秦话追自家狗的时候追丢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四周全是胡同，他站在胡同的中间左右为难。随便选了一下方向，一边边走边寻找那只乱撒野的狗。 不过自家的狗没找到，天倒是下雨了，下的越来越大，他站在一扇门前的屋檐下避雨。有些冷，他只能缩着脑袋，后背不小心靠到了门上。 吱呀一声，门开了。他整个人没防备朝后一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刚好磕到他的后脑勺，让他瞬间昏迷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床帐是白色的，被子也是白色的，到处都光亮亮的耀眼。屋中大约点了什么香，味道很淡，但是非常好闻。 离床不远的桌子前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短短的头发看着很爽利。 他抿了抿嘴：“请问是你救了我么？” “你醒了。”那人合上书，“欢迎来到三宝店，我是秦桦。”那人转过身来，嘴角勾着，笑容非常淡，很平静的看着他。 让人惊奇的是，秦桦长得与他一模一样。 他看着秦桦半响，突然弯着嘴角笑起来。 “你说过，再次见到我的时候，要对我说那句话。” “欢迎回来。” “不是这句。”他有些恼怒起来。 “那是哪句，我忘了，不然你说给我听听？”秦桦歪着脑袋道。 “是我爱你。” “哦，我也是。” “这不算。” “哪里不算了？” “你没说。” “说了。”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在继续，时钟还在朝前走。某个地方多出了一个店，某家店里多出了一个老板，某条街上出现一对很帅的双胞胎。这些都只是发生悄然之间的事，谁也没注意。 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这家店，遇到了这家有着两个一模一样店主的店，你就该抬头看看，那家店的名字是不是叫三宝店，那家店里是不是有求必应。 当然，你也可以一笑而过，因为你不需要走进那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