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有空间——木叶原华
木叶原华  发于:2014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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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一个是村里的小手艺人。 当有天之骄子落魄,正被木雕师遇上…… 小木雕师表示,太欺负人了! 喂,你这个被篡了位的皇帝不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重夺皇位么,要不要这么悠闲啊! 貌美腹黑要面子吃货攻X外表清秀老实内心暴躁冲动受 空间文,种田文,没阴谋,情节发展取决于思路迥异于常人的皇帝陛下。 温馨宠溺,嗯嗯! 看文须知: ①此文大杂烩,前半部分主种田跟感情,后半部分涉及国事及修仙 ②无包子 内容标签:随身空间 布衣生活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清、楚曦 ┃ 配角:陈明泽,黑衣,楚羿…… ┃ 其它:空间、种田、修真、温馨、美食 第一卷:钟情与等待 1、救了个刺客 林清像以往一样,赶着驴车往城里走,车上载着他这几天做的木雕。他是个手艺人,靠卖木雕为生。手艺在林家传了五代,雕出来的木雕,虽没有大家的那份巧夺天工,但也别有一番精致可爱,因此,林清即使没种地,也饿不死自己。 距离永城尚有一里地的时候,林清远远看见城门口乌压压一片的人,城门口穿着盔甲的士兵,严格盘查着过往行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发生什么事了?林清心里嘀咕,一边驱车上前,寻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问道:“大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老汉穿一身粗布衣衫,肩上背了个筐子,听到问话,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前天宫里进了刺客,将皇帝给刺了,还逃了出来,往咱永城这边来了,这不,正严格盘查呢。” 永城据京城仅百余里地,位于江南与京城之间,为枢纽位置,若是那刺客欲望南方逃窜,倒是极有可能来这里的。 林清嘴里啧啧几声,也低了声音道:“真是大胆,连皇上都敢刺杀,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 老汉摇头道:“总归不关咱们的事。” 林清点头。 对于老百姓来讲,皇帝谁来做都没关系,只要对百姓们好就成。 排着队,直到晌午才轮到他。 “停下,抬起头来!”守门的士兵粗声粗气对林清道,接着比着手里的画像对林清看了又看,登时笑的别有深意,伸手擒住林清的下巴,见他长的眉清目秀,尤其一双眼睛长得好,瞳里干净清澈,眼尾微微上挑,纵使低眉顺眼,也颇勾人情致,只他不好男色,心里大叹可惜。松了手,意味深长道:“长的倒是跟刺客有几分相像啊。” 林清皮嫩,被这么一抓,脸上登时起了红印,他看了看画像,分明不像,这士兵睁眼说瞎话肯定是要好处的。 林清心里憋气,面上却不显,自怀里掏出十几个铜板,悄悄递过去,低声道:“官爷,咱是在咱永城摆了十几年摊的手艺人,又是个瘸子,万万不是刺客啊。” 那士兵掂了掂,有些不满意,但也知他没多少钱,于是就放行了,临他进城时,又摸了他脸一把,嘀咕道:“穿着破烂,皮儿倒是恁滑溜。” 林清暗暗咬了牙,心里啐了一口,一瘸一拐的进城了。 走到最为繁华的德胜街,林清将驴车拴好,拿了桌凳下来,摆成摊子,将一应木雕摆上,才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早上烙的葱花饼,一手拿着本志异故事,边吃边看。 全城禁严并未对永城造成多大的影响,如今盛世,漠北南蛮皆有虎狼之师镇守,天下太平,百业俱兴。而那皇帝不过重伤,也没死成,自然不需要举行国丧,关门歇业。不过到底巡逻人员增多,扰了买卖,不过林清也不在意,翘着腿,眯缝着眼,跟着驴子一起晒太阳。 “林清?今天生意如何?” 林清睁开眼皮,瞥了来人一眼,道:“你今天不忙么,又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林清的曾经的同窗,柳修文。林清的爹还在世时,曾送林清上了几年私塾,以期让他中个秀才,也好脱离工籍,只是林清于读书并没多大天赋,几年下来只读了个马马虎虎,不是睁眼瞎便罢了,林清他爹后来过世,守了三年孝之后,便一直没再回去过,反而继承了他爹的手艺,在永城继续摆摊卖木雕。 柳修文正是他读书那几年认识的,长相俊秀儒雅,学识也好,又是永城大户柳家的嫡长子,可谓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就是脑子有点呆,俗称书呆子,只知死读书,不懂变通。他自中了举人后,再没考中过,于是也歇了心思,在家里做着举人老爷。 他们认识也算是平常,柳修文被同窗讹诈钱财时,被欺负排挤时,林清看不过去救了他几次,从此两人就算是朋友了。 “我不忙,你十天才来一次,就算忙也得来看看你。”柳修文眼神关切地看着林清,随手拿了几个动物的木雕,自怀里掏出银钱来递给他。 林清伸手接了,又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拿了几个做工稍粗糙的,一并塞给他,怀疑地看看他,道:“这几年下来,你买的木雕都哪里去了,你侄子应该已经过了玩木雕的年纪了吧。若是你转手就扔了,以后可不卖给你了。” 柳修文的脸几不可见的红了一下,连忙道:“哪里敢扔,我,我姑姑又生了个娃娃……” 林清低着头数钱,没注意柳修文的目光,没甚在意地点头,把多了的钱还给柳修文:“你这算术愈来愈差了,每次都给这么多,得亏你还有个能干的弟弟,不然柳家再家大业大,也被你败光了。” 被林清的毒舌说的愈加脸红的柳修文讷讷点头,一副呆相真是可惜了他的好相貌。林清不再逗他,笑着说:“你姑姑住城东吧,路程可不近,我不留你了,你赶快送去吧。” “哦,哦。”柳修文于是兜着一堆木雕往西走了。 “……”林清无语。 日头将落山的时候,林清就准备收摊了,清点了木雕,又数了数到手的铜钱,一应收拾完毕后,拉着驴车拐到种子行买了普通瓜果蔬菜的种子,剩下的,便都装进内衫袋子里,打道回家。 顺利出了城门,已是夜幕四起,西边儿的天空飘着片片的火烧云,已经入了秋,天儿就短了。 林清赶着驴车,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儿,突地感到一阵内急,捂着下腹,这才想起今日进城晚了,并没去过茅厕,眼瞅着道上行人不多,便将驴子赶到路边,栓好了,寻了路边的树林子,钻了进去。 成功解决内急后,林清舒服叹了口气,走了几步突觉不对,空气里淡淡飘着血腥气,林清抬脚就想过去,刚迈步又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林清打了个哆嗦,突然想起今天看的志异故事,想着也是有个美艳女鬼,被过路书生救起,成就一段佳话来着。 是的,林清这人,别看长的清秀老实,但正如他那双眼睛一般,心里头可有诸多的弯弯绕儿。 在一处两人抱的大树底下,林清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林清先是失望了一下,但看着男子面目被凌乱头发遮盖,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如纸,衬着夜幕四起,倒也像是男鬼? 心脏咚咚咚直跳,林清慢慢接近,确定他只是昏迷不醒而不是就此辞世后才蹲下、身,撩起他的头发。 男子身量修长,本是盘膝坐在地上,只是可能受伤过重,上身倒了下去,半倚着树桩,姿势颇有些诡异。面目紧闭,嘴角处一道血痕,沿着下巴没入脖颈,只是虽然闭着眼,仍能看出他鼻梁高悬,俊美的很,更别提周身缭绕着一层淡黄之气,将林清压的有些胸闷。 林清抿了抿嘴脸颊边的酒窝一闪而逝,他一眼就瞧出这男子长的与城门守卫那画像上的人有五分相似。他有些纠结,不知道救了这名刺客好,还是报告给官爷。 想起今天晌午那个好色贪财的士兵,林清登时又憋闷起来,决定帮了这个刺客。伸手探进怀里,虚空抓了抓,下一瞬,竟掏出一支人参来! 那人参约有拇指粗细,淡黄色外皮,仿佛还泛着莹光。林清又拿出匕首,将人参切了片,掰开那人的嘴,塞了进去,压在舍下。 男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胸口那处的伤口也渐渐有愈合的征兆。林清吁了口气,将剩下的人参塞进那人衣袖里,摸了摸他滑溜溜的脸,道:“今天小爷心情不好,就随手救了你,算是你命大,就祝你一直命大下去吧。”说罢,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却没看见,他落在地上的汗巾以及男子无意识蜷动的手指。 2、被刺客赖上 林清回家后,还在想着那名刺客,他此时隐隐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那林子虽然浓密,但也不是无人路过,再者自己进去这段时间,不定就有人认出他的驴车。万一,这刺客被人抓住了,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想着想着,便有些后怕起来,脸色也白了白,只是天已经擦黑,林清还未下定决心要不要回去看看,便只能先将这念头放在一边,出去将外门内门都锁了之后,自贴身衣物里拿出一块玉佩,心念一动,再睁开眼睛时,景色已经变了样儿。 林清有空间这事儿谁都没说,也没用空间里价值连城的东西换钱用,因为他知道,这个空间,并不是他的。 四岁的时候,他父亲还未过世,林清随着父亲进城卖木雕的时候,遇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子,眉目精致,宛如仙童下凡一样,他仿佛与人失散了,不知怎么走到他的摊子前,踮着脚,对着一众玩具发呆。 林清的父亲见状,笑道:“小少爷可是相中了什么?” 那孩童有些犹疑,皱着眉不答话。 林清父亲也不恼,笑眯眯等着他选,只是那名孩童却一直踌躇着,小拳头握的紧紧的,林清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突然从自己的布袋子里拿出一个工艺粗糙的兔子木雕,递给那个孩子,糯糯道:“这是我做的,不要钱。” 那孩子犹疑看了林清一眼,抿了抿桃花瓣儿似的唇,脸上红了红,接过去,拿着就跑了。 等到收摊时,林清才看见,摊子底下有一块虎形的玉佩,质地精良,绝非凡品。林清却知道,那一定是那个孩子落下的,只是那个孩子早就跑了,林清跟他父亲守了一夜,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空间里的池水依旧澄澈,看着没有温度,其实暖和的很,拿水桶打了水倒进浴桶里,林脱了衣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原本畸形的形状早就恢复如初,只是邻里村里都知道他瘸腿治不好,因此平日里还是装作是个瘸子。 空间里空气清新,弥漫着淡淡的果香,水池旁边,是块三亩大小的土地,依次被林清种上蔬菜瓜果,旁边一小块地方,种上从山里寻得的药草,最值钱珍贵的,当属人参。池子另一旁是一栋二层小楼,像是汉白玉建成似的,处处透着一股精致贵气,只是林清心知这空间并非他的,用了土地种菜,已是很不好意思,因此一次也未进去过。 泡了澡,又将洗澡水浇了菜地,林清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摸了摸脸,被守卫撸的生疼的地方光洁如初,身上的肌肤白得耀眼,林清有些不自在,他原先的皮肤虽然也白皙,但没有如今这般,白玉似的通透,不过空间里的水真的大有裨益,因此,一直泡了下来。 摘了几个土豆、青椒跟茄子,林清出了空间,开始生火做饭,他于厨艺十分的有天分,简单的菜也能做出极好的味道。 油是长果油,林清用空间里长出的长果打的油,黄灿灿金子一般,更别说这菜翠绿深紫,看着喜人。 过了油,葱花爆香,接着,将切成块的地三鲜倒入锅中,来回翻炒,渐渐香气弥漫,随着大开的厨房门飘到外面。 将菜铲了出来,涮了锅,蒸上白面馒头,林清一边烧火一边想,若自己不是茕茕孑立,这空间里的东西还真不好往外拿。 林清父母去世的早,亲戚只余一个外嫁的姑姑,并不常来往。林清所在的林家庄村民风淳朴,对林清这不种地的手艺人并没有冷眼,反而彼此照料着,若是村里的娃子想要什么玩具,林清也分文不取,从不吝啬。 林清并不用交粮税,只每年交上二两银子算作摆摊的费用,不算多也不算少。 馒头熟了之后,林清没有摆到饭桌,只拖了根高凳子过来,将饭菜摆在灶台上随便吃了些,自从泡了空间水后,林清的饭量愈见缩小,但力气不减反增,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在意。 吃罢饭后,林清略收拾了一下,就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想要睡觉,只是翻来覆去烙饼似的。过了小半个时辰,仍是了无睡意,只能认命地爬起来,偷偷出了门。 夜风沁凉,天上银钩月微黯,更显得满空星辉。 林清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顶着夜风往永城走,他不敢赶驴车,怕引人注意。 所幸林家庄村距永城不远,走路也只一个多时辰,赶到那处密林时,林清竟已满头大汗。 寻着记忆中的路线,林清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走到白日那刺客所在的位置时,竟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林清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的,叹息一声,却猛然听见身后有声响,接着,一柄利剑贴着脖子架在他肩上,一把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林清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大侠饶命,我,我只是路过。” 不是没想过坦白自己是他救命恩人的事情,但是万一这刺客要自己负责到底怎么办?林清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可不敢窝藏刺客。 那人似乎呵笑了一声,在夜风里听不分明,林清紧张地站着,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弹,在心里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又多此一举的跑来,他爹常说自己太容易冲动,凡事要沉稳,只是他总也改不好,看着人老实的很,其实心里总有些猎奇心思。 “在想什么?”那人似乎觉得有趣的很,这人竟在性命被威胁的时候还能想东想西。 林清抿着嘴不说话。 耳后突然有阵热气扑来,林清惊得一哆嗦,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是了,是这个味道。”那人说一声,竟收起了剑。 林清松了口气,道:“多谢大侠饶命。” 那人却不接话,转而道:“今天救我那人,是你吧。” 肯定的语气,淡淡仿佛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却让林清吓出一身冷汗。 “大,大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又不会对你如何,何况还要感激你救命之恩。”那人呵呵笑了起来,将一个物什递到林清眼前,正是他不慎遗落的汗巾。 林清顿时懊恼,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他欲伸手去拿,那人却倏地收回手去,林清恼怒转身,正对上那人兴致盎然的眼神。 此时月亮微明,林间昏暗,可是林清却觉得,那双眼睛仿佛会发光似的。 早就知道这刺客长的好看,却没想到,睁开了眼,更加俊美。 林清有些呆怔,他是个喜欢男儿的,尤爱话本里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这般瞧着,不由就红了脸。 “你说,如果我不慎被捕,这条汗巾,我该不该供出来呢?”男子开口,语气十分促狭。 “你!”林清气结,这人,这人果然赖上自己了! “你待如何?!”林清瞪大眼睛,愤愤瞪着他,却不敢动手,他可没忘了,这刺客就算受了伤,杀自己也轻而易举的很。他虽然有空间,逃走很容易,可也不是万全的办法,更不能随便暴露,更何况,这空间并非他的,他还想找当年那个孩子呢。 那人道:“我如今被人陷害,没了去处,正巧遇见你,你这般心善,定是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林清气结,咬牙道:“好,我带你回家,但你要把汗巾还给我!” “这可不行,怎么说也是相识的凭证,我还想留作纪念呢。” 林清已经开始磨牙了,他发誓,在他循规蹈矩的十九年里,第一次遇见这么令人憎恨的男人! 3、窝藏刺客 夜间小路上,林清迈着大步往前走,恨不能把身后的人甩掉才好,可是那人明明走的不紧不慢,却总能跟上,引的林清愈加烦闷。 他心里在嘀咕,明明受了重伤,怎么还这般有体力,他那人参效果真的那么好么? 如果林清此时回头,就会看见那个刺客微不可查的捂着胸口,不时下咽几口血沫,心里哀嚎,要面子真是遭罪啊。 到了林家庄村头,此时已经过了子时,村子里一片静谧,连看门的狗似乎也睡了过去。林清扯着那人的衣袖,道:“喂,你轻点走路,不然惊醒了村民,就说不清了。” 那人道:“好。不过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叫楚曦。” 林清撇嘴,对,看你那点出息。便忽略了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楚曦正后悔一时嘴快说了自己的真名字,见他没在意,悄悄松了口气,暗自戒备。 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林清答话,眼见着走到了林清家门口,楚曦终于忍不住,道:“你难道不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么?” 林清皱眉,道:“你管我叫什么,我救了你,不如你叫我声恩人吧。” 楚曦轻笑:“既然你不说,我只好问下你的街坊邻居了。” “别别!”林清大惊,这人!“林清,我叫林清,你满意了吧。”说着,便小心开了门。 院子不大,大半都种了菜,一条一丈来宽的石板路穿过其中,角落里几株菊花开的正艳。进了屋子,林清并没有点油灯,屋子里黑漆漆的,楚曦视力却不同常人,仍能看见个大概。 看得出林清家境一般,屋子里除了必要的摆设,再无其他,只是擦拭的很干净,看起来是个爱干净的男人。 楚曦吐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落魄到要住农屋的地步,想起远在京城的那人,不由握了下拳头,又很快松开。 林清已经打好了地铺,转身对着那团模糊人影道:“你今晚上睡地上,我家只一铺炕。” 楚曦无奈:“我好歹也受了伤,你就忍心我睡在冰冷的地上?”说罢,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林清听他声音不似作假,又有些心软,虽然这人恶劣异常,但看在他长了一副好皮相的份上,就便宜他好了。因此摸索着自衣柜里拿出一套里衣,扔给楚曦,道:“那我睡地上,你换换衣服,我可不想明早起来洗被罩。” 楚曦完全没有客气,接过还泛着皂角香气的衣服换上,动作间又扯了伤口,想痛呼又忍住了,今晚逗他逗得够多了,暂且放过,真恼了也得不偿失。 林清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心里生着闷气,听到炕上那人略粗的喘息,更是觉得郁闷。便故意翻身,弄出些声响来,只是炕上那人似乎睡死了过去,一动未动。 林清把自己折腾累了,只能鼓着嘴,不情不愿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清便醒了,夜里睡的不舒服,浑身都疼,林清坐起身,伸了个懒觉,这才转头往炕上看去,却发现那人脸色潮红,呼吸粗重,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枕头都湿了小片。 林清连忙爬起来,走到炕边,伸手探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很,林清着急,虽然不待见他,可也不想他就这么死在自己家里。 一咬牙,摸出玉佩,进了空间。 端了一杯池水出来,又拔了根人参,林清爬上炕,将楚曦扶起来,脑袋搁自己肩窝上,湿热的感觉顿时让林清也难受起来。 小心喂了他一杯水,又把人参切片让他含着。林清就只能小心守着,连饭也不顾及吃。 他不懂医理,也不敢请大夫,就只能拿着毛巾为他擦汗,嘴里咕噜:“真是前世欠了你了。” 过了一刻钟,楚曦的呼吸开始平缓起来,额头不再冒汗,想是空间水起了作用。 林清舒了口气,这才觉得腹中空落。 做了一顿香喷喷的早饭,看看天色,已是不早,原想今日上山砍木头,但又不放心楚曦一人在家,只能用剩余的木头,刨制起木雕来。 晌午的时候楚曦才算醒转过来,林清已经做好了饭,搬到卧室,美美吃着,楚曦醒来,还未出声就听腹鸣如鼓,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红着脸别过去,不看林清。 林清瞧见他别扭样子,顿时觉得他还算有些可爱。放了碗筷,出门去厨房端了灶上一直温着的菜粥,放到炕边:“喏,喝了吧。” 楚曦却没动。 林清疑惑看着他,楚曦脸上更红,却还咬着牙道:“你放一边吧,我一会儿就喝。” 林清看着他的样子,顿时坏笑起来:“是不是浑身酸软无力?起不来?” 林清长的并不算好,只勉强与清秀挂边,但胜在一双眼睛形状好看,眼中神采飞扬,故而整个人都灵动起来,颇为讨喜。这么一笑,更是平添一抹生动,宛如画儿一般。 楚曦却暗叹风水轮流转,若不是真的受伤颇重,早就反击了,他暗中蓄力,仍觉得浑身无力,想了想,勾起嘴角笑:“还不是清儿你疼爱过甚,不如,你喂我可好?” 林清被雷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楚曦,但见他眼神清朗,眉眼俊逸,又有些口讷,罢了,牡丹花下死,怎么说这楚曦也是个美男子,权当情趣好了。 林清跟早上那般喂了楚曦吃饭,好在他没使坏,一顿饭喂的很平静,颇让林清不适应。 吃了饭,楚曦有了些力气,动了动身子,一身的粘腻,他看了看林清,这人正在拾掇碗筷,背对着自己,身量修长,腰肢柔韧而纤细。 “林清。”楚曦出口唤他。 “什么事?”林清回过头来问。 楚曦道:“再给我套里衣罢,身上湿透了。” 林清顿时皱眉,但在看见楚曦身上的里衣已经濡湿,贴在身上半遮不遮露出了皮肤,顿时有些脸热。只能转到衣柜,愤愤找了一套里衣出来,让他换了,嘴里道:“我可不帮你洗,等你能下炕了,自己洗出来。” 楚曦已知他嘴硬心软,因此也不恼,乖乖应了下来,反正也没说什么时候洗,就这么放着不信爱干净的林清不去洗。 林清没想到这一步,颇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完。转到隔间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木头,想着留他在家里应当无妨,于是自门后拿起斧头,隔着门帘对楚曦道:“你乖乖在家,我上山去砍木头。我会锁门,应该没人来找的。”想了想,又掀开帘子,探进头去,警告地挥了挥斧头,“如今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你敢耍花样,我一定叫你吃大苦头!” 楚曦看着林清张牙舞爪的样子,先是抿嘴偷笑,接着不可自抑地大笑出声,这个林清,当真是有些意思。 林清顿时大惊,扔了斧头一个箭步冲过去,捂着楚曦的嘴:“你想死么?” 楚曦顿时也觉出不妥,这房子左右紧邻着,若是被人听见了,确实不好,因而也不闹腾,扯下林清的手,道:“你去吧,我不出声便是了。” 林清不放心地看了看,却只能出门去。 4、林清爆发鸟~ 因为他没有种地,空间里种的粮食余下的秆儿根本不够烧,再者临近入冬,林家村一向是个雪窝,未防出事,每年都要封山,因此林清都要早早备好足够的柴火,不然怕是要冻死了。 挂念着楚曦,林清只挑了大腿粗细的树砍,对于他这种手艺中下的木雕师,对于木头的要求并不高,也没那么精细。 不到一个时辰就砍倒了两颗棵树,去了细枝枯叶,将那树对着中间砍成两截,并排放着又捡了些枯枝,一股脑儿困在一起,背在背上。 下山的时候,遇见了同村进山狩猎的林大力,林清被塞了一只三四斤的野鸡,林清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推辞,林大力豪爽笑道:“拿着吧,兄弟,前些日子你帮我打的桌子还没给你工钱呢。” 林清每隔十来天便攒了些木雕去卖,因为挣不到什么钱,他又对吃十分讲究因而也时常兼职木匠,帮着村里人打一些家具床铺之类的,愿意给钱的,林清就拿着,不愿意给的,管顿饭吃也是好的。因此林清在村里还是很受欢迎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回了村子,道别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林清打开院门,将柴火跟野鸡拿了进去,复又关上,别上木栓,一抬头看见楚曦打开了窗子,一张俊脸微微笑着,正看着他。 林清进了屋,拿汗巾擦了擦汗,道:“你今天有福了,林大哥给了我一只野鸡,晚上给你炖鸡汤喝。” 他现在满心想着楚曦能够赶快好起来,然后走人,因此对于吃食,也不吝啬。 楚曦是尝了林清厨艺的,虽然只一碗菜粥,但也是软糯可口,美味非常的,听了他说话,不由期待起晚上的晚饭来,更是动了心思,想着将来回去京城,把他带着,专门给自己做饭才好。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倒真是相安无事。 那野鸡早已死透,身上留了个箭孔,是林大力射杀的。林清将鸡放入木盆里,又烧了水倒上去,泡了一会儿开始拔鸡毛。 楚曦推开窗子,盖着被子,倚着墙看着林清忙活。 十月的天气,天有些凉飕飕的,但也不算太冷,林清为了不沾湿衣服,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如玉的小臂来。 楚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收拾食材,没觉得难以忍受,倒觉得颇为有趣。 也或许是人的缘故? 没一会儿,林清一边收拾,一边心里骂楚曦,骂他厚脸皮,也骂自己,怎么就做事那么欠考虑。 那鸡挺肥,林清端回厨房,将好肉都剁了出来,准备一会儿炒辣子鸡吃,剩余的部位连同内脏则炖汤给楚曦喝。 拿了堆柴火,又捡了几张苞米皮,引了火,将锅里剩下的热水烧开,将葱与姜切片连同鸡块全都放了进去,没一会儿,锅就开了。用漏勺将鸡块捞了出来,剩下的废水全都舀出来倒掉。 在鸡块上抹了盐,又加入些许酱油,便放在一边等待入味。 林清虽然有空间,但厨房里也常备着几样蔬菜,以防万一。取了几个青椒红椒,还有小半把朝天椒晒成的干辣椒,青椒红椒切块,干辣椒切丝。 等了约莫一刻钟,林清先寻了个瓦罐,放在小灶台上,引了火,将那些没怎么有肉的鸡块挑出来放进去,又加入枸杞、大料,然后倒了水,没过鸡块约一指,便盖了瓦盖,开始炖汤。 将大锅洗干净,倒了些花生油,烧开后放入鸡块煎炸,香味登时飘了出来,林清吸吸鼻子,擦了擦口水,一边幸灾乐祸的笑,再让你陷害我! 将鸡块炸好后,捞了出来,野鸡柔嫩,外面薄薄一层金黄酥皮,看着便很好吃。 锅里还有些油,林清将青椒红椒干辣椒都倒了进去,捂着鼻子,但仍然阻不住辣味往鼻子里窜。炒了一会儿后,又将鸡块倒了进去,一块翻炒,直至八九分熟,又拿起村里大娘送的自制的辣酱,狠狠挖了一勺进去。 林清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炒,又辣又香的味道让他开始想楚曦的表情,顿时嘿嘿嘿奸笑起来。 待到上桌时,果见楚曦一脸纠结。 林清这熊孩子还装作没看见,端着汤碗给楚曦:“来来来,内脏什么的,最补了,千万别浪费,我炖了好久啊。” 又拿起筷子挑了个鸡大腿开啃,一边吃一边含糊道:“辣子鸡块你就别吃了,身上带伤呢,吃辣不好。” 楚曦瞪了他半晌,发现他一点愧疚都没,赌气半天,终于拿起勺子,跟对鸡汤有深仇大恨似的喝着。 心里暗想,这家伙,可真不是个好惹的主!倒是没有责怪的情绪。 或许是这种新鲜的感觉让楚曦觉得好玩,或许是不论皇帝还是平民都有那么点欠虐的特质,总之,楚曦虽然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但依旧乐此不疲地赖着林清。 楚曦算是在林清家里住了下来,林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更添了些空间里的池水,没过几天,楚曦的伤就好了大半。 林清还挂念着那条汗巾,晚上趁着楚曦熟睡想着偷过来,只是左翻右翻也没翻到,不由纳罕,难道他贴身藏了不成? 这般想着,林清不由伸手沿着楚曦的衣襟,往里头摸去。 林清心脏砰砰直跳,嗓子也有些发干,手触到温热的皮肤,像是被电了一下,林清满脸通红。 自他明白自己喜欢男子之后,还是第一次这般亲近一个男人。 只是汗巾非拿回来不可,眼看着楚曦的伤要好了,若是他执意不给,必定还是个祸端。 手慢慢往下伸,前胸没有,腹部没有,再往下……呃,林清脸上出了汗,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正疑神间,胳膊突然被攥住,林清转头一看,正对上楚曦笑盈盈的眼睛。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偷袭我?”楚曦的声音低沉,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呼吸打在林清侧脸上,引得他一阵阵发颤。 见林清不说话,楚曦笑意更甚:“难不成真爱上我了,不然怎地来献身?”说罢,抓着他的胳膊,身形一转,两人便换了位置。 看着身子底下林清呆愣的样子,楚曦有些好笑,他自是知道他为何偷袭自己,只是那条汗巾早已被藏了起来,任这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 只是鼻端飘来一阵幽香,竟像是体香一般,楚曦不由也有了几分沉醉,对着那张微微颤抖的嘴唇,慢慢俯下身去。 林清紧张的大气不敢喘一声,只觉得楚曦的呼吸越来越近,胸腔内,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 他猛吸一口气,伸手掐住楚曦脖颈,佯作恶狠狠道:“楚曦,把汗巾交出来!不然,我,我掐死你。” 楚曦一怔,随即喷笑出声,更是倒在了林清身上,笑的浑身乱颤。 林清气恼,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推他,有些炸毛:“你笑什么笑,我不跟你开玩笑!” “那好啊,你来掐我。”楚曦埋首在林清脖颈间,呼吸着清香的空气,无赖道。 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对上楚曦,林清算是孬了。 林清郁闷,却很识时务,咬了咬嘴,低声软软道:“楚曦,你看我救也救了你,还把你养的这么好,不说图你回报,也总不该这么陷害我吧。把汗巾给我吧。” 林清的声音很好听,不同于楚曦的低沉磁性,而是颇为清亮,此时软软求着他,竟让楚曦下腹微微一紧。 “你……咳。”楚曦一开口才觉出嗓音沙哑的厉害,连忙清了清嗓子,起身,挪开身体,道,“我当然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只是不知道你拿了汗巾之后,会不会翻脸,我虽无害你只信,可也要防着才是。” “你!”林清瞪眼,讲这么无赖的话讲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楚曦还真是古今第一人! 林清推开他,自顾自下炕睡到地铺上,想了想觉得不对,又爬了起来,上炕去推楚曦:“你下去,凭什么我好吃好喝养着你,将热炕让给你,你还这么陷害我,哪有你这样的!”林清虽然有些心眼,但终究还是个单纯的还未及冠的少年。先是救了他,又被他威胁带回家,现在还说要防着他,林清都有些想哭了,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才一直忍着,只是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楚曦心道不好,惹毛他了。 虽然开始是形势所迫,但对于林清,楚曦还是很有好感的。他自小身边虽有一大群人,但交心的少,更别说像这般没大没小的相处方式,都让楚曦觉得新鲜的紧。 他虽性格有些恶劣,可也没坏到这个地步,因此把人惹哭,可不是他的本意。 楚曦叹口气,道:“别哭了,我给你就是。” 林清本来没想哭,可被他一哄,莫名又有了泪意。他扯过楚曦的衣襟擦了擦眼睛,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如今行动自如,明天就走吧,你要是想拉我做同党也随便,反正我身无长物,就一条人命,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清拗起来脾气也是不小,他本来就不是老实可欺的人,忍到现在已是到了极致。不过也未尝不是吃准了楚曦对他没有杀意,不然他也是不敢这般放肆的。 楚曦顿时头痛,只能把人安抚着,只是他从未做过这事情,因此翻来覆去只有几句话,最后愣是被赶下了炕,睡那冰冷的地铺了。 5、空间暴露了 只是第二天,楚曦却没走成,因为追兵来了。 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奔驰进林家庄,登时鸡飞狗跳,热闹异常。 里正带着士兵挨家挨户的搜人,可把林清急坏了。 他家里就三间房,一间卧房,一间厨房兼杂物间,一间灵堂,供着爹娘的牌位。 林清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他家东西少,哪里都无法藏人,楚曦也是罕见的一脸焦急,眉头紧锁,抿着嘴,手里紧握着剑。 眼见士兵都到邻居家里,林清横下心,对楚曦说:“你信我不?” 楚曦微有诧异,但还是点头。 “那,那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答应好不好?”林清真的很不想暴露空间,但事到如今,只能铤而走险。 楚曦看着他的眼神,里头全是紧张担忧,没有一丝加害之意。楚曦本不想答应,但心里却有个念头促使他点头。 “那你转过去。”林清又要求。 楚曦依言转过身去。 林清看着他的脖颈,自背后拿出柴火棍,猛地向他后脑打去。 楚曦却条件反射躲了开去。 林清:“……” “你要打晕我?”楚曦沉下脸,忍不住想,难道他看错人了? 林清以一脸快哭的表情看着他。 楚曦登时有些被逗笑了,只是情势紧急,只弯了下嘴角。 正这时,门被拍响了。 林清顿时大急:“楚曦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要敢忘恩负义我叫你一辈子都出不来!”一口气说了一句长话,一边摸出玉佩一边去抓楚曦的手,心念一动,原地里已经没了楚曦的身影。 门被拍开了。 林清一愣,连忙拍了拍脸,刚要出门,却猛然发现地上竟然还有地铺没收拾!! 啊啊啊要被他害死了,林清连忙低头,一手摸玉佩一手摸地铺,顿时地面干净了。 空间里,莫名换了地方正倒在地上愣神的楚曦被从天而降的棉被砸了个正着。 “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藏了刺客?”为首的士兵横眉竖目,很是凶煞,大步跨了进来,开始翻腾。 林清扯了一抹僵硬的笑,道:“官爷冤枉,小人哪敢藏刺客,只是昨夜睡得迟了,官爷来时还未起身,这才耽搁了一下。” 那人并不搭理,十来个士兵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更是要把设有灵堂的那间屋子踹开,林清大惊,连忙拦在门前,一边拿钥匙,一边道:“官爷,官爷,这里头是我爹娘的灵位,还请你们不要扰了他们的宁静。”说完,就打开了房门,里头除了一个灵堂,什么都没。 一个士兵进去转了圈,出来道:“没有。” “撤。”领头的一挥手,十多个人又浩浩荡荡走了。 林清来不及摸去额头上的汗,连忙将门拴上,还好这门是他做的,结实的很。 进了屋,看着被掀开的水缸,衣柜,登时有些庆幸,还好没将人藏在这里。至于楚曦那身带有血迹的衣服,早在楚曦醒了之后就要林清烧了,想至此,不由又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该如何进空间把人带出来,林清顿时头都大了。 再怎么纠结还是要进去的,林清摸着玉佩,也进了空间。 楚曦正在空间里溜达,手里还拿了根黄瓜嚼着。 林清:“……” 楚曦见林清进来,踱步过来,递给林清一根水灵灵的黄瓜,含糊道:“你这里还挺不错。” 林清:“……” 不知道该怎么答话的林清也开始吃黄瓜。 俩人于是开始一起吃黄瓜。 再长的黄瓜也有被吃完的时候,林清咬了咬唇,道:“这空间不是我的。” 楚曦站在林清身边,做洗耳恭听状。 林清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十五年前,我随爹爹去永城摆摊,遇见一个小孩子,他丢了玉佩,我跟我爹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三年前,我做木雕时,不小心刨了手,将血洒在上面,不知怎么的,就有了这个空间。” 林清慢慢说着空间的来历,楚曦却在他拿出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的玉佩!!楚曦一口老血涌上,几乎要吐血了。 说起这块玉佩,真的是楚曦一生的痛。 四岁那年,闹着父皇来永城玩,结果因为赶上一年一度的庙会而不慎与侍卫失散,辗转到了一个摊子上,看中了各种动物的木雕却苦于没钱买,爱面子的楚曦又不想开口要,正好有个小不点将自己做的粗糙木雕给了自己,他也是纠结了一下才拿着走人的。 不料回宫后却发现玉佩丢了,这玉佩是他父皇给的,一直没说有什么用,因此他也一直没说,只暗中让人寻找,可想而知当然没有寻到。他父皇问起的时候,因为怕挨训便说藏了起来,他父皇也没确认。十几年顺风顺水过来了,直到父皇驾崩前,才告诉自己,这是调动神秘力量的凭证,危机时刻可以去某某地方找人求救,那里的人十分神秘,但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楚曦还是没觉出有什么重要的。他父皇兄弟少,如今活着的只一个堂叔,他父皇子嗣更少,就他一根独苗,根本没什么人要害他,等当了皇帝之后,要什么没有。 直到他寿宴那天被堂兄暗算,重伤之下已知不好,拼了老命逃出来,却成了刺客。思转间已是明了他堂兄的意思,他登基刚一年,连皇后都没娶,更没有子嗣,若是自己死了,能即位的,就只有堂兄了。 他想起父皇的话,想想或许可以试试,虽然也可以联络自己的部下重新夺回皇位,只是那样太麻烦,楚曦怕没耐心。因为这皇位来的太容易,他登基之后又累死累活的,所以对于这个皇位,并不是很热衷,但终究是要夺回来的,这是面子与血统的问题。 因此楚曦便想,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人杀了堂兄,自己再出现就行了。但那堂兄知道自己逃了出来,定会严加防备,等闲人杀不了他,楚曦便对那神秘未知的力量有了丝好奇,想着能不能找回玉佩,再从长计议。 没想到阴错阳差被林清得了。 楚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愣了一会儿才说:“这玉佩是我的。” 林清哈哈笑了出来:“你以为我信?” 楚曦:“……” 林清有些失望:“楚曦,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你是个连皇帝都敢杀的刺客,杀我一个小老百姓很容易,但是这玉佩认主了,你就算抢到了,也没法拥有这空间,除非我自愿带你进来。” 其实林清真的是在扯谎,他对空间这玩意儿根本不了解,也曾好奇地对着日光月光研究过这个玉佩,但什么都没研究出来。现在空间已经暴露,为了保命,只好硬着头皮乱说一通,以期能把楚刺客下住。 楚曦阴沉着脸,无意之间,身上曾压制的气势全都放了出来,他总算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那就是,面前这个小平民,一直把自己当刺客防备着。 林清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往后退,举着玉佩:“我,我告诉你,不要想杀了我,不然你就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吧!” 楚曦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谁跟你说我是刺客的?” 6、真实身份是皇帝 林清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只顾着害怕了根本没听清楚曦说什么。 见状,楚曦再大的火气也熄了,他仔细想了想,这玉佩,终究是要拿过去的,但之前林清的一番话让他心有触动,这个小平民,纵使得了这么个宝物,也没有据为己有,虽然平时言语行为有些恶劣,但却不掩可爱淳朴。老实说,自己对这个空间并没什么势在必得的心思,便想着,若是用完玉佩,再给他好了,权当报了他的救命之恩。 由此可见,先皇的教育多么成功,还知道知恩图报。 至于他真正的身份,楚曦沉吟片刻,选择坦白。 楚曦道:“林清,我再跟你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刺客,我非但不是刺客,反倒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这就是楚曦的性格了,爱面子,说话留一半,也许是皇帝这个职业特有的特点? 林清有些不明白,想了想,道:“最尊贵的人?是谁?”林清也是吓得有点傻了,不然早就能想到皇帝了。 楚曦被无意噎了一次,有些瞪眼,气势没装起来,对于楚曦来说就像没穿衣服似的,顿时气恼,有些没好气:“朕是皇帝!” “皇帝?”林清瞪大眼,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敢冒充皇帝?” 楚曦一把将他的手撕下来,叱道:“放肆,朕乃真龙天子,先皇亲传帝位,如何是冒充?”随着他这句话音落下,身上登时气势暴涨,背后散出一片金光,一条游龙宛如实质般游走于他的周身。因为林清吃多了空间里的食材,能够看常人所不能看,只一下,就确定,是皇帝,没跑儿了。 林清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叩头:“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楚曦并没有觉得满足,反而觉得奇怪,先头儿还不肯相信,怎么一下子就给跪下了,让他起了身,问道,“你如今怎么又信了?” 林清道:“回皇上,我,草民食用这空间里的食物三年有余,能够看些常人看不见的,方才皇上周身缭绕一片金光,若非真龙天子,如何有这般气势?” 林清紧张的腿都在打哆嗦,得亏穿了长袍盖着。这下他可后悔死了,都怪他丫的冲动,一时赌气救了个刺客,还对他非打即骂的,没成想,刺客变皇帝,回想起自己还把他赶下炕睡地上的情景,林清恨不能自我了断了。 楚曦倒是被这个马屁拍的舒服,对于林清之前的所作所为也不那么气愤了,只要之后再对自己好一些就行了,比如说,肉得要最嫩的,菜要最新鲜的,比如说,他要睡炕! “行了,你也不用拍马屁了。”楚曦一脸淡然,倒真是高深莫测一样,“朕如今遭小人暗算,龙游浅滩,还得打扰你几日才行。至于这玉佩,朕倒真不是贪图,你把朕放出去,朕自有证据。” 林清哪里敢再反对,连连称是,摩挲玉佩,心里默念,一瞬间,两人又重回了卧房。 林清弯着腰眼巴巴看着楚曦熟门熟路的打开自己的衣柜,寻了自己平日存放银钱的地方,翻出那条汗巾。 林清:“……” 该说皇帝很有做贼的天赋么…… 楚曦打开汗巾,手捧着递到林清跟前,林清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雕工粗糙的兔子! 雕工倒在其次,而是那个兔子,分明是自己的作品! 林清抽了抽嘴角,回想起那个四岁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再对比高壮的男人,蓦地有种岁月如梭,韶光易逝的感慨。 楚曦见林清有些傻眼,顿时又得意起来:“明白了吧,这玉佩,真是朕四岁时所丢。” 其实楚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木雕保存这么久,更在仓皇逃离的时候只带了这个,但这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事情,还真是不可说。 林清算是彻底打消了疑虑,但心里却矛盾得很,一方面,他蓦地生出点豪情万丈的兴奋,比如随着被篡位的皇帝重新打回江山之类的;另一方面,结合之前这个皇帝的不靠谱,以及如今的处境,又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救了个大麻烦。 林清在皱眉思索,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皇上,那么为什么那些人手里拿着的画像跟他有五分相似,敢把皇帝的画像画出来,就不怕朝臣御林军们认出来? 但他先前已经见识过楚曦的气势,因此倒不怀疑他的身份,因此委婉问了出来。 楚曦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这个林清,专门踩他痛脚! 楚曦这个人,实乃历代皇帝中一代奇葩,他贪吃,无赖,犯懒,还喜欢得瑟。 他的脸就是这么得瑟出来的。从他四岁开始就要出宫玩开始,自见识了宫外的自由好玩,就常常出来,后来觉得每次出行都要伪装实在太麻烦,因此在宫中反而伪装起来,对,不是什么装X的高深莫测,纯粹是为了出门玩方便!他还喜欢拉他堂兄一起出去玩! 因为他的易容并没有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因此画像上的刺客就这么被他堂兄明目张胆画了出来,也没引人怀疑! 所以说,有些事情真不能怪别人,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楚曦当然不能直白说出来,脑子转了几番,道:“朕自然知晓宫中刀光剑影,危险万分,故而并不以真面目示人,哪知却被那贼人利用,实在可恨!” 楚曦说的咬牙切齿,林清也装作听的义愤填膺,但是心里怎么想的,楚曦就不知道了。 林清道:“不知皇上接下来如何打算?”林清才不会傻到加上一句,若用得到草民,草民自当竭尽所能之类的话。 楚曦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朕今日因为乱党搜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不如我们吃完再谈?” 林清:“……” 他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这个皇帝! 但林清也不敢不从,领命去了厨房。 林清进空间摘了一把翠绿扁长的芸豆,又摘了几个红艳艳的西红柿,刨了颗马铃薯,拿了三个出来。因着这空间到底用着不踏实,因此并没有养活物,但存放点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诸如肉类,不管存放多久,都如刚割时一样新鲜。 取了一块五花肉,及三个鸡蛋,林清就开始忙活开来。 楚曦不知什么时候转悠过来,倚着门框一边闻着香味一边道:“林清,你这玉佩就当我送你了,不过,我得先拿去用一次,之后便会给你,你可同意?” 林清刚在锅里炖上红烧肉,现下正拿着炒锅做着干煸芸豆,闻言点头道:“皇上不论有何吩咐,草民自然照实去做。” 楚曦得到答案,却没怎么开心,因为他突然发现,自他亮明身份,林清就不好玩了…… 7、打开修仙大门 楚曦也是欠虐,林清对他冷言冷语时候觉得有趣,一旦恭谨起来,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霎时变了。 在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后,这种气氛更加明显。 楚曦还怕林清抢似的,红烧肉甫一端上桌就拿筷子叉了一块早就相中的,结果人林清端完后根本没跟他抢,反而站在一边侍立。 楚曦习惯了被人伺候,但不习惯被林清此后,因此挥了挥筷子,嘴里还咬着红烧肉,含糊不清道:“过来坐。” “草民不敢。”林清恭敬回答。 楚曦也动了怒,你这个小农夫怎么回事,跟朕同桌而食这是多么大的荣幸,怎么还敢回绝? “朕命令你过来坐!” “是。”林清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这皇帝又发什么疯。 林清老老实实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菜也只动自己面前的。楚曦不满道:“林清,朕,咳,我不是昏聩的暴君,你在我面前可以随意些,我不会在意的。”说罢,还十分诚恳地把林清望着,意图让他明白自己有多真挚。 谁料林清只低着个头,并未看他,闻言,也觉得对于楚曦并没有想象中的恭敬,因此也就顺势应了下来。 但林清也存了个心眼,他刚回答完,便起身将楚曦面前的红烧肉端了过来,楚曦大惊,连忙站起来欲抢回去,林清端着就往外跑,楚曦习过武,几步追上他,猛地把林清抱在怀里。林清哆嗦一下,只觉得雄性气息扑鼻而来,一时有些腿软。 楚曦趁机抢回红烧肉,得意洋洋道:“你不必试探我,我向来说到做到。” 林清有些脸红,愤愤瞪了他一眼。 一顿饭鸡飞狗跳地吃完,林清也就放下了拘谨,说到底,也是由于林清一直生活在山高皇帝远的山村,再者,跟楚曦的相遇也实在是无厘头了些。 但林清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楚曦这人,实在太不像皇帝了! 勾践卧薪尝胆十年,一举灭了吴国,这位被篡了位的皇帝,怎么就不奋发向上?成天除了吃就是睡,猪都没他好养。 “皇上,您贵为天子,小民便不能直呼您姓名,但若口称皇上,有恐暴露,不知……”林清虽然心里吐槽了楚曦千万遍,但面上还是得恭敬,更不能直呼皇帝姓名。 楚曦想了想,道:“我字唤子桓,你可以称呼我这个。” “好,子桓。” 官兵没来搜查第二次,林清出门探了几次,没有动静。永城也去了两次,门口的通缉令都被揭了去。 但楚曦依然不能在村里露面,整日蜷缩在家里,十分无聊,庆幸有个空间,可以每日进去耍耍。 第二次进空间时,楚曦便拉着林清进了那栋二层白玉小楼,楼里一应家具俱是白玉雕成一般,盈盈生光。 二楼则是书房,里头到没有寻常的文房四宝,而是满满当当摆了书籍。 楚曦拿了本来看,才惊觉其中奥秘。 这,竟是本修仙的功法! 修真修道修仙修魔早在前朝便有,但一直未听说有人最终飞升,因此楚国于修真一道并不热衷,而历代皇帝,虽也有不外传一套修身健体的秘诀,但并未像前朝那般,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但是这空间里的书籍,确是实实在在的修仙功法,里头详细列述了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飞升等境界的修炼之法。 再翻看几本,则是更为详细,另有法器炼化及法术施为,各个门派的秘籍一应俱全。 楚曦自一本手记上也得知,原来这世间,除了普通的人,还存有修仙门派, 林清见楚曦一脸震惊,便凑过去看,他懂得不如楚曦多,但也知道这里头的不寻常。 楚曦想的远,立刻联想到这玉佩的出处,若是林清没有凑巧滴血认主,这里头的东西,是不是就无缘自己? 而随着这书籍升腾起来的成仙念头,也让楚曦控制不住地有些身体发颤。 林清本能觉得害怕,刚往后退一步,便见楚曦朝他看过来。 他竭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轻声道:“皇,皇上?” 楚曦并未答话,神色里是从未有过的庄重严肃,林清也在这一刻才知道,不论楚曦平日里表现的多么不正经,他终究是皇帝,是这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 楚曦就这么不发一言盯着林清,他是在一瞬间有了杀了他的心思的。他重重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恢复为以往那般,周身的气势也尽数散去。 林清仿佛劫后新生一般,瘫坐在地上,这才觉得,浑身被汗透了。 楚曦走到林清面前,伸手将他拉起来,道:“林清,我要你对我起誓,这一辈子追随我左右,永不背叛。”楚曦顿了顿,继续道,“不然,便承受五雷轰顶,肝胆俱焚的惩罚。” 林清被他如有实质的目光逼迫,慢慢举起右手三个手指,发誓:“我这一生追随楚曦左右,永不背叛,如违此誓,便遭五雷轰顶,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发了誓,楚曦也真正将林清当做自己人了,坦言道:“林清,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么?是修仙的功法,若是用功,真的成仙长生不老也是有可能,因此才逼你发下毒誓,你,不要怪我。” 林清心情大起大落,精神有些虚弱,他缓缓摇头,示意不责怪。 楚曦见他可怜,心里怜惜,便抬手帮他拭汗,一边道:“林清,你得了这空间三年,一步未踏足此处,由此可见,你并非贪婪之人,你我相遇这许久,你虽对我有些刻薄,但照顾我不可谓不尽心。这修仙讲究个缘法,你我之间便是有缘,因此,如你能找到适合你练习的功法,我便许你修仙。” 林清闻言并没有太高兴,他长这十九年,未有波折也未有顺遂,平平淡淡的,林清实在不知成仙了长生不老能干什么,但楚曦这么说了,他还是连忙答应下来。 8、皇帝“驾崩”了 修仙并非易事,这是楚曦看了一天书得到的结论。 不仅讲究机缘,自身条件更是重中之重。简而言之,若是你身体经脉运行流畅,又兼有灵根,那么,即便是普通人,也会因身体自然吸收天地灵气而达到延年益寿,修炼起来,更是事半功倍;但若经脉堵塞,运转不畅,又无灵根或灵根杂乱稀薄,则穷其一生,顶多达到筑基期。 林清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灵根,经脉是否顺畅,但在当晚与楚曦一同修炼最基本的洗髓伐脉,却明显比他进度快多了。 一整晚下来,林清精神焕发,身轻如燕。 他睁开眼,看楚曦仍在闭目打坐,呼吸匀畅,脸颊微红,嘴角似还挂了一滴透明口水。 林清略略汗了下,欲准备退出去。 楚曦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看着林清,有些气恼,又有些酸:“你倒练得好。” 林清:“……” 他想了想,道:“子桓,我想是否是我食用这空间食物的事情?这口灵泉,于身体大有裨益,我原本有些腿跛,但喝了泉水后,也好了起来。咱们凡夫俗子,入此道又是太晚,因此才……”林清对上楚曦的视线,慢慢越说越小声,最后抿紧嘴巴,不再说了。 楚曦也没有太过嫉妒,只不过他一向要面子,又自小天之骄子的,因此有人比他好,便不自觉的有些发酸。 “算了,此事也急不来,即便不能得道成仙,延年益寿也是好的。”楚曦大度说道,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心情不算太好,今早上的饭菜,你可不能马虎。” “……是。”林清郁闷回答。 一碟自家腌的大白菜,一碗入口肉末疙瘩汤,一碟酥油饼,一碗春卷,以及萝卜丝炒饭,楚曦吃的十分满足,甚至响亮打了个饱嗝。 林清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行为,因此见怪不怪的将碗筷都端了下去。 洗了碗,林清坐在院子里头刨木雕,楚曦又进了空间。没多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林清连忙开门,见是里正家的儿子,林竹。 林竹是里正家的二儿子,为人腼腆,未开口先脸红:“林清,我爹爹让我来通知你们,皇帝驾崩了,要举国哀丧,三天之内不可沐浴,也不可做喜事,切记啊。” 林清大惊,他前天还去了永城,通缉令当时是撤了,但没想到短短几天,就传出驾崩的消息。 “林竹,此事可当真?” 林竹点头:“是永城的衙役来传的消息,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想是没人敢乱传的。” “这样啊……”林清略有怅然,不知道该如何告知楚曦这个消息,“有劳你前来相告,进来喝杯水再走吧。” 林竹连连摆手,脸上愈加红艳:“不了,我还要赶去其他家通知,我先走了。” 锁了门,林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定了定神,进了空间。 楚曦正坐在那眼泉池旁边,见身后有动静便回过头来,道:“我见这空间确实精妙,栽种的瓜果蔬菜不消几天便长成。林清,你说如果这泉水里养上几条鱼,咱们是不是就能吃新鲜的鱼肉了?” 林清见他毫不知情,神色里一派天真,宛如个稚童一般。又想起他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纵使是皇帝,但历经被堂兄篡位,又重伤濒死,如今还被宣布驾崩,应该会不好受的吧。 虽然楚曦性格自大傲慢贪吃……坏毛病一堆,但不可否认,自己平淡的人生里,因他的出现也变得精彩起来。他慢慢走过去,挨着坐在楚曦旁边,对着他,欲言又止。 楚曦被林清满怀同情宽慰的弄的有些发毛,道:“你今日怎么了?怪里怪气的?” 林清犹豫再三,开口道:“刚刚里正家儿子来相告,说……说你,驾崩了。”最后三个字声若蚊蝇。 但楚曦还是听明白了,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有愤怒,也有黯然。 林清想抬手拍拍他肩膀,但楚曦却很快振作起来,道:“正好,且便宜那个小人,让他做几天皇帝,我正好被那些政事公文搞得烦躁的很,他替我分担些也好。自小,他也是个能力出众的。” 虽然楚曦这般说,但林清却没跟着轻松起来。 楚曦见林清依然满脸担忧,突然笑了,他本就长的极俊美,这一笑,更是疏朗俊逸,灿比星月:“呐,林清,你看我都‘驾崩’了,今晚你就做十香醉排骨吧。” 林清顿时无语,十分憋闷地觉得自己刚才同情的好多余。他一脸风淡云轻,道:“皇帝大行三日之中,不能食荤腥,你就等着吃素吧!” 但是林清哪里是楚曦的对手,被楚曦央求几次就答应了下来,林清红着脸,将赖在自己身上的楚曦推开,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曦并非不懂风月之人,他也早就发现了林清那点小心思,当年他父皇便是耽于男色而多年下来只有他一个儿子,再加上母妃早薨,也没有见着她日日垂泪盼君王宠幸,他父皇怜惜他对他很是不错。对于楚曦来说,这让他顺利当上皇帝,因此他对于龙阳之好,并无偏见。 他对于林清的印象不错,又有小时候的情缘在,对于林清,他也别有一份宠溺在,不然,若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哪里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 新年小剧场: N久之后,楚曦跟林清修成仙,一直活到现在,楚曦成了跨国集团董事长,林清是教中文的大学教授。 除夕夜,林清早早便准备了年夜饭,白白胖胖的饺子个个都如白玉做的一般,煮饺子的时候,楚曦一直跟在后头,试图用法术看清哪个里头有钱,但是林清却头也不回地阻挡着法术,大大的厨房里,两人来回过了几十招,依旧分不出胜负来,楚曦放弃了,自背后抱住林清,道:“清,你让我看一眼。”他说话时,凑近林清耳边,气息暧昧。 林清耳朵立刻红润起来,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将饺子舀到碗里,用法术平移到餐桌上,壁挂电视开着,上面正播着春节联欢晚会,林清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春晚,一边还用筷子准确拦截楚曦伸过来的筷子。 “别看了,多没意思,你若想看,我变法术不比这舞台好看?”楚曦道。 林清没理他,直到被硬币硌了牙,才回过头看楚曦,果见他一脸哀怨。 林清刚要说话,突然下一个节目开始,是他最喜欢的歌手林宥嘉,因此又调回了视线,继续看电视去了。 楚曦醋意立刻上来了,手一挥,林清没来得及阻拦,就听客厅里“哔”的一声,电视烧了。 “楚曦,你做什么?唔……你放开……唔还没吃完饭。” “吃什么饭,谁要你看别的男人……”楚曦甩着尾巴,朝林清扑了上去,顺利压倒,开吃=v= 9、再无瓜葛? 因着永城离京城很近,因此消息传过来十分便利。林清赶着驴车往永城又去了两趟,就看见城门口贴了告示,先皇堂兄楚羿登基,为楚曦加封谥号法天隆运弘道文忠武敏仁皇帝,一连串的名称看的林清头皮发麻,但楚曦的死,算是板上钉钉了。 想至此,林清突然觉得楚曦并非那么遥不可及,若非如此,怎么会轻易便被篡了位。 第二次去永城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太平,老百姓们照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并不在意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林清有些怅然,摆摊也没了心情。 林清自修习修仙功法之后,耳聪目明自不必说,就连雕木雕时,技艺也精进不少,线条流畅,别有一份灵气在,因此等柳修文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 距离上次见柳修文,已过月余,他看起来过的并不是很好,长衫略有褶皱,头面也没怎么打理的样子。 “柳兄,你这是……”林清没再毒舌,反而十分关切地问他。 柳修文叹口气,清秀的眉毛皱起,十分哀怜,他拿着一个木雕小人,有些爱不释手,一边低声对林清道:“还不是那新皇登基,看上了我们柳家的铺子,想要收编成皇商。” “皇商?”林清讶异,“这可是好事啊?” “若真是好事倒也好了。”柳修文道,“那皇帝恁的计较,给的利润极低,赚到的银子,十分之七都要交上。” 林清睁大眼睛:“不是吧,这皇帝这么坏?” 柳修文连忙掩住林清的口,四下望了望,才道:“慎言啊林兄。不过我听说,这永城里的大户都被相中了,如今人人自危,生怕惹恼了他,脑袋不保。” “天平无事的,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林清有些郁卒,楚曦在位时,他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做的,但是柳修文最起码活得舒心快乐,这个楚羿,真真是个奸猾狡诈之徒!他心里想着:若楚羿是个好逸奢靡的皇帝,那么这江山危矣。 不行,他得回家敦促楚曦赶快夺回位置! 林清想明白之后对柳修文道:“柳兄,这事情,不能梗着来,你先让你那弟弟虚与委蛇,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管怎样,银子赚不完,人最重要。” 柳修文只当林清是安慰之词,心里舒坦不少,他这些天日日担心,看着自己弟弟消瘦下来的身子,连林清都顾不得想了。 “我知道了,我会劝家弟的。”柳修文抬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回去做饭了。” “做饭?你不是一向君子远庖厨么?” 柳修文略有羞涩,抿了抿嘴才道:“家弟近日心神不属食欲不振,除了我做的,他一概不食。” 林清看着他,似有所悟,便笑道:“那我不留你说话了,我也要回家了。” “嗯,那林兄再会。” “再会。” 赶了驴车回家,楚曦早早等在屋里,他已经憋了近一月,实在是想出门了,见到林清回来,连忙迎上来,埋怨道:“你怎地才回来,我肚子都饿扁了。” 林清回身锁了门,一边将驴子卸下来,赶进棚子,一边瞥了他一眼,道:“我去是有正经事,哪像你,成日里混吃混喝,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楚曦觉得这语气不对,围在后头问:“你是怎么了,说话怪里怪气的?” “我哪里怪里怪气,是你那堂兄,看上了我兄弟的家产,欲强收为皇商,利润只给十分之三,他怎么不明抢啊?” 林清越说越有些来气,但仍顾忌着他的性格而说的委婉:“有的人,只一件事情便能看出好坏,你那堂兄,分明就是奸猾狡诈之流,哪里当得起一国之君,祸害还差不多。”深一层的意思就是,你比你那堂兄还不如,被篡了位不思进取,反而偏安一隅,没责任心! 楚曦闻言,沉默下来,脸色也有些不大好,林清住了嘴,也没有看他,绕过他便往厨房里去,留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神思。 因为心情不好,林清只简单炒了颗白菜,但因为材料鲜美,厨艺精湛,炒出来的白菜喷香扑鼻,酸溜溜的十分开胃。林清打了两个鸡蛋,活了面煎了两张葱油饼,盛在白瓷盘子里,煞是好看。 做完了饭,林清探出头来,见楚曦已经坐在他平日里刨木雕的地方,正低头看着一件半成品的木雕,神色黯然,林清叹口气,走过去,还未开口便听楚曦道:“是我想岔了。” 林清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这皇位,到手的太过容易,自小又一番顺遂,对于事物,并无执念,反而看得淡。便如这次被堂兄设计陷害,我也未觉得有什么羞辱,反倒觉得可以轻松一段时间,反正,这皇位还是我的。”楚曦道,“但我想岔了,我既坐了皇帝的位子,就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不求做出些功绩,但也要问心无愧。” “你……你能这样想最好。”林清心里宽慰不少,他始终觉得,楚曦这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但若一旦下定决心,那便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楚曦抬头,眉眼生笑:“若我有朝一日重回皇位,怕是再不能修行修仙之法,可惜我如今刚有些入门的兆头。” “为什么?”林清心里一紧,抬头问道。 楚曦站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当皇帝,已是人间至尊,若是再修行有成,便是有违天道。也罢也罢。” 林清看着楚曦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他与楚曦,此后要再无瓜葛了么? 10、分别 林清有些怅然,吃饭的时候,无意识便抬头望着楚曦,楚曦像是没有察觉一般,脸上更是一丝表情波动也无。 两人沉默吃完,林清收拾了碗筷,无心做木雕,轻轻触碰楚曦衣角,一瞬间,俩人便进了空间里。 楚曦只看着他,眼眸清浅,示意他有话直说。 林清低头,嗫嚅道:“你便是要走了么?” 楚曦失笑:“自然要走。这一个月麻烦你照料,日后我重新为帝,必会报答于你。” “我,我才不要你的报答呢!”林清本就心里酸涩,听着楚曦这般话语,硬是觉得他是故意的,因此又爆发出来,“你要走便走好了,我才不稀罕!”说罢,眼里似有泪要滚下,林清连忙背转过身,努力眨眼。 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温暖人体,林清一颤,就要挣扎,楚曦却牢牢把他缚住,声音贴在林清耳边,成功让他红了耳根。“呵,莫哭,我的心都要痛了。” 林清猛地推开他,红着脸,眼角还挂着泪:“你从哪里学来的话,别来恶心我。” 楚曦抬手替他擦了泪,道:“逗你玩的。做什么这般,生离死别似的,你我二人终会有再见一天。”楚曦想了想,又道,“与你直说也无妨,先头儿我就想着,你这里虽距永城较近,但实在不方便,我若是想吃你做的菜,还得百里加急。等着我再派人来接你时,你便跟着我回宫,做个御厨,怎么样?” “想得美。”林清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果然不再悲伤,愤愤道,“我才不做御厨,你有的是人伺候,还要我做什么。” 俩人这么胡乱打诨,倒把楚曦要走的悲伤带走不少。 楚曦定在三日后离开,他逃出宫时,身边也有暗卫保护,不过这暗卫死伤过半,剩余的,也都负了伤,因此都在这林家村里潜伏,一边养伤,一边保护。楚曦与他们自有一套联系的办法,商量好了之后,也就开始准备离开。 林清拿着大桶从空间里装了满满一缸的水,他也试图让楚曦在玉佩上滴血,以获得空间的使用权,但无奈不太成功,加个太字是因为,这玉佩倒是被楚曦的血染上一条红色纹路,隐隐波光流转,但是要进空间,还是不成。 楚曦没有强求,这玉佩,他原本就打算送给林清的,他这人最是看得开,就如同知道自己当回皇帝就不能再修仙一样。 倒是林清为此事觉得有些抑郁。 但不管怎样,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依然是静谧的黑夜,临近子时,万籁俱寂,林家村里静悄悄地,正如楚曦来时一样。 林家村村口。 林清站在碑石旁边,看着楚曦,他一身绛紫色衣衫,于黑夜里却显出黑色,虽不华美,却因穿着之人的气质而变得十分华贵。楚曦的表情不甚分明,话里却透着关心:“送到这里吧,赶快回去,还能睡个囫囵觉。” 林清不太想走,看看楚曦又看看一旁无人处,他知道那里有人,拿着他这三天准备的干粮。林清心里头有些堵,闷闷地让他声音也轻快不起来:“子桓,你路上小心,这里距九华山相去甚远,你千万要仔细你堂兄,还有,切莫与人争斗,在外食用茶水时……” 楚曦一直带笑听着,觉得絮絮叨叨的林清格外可爱。 林清说了半天,未得到一句回应,不由有些气恼:“你到底听见没?” 楚曦道:“都听着了,你不必担心,我这十九年经历的事情远比你多,也会照顾自己,倒是你,没了空间,该有诸多不便。” “没事的,我之前不也一样过来了。”林清不在意,看看天色,子时快要过了,收了话头,道,“我知道治理天下不易,但是你那堂兄不是个好的,所以,你当皇帝,我,我们都会拥护的。” 林清有些脸红,又觉得说的不太对,但是半天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楚曦笑:“有子民如此,我复何求。虽山高水远,终有相逢之日,林清,你保重。” 说完这句话,楚曦转身走了,背影挺拔,端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而林清的心,也似乎空了一半。 林清看了一会儿,楚曦早就走的没影儿了,深秋的风沁凉,林清觉得冷,抱了抱胳膊。 刚要迈步,才发觉腿有些酸麻,原来从分别到现在,自己竟然一个姿势都没变过。 顶着满天星辉慢悠悠回了家,打开房门,一室黑暗,突然就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原本也是一个人过日子,楚曦来了,又走,此后大约也不会再有住在一起的时候了,林清抿了抿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第二天,林清早早便醒了,天还灰蒙蒙的,林清已经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盘腿坐着,照着楚曦留下来的功法开始修炼。 修仙一途,楚曦曾总结过,大约是练气,何为气,无形无声,却暗含自然造化。等修炼到后期,就可以凝气为剑,为云,可以腾云驾雾,达到手无寸兵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之果。 这凝气期,便是打通身体经脉,引天地之气入体,汇于丹田,这一层也是最容易达到的。 林清因食用空间之物多年,身体早被改造的极为适合修炼,因此练了半月,已隐隐有气感。 但是外面到底不如空间里灵气充沛,林清凝神许久,觉得效果不佳,便停了修炼。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也或许是林清,从来都没想过要成仙。 林清爹娘均早逝,他又是个喜欢男儿的,若是平常人家,他这个岁数的,早就妻儿满堂。而林清却只有一人。 后来来了楚曦,虽一开始不甚愉快,但后来却慢慢融洽起来。 而林清虽告诫过自己,不要对楚曦离得太近,可惜却有些管不住自己,因此才会在楚曦走之后百般不适应,更有些心痛…… 林清想至此,突然睁大眼睛,捂着胸口,暗问自己,难道是对楚曦动了情? 这个念头霎时如同冷水一般,将林清浇了个透心凉。 11、天灾 林清自心里升腾起这个念头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大自在,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总是会不经意想起某个人:这椅子是楚曦坐过的,这衣服是他穿过的,这…… 总之,原本还习惯寂寞的林清终于有些忍受不住的感觉,匆匆收拾了脏衣服,便端着往村边的河里去。 虽然已近深秋,河水沁凉,但乡野村妇,没有那么娇贵,因此三三两两的,都在河边洗衣衫。 林清端了盆,走到那里才觉得不太对。他家里原有一口井,但后来喝惯了空间里的水,洗衣服也大多用那泉水,因此就荒废了,井里满是青苔,根本没办法用。 他刚想往回走,便被眼尖的人看着了,伸手朝他招呼:“这不是林清么,怎地来这河边洗衣衫了?” “嫂子好。”林清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将盆放在她旁边,寻了块光滑石板,便挽了衣袖,开始浸泡。 “林清,这一个月怎么也没见你出门,就跟闺女似的,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的林大力的媳妇,跟林清家比较熟,因此说话也随便些。 旁边一个女人接口道:“是啊。说起来,咱们林家村,除了里正家的,也就数林清了。欸林清,若是我记得不错,你今年该是十九了吧?” 林清将衣服抹上皂角,拿着木杵击打,一边道:“是十九了。” “那该娶媳妇了。”那女人说着有些促狭起来,“可有中意的?跟嫂子说说,你自小失怙,咱们一个村子的,嫂子就替你说媒去。” “噢噢。”林大力的媳妇坏笑,“林栓家的,林清可是才貌双全的好儿郎,看上他的姑娘,得有大把,还用你去说媒,恐怕媒婆都要把他家门槛踏破了。” 林清蓦地想起楚曦,白净的脸微红起来,讷讷道:“嫂子可别打趣我了,我这样的人家,哪里有人看得上。” “看得上看得上,林清你也太自谦了,只是啊,你总是独来独往的,在这林家村也没个五服里头的长辈,大家伙都摸不准你的脾气,前几天还有个交好的妯娌说她家的闺女看上你了呢!” 旁边几个同在洗衣的妇女都参合进来,调戏林清调戏的不亦乐乎,林清脸皮薄,红了个通透。 林清家确实从没见过媒婆登门,原本没想着这里头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有个女人说话:“说起来,林清你这腿是不是好了啊,刚刚见你走过来,还以为是哪家俊俏小子。” “哪里好了。”林清连忙道,“不过是因为在家里练得多了,走起来不甚明显罢了。” “也是,打娘胎里就有的毛病,哪那么容易好。”说话的人没什么恶意,林清的腿本就没问题,因此也不在意。 “不过这模样可是摆在这里的,林家庄里头,再挑不出第二个,林清啊,若是你要想,明儿我就让张媒婆登门。”林大力的媳妇拉回话题。 “不瞒各位婶婶。”林清琢磨着,再不明确态度,她们就非得塞给自己个媳妇不可了,因此道,“我自小有先生批命,说我有防妻之嫌,往轻了妻子会卧病在床,往重了,便是克妻。我爹自小便告诫我,莫要害了别人家的闺女。” “吓!林清你可别乱说,你这样的,哪里会克妻。” 虽然这么说着,但热情到底被吓退不少,其余人也有些诧异,低头絮絮说话,林清也不管,自顾自洗着衣衫,因为皮肤实在娇嫩,叫水冻得通红,勾起几个女人的同情心,纷纷感慨老天不开眼。 林清洗完之后,跟众人道别后,端着盆子往回走。他耳聪目明,走出一段距离仍能听到她们说话,不过是在讨论他的命格,以及,他老了可怎么办,膝下无子之类。 林清心里被触动一下,确实,他该想想以后了。 如果不是楚曦来了又走,令他感觉寂寞,如果不是今日出门洗衣,遇到这群嫂子,他还没有想过将来。 他这样的,注定一生无子,若是以后能遇着个合心意的人,还能相依终老,若是没有,恐怕要孤苦一生了。 林清开始想着要不要以后收养个孤儿,教给他手艺,让他为自己养老送终。 至于楚曦,林清是没抱希望的,虽然依照楚曦这人,不会食言,但那补偿,大约也不足以让林清排解孤单的。 有时候,想的太清楚,倒真的不是件好事,林清怅然叹道。 如此日子又过了四五日,期间,林家庄大多都知道了林清的克妻之命,还传的有板有眼的,大家叹息可惜了他的才貌,又怜他身世,左邻右舍都时常端了做的好菜好饭过来。林清不好拒绝,只能接受。 也有人奇怪怎地十月份了,林清家菜圃仍然长势良好,林清隐去空间水,其余都说了,大家觉得没甚特别,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林清某天晚上突地被冻醒,睁开眼睛,稍稍推开了窗子,才发现院子里撒了一层银色光辉,亮晶晶的,像是落了霜。 已经十月份,落霜也是正常,但是林清五感早非昔日,隐隐觉得,这霜落得不太正常。 果然,没过几日,林清赶车去永城时,沿途便发现有些衣着褴褛的人往永城去,待到城门口,已经是密密麻麻围成一片。 林清照旧找了个人来问,一回头,才发现依然是上次那个老汉,他这次没背菜篓,而是一身十分体面,他道:“我儿子在城里买了屋子,让我这个老头子进城来住,没想到就遇到灾民进城。具体什么情况,老汉我也不清楚,像是淮南地区突发大水,淮河决口,淹没无数田地,那些人走投无路,才往咱们永城来。” “如今十月份,又无暴雨,怎地会突然发水?”林清奇怪。 “谁知道呢!”老汉踮着脚看看了城门口,眉头皱着,道,“我自清晨便来,这人啊,有增无减,今日还不知怎么情况。” 林清听后,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却怎么也摸不清头脑。 12、大胆的小孩儿 永城算是除却京城外最为繁华的城市,又位于枢纽位置,因此城门建的格外阔气,城墙绵延一里多地,可就这样,也被灾民占据的满满的。 林清等了一会儿,站在驴车上眺目望去,城门关的死死的,只余一条侧路,供人进出,林清没甚要紧事,因此就决定不再等下去。 跟那老伯告辞,刚要调转车头,就听后头有人叫他:“林清。” 林清回了头,见是林竹,“吁”了声停了车子,等待他挤着人群出来。 已是深秋天气,林竹却满脑门的汗。 他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得,说话一贯细弱蚊蝇,若不是林清耳目聪颖还听不到:“我能不能搭你车回村?” 林清闻言,拍拍车辕,道:“上来吧。” 林竹动作利索,一个跃起便稳稳坐在车辕上。 林清赶着驴车,见林竹拿衣袖拭汗,就想伸手掏汗巾,却猛地想起自己的汗巾之前被楚曦扣押,他后来只见过一次,也不知道他是带走了还是留了下来。 如果他带走了……林清脸开始有些发烫,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为了转移脱了缰的思绪,林清跟林竹说话:“林竹,我见你从城里出来,之前可是有事去做?” 林竹点头道:“昨日同窗小聚,饮酒过度,便在大哥家里歇息一晚,没想到今早上就被堵在城门口,险些出不来。” 林清道:“是啊,好端端的,十月份怎会决堤发水,也不知道咱们村会不会有灾民过来。” “我回去会跟爹爹商量下,看看是不是要做些准备。” 林清点头:“咱们林家庄距离永城不远,若是这城禁止灾民入内,可不就涌向咱们这里了。” “嗯。总归要有备无患。”林竹点头应道。 林竹并不善谈,林清跟他也没熟识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两人就灾民事件说了几句,便无话了,幸好,林家庄距离永城不远,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走到了。 沿路上多多少少见了些灾民,虽然衣着邋遢,面色灰白,但却没有来抢林清,大约也是因为林清的车上只有些木雕,没有果腹的。 回了村子,跟林竹告别后,林清便回了家。 甫一回家,林清就直奔自己的衣柜,打开抽屉来看,就见到自己的汗巾躺在那里,上头一个粗糙雕工的兔子。 林清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失望或者别的。他想,楚曦也没有必要非得拿着自己汗巾走,又不是定情信物。 但到底还是受了影响,午饭的时候,十分不起劲儿,连做菜的心思都没了,草草就着昨晚吃剩下的饭吃了了事。 灾民到底还是来了,听说永城尽管在城门口搭了棚子,又每日施粥,但仍无济于事。其他城市又太过遥远,因此周边的村子都分散了大批灾民过来,林家庄也不例外。 庆幸里正早有准备,早早召集了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守在村口,另有会医术的人坐镇,确保他们没有疫病。 林清自然也是在这里头,他跟一个刚成了婚的汉子以及林大力一组,守在村口,不让其进入。 那些灾民自知不能进村,只乞讨要点饭吃,林清可怜他们,却没办法,因为他自己是不种地的,原本有空间的话,还可以接济一些菜类,但玉佩已经被楚曦拿走,自己院子里的菜,仅够自己吃的。 里正组织了人,将各家捐赠的粮食抬了出来,抬手作揖道:“各位,林家庄今年收成并不算好,再加上赋税,所剩不多。但各家还是都捐了些,大约能坚持五六日,我相信圣上必定会调拨粮食,以解灾情。我是林家庄的里正,若是各位没有异议,便由我分配给各位。” 那些灾民约莫有五六百人,闻言虽有几个有异议,但粮食到底是别人给的,因此也都同意了。 林清看着里正分发粮食,不由在心里想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楚曦那堂兄有什么举动,他先前不是敛了许多钱财么,也不知道肯不肯吐出来。 又想起楚曦已经走了十余日,不知道到没到那个地方,路上顺利与否,楚曦那堂兄会不会依然没有放弃找他,派人追杀之类……林清蓦地一拍脑袋,这,这怎么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林清哆嗦一下,抖掉身边的鸡皮。一旁林大力忽然凑过来,小声道:“兄弟,你好端端的怎么成了克妻命了?瞎掰的是不,我根本不信的,你定是看上某位小姐了,不然前几天见天往永城跑?”想了想,林大力又道,“还是说看上的是个已经成亲的?” “……”林清有些无语,看着林大力道,“我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么?这种于名声有碍的事情,我怎会瞎掰?我是不愿耽误别人家的闺女。” 林大力拍了拍林清的肩膀道:“你小子就是心软,不过,不娶妻也不是个法子,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你是个雏儿,不懂那滋味的美妙。”林大力说着,微微有些荡漾,挤眉弄眼道,“这些灾民里头,我瞅着有几个小娘子小丫头长的还是不错的,你不若联系里正,买下一个,不做婚姻,权当养个人。” 林清也眨眼,瞅了瞅他后头,微微提了声音:“大力哥,你果真瞅见几个身姿模样不错的小娘子?” 林大力以为他上道了,笑道:“当然!依哥哥毒辣眼光,不会有差的。” 话音未落,后头蓦地传来一声河东狮吼:“林、大、力!” 林大力霎时蔫了,下一瞬,耳朵被揪了起来。 林清拍手笑:“嫂子,大力哥管不住自个儿的眼,你可得好好管教一番。” “林清!你小子,亏得哥……哎哟!媳妇儿,轻点儿!” 如今天儿越来越短,才刚过申时,天儿已经黑了下来,林清跟里正打了招呼,便往回走,刚走几步,就被人揪住了衣角。 回过头来,却发现是个矮黑瘦小的小孩儿,不知怎么的趁着天色黑跑进了村子,一双眼睛黑黢黢的,直直看着林清:“我可以卖身给你,但你得给我饭吃。” 13、小孩来头可不小 林清蓦地想起先前林大力的话,觉得真是凑巧,不过小娘子倒换成了小孩儿。 不过他万万没有恋童的癖好,当做养子却是不错的,恰巧他刚萌生了收养个孩子的念头,因此温声道:“我可以给你饭吃,但你得说说你的来历。” 小孩没想到林清一下子答应,有些呆愣,抿了抿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先带我回家。” 林清起了兴致,继续诘道:“你不告诉我你的来历,我怎么带你回家,万一你是坏人家的孩子,给我引来祸事怎么办?” “我,我这么小,怎么会引来祸事!”小孩倔强反驳,只是底气不足,透出些心虚来。 林清收了笑,见四处无人注意这边,蹲下来,对视他的眼睛,严肃道:“你说实话,到底为什么挑上我,有什么目的?若是不说,我便喊人来,将你逐出去。” 小孩子一下子怕了,大大的眼睛里似有泪光闪动,但他硬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但声音还是带了哭意:“我不会害你的,还会帮助你,你凝气期未成,身上攒聚的灵力却多,若不疏导,极易走火入魔。” “你说什么?”林清瞪大眼睛,怀疑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叔叔,你收留我好不好,我保证,我真的不会惹祸。”小孩儿语言匮乏,翻来覆去只那几句,尚且软糯的声音十分引人可怜。 林清已经知道这小孩子来历不凡,就凭他一眼道破自己是修仙之人便可见一斑,但是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终究是怕他来的蹊跷,会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 但是小孩似乎打定主意赖上他,死死揪着林清的衣角,也不说话了,只拿一双眼睛盯着他。 林清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理智上告诉自己得再考虑考虑,情感上,他已经抓了小孩的手,一把抱起来,往家里走。 林清啊林清,他在心里喟叹,你早晚得败在冲动里。 上次冲动捡了个楚曦,后来带走自己一半的心,这次又捡了个孩子,不知道会带走自己的什么。 一路上林清疾步走着,因为村里男子大多聚集在村口,女人们则在家做饭,因此幸运的没碰上一个人。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但因屋子里炭火不灭,因此还是十分暖和。 小孩儿穿着单薄,还有些破破烂烂的,但仍能看出衣裳质地良好。林清将他放在暖烘烘的炕上,替他除了鞋袜,用薄被卷住他,然后自己也坐在椅子上,问:“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小孩点头应了,刚说一个字,就听见咕噜一声,正是从他肚子里传出来的。 林清扶额,好吧,先喂饱了再说。 中午本来就剩了菜,是红烧的茄子,以及凉拌的和菜,林清也没费事弄别的,只把茄子回炒了一遍,又将馒头切片,放进搅匀了的鸡蛋里,锅里放了油,烧热后将馒头片放进去煎,一阵热气,喷香扑鼻,林清抽空回头看了看,就见小孩已经跳到地下,穿了鞋子,扒着门框使劲儿嗅着香气。 林清觉得他可怜,便招手让他过来,让他将热好的茄子跟和菜放到饭桌上。小孩很听话,小心端着碟子放上去。 林清炸好了馒头片回头,就看见小孩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林清心蓦地一软,他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此时虽仍有些犹豫,却不会后悔。 抱这个孩子回家,虽有冲动,其实也是考虑了一番。他之前认识的都是普通人,也从未知道这世间真的有修仙功法,后来楚曦走了,他一个人练起来也是没意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这小孩说他会走火入魔,说会帮着他,林清虽觉得他有可能撒谎,但要撒出这样的谎,也是得有能耐的。 林清将馒头片端过去,拿了湿汗巾为他净手,又从水缸里舀了一杯泉水,也存了试探他的念头,道:“先喝点水再吃饭。” 小孩点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蓦地抬头:“你这水?” 林清点点头,心里对他更是相信了一分:“先吃饭,吃了再说。” 小孩等林清先动筷子后才开始吃,虽然动作很快,但仍能看得出受过教养,十分有礼貌,林清本来不饿,但看他吃得香,也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吃完饭,小孩自觉跳下去收拾,林清觉得贴心,也就看着他踮脚认真洗筷子刷碗,他如今已有七八分念头想收他为养子,但还得需要他将来历说清楚才行。 等一切收拾完之后,林清端着烛台带着小孩重新回了寝室。盘腿坐在炕上,林清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孩点头,道:“我本名叫做陈明泽,爹娘都是丹修之人,他们虽是无意间有了我,但却对我很好。”陈明泽说着,垂下头,用手擦眼睛,哽咽的说,“都怪我不好,连累他们被人追杀,他们为了保护我,跟,跟坏人同归于尽了。” 林清心里不忍,却还是道:“你为什么不好,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 “因为……”陈明泽咬了咬牙,道,“因为我是阴月阴时出生,天生能吸纳天地灵气,是极好的炉鼎。若是与我交合,于修行会事半功倍。” “咳!”林清被小孩直白的言语弄的呛咳一下,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炉鼎,也不管事半功倍如何。但我得知道,收留你会不会对我造成麻烦?” 陈明泽用力摇头,抬起头睁大眼睛看林清:“爹娘自有了我便一直行事低调,知道我存在的只有寥寥几人,俱被爹娘杀掉了。修行之人自诩与凡人不同,轻易不会涉足这里,因此只要低调些,就不会有问题。” 林清觉得不妥,但是已经捡回家不好再扔出去,就道:“我收留你可以,也可以跟里正讲收你做我养子,但若有什么危险,我可不会顾你的死活。” 陈明泽点头:“我知道,若是我惹来祸事,会自己站出去,绝不连累你。” 林清闻言,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起来,果然他对小孩子以及俊美儿郎狠不下心啊…… 14、爆体而亡神马的 晚上的时候,陈明泽自觉要打地铺,林清哪里舍得,连忙哄上炕。因为晚上天冷,不宜洗澡,因此林清烧了水,替陈明泽擦了身,将他身上衣服脱了个精光,拍了拍他光嫩的小屁股,送进被窝里。 陈明泽还有些害羞,红着小脸埋进被窝,只露出个圆圆的脑袋。 林清还没睡,就着蜡烛,将他几年前的衣服翻出来,拿了剪刀针线开始给陈明泽改衣服。 他独自生活几年,针线活会一点,但也仅是会点而已。 陈明泽也不睡觉,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林清手里的动作。 林清察觉他的视线,抬头一笑:“怎地还不睡,是不是有光睡不着?那我挪到厨房去做吧。”说完,就要端起烛台,往厨房去。 “不要!”陈明泽连忙喊,林清吓了一跳,刚要说话,便见下一瞬,成串的眼泪从陈明泽眼里滚落下来。 林清连忙放下手里的物什,奔到炕边,拿了汗巾替他擦泪,惊讶道:“好好的,哭什么?” 陈明泽却越哭越凶,一副要把长城都哭倒的架势。 林清上了炕,将他连人带被揣进怀里,轻柔问道:“明泽,到底怎么了?” 也不怪林清惊讶,他们相处这半天来,陈明泽都表现得极为内敛成熟,纵使有过几次哽咽,也很好的克制住了,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触动了他,让他哭的这般凶猛。 “娘……娘……”陈明泽眼泪汪汪的,哑着声音,叠声喊娘,小手紧紧攥住林清的衣襟。林清心里触动,叹息一声,约莫是自己方才缝衣的动作引他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了吧。虽然再表现的成熟,也到底不过是七岁稚童。 这么一想,就更加觉得这孩子可怜,心里对他的感情,也更深一分。 好不容易把陈明泽哄睡了,林清倒没了睡意,他改了半宿,总算改出一套适合他穿的。林清想着,赶明儿落了户籍,得赶紧去永城里买几套小人衣服才是。 但想想自己荷包里头的钱,又觉得有些苦恼,他之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全然没有多少余钱,难道要小孩跟自己一样穿的不甚讲究么? 回想起楚曦,虽然嘴挑了些,但是衣服什么的,却不大用他管的。林清现在想起,才觉得自己当时似乎只顾着赶他走,许多细节都没有想到,他虽然被篡了位,手底下可也是有人的,他走时似乎,也留了人下来……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陈明泽,让他们露出些破绽,他还真的没有发觉到。 林清披了件厚实衣裳,走出门外,对着满天星辉,压低了声音喊:“有没有人在?” 连喊了几句,林清蓦地有些脸红,这种行为,实在太傻了些,只是他实在挂念楚曦,因此才有些忍不住。 林清回屋写了封信,也没写什么,只是问楚曦最近过得可好,事情顺利否,又说自己收留了个孩子云云,写完后吹干墨水,叠好放进信封里,上头写着子桓亲启,然后放在院中刨木雕的地方。 了了一件心事,林清脱衣睡觉,半夜里陈明泽不老实滚进自己怀里,小孩儿火力旺,林清就跟抱了个小火炉似的。 一夜无梦。 第二天,林清早早就醒了过来,他如今精力充沛,便是一晚上不睡都无大碍。去院子里看时,果见那封信已经被取走,林清眯着眼睛笑,心情格外好。 洗漱完后,林清进了卧室,见到陈明泽也迷迷糊糊醒过来,摸着衣服自己在穿。林清也没帮忙,在他穿好后端了温水过来给他洗脸。 “明泽,吃完早饭后我会带你去里正家里,落实户籍,收你为义子。你的来历我也想好,就说你家在淮南地带,受灾后跟着爹娘来到永城,不幸爹娘染病去世,只留你一人。这里是林家庄,所以你可能要改姓林,但你满了弱冠之年,便可以自行改过来,我不会勉强你。平日里还叫你陈姓,你便叫我林叔叔,可好?” 陈明泽感激看着林清,点点头:“好,谢谢林叔叔。” 林清揉了揉他的脑袋。 吃罢早饭,林清找了几件雕工好看的木雕,还有自家菜园子里新鲜的菜类,一手领着陈明泽,往里正家里去。 里正家住的较为偏远,靠近村口,林清路过时,看到灾民都散了,守村的汉子们,也都撤了。 林清到的时候,里正一家正在吃饭,林清笑着道:“里正,打扰你用饭了。” 里正名唤林学行,学字一辈的,林清该叫爷爷,但里正并不算老,五十来岁,身体还很结实。 “是林清啊,什么事?”林学行对林清很有好感,曾经想让自家女儿嫁给他,但女儿嫌弃他腿跛,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林清将编好的来历一说,里正对陈明泽也有些可怜,又听闻林清克妻的说法,也就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林清遇到不少村民,大家都对林清手上的陈明泽表示好奇,林清笑着解释了一番,陈明泽也是个机灵的,十分会卖乖,哄得一溜儿妇女汉子十分喜欢他,林清走后,大家看着林清陈明泽这一对组合,叹了几声命途多舛也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家,林清放松下来,抱着刚出炉的义子,问道:“明泽,你可愿上学?”林清还是不自觉将陈明泽当成普通孩子来看,这个年纪,启蒙有些晚了,直接上学又有些早,因此林清想问问他自己的意见。 陈明泽说要想想,神色却有些不大愿意,林清没勉强,让他先去玩,自己则到院子里,开始雕木头。 没一会儿,陈明泽便扭扭捏捏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见林清正在做木雕,顿时有些生气道:“你怎地还在做木雕,我不是让你继续修仙么?你体内灵气充沛,但却修炼不得法,若不好好引导,迟早会爆体而亡。” 林清听他说得严重,却真的没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但见他小小年纪却板着脸教训他的神情,不由乐了,道:“我不做木雕,拿什么来养活你?” 陈明泽抿着小嘴,脸有些红,鼓了鼓勇气,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林清面前,摊开手,上面赫然是一粒波光流转的丹药。 饶是林清没见过好东西,也知道这东西的不凡,见陈明泽拿出来,十分惊讶:“明泽,这是?” 陈明泽仍然板着脸:“这是培元丹,调理经脉,固本培元,就算不修仙,吃了培元丹,也可延寿二十载。” “给我的?”林清心里温暖,看来陈明泽也对他卸下了防心,但他拒绝了,“这丹药是你爹娘留下来的吧,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陈明泽却扯过林清的手,放在上面,语气倔强:“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我,我可不想你爆体而亡,没人照顾我。” 林清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太乐观,他跟楚曦一直按照书上面的功法修行,若是他真的会爆体而亡,那楚曦会不会也有事? 15、来信 “闭目,内视,令天地灵气缓慢流过经脉,冲击阻塞,途经百会、气海、血海、神堂、魄户等大穴,最后汇入丹田,凝气成液……”稚嫩的声音在林清耳边不疾不徐响起,林清盘腿而坐,手心朝上,闭目凝气。 他此时仿佛置身空中,能看到灵气缓慢渗入他的体内,沿着经脉徐徐游走,每冲刷过一条经脉,便觉得舒服一分,仿佛浸泡灵泉水一般,身轻如燕。 一天的修习完成,林清做了收手式,深吐一口浊气,只觉得耳聪目明,比原先还要强健几分。 再看对面的陈明泽,他不知何时也已开始修行,林清凝目望去,感觉到他周身充沛的灵气,因为离得近,林清觉得这气息很是舒服,也越发吸引他靠近……若不是他修行时间尚短,又心智坚定,恐怕该对小孩伸出魔爪了…… 林清拍了拍脑袋,站起来,轻步离开,他如今才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孩子有多大能耐,他已是筑基期七层,据他所言,再有半年,便可结出金丹。而林清,如今大约只是练气九层,尚差一个契机冲破凝气期。 虽然陈明泽十分厉害,但林清也不嫉妒恐惧,他只知道这小子,还是很爱吃甜的。风味茄子要甜的,红烧排骨要甜的,春卷里头也要搁糖,林清看着没几天就空了一半的糖罐子,决定再不给他吃糖,小孩子正在换牙期,吃太多糖长不出好牙怎么办? 林清刚做饭,就听院里一声轰响,怕明泽有事,连忙奔出来瞧,就见院子里,一个浑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被陈明泽压在地上,一脸痛苦。 “明泽,快放开他!”林清一眼就瞧见男子掉落在一旁的腰牌,上面一个曦字让他知道这是谁的手下。 陈明泽利落跳下男人身体,拍了拍手掌,眨了眨眼睛,道:“我看这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所以才出手,林叔叔不能怪我。”相处几天后,陈明泽发现林清除了偶尔会暴躁冲动外,其余时间脾气很好,因此也就慢慢放下拘束,展现出孩童的调皮来。 林清哭笑不得,走过去扶起黑衣男子,歉道:“小儿不懂事,实在对不住。” 那人站稳后,对林清一拱手,自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林清十分惊喜,接过来也没拆,笑道:“有劳大哥,正巧我做了饭菜,不如一同来用些?” 黑衣男人刚毅的脸上本没有表情,闻言之后,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还是矜持点头。 林清有些失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手下。 “明泽,这是叔叔的客人,你可要好好招待,不许调皮。”林清摸了摸陈明泽的脑袋,连忙进屋看信去了。 陈明泽却吐了吐舌头,对黑衣男人做了个鬼脸。 林清心里砰砰跳,拆信封的时候手还有些抖,暗骂自己没出息。定了定神,总算伸开了信纸。 上头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话,详细说了他这一路的经历,诸如被还没放弃寻找的堂兄追杀,诸如走过这许多路,方才发觉这天下并非太平富足。又提了他已寻到九华山,原来这九华山有两座,一座是世人能看见的,真正的九华山,却被结界笼罩,里头遍布机关,非有缘人不可进入。九华山里有个云仙宗,是传承三千多年的修仙大派,传言飞升过两位散仙,但如今已经式微。曾经给他玉佩的人是云仙宗宗主,先皇曾于他有恩,便许玉佩为约,可为其后代做一件事情。但如今那宗主正在闭关,因此还不得见。 楚曦的字经过大家TJ,自有一股潇洒恣意,看着这信,便能觉出他的心情。 至于林清收留的孩子,因为林清并没仔细说明,因此楚曦也没深究,只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能引来麻烦,就让黑衣处理了。林清想起被陈明泽压在地上的黑衣大哥,有些恶趣味的想,到底是谁处理谁…… 信里最后还说,若是林清愿意修仙,可以将他接过来。 林清心里感动,楚曦这人,若不是皇帝,自己倒真愿意追他一追,结成道侣。 收了信,林清不着急回,回到厨房开始做饭,他不知黑衣的饭量,便多做了些,好在他前天刚蒸了一锅白白软软的大馒头,索性热了五个。 昨天去永城的时候,林清卖了木雕,给陈明泽买了两套衣服,又听他念叨了好几次,因此买了块排骨,今日正好一并拿来做了。 第一次带陈明泽出门,林清有些忐忑,但他如今好歹是练气九层,虽没有大本事,分辨是否是同道中人还可足够的,永城虽大,却没有一个修仙之人,因此林清也就放下心,决定以后每次来都带上陈明泽。 受灾的群众俱已返乡,听说楚羿拨了灾款,各地方官吏不得克扣,助灾民重建,违者斩立决,这一举动,引得百姓拥护,纷纷赞叹。林清撇撇嘴,伪君子。 锅里烧好热水,林清将切开了的排骨放进去,煮了一会儿,撇出血沫,捞出排骨。将锅刷干净之后,烧干,放入油跟糖,熬化了之后倒入排骨上色,又倒了些酱油调味,待排骨已经挂上诱人的红色后,倒上水开始炖。 陈明泽蹦蹦跳跳进来,使劲儿吸了吸鼻子,道:“林叔叔,我帮你烧火。” “行。”林清道,“火不要太旺。”一边将葱姜蒜放进锅里。 这一锅弄好之后,林清又拿了几个土豆削皮,切成片,准备做醋溜土豆片。 林清家里有两个灶台,只不过另一个并不常用,林清刚点了火,就见黑衣走进来,闷闷地依旧不说话,但是蹲下拿玉米杆的动作已经表明他也要烧火。 林清连忙道:“黑衣大哥,不用了,我来就好。” 但是黑衣大哥坚定占据烧火的有利位置,林清推不开,也无办法。陈明泽道:“叔叔,让他烧火,咱们也好早点吃饭。” 林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这么将就着,开始炒菜。 黑衣大哥烧火还是挺有水平的,也许是野外生存训练过,这火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反倒是陈明泽这边,烧的乱七八糟。炒出土豆片之后,林清赶陈明泽出去,自己坐下来烧火。 黑衣一直不说话,林清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来者是客么,哪有背对背坐着烧火一句话不说的。 “子桓……呃皇上近况可好?”林清选了个比较容易的话题。 “尚可。” 林清:“……” 林清又道:“这一路可曾遇见灾民,状况如何?”自从认识楚曦,林清越来越关心国家大事了。 “有人管。” 林清:“……” 林清决定放弃跟他交流,往锅里又添了些糖、酱油跟盐后,用筷子将大块的葱姜蒜挑出来,又放了些番薯粉,将汤汁收住,盛出来的排骨色泽红亮,喷香扑鼻,入口即化,既有糖的润甜,又有肉类独有的口感,十分好吃。 黑衣虽然闷不吭声,但是吃饭速度很快,陈明泽不愿意了,但是手短,筷子使用不熟练,根本抢不过他,最后终于怒了,放下碗筷,直扑向黑衣嘴边的红烧排骨,可没成想筷子被他的手碰掉,排骨也掉了下去,因此这一撞,陈明泽直接亲到了黑衣大哥的嘴角。 林清的手顿时僵在空中。 16、人祸和要见面了 林清明显看到黑衣也愣怔了一下,但陈明泽却没在意,坐回去后,见到排骨掉到了地上,“啊”了一声,特别懊恼。 “明泽,来,吃我这块。”林清连忙将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排骨夹到陈明泽碗里,安抚这个沮丧的小家伙。 陈明泽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美滋滋吃起排骨来。 林清看了看还有些愣神的黑衣,想了想,也夹了一块过去:“刚刚明泽淘气,黑衣大哥别见怪。” 黑衣沉默,低头默默啃排骨。 黑衣吃完那块排骨之后就停了筷子,说了句“再会”后用轻功往外跑,但是陈明泽故意使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丹药运了气朝黑衣打去,黑衣连忙翻身来接——“小心!”林清大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哐当”一下,黑衣撞上了门框。 林清不忍卒看,陈明泽却“咯咯”笑了起来。 “黑衣大哥,你……没事吧?”林清连忙过去掺住晕晕乎乎的黑衣,黑衣的脑门一片红润,他摇摇头,握着那颗丹药走了。 林清送到院子,看他跃上门口的柳树就不见了后才回去,见到陈明泽还在吃饭,不由有些生气,压低声道:“陈、小、泽!” 陈明泽道:“林叔叔,什么事?” 林清看着陈明泽天真模样,想揍他屁股,可又下不去手,只能恨恨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不可再如此调皮。” 陈明泽晃晃脑袋:“我才没有调皮,我给他的那粒丹药,足可以让他的功夫再提升一倍。” 林清被气笑了,这小子,虽然调皮,却还是有些贴心的。“明泽,虽然我不知道你平日将丹药放在哪里,不过你这丹药万不可随意拿出,知道没有?” “知道了,我放的位置,只有我自己能拿到!”陈明泽又往嘴里塞了几片土豆片,含糊不清说。 林清闻言,略微疑惑了一下,难道这陈明泽身上也藏有空间?但他不感兴趣也没有占有之心,也就随他去了。 日子便是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冬月,但林清依旧没有冲破凝气期,陈明泽一直很气他,因为他知道,林清这身体其实极其适合修炼,但是他的心境却没有提上来,因此总是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林清也觉得,自己只是欠缺一个契机。 这些天,楚曦也来过几封信,他问林清修行情况,言说如今云仙宗如今有些没落,金丹期以上,只有七位,元婴期却只有宗主一人,他如今在冲击化神,也不知能否成功,他已经闭关三十余年,却仍没出来的迹象。楚曦打算再不出来便另作他法,将那次回报的机会让给林清。 林清有些感动,觉得楚曦为自己着想,但自己却吊儿郎当,实在有些对不住他。 如此想之后,倒真的决定好好修行了。 只是来送信的总不是黑衣,陈明泽有些郁闷,也没兴趣再逗弄紫衣红衣,林清也去信问过黑衣的情况,却被楚曦取笑是不是看上黑衣了,林清大怒,狠狠冷落了楚曦一个月,不回一个字,直到他来信道歉,并将送信人重新换成了黑衣。 再次见到黑衣,林清察觉他的功夫果真精深不少,最起码,对上陈明泽的时候,也绰绰有余,并且因为黑衣经验丰富,因此反过来开始逗弄陈明泽。 林清留黑衣住了几日,将原先他爹娘的房间收拾了出来,陈明泽这个小叛徒,竟然抛弃林清,跟黑衣去睡了。林清觉得怅然,这是儿大不中留么? 只是陈明泽从来都早熟,跟自己混熟之后才露出些稚真来,但与林家庄的孩子,还是玩不到一起,难得能跟黑衣玩在一起,林清也就任他去了。 他仍然每十几天便去一次永城,卖掉木雕,他如今带着陈明泽,路上不再孤单。小孩越长越好,白嫩嫩也爱笑会说,每每举着一个木雕向卖的人推销时,总是惹来一些大娘掐脸,陈明泽也没介意,依旧笑嘻嘻的,林清倒是心疼了,连忙拉过来,不让他乱跑。 他也跟旁边摆摊的人问了柳家的情况,听说柳家到底成了皇商,如今已经成为永城商会的领头人,说话很有些分量,林清想着,虽然给楚羿卖命太不值,但是若能生活安定,也便罢了。 林清想着能与柳修文再见一面,问问他的近况,只是柳家弟弟看的紧,几次都没遇上,只能写了封信去他府上,托门童递上。 陈明泽如今已是筑基八层,带着出去打猎砍柴十分好用。永城地处北方,每年总会下几场雪,因此林清便时常带着陈明泽,去山上转转。 陈明泽十分开心,黑衣教了他几招功夫,他都用来捉野鸡了。他到底人小,砍柴总是坚持不下去,林清也不坚持让他砍,让他注意些安全,便让他去玩了。 林清如今力气也大了很多,砍了一会儿也不觉得累。林家庄也有来打猎的,带着猎狗,陈明泽喜欢跟他们一起,林清也没反对。 直到某天陈明泽一身血回来,林清吓了一跳,连忙要帮他检查身体,陈明泽却笑着说:“林叔叔,不是我的血,我跟大力叔叔猎了头野猪,这血是在捕杀的时候沾上去的。” 林清还是觉得心惊:“你有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法术?”虽然林家庄都是普通人,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没有。”陈明泽笑嘻嘻的,“这野猪忒笨,根本伤不到我,也用不到法术。” 虽然陈明泽这般说,林清还是决定不再让陈明泽出去,等第一场雪落下来,林清便让陈明泽禁足了。 林清原本想着,与楚曦见面还需很久,但是不久后的一封信却将这时间大大提前,因为今年是罕见的严冬,连着几场大雪,造成损失无数,西北地区的蛮族柯特尔部落,造反了。 17、征兵令 柯特尔部是大楚的属国,盛产汗血宝马与宝石,原应进贡,但大楚为了展现泱泱大国的气度,早在楚曦他父皇刚登基之初便免去赋税,将原先每年进贡五千匹战马改成三千匹。 楚羿也是个倒霉孩子,等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登上皇位,结果没几天就遇到水灾,好不容易安抚下去,几十年没反的西北又闹事了,再加上东北地区雪灾死伤无数,急等着朝廷拨款拨粮,楚羿该是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因为楚国许久没有战事,因此兵力不足,柯特尔部又养精蓄锐已久,因此甫一造反便占据了西北边关三城,楚国猝不及防,调动仅有的三十万军队迎战,却被打的狼狈至极。 在腊八这天,听闻楚羿下了命令,全楚国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男丁皆要参军,奴籍或可免,若是不想参军,也行,交个1000两便可免去。 此举不可谓不毒辣,既从有钱人身上又扒下一层皮,又让没钱的只能去参军。 林清有些急了,他若是去参军,那陈明泽怎么办? 可是永城距离上京很近,没几天负责征兵的将领便要来了。 陈明泽道:“林叔叔,不如咱们逃出去吧,有我护着你,总不会被那些人抓到。” 林清摇头:“且不说咱们要逃多久,就是逃出去,还得日日藏着。我再想想办法。” 这天,里正家里派人来通知,青壮年汉子都去祖祠门前的空地开会,林清也去了,走路依旧有些跛腿,他邻居是一对年轻夫妻,男的名叫林宪,长相浓眉大眼,见着林清,道:“林兄弟,你走路还得劲儿么?” 林清道:“还是老样子,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好不了了。” 林宪闻言,羡慕道:“林兄弟这下子可以不用参军了。” 林清只笑笑,没再说话。 到了空地上,已经来了一批人了,大家都在讨论着朝廷的征兵令,眉头紧锁着,十分为难。 林清到的时候,就看见林大力朝他招手,跟林宪说了声便走了过去,道:“林大哥。” “清兄弟。”林大力悄声在他耳边说,“昨晚上听了里正家的意思,听说只要交了好处,贿赂了征兵的将领,咱们村子便可以只去五百人。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肯定是不用去的。” 人人都知道有残疾者不用去参军,但是林清如今好好的,因此微微有些罪恶感,但为了陈明泽,少说也要逃一次兵了。 没多时,里正便来了。 他如今五十来岁,不用去当兵,但他两个儿子却是要去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乡亲们,朝廷的征兵令我早就贴在祠堂门口的石碑上,相信大家也都了解了。如今有个法子,便是大家伙商讨下,咱们村子,共有七百二十三户人口,符合征兵令的,有六百余人,但是显然不能全部都去,总得留人种庄稼,因此今天就是召集大伙儿来商量下,到底谁去谁留。” 里正说完后,下面哄声一片,大家都不想去,谁都知道,这些民兵去了只是送死,就算有生还机会,谁能保证自己就那么幸运。 讨论了一会儿,里正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是皇上亲下的命令,皇上勤政爱民,必定会好好保护咱们的安全。现在,大家就一个一个来,自愿征兵入伍的,站出来,每个人家里都可得到半吊钱。但是,家里有两个劳动力以上的,必须得有一人出来。不愿意征兵的,最后算下人数再最后决定。” 话音落下,就见里正两个儿子站到前面,大儿子林德鑫道:“自愿入伍的,站到我这边。” 众人有磨磨蹭蹭,有十分干脆的,各不相同。林清站在原地,看着林大力走了出去,有些伤感。 都是生活相处了十几年几十年的乡亲,看着谁去都不好受,但里正都说的明白,各自掂量了之后,竟然站出去一大半。 里正点了人数,自愿站出来的有四百五十七人,语气有些沉重却也欣慰:“咱们林家庄只需出五百人,剩下这些,身有残疾的可以不去,能拿出五吊钱的可以不去,家有卧病亲人且无妻儿可以不去,再站出一批。” 林清有些钱,因为楚曦走时,曾给他留下些银子,但他没想过用,没想到是要用到这地方。 陆陆续续又站出来二十几人,剩下的再没人站出来。 还缺十七人,里正让林德鑫负责登记造册,自己则一个个过来游说。 林家庄不算富足,但也不贫穷,有这么个空子可以钻,大家当然不想去送死。 里正又劝了十五个,剩下两个实在没人愿意去了。里正走到林清身边时,没有停下,林清腿有残疾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但是看着剩下的人,有些确实家里活儿重,有些与他一样身有残疾,还有些富农,便宁愿交十吊钱也不愿当兵了。 里正也不能勉强,只说大家再回去考虑下,将名字都记下来,他会挨个再登门劝说。 林清心情沉重的回了家,陈明泽正乖巧坐在院子里等他。林清连忙把他抱起来:“都腊月怎地还敢在院子里坐着,小心着凉。” 陈明泽搂着林清的脖子:“林叔叔,你不开心?” 林清叹了口气,托了托他屁股,抱着进了屋,道:“无事,只是有些想不开。” 林清将陈明泽放在炕上之后,便转身开了衣柜,从夹层里翻出一条汗巾,里头包着散银,还有几张银票,林清数了数,大约有两百多两。林清决定拿出五十两交给里正,不是不想多给,而是怕这笔银子没办法说出来历。 看着那根汗巾还有雕工粗糙的兔子,林清虽然觉得不应该,可还是有些怪楚曦,若不是楚曦这么轻易被人篡了位,怎么会让平静美丽的林家庄上演一幕幕生离? 也因此,在晚上,黑衣抹黑到来的时候,林清连同陈明泽,第一次没给他好脸。 18、离开 黑衣有些不明就里,但手早已习惯性的抱起了陈明泽。 陈明泽其实不知道林清为嘛不给黑衣好脸,但是他作为贴心小棉袄,一向都与林清同仇敌忾。陈明泽坐在黑衣怀里,一个劲儿的挣扎,黑衣本想从怀里掏信,可是被他蹬的,不得不双手圈着他。 “林……大人,不知发生何事?”黑衣难得说了个长句子。 林清微抬头,意义不明“哼”了一声。 黑衣:“……” 但林清到底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因此便说了原因:“我只是想着,若非子桓这么容易被人篡位,如今这祸事完全可以避免。”这话倒是有些“一箭双雕”的意思,既夸了楚曦的能力,又骂他能力不够。 黑衣沉默了一会儿,难得辩驳道:“主子已经尽力挽救,而今日我来此的目的,便是接您跟明泽去云仙宗。” 说完,终于从怀里掏出信来。 林清拆了来看,果然里头写着,趁着官兵还没到来,跟着黑衣,早些去九华山,他如今已经放弃让那个宗主干掉楚羿,如今情势已经很乱,若是楚羿身死,楚国必定也会乱上一阵,对于国势十分不利。 林清想了想,决定跟着黑衣去,顺便也去监督着楚曦。他原先关心国家大事,颇有些局外人的意思,但今天面对真实残忍的生离,让林清完全无法再置身事外。 既然要走,那么这二百多两银子拿出去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今天不行,得等明天去了里正家里才行。 林清对黑衣说了情况,黑衣表示理解。 陈明泽歪着脑袋问林清:“林叔叔,你不生黑衣气了么?” 林清抽了抽嘴角:“不生了。” “噢噢。”陈明泽欢呼,“那我可以跟黑衣叔叔一起睡觉了吗?” 林清:“……” 望着黑衣抱着陈明泽离开的背影,林清越来越觉得,儿大不中留。 陈明泽喜欢黑衣,应该只是出于好玩……吧? 第二日一早,林清早早便醒了,再睡不着因此便起来收拾东西,一边想着这一路的安全,以及上了云仙宗之后,陈明泽是否能保证不被人发现觊觎。 这么一想,又觉得先前答应去跟楚曦汇合有些太草率。 林清觉得,还是要问问陈明泽的意思,给他把利害问题都讲清楚了。 天刚蒙蒙亮,林清觉得有些冷,便重新缩回被窝里,睁着眼睛望着透过窗纸的蒙蒙光亮。 他这十九年,在认识楚曦之前,从来都没想着会如此多姿多彩,甚至半只脚都踏入了修仙的大门。 不过这感觉,确实不坏。 林清想起楚曦那张俊逸的脸,恍然发觉,他们分别约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林清从开始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喜欢楚曦到如今能够淡然面对,这心境变化,不可谓不大,但他也明确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结果,因此只想着在找到真正可以共伴一生的人之前,就先凑合着楚曦,就当寻了个贵重古董,买不起,看看也是好的。 等了一会儿,黑衣便起床练武,林清修行许久,招式也学了些,因此就起来穿了衣服,想跟他过上几招。但是没等他出去,陈明泽已经跳了出来,开始跟黑衣对招。 林清披了棉衣,看着一大一小互相喂招,心里突然有淡淡的艳羡。 自己真的该找个伴儿了。 吃饭的时候,林清也讲究食不言。一顿饭吃完后,林清才认真问了陈明泽:“明泽,咱们要去的云仙宗,里头皆是修仙人,你这体质,难保不会被人发现,而云仙宗虽然传承千年,是修仙门派里的名门正派,可也不保证人人都是光明磊落。万一被人觊觎,我如今没有能力,恐怕无法保你周全。而你跟随我之初,不也为了林家庄地处偏僻,周围人皆是平凡人么?” 陈明泽早慧,自然听得懂,他有些沉默,低着头揪着手指。 林清就看见黑衣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拿一双眼睛望着他。 陈明泽想了一会儿,坚定道:“林叔叔,咱们去云仙宗。” “你考虑好了?”林清跟他相处这许久,感情早已深厚,与先前的想法完全相反。 陈明泽点头:“林叔叔,虽然在林家庄生活很好,但是我志不在此,与其担惊受怕一辈子,不如努力变强大,那样,就没有人敢再来欺凌我。” 林清被他这话震撼到,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见识却深,相比起自己,似乎也太胸无大志了些。 既然已经决定,那么林清也就不再拖延时间,留下五十两银子作为路费,剩下的都送去了里正家。 里正却没在家,是去那几户人家动员他们入伍了。林清等了好一会儿,直至临近午饭,才见他回来。 “林清?你怎么来了?”里正手里拿着旱烟在抽,眉头锁着,想是事情并不顺利。 林清却压低声音,拉着里正到了院子里,避开他们家人,将装银票银两的荷包塞给他,道:“里正,这是我爹连同我这些年攒的银钱,都拿出来。我也不能参军,就留给村里人吧?” “这……”里正掂了掂重量,发觉不轻,“这里头有多少钱?你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里正,我刚刚接到姑姑的来信,他们家儿子应征入伍,她没人照料,让我过去她家长住。”林清编了个理由。 里正思量一番,道:“那行,我就收下了,我代乡亲们谢谢你了。” 林清跟他又寒暄几句后,便告辞回家。 正好陈明泽连同黑衣已经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三人决定事不宜迟,反正理由已经说了出去,就这么明着走出去。黑衣先行离开,在村口外一里处等着,林清锁了门,赶着驴车,带着陈明泽慢悠悠走着。 有人遇到,问候几句,得到答案后,都有些羡慕林清,林清也没与他们多言。 走到村口,林清留恋回望了林家村一眼,这是他生长十九年的地方,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不舍,林清眼眶微微有些发酸。 对过去的留恋,对未来的不确定。 陈明泽抱着林清,低声说:“林叔叔,我会陪着你的。” 林清摸了摸陈明泽的脑袋,是啊,他还有陈小泽,还能再见到楚曦。 19、晋升凝气期 黑衣在看见林清驾着驴车,嘴角分明抽搐一下,林清也觉得,驾着驴车,似乎也太悠闲了些,可是这头驴陪伴自己多年,感情已深,因此不愿舍弃。 看着林清与驴子依依不舍的模样,陈明泽跟黑衣都有些无奈,黑衣不擅长说话,碰了碰陈明泽,陈小泽立刻会意:“林叔叔,咱们这一路,路途遥远,若是驾着驴车,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呢?” 林清心里知道,但还是不舍得卖,黑衣本想说他来处理,可是开不了口。 最终林清道:“先去永城,再作打算。” 于是就换了黑衣驾车,林清抱着陈明泽坐在车上。 到了永城,林清让黑衣带着陈明泽先去逛逛,买买东西,自己则去了柳修文家里。 也是巧了,恰逢他出门。 林清连忙喊住他:“柳兄。” 柳修文回头,见是林清,惊喜道:“林兄,你怎地来了?” 林清道:“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林清想了一路,觉得以后再不能轻易见面,难得有一好友,怎能不告而别。 “你要去哪里?”柳修文忙道,“难道是要参军?可是你不是有腿疾么?” “不是参军,我是要去姑姑家里,她唯一的儿子走了,无人照料,因此来信让我前去,与她作伴。”林清没有问柳修文是否要去参军,想来他有个爱兄如命的弟弟,定会用钱买下来。 柳修文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不过你可要小心,这日子可不太平。” 林清道:“我会的。你也是如此,定要小心。” 两人道别完后,林清还是没把自家驴子安顿好,摸了摸它头顶的灰毛,林清叹道:“难道真的要卖了你么?” 驴子眨着清澈大眼,静静望着林清。 林清心有不忍,看着柳修文还站在路口看他,终是厚着脸皮,迎上前去:“柳兄,我,还有一事。” “林兄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我这驴子陪伴我多年,实在不堪劳顿,又不忍心卖掉。能不能寄养在你府上,若是麻烦,就罢了……”林清说着就有些脸红,觉得自己实在唐突。 柳修文十分义气道:“我当是何事,林兄放心,我定会好好养着它。” “感激至极。” 了却一桩心事,林清总算轻松了些,跟柳修文进了府,将驴子拴在马厩里。 也许是知道林清要走,那驴子竟然低头咬住林清的衣袖,低低叫唤,林清回身,摸摸它的脑袋道:“此去路远,我不能再带你,柳兄会派人照顾你,你好好保重。” 说罢抽出衣袖,不敢再看,疾步走远。 从柳府出来,望着街上熙熙攘攘,林清有片刻茫然,居住了十九年的林家庄,陪伴自己多年的驴子,都被自己抛弃,他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林清没有察觉到,从他思绪紊乱开始,身体里的灵气便隐隐开始躁动起来,他原先便根基不深,修炼不得法,陈明泽曾指出来的缺陷,此刻有了爆发的兆头。 庆幸黑衣抱着陈明泽及时出现,陈明泽立刻发现林清的不对,这是要晋升啊! “林叔叔!”陈明泽立刻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塞到林清嘴里,接着迅速指挥黑衣扛着林清去寻找无人的山洞或者其他地方,林清现在情况很危险,若是无法一举冲破凝气期,很有可能就神魂俱灭了。 林清浑浑噩噩,只觉得耳边阵阵风声,他仿佛身处苍茫天地里,周身只有一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疑惑、伤感、怅然,种种思绪仿佛山一样要压垮他,林清张口欲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越来越恐惧,周身的空气温度也越来越高,仿佛要将他灼烧殆尽。 “林叔叔,振作起来!”稚嫩的童音在林清耳边响起,是谁? 林清微微有些清醒,刚要回应便听那声音继续在耳边念着艰涩难懂的口诀,林清不自觉照做,努力控制着体内暴走的灵气,经脉被一遍遍的冲刷,疼痛难忍,可是他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两张面孔来,一张稚嫩可爱,时常板着脸装作大人模样,一张清俊异常,浑身尊贵之气。 是张明泽,是楚曦。 灵气飞速旋转,渐渐汇于丹田,林清控制的越来越得心应手,魂魄仿佛离体,正冷眼旁观着他的全身,渐渐的,灵气越来越温顺,而汇攒于丹田之处的灵气也逐渐开始液化,盘旋,林清的思绪越来越清楚…… 林清蓦地一睁眼,纯黑的眸子里精光闪现,而他的面目也似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白净清秀,更多了些坚毅。 “恭喜林叔叔成功晋升凝气期,唔,林叔叔更好看了呢?黑衣,你说是不是?”陈明泽说着,就踹了看林清入神的黑衣一眼。 黑衣沉默点头。 林清“扑哧”笑出声来,突然一怔,自己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变化。 “林叔叔,试着调动体内灵气,化作法术朝我打过来。”陈明泽又道。 林清先前跟陈明泽学过几个,因此很快双手结印,朝陈明泽打去,陈明泽很轻松拦截下来,笑嘻嘻道:“比以前好太多了,林叔叔,你算是正式迈入修仙门槛,以后可不能再吊儿郎当不好好修炼。” 林清没想到,自己反倒是因祸得福。但回想起先前的迷茫,仍觉得有些心悸,那种痛苦到窒息的感觉,真的不想再经历。 不由下定决心,以后切不可在似是而非,对修仙一途有半点轻心。 同一时间,楚曦似有所感,从打坐中惊醒过来,摸了摸袖袋里发亮发热的玉佩,站起身,走出门外。 九华山巍峨险峻,周遭雾气弥漫,颇有些仙境之感,楚曦望向林清大约所在的方向,心里道:林清,一别数日,你可知,我也有些想你了。 20、相见 黑衣不知从何处弄来两匹好马,自己与陈明泽乘了一匹,林清骑一匹。 林清从未骑过马,但生性聪颖,勤学好动,因此黑衣稍稍一点拨,就会骑了。 这一路,并不算太平,全国都在征兵,路上投宿时,时常遇见粗鲁的将领士兵,林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避则避。三人日夜兼程,总算在过年这天早上,赶到了九华山下。 九华山下有一座小城,名字就叫九华城,因为地处偏远,因此并不繁荣,先前征兵令已过,城中剩余的青壮男丁不多,很是萧条。 楚曦来时,曾在这里租了一座院子,林清就安顿在那里。九华山并不容易去,若是没人带领,极易迷路,陷在阵法里再也出不来,黑衣言简意赅说了下,又说林清如今没得到允许,不能私自上去,需得云仙宗门徒下来考较才行。 黑衣先行去禀告,林清跟陈明泽开始收拾整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林清能察觉到,但并未惊动。倒是有个绑了紫色头带,一身紫黑色衣服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林大人有什么吩咐,尽可交给紫衣去办。” 林清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楚曦能不能跟着回来,但是过年嘛,总是得好好过的。 他也不客气,笑着道:“那你帮我去买菜吧,今天过年,中午晚上都得丰盛一些。” 楚曦这些暗卫,都有些吃货属性,闻言,紫衣眼睛倏地亮了,朗声道:“一定办妥!”,然后立刻不见了身影。 林清连忙追出去,大声道:“喂,我还没说要买什么!” 但是人已经不见了…… 林清叹息,这时又一人飘落下来,吓了林清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红衣,红衣原是普通长相,但一双眼长得好,跟林清眼形有些像,但他目光平淡,古井无波,语气也淡淡地:“请问大人都要买些什么?” “嗯……这院子里一共多少人?” “回大人,一十二人。” 不算太多。林清大约算了算,道:“那去买六只鸡,半面猪排骨,六条鱼,六斤豆腐,还有年糕也要六斤,菜类先不急着买,调料我要花椒,大料,八角,茴香,陈皮,你每样都买一些,若是有磨成粉的,那更好。还有油盐酱醋,这里厨房我也没去看过,缺什么你都要斟酌买一些,可以么?” “是。”红衣说完,等了一会儿,看林清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才飞身离去。 陈明泽不知何时站在林清身旁,伸手抓住林清衣袖,颇有些怯生生的。林清疑惑问道:“明泽,怎地了?” “林叔叔,咱们要见的那个人是黑衣的老大么?” “……对。” “那他会不会不喜欢明泽?”陈明泽闻言,更加惴惴。 林清索性蹲下身抱起他,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陈明泽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但是总觉得那个老大会不喜欢明泽。” “不会的,明泽这么乖,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林清也没在意,只当小孩子要见陌生人有些不安,一边安抚着,一边重新回房整理。 紫衣红衣速度很快,没大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有“咯咯咯”的鸡叫声,陈明泽跑出去看,顿时欢呼:“好多好吃的!” 林清笑着走出去,开始指挥人。要是让他自己一个人收拾,后天也不一定能做完。 青衣橙衣去烧热水,紫衣红衣杀鸡,绿衣灰衣将浇了热水的鸡拔毛,蓝衣挥着斧头将排骨剁开,林清自己则挽了袖子开始处理鸡的内脏。 幽静的小院第一次这么热热闹闹的。 影卫们自古以来都是面瘫闷骚型的,平日里看着是冰山,这会儿都原形毕露。 紫衣性子活泼,用轻功满院子追鸡,弄的鸡毛乱飞,红衣围追堵截,沉稳可靠,很快抓住两只鸡,一一宰杀,蓝衣十分老实,挥着斧头,将排骨剁的一样大小,绿衣拔的鸡毛惨不忍睹,鸡皮都被剥掉了…… 楚曦进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样的情景。 他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穿着淡色衣衫正挽着袖子做活的林清,一别数月,他似乎清减了些,脸上轮廓明显,倒是显得更加有男子气概。 这样的场景,让楚曦触动。 “林清。”楚曦出声喊道。 林清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楚曦,依旧清俊贵气,美的不太像个皇帝。 林清无数次设想自己再见到楚曦要怎么打招呼,冷淡的?热情的?羞涩的?都不是,在相见的那一刻,林清很自然的回答:“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楚曦也回答。 陈明泽原本蹲在林清身边,他看看林叔叔,又看看那个据说是黑衣老大的人,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不怎么粉红,但有脉脉温情。 楚曦多数时间是住在九华山上,原本修仙之人与皇权是不相干,他们自认为修仙后跳脱轮回,与凡人自有一条界线。但如今云仙宗已经不复往日繁荣,而楚曦又因为刻苦修行早已晋升到凝气期,因此云仙宗的人对楚曦也颇为高看,大有收其为外门弟子的想法。 也因此黑衣需得去九华山找楚曦下来。 林清洗净了手,黑衣自觉接替林清位置,开始处理内脏。楚曦走到林清面前,很自然牵着林清的手拉进屋内。 陈明泽看看黑衣,又看看林清,果断跟在黑衣身边。 屋里,楚曦跟林清面对面坐着,楚曦仔细看了看林清,笑着道:“你如今也是凝气期了,恭喜。” 修仙之人彼此可以感应,林清自然也看到了楚曦的进步:“子桓还不是一样。” “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我看你似乎瘦了不少……” 林清摸了摸脸:“可能是旅途劳顿,又没好好休息。” 楚曦却似笑非笑,接着讲了未讲完的话:“不过倒是比以前好看了许多。” 只一句话,林清的脸,倏地红了。 21、小吵一架 林清抿了抿嘴,望着笑盈盈的楚曦,不服气道:“你不也是?芝兰玉树,俊美朗逸,别是勾引的女修一个个哭喊着要与你结成道侣吧。” 楚曦“扑哧”一笑:“你莫不是吃味了?我可洁身自好的紧,你别污了我的名节。” “你……谁吃味了!一个大男人说什么名节,嘴上没个把门的,恁的胡说!”林清站起来,觉得脸上烧的厉害,不想再呆在屋里,怕被楚曦瞧出什么来,就往外走,“我不跟你说话了,院子里还有一大堆的活。” “唉。”楚曦却一把拉住他手腕,依然笑着,眉眼清俊,“咱们许久未见,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么?” 林清想甩开,却怎么也甩不开,楚曦用力颇大,林清气恼,当下凝结法术,朝楚曦打去。 林清到底不舍的下狠手,楚曦轻松闪过,但也因此松开对林清的钳制。林清趁此机会连忙往外跑,楚曦却一个飞身拦在林清面前,林清来不及止步,“砰”的一声,撞入楚曦怀里。 楚曦顺势一揽,连同他的双臂一起抱住,林清顿时如同木头一般,定住了,只余一张脸,烧的通红。 “林清,这么久,你可知我十分想念你,你对我的照顾,说的话,做的菜,心里时常觉得后悔,当初怎么不一起将你带过来。”楚曦略低头在林清耳边说话,声音压低了,勾人的紧。 林清却觉得难过,楚曦对自己,应该只是觉得好玩,绝无爱慕之情。而自己,越见他,就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他突然想到,若是一直这么求而不得,会不会到最后衍生出心魔来?就如同自己晋升凝气期时,那般令人绝望的孤独感。 “你放开我。”林清脸上的红色慢慢退去,冷淡道,“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楚曦微愣,不懂先前还有趣的紧,这会儿怎么一下子冷淡下来。 但林清已经挣脱开了,绕过他,走过几步,又停下回身道:“子桓,你虽是九五之尊,我却拿你当一生朋友。但你我如今都是修仙之人,有些事情便要注意些,不能越过了界,否则,这后果,一定不是你我愿意承受的。” 说完,便走了。 楚曦留在原地,怀里因消失了温暖人体而有些凉。他并非愚笨之人,自然能知道林清话里的意思,他一直知道林清对自己有些“非分之想”,也一直觉得逗弄他很有趣,从来没觉得反感。原以为可以任自己调戏,搓圆搓扁,却没想到,他还带刺。 楚曦摸了摸下巴,虽然有些不爽,但总算觉得,应该换一种方式跟林清相处。 林清出了门,看见手脚麻利的影卫们已经将东西处理完毕,院子里只有黑衣带着陈明泽以及蓝衣红衣在打扫卫生,其余人都不见了,林清也没有问,上前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做年夜饭了,锅里还有热水么?” 黑衣道:“还有许多。” 林清点点头,让红衣带自己去了厨房。 厨房不算小,一应用具都很全乎,三个大小不一的灶台,另有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炉灶,用作炒菜用。 想起菜类,林清又发觉自己没跟楚曦将玉佩要回来。 暗骂自己失策,林清还是先指挥黑衣他们将切好的鸡块放进锅里棹一下,撇出鸡油后,盛出来,将锅子刷干净。 锅里并不放油,直接将鸡子倒进锅里。 因为六只鸡分量实在太多,填满大半口锅,林清不得不换了个超大号的铲子,来回翻炒。 炒了没一会儿,林清就有些累了,蓝衣接过来,道:“大人,一直这么翻炒就行了么?” 林清擦擦额头的汗,道:“是,翻炒至六分熟。”就退到一边。 他虽然是凝气期的修为,但体力还没跟上来,看着蓝衣一下一下翻炒,十分稳健,不由有些羡慕,动了学武的念头。 鸡子炒好之后,林清往锅里添了一桶水,然后放上调料,开始炖煮。 又到另一个锅边,将排骨一部分清炖,一部分红烧,还有一部分糖醋,幸好这厨房的锅够多,不然挨到下午,都不一定吃的上饭。 将所有的排骨都放进开水里煮,开锅后,撇去血沫,放入葱段,姜片跟蒜瓣,然后让红衣控制着,用小火慢炖半个时辰。 林清忙活完之后,才发现陈明泽不见了,走出厨房去一看,他竟然在跟楚曦对峙。 说对峙其实不太恰当,但是这场面真的有些可爱,一大一小,相互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头发,无风自动,陈明泽虽然修为厉害些,但楚曦身上有真龙之气加持,因此一时之间,两人分不出胜负来。 林清出声打断他们:“明泽,过来。” 陈明泽立刻收敛了气息,蹬蹬蹬朝林清跑过来,一个猛子扎进林清怀里,抱着他的大腿,还转头示威似的朝楚曦呲牙。 林清刚刚算是与楚曦发了顿脾气,此刻见到他,有些尴尬,弯腰将陈明泽抱起来,轻咳一声,道:“明泽调皮,若是什么地方冒犯了你,还请原谅。” 楚曦温和笑笑,仿若一个斯文俊美的书生一般,他道:“你收养的儿子?挺可爱的。” 陈明泽闻言,对楚曦做了个鬼脸。 林清略略垂低眼睑,视线移向别处,道:“我儿子自然是好的。” 陈明泽顿时觉得林清是跟自己一伙的,喜不自禁,俯下身贴在林清耳边,假装在说悄悄话,其实声音大的谁都能听到:“林叔叔,咱们让颜色叔叔们吃饭,不给他们老大饭吃,好不好?明泽讨厌他。” 林清:“……” 正出门寻找陈明泽的黑衣:“……” 楚曦沉了脸:“黑衣,把他抱走。” “是,主子。”黑衣听命上前,将林清怀里的陈明泽抱走,陈明泽尤不甘示弱,还在挥舞拳头:“林叔叔,不要怕他,如果老大敢欺负你,我会替你报……唔!”没说完的话被黑衣一把捂住,堵在喉咙里,黑衣连忙用轻功离开现场。 院子里重新又剩了他们两个人,一众影卫都缩在房间里厨房里,假装在忙事情,耳朵竖的,一个比一个高。 林清叹气:“子桓,你跟我回房间,我正好有事找你。” 楚曦故作淡然点头,但眼神里还是泄露出一丝趣味。 22、一家之主 林清身量并不算高,但体态匀称,气质温雅,一袭淡色衣衫,衬得他仿佛是书香世家的公子一般。长相好的并不少见,楚曦更是见了不知多少,单就是云仙宗里的男修女修,就没有长的差的。 可是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林清,性子跳脱,有些急躁,看着温润没甚脾气的样子,却总能在你心尖上挠一把,让人觉得逗弄着有趣,又不敢太过。 林清可没理会楚曦心里在想什么,他走到楚曦面前,一摊手,道:“玉佩。” 楚曦没问问什么,自怀里取出来给他,林清接过来,摩挲着刚要进空间,却觉得衣袖一沉,下一瞬,两人便出现在空间里。 林清还在生闷气,语气就有些不好:“你进来做什么?我又没让你进来!” “这也是我的玉佩,我为何不能进来?”楚曦笑着反问。 林清气恼,这,这还真是楚曦的玉佩。 愤愤甩了甩衣袖,林清往菜地里走去,一路看着这空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空间,比以前大了,灵气也愈加充沛,再看那口灵泉,原本只有井口大小,如今增大了一倍不止。 林清觉得奇妙,却参不透这玄机。 地里头的菜,依旧维持在成熟的时候,未见枯萎。林清看了看悠闲踱步的楚曦,招手道:“过来帮我摘菜。” 楚曦闷笑,道:“不是要划清界限么?这么使唤我,我可要收取报酬的。” 林清道:“你爱摘不摘,这里头的菜都是我的,今儿的午饭也是我做,你若当真要划清界线,就劳驾你出去吃。” 楚曦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清气的牙根都痒痒了。 林清用衣服下摆兜了芸豆,青椒,辣椒等蔬菜,可是包饺子用的韭菜大白菜却拿不了,林清抿了抿嘴,想,算了,下午再进来拿也是一样的,就对楚曦道:“喂,出去了。” 楚曦看看林清的样子,仍有些想笑,但被他瞪一眼后,还是自觉过来,从宽大衣袖里拿出一个布袋,将蔬菜都装了进去。 “你本来就知道我要来这里摘菜?”林清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咬着牙问。 楚曦笑盈盈的,抬手刮了刮林清的鼻子,道:“不然呢?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做事风风火火,有欠考虑?”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林清抬了抬下巴,不想跟他辩论。将布袋塞到楚曦怀里,一手抓着他,一手摸玉佩,两人又重新回到房间。 林清从楚曦那里拿过布袋,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楚曦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出声叫住他:“林清……”可是回应他的,是被甩上的门。 楚曦无奈,真的生气了? 林清怒气冲冲回到厨房,红衣他们依旧老实在烧火,林清有气没处发,只能一个劲儿的洗菜,然后拿起菜刀,“砰”的一声将青椒腰斩。 红衣抖了抖,低眉垂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林清砰砰砰将菜切完,估摸着清水炖鸡该做好了,打开锅盖,用勺子筷子将调料都捡了出来,然后舀出一块,用筷子戳了戳,觉得差不多,又喝了口汤尝了尝味道,低下头对红衣道:“烧完这些便不用烧了。”一边舀了一大勺盐撒进去。 排骨那里还需要炖一会儿,林清让红衣将炖鸡盛出来,红衣淡然点头,拿了三四个瓷盆往里舀,林清偶然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想笑,你觉得将鸡腿都放进一个盆里我真的没看见么? 清水炖鸡并没有放油,因此鸡汤十分爽滑的样子,淡黄色泽,融入鸡肉特有的浓香,整间厨房顿时都弥漫起浓郁的香气。 林清自己是不喜欢吃太多荤腥,但他知道楚曦跟影卫们都是无肉不欢,因此青菜并没有炒太多,大约是三个人的食量。 炒一个干煸芸豆,青椒炒肉,下锅后,林清都让红衣蓝衣来翻炒,他自己则去处理那一堆的排骨。 因为排骨实在太多,炒锅放不下,因此林清在大锅里倒油,熬汤,将排骨放进去翻炒直至上色,稍稍倒些酱油,最后用番薯粉兑水收汁,简易的红烧排骨,便做好了。 再往锅里倒些油,将排骨放进去炸,至表面金黄色后捞出来控油,锅里留了些油,加入盐,姜片,蒜片,酱油,翻炒出味儿后,再放入排骨稍稍翻炒一下,倒入温水,稍稍炖煮,最后往里面加入糖,醋以及香葱沫,最后收汁。 “林叔叔,好香,你做了排骨吗?”林清刚刚将糖醋排骨盛出来,就听见陈明泽的声音,对着小孩,林清向来温和。 他拦住陈明泽伸向排骨的手,笑着道:“今天过年,比平日里要多些规矩,这些饭菜没有祭过灶神,是不能吃的,知道吗?” 陈明泽很懂事,点头道:“嗯,好,我不吃。” 俯身亲了亲陈明泽的小脸,林清准备做最后一道菜,麻婆豆腐。 林清看了下,红衣刚好买了辣椒粉。林清闻了闻了,十分呛鼻,但却带着股调料特有的香气,林清吩咐蓝衣烧水,将豆腐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煮,又撒了几勺盐。 让蓝衣注意着火候,自己则去将肉剁成肉沫,锅开之后,将豆腐捞出来泡在凉水里。 洗净锅子之后,往里倒油,放入肉末翻炒,稍稍放了些自制的黄豆酱,炒出香味后,又往锅里放了不少的辣椒粉,炒出红油。 林清一手翻炒,一手捏住鼻子,红衣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陈明泽原先跟在林清屁股后面,这下子受不了辣椒的辣味,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肉末炒熟后,往锅里倒了些水,然后开始小火慢煮,待豆腐熟了之后,继续番薯粉兑水收汁,盛出来后,再撒上翠绿的葱花,红红绿绿的,十分漂亮。 所有的菜都做齐后,最后淘米,煮米饭,林清伸了个懒腰,觉得很累。 从柜子里拿出瓷碗,每样菜都夹了一点,又舀了汤,最后横放上一双筷子,林清刚要端碗祭灶神,觉得不太对,似乎该由楚曦来。 虽然还生楚曦的气,但林清向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把碗放下,打发红衣去叫楚曦。 楚曦倒是很快就来了,笑盈盈看着林清,似乎别有深意。 林清有些摸不着头脑,楚曦原先是皇帝,虽然被篡了位,但由他来再正确不过,有什么可笑的? 待等到楚曦开始时林清才反应过来,祭灶神,祭天地,也可以是由一家之主来的! 一家之主,林清不自觉又想歪了,恨恨瞪了楚曦一眼,红着脸跑了出去。 23、酒是好物 林清跑出来后才觉得不对,这么一来,自己的气势又低了,拍了拍脸颊,林清故作淡定的又回了厨房,却见楚曦双手执碗,面色冷凝。 他没见过楚曦当皇帝时候的样子,但听戏文里说过,皇帝会身穿绣有十二章纹的冕服,头戴冕旒,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去祭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偏远小城的小院里,只用最简单不过的瓷碗。 林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曦怔了一下,转头问道:“怎地了?” “菜要凉了,先吃饭吧。”林清一边暗骂自己没骨气,一边又觉得这样的楚曦让人觉得心疼。 楚曦扯着嘴角笑了笑,将碗放在灶台前,心里感动,抬手摸了摸林清柔软的头发,道:“好。” 这一顿饭十分丰盛,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楚曦坐在主位,林清被硬拉着坐在他旁边。 影卫按理说是不能上桌的,但是陈明泽打死也不要跟黑衣分开,黑衣有些为难,求救似的望着林清。林清转过头看楚曦,刚要说话,便见他开口道:“今日除夕,大家不用拘此小节,都一起坐过来。如今我失势,你们依然愿意追随我,我心里一直记着,从未敢忘。”说着,便要林清帮他倒酒,林清撇撇嘴,还是抬手替他满上,楚曦举起杯子,道,“今日趁此机会,我敬你们一杯。” 一众影卫哗啦啦跪在地上,道:“属下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黑衣跪在前面,拱手道:“但有所遣,无所不从。” “好!”楚曦击掌而叹。 林清觉得这场面有些让人眼热,君臣之情,素来令人动容。但一直跪着也不是个事,因此开口道:“今天除夕,便不要跪来跪去了,吃饭吧。” “是,林大人。”影卫们齐刷刷回答。 “咳咳。”林清被自己口水呛到,连忙低头,却仍能察觉到楚曦投向自己的眼光。 陈明泽坐在黑衣怀里,要这要那的,黑衣十分纵容他,一直为他忙前忙后,林清有些看不过去:“黑衣,你别惯着他,明泽也不小了,哪能老让你喂他。明泽,过来坐在我这里。” 陈明泽还是很听话的,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拍拍黑衣胳膊,示意要下去,黑衣看了看楚曦,楚曦笑着开口:“不妨事的,黑衣愿意这样,就由着他们吧,况且儿女各自有各自的造化,咱们不能干涉太多。” 林清瞪他一眼:“什么咱们,那是我儿子!” 楚曦道:“咱们之间,情分早深,何分你我?” “你!楚子桓!”林清没想到楚曦竟然公然调戏他,红着脸煞是好看,影卫们纷纷低头扒菜,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黑衣更甚,直接抬手捂住陈明泽的眼睛,仿佛这场面少儿不宜。 楚曦突然伸手握住林清的,安抚道:“好了,先吃饭,有什么事,回房间再说。” 林清到底脸皮没他厚,只反手用力掐了他一下,便低头啃排骨,脆骨咬的咯吱响,仿佛那是某人的骨头。 楚曦虽然面上言笑晏晏,但眉宇间却有些沉重,不太说话,酒却一杯一杯的喝。林清劝不住他,只能由着去了。吃罢饭后,黑衣带着陈明泽及众影卫收拾碗筷,楚曦却拉着林清回了房。 路上,林清还在挣扎:“你放开我,拉我做什么,我要回自己房间。” 楚曦却兀自将林清拉回他房间。 关了门,林清还在蹦着脚,要出去,楚曦却一下子将他揽进怀里:“别动,让我靠一下。” 酒香霎时环绕住林清,他一动不动站着,任由楚曦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略微粗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清的耳边,他惯来敏感,因此耳垂早已悄悄红了。 楚曦喝的并不多,他今日确实不甚开心,虽然说,他对皇位并不是很热衷,但曾经作为一个皇帝,如今只能偏居在这里,只有寥寥几人陪自己吃饭,这种反差,若非他心智坚定,早就承受不住。 但即便如此,楚曦还是觉得失落,便难得脆弱起来。 林清拍拍楚曦结实的后背,道:“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夺回皇位,也会做一个好皇帝,现如今的遭遇,都只是暂时的。” “嗯。”楚曦更加用力抱紧林清,只觉得怀里这具人体温热,有着难以言喻的气息,令他留恋…… 林清能感觉到楚曦的想法,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回抱住他。 也许无关爱情,但却是彼此依靠。 楚曦缓了一会儿,觉得心情好了些,醉意也退去些许,不由又开始寻思逗弄林清了。但这次与先前不同,他已经知道,自己对林清,同样动了情,也许不深,却让他着迷。 他看着林清红透的耳垂,只觉得格外可爱,因此还没等想明白,嘴唇已经靠了过去。 林清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酥麻,也有些腿软,他想出声阻止,没想到开口却呻吟了出来:“嗯……” 这声呻吟仿佛是一个讯号,楚曦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张开嘴,将林清整个耳垂含在嘴里,细细研磨,接着,吻逐渐转移,袭向他的脸…… 在唇齿将要相接的时候,林清突然转过脸避开:“楚曦,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直都知道,你或许会觉得好玩,可笑,但我不同。我当你今日喝醉了,所作所为我不会当真,你……唔!”林清话未说完,楚曦已经掰过他的脸,略低头吻了上去。 “我对你,也并非无情。”呢喃似的话消失在辗转相依的唇间,林清心里巨震,不由抬头看向楚曦。 他一直都知道楚曦长得好,却没想到,当他的眼里有你时,那份景色会如此醉人,林清呆呆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心里柔软一片,只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24、要去打仗了 林清觉得这吻持续太久,久的让他腿软,又觉得太短,还来不及回味就已经结束。 楚曦脸色微醺,揽着林清,看他呆呆的样子,又在他额头吻了下,道:“回神了。” “你……果真对我有情,不是……戏弄?”林清无意识抿了抿唇,觉得火辣辣的,但还是有种不真实感,仿若梦境一般。 楚曦轻笑出声,也不回答,只手下滑,拦住林清的腰,略往上提了提,林清便觉得自己撞到一块硬物,反应过来是什么之后脸色更红,连忙后退,挣扎脱出楚曦的怀抱,想了想,还是决定申诉一遍自己的想法,“我如今也是凝气期的修为,你要是敢戏弄我,我一定拼命也要揍你一顿。” 楚曦:“……” 笑着又抱了抱林清,只觉得自己空缺多年的心逐渐被填满,他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因此对于这龙阳之好,相当顺其自然。 “好,若你发现我是戏弄你,你就揍我一顿。” 林清顿时觉得喜滋滋的。 除夕晚上要守夜,因此楚曦提出要跟林清一起睡午觉,他说的暧昧,原以为林清会害羞拒绝,没想到他干脆答应下来,还笑眯眯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楚曦一阵沉默,难不成他还有在上面的想法?这种思想可要不得。 两人一起睡了一个时辰,当真什么都没做,下午的时候,林清调好馅儿,发了冷水面便开始包饺子,楚曦竟然也兴致勃勃要来加入。 林清按着林家庄的习俗,准备在饺子里包上红枣、栗子、糖还有铜板,但是楚曦皱眉说铜板不干净,林清气恼:“那你说包什么?” 楚曦想了想,掏出一锭银子,徒手碎成几十块,然后挨个搓成铜板的形状,让红衣拿沸水烫了之后,道:“用这个。” 林清看了全过程,顿时对楚曦升起一种崇敬之感,楚曦怡然自得的受了。 包饺子的过程里,众影卫都一直装作不经意的看着林清往饺子里塞银子,一边心不在焉包着栗子,红枣什么的,因此这饺子什么形状都有,倒是包有银子的极为好认。 煮了饺子,蒸了年糕,黑衣带着陈明泽在院外放鞭炮,大家都明白,年后有许多事情要做,因此这一天都可劲儿的折腾。 一大盘饺子上来的时候,七八双筷子往盆里伸,不管多大的人,都是想着捞带银子的吃,林清只得阻止,一脸严肃状似公平的给他们舀。 在给楚曦的时候,林清自然而然舀了银钱最多的,被陈明泽一眼拆穿,在众人揶揄的目光里,林清虽然红着脸,但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而楚曦也一直笑着看他,全无以往的恶劣。 饭后,众人都吃撑了,坐在一起消食,没什么娱乐活动,因此楚曦干脆把国事拿出来讨论。 他原先只想着将楚羿干掉,自己再编个理由回去便好了,也暗中命影卫去过几封信给他的亲信,吩咐他们勿要轻举妄动。他只登基一年多,朝上多是老臣,他自己提拔起来的,最高也只是个从三品,不过即便官位不高,作用也不可忽视。 但如今楚羿登基不久,便提拔起一大批的官员,那些人多是王府里的幕僚,对他向来忠诚,因此,若是此时干掉楚羿,难保局势不会混乱,届时外忧内患,很有亡国的风险。 如今云仙宗宗主仍在闭关,还不知何时出来,他确不想再等下去,因此,便想着只身前往西北,与守将樊煜汇合,共商退敌之计。那樊煜是楚曦的伴读,天生神力,打仗是把好手,只是为人处世颇有些白目,且被楚羿压制,因此才连连输掉战事。 不过楚曦想着,若是无人可用,樊煜必定会一展高飞,但得他跟去提点着。 林清顿时觉得怅然,因为如果楚曦一走,自己岂不是又要跟他分开? 楚曦似乎并未察觉林清的失落,因此林清更失落了。 直至子时,众人散了去,楚曦跟林清踱步回房时,林清转了个弯,刚要往自己房间去,却被楚曦一把拽住,拉回他的房间。 林清站在屋子里,纵使烧了炭火亦觉得冷,楚曦道:“林清,你心里有事?” 林清低头看着炭火盆,道:“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 “呵,傻子,当然是跟我一起走,难道你不想看看西北草原的辽阔,与我并肩而战?” 林清倏然抬头,神情激动:“我可以?” “当然可以,莫忘了,你如今与我关系匪浅,我怎可能丢下你不管?”楚曦笑着提醒。 林清脸有些红,虽然激动,可以没忘了陈明泽,因此道:“我倒是可以随你一同去,可是明泽怎么办?” 楚曦道:“托付给云仙宗修士不就行了么?” “不行!”林清立刻拒绝,“明泽体质与旁人不同,是天生炉鼎之体,若那些人生出觊觎之心,该怎么办?” 楚曦倒没想过陈明泽竟然来头不小,难怪今日下午可以与自己对峙时占据上风,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因此只能道:“让我再想想,时辰不早了,先歇息吧。”说着,抬手开始解衣服。 林清连忙背过身去,虽然之前看过楚曦的身体,可只是纯欣赏,而如今,正如楚曦说的,他们关系匪浅…… 突地,腰身被抱住,略低沉的声音在林清耳边响起:“你放心,我不做那事的,不过若是你主动,我也却之不恭。” 林清:“……” 临睡前,林清还在纠结如何安排陈明泽,楚曦伸手揽过他,低声道:“别想太多,总归是有办法的。说不定明日,那宗主便能出关,我便央求他收了那小子当徒弟。” 没想道果真应验了。 三天后,楚曦正准备出发去西北,带着陈明泽一起,就收到云仙宗的消息,宗主出关了。 25、宗主看上林清了 楚曦原想只身一人前往,探探口风,但被陈明泽拦住,言说想一起去,黑衣目露担忧,却什么都没说。 林清也劝他:“明泽,咱们对那个宗主并不了解,若是他起了歹毒之心,就不好了。” 陈明泽却很坚持,虽小小年纪,但向来十分有主意,林清劝不动他,只能放任。 黑衣却在此时突然跪了下来。 林清吓了一跳,楚曦也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陈明泽直接扑过去:“黑衣叔叔,你下跪做什么?” 黑衣俯身跪着,直冲着楚曦,低声说:“求主子成全。” 楚曦一直没有发话,脸色也有些沉,林清有些不知所措,偷偷拉了拉楚曦的袖子,陈明泽都快哭了,眼睛含泪,要拉黑衣起来,但是黑衣跪的端端正正,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 “我讨厌你!”陈明泽“哇”的一声哭了,跑过来抬脚用力踢了楚曦小腿一下,林清连忙道歉,拉过陈明泽抱在怀里:“子桓,你别生气,明泽不是故意的。明泽,快道歉!” “我不!”陈明泽脸上淌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楚曦看着黑衣跪着仍偷偷看陈明泽,再看林清一脸为难,终是心软了:“罢了,随你。” “谢主子。”黑衣磕了头,站起来,从林清怀里抱过陈明泽,笨拙安抚着。 林清有些明白过来:“这……” 楚曦揽了揽林清,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儿子拐了我得力手下,你可得补偿我。” 这话说的暧昧,林清霎时有些脸热,但怕楚曦反悔,努力反击:“哪有这样算的,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么?” 楚曦顿时哈哈大笑:“不错,算起来,也是我先拐了你,不亏,不亏。” “楚子桓!”林清抬脚狠狠跺了他一下。 楚曦呼痛,这父子俩还真是像,合着他就是个挨打的。 一行四人往九华山去,路上陈明泽也明白过来黑衣为什么下跪,他是个好孩子,不禁对楚曦有些愧疚,但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道歉,还是黑衣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陈明泽顿时扬起甜甜的笑,对楚曦喊:“父亲!”又对林清喊:“爹爹!” 林清瞪了他一眼,楚曦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陈明泽解释了自己的体质,并非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只是修行速度比常人快一些,与他双修也会共享进度,既不能炼成丹药,也不能食用。 林清略略放心,但看黑衣时表情就有些变了。 明泽还这么小,交合,双修这么说出来,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楚曦熟练开启阵法,四人很快便到了山顶,大殿上,只见众弟子都聚集在一起,正中座位上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人正在讲些什么,林清修为尚浅,看不清他到底晋升成功没有,不敢贸然打扰,便一直等在殿外,等晨会结束。 大约小半个时辰,殿内的众弟子开始散去,几个峰主说了些话,也退下了。其中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弟子过来通知,宗主在禅室等他们。 修仙分许多种,道修,武修,佛修,术修,丹修,魔修等,各自有不同的功法,像楚曦是武修,林清是术修,陈明泽是丹修,至于黑衣,如果要修仙的话,只能是双修了。 而云仙宗宗主,便是佛修。 这也是林清放心的一个原因,因为佛修嘛,顾名思义不能泄欲…… 楚曦等人进了禅室,就见到了精神矍铄的宗主。 宗主头上倒有头发,据说前几百年是没有的,后来心境提升,也不会太在乎外物。 楚曦先恭敬行礼:“楚国前国君楚曦见过宗主。” 宗主面上一派平和,似是完全不为所动,摆摆手道:“都是修仙之人,不必讲究虚礼。”他又审视了这四人,略指了指陈明泽,道,“你是让我收这小子为徒?” 楚曦面上一紧,仍道:“宗主果然妙算。陈明泽乃是我夫人所收义子,天生是个修炼的苗子,我与夫人如今有事要做,唯恐耽误他修行,因此请宗主看在亡父面上同意此事。”说罢,自怀里拿出玉佩呈上。 宗主接过来,摩挲了几下,笑着道:“这玉佩养的倒好,该是个福泽深厚的人佩戴了几年吧,不是你,那便是你夫人了。”说着,看了看林清。 林清红着脸,上前跟楚曦齐肩站着:“林清拜见宗主。” 宗主细看了林清,有些惊讶,便唤他上前,抓了林清手腕摸了摸,楚曦强忍住阻止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这宗主不会是看上林清了。 林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宗主又问:“你何年何月何时所生?” 林清俱答了,那宗主叫一声好:“果真是天生修仙之人,老朽修行多年,第一次见到命有七两重之人,小子,莫要浪费了你的资质。如今修仙门派式微,世人也逐渐放弃了修仙,皆道其虚无缥缈,老朽虽是元婴修为,但此生无力再晋一阶,你若有意,便留下做个峰主,日后这云仙宗,便传于你了。” “宗主莫要说此话,林清受不起。”林清没想到竟是自己被这宗主相中了,但他可不想跟楚曦分开,因此马上拒绝了。 楚曦也觉得有些乌龙,因此拉回正题:“方才所说之事,不知宗主同意与否。” 那宗主看林清一脸坚定,叹道:“罢了,各自有各自的缘法,陈小子,你上前来。” 陈明泽乖乖上前,任由宗主搓了一遍:“资质也是不差,我就收下了。” 众人俱松了一口气,又听那宗主到:“林清,若是你反悔,云仙宗随时欢迎你来。” 林清顿觉哭笑不得,对于宗主的恐惧也少了不少。 那玉佩宗主并没有收回,而是还给楚曦,楚曦接过来就塞林清手里了,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定情信物。” 林清有些羞赧,但仍然妥善放了起来。 楚曦正色又请教道:“还有一事,望宗主指点。” “但说无妨。” “是有关我楚国。”楚曦想起自己被篡位的经历,有些不好意思说,“先头楚曦鲁莽,以致被堂兄篡位,他登基之后,灾难频出,曦心中甚痛,欲重夺皇位,但自知为帝已是人间至尊,再修仙便是有违天道,因此一直犹疑,不敢轻易做决定。” 宗主闻言,却哈哈一笑:“你身边那人就是解决之道。你且顺其自然,自有缘法。” 不知道楚曦听了这话是什么想法,反正林清是心安不少,原来自己非但不会妨碍他,还能助他修仙,这下子不用担心楚曦只是一时兴起了吧。 26、御驾亲征 从云仙宗回来,楚曦一直沉默,林清摸不准他的想法,偷偷看他脸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禁心里有些惴惴的。 他想,楚曦毕竟做过皇帝,又不是生来喜欢男儿的,他会不会想要传宗接代?方才虽然那声夫人叫的他心里欢喜,但是热度过后,许多问题还是浮现出来。 其实楚曦倒没有林清想的那么没良心,他只是在考虑,即位后如何给林清一个名分。 是的,楚曦自诩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更不是不负责任,一旦他认定了谁,那必定是恨不能将所有好的都堆给他。 如今,他虽然对林清感情不深,但两人之间的相处让他觉得轻松惬意,因此很愿意与他培养感情的。 但这些没解决之前,楚曦并不打算说出来,因为即便说出来,也只是让林清跟着烦忧罢了,而他也早就发现林清心里的不安,他是喜欢看林清有精神气儿的样子,可不喜欢他整日愁眉苦脸的。 因此,楚曦想完之后就伸手揽着林清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林清虽然心里纠结,但也不愿像女人一般求个一生一世的承诺,索性想着,先这样下去,自己也不能一味被动,得主动点才好,让楚曦知道跟男人在一起也是舒服的事情。 于是林清想到就做,挣脱楚曦的手臂,将自己胳膊搭在楚曦肩膀上。 楚曦:“……” 回去后,陈明泽一直闷闷不乐,他到底人小,考虑事情简单冲动,变强固然很好,但也意味着要跟林清分离。 陈明泽不顾楚曦黑下来的脸色,黑衣纠结的表情,只一把抱住林清的腿,将脸埋进他胸腹处,说:“林叔叔,你不要跟坏蛋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明泽嘛。” 拖长了音的童音软糯可爱,林清心里柔软一片,很有些犹疑。 见势不好,楚曦连忙对黑衣使眼色,因此黑衣上去,熟练将陈明泽扒下来,扛起,带走。 林清:“……” 林清还未来得及说话,楚曦就把他抱住了,轻轻在额上亲了亲,又含住他耳垂,模糊不清道:“这碍事的小鬼……” 林清耳朵敏感,顿时觉得背脊窜上一阵酥麻,忍不住轻哼:“你别这样……” “哪样?”楚曦眉眼含笑,继续恶作剧伸舌头舔舐他的耳廓,“你是我的,不能理这小鬼,明儿一早咱们就走,听到没有。” 林清脑子一片混乱,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嗯……嗯……”出声,倒也是无意识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兴冲冲跑去林清房间找人的陈明泽就看到满室空廖。 黑衣跟在后头,手里拿着林清留给陈明泽的信。凌晨时候,林清走了进来,跟他嘱咐要好照顾陈明泽,又留下基本修仙功法,跟他说明陈明泽的体质,于修行得天独厚,因此若是想长久陪伴,必不能懈怠。 黑衣一一应了,又见林清欲言又止,询问几次,林清才红着脸说,他这一去不知道要过多久,打仗的事情,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因此,林清要黑衣在陈明泽满十六之前不可有过分亲昵的举动。 黑衣一贯脸上没甚表情,但听了这话,脸上忍不住有些抽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林清也舒了口气,留下信,又俯身亲了亲陈明泽的脸,然后就走了。 陈明泽因此几天心情都不舒畅,更对黑衣没甚好脸色。 再说楚曦这边。 他们从九华城出发,东西都放在林清的空间里,算是轻装上阵。 一路北上,此时征兵令执行完毕,各地征集起来的民兵早早就北上了,因此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赭衣从西北带来消息,樊煜领着兵打了几场胜仗,稍稍鼓舞了士气。 又听说,楚羿不顾满朝反对,决定御驾亲征。 楚曦听到后,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满是算计,御驾亲征,他也得有命回去。 林清自己骑一匹马,但几天连着赶路,林清就有些吃不消了。虽然因为穿得厚大腿内侧并没有磨破皮,但是却也有些走不动路。楚曦心疼他,便每晚都帮他按摩。 因为位置实在尴尬,楚曦又故意使坏,每每逗得林清火起,又不给个痛快,最后林清怒了,摸出玉佩来,藏进空间了。 空间里依然灵气充沛,温度适宜。林清一进来便觉得精神舒爽,浑身一轻,因为灵泉扩大的缘故,林清有心下去浸泡,但又唯恐污染了池水,便拿了盆子,装了满满一浴桶的水,坐进去。 想起楚曦在看见他消失那一瞬的表情,林清觉得十分解气,对待楚曦,就该使出这样的法子。 大腿内侧的红色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林清索性盘坐在浴桶里,开始闭目冥思,引灵气入体。 他如今是凝气期,晋升筑基期,不但需要勤学努力,契机,心境更不能落下。 他到底是没经过多少事情,因此于心境上欠缺了一些。林清想着,去战场历练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提升。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灵气绕体内经脉周转一个周天,林清站起来时,身上已经完全不痛了,丹田处的灵气十分紧实,翻涌活动时,林清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看来这修行还可以解乏,林清这样想,又有些愧疚,因为楚曦虽然有武力护身,但如今到底是人不是仙,也是会累的吧。 不如,把他也拉进来? 林清于是小心翼翼出了空间,刚想找楚曦,就觉得身上一紧,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楚曦怀里。 楚曦牢牢把住林清的手,道:“林小清,你果真是胆儿肥了,竟敢抛下我一个人去空间,嗯?” 林清习惯性跟他顶话:“谁让你不正经,再者,这灵泉水可比你的按摩管用多了。我如今已经全好了。” “哦?真的如此有效?”楚曦笑着反问。 林清以为他也想去泡,就点头:“是有奇效,而且在空间里修行,比平日……你干什么?”林清话没说完就被楚曦的动作打断,他,他竟要解开自己的亵裤! “那我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全好。”楚曦笑眯眯地说。 27、被看破了? 林清大惊,连忙阻止,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你……你住手!” “夫人,为夫不放心,还是检查一下的好。”楚曦单手轻松擒住林清,一边慢条斯理地脱了他的亵裤。 林清只觉得下,身一凉,接着,一只温热的手便抚上他的大腿内侧。 楚曦还一本正经,笑着道:“果真好了。” 林清不敢看他,只别过头去,声音颤抖:“自然好了,我骗你做什么。” “既然好了明日便可以赶路了,原想着你若是一直拖后腿,便把你丢下来。”楚曦放开林清,替他盖上被子,这客栈十分简陋,并没有烧上地龙或者炭炉。 林清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楚曦这么轻易便放了自己,瞪着两只眼睛,林清很是愤恨:“你又戏弄我!” “乖。”楚曦笑眯眯摸了摸林清的脸,道,“我怎么戏弄你了。” 林清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楚曦继续道:“若你实在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明日若是起不来,该怎么赶路呢?” “谁想要了!”林清低吼。 楚曦果断顺言安抚:“不闹腾了,早些就寝,明日还得继续赶路呢。” 林清终于忍无可忍的揍了他一拳。 楚曦笑着承受了,按着林清肩膀,跟他并排躺在一处,被子搭在鼻端,很有一股潮湿气味,楚曦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忍下来。 但林清却看见了,拉了拉他的头发,摸出玉佩,摩挲了几下,两人便进入了空间。 楚曦眨了眨眼睛,突然有那么点愧疚,自己貌似一直以逗弄林清为乐,而他却总是不计前嫌,体贴照顾。 想着,按捺不住心里翻涌的感动,楚曦俯身亲了亲林清。 林清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同时防备看着他,生怕又被戏弄,楚曦却只笑盈盈的,再没了动作。 林清慢慢放下戒心,走到白玉屋子里找出自己练的功法,寻了灵泉附近位置,盘腿打坐起来。 楚曦却一直守在旁边,并没有动作。 距离西北越来越近,楚曦将修行的时间全部用在练武上,普通的招式混合了灵气与法术,攻击霎时犀利起来。平日常与他喂招的红衣,原本可以在他手下走数百回合,如今,却连十回合也坚持不到。 楚曦练功的时候,林清便在一边看着,一边想着西北的战况。 除了父母,他没有见过死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没出息吓到腿软,不过他还是得站在楚曦身边。 与此同时,楚羿率领的军队已经走到西门关,西门关规模极大,足以容纳百万军队,再往西便是关山,关山艰险,隔开了楚国与柯特尔,据战报,柯特尔曾一度攻克关山,却被樊煜领兵重新夺了回来。 楚羿依旧做了易容,也替林清稍稍做了伪装。林清第一次见到易容的手法,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慢慢改变模样,实在有趣的紧。 做皇帝的,总是惜命,故而总有保命的办法,这易容术,若是习得精妙,当真可作为一大助力。 他们两天后也赶到了西门关,此刻楚羿就歇息在这里。 影卫们依旧潜伏在暗处,打探消息或者暗中保护。楚曦却跟林清两人找到了军营,寻到负责管理人员的校尉,言说是九华城的民兵,征兵时因为生了场病没有赶上,病刚好就赶了过来。 校尉十分感动,立刻安排了俩人的位置。 楚曦实在是个善于伪装的人,长袖善舞,侃侃而谈,又兼小露一手功夫,不到半天便跟校尉混熟了,在问清楚三天后,训练好的先锋便会先行赶往西门关后,楚曦立刻要求加入这一支队伍。 校尉笑着道:“按理说你们两人本不该这么快上战场,但是林兄弟二人功夫了得,又智勇双全,定能够战兵杀敌。”校尉说着,抬手朝楚羿营帐拱手,“皇上忠勇仁爱,三日后也会与你们一起前往关山,所以,你们此次不单要配合樊将军,更重要的是,保护皇上的安全!” 化名林默的楚曦:“……” 林清看着楚曦憋屈的表情,莫名十分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替楚曦回答:“我等一定听从吩咐。”至于保证楚羿的安全,他可没有说。 校尉欣慰地看着他们俩,带着他们往先锋营去了。 因为先锋营已经满员,因此并没有多余的帐篷,校尉念在两人难得忠勇两全,特地调拨一顶小帐篷,那帐篷实在是小,仅仅能容下两人,对于林清来讲,倒是再好不过。 晚饭时候,众位士兵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吃饭,楚曦跟他们一道,咬着馒头,喝着稀粥,说着荤话,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兵痞子。他天生有股吸引力,言谈之间,俨然成为了这十几人的核心。 林清有些不适应,不自觉贴着楚曦。 有眼尖的见了,坏笑着吹口哨,笑嘻嘻道:“林大哥,你们关系不一般吧。” 林清手紧了紧,却见楚曦一把搂过他,响亮亲了一口,道:“哈哈,那是,若不是咱楚国不能同性通婚,我俩早就拜堂了,不过如今也没差了。这是我放在心尖子上的人,你们可得看好自己的狗眼,不得出言不逊,明白么?” 楚曦知道,军营里头,纵使有军妓,也是不够的,因此长相清秀的,总是难逃被奸yin的命运,他早早把话放下,若是有不长眼的,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至于同性通婚,楚曦摸着下巴想,这倒是个值得考虑的事情。 晚饭过后,俩人回了帐篷,林清一直兴致不高,神色也恹恹的。 楚曦搂着他坐在地上,道:“我知道今日的话令你不痛快,但军营里就是这样,我能做的,也只是放出狠话,其余还得你自己谨慎。林清,即便这样,你也是要跟我一起上战场?” 林清确实心里不舒服,今天楚曦给他的感觉很陌生,让他一时适应不了。不过他也清楚,对待外人,楚曦自然要改变说话方式,不让人看出破绽。 再者,这样子虽然粗俗些,但却更为畅快。 林清心里慢慢想着这些,也就想开了,笑着道:“你不必担心。我虽然从未接触过这些,可也不会吓到没胆,我既说过要陪你,就绝不会食言,除非你嫌弃我拖你后腿。” 楚曦笑着亲亲他额角:“怎么会嫌弃。”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樊煜,但是楚曦后来想想,因为楚国常年太平,一再解兵,因此很大一部分空缺,都要民兵顶上。而民兵的训练之地,便是这里。因此他先来西门关,查探下情况,估摸兵力。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还得保护楚羿。 三日很快过去,楚曦功夫大成,避开楚羿的护卫查探军营绰绰有余。他大约掌握了兵力,并不容乐观,因此需早日跟随先锋营前往关山。 楚羿例行阅兵,骑在汗血宝马上望着这一千零二人的先锋营,训示鼓舞。 林清也是在听说楚羿许多次之后第一次见他,他长得跟楚曦并不像,轮廓坚毅,鼻挺唇薄,倒也是个美男子,只不过眼神略显残虐,看起来并非善类,而身上也有股杀戮气息,令他很是不喜欢。 先锋营原先只有一千人,楚曦林清加进去后便略有突兀,楚羿走到两人身边时,突然停住马,对着楚曦看了起来。 28、被怠慢了 林清心里紧张,生怕楚羿因为跟楚曦十分熟悉因此会认出他来。 但是他不敢动,依旧目视前方,身体紧绷,耳朵竖起。 幸好校尉今日随行,见到楚羿盯着楚曦看,连忙道:“陛下,这是三日前新加进来的民兵,末将瞧着他二人武艺不凡,因此特编入先锋营,为国家效力。” 楚羿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他对着楚曦道,“你二人武艺很好?那来做朕的贴身侍卫,朕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林清下意识看了楚曦一眼,却见他满脸忠义,表情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忠诚,变换了嗓音道:“甘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清抽了抽嘴角,把当初黑衣向楚曦示忠的话说了出来:“但有所遣,无所不从。” 楚羿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楚曦的伪装,轻夹马腹,继续往前走去。 校尉见两人还傻愣愣站着,连忙催促:“还站着做什么,跟上啊!” “哦哦。”林清连忙拉着楚羿,跟在楚羿后头。 既然做了楚羿的贴身侍卫,就不能再单独住先锋营的帐篷,不过这日正是前往关山的日子,因此也就不再纠结这些。两人换了一套装束,正儿八经当起楚羿的护卫来。 林清开始有些不明白,楚羿既然可以把楚曦赶下皇位,就不该是个心思粗浅的,那么,为什么只听说他们俩功夫好便让他俩进来了? 他趁人不注意,悄悄问了楚曦,才得知,楚曦这货早有预谋,在得知先锋营还负责保卫皇帝安全时便想出了这个主意,他吩咐红衣,趁着夜黑风高,把楚羿的护卫杀了一半,并且将现场布置的十分诡异,死去的护卫肚皮上都用血写着楚羿皇位来之不正,楚曦冤魂前来索命…… 到底不是正统得来的皇帝,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暗卫,登基时间又短,来不及培养,于是就被楚曦钻了这个空子。 林清:“……”怪不得发生了这么大事也没见有骚动,若他是楚羿见到这情况第一反应也是立刻压下去。 看着楚曦胸有成竹的样子,林清心里忍了很久一直盘旋的问题,终于问出口了:“那你是怎么被楚羿赶下皇位的?”因为怎么看楚羿都不是楚曦的对手啊。 楚曦闻言身体一僵,面上也有些尴尬,闭紧嘴巴,怎么也不说。 林清心里哼一声,指不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呢。 但是真的好想知道啊…… 林清原本食用空间里的食物,眼睛就较常人敏感些,比如楚曦身上金黄色的真龙之气,比如楚羿身上盘旋的参杂着淡黄色的青蛟之气。修行之后,他于性格方面也有所感应,比如先头没有看出楚曦的性格,结果被他吃的死死的。比如他明明觉得楚羿是个残酷暴虐之人,偏偏他又能表现的平易近人,温和从容。 不知道是皇家的人都特别擅长伪装,还是有什么林清并不了解的关键,总之,林清现在特别热衷观察楚羿,以求早日解开迷惑。 楚曦有些吃味,趁着无人发觉时想着拉回他的注意力,没想到林清转过头便说:“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会被篡位啊。” 楚曦顿时吃瘪,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拿林清没有办法,因为他被篡位的理由,真的很难以启齿。 楚羿的贴身护卫自然不用跟士兵一般,徒步前进,他们人人骑着马。 楚羿虽然钦点了两人作为贴身护卫,其实到底没怎么相信他们,把他们放在最前头,銮驾倒在中间。 他与林清并骑走在前面,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队伍,除了先锋营之外,还有楚羿带过来的亲军,他在未篡位时,手里自然也有些兵力,但是御林军他是动不了的。 但这些也足够了,因为樊煜骁勇善战,这几日又连打了几个胜仗,退敌在望,因此他们此去,算是锦上添花了。 西门关据关山并不算远,他们走了三日便到了。 但此时樊煜却不在城中,据留守将领禀报,樊煜领着一队人马扫荡去了。 楚羿大喜:“传朕旨意,待樊煜归来,犒赏三军。” 立刻就有溜须拍马的文官出来赞颂:“天佑吾皇,天佑我大楚。陛下洪泽绵延,御驾亲征,刚来便让他们吓破了胆,此后何愁不能退敌,依微臣愚见,陛下凯旋后,该于泰山封禅,此等丰功伟业,当可万世流传。” 一众留守将领士兵:“……” 庆幸楚羿还有些理智,抬手制止了那名文官的吹嘘,道:“此功劳在于守关战士,并不在朕,关山有如此良兵,朕心甚慰。” 守城的将领名叫张末良,短小身材,肌肉强悍,他拱手道:“陛下一路辛劳,不如进城休息。樊将军去时已久,想必很快便回来了。” 楚羿点点头,在张末良的指引下,进了城。 这一路赶的确实有些辛苦,楚羿去沐浴休整,贴身护卫却是不能的,但护卫首领还有些人情味,留下四人分守两个门口,其余人,便都休息去了。 楚曦跟林清分开两边站着,楚曦一直望着前方,眉头暗锁,似乎在想事情。 林清耳尖,听到里头楚羿正跟两个妙龄女子调情,又看看四周,并无旁人在,于是小声对楚曦道:“子桓,不如我们现在就……”林清比着自己脖子,做了个砍人的动作。 楚曦同样在想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怎么做才能杀了楚羿,看见林清动作,顿时被逗乐了,抬手拍了拍林清戴着头盔的后脑勺,无奈道:“你啊。” 现在并非是杀楚羿的时机,他如今御驾亲征,全楚国都拍手称快,若是就此死了,楚曦即便揭露楚羿的恶行,也难以服众;二来,如今战况虽然有些一边倒,但难保柯特尔不会被逼急了反扑,杀了楚羿,于战况非但不利,反而有害。 楚曦懒洋洋晒着日头,慢悠悠看天,只把林清急的,恨不能自己冲进去。 半个时辰后,楚羿沐浴完毕,又龙马精神出来了,楚曦林清敛目屏息,低头看地。这时,有人来报,忠武将军樊煜凯旋,虏获俘虏千人。 楚羿笑着道:“好!果真是名能将!让他到行宫见朕!” 关山下有座关城,里头虽然有行宫,但因没几个皇帝过来御驾亲征,因此基本等同废掉了,守城的将领士兵在听说楚羿要来时,便收拾了下,但因为实在破旧,不太像样子,于是又把从柯特尔抢来的容器玩物摆了上去。 楚羿坐在风格违和的大厅里,等着樊煜来见他,没想到却迟迟没有等来。 差人去问,却听说樊煜说自己仪容不整,面有青黛,恐冲撞了皇帝,因此去洗澡睡觉了。 闻言,楚羿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混账东西,真以为打仗只靠他了不成?!” 29、来历 也难怪楚羿会暴怒。 御驾亲征,那是一路都有报道的,楚羿这天来,樊煜肯定知道,但他哪天不选非选今天去扫荡,扫完之后回来还甩楚羿脸子。樊煜本身不是楚羿的人,如此行径更是表明了,他不跟楚羿一心。 楚曦微微皱眉,林清见了,心里也有些不赞同,觉得樊煜衷心是好,但是实在太过莽撞。楚羿毕竟是皇帝,万一怒而杀之怎么办? 楚羿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呼吸粗重,面上更是暴戾,林清越来越担心,直到楚羿自怀里掏出一块东西,摩挲了几下之后,心情竟奇异的平复下来。 楚曦自然也发现了这奇特之处,偏头递给林清一个眼神,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林清只是个半吊子,再加上没怎么看清,因此不敢确定,不过却大约猜测是清心符或者玉佩一类的东西。他努力想了想,觉得可以从空间里找找,他记得白玉小楼里头,有许多门类的书籍,大约可以找到。 因此递给楚曦一个稍后解答的眼神,又眼神朝地看去。 当贴身侍卫并没有太多事情,只要跟着楚羿便好,而且还有三班轮换,很是清闲。 樊煜睡醒了来见楚羿的时候,林清跟楚曦已经去休息了,但是楚曦仗着功夫好,便去偷窥了。 林清自己在房间里头,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床面,将帷帐放了下来遮盖视线,又用粗浅的法术布了阵,有人闯进来他会有所感应。 做好这些后,他伸手摸了摸胸口,进了空间。 因为楚曦已经将玉佩给了他,林清为免玉佩放在怀里会不慎丢失,于是自己穿了绳佩戴在脖子上。也许玉佩只要贴着他皮肤,就可以开启,总之,林清不需要再拿出来,用手抚摸了。 空间里空气依旧清新,他许久没有管理这片菜田,依旧连一根杂草也无,随手在地里摘了根青翠欲滴的黄瓜,一边嚼着一边往白玉小楼里去。 他原先并不热衷修仙,后来端正态度,也不曾进来寻找书籍,因此对于小楼里的书籍摆放,并不熟悉。 他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几本沾边的,一本是《术法》,一本是《万物》。 翻开《术法》,林清看到上面详细罗列了术法的凝结与施放,但是术法有分类,凝气期可用的不多,威力也并不巨大。 看来不是这一本,林清又翻开《万物》,这本找对了,根据目录,确实找到了清心符。 清心符,分为许多种,功用却一样,平气静心,清心符一般是清心咒施加在物什上,以玉石类最佳。林清若有所思,想着楚羿说不定也招揽过修仙之人,被赐予清心符之类的东西。 又往下翻了翻,竟然找到了空间法器这一类。 但是书上所记载的空间法器的练就与他的玉佩并不相同,因为空间法器本是死物,里头只能存放,万不可有灵气供生长,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地方。那么这块玉佩怎么能够让他认主,而里头存放的书籍又表明在他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主人。 林清还欲看下去,蓦地心中一阵波动,林清心念一转,便出了空间。 正落在楚曦怀里。 林清挣扎,却被他紧紧抱着,奇怪道:“你怎地知道我会从这里出来?” 楚曦一本正经道:“也许是心有灵犀。” 林清被他调戏,正欲反击,楚曦却抓住他的手,正色道:“樊煜鲁莽。” 林清问道:“怎地了?” “唉。”楚曦叹口气,“是我错,不该给他去信告知我还活着的事情,这小子依旧那么白目,又惯不会伪装,若不是知道得死守秘密,今日很可能便暴露出来了。” 林清吓了一跳,道:“那怎么办,今晚上要不去跟他知会一下,免得出了纰漏。” “这是一定要的,免得坏了我的计划。”楚曦应着,将头埋进林清脖颈,来回蹭着,模糊道,“林清,夫人,我若是去别的男人的房间,你会不会吃味?” 林清:“……”他为什么觉得楚羿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怎么不说话?”楚曦蹭着林清的脖颈,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只觉得身体里开始有些冒火,算算日子,这是多久没发泄了? 林清开始被他蹭着,还觉得挺舒服,待听到他呼吸开始粗重,手也开始胡乱摸了起来,林清本不是重欲之人,但他倾慕楚曦,根本抵挡不了他的挑弄。 “林清,林清……”楚曦叠声叫着林清,嘴唇不住亲吻他的脖颈、脸颊、嘴唇,手熟练的解开他的衣服,探进里衣里慢慢抚摸。 林清呼吸也粗重起来,楚曦手指所到之处,皆带起一股股的酥麻,让他软了身子,瘫在楚曦怀里。 楚曦一个挺身,猛地将林清压在身下,狠狠吻着,林清仰着头承受,浑身灼烫,几乎不能呼吸。两人的下体俱是勃发状态,相互撞击磨蹭,更是引得火起。 “等这次事成,一定要了你。”楚曦咬着林清耳垂,低低喘息。 林清身体一颤,竟因这句话而泄了出来。 楚曦察觉到林清身体的僵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待感觉林清的躲避与下身的濡湿后,顿时不可自抑的笑了出来。 林清羞得脸通红,一个劲儿的推着楚曦,楚曦一双眼睛满是笑意:“林小清,哈哈,小清。” “你别说了!”林清恼怒,想要推开他进空间里躲避,可是楚曦压着他,攥住他的手,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 又闹了一阵,两人俱都出了一身汗,楚曦哄好林清之后,俩人进了空间甜腻洗了个澡,期间林清自是被各种逗趣。 出来之后,天色已黑,俩人出去用晚饭,看到来来往往的士兵皆有些压抑。 只有樊煜这小子坐在位子上,大口喝酒,大声说笑,生怕楚羿听不见。 楚曦盯着樊煜,脑子里已经开始想晚上怎么折磨他了。 正在吃肉的樊煜突地脑后一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30、擒楚羿 楚曦怎么折腾樊煜的,林清并没有去参观,只知道楚曦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 第二天见到樊煜的时候,就见他收敛了气焰,虽然依旧不太买楚羿的帐,但却比之前明晃晃甩脸子好多了。 楚羿并不太懂兵法,日常所做的,也就是批奏下八百里送过来的加急文书奏折,然后去校场看练兵。柯特尔仿佛被打怕了,一直没有动作,于是楚羿的存在愈发微妙起来。 他毕竟是皇帝,纵使下令一切从简,可谁敢怠慢他?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因为关山艰险,物产并不丰富,因此若要吃荤,还得专门调拨一队士兵进山打猎。也苦了军营里的厨子,整日战战兢兢,生怕做的饭不好吃,惹怒了皇帝。 而士兵们更觉得有怨气,本来饭菜就不多,好的都给皇帝,他们怎么打牙祭改善生活? 弄的楚羿仿佛是来吃白食的。 楚曦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很乐见其成的,他让林清取了空间里头的泉水,悄悄倒入煮饭的锅里,纵使少了些,也足够这些士兵强身健体,这可是樊煜为他屯的兵,以后用大用处,可不能亏待了。 楚羿仿佛也察觉到如今的尴尬,他来时颇为意气风发,要跟将领士兵一起打退柯特尔,没想到来转了一圈,反倒像是来游玩的。 他带过来的亲兵也受到排挤,他有心发火,却又不敢动作,怕寒了战士的心,毕竟这地方,十几万的兵都不太听他的命令,一旦兵变,他可吃不消。 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还真的是挺郁闷的。 楚羿打从心底希望柯特尔赶快集结所有兵力攻打过来,或者樊煜率兵出去扫荡,早早把他们打散了。 可是樊煜就跟脚底生根似的,整天就练练兵,唱唱军歌,反正他们守在这里好几年了,纵使打了胜仗,也不见得可以回京都,朝廷还不能不管他们,所以他们越发有恃无恐。 楚羿气得摔了好几屋子瓷器陶器,关山穷啊,没东西再换上,于是楚羿就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正月渐渐过去,转眼要迎来二月,开春后,关山也暖和不少,草木抽出新芽,这时候探子来报,柯特尔撤兵了,都回家放马放羊去了。 楚羿:“……” 柯特尔攻打楚国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没粮食了,他们发兵太迅速,因此楚国措手不及下才连连输掉战事,楚羿经验浅,下了征兵令,已是引起大家不满,后来御驾亲征稍稍补偿了些人气,但是来这一趟又什么都没做成,还白白让守疆士兵厌烦。 楚羿实在呆不下去了,草草收拾好,准备启程回京都。 从全国征集起来民兵,也就地解散,各回各家种地去了。 楚曦召集了暗卫,仔细观察楚羿亲兵里头将领的言行,在他启程前一晚,全部做掉替换。他们原本想假装柯特尔部残部偷袭,后来觉得可行性不高,因此还是真身上阵。 楚羿亲兵不多,大约有八千人,但这也不是个小数目,需得好好计划。 赭衣送上地形图,楚曦跟樊煜讨论了下,觉得可以利用峡谷,以巨石投掷,道路两旁的灌木可以浇上火油,以箭支点引,来个出其不意。 直接杀掉,并不行,还得想办法让他招出罪状,然后楚曦才能顺着他的招供,重回皇位。 林清这时告诉楚曦,他在《术法》一书,见过摄魂咒,可以学习一下,对楚羿施放,楚曦很是满意,抱着林清又是肉麻一番。 二月二,龙抬头,楚羿选择这天启程回京。 按照惯例,此次打了胜仗该把三军一同带回去封赏,可是楚羿却以开始失利为由,判定功过相抵,不另封赏,这正是合了樊煜的意。 樊煜带着精兵,送了三十里,便等在原地,之后见楚羿队伍望不见了,才快马加鞭,抄近路登上峡谷两边的山顶。 楚曦跟林清依旧随侍左右,走到峡谷的时候,楚曦让林清注意保护好自己,然后便举起手,示意进攻。 楚羿还坐在龙辇里,正兢兢业业批奏奏折,突然车身一阵不稳,摔得他一个踉跄,而后便听见车外一阵喊杀声,他连忙出来,就见峡谷两边正往下掉落巨石,路边枯树也被包有火油的箭支射中,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楚羿连忙高喊:“护驾!”可是那些将领却在指挥大家稍安勿躁,楚羿还未及反应过来,就看见车辕一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站在上面,正用剑指着他。 “楚曦?”楚羿咬牙切齿,瞪视楚曦,“你竟然没死?” 楚曦脸上还做着易容,气势却完全施放了出来,熟悉他的人一下子便能认出来。 “我确实没死,你很失望吧。”楚曦道,“这皇位从来都不是你的,况且自你登基后,发生诸多天灾人祸,难道你就没想到其中缘故么?” 楚羿只当他胡扯,凶狠道:“我只知成王败寇,楚曦,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你错了,我才是真正的天子!”说完,楚羿突然从怀里掏出什么,朝天上一弹。 顿时,那物什便在天空炸响。 楚羿的亲兵已经有些骚动,他们虽然是兵,但从没上过战场,更不用提见到这么多死人,若不是红衣他们压制,恐怕早就混乱了。 楚曦将剑横在楚羿脖子上,朗声道:“朕乃楚皇楚曦!楚羿残虐,设计陷害朕,夺朕皇位,尔等虽效命于他,但若投降,朕便饶他一死!” 那些亲兵们并不相信楚曦的话,可是在樊煜带兵来跪拜时,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一边是虎视眈眈的精兵,一边是自己效忠的主子,他们纠结了。 红衣他们见时机差不多了,齐刷刷下马跪地:“罪臣被奸人蒙蔽,求皇上宽恕。” 自古以来,兵都是听头儿的,头儿跪了,他们自然也跪,有些拒不投降的,被樊煜轻松格杀。 林清躲在暗处,看着楚曦顺利控制局面,不由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来。 而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阴云遮日,仿佛要降下骤雨! 楚羿原本已经被擒,见到此种异状,顿时大呼:“伯能救我!” 楚曦放目望去,远在天边,有个人正御剑而来…… 31、斗法 那人来的极快,仿佛一瞬间,就到了眼前,他年纪四十岁上下,留着美鬓须,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楚曦早就暗自戒备,林清也跳了出来,守着楚羿。 很显然,这个看似是道修的人与楚羿是一伙儿的。 “这位道友,羿是我挚交好友,若是可以,能否放了他。” 楚曦断然拒绝道:“他设计夺我皇位,扰乱社稷,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位道友说的轻巧,我却决然不肯放的。” 伯能也没期望他能放人,不过先礼后兵一向乃他为人做事的准则,他轻摇拂尘,道:“既然道友不肯放人,那少说也得斗上一斗了。” 楚羿穴道被点,仍然大声道:“伯能,少与他们废言,杀了就是!” 林清大怒,提脚踹了楚羿一下。 修仙之人互有感应,林清心里其实没底,这个伯能,少说也有筑基期修为,更甚者突破了金丹,凭他们,能斗得过么? 但气势总不能少。 楚曦皱眉道:“道友同为修仙之人,定不愿伤及无辜,损坏修为,不如咱们就到前面地带宽阔处,正大光明斗上一场?” “好。”伯能捋了捋胡须,笑着答应,兀自往前去了。 楚曦令樊煜他们留守原地,看紧楚羿的亲兵,他们虽然投降,却难保不会趁机叛乱,樊煜心里担心,道:“皇上,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道士?您是万金之躯,可不能轻易涉险。” 楚曦摇头道:“莫要多言,这名道士既然敢只身前来,必定做了准备,你们都是朕的兵,朕怎能用你们换取一时安全。” 楚羿哈哈大笑:“楚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啪!”林清抽了他一耳光。 楚羿被打的懵了一下,这情状让大家都有些忍俊不禁,林清本来是觉得楚羿很聒噪,又说今日是楚曦死期,一时怒气上涌,才忍不住抽人,一巴掌下去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暴躁了,会不会影响自己在楚曦心中的形象? 楚曦也被逗乐了,抬手摸了摸林清的脑袋,肯定道:“抽得好。” 林清顿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安抚了樊煜他们,楚曦,林清,楚羿以及抵死也不肯留在原地的暗卫们,几人走出峡谷,来到宽阔地带。 楚曦让林清等人看守楚羿,自己上前迎战,林清不肯,非要与他站在一起,楚曦执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伯能一直笑着,看两人站到自己面前。他的笑太过淡定从容,以至于林清心里开始发毛。 伯能道:“咱们修仙之人最不愿杀生,今日点到为止,若是二位输了,我便带羿走。” 楚羿眼珠通红,不知是怒的还是憋的:“皇位是我的,我不走,你把楚曦杀了。” 红衣直接用一块汗巾把他嘴堵了。 终于安静了。 伯能看着楚羿,略叹息一声,下一瞬,白须拂尘猛地朝楚曦林清打了过来! 那拂尘也是一件法器,白须仿佛可以无限伸长,楚曦林清早有准备,在白须触到前跳了出去。 “轰”的一声,地面竟被白须炸出一个大坑来。 楚曦心里一紧,自腰间抽出软剑,灌注真气,立刻使其锋利起来,借用真龙之气,朝伯能刺去,可是伯能也是早有准备,收回拂尘,宛若屏障一般,将剑尖挡在外面,伤不了他一丝一毫。 林清与他颇有默契,悄悄绕到伯能身后,施展法术,一道青色光芒快如闪电般袭向伯能背后。 但依旧落空,伯能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准确挡住林清的攻击。 林清调动体内灵气,法术如同不要钱似的连续朝他丢去,楚曦则混杂了武功招式。但在两人夹击之下,伯能却始终游刃有余。 林清双唇紧抿,已经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再看楚曦,动作似乎也有迟缓。 红衣他们有些按捺不住,想飞过来助阵,可是伯能拂尘一抽,顿时带起一股巨风,将他们全部吹后十几丈!留下楚羿站在原地,被拂尘卷起往伯能那里飞去。 楚曦连忙出手阻拦,欲砍断白须,可剑与白须碰撞后,竟生生将剑磕出一个缺口! 他被这一下变故弄的有些失神,就在这时,听见林清一句“小心——!”接着,身体被一股大力撞开,与此同时,刀尖刺入血肉里的声音,清晰的刺耳。 原来竟是楚羿不知何时冲破了穴道,从怀里拿出尖刀要杀楚曦,林清发觉后,本能冲过来替他挡了一下。 伯能并不恋战,带着楚羿跳上飞剑,倏地便消失不见。 楚曦抱着林清,心里大恸,不敢晃他,只敢轻声喊:“林清,你怎样了?” 林清只觉得后心处阵阵刺痛,仿佛漏水的木桶一般,身体里的灵气慢慢往外溢,看着楚曦悲伤的表情,林清觉得挺值的。就说:“我没事,只是能不能给我包扎一下。” 他是真的感觉自己死不了,因为当时楚羿被拂尘卷着,力道并不算大,可是这一下也够受的,尤其是对于林清这种没受过大伤的人来说。 楚曦也是吓得有点懵,被提醒之后,连忙点了穴道止血。那边被击倒的暗卫围拢过来,赭衣拿出伤药,楚曦接了过来。轻轻撕开伤口周围的衣服,楚曦在看到深深的伤口时,心里抽痛一下,他此时真的恨自己实力太弱,竟还要心爱之人替自己挡刀! 林清揪着楚曦的衣服,伤药就跟盐似的,生疼生疼的。他跟楚曦一样,想了这个问题,如今他们的实力太差了,原以为修仙之人很少,却没想到,随处碰见一个,就能轻易伤了他们。 以后再不能懈怠,得好好修行才是。 而且林清总觉得,自己身上这块玉佩,是个了不得的宝物,就如同陈明泽的体质一般,是引人觊觎的存在。若是实力太弱,恐怕最后会落个被杀人夺宝的下场。 樊煜听闻没了声音,便率军赶了过来。楚曦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发号指令:“樊煜,除了你,关山可还有人留守?” “回禀皇上,张末良可用。” “好,即刻通知张末良为朕驻守边关,你带两万精兵,与朕一同回京!” “遵命!” “红衣,你带人前往京城监视,务必不能发生叛乱。” “是!” 林清趴伏在楚曦怀里,耳朵听着他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语气威严,是天生的王者。 他的心里猛然浮上难过的情绪,如果楚曦重回皇位,他该如何自处? 32、决心 庆幸楚羿把持朝政并不算久,朝中,除了楚羿亲信,楚曦旧人,多数还是两边倒的。 先前他们愿意奉楚羿为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楚曦“被杀身死”,又无后嗣,因此楚羿才这么容易上了位。 因此,这帮子人,其实是最好对付的。 至于百姓,楚曦早就看得明白,只要他于社稷百姓有功,那么人心就是你的。 楚羿登基后,接连发生天灾人祸,只要将他所做的事情揭露出来,再牵扯些天道之类的事情,再派人在坊间传些流言,总之,得把楚曦说的忍辱负重一些,把楚羿说的凶滑奸邪就对了。 这几日,楚国可真是翻天了,全国上下都在悄悄议论:原先的皇帝竟然是篡位得来的,咱们正统继承,天命所归的皇帝早就洞悉楚羿的阴谋,不愿他起兵造反弄得生灵涂炭,才故意设计令其暂时得逞,但老天有眼,不是皇帝的命就坐不稳皇帝的位子,这不,刚刚登基便被降下天谴。 而此次柯特尔叛乱,咱们皇帝隐藏于行伍之中,协助樊煜打退进攻,实在是有勇有谋,楚羿虽然御驾亲征,但是根本毫无建树。后来啊,楚羿在回去的路上,被天上降下的雷劈死了。 林清到了京城后,听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楚曦也有些哭笑不得,最初散出去的版本,真的不是这样的。 他们唯恐迟生变,因此一路快马加鞭,但是楚曦心疼他,便留下一队人护着,走在后头。 这还是林清先要求的,不可否认,他现在有些后悔。 此刻他住在京城里头的小院里,一座四合院子,环境清幽,楚曦给他安排了仆从,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这可苦了从小就自食其力的小木雕师,根本不习惯那么多人伺候,但那些人奉命而来,哪里敢不用心,林清住了没几日,就觉得身上的伤不轻反而加重了些。 三月份,迎春花开,院子里大簇大簇的迎春花露出娇黄的花蕊,林清坐在椅子上,腿上搭了狐狸毛毯子,身上也披了件大氅,正在雕木头。 随着割刀上下飞舞,一个玲珑可爱的兔子慢慢成型。 比之十几年前,他的木雕手艺不知好了几许。 林清嘴角挂着笑,一派温文,惹得妙龄侍女趴在走廊柱子后头看着,心里却在嘀咕,不知道这位公子以后可有出头之日,听闻最近,那些个老臣文臣纷纷上奏,为防意外,请皇上早日立后,留下子嗣。 林清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想着最近的传闻,一边却有些想陈明泽了,虽然陈明泽有黑衣在身边,但到底也是他的儿子,聪颖乖巧,伶俐可爱,不会让他这般烦忧。 他来京城已经五天,除了前天晚上,楚曦深夜里来了一次,他们竟是没再见上一面。 林清不能进宫,楚曦也有一堆的事务要忙,没时间出宫。 而上次的见面,兴许是时间太紧促,他也没有说怎么安排自己。 林清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呆呆望天,同是一样的天,怎么在这里,就让他这么压抑呢? 还是说,应该走了。 也许,他就不该纠缠楚曦才对,早在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就该离的远远地。 楚国并不能同性通婚,皇帝的后宫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所以,自己的存在其实让楚曦很难办吧? 自己不是女人,不能生孩子传宗接代,还真的是不够格啊。 不过若是自己怀了孩子,腹部高高耸起,那才叫奇怪吧? 上次与伯能斗法,虽然惨败,却难得激起林清的斗志,他同时也发现,一味的修炼,并非是好事,得多多与人切磋。 修仙一途,除却双修,原本就该清心寡欲,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若是情深,该怎么成仙? 楚曦早先也说过,当了皇帝,本就是至尊至贵,再若修仙有成,就是有违天道了。 那么,只剩下自己,纵使跟楚曦在一起,也不过几十年的光阴,之后,不还是自己一个人? 林清想象着楚曦老了之后白发丛生老态龙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他是个男人,纵使有些儿女情长,也该拿得起放得下。 深夜,满天星斗。 林清躲在空间里修行,上次施法,力竭再加上受伤,丹田几乎空了,贮存的灵气消耗殆尽,但是再次修行,却比之前快了许多,经脉被拓宽,林清几乎能感觉到经脉里的灵气汩汩流淌。 猛然间,他发觉空间外自己的屋子里有人进来了。 他早就吩咐过不得打扰,因此这人是谁,不作他想。 林清深吸一口气,收了功,然后出了空间。 又正好落入那人怀里。 林清其实很纳闷,为何他每次都能捕捉到自己。 楚曦抱着他,低声撒娇:“林清,有没有想我?这几日真是太多事情要处理,忙得我分身乏术,不能常来看你,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清也回抱住他,笑着道:“我知道,你只管顾你的就是,我在这里住的很自在,你挑的人很好。” 楚曦亲了亲他的脸,道:“我当然不会亏待了你,毕竟,你可是我的夫人。” “什么夫人,怎么你不是夫人。”林清不满揍了他一拳,楚曦笑着接了,又亲了亲他脖颈,低哑着声音道,“什么时候我吃了你,你就知道谁是夫人了。” 林清脸有点红,论脸皮,他还是比不过楚曦。 楚曦陪他睡了一夜,就又回宫了,林清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待在小院里,实在让他憋得慌,因此便想着出门走走。 永城已经是繁华的城市,京城却更胜一筹,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叫卖声,招揽声,讨价还价的,一派太平盛世。 林清踱步走着,身后跟着两名侍从,一身宝蓝色春装,衬着他像是个官宦子弟一般。 走到芙蓉街的时候,突然听着后头说话声像是熟识之人,回头望去,竟果然是。 柳修文也带着几个人,正从一条岔路上走出来。 “柳兄。”在这里遇见熟识的人,林清还是很开心的,连忙叫了他一声。 柳修文转过身一看,竟然林清,顿时也眉开眼笑,迎上来道:“林兄,你怎地也来京城了?” 林清不答话,反而揶揄道:“我得先问你,你那嗜兄如命的弟弟怎的肯放你跑这么远?”说着,又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柳修胤,“也不陪侍左右,这可是稀奇事。” 柳修文脸红,讨饶道:“我说不过你,咱们多日未见,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叙旧一番。” “正有此意。”林清也想问问他家的毛驴怎么样了。 两人寻了个酒楼,名唤岳春来,找了个临窗的位子,点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就开始谈论起来。 柳修文小饮一口,道:“这京城里的酒就是跟咱永城不一样,醇香绵厚,唇齿留香。” 林清向来没有文人作风,也喝了一口,并没觉得有多好,依旧是酒。 “柳兄,你这次来京城,可是有要紧事?” 柳修文道:“也没甚大事,听修胤道,还是皇商一事。” 林清皱眉道:”皇上又要克扣你们的钱?“ ”不是不是。“柳修文连忙道,”这次可是好事,修胤说,现在的皇商,对商贾十分优待,皇家出资,商人牟利,所得利润,四六分成,我们得六。所以说,这正统的皇帝就是不一样,就冲这个,咱们就得拥戴他。“ 林清不懂商业的事情,但知道楚曦绝对不会吃亏便是了,不过看着好朋友这么拥护楚曦,心中甚是欣喜。 柳修文又接着说道:”这次啊,皇上还在宫中宴请各地商贾,修胤将我也带了去。皇宫果然不愧是天子所居之地,亭台楼阁,美不胜收,侍女婢从,皆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林清笑得揶揄:”柳兄说这话就不怕被另弟惩罚么?再者皇帝嘛,总是得享受这世间最好的。咱们也犯不着羡慕。“ 柳修文哈哈大笑:”林兄说得对。不过说起最好的,我倒是跟云妃娘娘有过一面之缘,虽只远远一见,却仿佛见着嫦娥下凡了。做皇帝的,果真艳福不浅。“ ”砰!“林清手里的酒杯一下子没有拿稳,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33、欲要言别 柳修文吓了一跳,刚想问什么,却在见到林清惨白的脸色后咽了回去。 林清听到这句话后,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满眼都是“楚曦骗我”这四个字,他强忍住心头的紊乱,勉力伪装淡然,但声音还是掩饰不住的颤抖:“柳兄,你告诉我,什么云妃娘娘?” “林兄,你没事吧?”柳修文把住林清的肩膀,关切问道。 林清一把拿过桌子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个干净,惨然一笑,道:“告诉我,云妃娘娘是何人?”他只不过四五日没有出门,为何就多出个云妃娘娘,而楚曦来时,又为何只字未提。 柳修文见他执意知道答案,也就体贴不再问,娓娓道出这云妃娘娘的来历。 这云妃娘娘其实是楚曦被篡位成功的缘由之一。 她原是楚羿送给楚曦的美人,以便在刺客刺杀楚曦时保证能成,但是见了楚曦之后,却爱上了他,并在楚羿安排刺客刺杀时,以身抵挡。 楚曦失踪后,楚羿自然不会放过云妃娘娘,她原本以为楚曦已死,便想追随而去,但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因此便想法子活了下来,保住皇嗣,后来楚曦重回皇位,感念她的深情,特封了云妃娘娘,并承诺若诞下皇子,便立为太子。 也难怪楚曦会心软,若是换成自己,有如此深情佳人,必定也不会辜负。林清听完之后,心如死灰,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爱恋都像是一个笑话,他为楚曦做过什么呢?救了他的命?但这也是用了他的空间,之后踏入修仙行列,更是楚曦赐予的。陪他千里奔赴前线?但却没有陪他上阵杀敌,没有荣辱与共,生死同在。 他们之间,原本就是他主动,楚曦只不过心软,不忍他难过,因此才勉强在一起。 林清脸上依然挂着笑,朝柳修文拱手:“多谢柳兄相告。” 然后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走。 柳修文看着他背景,只觉得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气质侵蚀,心情也低落下来。 柳修胤来时,就见到自家哥哥失魂落魄坐在位子上,皱眉不知想些什么,走过去自背后抱住他,低声问道:“哥哥,怎么了?” “修胤,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有违天道?我们会不会遭天谴?”柳修文喃喃问道。 “不,就算天地反对,我也定要跟哥哥在一起,有什么惩罚,都只朝我一人来!”柳修胤脸上坚定深情的表情慢慢抚慰了柳修文的情绪,他反手握住柳修胤的手,道:“我是哥哥,哪里能只惩罚你一个人,若有天谴,一道受了便是。” 柳修胤闻言,只觉得心里开出了花。 与他们俩相比,林清着实可怜了些。 他浑浑噩噩出门,不知怎么回到小院的,他坐在葡萄藤下的摇椅上,呆呆望着天,脑子里一片烦乱,一会儿是楚曦的脸,一会儿是素未谋面却让他一败涂地的云妃娘娘。 林清苦笑,楚曦,你是为何不与我说这事呢,我又不会纠缠你。 他想,还留恋什么,云妃娘娘貌美似仙,深情如许,楚曦俊美如斯,不愿辜负,两人天造地设,登对的很。 而就在这时,有名护院上来传话,说楚曦今晚会过来吃饭,让林清备一桌好吃的。 这消息若放在之前,林清必定会抖擞起精神为他准备,但如今,却只能让他愈发心痛。 林清缓缓点头,示意知道。 既然如此,不若让今晚成为了断。 林清躲进空间,用泉水洗了把脸,然后开始漫步于菜园里,选择今晚要做的菜。 第一道菜:鱼香肉丝。 他与楚曦初见并不算愉快,之后的相处也是鸡飞狗跳,热闹得很,有酸有辣,却又甜香,这是他如今最怀念的日子。 第二道菜:酸菜鱼 之后他发现自己对楚曦有了感觉,却只能掩藏在心底,之后他离家远走,自己收养陈明泽,与他互相通信,那种心情,微酸,却也并不会让他难过。 第三道菜:酒酿圆子 他被楚曦接到九华山,热热闹闹的过年,并且定情,那段时间,他的心情宛如加了蜜糖浸泡在酒里,令他甜蜜如许,又有些醉醺醺的。 第四道菜:梅花鹿肉 前往边关,自己下定决心要成为能与楚曦比肩的人,那种壮志雄风,让他坚定心意。 第五道菜:回锅肉 要回京城时候的迷惘。 第六道菜:清炒苦瓜 他如今的情状…… 林清一边炒着菜,一边却在走神,他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直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他,他才如梦初醒。 “做的菜很香,奖励一个。”话音未落,林清便觉得脸边一热,楚曦亲了他一下。 楚曦声音温柔低沉,林清无数次迷失在这把声音里,而今天听到,想得更多的却是,他在面对云妃娘娘的时候,有没有也是这样温和表情,温柔说话。 “小心!”“嘶!”恍神的林清被飞溅出来的油滴烫到,连忙用衣袖抹了去,幸好油滴并不大,因此并未烫伤。 林清往外撵他:“你在这里我不能炒菜,快到外面等着去,很快就好了。” 楚曦笑着亲亲他耳朵,潇洒离开。 林清愣了一下,才继续翻炒。 六道菜,红红绿绿,萃香扑鼻,楚曦看的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 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吃饭间或,跟林清道:“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以后得了空,我会多来陪陪你。”他还有话未说,比如自己快有了孩子,若是女儿的话也不打紧,他抄楚羿后宫时找到个不受宠却是个难得帝王之才的小孩,他决定悉心培养,以后或可接替自己帝位,但是他不能说,因为对于林清的安排,他还没有头绪,他重回皇位,到底根基不稳,若是贸然更改国律,允许同性通婚,定会引起反弹,但自己却不想委屈了林清。 林清勉强笑笑:“国事为重,我不打紧的。” “这么乖,倒真的不像你了。”楚曦打趣他,顿了顿,又道,“重回皇位后,我再不敢掉以轻心,必定事必躬亲,这皇位,于我,不仅仅是荣尊,更是一种责任,我既然坐在这个位子,就必定要做出些事情来。” 林清附和:“我一直知道,你会是个好皇帝。” “好皇帝且不谈,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江山社稷就好。” 林清点头,没再说话。 楚曦皱眉道:“林清,你似乎情绪不佳,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林清连忙摇头:“无事无事。” 楚曦放了筷子,加重了语气:“林清,我是你的男人,因此我希望,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告诉我,咱们一起解决。” 楚曦不自觉放出气势,压得林清心慌意乱,原本就心绪烦乱,此时更加混乱,不知怎么的,林清突然说:“子桓,咱们洞房吧!” 说出口之后,林清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是一直都存了这个念头,自决定离开开始。他是个男人,不怕嫁不出去,也不怕怀孕。而且,若是就这么走了,他确实是不甘心的…… 林清看着楚曦难得呆住的模样,突然觉得,他其实也很可爱。 34、离开 但楚曦是何人,只一瞬间呆愣,接着便反应过来,顿时扬起笑,意味深长道:“怎地突然想要了?” 林清红着脸,仅凭着一股勇气来支撑他:“你……你不是说,等柯特尔事了,你便……”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便如何?”楚曦笑吟吟饮了一口酒,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林清原本最见不得他逗弄自己的模样,仿佛自己是只耗子,而他是只狡猾的猫。但这次与旁日不同,林清是铁了心要跟他……因此深吸一口气,道:“你便要了我。” “咳!”这下子换楚曦呛住了。 两人已经差不多吃完了,前五道菜,楚曦吃得多,而苦瓜,基本都让林清吃了,越吃越苦。 林清选的时候不错,若是再早一些,这一桌子菜,怕是浪费了,自林清说了这话之后,俩人是半点食欲也无,楚曦不可否认,被林清这话打动了。 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林清被楚曦如同看猎物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借口先去烧水沐浴,便匆匆走掉了,楚曦留在原地,吩咐人将这里收拾干净,又吩咐不得靠近卧室。自己则站起来,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踱步往厨房里去,他忙了一天,也该沐浴一番,不是么? 林清正在烧水,坐在矮凳上,合身的衣服将他腰间的线条勾勒的极为好看,楚曦站在他身后,俯下身去亲了亲他耳朵,道:“一同沐浴如何?” “不行!”林清缩了缩耳朵,断然拒绝! 楚曦笑笑,没说话,反正他有的是办法与他共浴。 这柴火跟锅仿佛受不了楚曦的威压,没大一会儿就让水开了。楚曦吩咐人抬了浴桶到房间,兑好水,便让他们下去了。 林清站在屏风后,往浴桶里推楚曦:“你先洗。” 楚曦站得笔直,笑着道:“你为我宽衣。” 林清红着脸,瞪他道:“又不是没有长手。” 楚曦道:“那么你便与我共浴,二者选其一,若是不选,今日便罢了。” “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无赖!林清恨恨抬手给他解衣服,渐渐,衣衫下掩盖的结实劲瘦的身躯便展露出来。 肌理细腻,腹部隆起形状优美的肌肉,林清的脸已经可以摊鸡蛋了,剩下一条亵裤如何也下不去手。 楚曦担心逗弄太过,让他着恼,因此自己痛快脱了,露出已经半硬的阳物。 林清连忙别过脸去,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你先洗。” 没走几步,就被楚曦两条结实的臂膀箍住,林清还来不及反抗,脸便被掰过去,嘴被堵住了。 这个吻,绝不同于其他时候,辗转深入,唇舌交缠,啧啧的吮吸声,以及无法掩住的呻吟令房间迅速的升温,林清被吻得腿软,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等楚曦终于放开他时,衣服以及被解了个干净,而自己,也与他站在浴桶里。 林清:“……” 楚曦笑着啄了啄他耳际,温存缱绻,低声道:“早晚也要看的。” 已经进来了自然不能再出去,林清只能妥协,不敢看楚曦的脸就只能低着头,结果清澈的水清晰现出两人已经勃发的阳物,林清抬头不是,低头也不是,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楚曦借搓洗之名摸遍他的全身。 一股酥麻的电流自尾椎窜上,楚曦手指经过处都让他痒的发颤,林清白皙匀称的身子不断颤动,却招来更为暧昧的抚摸。 林清强忍住欲脱口而出的呻吟,喘息道:“你够了没!” 楚曦没想到他这般敏感,倒是额外的惊喜,他的手慢慢没入水中,准确揽住他的臀部,触感柔软的臀肉令楚曦有些爱不释手。 林清趴在楚曦怀里,只觉得温热的水流因为楚曦的动作不断撞击着那处入口。他是看过龙阳欢好图的,知道会用到那里,心里有些惴惴,却决定相信楚曦。 楚曦也是,从决定跟林清一起,他便涉猎了相关的图文书籍,只是还未实践过,唯恐林清受伤,楚曦很是仔细。 灼热的手指随着水流慢慢挤了进去,内里的柔软高热让楚曦微眯起眼睛,只可惜林清未能看得清他这狐狸一般的表情。 那处伸进来一根手指,肆意研磨的感觉实在不算太好受,林清咬着下唇,轻哼出声。 “怎么,难受么?”楚曦温声道。 “还好,你继续吧。”林清咬牙回答。 虽是如是说,但楚曦仍然放轻了动作,并且开始四处探索,直到怀里的身躯猛地一颤,才集中了火力,加重力气触摸那里! 林清只觉得像是身体里着了火,那火让他迷乱,那种麻痒的感觉让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出声,急促的喘息。 密集的快感让林清的下体越来越硬,直到楚曦一个猛按,林清顿时拔高声音短促叫了一声,然后软软放松下来。 楚曦抽出手指,将两人洗干净。然后自己先跨出去,接着将林清抱出来,扶住他,单手抽了架子上吸水的棉布,简单擦了擦,然后又重新抱起林清,往床边走去。 林清身体发软,完全使不上力,等到后背触到微凉的被子时,才有些清醒过来。“楚曦……”林清不安的叫了一声,他承认,之前的勇气,如今完全消耗殆尽。 楚曦温热的身子覆上去,轻吻他的额头:“清,不要怕,我会小心。” 望进他的眼睛,林清略安心了些,顺从的舒展身体,方便他动作。 林清先前发泄了一次,正是柔软的时候,楚曦试探着伸进两指,却因没有水的润滑而稍嫌干涩,他有些发急,腹下已经蠢蠢欲动。 林清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楚曦,在楚曦摸到他后面时,虽然紧张却仍然极力放松,只是并不太顺利,林清懊恼自己没有备上滑液,却在下一瞬睁大了眼睛。 楚曦,楚曦竟然用舌头在舔那里。 林清突然觉得眼眶湿润,他是天子,这世间最尊贵的人,但如今,却不嫌弃,用口服侍自己,林清抬手捂住眼睛,若说先前还对他有所埋怨,如今却是一点也没有了。 林清竭力放松自己,同时心里也越来越难过。探进来的手指也越来越多,到最后楚曦进来的时候,林清已经泣不成声,害怕楚曦发觉他的不对劲,只能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楚曦终于吃到林清,心里十分畅快,身体本能前后抽动,完全没有发现林清的不对劲。 而沉溺于自己情绪的两人,也未能察觉,彼此体内的灵气缓缓流动,通过交合,融会贯通。 一夜痴缠。 第二天楚曦难得睡了懒觉,醒过来的时候,刚要抱住林清,胳膊却揽了个空,床铺很冷,林清仿佛走了许久了。 楚曦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躲了起来,自己起身穿了衣服,走到院外,叫他:“林清,清?你在煮饭么?” 可是却没人回答,满院子都是忙忙碌碌的仆从。 抓住一个来问,却得到“没发现林大人有出来”这样的回答。 楚曦突然惊慌起来。 他冲回房里,翻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却没能发现林清的踪迹,当他颓然坐在凳子上时,却发现压在茶杯下的一张纸,一个雕工精致的兔子。 楚曦,保重,再也不见。 纸上如是说。 而在郊外驿道上,简单做了易容的林清却正在艰难走着,虽然楚曦已经放轻了动作,那里到底还是伤了,但是他不能等,他怕自己再没勇气走,会死皮赖脸缠着他,毁损他的英明。 丹田处的灵气隐隐暴动,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林清顿时讶异睁大眼睛,这,这怎么突然要…… 35、 楚曦能够放任林清就这么离开?当然不是,且不说如今世道并不算太平,林清虽然有了自保能力,但还是思想单纯,更何况,还有伯能楚羿这一潜在的威胁。 而最重要的是,楚曦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为何要突然离开。 因此他只静默一会儿,便调动暗卫,查探林清踪迹。 没一会儿,红衣来报,林清稍稍做了易容,于卯时初,城门刚开时出去了。 楚曦:“……”他突然有些被林清气乐了,自己曾一时兴起教给他的易容术,竟用在躲避自己身上。 楚曦站起来,淡声道:“备马,你跟青衣确定林清踪迹,紫衣同我一起出城。”顿了顿,又道,“再寻一瓶伤药。” “是!” 楚曦的手下,办事效率自然很快,稍倾,小院外面就出现了两匹马,以及紫衣手里的伤药。 “走。”楚曦利落上马,出城追人去了。 林清察觉到体内灵气异动,连忙算了算,他在之前刚刚筑基七层,怎么这么快就有晋升的征兆,而且他如今神思不属,若是贸然冲击金丹期,很有可能会就此陨灭。 他此刻已经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最少,也要跟楚曦再说几句话才好。 原本碧朗的晴空,不知道何时竟然聚集起小片的乌云,正当罩在林清头上,他越发害怕,连忙往偏僻地方奔走。 楚曦突然心悸了一下,似乎要失去此生挚爱一般,抬目望去,西南方向的天阴沉下来,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林清在那里。 他索性弃马,用轻功以最快速度朝那里掠去。 云仙宗里,宗主正在打坐,猛然睁开眼睛,如炬的目光望向西北方向。底下,修行的陈明泽猛地站了起来,求助似的看向宗主,而那名宗主,却只是缓缓摇头。 东南一隅,伯能立于悬崖一侧,静默看着西北天空不语,后头不远处的木屋,被拴着的楚羿正烦躁扯着加了阵法的绳子:“伯能,你快将我放开,我要去杀了楚曦这小子,我要当皇帝!” 若说筑基期是正式迈入修仙的门槛,那么金丹期便是能否成功飞升的基点。无数修仙之人卡在这一阶段,无缘仙道。而从这次开始,便会有雷劫。 五道雷劫,若是有法器辅佐,再辅以丹药,当可安然度过,但是林清哪里有这些东西。 紫色的雷电隐约在乌云里聚集,林清握着玉佩,可怜巴巴地拖延着,心里不住祈祷:让我跟楚曦再见一面。 第一道雷劫劈下来的时候,楚曦到了。 眼前的情景几欲令他目眦欲裂,林清半倒在地上,身上的衣物被雷劈的焦黑,大块小块的伤密密麻麻布在他的身上。 “林清!”楚曦大喊,奋不顾身便要过来。 林清连忙结起法术挡住他,虚弱道:“子桓,别过来。” 终于赶到的紫衣以及红衣青衣冒着犯上的罪名将楚曦把在原地。 第二道雷劫尚在酝酿,林清喘息几口,积攒了些力量,便一口气将想说的话说出来:“子桓,我确实倾慕于你,但是我真的没信心跟你永远在一起,你好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当个好皇帝。” 楚曦听着这话,却只觉得心里更痛,这个傻子,他是怕自己内疚,但是,他如今已经内疚死了,为什么要瞒着林清独自去处理后嗣的事情,为什么因为怕他离开自己而选择隐瞒,为什么没有早早察觉他的不对。 “你们让开!”楚曦猛地爆发出气势,红衣三人被甩出去,还未站稳,就见楚曦疯似的冲了过去。 但林清早有准备,在楚曦动作的一瞬间便默念进入空间。 于是在楚曦冲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抓住他一片焦黑的衣角。 别了,子桓。他见林清这么说。 不——楚曦颓然跪倒在地,林清…… 头顶上的劫云,在林清消失的一瞬间也跟着消失,阳光挥洒下来,周围除了林清呆过的地方,一片春意盎然。 而楚曦,却只觉得冷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楚曦冷淡的声音响起:“派人在这里驻守,不论黑夜白天,不论四季,驻守者重重有赏。” 林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既然你要我做个好皇帝,那么我便做给你看,后位我会给你留着,等你回来,我要让全天下的子民,都祝福我们的结合。 林清,不要让我等太久。 ——第一卷·钟情与等待·完—— 第二卷:相爱得相守 36、重见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时光如同流水一般逝去。 七年的光阴,能够改变多少,不变的又有多少?陈明泽没有计算过。 他如今已经长成半大少年,身量高了不少,一眼望去,不再是当初长相稚嫩可爱的孩子,而是个风姿勃发玉树临风的少年人。 他刚刚去看了重病的楚曦,他明明是壮年,身体孱弱的却像是风烛残年。陈明泽落了泪,第一次埋怨起自己的养父来。 宗主已经推算了,林清并没有陨灭,那么七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楚曦笑着听他还带着童稚的埋怨,虚弱笑笑:“明泽,我不怪他,原本就是我不好,如今受此惩罚也是应该的。”顿了顿,又道,“你带来林清还在的消息已经让我振奋,我会好起来的。” 陈明泽听了,愈发心酸,抬手抹泪:“可是我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楚曦有心拍拍他肩膀,奈何没有力气,只能出言安抚:“你还小,许多事情,你并不懂。咳咳。”楚曦咳嗽两声,又咳出一口血来,伯能伤他不轻,但也不是不能治愈,只是他惩罚自己,也有些打赌的意味,赌林清终究会回来。 看着陈明泽,已经五步之外默默守护的黑衣,楚曦笑着道:“你放心,即便我撑不了几天,也必定会在死前为你们降旨主婚。” “皇帝叔叔……”陈明泽握住楚曦枯瘦的手,泣不成声。 两年前,楚曦怂恿掌握天下一半商业的柳修胤,同样喜欢男子的武将樊煜以及极为推崇同性婚姻的从一品丞辅苏景阳一同上书,请求他修正律法,改“同性禁通婚”为“同性可通婚,享男女婚姻同等”。 此事自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是楚曦已经不同于五年前,如今的他,是个人人称赞的皇帝,士农工商,所有权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上。再加上,有这么几位重分量的人物上书,因此反对之声就先少了一半。 后来楚曦又弄出个因同性不能通婚而致死的案子,当然,这是虚构的,是由楚曦编造,红衣紫衣演绎的。再加上流言扩散传播,民声呼吁渐高,半年后,楚曦宣布修改法律。 他颁旨,若是有人敢阻挠这一律法,便等同叛乱。而且,可以请求楚曦下旨赐婚。而且,为了以身作则,他也准备迎娶一位男妃,甚至要封后。 这一举措,让他得到所有龙阳之好之人的拥护。但是那些老文官却有点反应了过来,自从云妃娘娘产子身亡后,楚曦后宫再没住进一人,大臣们上书请求扩充后宫,却被楚曦轻飘飘挡了回来,言说云妃之死,令他伤心过重,再提不起兴致,他如今只愿国泰民安,天下富足。 好忽悠的文官们感动的热泪盈眶,摩拳擦掌,纷纷为建设大楚不遗余力的奋战,但是现在,从未听说有龙阳之好的皇帝要纳男妃,脑子活的大臣已经有些猜到真相了。 但是等了一年多,也没见皇帝纳了那位男妃,大臣们渐渐放了心,以为楚曦不过开个玩笑,又开始劝谏楚曦娶妃。 但就在这时候,伯能与楚羿冒充前来求旨的情侣,将楚曦刺伤。 虽然当时暗卫环伺,楚曦又有武功傍身,但是伯能毕竟是修仙之人,当年就不敌,如今更是相差甚远,伯能重伤楚曦后,楚羿刚要再补上一刀,却被紫衣以身拦住,没能刺到。暗卫们发了狠,御林军也纷纷冲了过来,伯能不敢伤及无辜,因此只能带着不甘心的楚羿,再次离开。 紫衣虽然伤重,却并没有楚曦那般不好治愈,而且楚曦根本就不配合太医们的治疗,因此楚曦迅速消瘦下去,短短十几天,已经瘦的不成人形。 大臣们联名上书,勤政殿外天天有跪晕的,百姓们天天聚集在宫门外,寺庙里的香火开始鼎盛起来,就连云仙宗的宗主也跑了过来。 这时候,楚曦说了他与林清相恋的事情,含泪祈求子民让他赌一次。 那一天楚曦坚持露面,几次哽咽,而老天也仿佛被他感动,下起瓢泼大雨。 一年多过去,人们对同性而婚早已经接受,再加上楚曦之前说要娶的人就是这名叫做林清的男子,几乎所有人都被感动了,如此有能力而又深情的皇帝,那个叫林清的,怎么敢辜负? 楚曦与林清相爱的故事被文人们写在话本里,广为流传。 林清当年消失的地方,因为楚曦安排人过来驻守,此时早已发展成为一座小城,等楚国人知道这里是林清最后消失的地方时,便纷纷过来游览,无数盼归石,望夫石被运过来,立在这里,说书人似真似假的介绍,引得人们感慨唏嘘不已。 空间又大了一倍,林清睁开眼睛的时候,险些被上涌的泉水呛到,放目望去,空间里有连绵起伏的山峦,有奔淌的川流,蔬果依旧长在那里,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林清站起身,赤裸的身躯没有一丝瑕疵,宛如玉石雕成,如墨的头发披散下来,精致的五官——好一幅美男出浴图。 林清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他还在跳动,调动体内的灵气,发现充盈而厚重,丹田里,一颗小小的金丹正在旋转着,他默念法术,一个绿色的圆球便在他的手中成型。 他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 他终于渡劫成功了。 当时,他进入空间一瞬间,刚将身体浸泡在灵泉里,第二道雷劫便劈了下来,但是威力已经小了太多,再加上灵泉修复他的身体,因此并没有造成大伤。 但是第三第四道雷劫过后,他就知道不好,即便减少威力,他依然承受不住。 第五道雷劫劈下来后,林清便昏了过去,浮在灵泉里,浑身上下,无一丝完好。 他是耍了个小聪明,因为他曾从《术法》一书里见到离魂咒,身体与魂魄分离,但林清却倒逆而施,将魂魄贮存在丹田里,以灵气庇护。 因此在他昏迷的时间里,他依然有一丝的意识。 他这时候灰心,沮丧,绝望,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了他一人,楚曦有了别人,那么他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当他想起楚曦不管不顾冲向自己的时候,又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毫无希望。最起码,楚曦是喜欢他的,那种表情,伪装不出来。 林清问自己,若是此生再无法见到楚曦,他会不会遗憾。 答案是,会。 即便不能在一起,每天看着,也是好的。 也正是这一信念,让林清开始重新以魂魄之体修行。 混混沌沌不知多久,他重回筑基期,筑基一层,筑基三层,筑基九层,渡劫金丹。 这一次,林清安然度过,结出金丹。 林清出来后,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即便空间里只他自己,赤身裸体也不算好。他摘了片南瓜的叶子挡住下面,然后步子纠结地往白玉屋子里去。 他得找到练成隐身诀的方法,以便之后可以偷窥楚曦。 这玉屋果真有此书籍,林清看了一下,觉得并不算太难,利用自身灵气,切断五感与外界联系,同时结出结界,藏匿身形。 林清练成后,仔细研究了自己体内的灵气,若是以五行划分,他该属木系灵根,因此又找了几本木系功法修炼。 如此拖延时间,一方面是为了将来可以保护楚曦,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 他承认,虽然很想尽快见到楚曦,但是他还是怕听到楚曦与云妃娘娘恩爱的消息,还是怕听到楚曦后宫又有多少佳丽。 待心中思念与日俱增,到林清已经无法静心的时候,他决定出去。 空间里并无日夜之分,林清摸不准外面是白天黑夜,施展隐身诀后,林清遮了一片大叶子,出去了。 外面正是大白天,林清被阳光刺得眼疼,适应之后才发觉,这里竟然变了样儿! 而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若不是有结界挡着,他怕是要把白嫩的屁股弄伤了。 底下有个青衫说书人摇头晃脑道:“这块石头,就是苍天感念咱们皇帝对林清的深情,一夜之间降落下来的望妃石。” “哦……” “原来是这样。” “真感人,嘤嘤嘤。” 林清:“……” 看着明显是外乡人打扮的人感动成一片,林清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皇帝跟林清,是在说他跟子桓么? 林清实在好奇这个故事,飞速去偷了一套衣服换上,又奔了回来。而听到院子里有响动的大婶出来看,就发觉晾着衣服没了,地上只留下一片南瓜叶子! 依然隐了身形,林清飞身到石头上坐好,游客散去,说书人擦了擦汗,数了数银钱,对一边立在盼归石旁的说书人道:“我早说了盼归石不及望妃石来的深刻,你就是不听,怎么样,大家都来听我说书了吧。” 盼归石说书人道:“你就胡扯吧,等今晚咱们皇上来这里,要知道你这般编排,指不定怎么怪罪于你。” 望妃石说书人有些害怕:“皇上要来?”他警觉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人注意这边,压低声音道,“皇上那身子,还能来这里?” “咱皇上对林清的深情我真是服了,是个汉子!”盼归石说书人也小声道,“听说他今日立了太子,若是他驾崩,皇位便由太子继承。大家都说,皇上是自觉时日无多,特地来守着林清!” “这林清真不是个东西,都这么久了还不出现,若皇上也这般倾心于我,纵使我不喜欢男人,也该要欢喜的死过去了。” “就是!” 林清听得心神大乱,楚曦时日无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就要去找他,可是刚站起来,就见到一片金黄往这里来。 龙辇里,云纱影影绰绰,有人在里面。 37、许诺 林清眼睁睁看着龙辇走近,道路两旁,百姓跪了一地。两名说书人连忙混入人群中,一同跪在地上。 龙辇走到望妃石下,林清看见长高了的陈明泽掀起帘子,扶着一个人出来。 那个人很瘦,皮包骨头似的瘦,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只有五官的轮廓,可以追想他受伤前的风姿毓秀。 他几乎站立不稳,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倒在陈明泽身上,龙辇距石头只有几步,可是他却走了很长时间。 “清,你还是不肯出来么?”低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方响起,“可是我却不能再等你了。” 陈明泽满脸泪水,朝着望妃石大声道:“林叔叔,若是你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我以后不认你。皇帝叔叔为了你,做了好多事情,就算他当初隐瞒你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解决后嗣问题,然后跟你在一起?林叔叔,我讨厌你,讨厌你!” 尚带着童音的话仿佛利刀一般,狠狠扎在林清的身上,他几乎崩溃地哭出来,跳下石头,颤巍巍的抚摸着楚曦的脸。 他曾经那么好看,喜欢坏笑,喜欢逗弄自己,可是现在,他却瘦的不成样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林清哑着声音道歉,眼泪淌进嘴里,苦涩,却不及他此刻的懊悔。 可是楚曦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拍拍陈明泽的手:“好了好了,我不是说不要这样对你林叔叔,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如今这样,是对他当初所做伤害的补偿罢了。” 陈明泽还要说话,张开嘴却突然呆住了。 只见他们俩面前,一阵青色光芒闪过,仿佛细沙一般褪去后,他们朝思暮想了七年的人,竟然出现在眼前! 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但是难掩风华,此刻他哭的满脸泪水,却比任何一副画都要美。 楚曦已经呆住了,他屏住呼吸,生怕这是自己病入膏肓后出现的幻觉,这七年里,他已经无数次梦见过这样的场景。 直到身体被用力抱住,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子桓,子桓,对不起……”他才敢抬起胳膊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清?”楚曦小声说。 “是我。”林清用力点头,哭的浑身打颤,“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来晚了,对不起。” 林清一直说着对不起,他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打消对自己的恨。 “回来就好。”楚曦抬起他的下巴,轻轻亲了亲他的眼睛,迭声重复,“回来就好,回……”话未说完,楚曦的手就垂了下去,身体往地上坠去。 “子桓!”林清大喊。 还是陈明泽清醒,连忙伸手探了探楚曦的颈动脉,对林清道:“皇帝叔叔没死,只是一时激动才导致晕厥,太医,师父!” 林清勉力镇定下来,将楚曦打横抱起,刚走一步,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比自己还高的人,竟然如烟一般轻。 龙辇里,他看着太医为楚曦施针,一边听陈明泽说了这些年楚曦的遭遇,左手指甲嵌进掌心,只是这疼却不及他的心痛。 楚曦还没有醒,可是却皱着眉一直喊着什么,林清俯身去听,就见他喃喃喊着:“清,你回来了。” 林清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地说:“我回来了。” 帘子突然被掀开,进来一个人,正是陈明泽的师父,云仙宗宗主。 林清看到他,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央求道:“宗主,求你救救楚曦。” 那宗主笑着道:“若说救,该是你比较合适,林道友已经迈入金丹,所修功法正是养经续脉一派,更何况,你二人早已双修过,灵气相通,故而求人不如求己啊。” “这样吗?”林清想了想,自己金丹期后,所修习的的确有一门《青木诀》是调理经脉的,因此当下便握住他的手腕,将灵气缓缓度到楚曦体内。 只见楚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林清收功之后,太医上前把了把脉,笑着道:“陛下脉象平和,心跳有力,确实有极大的好转。” 林清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个地方并不适宜养病,因此林清决定立刻启程回宫。 周遭百姓早在见到林清献身时就已经惊呆了,待听到皇上喊他名字,又激动晕厥后更是纷纷猜测林清的身份。 直到有人出来告诉他们,皇帝心爱之人林清回来了,他的身体正在好转之后,人群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有的时候,见证一段感情的圆满,比自己亲身经历还要激动。 也许之后此事又会演化出无数个版本,但是林清已经不再去想,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楚曦身上。 自从得知楚曦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之后,林清便决定,只要楚曦不说分开,他就跟他寸步不离。 小城原就在京城郊外,因此车架不过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京都。 林清有些恍然,京城的变化如此之大,只是有些隽永的,却永恒在那里,一如楚曦对自己,自己对楚曦的感情。 早有人去通知太子,等车辇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那里。 林清抱着楚曦飞下车,平稳落地。他并不认识太子,隐约也觉得不太像楚曦,按照时间来算,他该没有这么大的儿子才对,那么这个是怎么回事? 林清半点也没有怀疑这是楚曦早就生下的儿子,也没有猜测他的身份,他知道,楚曦会对他解释。 “你就是父皇钟爱的林清?” 林清抱着楚曦被指引着往寝宫走时,身后传来一句略带敌意的问话。 他顿住步子,低头看了看尚在昏迷的楚曦,嘴角绽出一个笑来:“我是。” 说完,林清往寝宫继续走去。 将楚曦轻轻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林清便在床边坐了下来,两人的手交握,一个温柔望着,一个正在熟睡。 太子跟在后面,一直沉默看着林清动作,直到他坐下,没有离去的意思后,才忍不住开口:“你配不上我父皇。” 依然是带着敌意的问话,林清握着楚曦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却转过头,淡然说道:“我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你父皇说了算。只要你父皇说配得上,那么,我就是他的人。” “你!”太子还小,纵使早熟,也不会掩饰这样的情绪,“我不会同意你做我母后的,福玉也不会同意!” 说完,太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寝宫。 林清没有放在心上,他如今心境不同往日,除了楚曦是他一生的执念,其他的,都是浮尘,只是看着楚曦闭着眼睛,嘴角的酒窝却漾起,就有点使性子了。 轻轻掐了他一把,林清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楚曦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一片柔软:“从你抱我下龙辇那时候。” “那你怎么不做声,看着我被你儿子欺负,很好玩么?” 楚曦轻轻摇头:“不,我听到你说你是我的人,很感动。” 七年过去,林清虽然脸皮厚了些,但仍抵不住楚曦的逗弄,因此脸皮飞快红了起来。 “林清。”楚曦叫他。 “嗯。” “再不走了好么?我以后对你绝不隐瞒,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与你一同负担,好不好?” 林清除了鞋袜,掀起被子躺在楚曦旁边,道:“好。我以后也是,不会再瞒着你,不告而别。” “嗯。” “林清,太子跟福玉的事……”话未说完,便被林清掩住嘴唇,林清笑着说:“你先把伤养好,以后慢慢说。” 楚曦看着他,眉目舒展,眼神深情柔和,这情景,让林清想起楚曦回应他感情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看着你,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人。 38、坦白 楚曦自见到林清开始,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太医们喜极而泣,纷纷使尽浑身解数为他治疗,再加上林清的灵气辅佐,因此飞速好转起来,三天之后,就能够下地走了。 林清扶着他,在御花园里慢慢走着,两人细碎说话,楚曦的脸色恢复了些,但依旧瘦得厉害,林清暗自下定决心,好好将他养回来。 想起打伤楚曦的伯能,林清心里闪过一丝忌恨,他如今已是金丹期,修为比之七年前高深不少,但是对上伯能,却不知道有多少胜算,而且他在帮楚曦治疗时发现,他身上的灵气几乎消耗干净,果真是一丝也没有长进。 问起时,楚曦没怎么在意道:“我试过修行,但是可惜,我连一丝天地灵气都感应不到。” 林清觉得有些失望,因为他如今的寿命,绝对比楚曦长了一倍不止,若让他看着楚曦老去直至死亡,他一定会疯了。 楚曦看他脸色不好,转头亲了他一口,笑着道:“你以为我还会做几年皇帝?” 林清与他有些心意相通,惊诧看他。 见他神态实在可爱,楚曦忍不住又亲了亲,道:“太子麟玉已经长成,只是若担当大任的话,还需要再TJ一番,我在见到你后,就定了个期限,最多五年,五年之后,我就退位,与你游遍大楚,然后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修行,若是有缘成仙,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咱们也是在一起的。” 林清感动到无以复加,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闪动。 他何德何能,能得楚曦真心对待? “如今朝政渐稳,只是因为前几年没有太多精力关注柯特尔以及北方蛮夷,因此他们趁我受伤期间,又有些蠢蠢欲动,不过这些事情,我还不放在眼里,最主要的是楚羿,上次我见他时,他已经有些坠入魔障了。”楚曦说起楚羿,有些摇头叹息,“这皇位究竟有什么值得人如此拼命追逐的?”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林清道,“对于你来说是负担,对于他来说却可能是天大的荣耀。不过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走了,若是他们还敢再来,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楚曦看着林清握拳的模样,笑着拧了他鼻子一把,道:“是,清最厉害了,以后可要换你保护我了。” 林清顿时笑起来:“当然,不光要保护你,位置也许也要颠倒一番了。”七年,林清成长许多,尤其是晋升金丹期后,身体还长高了一些,身材修长匀称,比之前白斩鸡的样子强健许多。他也是个男人,自然对楚曦有欲望。 “咳。”楚曦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实,“这件事,各凭本事了。” 两人对视,暧昧无限。 “父皇!” “父皇!” 两声叫喊打断逐渐升温的气氛,林清转过头,就看见先前见到的太子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往这边来。 “福玉给父皇请安。”小孩穿着红色对襟马甲,脚蹬鹿皮小靴,长了一双圆润大眼,乌溜溜的眼珠子看向林清时,先是极快闪过一丝厌恶,然后又甜腻腻扑过来抱住林清:“母后。” 林清尴尬站在那里,如果不是捕捉到他眼睛里的厌恶,林清说不定还会抱起他。毕竟长的团子似的小孩子,还是很可爱的。 楚曦板起脸:“福玉,父皇先前教给你的礼仪哪里去了,还不快好好行礼。” 福玉恹恹松开搂住林清大腿的胳膊,拱手行礼:“给母后请安。” 林清:“……” 楚曦见林清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因此道:“不要叫母后,叫父后。还有麟玉,也是一样。” 说起称呼,楚曦又想到他至今都未跟林清完婚,因此暗下决心好好将养身体,以便在新婚之夜,不要被皇后压倒。 太子望着楚曦,一脸委屈,在看到他不为所动后,迅速颓丧下来,眼角闪着泪,敷衍行礼:“父后。” 楚曦皱眉,刚要发作,就被林清拉住手。 林清对他摇头,示意不要责骂他们。楚曦只得按下怒火,道:“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太子却道:“父皇已经许久没有考校福玉的功课,还有,父皇先前交给儿臣要办的事,儿臣已经办妥,请父皇查验。” 福玉扒着太子,委屈点头。 楚曦皱眉,林清却捏了捏他的手,楚曦叹口气,觉得自己也需要跟两个孩子好好谈一下,因此递给林清一个眼神,对太子道:“好,我先考校福玉功课,再去查验。清,你先随意逛逛,去让明泽陪你。” 林清点头,他自回来就一直陪在楚曦身边,还没有跟陈明泽好好说说话。 两人分别后,红衣现身带路,林清顺利找到陈明泽所住的宫殿。 本来陈明泽不应该住在宫里,只是当时 林清进去的不太是时候,黑衣正抱着陈明泽吻得起劲儿。 林清顿时火冒三丈,一个法术打过去,两人被迫分开,陈明泽一看见林清,霎时就白了脸,连忙踹了黑衣一脚,将他推开,擦了擦嘴,跑过来:“林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难道我不应该来?”林清很生气,自家儿子还未满十六啊,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的,就搂着亲,那晚上呢,还不得做些更进一步的啊。 陈明泽心虚,低着头不敢答话。 黑衣一贯寡言,可是面对林清可不敢不回答:“我一直遵守约定。” 陈明泽不懂,抬起头来看林清,见他脸色好了些,才拉住他衣角,跟小时候那样撒娇:“林叔叔,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想死我了。” 眉目长开的少年没了小时候那般圆润可爱,却是别有一番雌雄莫辩的柔美,林清从话本里见过,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最惹人的时候,林清还是不放心,将陈明泽拉到一边,嘱咐:“明泽,你现在还小,不能太早有性事,知道么?还好我提前嘱咐了黑衣,不然你现在吃大亏了。” 陈明泽红了脸,点点头,又连忙说起他这七年的经历,将林清的注意力拉走,同时心里懊恼,怪不得自己怎么挑逗黑衣他都坐怀不乱,原来是林叔叔早就嘱咐过 若是林清知道陈明泽心里的想法,不吓一跳才怪。 跟陈明泽聊了一下午,林清大约知道了楚国现今的情况,他没问太子跟福玉,因为他想楚曦亲口告诉他。 陈明泽如今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为,而黑衣因为没能跟他双修,所以还徘徊在凝气期。然后说起,黑衣如今不是楚曦的暗卫,自然可以改变名字,黑衣是孤儿,因此陈明泽很霸道的让黑衣跟他姓,如今新名字是陈玄墨,但是还是习惯了叫他黑衣。 等到林清回到楚曦那里时,天已经擦黑,楚曦正坐在饭桌后面,等他。 烛火次第燃起,柔和地光线也让林清的神情柔软许多。 “你回来了?”楚曦笑着递给林清一副碗筷。 两人仿佛又回到以前那些时光。林清坐在他旁边,楚曦没让人伺候,桌上也没有太多精致的菜肴,只有些家常小菜,还有楚曦的药膳。 林清笑着道:“当了皇帝还这么节俭,会让人以为国家很穷的。” “你当我为了谁。”楚曦道,“林清,我想让你知道,无论我是皇帝还是平民,对你,我始终不变。” 林清略微有些脸热,连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用罢晚膳,两人在院子里漫步一会儿,便一同沐浴,自然不用再挤在浴桶,而是有宽阔的池子。不过楚曦那边被隔开,里头撒了药材,他的身体虚弱太久,得好生调养。 林清坐在池子边缘,问楚曦:“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麟玉跟福玉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楚曦看着两人光溜溜的身子,沉默一下:“一定要现在说么?” 林清点点头,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一脸期待。 楚曦只好开口:“我先前跟你说过,因为父皇只我一个儿子,周围人对我不是奉承,便是虚与委蛇,因此楚羿出现的时候,我觉得有个玩伴挺好,因此对他疏忽了,却没想到他狼子野心。他送了我一个美人,也就是那个云妃。”楚曦说道她的时候,有些心虚,飞速带过去,“之后我似乎中了她的摄魂术,对她百依百顺,刺客刺杀我时,我才恍然惊觉,但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她拉了我一把。” “我重回皇位后,她出现了,还带着我的……呃孩子,我当时已经做好绝后的准备,却没想到还有个意外。再后来,发现了不受宠的麟玉,我也将他养着,想着万一这个小的不堪大任,麟玉培养下也是可以的。”楚曦看了看林清的脸色,总结道,“这是在我遇见你之前的事情,我承认是有那么些混帐,但是,遇到你之后,我真的没有再跟别的男女牵扯不清,而这七年,我也一直在等你……” 林清没有太生气,他只是觉得哭笑不得,原来他被篡位,是中了美人计。 听到这番坦白,林清已经完全不生气了,他们之间,差一点便生死相隔,永不得见,之前的事情,谁还有功夫去计较? 不过想起太子看向楚曦的眼神,林清又觉得有些吃味:“你可知道,那麟玉待你的感情可不只有孺慕?” 楚曦先前就冒了一脑门的汗,听了这话,汗立刻滑了下来,这个…… 39、 楚曦正想着措辞,林清却先行站了起来,水珠沿着他修长的大腿下滑,一直到白净的脚踝,宛如上好的美玉,楚曦看的眼都直了,林清像是故意似的,慢慢吞吞擦洗身子,然后背转过去露出腰身瘦削的后背,以及那两片臀瓣。 咕咚——楚曦咽了一口。 作为一个禁欲了七年的男人,此等诱惑实在不小。 林清佯作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回过头,脸上一派纯真:“还是说,你已经嫌弃我老了?” “小孩子家的,哪里知道什么感情?”楚曦已经看到了他眉眼里的笑意,因此也就放下心来,笑着道,“再者,你在我眼中,远比万水千山,总是老去,亦是绝美如画,我怎敢嫌弃?” 林清披上中衣,略微不赞同:“我却不同意你的说法。太子已经有十三四岁了吧,这时候,正是固执认死理,你不应该放任,免得酿成大祸。” “说的也是。”楚曦也跟着从池水里站起来,走到林清身边让他帮忙擦拭身体,沉吟道,“他年纪已是不小,该娶妃了。” 林清没有回应。 楚曦做事一向效率,再加上最近又有人不安分想将女儿塞到他后宫,他快到而立之年,实在对这些个小丫头不敢兴趣,更何况,他如今只愿与林清两人共白首,因此大手一挥,将那些人的画像都送到太子宫里,看上谁就娶谁。 林清坐在榻上,手里端了杯茶,啜饮着,然后云淡风轻地看着太子跑过来砸东西。 “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太子赤红着眼睛,一副被困住的小兽模样,“你这个山野村民,粗鄙不堪,怎配得上我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若不是你挑唆,父皇怎会让我娶妃!” 林清发现,自从迈入金丹期,他修为高了,心态也平和不少,而且他比太子大了十多岁,在他眼里,太子就是个孩子。 他悠悠道:“太子,第一,娶妻生子是你父皇自己说的,我并无任何参与,你若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跟他去说;第二,我怎么也是你的长辈,对长辈如此无礼,这便是你的教养?第三,你如今是太子,将来更可能登基为皇,难不成你还要你父皇守着你一辈子?”林清没有将他的心思直接点出来,但是此番暗示,也让太子有些心虚。 “那也比你狐媚惑主……” “楚麟玉!” 话没说完,一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自门外响起,让太子猛然白了脸。 林清迎上前去,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孩儿,孩儿给父皇请安。” 少年哆嗦着身体,十分不安。 楚曦却没理睬他,径自揽着林清,温声道:“今日事务不多,处理完后就过来了。在宫里住的习惯么,若是闷的话,我带你出去走走。” 林清摇头道:“等你身体痊愈了再说。”看了看已经摇摇欲坠的太子,蓦然想起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酸楚,又对他气不起来,于是推推楚曦,示意别再无视他了。 楚曦这才道:“太子,那些女子,你可有入眼的?” 太子咬牙道:“儿臣还小,想先有一番成就再娶妃。” “有此志向也好。”楚曦点点头,“恰好江南出了贪污案,你替朕走一趟吧。” “……是。” “好了,若无别的事就下去吧。”楚曦说完,忽的话锋一转,“记住,这地方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若有下次,必定严惩不贷。” 太子眼睛瞬间红了,抬头看楚曦,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自己,顿时愤恨瞪了林清一眼,道:“是,父皇。父皇,若无他事,儿臣先告退了。” “嗯。” 看着太子走出殿外,林清还未说话就觉得身上一暖,楚曦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不知这小子竟会来找你麻烦,你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林清觉得怅然,叹息一声,道:“你也别太严厉,有的时候堵不如疏。” 楚曦道:“我自然知道。不过麟玉这性子,暴躁易怒,若不狠狠挫他一番,恐难有成就。”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福玉,打小便油头滑脑,表面一套里子一套,也不知道随了谁。” 林清扑哧笑了,略微挑眉:“还能随谁,你的种自然随你。” 林清原本就生了一双好眼,眼角微微上挑,只轻轻一瞥便仿佛无尽挑逗似的,楚曦迷得不行,直接低头亲了上去,含糊道:“我对你可没有两面三刀,你不能冤枉我。” “呵……”林清闭眼承受,楚曦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包围着他,令他不自觉的放松身体,回应起楚曦不知何时移过来的吻。 一吻做毕,两人都有些气呼呼的,楚曦轻触林清额角,温情无限。 楚曦突然道:“我让礼部的人算算日子,把你娶了吧。” 林清心里一跳,有些欣喜又有些着慌:“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如今我大楚可以同性通婚,而我也曾暗自立誓,皇后只你一人。”楚曦说着,越发坚定起来,“我已经认定了你,自然不会委屈你。” 林清脸上红晕一片,心里是满满感动,他没想到,楚曦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你……”真的不会后悔么?林清突然有些自卑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他。 楚曦察觉到他的不安,笑着将他抱紧:“我自然是认真的。也许开始对你并无太多爱恋,但如今,却是非你不可。不是有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便是这样,也许说不出太多理由,但跟你在一起,我却觉得舒服。你能明白对不对?” 林清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有些虚幻,但却逐渐安心下来。 楚曦说做就做,用了午膳之后便召集了礼部的人,推算日子,以及昭告天下。 礼部的人早就听说了当日林清自虚空现身的故事,如今民间早就传的有些神乎了,说他是天上神仙下凡,感念皇帝深情,特来相会。一些隐世多年的修仙门派,也开始活动起来,四处寻找资质良好的弟子,整个楚国掀起修仙热潮。 因此对于楚曦的吩咐,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阻力如此之小的原因,还有一点。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自从楚曦宣布要娶林清为后之后,楚国连连降下祥瑞,久旱地区逢雨,夏季常有洪涝的地方如今水流平缓的很,完全没有发水的迹象,东海出现神龟,蓬莱阁出现仙境等等等等。这些楚曦并没有参与策划,因此倒真是天意。 如此,大楚乃至前朝,第一位男皇后,算是板上钉钉的定下来了。 礼部彻夜推算佳期,熬的两眼通红,定了几个日子请楚曦过目,楚曦看了看,觉得七月二十九日不错,林清是七月初九的生辰,而他那会儿身体差不多也就恢复如初,可以有体力做事情了。 定了日子,礼部就开始筹备皇帝的婚礼,一群老文官自然有的反对,但都被驳回去,因为楚曦早已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皇帝,而且如今有太子顶着,他相对而言,并不算太抢手。 深夜,楚曦端坐龙椅之后,手里拿着本奏折,却久久没有批复。 林清端了宵夜过来,放到一边,看到楚曦眉头紧锁,不由关心道:“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楚曦将奏折递给林清看,端起鸡丝粥喝了一口,米粒唇齿留香,鸡丝入口即溶,有这样手艺的,当然非林清莫属。 林清看了看,道:“太子收买江南官员?他这是要做什么?” “呵,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楚曦说话的时候,神情却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就说这小子怎么会如此平静就走了,原来这里等着。他现在倒也该发展自己的党羽,若是毫无动作,我才得担心。” 看着楚曦胸有成竹的模样,林清不好再说什么,他回想起太子走时曾经约见他,他没有去,太子却托人带了张纸条过来,上面只写一句话:胜负未可知。 林清并没有读太多书,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可也知道太子这是对他宣战了。 “呵,你倒是皱起眉头来了。”楚曦拉着林清坐到自己腿上,揽着他的腰肢,道,“你放心,他翻不出多大的浪头,不过有野心是好的,我大楚的皇帝,绝不能固步自封。” 林清点头:“这事情我也不懂,你自己决定就好。” 抽走林清手里的奏折,楚曦突然起身,打横抱起林清,朝内殿走去:“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莫负良宵。” 林清吓了一跳,反射性揽住楚曦脖子,气恼道:“你又发什么疯。” 楚曦将林清放到床上,翻身压了上去,道:“发疯,可不是,为你发了疯。”说着,寻了红润嘴唇,便吻了上去。 40、 一吻作毕,两人皆是粗重喘息,林清揽着楚曦脖子,清亮的眼睛却略带揶揄看向楚曦下面,略微挑眉道:“你能行么?” 楚曦爱极了他这使坏小模样,忍不住心痒又把人啃了一遍,才恶狠狠道:“今日便让你看我到底行不行!” 林清笑出声来,更加紧的揽住他。 上次两人交欢,因为林清有心事,再加上准备不充分,因此并无多少快感,而此次,两人俱已解开心结,彼此心心相印,这感觉便如同火燎草原一般燃了起来。 林清微眯着眼睛,脸上一片酡红,他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栗,感受着体内的酥麻。 楚曦早就做了万全准备,反倒不着急,手指在他体内抽动着,眼睛却仔细看遍了他的身体。 与七年前相比,身下的男子长高不少,皮肤白皙柔韧,宛如上好的羊脂玉,依旧那么敏感,手指偶然碰到他的大腿内侧,便能引起一阵阵欢愉的颤栗。 林清察觉到他的视线,忍不住睁开眼睛,正与楚曦对上。 同样七年,楚曦依旧那么风采照人,只不过轮廓渐深,没有之前那么妖孽了。林清伸出手指,轻触他的脸,细细描绘他的五官,心里柔软一片。 真好,兜兜转转,又经分离,他们却依然在一起。 楚曦察觉到他的心意,俯下身来与他接吻,同时抽出手指,换上自己的兄弟。 林清手指扣在楚曦后背,因为些微的刺痛而有些皱眉。 楚曦放缓了动作,待他适应之后才浅浅动作起来。 “唔……嗯,子……桓,嗯!”林清坐在楚曦怀里,后臀被一双温热大手扣着,上下摇晃,那麻痒如同蚂蚁挠心一般,让林清眼角都沁出了泪,欢愉时,楚曦表情有些凶狠,仿佛将自己当成了猎物一般。 林清已经泄身三次,他却一点都没有出来的迹象,林清实在承受不住,后庭处开始不自觉紧缩起来。 楚曦眼神一厉,猛地加快速度,在林清拔高了的呻吟里,满足泄了出来。 林清有些虚软的靠在楚曦怀里,呼呼喘气,方才他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能死过去,想至此,恨恨咬了楚曦一口,喘息道:“你,你实在太过分了。” 楚曦却没有回答,而是忽然捉住他的双手,手心相抵,林清疑惑看他,下一瞬,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股灼热的灵气自手心处传递到他的身体,一路温暖,十分舒服,林清几乎瘫软成水,硬是咬牙支持下来,同时以自身灵气反哺回去,可是却像是隔了一层木板一般,灵气丝毫渡不过去。 林清着急,连忙撤开手掌,道:“子桓,你做甚么?” 楚曦笑着抚了抚他汗湿的头发,道:“双修。” “这哪里是双修,根本就是你损毁自身修为来……”林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挣扎起来,可是下面被钉着,摩擦间竟让身体里的物什又膨大起来。 林清又气又想笑,揍了楚曦一拳,皱眉问道:“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接到密报,楚羿带着伯能,投奔柯特尔了。”楚曦将林清按回怀里,缓缓说道,“我怕万一动乱起来,你会受到伤害……”接下来的话,楚曦没有说完,可是意思林清已经懂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你明知道如今你无法修行,体内仅剩一点保命的灵气,你都给了我,你拿什么来保护自己。”林清抬头,盯着楚曦,认真严肃说道,“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绝不独活。” “傻子。”楚曦笑骂他。 林清闻言,撇撇嘴:“也不知道谁傻。”顿了顿,又道,“楚曦,咱们走到今天,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咱们要共进退。若有下次,我便再躲进空间,不理你了,你不是怕无法护我周全么,空间里头总是安全的吧?” “不行。”楚曦想也不想拒绝,他绝对再受不了一次分离了。略低头看见林清脖子上的玉佩,蓦地对它又爱又恨,忍不住伸手抓它,想起林清进入空间,他们分隔七年……还没想完,楚曦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屁股一阵刺痛! 他跟林清,竟然进了空间了! “嗯——”林清因为有楚曦大腿垫着,因此并没有受伤,只是落地的时候体内那根刺的太深,让林清失声喊了出来。 楚曦饶是心智坚定也被吓了一跳,再没心情欢爱,将阳物抽了出来,扶林清站起来,才问道:“清,你刚刚心里想着进入空间了?” 林清疑惑:“我没有。” “那这是怎么回事?”话音未落,楚曦猛地想到一个可能,刚刚,似乎是他想着进入空间,难道他可以使用玉佩了? 林清看他神色,也隐约猜到了,不由低头拿起玉佩来看,却什么都瞧不出来。 两人赤条条的,虽然是在空间,但仍有些不太好,庆幸,经过上次捂着南瓜叶子出空间的事情,让林清有备无患的在空间里存放了些衣服。林清进屋子找出来给两人换上。 楚曦身材颀长,肩宽腰窄,纵使穿着普通衣衫,也别有一股风流。林清不自觉又看的着迷,心里喜滋滋的,这样的男人如今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楚曦接收到林清的眼神,不由有些失笑,摸了摸林清脑袋,转而道:“清,你可知道,陈明泽也有个空间,不过却只能存死物,大小也不过一尺见方。” 林清点点头,他之前猜测过陈明泽是有个储物空间,后来也曾在书上见过空间的法器。 “但这块玉佩里头,似乎是藏了一个乾坤,除却没有白天黑夜,日月星辰,似乎与外面并无不同。”楚曦继续说道。 林清道:“其实我也在疑惑,这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楚曦,这玉佩是云仙宗宗主赠予你父皇的么,他知道这玉佩内有乾坤么?” 楚曦摇头:“我父皇给我的时候,并无多少话,也没解释来历,只说是个凭证。后来咱们将玉佩给那宗主看时,他不也没什么表示么?我觉得,他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这块玉佩通体洁白,上面的纹路却是暗红色,但林清细细看时,却发现,这纹路是红色与青色交织,林清道:“青色代表我,我修行木系功法,但是你竟然是红色的,难道你修行的是火系功法?”林清说完便失笑,哪有这样乱猜一通的。 没想到楚曦却点了点头:“我确实拥有火灵根。” 林清没想到自己一猜即中,忍不住又兴起继续猜测:“你先前昏迷的时候,我曾听那宗主说过,咱们已经双修过。因此,这玉佩,是不是感应到了,从此你也可以随意进出?” 楚曦想了想,终觉得一个死物,却这般有灵性,有些蹊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而且两人见识到底还是太少,猜不出这乾坤怎么到了玉佩里头。 索性不再想,两人相视,不约而同想起进入空间前做的事情,失笑出声。林清笑着道:“子桓,可有跌痛?” 楚曦:“……” 以后欢爱时,绝对要摘掉玉佩!楚曦愤愤地想。 伯能重伤楚曦,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林清心里,之前斗法时,伯能就能轻松击败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七年过去,他又精进多少。林清不敢懈怠,每日除却吃饭陪楚曦,就连睡觉都用打坐代替。他在心里想着,若是下次遇到,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为楚曦报仇才行。 楚曦见不得他如此辛苦,每每缠着他做些运动,不过在林清的警告下,倒没有再将自身灵气渡给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热了起来,林清耐不得热,更不大愿意出空间了,整日里在灵泉里头泡着,既能修行,又能解暑。楚曦却不行,偌大一个楚国,事无巨细,皆要他来批复,也不能进空间,因为不定什么时候便有事来禀报。 大热的天气,楚曦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要汗透了。 好不容易日落时分,奏折全部批复完成,宫里下了钥,再没外臣进来,楚曦回到内殿,林清竟在坐在桌前,而桌子上备有满满一桌的饭菜。 见他进来,林清笑着迎上来,替他解开皇帝常服,挂起,道:“我见你这几日吃得少,所以做了些消暑开胃的饭菜,你吃吃看。” 楚曦酸道:“你可算舍得出来了。” 林清有些汗颜:“这,这不是天气太热了么。” 楚曦拧拧他的鼻子,走到饭桌前,看着颜色葱翠的菜肴,闻着淡淡菜香,一下子就起了食欲。 两人相对坐着吃饭,没有食不言的习惯,林清道:“今日明泽来找我,说在这里玩腻了,想跟黑衣出去游历。” 楚曦点头:“那便出去吧。不过得等咱们大婚了之后才行。” 林清笑着道:“明泽也是这般说的。不过他还提了个事,说等他年满了十六,就让你下旨赐婚。这小子,毛还没长齐便想着成婚,便宜黑衣了。” “他们是两情相悦。”楚曦道,“黑衣沉稳可靠,又机智勇敢,配陈小子也不错了。” “我知道。”林清停了筷子,有些怅然,“当时收养明泽,他还是小小一只,如今却已是半大少年,当真时光荏苒。而且,我七年都未在他身边,而黑衣却坚守左右,就凭这个,我也不会为难他。” “嗯。”楚曦淡淡应着,继续吃饭。 林清难得感叹一下,竟得了个不咸不淡的回答,顿时有些不乐意,“啪”地放下筷子,道:“你怎么这么冷淡?” 楚曦莫名:“我哪里冷淡了?” 林清却莫名涌上来一阵心烦,道:“你就有,咱们一天在一起也不过个吃饭时间,你难道说话也不愿同我说了么?”想起今天受到楚麟玉的信,更加郁闷,他竟从不知道,楚国有个习俗便是,皇帝娶后,要同时纳两名后妃,以确保子嗣延续,楚麟玉信上说,两名美人,他已经送给楚曦了,可是林清却没见到,难道是楚曦藏到外面去了? 林清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是心烦意乱,除了泡在灵泉里修行,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些烦躁。他开始以为是天气热的原因,可是后来知道不是,他总觉得心里像是住了一窝蚂蚁,总是来回爬动,让他心里痒痒,却又莫名发慌。 因此他才一直呆在空间。 他知道楚曦对他很好,也知道他不会背叛自己,可是麟玉说自己配不上他,宫里的宫女也在嚼着舌根,林清反复回想了自己跟楚曦,却发现他们之间确实差距很大。 楚曦是天之骄子,是一国之皇,长得好,文采学识能力俱佳,而他却是个乡野村民,除了长相,没有一点能拿的出手的。 越想越是心烦,也越觉得自己是拖累了楚曦。 林清实在吃不下去了,将筷子放好,说了声便要进空间,他不想跟楚曦吵架,两个人分隔七年没见怎么可以吵架。 只是还没进去,手就被楚曦拉住,玉佩也握到了楚曦手里。 “清,你最近情绪很是不对,怎么了?”楚曦也放了碗筷,将林清揽在怀里,轻声问他。 林清却只觉的烦躁,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往外推他:“这么热,黏黏糊糊做什么。” 楚曦却没那么容易推开,加大力道,一手抬起林清下巴,眸子里不自觉带了威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林清刚要说起楚麟玉的事,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却猛地想起另一件事,一件林清一直觉得不对劲,却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的事情。 “子桓,你真的好算计啊。”林清说着,心里微微发苦,“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会放任楚麟玉喜欢你,为何他那么辱骂我之后,你却轻描淡写只让他去江南,正好送一堆官员让他拉拢。你利用我刺激他,令他快速成长,能够独当一面,子桓,你只用我一个人,就达到目的,真的好厉害。” 楚曦听完,也有些忍不住冒火,他为什么要刺激麟玉成长,还不是为了能够早日退位跟他从此逍遥?但是楚曦并没有发火,同林清一样,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争吵,因此楚曦深吸口气,平静说:“清,你如今寿命多少?” “嗯?”林清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说,“如果寿终正寝,那就是有二百余年。” “是,你还能活两百岁,但是我却不知道能不能过百岁。”楚曦道,“我如今修行有阻,皆是因为当了皇帝的缘故。我不想等到我垂垂老矣时候,还没有突破金丹期,我不是天生修行的身体,又有政事拖累,留给我的时间能有多少?清,这件事,我确实有些利用了你,但更多的,却是为了咱们可以相守。” 林清被他一番话镇住,微微有些赧然,低下头,小声道:“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子桓,我最近很烦躁。”听了楚曦的解释,林清好受了一些,可是楚国的传统,以及那两个美人的去处却始终如鲠在喉,但林清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因此就压下来没有说。 楚曦也摸不透林清为何烦躁,请了御医来看,林清身体却好好的,不过是没能休息好,有些失调。 御医开了安神的药,林清服用了之后有些昏昏欲睡,楚曦哄着林清睡着后,立刻让人把陈明泽叫了过来。 陈明泽给楚曦行了礼,疑惑问道:“皇帝叔叔,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楚曦头疼按了按眉心,问道:“明泽,你知道你林叔叔最近在烦些什么么?” “烦?”陈明泽道,“没有啊。而且,皇帝叔叔不是整日跟林叔叔在一起么,有什么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楚曦只觉得头更疼了。 没问出什么来,还差点被陈明泽怀疑。楚曦坐在软榻上,仔细思索着,却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几天的忽视?可是每天晚上都在一起睡。 难道是在暗示自己他的生辰快到了?不,林清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要送的礼物也早早备好了。 正这时,底下突然出现一个人,楚曦险些被吓一跳,这才看清原来是红衣。 “禀皇上,属下曾听闻后宫之中有宫女私下絮语,言说林大人不配为皇后。” 红衣说完,便呈上来一张纸,上头写着何时何地何人说了什么话,林清在何处听见。 楚曦看完,拳头不自觉握紧,是他疏忽了,原以为大家接受了同性通婚,也就接受自己娶一名男后。却没想过,没人敢当面对自己说反对,却在背地里讨论。 楚曦一瞬间便想到许多阴谋,逐个想过之后,留下了几个人,决定立刻调走。 但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打压,因此楚曦吩咐得用的太监,将那两名宫女调到浣衣局,岁数到了就撵出宫外。 回去的时候,楚曦看见林清披散着头发,只着了一件单衣,立在窗后,身体瘦长纤细,仿佛便要乘风而去。楚曦心里一紧,连忙走过去抱住,低声对他道歉:“对不起,清,这段日子忽略了你,事情我会处理好,绝不会再有些外人打扰。” 林清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轻声道:“我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你纵是无理取闹,我也爱你。”楚曦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我也很开心,你对我发泄,也算是把我当成亲近之人。我本来一直忐忑,你会因为我是皇帝而不愿与我结婚。” “为什么?”林清被吸引了注意力,果然回过头睁大眼睛,好奇问他。 清澈的眼睛倒映着皎月的银辉,漂亮的宛如一汪泓泉,楚曦被迷得不行,亲了又亲才道:“当皇帝事务繁忙,无法抽时间来陪你,还要你饱受非议,承担压力,就连双修都不能,我简直一无是处。” 林清听他说这些,忍不住心有同感,道:“你当我就好受了么,你文才武功,身份地位,样样都有,而我只是个普通百姓。而且,最开始也是我先恋着你,你不忍拒绝我才……”后面的话被楚曦堵住,楚曦终于弄清楚了,因此笑着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于他人来说,你或许是如此,但在我眼里,你却比任何人都珍重。是我不好,一直喜欢逗弄你,让你觉得我只是在开玩笑,但我不是,清,你信我。” 楚曦眸色深沉,里头藏满深情与坚定,林清望着,心里慢慢安定下来,他其实一直都有感觉的,楚曦是真诚喜欢他的,也许是临近婚期,让他有些自我怀疑,但所有的自卑都在这一刻消融,林清抱着楚曦的腰,问他:“那两名美人,你放哪里了?” 41、 楚曦却疑惑反问:“什么两名美人?” 林清抬起头,见他确实一脸茫然,不似作伪,才隐约觉得不对。他只知道楚麟玉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这事情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 “喏,这是书信。”林清翻出楚麟玉先前给他的书信,递给楚曦看。 楚曦接了过来,看完之后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个混账东西!”楚曦一拳砸在桌子上。 林清见状,连忙出言安抚:“麟玉毕竟还小,做事冲动,你莫要与他计较。” “我原以为他会有分寸,却反而变本加厉。”楚曦眯起眼睛,周身一派低压,“他是倚仗我并无其他人可继承皇位,因此才这般胆大。” 林清不知该怎么劝说,只能沉默不语。 楚曦扶住林清肩膀,道:“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我必定会解决好此事。” 林清点头:“嗯,我信你。” 三天后,楚麟玉从江南回来,带了三名贪污的官员,带了两名美人。 林清得知后,越发觉得他小孩心性,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以为真有这两名美人存在自己就会方寸大乱么? 他却没发现,自己先前真的乱过,不过经楚曦安抚,已经好了,并且两人感情更进一步。也不知道楚麟玉得知这个结果,会不会大失所望。 另一边楚曦却冷眼看着楚麟玉。 江南一行,楚麟玉写了折子交给楚曦,楚曦看了看,结合自己所得的密报,倒真觉得是个帝王之才。该拉拢的都拉拢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不愧是自己亲手教育带大的。 只是他对自己的心思,着实令自己头疼。 楚麟玉赌的没错,他还真是没有别人可以再继承自己的皇位。 楚曦淡淡点头,迎上他满怀期盼的眸子,道:“做的不错。” 楚麟玉虽然心有不满,却还是压了下去,江南之行,他倒是学会了虚与委蛇:“承蒙父皇信任,儿臣才敢大施手脚。” “嗯。”楚曦应着。 楚麟玉微微偏头,看了看后面跪着的两名美人,咬牙道:“父皇,儿臣知道您与父后伉俪情深,但楚国传统也不可破,这两名美人身世清白,姿容出色,定能为父皇开枝散叶,延续后嗣。” “你当真希望我有后嗣?”楚曦却突然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 楚麟玉登时噎住,鼻子有些发涩,若是可以,他怎么愿意父皇与别人在一起,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只能道:“儿臣一心只为父皇,求父皇明鉴。” “麟玉,朕很失望。”楚曦叹息。 站起身,走到楚麟玉身边,看着这个已经长到自己耳上的孩子,眼里一阵怀念:“朕还记得,刚刚找到你的时候,你只有六岁,因着身体羸弱,看起来只有四五岁模样。虽身处逆境,却从不屈服,一双眼睛执着坚定。朕当时便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因此将你收养,如今还立你为太子。” 听着楚曦给他将这些,楚麟玉登时也追忆起来:“是,那时候福玉弟弟刚刚出生,云母妃病逝,父皇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我便带着福玉弟弟,一起等父皇回来。” 楚曦挥手,让众人下去,只留楚麟玉在这里,继续道:“麟玉,我虽不是你亲生父亲,却自认待你不薄。” 楚麟玉道:“父皇对麟玉恩重如山,此生不敢忘。” “麟玉。”楚曦道,“你的心思,朕一直知道,但你的感情,并非是爱慕,只不过因着朕从小教导你,而让你产生的依恋罢了。” 楚麟玉有些激动,刚要辩驳,就被楚曦压下,他继续道:“也许你会不服气,但是却只能这样。朕这一辈子,只要林清一人。而且,朕既然能将你放在这个位置上,也能把你拉下来。你即便不要皇位,朕也不可能喜欢上你,你懂么?” 闻言,楚麟玉脸色煞白。 “麟玉,莫再做些无用的事,朕非但不喜欢,还会厌烦你。”楚曦想了想,又道,“那两名美人看着倒像是个性子好的,年纪也与你相仿,便赐给你做教习宫女,日后你做了皇帝,想抬妃,也随你。但是太子妃的人选,朕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没选好,朕就替你决定了。好了,朕乏了,你赶了这么多天路,也下去歇着吧。” 楚麟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回到内殿,楚曦步履难得带了几分轻松,虽然今日话说的重了些,但是话都说明白了,楚麟玉并非执迷不悟的,经此一事,他大约也可以想清楚。 林清听他说起来的时候,也觉得说清楚比较好,但仍有些埋怨楚曦:“若你早早便跟他说清楚了,如今也没有这些事了。” 楚曦讪笑,厚着脸皮抱林清:“我之前病重濒危,又满心都是你,哪里有精力去管他?” 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也没了脾气,只能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哀叹自己真是被他抓了软肋,轻易便被他安抚。 也不知是不是楚曦说的话有用,总之楚麟玉回来后,便一直安安分分的,努力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与楚曦单独相处时,也并没有过分举动,对于林清,依旧冷冷淡淡,却再没有耍心眼。 林清忙着修炼,其实还真没那么多精力防备他,如今他愿意安分,林清自然求之不得。 日子便到了林清生辰这天。 林清是被吻醒的,睁开眼就对上楚曦带着笑意的眼睛,林清揉了揉眼睛,咕噜道:“这么早,做什么把我吵醒,你下朝了么?” 楚曦还穿着朝服,一片金黄,闻言笑道:“是下了朝,今日是你生辰,我特地空出时间,陪你出宫走走。” 林清登时清醒了过来:“真的吗?” 林清自从跟他回宫,还从没出去过,又因为有伯能这一威胁,根本没时间。此时听楚曦讲起,才惊觉自己很久没有出门了,不由十分开心。 楚曦将他拉起来,拿了衣服过来给他穿,一边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是没有。”林清回了个笑脸。 因为京城里的百姓都认识他们,因此楚曦为两人做了易容,执笔替林清画眉的时候,突然一阵暖流涌动,不由开始设想他退位后两人的生活。越想越觉得气馁,如今柯特尔没什么动作,他却有些等不及了。楚曦决定,等他们大婚完,就立刻发兵柯特尔。 两人虽然做了易容,但依旧是风姿毓秀的人物,走在路上,频频便有女子抛媚眼过来,当然,还有男人。 自从楚国可以同性通婚后,路上大胆示爱的,也有男人对男人。 楚曦微微笑着,牵起林清的手。 女子看见了,顿时撇撇嘴,这年头,好看的男子怎地都成双配对了。 林清今年虽然已经二十有六,但是过去七年一直在空间里头修炼,因此心智并没有成熟多少,再加上,上一次逛京城的时候,遇见柳修文跟他说云妃娘娘的事情,没有好好逛一次。 七年过去,京城发生诸多变化,街道两边,各色店铺林立,沿街叫卖声不绝如缕,楚曦好吃,便拉着林清到了小吃一条街,见着什么好吃的都要上去试一试,如果林清也说好吃,便厚着脸皮去问摊主,这小吃的做法,林清有些无奈,小孩心性的不知道是谁。 不过看着百姓衣食富足的样子,林清心里很欣慰,作为一个小老百姓,有如此明君,当真幸运,作为楚曦的男人,又觉得自己看上的人,果真不凡。倒是愈发崇拜起他来。 楚曦接到林清的目光,登时笑的更加迷人,更是问出了好多祖传秘方。 中午的时候,楚曦带着林清去了最好的酒楼吃饭,里头正有说书人,描述着神乎其神的修仙门派。林清有些疑惑,这说书人怎地懂这么多?有好些只有修仙之人才懂的事情他都能讲的头头是道,看着他也不像有修为的啊。 楚曦替他解惑:“因为你的缘故,如今修仙大热,各门各派都收买了一些说书人替他们宣传。” 林清却有些忐忑:“这样好么?”要是大家都去修仙了,谁来从事生产? “不妨事的。”楚曦道,“有缘修仙的,毕竟只是少数,他们也会严格把关。而且几大门派都与我通过消息,并不会越界。”还有一件事,楚曦有想过退位之后的事情,他们都是修仙之人,将来必定得找个门派依附,散修虽然可以,但毕竟太过辛苦,因此楚曦便选定了云仙宗,一来云仙宗比较熟悉,二来,云仙宗宗主如今寿限将至,他一直等着林清去接任宗主。 不过这事情还有待商榷,得等林清同意才行。 两人吃了饭,又去乘舟泛湖,玩了个尽兴。 回宫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林清有些累,要去沐浴。他说这话已经有了暗示意味,楚曦却像是没接收到,说自己还有事处理,便走了。林清呆在原地,不懂楚曦为何会走掉? 林清反应过来时候,便有些愤愤,既然你不愿意,以后自己再不主动了! 沐浴完,楚曦还没回来,林清披散着头发,又想着去空间修炼,可是却被宫女的通传拦住,原来是楚麟玉跟福玉来了。 林清在面对楚麟玉的时候,还是有些别扭,但面上却不显。“太子,福玉,你们来了。” 楚麟玉对他行礼,口称父后,并双手呈上礼物,祝贺林清二十六华诞。 福玉也乖乖巧巧的行礼,献上自己的礼物。 林清颇有些忐忑的收了,又跟两人说了会儿话,不久后便告辞了。 楚麟玉送了一副字画,是前朝书法大家所着,林清对这个不太懂,便放到一边,福玉送了个玉雕,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林清正好属兔,可见福玉花了心思。 可是两人明明并不喜他,为何还会送礼物? 正在林清思量间,楚曦端了一盘东西进来。 楚曦满怀期待的打开盖子,道:“尝尝看。” 林清看了看精致骨瓷碟子里面形状惨不忍睹的点心小吃,蓦地明白了今日楚曦打听秘方的用意。林清感动不已,小心拿了一块吃着,味道并不算好,却也不差。 迎上楚曦的目光,林清笑眯了眼睛:“很好吃。” 42、 林清生辰过后,大婚事宜便开始大加操办起来。 皇帝娶后,此乃国之大事,因此规矩极多。林清在翻阅了礼部呈上来的禁忌事项与礼仪后,只觉头大。 楚曦却整日喜上眉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大婚了。 按理说,皇帝与皇后婚前半个月内是不能见面的,但是楚曦想着,林清毕竟不是女人,而且老早就滚过龙床了,所以就只派人带了彩礼,送到林清姑姑那里,等着大婚前一日便出宫找个地方住一晚,等着第二日正式入宫。 林清跟他姑姑并不亲近,但好歹也是唯一存世的亲人,又是长辈,自然要请过来观礼。 这几日,林清几乎每隔几天便要试穿婚服,并且商量着该怎么修改。因为之前并没有过男后的先例,因此婚服的制作十分困难,做成女式自然不行,但若是男式,那岂不是跟皇帝一样了? 因此可真是愁坏了一干刺绣针织的高手。 林清常常觉得对不住他们,因此他们每次来的时候都请他们喝一杯灵泉水,吃点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而楚曦这几天也没闲着,一边加快速度教导楚麟玉,一边还要暗自调兵遣将,准备攻打柯特尔事宜,如今已经暮夏,再不抓紧时间,恐会被柯特尔抢占先机。 几天之后,丞相苏景阳带着林清姑姑一行人到了京城。 林清自然要出宫去见的。 只是许久没见他们,林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在肚子里打了腹稿,穿了一件浅色衣衫去了。 林清的姑姑林美英被苏景阳安顿在一个四合小院里,正是先头林清住的那一座,他带着青衣赭衣去了那里,一进门,便被一个中年胖妇拉住,那位胖妇一把泪一把鼻涕,声声泪下的对林清叙述思念之情。 林清自修炼之后,五感较之旁人何止敏感一倍,他明显能够察觉出他姑姑的敷衍。只是他也对她亲近不起来,因此倒还能忍受。 胖妇人身后,站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他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再往旁边,有一男一女,皆是精细长相,眉眼之间,竟与林清有几分相像。 林清一一问了好,这才对林美英问道:“姑姑一路劳累,这几日可要好好休息。” “还是清儿乖巧,你这两个表弟表妹的,一个个皆让我不省心。”林美英笑眯眯地拉着林清往里走,一边道,“这地方可真是气派,比林家庄,冯家庄可强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去宫里转转,我这一辈子,可就圆满了。” 林清微不可查的皱眉,略点头:“姑姑是清的长辈,大婚大日,自然会请上席。” “那可是好。” 林美英将林清拉至里屋,将自己丈夫儿女都赶了出去,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林清道:“清儿啊,皇帝对你如何?是个好相与的人么?” 林清看她眼神乱转,心里先警惕一分,只道:“挺好的。” “这皇帝啊,天生贵胄,咱们小门小户能高攀,那是祖坟里冒了青烟。清,别嫌姑姑啰嗦,这皇帝啊,就跟块五花肉似的,大家都想着咬一口,你可得看住了。” 想象着楚曦变成一块五花肉,林清抿了抿嘴,十分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淡淡道:“我省得。” 林美英看他一直不咸不淡的,有些着急,终于按捺不住,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这皇帝啊,自古三宫六院的,咱大楚更是有同时纳了一后二妃的规矩,因此姑姑就想着,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实在不便利,不如把你表弟表妹送上,填补空缺,也好在宫里跟你有个照应。” 林清的脸,倏地拉了下来。 原来他这姑姑,打的这个心思。 林清本就不是任人欺凌的,闻言立刻反击:“姑姑只这两个儿女吧,若是都随我进了宫,谁给你们冯家留后?还是姑姑你还能够老蚌孕珠,再生个儿子?” 林美英见他神色不豫,气势凛然,顿时矮了三分,说话也有些吞吐:“那,那要不只让你表妹跟你进宫……” 林清简直要被气乐了,他怎么就没想到,他姑姑存了这么个想法。 “姑姑,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我今日便把话说清楚,皇上的心思不是咱们能左右的,而我,也绝不会同意表妹他们进宫。”林清坚决地说道,“姑姑,皇上送给你的彩礼,足够你富足活一辈子,人心不足蛇吞象,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泽消受。” 林美英一张胖脸神色变幻不定,终是恼羞成怒,道:“你个小兔崽子,如今要当皇后硬气了不是。敢跟姑姑这么说话……大哥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这儿子敢忤逆长辈了啊。”说着,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嚎起来。 林清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抿着嘴,冷眼站着,任她撒泼。 林清姑父冯大海推门进来,皱着眉叱道:“还不够丢人么,你以为皇帝的妃子那么好做,皇上林清为人厚道,才送了彩礼,又把咱们请进京城,不然,你以为凭咱们的身份,能够来这里么?” 林美英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地嚎,大有就地打滚的架势。 “姑父姑姑先忙,清告辞了。”林清皱着眉,尽量平静说了这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临走到院门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回过头看,才发现是表妹冯芳芳,林清点点头,示意她有话便说。 “清表哥,你别听母亲瞎说,我跟哥哥都无意进宫的。” 冯芳芳眼睛大而圆,看着人说话的时候,十分真诚,林清笑着道:“我知道。你跟你哥哥都是好孩子,以后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来找。” 冯芳芳点头。 林清不愿在这里多做纠缠,也点点头,就走了。 回到宫里,林清看着迎上来的楚曦,不由一阵火气,拉着脸道:“有的人,惯会招蜂引蝶,纵使没见过面,也能让人千方百计的贴上来。” 楚曦被一通呛白,登时有些傻眼,好好的出去见亲戚,怎么一肚子火气回来了。 抱住林清,楚曦亲了亲他额角,道:“乖,有什么火气只管冲我来发,别气坏了身子。” 林清见他温柔如斯,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只能窝在他怀里,闷闷道:“你这人人都想咬一口的五花肉。” 楚曦:“……” 林清跟林美英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总归只有二十八日晚上才去住一宿,此后便尘归尘,他不欠他们什么,因此林清很是坦然。 他每日忙着学习礼仪,试婚服,其他一概不管。 到了二十八日那天,楚曦再怎么不舍也得放林清出宫,在此之前,两人都禁欲了三天,因为大婚前三日,帝后都得斋戒沐浴。楚曦想着洞房花烛夜的美事,送走林清后,一脸淡然地走向太医院。 林清的屋子早早就收拾好了,而且陈明泽陪同他一起去的,也不必跟他们搭话。 林美英脸色不算好,但还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别过眼去的时候,会拿鼻孔哼他,林清也不在意,总归婚礼后,他们便会回去冯家庄。 林清吃了饭后,便同陈明泽在葡萄藤下说话,他此时虽然勉力强装淡然,可还是瞒不住陈明泽。这坏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荤段子不绝如缕,林清气他,索性跟他在院中动起手来。 陈明泽虽然小,但修为远比林清高,他已是金丹后期,又靠丹药支撑,几招就能把林清制住,但是只是切磋的话,就只用了七成功力。 林清招式柔和,周身的灵气以及结出的法印是缭绕的青色,富有生机而又极为难缠。 金光与晴光在不大的院子里四处奔窜,林美英本想喝止他们,却险些被吓破了胆。 陈明泽看林美英不顺眼,便故意分出一缕金光缠绕她,林美英被吓得尖叫嘶喊,乱滚在地上。陈明泽哈哈大笑,却因一时分神而被林清定住。林清不赞同看了陈明泽一眼,将他轻飘飘拍到黑衣怀里,便去解救林美英。 林美英颤抖着手指着林清,哆哆嗦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一片怨毒。 林清心里一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他也没放在心上,沐浴过后睡在床上时,虽然身体疲累,可是精神却好。他望着窗外夜空,月亮只残存一点月牙,发出莹白色光芒,周围星辰闪闪耀眼。 林清心里想:终于要与楚曦成亲,这一路当真不容易。 此后两人当可同心同结,再不会有磨难了吧。 为使明天脸色看起来好一些,林清强迫自己睡着,只是在闭眼的一瞬间,没看见帝星身旁的一颗星星忽闪几下,忽然黯淡下来。 林清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猛地被门外的鞭声吵醒,他揉了揉发痛的脑袋,欲起身时突然被浑身的酸疼击倒,林清呲牙,按揉着酸麻的胳膊,开始后悔前一天晚上不该一时兴起跟陈明泽切磋。 好不容易缓过来时,门“砰”的一声被陈明泽撞开了,这孩子穿了一身绯红,衬得脸蛋愈加标致,此时正喜气洋洋的,抓了一把莲子花生塞到林清怀里:“林叔叔早生贵子。”说完,自己先笑倒在铺了大红的被褥上。 林清弹了他脑门一下:“淘气鬼。”自己脸却红了,同时心跳如鼓,真的,要成婚了…… 43、 婚礼是在傍晚举行,午饭后,便有礼部的人前来奉衣,还有一些朝臣前来送贺礼。 因为林清家世并不显赫,也无人在朝中任职,因此对于官员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是怎么着也是皇后,因此面上倒是得过得去。冯大海跟林美英在前面迎客,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 陈明泽陪在林清身边,知道他紧张,就随意说些话逗他,又说到以后的事情。“林叔叔,皇帝叔叔跟你说过没有,以后退了位会回云仙宗接任宗主?” 林清疑惑:“没有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你们一直没有回应,因此师父让我问一下你们。”陈明泽回答道。 林清确实没听楚曦说起过,但相信他自有想法,因此也不计较,只说:“这事情我们会商量,总归他还有几年才能退位,现在就算计划好了,以后不定也会有什么变数。” 陈明泽认同地点头:“说的也是。” 林清换好了婚服,宽袖长摆,上面绣了精致的凤凰,腰身被金丝腰带勾勒,显得十分纤瘦柔韧。没有化妆,却眉清目秀,低眉顺眼时,眼角微勾,仿佛能把你的魂儿给勾出来。 再加上因为害羞期盼,脸未施粉却泛着淡粉色,整个人看起来漂亮的惊人。陈明泽就有些看傻了,心里不住嘀咕,我的个乖乖,没想到林叔叔还可以这么妖孽。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沉,逐渐落于山后,半边天空,全是红灿灿的晚霞,与林清身上的大红婚服相辉映。 又是一阵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已经走到了门口,林清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出去。 那身卓然风姿,在行走间迷惑了无数人。很多人在望妃石那里见过林清,很多人没有见过,但是只看他一眼,就足以让人相信,楚皇拜倒在他衣摆下,并不惜坏了同时娶一后两妃的规矩,是值得的。 林清一步步走的坚定缓慢,心无旁骛,直直走到婚车前,上了凤舆。 陈明泽身为林清这方的亲属,便带着冯大海林美英等人跟在后面。 楚曦也是一身金丝红色婚服,负手站在中和殿门外,等着迎接他的皇后。 远远地,乐声飘进皇宫,楚曦越来越期待,几乎控制不住要跑过去亲自迎接。 终于,凤舆出现了。楚曦目力极佳,一眼便望见端坐在凤舆里的林清,他的皇后。 楚曦俊逸的脸上绽出一个笑来,难得有些傻气,可幸福的耀眼。他伸出手,等到凤舆走进,林清起身下车的时候,快步走上去,牵住他的手。 林清一直悬着的心,在看见楚曦后终于安定了下来,他朝楚曦笑了,顿时天地失色,唯有眼前一抹笑颜。 楚曦附耳在林清耳边道:“很好看,朕的皇后很好看。” 林清悄悄红了耳尖,翘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此时夜色已经慢慢笼罩起来,两边宫婢点了红灯笼,一直排到乾居宫,楚曦就这样牵着林清,慢慢走在红毯上,象征携手百年,不,远比百年还要久远,是携手生生世世。 皇帝成婚不同于一般百姓,拜堂这一步骤没有,只待婚后第二日前往宗庙祭祀。楚曦牵着林清到了寝宫,此时寝宫早已经布置好,大红的囍字贴了每扇窗户,床上一应物什全部都是红艳艳的,一如林清的脸色。 因为林清是男人,因此床上并没有撒莲子花生,但枣,栗子与苹果确实不能少的,甚至林清手里还握着两个呢。 将苹果放在枕头旁边,与楚曦挨着坐着,便有宫女端了合卺酒,跪着呈上。 楚曦端起来,递给林清一个,然后两人右臂交缠,同时饮下。 喜娘跟宫女们说了好些祝福的话后依次退下,房间里登时只剩下楚曦跟林清。 此时酒宴已经开了起来,御花园里由苏景阳与樊煜共同主持,皇帝可来可不来,但是楚曦没一会儿后出现了。 楚曦虽然是皇帝,但并不严苛,因此虽然他的出现让热闹的气氛有些冷却,但很快又因为他的鼓动而重新热闹起来。 林清坐在床上,颇有些无聊,又因为昨晚上没有睡好,因此便接了婚服放在一边,掀开被子,准备先睡一觉。 正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闻见一阵甜腻的香气,林清直觉不好,立刻惊醒过来。 连忙掐了一个隐身诀,林清隐匿在空中,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搞鬼。 这时候,床板忽然掀动,栗子枣滚落到地上,喜被也被掀到一边,然后,就看见他的好姑姑从里头钻了出来。 接着,门被悄悄打开,钻进来一个小孩子,不是福玉又是谁。 此刻的福玉一脸算计,全然没有小孩的稚朴可爱,他有些不耐烦道:“你们抓紧点时间,父皇快来……咦,林清呢?” 林美英也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也没看出来,道:“不知道哪里去了,该不会被化没了吧。” 福玉也有些困扰:“蒲罗草跟摄魂香在一起会让修仙者着道儿,封了他的修为,可是没说会把人弄没了啊。算了,不管了,先把人换了再说。” 林美英连忙应了一声,从里头又拉出一个人来,竟是林清的表弟,冯如青。 林美英见到林清的婚服,登时很兴奋,连忙让冯如青换上,冯如青神色有些不甘愿,可是却迫于两人威逼,只好换上了。 福玉巡视一周,仍没有发现林清的踪迹,跑到床上,从暗格里翻出一件东西来,正是先前送给林清的兔子。 林清并没有太好受,他先前虽然警觉,可到底还是吸入了香气,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他咬破舌尖,强自装作镇定。 林美英换好了之后,又嘱咐了冯如青一遍,这才顺着原路走了。 福玉将兔子放回原处,嘴里喃喃道:“皇兄愿意认命,我可不行,母妃的死总得有人来补偿才行。”说完再次警告冯如青一番,这才悄悄走了。 林清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但是他不敢进空间,他怕楚曦也被福玉陷害,着了他们的道儿。他此时真的后悔,为何不在楚曦送彩礼的时候阻拦,这些个亲戚,有还不如没有。 可是冯如青并没有就这么老实坐着,他四处望了望,小声叫道:“表哥?” 林清不知该不该信他,再等他说了话之后才撤了隐身诀,现出身来。 冯如青吓了一跳,连忙接住昏昏沉沉的林清,道:“表哥,你没事吧?” 林清摆摆手,示意没事。冯如青道:“表哥,我知道母亲对不住你,可是还请你原谅。”冯如青是个老实孩子,虽然长相女气,可是性子一点也不扭捏,反倒是有些傻呆呆的。 “无妨。”反正从此之后,他会与他们断绝关系。 林清调动体内灵气,护住心脉,却仍然抵制不住地想昏睡。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打开了。福玉连同一个蒙面男子闯了进来。 林清大惊,勉力坐起身来,虚弱问道:“福玉,你要如何?” 福玉精致圆润的脸上却满是凶狠:“林清,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么?” 林清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个,但还是摇摇头。 “是被父皇逼死的。”福玉说,“当时父皇知道了你因为我母妃的存在而离开,就对我们母子动了杀机,他根本不想我来到这个世上。你以为我母妃真的是难产而亡么,不,不是的,他是被父皇害死的!” 小孩子略带尖利的声音刺的林清更加头痛,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福玉跟那个蒙面人提刀过来。 “既然知道事实,就该知道,你活着是朕对你的恩赐。”一声淡淡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楚曦不知何时站在门外,正冷冷看着福玉。 福玉一下子害怕起来,神色惶恐宛如一个稚子,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父皇,我错了,你饶了我。” 楚曦冷冷看着他:“我没给你改过的机会么?” 这时候,楚麟玉站出来,跪在福玉面前,道:“父皇,福玉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不是真的坏心,求父皇饶恕福玉,儿臣愿代替福玉受罚。” 福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爬到楚麟玉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瑟瑟发抖。 楚曦居高临下看着楚麟玉,道:“你能保证?” 楚麟玉挺直背脊跪着:“儿臣听从父皇一切吩咐,从此克己,为国捐躯。” “嗯。但是福玉永不得入宫,此生不得封王。”楚曦做了处罚。 “遵命。” 冯如青也跪过来请求楚曦不要惩罚他们一家,楚曦今日心情还算好,因此大度放过,但是却将他们逐出京城,所得财物俱都回收回来,若是再有不轨言行,就地处决。 处理完这些糟心事后,楚曦连忙走到林清身边,摸出那块玉佩来,两人一同进了空间。 林清此时已经有些神智昏聩,但是在触到灵泉水的时候,还是清醒了过来。接着,楚曦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塞到他嘴里,一阵清凉自口腔里传开,林清的昏沉霎时好全了。 林清微微忧伤地看着他:“子桓,为什么每次都把我隔绝在外面,独自承担呢?” 楚曦抱紧林清:“是我不好,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林清垂下眼睑,有些自怨自艾:“还是你觉得我只是个拖累?” “不,绝不是,我只是不想你烦忧,只想你快乐幸福。”楚曦连忙表白。 “算了。”林清伸手揉了揉脑袋,楚曦这个毛病他一时半会儿纠正不过来,等待以后吧,今天是他们成婚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再关心别的事情。 楚曦见他缓和了脸色,暗松了一口气,他已经习惯什么事先自己来解决,而且林清不善阴谋,楚曦也不想让这些事情惊扰到他。 “还有最后一件事。”林清问他,“那个云妃是你害死的么?” “不是。”楚曦否认。 林清相信他的话,却不明白:“那你为何骗他。” “你觉得福玉如何?”楚曦却反问他。 林清想起福玉脸上的表情,皱了皱眉。楚曦已经明白林清的意思,接着说:“这小子,似乎从小便是如此,与我亲近不起来。我有心引导他,却被他规避开来。此后更是偏听偏信,油头滑脑,让人喜欢不起来。我也很是烦恼。不过子不教,父之过,他是我儿子,我也不可能完全丢弃不管,更不能放任他危害你跟这江山社稷,只是这些以后再说。” 林清点点头,不置可否。 林清又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身体舒服了些,就着楚曦的力道站了起来,与他在空间里散步,一边道:“云仙宗是怎么回事?” 楚曦道:“我原本过几天也要跟你说的。等我退位后,便不再坐拥江山,我怕无法护你周全。现如今,因为你我的缘故,修仙门派又兴盛起来,咱们总要寻一个门派加入的。你天生福缘深厚,于修道得天独厚,宗主也说过,若有可能,你便是有很大希望飞升的。但是修仙一途,并非那么容易,你纵使比别人多些机会,也要付出艰深的努力以及世事的锤炼。所以,我思来想去,去云仙宗,对你我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也只是有这个念头,还没做下决定,得你也同意了之后才行。” 林清虽然恼他擅自做决定,可是他毕竟还尊重自己的意见,因此也气不起来,只能道:“这事情非同小可,咱们得仔细讨论才是。” “嗯。” 说话间,两人竟走出百十步,走到了一座山脚下。 这座山笼罩了一层葱翠,各种树木花草皆长的郁郁葱葱,十分好看。楚曦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细细研磨,林清不懂他的用意,也跟着蹲了下来。 楚曦忽然道:“林清,你觉不觉的,除却灵气充沛,这里其实与外界并无不同?” 林清不懂他的意思,询问望去,就见楚曦道:“这地方倒是个闭关的好去处。” 林清觉得他又有些理解不了了,拉了拉楚曦的袖子,佯作恼怒。楚曦却亲了亲他,道:“我也说不上来历,但总觉得不凡。等到咱们晋阶度天雷时,便在此处。” 林清经历过一次,因此深有同感。 林清还在想,楚曦却一把抱住他,吻上他耳后,轻酌几口,道:“朕的皇后,咱们该洞房了。” 林清猝不及防被袭,吓了一跳,登时身子便软了半边。 “出去,出去再……”林清见楚曦就在这空间里就开始剥他衣服,登时有些羞赧。 楚曦却笑道:“清,床上咱们也呆腻了,总得换个地方,尝尝鲜,你说是么?” “……”林清欲哭无泪,他再怎么反抗也比不上楚曦,又不舍得用法术对付他,因此只能被剥光。 楚曦笑着自衣袖里拿出早就备好的药膏,用手指沾了,往林清后面抹去,很是期待一个不一样的林清。 第二天在祖庙祭祀的时候,林清依旧板着脸,不发一言,楚曦则在身旁不住讨好。 祭祀完之后,楚曦的讨好显然起了作用,林清脸色缓和了些,压低了声音警告:“若是再有下次,我便不理你了。” 楚曦嘴里答应的痛快,心里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大婚后,两人很是甜蜜了一段时间,楚曦并没有从此君王不早朝,他为了林清着想,每天都辛苦爬起来上朝。但是一有时间,一定是陪在林清身边的,两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做饭,或者欢爱一番。 林清自从成婚后,在那事上放开了不少,因此两人每每尽兴,不过白日里楚曦说起来,林清却是要恼的。 经过大婚那日,福玉被秘密送出宫外,严加看守,而楚麟玉则当真做到了他那日所言,认真学习帝王之道,办事颇有楚曦风格,毫不拖泥带水,筹备军饷的事情,就做得十分漂亮。 转眼到了深秋,江南江北再次大获丰收,据说粮仓堆满仓库还不完,有些都流淌出来,但是却没有人去偷去抢,因为家家户户,交了赋税之后还有大把剩余。楚曦也没有因为要打仗而提高赋税,他当了七年多皇帝,国库充实,根本不需要劳民伤财。而且楚曦对于贪官惩罚的十分厉害,一旦被抓获,查证清楚,便要抄家斩首的。 柯特尔。 伯能正盘腿而坐,似在修行,但是楚羿却兴冲冲跑了进来,不顾伯能瞬间苍白的脸色,兴奋道:“伯能,楚曦要来了,这一次定叫他有来无回!” “嗯。”伯能应了一个字,有些苍老了的脸上暗自浮现出一抹悲怆,只是沉浸在兴奋之中的楚羿,并没有看到。 上一次,林清虽是跟着楚曦到了关山,可是并没有真正战斗,这一次,却不一样。 楚曦并不想让他杀人,林清虽然福泽深厚,但是若是杀了人,定是要折损的,以后渡劫的时候会有反噬。同时楚曦也知道,自己的手上,已经沾了血,此生恐怕很难成仙,但是他并没有打算跟林清说——这也算是,他如今唯一隐瞒林清的地方。 林清并不知道这些,大战在即,他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在修行,同时还有些跃跃欲试,对于伯能,虽然并不知道他修为又精进多少,但如今的他可不同于七年前。 能与之斗法,也许可以从中获得些好处。 楚曦听到的时候,颇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也不反对,他这一次势必要灭了柯特尔,或者更和缓一些,招抚。 这样子,会不会少损一些功德? 楚曦御驾亲征,一路西上,半月余便到了关山。樊煜先行一步,已经驻守在这里,其实按着楚国如今的国力,根本不必楚曦亲自来,打柯特尔轻松得很。但是楚羿跟伯能在这里,便不能掉以轻心。 林清也见到了樊煜心仪的男人,听说两人被楚曦赐了婚,只待结束战事后便举行婚礼。 休整了三日之后,楚曦林清领一路从前面进攻,樊煜张末良一路埋伏断后。 只是楚曦先礼后兵,叫出柯特尔部的可汗与之谈判,问其是否愿意归顺楚国。这谈判自然没有谈成,柯特尔也是硬气,也许是因为有伯能在的缘故? 楚曦眸色深沉下来,一个举手,下令进攻。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柯特尔根本不敌,他们人数少了太多,又且战且退,渐渐将楚曦引向一条山谷,林清觉得不对劲,便拦住他不要前行。 可是出言示警时已经晚了,不知何时起来的大雾将他们团团裹住,再也辨不清方向。 “子桓!”林清伸手朝楚曦抓去,可是却抓了个空! 44、 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林清身处其中,辨不清方向。他安抚着胯下的马屁,但那匹马仍然瑟瑟发抖,半点也挪不动步子。林清无奈,只能下马。 他掐了个隐身诀,隐匿起来,同时暗自思索着之前闲暇时候翻看过的阵法。 他已经察觉出,伯能这是借助法器,布了一个阵。 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是阵法,就一定会有阵眼。 许是心境增长的缘故,林清倒是没有慌张,只是着急楚曦,会不会有事。 林清首先要辨别方向,他闭上眼睛,调动灵识探出,此时正是正午,南方为阳,空气灼热。生雾的阵法林清恰好看过,此物需得以水为凭借,因此水眼便是阵眼。 自东南入,西北处,泉为中,林清闭着眼睛,用灵识探路,顺利找到了阵眼,然后结起法术,一下子便摧毁了。 此后,雾气慢慢变得稀薄,最后消散。 林清连忙寻找楚曦的位置,这一看不要紧,他正被伯能锁住,而楚羿却用刀抵在他脖子上! 伯能已经察觉到阵法被破,但他依然淡定从容,道:“林道友,还请现身一叙。” “跟他废话什么,早日杀了楚曦不就行了!”楚羿骂咧咧对伯能道,随即面露喜色,拍了拍楚曦的脸,“任你再怎么能耐,如今还不是被我擒住,楚曦,这次我看还有谁可以救你。” 楚曦冷冷看着他,虽是受制于人,却依旧气宇轩昂,比之楚羿,高贵不知几许。 林清无法,只能散去隐身,现出身来,道:“伯能道友,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天之骄子,你若弑君,当真不怕天谴么?” 伯能苦笑,先是留恋看了楚羿一眼,才对林清道:“若是楚曦让你杀人,你待如何?” 林清被问住,同时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伯能跟楚羿,竟是这种关系? 楚羿没有听懂,兀自得意洋洋:“你还觉得他是天之骄子么,自古阴阳交合,才为天道,他为了你,改律法,娶你为后,已经是触犯了天道,我跟伯能不过是为了替天行道罢了。不过如今日头太正,还得等到三刻才好。” 林清自是不信他的话的,却也不敢辩驳,唯恐惹怒了他。 他们三人背后,一帮影卫隐匿着身形,樊煜在三十丈开外,仿佛被什么阻隔住了,丝毫不能近前。 林清心里焦急,手心里都出了汗,却没有好办法。 楚曦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向来坚定,从容淡漠,楚曦的眼神安抚了林清焦躁的心情,他微微侧目,看着楚羿的手背。 林清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面上却不显,依然试图劝说伯能:“伯能道友,修仙实属不易,你有如今的修为,不知道为之付出多少努力,难道愿意为此舍弃么?” 伯能却垂下眼睑,不去看不去听。 林清继续劝:“退一步讲,纵使愿意,也得分人,有些人不值得。” 楚羿这次可听懂了,顿时不悦:“你少来挑拨,我跟伯能的事情那容得你来置喙,他愿意为我做事情,你羡慕也不来。楚曦今天死定了,你若是当真对他情深,殉情便是了。” 伯能身体颤动,转过头去,不再看楚羿。 就是现在! 林清积攒的法术猛地袭向楚羿,同时身体窜出,用最快的速度飞过去,楚羿突然手袭,吓了一跳,刚要动作,就觉得手背一阵剧痛,而这时,林清已经到了两人身边,伸手一把扯过楚曦,然后向后飞出二十余丈。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电闪雷鸣之间,伯能根本反应不及时! 楚羿大怒,因为手背巨痛而面目有些扭曲:“林、清!”他咬着牙怨毒盯着林清。 影卫们也纷纷聚拢过来,以身挡在两人前面。林清这才查看楚曦的身体。 楚曦只是中了定身术,并不难解,林清替他解开后,身体便落入一个怀抱里。林清后怕的抱紧楚曦,生怕刚刚一个差错,就救不回来了。 “我没事。”楚曦感受到林清的害怕,连忙低声安抚。 “你真是没用!”楚羿越来越气,转身猛地踹了伯能一觉,暴戾道,“伯能,去把楚曦给我抓过来!” 伯能叹息一声,最后看了看楚羿一眼,旋即飞身过来。 林清早有准备,手指结印,青色光芒大涨,虽说木系灵根生性温润柔和,但也不容小觑,攻击起来比之其他法术威力不遑多让。 林清飞身而出,跟伯能缠斗在一起,楚曦顿时命影卫上前将楚羿擒住,自己则紧张看着空中缠斗的两人。 可是楚羿周身有阵法,影卫无法靠近,反倒被反弹回来,楚羿在其中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楚曦懒得看他嘴脸,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林清身上。 林清对上伯能时,便察觉出他的不对,与上次相比,伯能明显弱了许多。不过这倒是好事情。林清一边游刃有余抵挡着他的拂尘攻击,一边还能往他身上丢法术。不多时,伯能的道袍便被割出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也见了血。 伯能眼见就要拜了,体内灵力不足,法术施就的越来越慢,反观林清,却越战越勇。 伯能咬牙,收回拂尘,白丝布成坚韧防护,然后盘腿坐在空中,微张开嘴,一颗金丹登时吐了出来。 林清隐约觉得不好,连忙大声道:“快躲开,躲开!” 楚曦连忙指挥众人退下,尽可能远的跑走,自己却依然站在原地,他虽然有轻功,却无法在空中久住,此刻见情况危急,也顾不得了,连忙飞身而上,试图打断伯能的念咒。 楚羿终于觉出不对,疑惑道:“伯能,你这是做什么?” 伯能闭着眼睛,神色淡然,道袍被风刮起,一派仙风道骨。他嘴里念念有词,与之相对的金丹则光芒暴涨,将林清与楚曦笼罩在金光里。 林清已经猜到伯能要做什么了,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哀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伯能爱错了人。 楚曦飞身到林清身边,只停顿一会儿便往下坠,林清连忙扯住他,同时往后退去,只是那片金光却像是认定了他们一般,怎么也逃离不了。 索性停在原地,不再逃跑,楚曦握着林清的手,转过来看他,笑着道:“生同衾死同穴,此生足矣。” 林清不说话,悄悄握住了玉佩. 金丹飞速旋转,越来越亮,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金色碎末弥漫空中,伯能跌落了下来,正在楚羿身边。 碎末渐渐散去,林清跟楚曦方才在的地方什么空无一人,仿佛被这自爆的金丹轰的粉身碎骨。 楚羿吓傻了,半蹲在地上扶起伯能,擦去他嘴边的血,颤声道:“伯能,你怎么了?” 伯能望着他,突然伸出手指抚摸他的脸,然后笑了笑:“我没事。” “对的,你是无所不能的伯能,怎么会有事。”楚羿顿时放下心来,笑着说,“这下好了,楚曦跟林清都死了,咱们再指挥着柯特尔士兵杀回楚国,我就可以做皇帝了。” “是,你会是真龙天子。”伯能笑着,然后说,“我有点累,先睡一会儿,你呆在阵法里不要出去,等大汗率兵攻下这里,安全了再出去。” “嗯,我知道。”楚羿道,“你今日立了大功,待我当上皇帝一定封你个王爷当当。” “呵……”伯能轻笑了一声,眼眸里一片悲凉。 “他死了。”自半空中重新现身的楚曦讥笑着道,身旁,是与他并肩的林清。 楚羿大惊:“你们不是死了么?!” 两人平稳落地,楚曦慢慢走到楚羿身边,道:“死?今天死的只会是你。” 楚曦看着面目安详,紧闭着眼睛的伯能,心里也是划过一丝不忍,虽然他曾重伤自己,但是他对伯能,却不讨厌。只是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也许他甘之如饴。 楚羿道:“我不知你为何会没事,不过伯能不会再放过你。伯能,先醒醒,他们没有死,你起来杀了他们。” 可是任凭楚羿怎么摇晃,伯能也没有醒过来,反而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伯能!”楚羿慌了,更加用力的推他,“伯能你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伯能!” 看着状如癫狂的楚羿,楚曦叹息了一声,紧紧握着林清的手,然后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樊煜,你带所有人马,诛杀柯特尔,愿意降服的,可不杀,不愿的,杀无赦。” “得令!” “红衣,你带人厚葬伯能,将楚羿抓起来,严加看管。” “不,你们别过来!”楚羿抱着伯能,大声吼道,“难道你们不怕被阵法弹出去?难道不怕死吗?伯能只是睡着了,等他醒过来,你们统统都得死!”最后一个死字,楚羿说的声嘶力竭,甚至岔了音,眼睛都迸出了泪。 可是红衣却轻松到了楚羿身边,将他按住了,仿佛这里从不曾出现过阵法。 “放开我,放开我!”楚羿奋力挣扎,死死抱着伯能不撒手,饶是红衣有武功,也被他挣脱了开,“伯能,伯能!” 林清拽了拽楚曦的衣服,待他回头后才说:“放过他吧,他掀不起什么波浪了。” 楚曦想了想,点头:“是,他现在该是生不如死了。” 西北方向突然传来阵阵擂鼓声,厮杀声,不知何时刮起的风卷着血腥味飘了过来,让人一阵阵心悸。 楚羿就这么抱着伯能渐凉的身子,突然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伯能面目白净,斯文俊秀,气质温和,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变老,蓄了长须,改变了模样?不是说,修仙者不会老么? 伯能…… 45、退位 盛隆八年,柯特尔收入楚国版图,实行自治,但所做重大决策,均需向楚国请示,同意后方可决定、施行。 盛隆九年,楚皇楚曦颁布施行科举制,自此废除世族制。 盛隆十年,改革土地,降税赋三成,并承诺,除非国难,永不增加。 盛隆十一年,楚皇楚曦退位,颁布诏书,太子楚麟玉继承皇位,为庆隆帝,并尊楚曦为太上皇。 …… 官道上,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慢悠悠行驶,外头坐的是一个身着暗红衣衫,头上绑了条红带子的男子,后头缀着两名骑马男子,皆穿黑色衣衫,只头上发带颜色各不相同。 马车里,有两人正细细絮语,一个男声略微低沉,磁性迷人,一个清朗干净,十分温柔,两人似乎有些争执,直到一声短促低叫,争执声便停了下来,此后皆是暧昧声音。 红衣捂着耳朵,实在佩服两位主子,这都老夫老夫了,怎地还是动不动便恩爱一番,让他们这些单身汉情何以堪啊! 不过他倒真心佩服自家主子,为了蓝颜,甘舍皇位,这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还记得楚曦宣布退位的时候,朝臣皆是一脸骇然,此后更是呼啦啦跪地求楚曦收回成命。为啥,因为楚曦可是多少年没出过的明君啊,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事啊,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他们的月俸越来越多可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楚曦可不管,他早在平了柯特尔的时候就打了招呼,他这个皇帝不会当太久,也因此,朝臣们虽然舍不得,但太子颇得楚曦真传,应当也是明君的料子,所以,虽然有阻力,但并不大。 正想着,车辕忽的一沉,一名身着紫衣头绑紫带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屁股坐在车辕上,隔着帘子往里瞅了瞅,压低声音问道:“多久了?” 红衣比了个数字。 紫衣竖起大拇指。 红衣也压低声音道:“总不能这样吧,咱们可怎么活,唉,可怜我活了三十几年,还没找着个知冷知热的。” 紫衣笑而不语,突然凑过去亲了红衣一口。 “你干什么!”红衣吓了一跳,连忙擦脸。 “我就知冷知热啊。”紫衣颇为无辜望着他:“咱们从小训练成为影卫时便在一起,又都是孤儿,主子虽然放咱们自由,但我总觉得没去处,对他人又起不了心思,就只剩下你看着顺眼了,所以,你跟我一块儿过呗。” 红衣红了脸,衬着衣服发带倒是十分好看:“谁要跟你一起过,不要脸!” 紫衣嘻嘻笑着,正要伸手抱他,就听见门帘内一声咳嗽,一个声音道:“需要我为你们主持婚礼么?” “主子你别听紫衣胡说,红衣断没有这个心思!”红衣连忙澄清。 “谢主子,等到了下一座城,我便去准备聘礼,主子帮我劝劝红衣则个。”紫衣却喜笑颜开。 “紫衣!”红衣恼羞成怒,一脚将他踹下马车, 紫衣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站住了,然后笑嘻嘻吹了声口哨,一直跟着的马小跑步上前,紫衣翻身上马,跟在马车周围。 马车里,林清脸色红润,额上满是汗水,甚至连头发都有些湿漉漉的,他窝在楚曦怀里,伸指头抵着楚曦脉搏,试探着放出一丝灵识,游走他的全身,在察觉到他体内灵气有增长的迹象后,满意点头,收回了灵识。 楚曦有些挫败,狠狠亲了林清一口,道:“难不成以后的欢.爱都要用来双修?”虽然说水乳.交融,灵气相通也是很舒服的,但是带了目的,总是有些不对劲儿。 林清撇嘴道:“若不是你落下我这么多,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 楚曦笑着亲了亲他,道:“好好好,都是我错。既然这样,以后咱们更得勤修才是。” 林清红了脸,伸手捂着他嘴:“别胡说。” 四年过去,林清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因为修行木系功法的缘故,气质更加温和起来,他又喜穿青衫,倒像是竹子修成精一般。 而楚曦也并无多大改变,岁月带给男人的,远比容貌更多,气质积淀,像是一坛老酒一般。毫不客气的说,如今走出去,准把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给迷了去。 不过楚曦心里可只有林清一人,所有的性格,都只展现给林清一人看。 看着林清微微闭起的眼眸,楚曦调整了姿势,让他睡的舒服些,然后轻声道:“睡吧,到了下个城,我会叫醒你的。” 林清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蹭了蹭楚曦的脖颈,睡了过去。 看着林清的睡脸,楚曦心里一片安宁。从他宣布退位,开始,这种安宁便让他轻松起来。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仿佛就是压在身上无形的压制突然散开,他只觉得天地广博,一片浩然。 而自此之后,他便觉察自己能够修仙了。 这种感觉其实很让人发笑,仅仅因为当了皇帝便不能修仙,一退位就松开了压制。但不管怎样,楚曦倒是很乐意见。林清这几年修行速度颇快,已经到了金丹中期,但是他经历的始终是少,因此楚曦带他四处走走,增长些见闻。 其实他还有个目的,便是积攒功德。 他这些年,虽然极力避免,但到底杀了不少人,因此渡劫时候,定是威力无比巨大,他跟林清在一起越久,就越不想跟他分开,楚曦并不想坐以待毙,因此就积极努力的去做善事。 “楚曦……”熟睡中的林清突然喃喃叫了一声。 “嗯,我在。”楚曦温声答应。 林清嘴角绽开一个笑,咂巴一下嘴,又呼呼而睡。 楚曦只觉得心里柔软的都要化成水了。 如此,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只留林清一个人? 他们下一站是云城,云城地属江南,乃是有名的水乡,此时天暖,倒是很适合云湖泛舟,吃些南方特产的水果,看看别样的风土人情。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只是懒洋洋看了一下路引,就让他们进去了。 先前来探路的紫衣已经订好了房间,他们正好马上入住。 楚曦退位的时候,放了影卫自由,极力往外赶,仍然有四名不走,除了紫衣红衣,还有蓝衣赭衣。紫衣定了三间上房,吩咐店小二备好热水,因此他们一住进去,便可以沐浴一番。 楚曦抱着林清回了房间,一路上许多人十分艳羡,如今男子虽可以光明正大的恩爱,但是并没有如此恩爱的。 让小二送了热水进来,楚曦这才把林清唤醒。 林清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时间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待看到楚曦之后,才道:“这是在哪里,你不说进城后便叫醒我么?” 楚曦拿了湿毛巾替他擦脸,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喝了,然后帮他解开衣扣,一边道:“看你睡的熟,就不忍心叫你,先去沐浴,之后再吃饭。” 林清乖巧点头,被楚曦半扶着沐浴去了。 两人亲亲昵昵洗了澡,天已经黑下来了。楚曦早早点了蜡烛,然后下去叫小二上菜。 林清则坐在桌前,眼巴巴等着上菜。 烛光摇曳,林清的脸染上一层橘红色,看的楚曦心动,忍不住再亲一口。 林清一边吃饭一边道:“紫衣跟红衣是认真的么?” “嗯,我早看出紫衣对红衣有意思了。”楚曦跟林清八下属的卦,“那会儿我让红衣紫衣扮断袖闹命案的时候,便察觉出他们的苗头了。” 林清笑眯眯听着,他最喜欢这样情投意合的故事了。 云城的饭做的精致量少,两人竟都吃了四碗米饭才觉得饱,林清摸了摸肚子,道:“咱们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楚曦自然赞同,起身给林清拿了件披风,仔细将人裹好了才牵出去。 云城繁华,楚曦打听了之后知道有条夜市街,也有条风月街,都是开到子时的。他们当然不会去找风月,因此信步朝夜市走去。 林清道:“对了,我一直没有问你,咱们不是回复了宗主,同意加入云仙宗,并接任宗主么?就这么跑出来会不会有失信誉?” 楚曦笑着道:“我已经与他谈过一次,说会带你先四处游历,过个五年六载的再回去。你道接任宗主有那么容易么,一个小金丹,如何压得过各峰峰主?” 林清拧了他一把,道:“他们我倒不知,但我怎么觉得你是瞧不起我似的?” “怎会?只是我期盼着你能早日晋阶元婴,这样,最少可以武力压制。” 林清抿了抿嘴,道:“元婴对我并不如你重要,你若是能在这五六年内迈入金丹,我就是做梦也笑醒了。” “这倒是简单,只要咱们努力些,我定是一日千里。”楚曦又开始调戏林清。 “少在那里不正经!”林清踢了他一脚,突然想起陈明泽来,“黑衣倒是得了我的宝贝,跟明泽成婚一年后便是筑基了。现在两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好久也没来个信。” “儿孙自有儿孙福,总归要放走的。” “说的也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夜市。 云城处处透着股江南水乡的精致韵味,卖的东西也多是如此,林清买了些小吃,并几个挂件,与楚曦一人一个佩戴了,然后一边吃着一边看着。 街头处点了一圈的灯笼,有人在耍把式,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口吐火龙之类寻常见的,但仍有一圈人围着看。 林清看了一会儿,觉得没甚有意思,就拉着楚曦走了,刚回客栈,就见红衣等在门口,见他们回来,跟着进房间后,自怀里掏出一本账册递给楚曦。 46、危机 楚曦做过皇帝,纵使退了位,亦心怀天下。 他知道,虽然在他在位期间,楚国上下,一片繁荣。但正所谓,即使在正午时候,依然会有阴影存在,藏污纳垢的事情,楚曦也不会自信没有,因此每到一个地方,总是要影卫们去各大官员家里查探一番,有账本之类的,便拿出来看。 但他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查的太过清楚并不利于江山社稷,因此除非罪大恶极,否则不会去管的。 因此这一路,其实大多数还是在游山玩水的。 林清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因此在楚曦看账本的时候,就静静做自己的事情。 楚曦看账本时间不短,眉头更是在翻开之初便皱了起来。 看完之后,楚曦喃喃道:“云氏……。” 这云氏,可不就是福玉的娘云妃的母氏么。 当年,楚羿将云容送给她的时候,他查了她的家世,知道她父亲只是一个地方小吏,因此也没在意,后来云容死了,对楚曦半点影响也无,因此他们一家子更是被抛在脑后。 如今,当年的地方小吏竟然变成了一城知府,且贪污无数,就由不得楚曦不去注意了。 “准备笔墨。”楚曦朝红衣吩咐道。 麟玉其实还算是听话,每次楚曦查到的事情,事后他都解决的漂亮,但是这一次,楚曦却不敢保证。因为这个听话的孩子,唯一忤逆自己的地方就是,他刚一退位,就让福玉这小子做了郡王。 红衣备好笔墨后,楚曦便让他下去休息了。 林清走过来,看着楚曦写字,有些好奇问道:“事情很棘手么?” 楚曦写着信,不忘亲林清一口,道:“也不妨事,只是这知府是福玉外公,若是大办了,不知道福玉又会怎么闹腾。” 林清也想起那个不省心的主,跟着皱起眉来:“确实麻烦。”他以前一直以为人性本善,只要好好教育,总会改好。但是对于福玉,楚曦跟林清确实是没有法子,这小子天生反骨,又油头滑脑,当面改的好好地,背后却又做起坏事来,不过倒也不是罪大恶极的时期,因此楚曦眼见着教育不好,就扔给麟玉了。福玉虽然是混世魔王,可是还是听麟玉的话的,这也让楚曦放心不少。 楚曦很快写完了信,封上之后放在一边,准备明日便让红衣将信送到麟玉那里。 天已经不早了,楚曦便偕同林清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朦胧着,林清突然觉得脑子一沉,睁开眼睛时候就发现他又处在白茫茫一片景色中,他连忙查看自己丹田,发现灵气平稳并无躁动,金丹也好好的。因此才放下心来,大约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刚要往外走,就见到眼前白雾散开,露出一副景象来。 并不很清楚,但也能分辨出里头穿玄色衣衫青色衣衫的两人是楚曦跟自己! 只见两人浑身浴血,正与一人苦苦颤抖,但是那人面孔却看不分明。林清大惊,刚要细看,却只觉得一阵昏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楚曦关切的脸:“清,你怎么了?” 林清揉了揉眼睛,晃晃脑袋,才觉得好受了些:“无妨,只是做了个梦。” 楚曦取了汗巾为他擦汗,道:“什么梦扰的你浑身是汗?” 林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也并非是梦,大约是预见了什么。”林清道,“我见到咱们两个跟一个人苦战,身上沾满了血,但是那个人是谁我却没能看清。” 楚曦闻言,原本想安慰他不过是梦而已,但是他却想起他们二人早已经不是普通人,对于普通人来说,梦有可能只是梦,但是对于修仙者,这更像是一种预示。 “看来这地方是有些蹊跷。”楚曦道,“清,你想如何做?” 林清道:“就这么走了,岂非太不丈夫。而且这里的时期尚且没有处理完,你能丢下?”相伴数年,林清也是十分了解楚曦的。 楚曦自然知晓他的心意,道:“不过万事小心,咱们如今实力不强,还是谨慎些才好。” “嗯,我晓得。” 天还未放晓,但两人都已没了睡意,楚曦探手摸向林清胸前,林清正欲躲闪,就见眼前一花,又是到了空间里。 楚曦抱着他他才没跌倒,站稳后,对着楚曦的手拍了一下:“你又要做什么,还不快拿出来。” 楚曦笑着亲亲他额角:“拿出来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什么。” 林清红了脸,手慢慢松开来,自从上次在空间里双修两人都修为大涨后,楚曦就越发热衷在空间里与他交欢。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两人赤条条的,好不快哉。 林清咬着牙,脸上通红,额上的汗水顺着头发滑下来,滴落到两人交合的部位,引起一阵阵的战栗。体内的快感如同奔腾的江水一般,将林清淹没进去,他抓着楚曦结实的后背,模糊不清嚷着:“双修……口……诀。” 楚曦轻笑出声,因为情欲而愈发暗哑诱人,他在林清耳边诱哄着:“下一次。” 林清恨恨咬了他一口,元阳能这么随意浪费么! 三次过后,林清已经半晕厥了,他虽然已是金丹期,但体力远没有楚曦好。他昏昏沉沉被楚曦抱着清洗了身体,又喝了一碗粥之后,才觉得体力恢复了些。 又睡了个回笼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到了下午。 环视左右,却没有发现那个可恶的人。 林清忍住酸麻,下了床,看到桌子上留有一张纸条,楚曦说他出去查探事情,已经吩咐了厨房时刻备着饭,如果醒了就先吃些,其余等他晚上回来再说。 林清照着楚曦的吩咐叫了碗粥,边吃边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金丹成婴,买入元婴期。那个时候就可以辟谷,再不用吃饭,只吸收天地灵气便好。 楚曦是在傍晚回来的,期间林清觉得无聊便在空间里打坐,感应到楚曦之后连忙出来了。 楚曦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润润嗓子,才坐下来,伸开胳膊:“清,给我抱一下。” 林清顺从走过去让他抱着,道:“怎么了?” “我察觉到这云城里头最少有三个修仙者,两个筑基期,一个我感觉不出来,但修为并不比你差。” “三个修仙者?”林清道,“也许是来云城挑选弟子的。”虽然这么说,但林清却是不信的,如果之前还好,但他做了那个不详的梦后,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修仙门派经过四五年的发展,已经初步展现繁荣。但是近几年,因为有灵根的人实在太少,因此修仙者便不太在世俗中走动。 若这三个修仙者只是路过还好,若是别有用心,就另当另算了。 “先不要担忧。”楚曦察觉到林清的不安,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我已经让人将信给麟玉送去,这里的事情先暂时不要管了,事后再来查探便好。咱们明早就动身,去别的地方。” “也只能这样了。”林清点点头,同意了楚曦的话。 虽然能比试是好,但是也不能为了比试而丢掉性命。 两人睡得并不安稳,因此半夜里有异动的时候,楚曦林清马上惊醒过来,防备着,低喊:“谁?” 47、灵玉 两人迅速穿戴完毕,楚曦释放出一股灵气弹到蜡烛上,房间里倏地亮了起来。 林清防备的看着门口,外面的人没让他们久等,很快便推开了门。 门外,赫然就是先前楚曦说的那三名修仙者。 站在中间的那人须发皆白,但是面目却是壮年样子,浓眉大眼,很有些魁梧,两旁站着一男一女,竟是一样装扮,抱着两柄一模一样的剑,立在那人身后。 楚曦挡在林清前面,拱手道:“不知道友半夜前来所为何事,咱们素不相识,纵是结交,时候也不太对吧。” 那人笑着道:“道友何必如此防备,老夫今天来也不过是想观赏一下灵玉罢了。” “灵玉?”林清皱眉,灵玉是何物? 楚曦却想的更多,但面上不动声色:“想必道友找错人了,我二人身上不曾有过什么灵玉。” 那人抚了抚须,道:“不会错的。伯能金丹自爆时候,依你二人修为,分明逃不过去,可你们竟然毫发无损,想必是有厉害的法器,老夫思量很久,便只有传说中的灵玉有此能力,故而不请自来,想要讨来观赏一番。” 林清心里一惊,反射性握住脖子上挂的玉佩,得亏楚曦挡着,不然一下子就暴露了。他刚要说话,就被楚曦拦住。 楚曦冷哼一声:“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并无所谓灵玉,你们还请速速离开。” 那人却似从虚空中拿出一把长戟来,越发笑的张狂:“既然二位执意不给,那么我等也只好上来抢夺了。” 林清大急,却勉力镇定下来,虽然这人周身威压明显能压过他,但是应该可以勉强一战,若实在没法,便只能躲进空间。虽然他们有可能守着,但是一年可以守,十年可以守,那么五十年,百年呢,他们总能耗得过的! 想至此,林清定了定心神,悄悄捅了捅楚曦,示意不要硬碰硬,实在打不过,可是到空间里去。 楚曦与他心意相通,因此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有一层顾虑。红衣他们分明就在隔壁,但是如今却还没有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这三人制住了。 对于他来说,红衣他们陪伴自己多年,早就不只是下属,若是要让他们牺牲而自己逃难,楚曦一定会觉得愧疚不安。 那人随手布下一个结界,顿时就隔绝了外面的声响景象。那两名年轻男女镇守在结界门口,并不参战。 林清蓦然想起那个梦来,原来真的是这样! 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再想别的,那人的长戟已经扫了过来。 他的长戟并不是普通的武器,可长可短,更可以分岔,还可以充作暗器,总之源源不断的攻击让林清楚曦十分被动,林清一咬牙,用体内近一半的法力张开一张防护屏障,楚曦立刻在其身后凝结法术,一团团艳红的火球袭向那人,却被他轻松躲开。 而长戟奋力的戳刺,也让林清的防护摇摇欲坠! 楚曦额上见了汗,他虽然已是筑基后期,但各个阶层的划分不是没有道理的,几次法术施就下来,他已经察觉到体内灵力有告罄的迹象。 “轰——”一声巨响,林清的结成的防护四分五裂,而长戟却变化成三棱刺,正插进他的前胸。 好在他在防护一碎掉就连忙后退,因此虽然被伤在要害,但只是皮肉伤,并不碍事。 那人眼睛突然一亮,因为林清衣服被割裂,正露出了脖子上挂的玉佩! 林清已经前襟沾满了血,抬手动作都十分疼痛,楚曦心里着急,想去救他,可是却被长戟缠住。 但看到那人竟向林清前胸抓去时,还是大喝一声,拼着被刺伤的危险,挡在林清身前。 “噗嗤——”皮肉被刺入的声音让林清骇然睁大眼睛! “楚曦!”林清张着嘴,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曦猛地吐出一口血,因为那人的手指还未抽出因此整个人都被迫站着,林清想来救他,却被长戟拦着,只见白光一闪,锋利的长戟就割破了他胸前的绳子,而玉佩,已经到了那人手里。 “楚曦!”林清连忙过去扶住楚曦,不让他倒在地上,“楚曦,你怎么样,啊,你告诉我!”他一手抵在楚曦后背,将体内所有的灵气都输到楚曦身上。 楚曦摇头,皱着眉抵御刺骨的疼痛,他握着林清的手,摇头道:“我死不了,你别浪费。” 林清探了探楚曦的脉动,并没有停止心跳的迹象,才放下心来,抬头怒视着那个人。 那名老者却没管他们,只低头研究着玉佩。 “你拿了玉佩,放我们走吧!”林清道。 那人却没答话,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恐怕不行,这灵玉是滴血认主了,除了你们,谁也进不去里头的空间。除非……”他拖长声音,慢悠悠道,“除非,这灵玉的主人死了。” 林清死死握住拳头,恨意让他整个人都阴郁起来。 楚曦连忙握住林清的手,道:“我是这灵玉的主人,你若要杀,杀了我便罢,但你要放过林清,否则,就休怪我们死缠到底!” 那人并没上当,反而笑道:“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一个筑基小人物,一个金丹中期,纵是死缠到底又能如何。你当我傻的么,这灵玉分明沾了你们两人的血。” 楚曦咬紧牙根,握着林清的手,却没有多少害怕,只要跟林清在一起,纵是现在死了也是无妨。 林清却突然盘腿而坐,双手平放于膝上,闭上眼睛,微张嘴巴,一颗金色中夹杂着青色的圆丹吐了出来。 “清!你要做什么!”楚曦大骇,林清这是要金丹自爆! 那人也是一怔,他如今也是金丹后期,此前冲击过元婴,但却失败了。如此,金丹自爆的威力,饶是他也无法全身而退。 就这么走,有些舍不得,因为灵玉的主人若还在世,那么这块灵玉便跟普通玉佩没甚两样。若是不走,又恐有性命之危。 正在犹疑间,猛然听到一声大喝,下一瞬,他布下的结界片片皲裂,四散碎掉! 门口,陈明泽站在那里,对那人怒目而视。 楚曦见到他之后,顿时燃起希望,连忙推推林清,告诉他这一消息。 林清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将金丹纳入体内——他刚刚是有些走火入魔,只想着击退那人,保全楚曦。 陈明泽已经跟那人缠斗起来,同是金丹后期,那人明显略胜一筹。林清调整好气息,也起身战了进去,两名金丹合击一人,便不是那人能够承受的了。 只见他将一把长戟耍的虎虎生威,可是陈明泽却掏出丹药投掷过去,轰的一声,丹药炸开,那人躲闪不及,被炸开小片的血肉。 他猛地扭身,想要逃开,可是林清却正好站在那里,《青木诀》有一招功法,是以自身灵气汇聚成藤蔓,缠住敌人的手脚,同是能够定住他那里的灵力流通。 只是成功率不太高,因此林清很少拿出来用,此时情急之下,竟一下子将那人定住。 陈明泽这才松了口气,抬手将那人敲昏了,劈手夺过玉佩还给林清。 刚要抬手擦汗,却被黑衣接了过来。 在他们打斗的时候,黑衣连同楚曦已经将那一男一女擒住。 林清踉跄一下,险些站立不稳,幸好楚曦扶着他,才没摔到地上。 陈明泽走过来,往两人嘴里都塞了颗丹药,见他们咽了下去才道:“还好赶上了。” 林清调整了下内息,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陈明泽道:“我们听说灵玉现世,引起各方关注,又听闻你俩躲过金丹自爆,疑似持有灵玉。我怕你们有危险,因此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可是那是前几年的事情了,为何现在才有人关注?”楚曦疑惑问道。 陈明泽耸了耸肩,道:“关于灵玉的传说一直都有,听说那是上古时期神仙飞升后留下来的东西,大家都没见过,也找不到,所以才一直只当做传说来听。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天很多人都在说这个事情,都说灵玉现世,谁能拥有灵玉,谁就有望飞升。” 林清看着手里的玉佩,虽然雕工精细,可是实在不像是有如此来历的样子。 楚曦握着他的手,包裹住玉佩,道:“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要在外面了,免得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可是,能去哪里呢?”林清有些迷茫。 陈明泽道:“林叔叔,你也不必太过担忧,现如今,大家修为都不算高,大多都是金丹修为,元婴期几乎没有,他们在没有确定前,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的。” 饶是陈明泽这么安抚,大家情绪也不太高,因为如今大约已经确定了,这就是灵玉。 林清只觉得手里拿了个烫手山芋,可是却不能丢掉,这灵玉已经滴血认主,要改换主人只能两人都死了。 楚曦却在这时道:“明泽,你师父能否保护我们?” 陈明泽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师父先前进阶失败,大约,可能也会想要灵玉吧。”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感觉十分绝望。 48、逢生 林清扶着楚曦坐下,抵住他的脉门,用青木诀调理他体内紊乱的气息。楚曦半靠在林清身上,眼睛微微合起来,似在思量什么。 难得看到楚曦脆弱的样子,林清很有些心疼。 陈明泽见几人都沉默不语,拍手道:“好了好了,凡事不要往坏处想,这天大地大,难道还能没有咱们容身之处?” 林清叹息道:“我如今真觉得麻烦,眼下我们又受了伤,若是有人再来,保不齐便要送命了。明泽,你跟黑衣先离开吧,我跟楚曦再想办法。” “林叔叔你说的什么话!”陈明泽不满叫道,“你们如今有难,我岂能就此离开。我跟你们一起的,黑衣也是。” 黑衣一直沉默,闻言却点点头,极为赞同陈明泽的话。 “你这孩子……”林清皱眉,还要继续劝阻,却被陈明泽打断,他道:“林叔叔,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离开的。不如这样,我先写信给师父,摸摸口风,反正再坏也是这样了,如果师父真的起了贪念,那么咱们也照旧躲不过的。” 林清思量一番,点头:“也好,你就先写封信给他吧。” 至于来偷袭的那个人,林清伙同陈明泽废了他的修为,又封了他的记忆,然后远远丢了去。几人抓紧时间休整一番,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开时,就出了城。 修仙人自由一套传信的法子,诸如式神,陈明泽写了信,折成纸鹤形状,吹了口气,那纸鹤便如同活了一般,朝他点点头,然后倏然飞起,消匿在众人视线之中。 楚曦经过调理,身体好转,伤口已经结痂,但是后背上五个指印触目惊心。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林清摸出玉佩,跟楚曦拉着众人,都进了空间。 陈明泽第一次进空间,十分新鲜,几名影卫也纷纷露出好奇神色,四处张望着。林清让他们随便逛逛,自己则扶着楚曦泡进灵泉里。 楚曦对林清道:“你去小楼找找,有没有红衣他们能修习的功法。” 林清点点头:“好。” 林清挨个测试了下,因为几人俱是武功高手,因此经脉并不淤塞,但这不等于可以修仙,除了紫衣稍稍有些金系灵根,其他三个皆没有。 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几个影卫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因此并不遗憾,但是陈明泽送了他们好些丹药,都是有助于培养气感,增加功力的。 楚曦受的伤实在严重,泡了灵泉之后,也仅仅是收缩了伤口,伤疤仍在。 陈明泽拉着黑衣逛了一圈回来,道:“林叔叔,这灵玉果真不同凡响,呼吸间灵气十分充沛,若是修行,真的可以事半功倍。” 林清道:“嗯,确实这样。当年我给你喝的水,也都是这灵泉里面……”顺着林清的手指看过去,陈明泽看到刚刚爬上来正在擦身体穿衣服的楚曦。 “我当年可没这么泡过澡,而且这灵泉可以自我净化。”林清连忙解释。 陈明泽噗嗤一声笑了:“没事的,林叔叔。” “……”林清脸红了红,沉默一会儿才道,“若是你之后想要来此修行,告诉我一声便是。” 陈明泽摆摆手,道:“这倒是不必了,我身体不同于常人,修行方式也不是普通的打坐,所以应该是用不到的。” 林清一怔,随即才想起他的炉鼎身体,修行是靠双修的。 几人在空间里待了一会儿,因为不能做饭,因此只摘了些瓜果来吃。陈明泽咬着黄瓜,一边吃一边大呼好吃,一根黄瓜还没吃完的时候,突然道:“林叔叔,回信来了。” 林清心里一紧,点头道:“那我带你出去。” 是劫是解,就在这封信上了。 林清拉着陈明泽出去的时候,就看见纸鹤在他们头顶转圈圈,仿佛很茫然的样子,陈明泽伸手抓住它,纸鹤便倏然失去光彩,成为一张普通的信纸。 陈明泽沉默看着书信,林清却有些不太敢看,只盯着陈明泽,心里十分忐忑。 “太好了,林叔叔!”陈明泽喜上眉梢,高兴道,“师父说,这灵玉认主得需有缘仙道之人,不是普通人可以开启的,而他自知不是有缘之人,因此对灵玉并无兴趣。他还说已经派了梅师伯来接咱们,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 “真的吗?”林清有些不敢置信,在经历这张近乎无妄之灾后,竟会有这般的结果? “没错的,修仙之人一诺千金,师父既然保证了,就一定没问题的。”陈明泽道,“林叔叔,咱们这下就可以放心了。” 林清点点头,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云仙宗愿意在此时收留他们,当真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陈明泽口里的梅师伯果然在半个时辰后便到了,林清原以为是个男子,没想到却是个不苟言笑的美艳女子,看不出年纪,只不过眼里的神彩昭示着她的年龄。 “梅师伯。”陈明泽礼貌打招呼。 梅凌点头,道:“你们速速随我回九华山,这路上或许并不太平,你们切记做好准备。” 林清点点头,将玉佩贴身收着,刚刚在等梅师伯的时候,林清进了空间告诉大家这个消息,楚曦受伤较重,就在里面调理,红衣他们也是。而黑衣则跟了出来。 梅凌也没问他们的人数,言简意赅说完之后便召唤出飞行法器,一把巨大的琵琶,她伸手一拽,林清便觉脚下一空,下一瞬,已经到了琵琶上面。 后面,陈明泽也召唤出了一个巨大的葫芦,跟黑衣两人站在上面。 林清摸摸鼻子,同是金丹修为,别人都有飞行法器,有助战的法器,就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看来以后还要学习炼制法器了。 林清有些适应不了飞行法器,总感觉会被风吹下去,又不敢拉着梅凌,因此战战兢兢,没一会儿就觉得腿麻了。 还是梅凌察觉到他的僵硬,伸手一扯,便将林清抱在胸前,然后继续往九华山飞去。 林清吓了一跳,刚要挣脱,就听梅凌喝道:“乱动什么!” 林清只好不在扭动,尽力将脸从梅凌胸前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在观望,还是云仙宗公然宣布保护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几人顺利的到了云仙宗。 宗主在大厅里等他们,见到几人平安来到,欣慰点头:“平安归来就好。” 林清郑重行了礼:“多谢宗主出手搭救,清感激不尽。” 宗主摆摆手,道:“不必如此,这本来就是举手之劳,况且,你可是我定下的下任宗主,楚曦又是我外门弟子,如何能由别人欺凌了去。” 林清知道他虽然这么说,但到底还是救了他们,因此若是宗主有什么要求,只要自己能做到,就一定尽力。 “说来惭愧。清实力如此不堪,怎能接任宗主。”林清一直觉得,这位置能人居之,他如今修为低浅,云仙宗在他手里别没落了才好。 “林道友不必自谦。”宗主道,“灵玉的主人,自然配得上这个位置。” 林清闻言,倒是想了起来:“敢问宗主,这灵玉到底什么来历,为何如今又有人来争夺?” “这灵玉,相传是北方北极中天紫微大帝飞升前炼就的法器,他得道前路过一处山水毓秀,灵气充沛之处,这地方极适合修炼,但他苦于无法长期住在此处,因此炼了一个法器,将这片山林土地全部纳入其中,自成乾坤,以便日后随时进去修行。后来他飞升后,此物便流落于世,直到被林道友重新滴血认主。” 林清仿佛在听神话故事一般,虽然听懂了,但是也只是懂了而已:“那么,这空间若是要易主,当真要我死了么?” “差不多许,其二便是你飞升成仙,以法力抹去印记,就如同当年的紫微大帝一般。”宗主笑着回答。 “这样啊。”林清略微有些低落,修成仙,真的是很遥远的事情,“那么,灵玉现世的时期又是谁说出来的?”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其实灵玉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且,这更是传说中的东西。也许是你们与伯能对战的事情被人传了出去,最后传到那些知晓灵玉来历的人的耳朵里,不知被谁往这上面想了,所以才会如此吧。” 林清点头,也只能这般想了。 “呵呵,不用多想,这云仙宗如今虽然有些没落,但好歹也是修仙门派当中的翘楚,有我在,那些人必定不敢来争夺的。” 林清又郑重对宗主道了谢,然后问出心里盘旋了很久的疑惑:“宗主,恕清冒犯了。清何德何能,能得宗主如此另眼相看?” 那宗主却笑而不语,只让他下去休整。 林清将空间里头的人搬出来的时候还在想,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仙缘深厚?他又问了楚曦,可是楚曦也回答不出来。 “反正事已至此,已是绝处逢生,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好好修炼才是。” 林清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林清到了云仙宗没几天,就听说各大修仙门派投来拜帖,借口倒是冠冕堂皇,说是修仙门派如今好不容易兴盛起来,各个门派该相互切磋学习一下,因此要云仙宗宗主举办一期比试大会,而头彩么,就是要拿出灵玉供大家鉴赏一番。 49、比试 说得好听,其实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彼此都心知肚明。林清愁容满面,只觉得自己怀揣了一个烫手山芋,偏偏却又扔不得。 楚曦在旁安慰,但安慰着安慰着,往往便安慰到了床上…… 事后,还是一筹莫展。 不过林清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愁了几天之后,也就振作起来,奋发修炼。 那宗主也是奇怪,在林清萎靡的时候,不闻不问,等到他振作起来,就立刻派了人来指导。 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来接他们的梅凌。 梅凌长相美艳,性子却冷。林清楚曦好歹也是美男子,但她对他们却不假辞色,十分的不客气。 林清恭恭敬敬叫了师父,便开始跟着梅凌修行。而楚曦因为功法不同而被指派到别的峰头去了。 云仙宗到底是名门正宗,跟林清这野路子摸索出来的修行方法截然不同,他一边参照着空间里头的修行书籍,一边跟随着梅凌打坐调息,梳理经脉,以及法术口诀。 几天下来,林清的修为增长明显,与陈明泽对练的时候也能在他手底下走上百十招。 但他深知自己这点功力根本不够看,真要上场切磋,只有挨宰的份儿。 不论他怎么抗拒,其他修仙门派已经陆陆续续派人来了。 林清走出门时就能看见大家目光热烈的盯着自己,不少貌美女修跌倒在自己怀里,然后手立刻如同蛇一般往自己衣领里钻,亏得楚曦出现的及时,不然玉佩可就要被摸走了。 楚曦索性将人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又拜托梅凌师伯布了法阵,这才觉得保险了些。 林清待在屋子里,显然还有些惊魂甫定,闷声道:“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楚曦,不如我们拜托宗主发出消息,这灵玉并非所有人都能开启,就算咱们死了也没办法。” 楚曦却摇头:“这法子不好。虽然如今大家都知道咱们手上有灵玉,但一来谁都没见过,只要咱们否认到底,还是有人会信的。若是这么宣扬出来,不就是不打自招了么。况且,人都有侥幸的想法,都想着也许自己就是那个命定之人。所以,说不得。” 林清来回踱步,却始终想不出好法子来。 楚曦被他绕的头都大了,连忙拉过来抱在怀里,温声道:“清,不要想太多。咱们现在还好好的,就说明那些人还有些顾虑,不知这灵玉是真是假,咱们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我只是,有些累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林清脑袋窝在楚曦肩膀上,声音委屈的很。 楚曦摸着他的背脊,轻声道:“快了,会解决的。” 五天之后,各大修真门派都到齐了。 云仙宗虽然是修仙门派的名门,但这并不意味可以随心所欲。宗主默认了比试切磋,只是却没宣称林清也会参加比赛。 本来嘛,林清虽然是宗主钦定的下任宗主,但总归如今还不是云仙宗的人,因此若到时候以此理由,可以避免比试。 并非是他们胆怯,而是要有防人之心。这些人虽然自诩修仙正派,但面对法宝,难免会有些不遵守信义的,用些下作手段。 比赛就定在第二天。 这天是个好日子,天气碧朗,朵朵飘云摇曳而过,和煦的阳光仿佛冲淡了人们的争夺之心,总之,大家都表现得一派和睦。 林清走在宗主身后,落下个半身位置,任谁都能看得出云仙宗的庇护之心。 甫一落座,便有等不及的开口道:“不知宗主可否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道友,看着面生的紧。” 云仙宗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几日,他们都轮班守着林清的院落,生怕有人按捺不住要下死手。其实他们大多不是很情愿,本来嘛,辛辛苦苦在云仙宗修行这么久,凭什么林清一来就要接替下任宗主。这峰主宗主的位子历来是要能者居之,纵使如今没多少能者,那也得看资历的吧。 但是现任宗主积威甚深,因此大家也都只是在心里嘀咕着,没敢明面上表现出来。 宗主面上带笑,周身气势却不怒自威,他道:“是我云仙宗的贵客。”其余的,便一句也不肯说了。 那人碰了鼻子灰,有心发作但到底顾忌着云仙宗的威名,因此讪讪坐了回去。 宗主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开口道:“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顿了顿,又道,“如今咱们修仙一派重新兴盛起来,这其中太上皇功不可没,若是没有他的支持与引导,相信百姓仍是对修仙存有怀疑。我希望诸位在发展门派的时候,能够想到这一点。” 楚曦就在旁边坐着,一派天子风范,闻言微微笑道:“宗主言重了。”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林清跟楚曦二人之前的身份,闻言心里顿时有些惶恐,之前怎么就忘了,林清可是大楚第一位男后,楚曦更是千古明君。若是从他们手里抢东西,会不会遭受天谴? 可是这也并没有打消他们的贪图之心,一想到林清手里拿着灵玉,那渴求的心思便如同疯草一般长了起来。 宗主也不指望自己一番话就能够打消他们的心思,但能够震慑一下就已经达到了目的。他也不再赘言,直接宣布比试开始。 因为只是各门派切磋比试,因此约定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如有违反,便废了他的修为,毁了他的灵根。 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又有人冒头了,是个其貌不扬的道修,两撇长须非但没让他仙风道骨,反倒是贼眉鼠眼,猥琐的很:“等等,宗主,咱们还没说好彩头呢。” 宗主皱眉,道:“诸位心知肚明,何须说出来。”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人嘿嘿而笑,“虽然信得过宗主的人品,但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说出来吧。” 宗主有些为难,一时沉吟。林清却笑的淡然:“这位道友,我身上只有一块普通玉佩,乃是太上皇所赠与的定情信物,虽是上品的羊脂玉,但也实在与灵玉不沾边。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门道,若是你们想看,咱们就在比试过后一起鉴赏一下便罢了。”就在刚才,林清想通了,与其藏着掖着让人好奇,不如大大方方亮出来,反正这玉佩外表看起来普通的很,也没有一般空间法器那般有灵力波动,因此就赌一把。 那名道修没想到林清如此坦然,反倒怔了一下,心里开始嘀咕这事情的真假。 林清也不管他,放松靠在椅背上,开始聚精会神的看场上的比拼了。 如今灵气并不充裕,纵使各门派都有一套锁灵阵,外加种植灵草之类的,也只是杯水车薪。因此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只有百十人,其余都卡在筑基期晋升不上来。 而元婴以上修为的,除却两个阁主门主,其余都没来,不知是何原因。 林清自修仙以来,虽与人交过手,但实战经验并不丰富,因此看到场中并无高手时,便有些手痒,想去试试。 楚曦立刻洞悉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失笑,抬手捏捏他的掌心,轻声道:“去吧,无事的。” 林清笑眯了眼睛,看到场中一轮结束,便站了起来,往场中间去了。 “金丹后期林清,愿与这位道友讨教一番。” 那人没想到林清能来,愣了一下才回礼道:“金丹后期文岩,敬请赐教。”倒是个十分懂礼数的人。 林清伸手从腰间解下一条软鞭,低声念叨几声,就见那条软鞭如同活了一般摆动着,根根坚硬的倒刺竖了起来。 这是梅凌送给他的法器,虽然看着挺厉害,其实也只是个中上的,是梅凌先前用剩下的。 这法器的倒刺夹带可以麻痹人的毒素,一旦被击中便会行动缓慢,此外可以随着主人的意志缠绕,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文岩的法器是一双金刚锤,周身泛着淡金色,方才他便是用这锤子击中上一个人的膝骨,直接让他跪地不起。 “请。”林清话音刚落,软鞭便如同蛇一般朝文岩急射而去。 文岩身材并不过分壮硕,十分灵活,轻轻一个后翻,便躲开了软鞭。 一击不中,林清再次念咒,只见文岩脚下突然绿光闪现,无数藤蔓疯长出来,争先恐后的去缠绕文岩的双足。文岩也不慌,用金刚锤往地上一砸,那些藤蔓便打蔫着消散了,又化作一阵绿光。 文岩开始反击,一双金刚锤如同陨石一般朝林清砸了过来,林清早有准备,往后跳开几丈,没想到那锤子竟自发追了过来,林清只得挥动软鞭缠住锤柄,同时凝结法术,阻碍来势。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了约一炷香功夫,仍是不分胜负,在场众人都有些脸色不好,林清实力如此强悍,他们该如何去硬夺? 又过了许久,是文岩灵力不足战败,他往后一跳,飞到场下,对林清一拱手:“我败了。” 林清还了礼:“承让。” 如此之后,林清又战了三轮,皆是胜了,但他并不敢得意,因为现在上场的,只是各派派出来试水的,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 规则是一个人最多战五轮,林清第四轮战胜后,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上挂了汗。但他因为打得痛快,因此精神极好。 第五个来挑战林清的是一个身量纤细,白面书生一样的男子,自报姓名叫做苏林渊,他手里拿了一柄折扇,摇动间,一缕似有还无的味道散发出来,甜香腻人,闻了只叫人想拉住心爱之人,好好恩爱一番。 也就是所谓的春药。 “是药王谷一派的药修!大家快屏气!”有人认了出来,连忙招呼大家屏气。 宗主开口道:“这位道友此举有所不当吧。” “宗主言重了,小生乃药修,这药便如同法术一般,如何叫做不当?”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不过林清仍然很郁闷,他离的最近,此时已经有些发热,腿也开始绵软起来。 “我输了。”林清恨恨拱了拱手,然后大步往回走,脸色潮红,在场众人没比他好多少,因此林清的行为并不突兀。 宗主适时站出来宣布今天的比试到此为止,大家都散去吧。 话音刚落,仿佛眨眼之间,那群人都退了个干净。 楚曦抱着林清往屋子里赶,两人在院子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起吻来,缠绵激烈,仿佛要把对方吞下去一般,林清呼吸急促,却仍然不忘提醒:“进屋子……” “大家都顾着自己,谁还会来。”楚曦闻得并不多,行为也并非不受控制,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林清只清明了一阵,就很快又陷入情欲的网里。 外门弟子来通知用晚饭的时候林清才发觉他们竟然厮混了整整一个下午,走去用饭的时候,就看见几对男女、男男、女女腻歪着,眉目含情,很明显,成就了好事。 两人还碰到了那名药修,他笑眯眯道:“如何,我这春旎不错吧?” 林清不知道药王谷,不知道他们并非济世救人,反而随心所欲,渐渐有堕落的倾向,但仍是不喜他的表情跟言语,皱眉道:“还望道友自重。” 说完,便拉着楚曦想绕开他。 苏林渊却又拦在两人面前,刚要说话,又咽了回去,望了望四周,见并无他人,便小声对林清道:“我这里有一颗药草种子,非要长在灵气充沛之地,我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只好拜托你了。” 林清心里一动,嘴里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你有灵玉,你没想过吧,我去了林家庄,你家里那些得有十年没打理了吧,按理说早就该枯死了,可如今却仍然涨势茁壮,都快成精了,若说你没有灵玉,我才不信。” “什么?!”这人竟敢去他家! “我只是进去看了看,又没动,你的那些乡亲倒是人不错,虽然你一走就是八九年,但是你家门口还是干干净净的。” 苏林渊这么一说,林清就气不起来了,想着他已许久没有回林家庄,应该回去拜访一下才好。 苏林渊十分会看人脸色,看到林清脸色稍霁,就道:“你就帮我个忙,明日比试时候,我定会赢了,到时候拿你的灵玉看了也会说这个并不是传说中的神物。” 他话说的这么明白,林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侧头楚曦,还没等他说话,苏林渊就拉着林清走到一边,鬼鬼祟祟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放心,但我真的很有诚意。你一定是下面的吧,我有种药,可以让你在上面,如何?” 林清想了想楚曦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情景,觉得也是不错,但他跟楚曦相爱这么多年,哪里需要用这些手段,因此就冷冷回绝了:“不牢你费心。” 苏林渊见他这么油盐不进,颇有些抓狂,抓住林清衣袖,像小孩子一样摇啊摇,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就差长条尾巴了。 楚曦冷着脸走过来,甩开他的手,道:“你发血誓吧。” 苏林渊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又有些黯淡,但看楚曦面上没有半分退让之色,只好割破食指,以血起誓。说自己绝不会觊觎林清的灵玉,只是想借来种种药草,还会帮林清澄清他的玉佩并非灵玉。 誓言说完,三人只觉得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似有灵力闯入心中,他们明白,是誓言生效。 楚曦让他拿出种子,便挥挥手打发他走了。苏林渊一步三回头,可惜两人完全没有看他的意思。 “子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解决之法?”先前楚曦算是默认了他们有灵玉,但是林清相信他。 楚曦抬手摸了摸林清的头发,道:“凭你我之力,恐怕是很难持有这块灵玉。因此咱们得寻求一个庇护。但是你看,从我们来这云仙宗,除了宗主,其他人都对我们冷漠以对,今日他们更是有了不平之意,恐怕是不服气,咱们凭什么受此礼遇。” 林清点点头:“是的,我也感觉他们对咱们并不友好。” “所以,这宗主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了。”楚曦叹口气,“不论明天结果如何,灵玉在咱们手上的消息,短时间是不会散了,此后的试探更不会少,但若真的打起来,你觉得云仙宗的人会相助还是会冷眼旁观?” 林清连连点头,心里窜起一股惊惧。 楚曦并无意要吓唬他,见状连忙安抚,将话继续说完:“所以这灵玉要拿出来,给云仙宗用,别的门派不会相信灵玉并不那么容易认主,但云仙宗的人肯定会信。苏林渊在拜托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咱们若是能帮着种些灵草,将功法拿出些来,他们必定会感激咱们,同时为了不引起别的门派的注意与争抢,还会死守秘密。这样,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的修仙了。” “原来是这样。”林清郁闷的撇嘴,“我还以为这宗主是多么好的人,原来是只老狐狸,枉我那么感激他。” “呵……”楚曦被他逗得笑起来,“他作为宗主,自然得为门派考虑,这也无可厚非,谁让咱们正好有灵玉呢。” “怀璧其罪啊。”林清叹了一声。 “不过咱们也并非完全被动,要知道,云仙宗虽然是修仙大派,但咱们也有别的选择,总之,你只要好好修仙便好,烦心事,我来解决。” “子桓……”林清感动的扑在楚曦怀里,靠在他宽阔的肩膀,只觉得十分可靠有安全感,“……我在上面一次吧?” “嗯?”楚曦难得傻了眼。 50、闭关 不过楚曦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接着勾起嘴角,笑的暧昧:“怎么,你不满意现在的姿势?” 林清到底脸皮薄,闻言立刻脸红了起来,低下头,讷讷说:“也不是……只是……” “不是什么,只是什么?”看着林清连耳垂都红起来,楚曦心中一片柔软,相爱这么多年,林清好似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容易害羞,不过他却知道,林清已经长成一个足以与自己并肩的男子。 “我就是想压你怎么地!”林清中气十足说道。 偶然路过的众人:“……” 楚曦拎着从头红到脚的林某人快速走人。 林清丢了人,自然气不过,但是又不舍得打楚曦,只愤愤咬了几口,楚曦笑着安抚他,很快就让他不气了。 林清还是有些别扭:“今日的事情都怪你!” “是,都怪我。”楚曦赔笑。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林清微抬起下巴,用眼角瞥着楚曦,一副女王样子,“不过再有下回,我一定不能轻易饶了你。” 楚曦终于憋不住笑,大笑着将林清扑倒,开始蹂躏:“清,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林清被揉的气喘吁吁,头发都散落下来,仍然不忘瞪眼:“说好了,下次我在上面。” “那就各凭本事了。”楚曦笑的如同偷了鸡的狐狸一般。 第二天,比试继续。 苏林渊倒是有些本事,纵然不用春药,也连胜了四场,之后又换做了别人。 林清腰还酸疼着,自然不愿意再凑热闹,甚至连房门都没出。其实这里也有宗主的原因,自从知道了宗主的目的,林清就觉得心里有个疙瘩,自己掏心挖肺的感激他,谁知道却是被利用了,这种感觉实在称不上好。 楚曦也没出席,一边照顾林清,一边跟他商讨如何利用灵玉。 比试完后,留下了四名佼佼者,林清自动放弃了角逐第一的机会,由着他们在第三日比试。 下午的时候,果真是苏林渊胜了,他摇着扇子,一派斯文,场下的众人却不自觉捂住鼻子。 宗主道:“药王谷不愧为药修一道的翘楚,苏道友虽然年纪轻轻,修为却不可小觑,实乃修仙一道的幸事。此次比赛,虽说只为了传言而来,但也不能没个彩头。”说着,他挥了挥手,命人将一件法器呈了上来,是一件十分不起眼的药杵,但却没人敢怀疑其价值。 有识货的人惊呼:“是药王杵!” 宗主笑着点头:“不错,昔日偶然间得到这柄药王杵,一直未有作用,今日就赠予苏道友,以期结两派之好。” 与苏林渊一同来的药王谷谷主连忙站起来道:“宗主实在是太慷慨了,我药王谷受之有愧。以后但有药王谷能帮得上的,尽管吩咐。”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药王谷谷主就欢欢喜喜收下了。 林清侧头对楚曦小声骂道:“两只老狐狸。” 任谁都知道药王谷名声极大,虽然实力并不算强,但是也不能得罪。宗主拉了这么一个帮手,那些人更要掂量了。 而苏林渊来找他,未尝没有谷主的意思。 楚曦笑了笑,没有说话。 “宗主,这彩头也给完了,能不能把灵玉拿出来看看?”底下有人叫道。 宗主询问的看向林清。 林清不情不愿站了起来,从脖子里拿出那块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玉佩,托在手心,走到中央,道:“今日这里少说也有几百人,一一看过来太费时间,且容易发生混乱,不若你们每派出两个人来看如何?我倒真不知道这玉佩有什么乾坤,可以助人直接成仙的。” 众人有些不喜林清的语气,但为了一睹传说中的灵玉,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话做了。 今日来这里的,一共七个门派,除去云仙宗,便有十二人站在林清面前。 林清刚要伸手,就被楚曦拦下,楚曦道:“这玉佩若真的只是普通玉佩,还请你们不要拿它撒气,这是父皇传与我的,后又成为我与清的定情信物,因此,我希望各位能够做个保证。” “你什么意思,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么?”有人颇为气恼, “当然不是。”楚曦笑的雍容,“不过是意义不同,因此需得好生看着。” 两两商讨了一番,都做了保证。修仙之人最重承诺,有这个保证,就不怕谁会起了贪心或者别的。 林清这才让他们看了。 他们先是观察了一下,这块玉佩质地很好,果真是上好的羊脂玉,玉质细腻,雕工精湛,若是用来收藏,倒真的不错。 不过这玉佩却没有半点灵气波动,就像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一般。 众所周知,法器从搜集材料,到炼制,到最后成为法器,最不可或缺的,便是灵力。而灵玉,其实也可归类为一件空间法器,那么,它就应该有灵力波动才是。 有人并不相信所见,问道:“你当真是拿了原本那块,而不是用块假的糊弄我们?” 林清哂笑道:“我还不至于弄虚作假。” 又有人道:“那么,可否容我滴上滴精血?” “我倒是没有异议,就不知其他人同不同意了?”林清淡淡道。 其余人果然不同意,但是总得有个人试验一下,几人开始商讨,却各位各的,最后,险些打了起来。楚曦无奈看着林清使坏,不过这种耍人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最后,他们十分不情愿的推出修为最高的苏林渊试验。 苏林渊先是朝林清眨眨眼,随即一本正经的刺破中指,将血滴到玉佩上,因为平放着,那血就纹丝不动,等林清稍稍倾斜,血珠就沿着纹路往地上落。 众人:“……” 苏林渊道:“看来这果真是普通的玉佩了,不然怎么会这般?若是认主的法器,该是直接将这血击飞才是。” “难道我们真的多想了?” “还是其中有诈?” “传言毕竟是传言,而且灵玉之说向来飘渺……” “方兄说得有理。” “……” 楚曦清了清嗓子,道:“众位这么多见证,相信若是我们耍手段,定会被你们看出来。如今事实如此,还请你们从此还我们清净。朕再奉劝各位一句,与其相信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言,不如回去好好修行。修仙最忌投机取巧,这个道理,在座各位都比我明白。”在修仙界,楚曦只是筑基期,说这样的话并不合适,但是他还曾是人皇,修仙者虽然跳脱世俗,但只要没飞升成仙,还是人,就得归皇帝管。而就算成了仙,见了人间的皇帝还是客客气气的。因此,众人都碰了一鼻子灰,拱了拱手,就散了去。 林清总算松了口气,放松身体半靠着楚曦:“咱们能够清闲一阵了。” “嗯。”楚曦摸摸他的脸,“这阵子累坏了吧,晚上好好休息,我不闹你了。” 林清道:“嗯,休息好了咱们再换换位置。” “……”楚曦无奈,“你怎么还想着这个事情?” 云仙宗的人有心留他们吃个晚饭,但是大家好似都没什么食欲,回房间收拾了东西,当晚就告辞了。 林清与楚曦吃了饭,刚回房间就听见有人敲门,原以为是宗主派人来找他们过去谈话,没想到却是苏林渊。 “如何,我的药草好用吧。”苏林渊倚着门框,一脸讨赏的表情,“完全把玉佩上的血色纹路擦去了吧。不过这灵玉真的很稀奇,看着就跟普通的玉佩没什么两样。” “你来做什么?”楚曦见林清一脸困倦,不由冷下脸,无意识散发气势,“若是来讨赏,那真是对不住,咱们早就两清了。” “不要这么无情嘛,咱们之后还得经常接触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曦道。 “就是这个意思咯。”苏林渊道,“我来之前,师兄还在跟你们宗主讨论以后如何互惠呢。” 楚曦皱眉,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宗主,是不是太下作了些? 苏林渊看着林清又打了个哈欠,又看看把守着门不让他进去的楚曦,也不想自讨没趣,就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得小心提防宗主,哦,别说是我说的。”说罢,笑嘻嘻的走了。 楚曦关了门,回到床前,林清站起来给他解衣,一边问:“子桓,这下该怎么办,虽然暂时逼退了一群狼,可是还留了一头头狼。” 楚曦被他这个比喻逗得笑起来:“无妨,他总归不敢逼迫太过。不过,清,咱们真的该加紧修炼了,不然处处被人钳制,何时才能出头。” “是啊。”林清有些怅然,“不过最近总是静不下心,所以修行就慢了下来。”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你便去闭关一次,领悟一下。” “嗯,好。” 第二日,宗主到底还是派人来找他们了,林清跟楚曦慢悠悠走了过去,行了礼,直截了当的说:“不知宗主找我们有何事?” 宗主却避开了问题,问道:“两位昨日休息的如何,最近几日颇不太平,幸好事情得以解决。这灵玉倒真的神奇的很,你父皇当年拿给我看的时候,我也看走了眼。” 林清不动声色,由着楚曦与他周旋:“凡事都讲究个缘法,呵呵,或许是宗主与它缘分不够吧。不过这次灵玉得以保全,宗主功不可没,我与清商量了下,这灵玉里头的灵气源源不绝,也不知是何法门,我二人也用不过来。不如就将灵泉水分出些来,然后在里头种植药草灵草,由药王谷的人或者丹修练成丹药,不过要进灵玉里头修行是万万不能的。具体的安排,还得宗主操心了。” 楚曦将所有事都抖了个干净,果然见那宗主脸色尴尬了一下,之后才感动道:“云仙宗上下必定感激不尽。” “宗主这就见外了。”楚曦笑着摆手,“且不说我早已是云仙宗的弟子,但就是清,不也是被宗主定为下位接班人么?若是不拿出些诚意来,该如何服众,宗主你说是不是?” “是……是。”宗主不如楚曦善谈,老谋深算是一回事,真论嘴上功夫,谁也不及楚曦的。 外门弟子需得经过测试选拔才能成为内门弟子,因此不作考虑。内门弟子一共分到五个峰头,加起来也要有五六百人了,这些人并不能完全信任他们不会讲灵玉的秘密说出去,因此,宗主只挑了些嘴巴严实的,多方敲打之后,才将灵玉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大家看林清时候的脸色就不同了。 不过林清也不在意,他如今依然跟着梅凌修行,灵玉就交给楚曦看管。 如此几天过后,林清觉得时机到了,便跟楚曦说自己要闭关。 宗主大方给了几颗辟谷丹,陈明泽也给了些丹药,大家都不觉得林清闭关后就能够冲击元婴,因此只关照了几句,就放他去了后山。 楚曦原本打算每天给他送饭,但有了辟谷丹,就是一年不吃也无妨,因此也就打消了念头。 两人陡一分开,楚曦觉得十分不适,常常半夜惊醒,不自觉摸向身旁,却摸了个空。为了不打扰林清修行,他也不敢去后山徘徊,思念与日俱增。 他想了想,自己如今是筑起七层,勤加修炼下,说不定可以迈入金丹期。 因此他一边安排着种植灵草药草,一边勤奋修行。终于在六年后,凝结成丹。 而此时,林清的闭关竟然还没有结束。 51、元婴 楚曦已经快要急疯了,若不是宗主告诉他林清活得好好的,他早就奋不顾身冲进去了。 宗主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自从上次冲击化神失败,又被俗物缠身,这几年明显没有增长多少修为。 而且寿限将至,竟是萌生了些许懈怠。他的心态倒是开朗,坦然接受生死,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云仙宗。但是这几年,楚曦已经十分有威信,尤其是灵玉里头种植出来的药草灵草有奇效,这六年,云仙宗的实力又上了一台阶。 但是他们谨记着宗主曾经的教诲,这灵玉总共就那么多灵气,早晚会有用光的一天。自己都不够用,何谈分给别人? 因此外面仍然不知道当年那块不起眼的玉佩,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灵玉。 但是这六年也并不平静,许多人不死心,又来试探。得亏楚曦睿智,每每化解。总之除了林清不在身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林清,他到底参悟了什么,为何迟迟不出来。 林清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恍然间仿佛回到那些年在灵玉里的日子。他吃了辟谷丹,因此一点都不觉得饿,少了五谷的杂质,他的身体吸收起灵气时更是畅通无阻。 他一直在问自己,为何要修仙,该如何修仙。 开始的时候,只是跟楚曦跌跌撞撞打开了修仙大门,后来他并不上心,直到凝气期险些死了,才真正重视起来。再之后,跟楚曦历经那么多事情,直到最后毫无隔阂的在一起。但却没想到灵玉的消息泄露,让他们处在十分被动的位置,逼迫他们不得不变强。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他们。 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么? 林清隐隐觉得,自己摸到了化婴的边缘,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一点让林清又开始有些烦躁。 为何修仙,如何修仙。 这两个问题如同山一般压着林清,让他每每想要一鼓作气化婴,却不得其法。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林清仿佛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是楚曦。 自从他们双修后,两人之间就有些心灵感应,如果念头强烈的话,彼此之间是可以听到心声。 楚曦说:“我很好,你好么,很久未见,甚是挂念,望你一切安好。” 林清心里一动,回道:“我也很好,只不过有些想不通,为何修仙。我似乎觉得,咱们之前遇到的一切,都像命运弄人一般,令我对修仙,没有从心底的接纳。” 楚曦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长生不老,飞升成仙,自古便是人的追求,既然有此契机,自然不能放弃。” 林清沉默,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知你想什么,你这人最是没有大志向,说好听些叫做随遇而安。”楚曦接着道,“但是,你想,人不过七十年寿命,咱们已经过了一半,若是不修仙,便很快就要死了。这天下咱们还有许多地方未去,我还想着与你长长久久的好下去。听说除了咱们这里以外,天外还有无数世界,各种风景事物都等着你去领略。我是定了决心要修成仙,若你想我眼睁睁见你老死,从此伤心余世,直至自我了结,你便出来吧,已经十五年了,你不饿么?” 林清:“……” 他有些明白了,这是性格使然,他生来就是个小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说有大志向,那才叫奇怪。但是楚曦这么说了,他还非要赌一口气不行。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后悔,未免也太可笑了。 “子桓,等我出去,能否吃上一顿你亲手做的饭?” “……好。” 为了林清这句话,楚曦可是忙坏了,他一直以来都在吃林清做的饭。就连林清进去闭关前,他还特地让他做了许多菜,放在空间里,留着慢慢适应林清不在的日子。 这十五年,他也时常闭关什么的,因此并不算难熬。而且随着境界的提升,他的心态愈加稳固,身体也不那么冲动了…… 简言之,就是欲念减少了。 但这一点,楚曦并不想接受,他想着,这只是因为没见到林清罢了,若是见到他,一定得激动地啃上个三天三夜。 说起做饭,简单而又不简单。 无非就是那么多步骤,素菜嘛,就是先放油烧热,然后葱花爆香,然后将菜倒进锅里翻炒,再添些酱醋之类的调味品,最后撒盐,盛出来便好了。 荤菜多了些步骤,但也没有困难到哪里去。 但是做起来就不一样了,楚曦动作大的险些要将厨房拆了,不是盐放多了咸的要命,就是菜炒久了,成了黑乎乎的焦炭,总之,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能做出一道土豆烧肉。 不过云仙宗上下已经很佩服他了,但是从此也不让他进厨房了,等林清出来了再说。 这天夜里,楚曦早早就上了床,正熟睡间,突然觉得不对,连忙穿戴好,握着灵玉就往后山跑。 也有被吵醒的弟子出来一看究竟,不过看到是渡劫的劫云后也就淡定的回房去了,他们这些年,真的看多了劫云,真的不算稀奇。 但是楚曦却心急如焚,幸好,他赶上了! 后山有锁灵阵,还有各种阵法,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进去必定丧命,不过宗主早有准备,将这些阵法一一告诉了楚曦。此时情急之下,难为楚曦还能记得,安全走到了山洞里头。 劫云已经笼罩了这一小片地方,黑色翻腾的劫云间或有电光闪动,看起来很是可怖。 楚曦快速找到正在打坐的林清,连忙拉住他的手,带他进了空间。 等到寻好了地方打坐,楚曦这才有时间看林清。 十几年未见,林清仿佛丝毫未变,只是长年没晒太阳,皮肤白的过分,在黑压压的劫云的对比下,白的有些纤弱了。 林清睁开眼睛看他,嘴角含笑,那笑颇有些拈花而笑的意思,淡泊从容的很,隐隐有了仙人之姿,直接让楚曦神魂颠倒。 楚曦这些年没有闲着,跟陈明泽学了炼丹,又炼了几件法器,此时都一一拿来布好。 林清感动看着他,嘴里道:“楚曦,你走远些,这劫云不长眼的。” 劫云愤怒的翻滚一下,准确劈到林清结出来的结界上,而楚曦半点也没有伤到。 楚曦:“……” 林清:“……” 林清放下心来,开始专心应对劫云,楚曦在一旁护法,心悬的高高的。 随着一道道劫雷劈过,林清身上渐渐带了伤,不过并不严重,他还有余力支撑。 只是几件法器都被摧毁了,不过楚曦没有半点觉得可惜。 直到最后一道劫雷将要劈下。 虽然在空间里头,劫云的力量已经小了很多,但是最后一道劫雷,至关重要也威力无比,两个人都绷紧了身体,楚曦握着林清的手,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全部输到他的体内,同时布下一层结界笼罩住两人,不管能阻挡多少威力,但是总不能放任他自己。 林清根本阻止不了他,楚曦就像是黏在自己身上一般,他如今身上并没有多少灵气,力气也没剩下多少,因此只能稍稍侧过身子,努力让自己挡着他。 楚曦握紧林清的手,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们一定会成功。 咔——最后一道劫雷,直直朝他们劈了过来。 “子桓,你做饭很有天赋啊,这土豆烧肉颇有我的风范,不过你怎么只做了一道菜?”林清吃的两颊鼓起,含糊不清的问。 楚曦默默道:“一道菜还不够你吃么?来喝口水,你许久没有进食,也不怕不消化。” “没事的,我如今可是元婴修为,难道还会闹胃病么?”林清说着,就有些得意洋洋。 楚曦白了他一眼,实在不愿意跟他抬扛。 亏得渡劫成功,林清周身发出光芒的时候,他看的直了眼,以为脱胎换骨了。 谁知道,他骨子里头还是那个小老百姓。 不过林清到底还是有了很大的不同,一举一动间,虽然动作不优雅,却十分自然,率性的让人赏心悦目,就算是边吃饭边说话,也只会让人忍俊不禁,而不会觉得这人好没礼貌。 林清将满满一盆土豆烧肉吃的精光,还觉得有些饿,但是他知道自己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若是将自己撑死,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不过我如今不吃饭也行了的,这十五年,我可是滴米未沾。”林清摸着下吧道,“我原以为辟谷是要怎么修行呢,原来是吃几颗辟谷丹,然后再饿个十来年啊。” 楚曦洗了葡萄,摘下几颗,细细剥了皮,塞到他嘴里,道:“好了好了,你都说了一天一夜了,嘴不累么?” 林清嚼着葡萄,撒娇似的抱着楚曦的腰,脸在他衣服上蹭啊蹭:“不累,我只是太兴奋了,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子桓,你告诉我,我真的是元婴期了么?” 楚曦:“……”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楚曦果断堵住他的嘴巴,十五年没有欢爱过的身体如同干柴遇到烈火一般,瞬间就燃了起来。林清在换气的间隙,见缝插针说道:“子桓,我如今是元婴期,精气也是,你真的不让我在上面么,对你有好处啊……唔。” 真应该点了他的穴! 不过林清虽然兴奋过头,实力又大涨,但是对楚曦,仍然百依百顺,因此他们认认真真按照以前的姿势欢爱了一天一夜…… 楚曦已经很饿了,身体都被掏空了的感觉,但是林清仍然睁着两只闪亮的眼睛,精!神!奕!奕! 楚曦深深察觉到一股危机感,他一定要加紧修炼,不然真的要处在下风了! 52、接任 林清本以为他闭关了这么多年,跟楚曦一定好好腻歪一阵子,谁知道楚曦常常找不见人。 虽然他会告诉自己都在忙什么事情,可是这种被排斥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林清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周遭的树木,没什么伤感的心思,只是觉得孤单。他之前是听了楚曦的话才坚定了信念,如今却被他躲着。他没怀疑楚曦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他真的很郁闷。 两个人都是老夫老夫,自然不用玩那套我的心思你来猜的把戏,有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林清直接把人扣在房里,正色问道:“子桓,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天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楚曦神色有些犹疑,道:“没有,只是如今事情太多。宗主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你这几天最好过去陪着他。” 他说完就像往外走,林清拦着他,道:“不许走,你到底为什么躲我,别说你没有,子桓,咱们这么多年,换不到你一句实话么?” 林清这么一说,楚曦就知道必须得解释清楚了,正如他所说,他们这么多年过来了,已经不会说谎话,因此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楚曦还是说出了他的烦恼。 “什么?你是怕满足不了我?”林清诧异的瞪大眼睛,他想了很多原因,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就有些想笑了,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子桓,你竟然是因为这个躲我。” 楚曦脸皮厚,红了也看不太出来,但总归有些羞恼,就道:“闭嘴!” 林清连忙将手捂在嘴巴上,睁着两只眼睛。 他的眼睛本来就长得好看,随着这些年的沉淀,愈发迷人,此时带笑的样子,莫名就让楚曦下腹一紧,但他也想起自己那天的不济,顿时又十分矛盾。 “以后不躲你就是了,不过这几日你真的该去陪陪宗主。你虽是他钦定的下任宗主,实力也算够了,但是并无太多威信。若是从这里入手,还能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 林清有些不情愿:“你这些年不是已经基本掌控了云仙宗么,干脆你来做宗主好了。反正,我胸无大志么。” “不行。我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又替你操劳了十几年,已经够累了,我若是贪图这点权利,为何要禅位?”楚曦拧眉道,“而且,你到底经历的事情太少,参与到这些俗物里,只要不分太多心神进去,对于心境的修炼很是有好处,你别以为如今这样就算是行了。” 林清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楚曦为自己付出许多,就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也得改改啰嗦的毛病,跟老太婆一样。” “你说什么?嫌我啰嗦,你当我是为了谁?林清,真是反了你了。”楚曦刚刚就有些意动,此时便借机扑了过去。 林清笑着讨饶:“我错了,子桓我真的错了,哈哈!” 两人打闹完后,正事还是要做的。 林清来探望宗主,看着他老态毕露,心里有些不太好受,更多的是怅然。 从古至今,多少修仙之人,可是真正修成正果的,能有几个。自己跟楚曦是有了天大的机缘才能这般顺利,真的不该浪费了才是。 宗主道:“你来了。正好,我原本想着,若是我死了,你还没出来,云仙宗势必要乱上一阵子,楚曦虽然很有能力,但到底实力差了些。但现在好了,我也可放心的去了。” 林清被他说得心里一酸,道:“你说的哪里话,你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寿命长的很。” “呵呵。只要是人,就逃不过生老病死的一天,只不过早晚罢了。我早在几十年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云仙宗是我心血,万不能出了差错。”宗主道,“你是不是怨过我?” 对着慈眉善目的宗主,林清实在说不出谎话,就点点头。 “我知道。不过身为一宗之主,我也要有我的考虑。等你接任成为宗主之后,也就能体会其中无奈。不过,我留你,让你接任下任宗主,也并非全部利用你,你身负灵玉,若是没有一方势力支撑,很难保全。” “嗯,我其实后来想清楚了,你也没有逼迫我做决定,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而且你第一次说出这话的时候,还不知道我身怀灵玉,因此,我相信你是对我好的。”林清认真道。 宗主见他如此说,顿时宽慰不少:“你的心境倒真的有所长进。林清啊,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你的灵根上佳,又是最贵重的命格,还有灵玉辅佐,我相信你定可以羽化登仙的。” “我会的。” 此后,林清就跟着楚曦学习处理事务来,其实修仙门派不同于江湖门派,大家都关起门来修炼,偶尔比试切磋一番,或者下山历练过来报备一下,或者炼丹炼法器需要什么材料过来取一下等等,事情并不算多,但大多都很琐碎。 楚曦搞了一个门派贡献,诸如做了什么有益于门派的事情,或者得到自己用不到的宝贝,交给师门,都可以获得贡献,用贡献换取自己缺少的东西。 这样既调动了大家爱护云仙宗的热情,又取得了好处,一举数得。 不知道是不是修行的缘故,原先林清一遇到这些东西就头疼,现在也能静下心来看了,而且很快掌握,并能举一反三。 楚曦很是欣慰,他总算可以歇歇了。老实说,他最是烦这些事情,不然当初被窜了位也不会那么泰然处之。先前为了天下百姓,如今为了挚爱之人,他每每劳心劳力,实在是疲倦。 林清慢慢接手之后,楚曦便能抽出更多时间修炼。他们如今修为堪称有天地之别。若是林清自己飞升,留下他一个人,他一定会疯了。 宗主是在七个月之后走的,他盘腿坐在蒲团上,眉目祥和。他在之前就已经将位子传给了林清,云仙宗上下并无反对的声音。 各派都派了人来,毕竟是一位元婴期修为的人逝去,整个修仙界都震荡了一下。 因为到达元婴期的人极少,大部分冲击元婴的人都因失败而死去,因此造成一个印象,修仙者不会老死,只会被劫雷劈死。可是宗主的事情却让大家知道,修仙者自诩多么脱离凡世,多么与凡人划清界限,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若是不勤加修炼,早晚会老死,可若是渡劫,还有可能被劈死。这种进退维谷的现状让很多人都有些情绪低落。 林清作为新一任宗主,十分有条理的安排了所有的事宜,楚曦在一旁看的满意,连连称赞林清可以出徒了。 等到一切事毕,传言又起,说灵玉在西北现世。 云仙宗众人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可是他们巴不得传言引到别人身上,因此暗地里添柴加火,最后传言越演越烈,言之凿凿的说灵玉就在西北。 其他几派发了信函过来,问林清要不要去一探究竟,林清有心想拒绝,但又怕做的太明显,因此就回复说去,但不与他们一道。 他从苏林渊那时起,就想回林家庄看看,此事恰好能让他们路过,何乐而不为。 而且灵玉的事一天不解决,就一天没有稳定日子过。林清虽然晋升元婴期,却也没自大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陈明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如今丹境十分稳固,等闲人赢不了他,而且他能力又好,因此林清就将所有事物,交付给陈明泽跟黑衣。 几个影卫也住在云仙宗,成为外门弟子,不过他们的待遇当然是非常好的。 一切打点妥当之后,楚曦就带着林清,站在炼出来的飞行法宝上,往西北飞去。 林清十五年未曾出过九华山,因此见到变化颇多的城镇十分有兴致,不时拉着楚曦四处看看。两人俱是风姿毓秀之人,十分引人眼球。 楚曦在林清闭关时候时常下来走走的,因此对于楚国的现状并不陌生。楚麟玉虽然不及楚曦,但也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两人不紧不慢的赶路,但也在三天之后就到了林家庄。 比起外面变化很大的城镇,林家庄像是没有丝毫改变,依旧透着古朴的气息。林清走到村碑那里,还没往村子里去,眼睛就红了。 怪不得都说落叶归根,怪不得有那么多思乡的诗词歌赋,楚曦抱着林清,道:“若是以后你想,咱们经常回来看看。” 林清却摇摇头,道:“咱们如今寿命长了许多,我以前认识的人,如今都已到了不惑之年,再过几十年,他们便会故去,我来这里也是找不到熟悉感了。没事的子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一时,近乡情怯罢了。” 楚曦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往村子里走去,此时正值农忙季节,村子里并没多少人,大多都在田地里忙活,林清家里是没地的,因此便拉着楚曦直接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果然见到自家门口干干净净的,就连墙壁,好似也有人翻新过,林清从心底涌上一阵感动的情绪,虽然不知道是谁帮忙修葺的,却很是感激。 林清刚要开门,猛地想起件事情,面有尴尬的对楚曦道:“我,我没钥匙……” 楚曦“噗嗤”一声笑了,道:“你真是……真是太可爱了。不过我也没有你家的钥匙,不如这样,咱们翻墙进去。” “也只能这样了。”林清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好,但是没钥匙的话,也是开不了锁的。 两人于是翻墙而入。 不过翻了墙之后,林清突然想到,依两人如今的修为,把锁弄掉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53、 院子里的蔬菜果然都跟成了精似的,长得煞是喜人,紫红的茄子垂在宽厚的叶子下面,一旁支架上,黄瓜翠嫩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林清还有些不适应,楚曦却已经走过去摘着吃了。 “清,咱们在这里住几日吧?”楚曦想起受伤那会儿住在这里的闲憩时光,不由心生怀念。 林清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但还是有些犹豫:“不过灵玉的事情……” “这个事情我倒觉得并不重要,咱们参合早了反倒太明显,不如在这里住几天,然后赶过去,到时候推波助澜也好,虚构也好,将这个事情彻底解决了。”楚曦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住几天,因此说服起林清来不遗余力。 林清无奈看他,刚要说话,就被楚曦塞了根黄瓜嘴里:“……” 已经二十多年没回来住,被子褥子已经十分潮湿,厨房里的用具也早就锈迹斑斑,不能用了。幸好他们在灵玉里备了一套,因此倒不用再去买。 灰尘满处都是,林清找到挂满蜘蛛网的扫帚,拍打了几下递给楚曦,让他负责清扫,自己则端了木盆去到院子里的井旁,想着打盆水,但是掀开木板往下一看,井水早就干涸了。 林清有些气馁,本想用灵泉里的,但又觉得太浪费,而且木桶也实在脏了些,需要去河边刷一下。 楚曦放下扫帚,走出来对林清道:“咱们一起去打水。” 两人又翻了一次墙,这次差点撞到人。 那人被吓了一跳,张口就想喊有贼,但是在看清林清的样子后顿时大喜:“林清?是林小子吧?” 那人约莫四十来岁,皮肤黝黑,身体结实,穿着一身短打粗布衣衫,浓眉大眼,正是林大力。 “大力哥,是我。”林清一下子就见到曾经相熟的人,顿时笑着打招呼。 “真的是你?”林大力不敢置信的盯着林清看,直到楚曦看不过去咳嗽了几声才疑惑道,“你吃仙丹啦,怎么这么多年不见,越活越年轻了?” 如果不是通身的气质,林清看上去跟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皮肤光滑紧致,年轻的紧。 林清笑嘻嘻道:“可不就是吃了仙丹嘛,如今我可是修仙之人。” “哦对对!”林大力像是猛然想起来,一锤手掌,“十几年前你嫁给了皇帝,我听人把你吹的仿佛天上神仙下凡,我当时还想着呢,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他是个神仙,原来如此,前几年还有修仙门派来咱们村子挑弟子,好几个都被挑走了,说是做神仙去了,不过我们家那俩孩子没灵根,只能老实种地了。” 林清被他一通话说得有点晕,不顾楚曦被无视后黑下来的脸色,问道:“大力哥,你怎么知道我嫁……给皇帝的?” “还不是你那姑姑,嚷嚷的整个永城都知道了,开始大家还不相信,后来宰相爷去接他们一家,正好咱们村里有人去他们村走亲戚遇上了,这才回来说的。”林大力说着,像是才看见楚曦似的,“这位是?” 楚曦不发一言,伸手揽住林清肩膀。 林大力登时瞪大眼睛,颤抖着嘴唇道:“皇……草民叩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大力连忙跪了下来。 林清连忙扶他起来:“大力哥,不用叩拜的,子桓已经退了位,就当他是个普通人就行了。” 林大力仍然心有余悸,闻言连忙道:“可不敢的。” 楚曦这才发话:“不用多礼。” 也不知楚曦身上有什么威压,林大力闻言险些又跪下,还好林清一直拖着他。 “大力哥,我许久没回村子,也不知道如今林家庄什么样子,你能给我讲讲么?”林清在这里虽然并无亲人,但村子里曾经对他很好,因此他也是十分记挂的。 “嗯。”林大力点头,道,“里正前几年故去了,如今的里正是他的二儿子……”接着林大力将跟林清交好的人家都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你这次回来要去你姑姑家看看么,听说他们过的不太好。” “他们怎么了?”林清想起他姑姑一家,就有些皱眉。 林大力道:“我也是听我婆娘说起来的,你姑姑的闺女未出阁就大了肚子,原本是要浸猪笼的,可是因为有你么,就不了了之,不过到底也没嫁出去,你姑姑……”林大力有些纠结,顾忌着楚曦在旁边有些不太好意思说,低头看看林清手里的木桶,问道,“你这次回来是要小住几日么?” “是啊。”林清道,“这不,我刚要去河边打水收拾屋子呢,二十几年没住人,那灰尘都有手掌那么厚了。” “咱们老爷们哪里能收拾干净了,你等一会儿,我叫我家婆娘过来给你收拾。”林大力说完,像是怕林清拒绝似的,急火火走了。 林清喊了几声没把人喊住,不由失笑:“这个大力哥,还真是一点没变。” 抬头看楚曦表情,却见他一脸兴致盎然,他道:“这男人倒是一副热心肠子,不过却是个啰嗦的。” 林清也笑:“是啊,之前他也是能言善道。” 两人等在门口,没一会儿就见林大力跟他媳妇走了过来,后头还有几个妇女,皆是四十来岁,嬉笑着朝这边走来。 “林清,可不就是林清么!”林大力的媳妇道,“你小子,可算舍得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几年啊。” 林清一一都叫了人,又拉着楚曦让他叫人,不过她们哪里敢应,对着楚曦,几人都尊敬的很。 林清把锁弄掉了之后,让她们帮忙收拾,林大力因为地里还有活计,替他们打了两桶水之后就继续下地去了。几个人顾忌着楚曦,开始不敢说话,后来见他十分平易近人,才稍稍放开胆子,边干活边问起林清这些年的经历来。 林清修仙的事情早就不是个秘密,因此他没多做隐瞒,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来,唬的她们一惊一乍,又听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怎么又说起林清姑姑的事情来,几人七嘴八舌,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林清姑姑自得了皇帝给的彩礼后,就一直觉得自己挺了不起,林清封后之后,他们回了村子,却老实了几年,不过后来又故态复发,先是女儿未婚先孕,后来又传出儿子跟着个男人离了家,然后林清姑姑闹着要和离,离了之后拿着大笔财产,一转眼就另嫁给一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可是第二年,就被这小伙子骗走了所有财产,人也不见了。按理说皇帝赏赐的财产并没人敢拿敢骗,不过也不知道这小伙子什么来头,带着钱走后就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没了消息。林清姑姑哭天抢地,但是也无他法,想跟之前的男人,重修旧好,可那个男人却说什么也不要,于是他姑姑见天儿的撒泼打赖,直到前年,男人拿着钱,出走他乡。 不知道是不是修仙的缘故,还是本来就跟这个姑姑没多少情感,上次更是闹的不欢而散,林清听到这些,并没觉得痛快,也没觉得可怜,仿佛她只是个无关之人,楚曦倒是在一旁笑的不行,倚着门框,门板上的灰都被抖了下来,林清嫌恶的远离他。 这期间村里曾跟林清交好的,陆陆续续都来探望,有些不认识的,听说是大楚第一位男皇后回乡,都凑过来围观,新的里正也来了,正是先头儿十分容易害羞的林竹。 林竹当了里正,倒是有了些气势,再加上年纪上来了,也不再那么害羞,说起话一板一眼的,很有条理。 他先是询问了林清这次回来的打算,知道他们并不想声张之后,便跟村民说了下,让他们各自散去。然后询问林清还缺些什么,正好有人要往永城去,可以捎回来。 林清谢过他之后只说什么都不缺。 几个嫂子很快就将房间收拾了出来,又无视林清的拒绝,从家里拿出被子来给林清铺好,还拿了干柴过来,林清十分不好意思,要给她们银钱,却被她们白了一眼。 不过林清很快想了办法,拿出陈明泽炼丹时偶然间炼出来的养眼丸,果然,几个嫂子听说可以美容养颜后,顿时一抢而空,欢喜的回家了。 林清待她们走后,带着楚曦到了厢房,开了锁,进到里面。 灵位也有灰尘,被林清细心擦掉,林清对着爹娘的灵位磕了头,心里默念道:爹,娘,这么多年孩儿都没回来看你们,十分愧疚。相信你们都已轮回转世,过上了幸福日子。孩儿如今修行,略有小成,又寻得一心人,若是有缘得道成仙,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也是此生无憾。 楚曦对着他们拱手拜了几下,他见过林清父亲一面,不过早就没了印象,但也不妨碍他对他们的感激。 出来之后,已经日落西山,夜色开始笼罩大地,屋顶的烟囱上开始冒出炊烟,林清笑着道:“你想吃什么,我做菜。” 楚曦笑着揽住林清,亲亲他的鼻尖,道:“吃你。” 54、缘尽 相守多年,林清虽然依然容易害羞,但对这话,却不再那么容易脸红,瞪了他一眼,林清道:“你赶紧生火,我去院子里摘些青菜。” 空间里的地,早就被用来布种上灵草药草,哪里还有空隙种植蔬菜,林清记得苏林渊第一次跟着他们进了空间,看到满地的蔬菜之后,无语了很久,直呼暴殄天物。 院子里的菜,都违反了生长规律,比如这紫色的茄子,明明该是秋天才能结果,结果这才夏末,就挂满了矮枝。林清摘了几根,准备跟辣椒炒在一起,做个家常小炒。又刨了几颗土豆,就地洗净去了皮。 他们这次出来,准备的十分充分,两人都是好吃之人,自然不会在吃食上委屈自己。林清自空间里拿出炒锅并油盐酱醋,一一摆在干净的灶台上,就开始切菜、焖米饭。 锅里热了油,放入葱花爆香,接着倒入切成扇子片的茄子以及青辣椒开始翻炒,稍稍添了些水,继续翻炒,约莫七成熟后,加入少许酱油,盐,再炒熟装盘,并不是多复杂的做法,但却香气袭人。 刷了锅后,又重新热油锅,然后放入花椒炸香,捞出来之后,放入干辣椒葱姜蒜爆炒,辛辣的香味让楚曦冷不防被呛了下,连连咳嗽,林清却早有准备捂住鼻子,见楚曦咳嗽的眼睛都红了不由有些幸灾乐祸,一双眼睛里满是揶揄。 楚曦气恼,站起来伸手往林清脸上抹,只把他一张白净的脸抹得如同花猫一般,林清倒上土豆片,淋了酱油之后,一边翻炒一边踹他:“快去叫大力哥跟嫂子来吃饭。” “嗯。”楚曦这人原本就没有皇帝架子,退了位之后更甚,油嘴滑舌没个正形,也正因此,林清从来没把他当皇帝,照旧使唤着。 炒了两大盘青菜,林清没个荤菜不像样子,于是又从空间里拿了虾子出来。这虾子是他们在九华山一条山涧里发现的河虾,两寸来长,个头不算大,但却十分鲜美,虽比不上海鲜,但也不差了——林清以前听说海边有好吃的海鲜,一直都想去吃,虽听说容易坏肚子,但他们如今半仙之体,应该不那么容易生病吧? 摘了两个番茄,洗净去皮切丁,在油锅里熬成酱汁,然后放入河虾,大火翻炒,撒少许盐,装盘出锅。 米饭也焖好了,楚曦却不见回来,林清出门去看,正巧见到了他。 楚曦悠悠然走在前面,后面,林大力跟他媳妇诚惶诚恐,手里还端着一盆东西,林清眼力好,一眼就看清楚是炖的山鸡。 “大力哥。”林清连忙迎上去,道,“只是让你过来吃饭,你怎地还带了?” 林大力笑着道:“今日下地时,有只山鸡不长眼撞了上来,正巧就被我拿下了。” “这样啊。”林清迎着人进来,落下半身,抬腿又踢了楚曦一脚,“怎回事,你又使坏了?” 楚曦一脸委屈:“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哪里使坏了,不过他们恰好炖了山鸡,我于是等了一会儿而已。” 林清:“……”气恼拧了下他的脸,林清刚要说话,就见林大力有些看直了眼。 “大力哥,你千万不要跟他拘谨,他真的脾气挺好的。”林清说着,也觉得有些干巴巴的,他自小就胆子大,对于皇帝从来也没觉得有多惧怕,但林大力却不一样。 于是林清又告诫了楚曦一番,才进屋了。 林清小时候,因为家里无人,生活的比较拮据,林大力那时就对他帮助良多,林清一直想找个机会表达一下谢意,但是后来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因此就此搁置了。 不过林大力实在拘谨的很,连带他媳妇也是,只低着头扒饭,扒完一碗之后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清叹口气,从厨房里又拿了个碟子过来,每样菜都给楚曦夹了些,然后把他赶出去了。 林大力:“……” 等楚曦走后,林大力明显松了口气,也敢吃菜了。林清有些忍笑,道:“对不住了,大力哥,子桓,就是楚曦,这人就是爱使坏,没个正经。” 林大力道:“林兄弟,他对你好么?我方才看着,他倒是很听你的话,但是他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若是有什么委屈……”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了,林大力不敢说,若是受了委屈只管说出来,我替你做主之类的话,因为,那是太上皇啊。 林清道:“我们在一起二十几年,早就磨合好了,他在我面前,从没端过皇帝架子,也从没发过脾气,对我一等一的好。而且如今,我修为比他好,他打不过我的,大力哥,你放心就成。” 林大力的媳妇这才噗嗤笑出声:“我跟我们当家的看法一样,太上皇是个会疼人的,林兄弟是有福之人。等到你们都成了仙,那可就真是神仙眷侣了。” 三人交谈了许多之后,林清说起自己过不了几天便会离开,届时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因此就将这房子送给林大力。 这屋子原本也不是什么祖屋,是林清的爹自己建造的,也并不豪奢,因此林清说,若是以后翻盖重建也是可以的。 林大力推辞了许久,见林清意决,也就答应下来,言说在他们在世的时候,房子一定不会动,但是死后会留给孩子。 林清笑着同意了。 送走了两人,回来后林清见到楚曦在床上生闷气,耷拉着脸,一副快来认错,认错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表情。林清笑着走过去,道:“我又不是短了你的吃食,怎地就非要贪图那只山鸡,你今儿可真是把大力哥吓坏了,他还以为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呢。” 楚曦哼哼几声,没有说话。 林清戳了戳他的脸,道:“一把年纪了,发什么小脾气,今天忙活一天,虽然不累,夜乏了,你要一起沐浴么? 楚曦眼睛一亮,熟门熟路将手伸进林清衣衫里,也不拿出来,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进了灵玉。 等到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移中天了。 林清有些困倦,枕着楚曦的手臂跟他细碎说着话:“看着大力哥,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一转眼,都已经是半老头子了。哈,如果咱们如今只是普通人,也该是满脸皱纹了。”林清亮着眼睛,借着月光瞅楚曦的脸,光滑如玉,一点瑕疵也无,伸手拧了拧,简直滑不留手,“哪里像现在,出去一趟都能勾引一车妙龄女子回来。“ 楚曦将他的手抓下来握住,道:“有我在你是不用妄想勾引别人了。快睡吧,这几日难得什么事情也无?” 林清却是上来了兴致,折腾着不愿现在就睡,楚曦只能翻身将他压下,一边动作一边暗忖,清的体力真的越来越好了…… 修仙之人五感敏锐,天没亮的的时候,两人就察觉到门外有人,人数还不少。林清昨晚累了半宿,察觉到他们并无恶意之后,又抱着楚曦沉沉睡去,而楚曦也没睁眼,将他揽在怀里,一同睡去。 直到天大亮了,林清才完全醒过来,趴在楚曦怀里哼哼,楚曦便十分熟练的用灵力为林清纾解酸疼。 两人亲昵昵洗了脸,然后才出门。门外,乌压压站着一群人,见到楚曦之后,连忙跪下请安,正是永城的郡守及以下大小官员。 虽然过去十几年,但是楚曦威名仍在,因此得知他回来之后,连忙拜见。 楚曦没让人进屋,拜见完之后就将他们赶回去了,临走时候,瞥见一名官员略有些眼熟,细想之后才想起竟是福玉的外公,不过看他的官帽,也不过是个县令,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几年他并不是很关心天下大事,因为麟玉已经当了十五年的皇帝,大权尽握手中,若是楚曦再出来干预,恐怕就会惹他不快了。 楚曦向来看得开,也没什么怅然若失,只要林清在他身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遇到福玉外公之后,楚曦才想起林清在这边还有个姑姑,于是问他要不要去见一见。 林清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跟姑姑原本就不甚来往,爹娘在世时如此,故去后更是鲜少见面,情分不深,如今她过得不好,咱们若是去了,恐怕会被她当成是来挑衅。”林清这些年成熟许多,看事情更为清楚,“咱们回来这一遭,权当是断了尘缘,我跟她本就没什么缘,就不去讨嫌了。倒是你,方才一直看着一个人,可是有什么事?” 楚曦想了想,笑道:“也没事,不过看着有些眼熟。你说得对,我跟这天下,也是没了缘,不管麟玉怎么做,也都是他的功与过,与我无关。我不愧对这天下。” 两人说完这番话,突然觉得心境澄澈,灵台清明。世间的人与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眼前之人,是一生的珍惜。 相视一笑,眉间一片脉脉温情。 55、阴谋 虽然如此说,但是楚曦还是要回京城一趟的,也算是最后跟他们做个告别。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解决灵玉的事情。 这十几年,大家都在拼力修行,因此灵气越来越少,对于灵玉的渴求,也就越来越迫切。虽然大家都知道,林清可能身怀灵玉,但是一来没有确切证据,云仙宗又十分强盛,九华山结界交错,五行八卦阵排列的十分紧密,等闲人轻易上不去,即便偷偷混进去,也被楚曦安排的巡山人员发现,踢了出去。二来,灵玉终究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言,很多人其实似是而非。 因此这次灵玉现世的消息传出来,大家并没有太激动,反而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去看看究竟。 林清在林家庄住了几天,着实清闲了一阵,不过,他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日子,除非飞升成仙。 而且,眼睁睁看着相熟的人老去,故去,这种感觉林清也是不愿意承受的。 因此五天之后,林清收拾完家里的东西,将新换的门锁的钥匙交给便跟林家庄众人辞行了。 林大力有些泪意,但更多的是祝福,村里的人也知道他是要成仙的,因此还都带着敬意看着他俩。 林清拱了拱手,算是作别。 两人召唤出飞行法器,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站了上去,然后宽厚的飞剑便平稳飞了起来。 刚要离开,林清就听见一声凄厉大吼:“林清我的侄儿——” 林清吓了一跳,险些跌下去,定睛一看,原来竟是自己久未逢面也不打算见面的姑姑。 林清本不想理会,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因此收了法器,重新落回地上。 他姑姑果真老了许多,眼神也少了算计,看向他的时候,甚至多了份慈爱。 林清真的不期待她的慈爱,他知道,她出现必定是有原因的。 “林清侄儿,之前是我不好,不该鬼迷心窍,妄图攀高枝,可是念在我是你亲姑姑的份上,帮帮我。”她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辛酸极了,“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我也不想过来叨扰你,可是姑姑,实在是没办法了。” 林清虽然并没有觉得如何,但到底还是个十分心软心善的人,闻言道:“姑姑说的哪里话,若是有什么侄儿能帮的上的,尽可以开口。” 她听了这话,顿时嚎啕哭了起来,一边说着近些年的遭遇,一面忏悔。林清辨不清真假,却觉得她有心改变也是好的。因此待她说出想要二百两银子过活的时候,林清很痛块给了她。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也不早了,林清跟楚曦总算得以启程。 回头望着渐渐模糊起来的林家庄,林清心里叹息一声,紧紧搂着站在自己前面挡风的男人。 等再看过了楚麟玉,从此之后,便真的是只有两人相依相伴了。 这种感觉,似乎也挺不赖的,林清暗暗想到。 两人并不急于赶路,因此到达据说有灵玉出现的地方时,已经是五天过后了。 在城郊收了法器,两人步行进了县城,这里人口并不繁华,沿街并无多少店铺开张。 找了个客栈住下,林清对楚曦道:“子桓,这里看起来倒是十分平静,也不知道这事情过去了没有。” 楚曦道:“不管过去与否,总是要打听一下的,而且修仙之人各自都有感应,恐怕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楚曦的话果然应验,两人刚吃过了晚饭,就听见有人敲门。 林清过去开门,就看到一个面目清隽留有美髭须的男子对他拱手:“见过林宗主。” 林清回了礼,问道:“敢问道友是?”林清意决察觉出他有着元婴初期的修为,若不是散修,那么在门派里恐怕地位不低。 那人道:“问仙谷谷主向天。” 林清抽了抽嘴角,问仙谷并不算出名,但是林清当了宗主之后也是对所有有名号的修仙门派做了了解,知道这问仙谷的由来。说起问仙谷,也是源远流长了,据说几千年前飞升过一位神仙,留下的功法精妙无比,谷中的众人深信自己能够修成仙,不久之后,果然又飞升了一位,此后,谷中之人一个个拼了命的修行,可是因为这天地灵气已经日渐不足或者其他原因,此后再无人飞升过,但是这种精神却在问仙谷保留了下来。 也因此,他们刚刚来到就被向天找上门,也就不奇怪了。 林清客气的将人请了进来,吩咐楚曦倒了茶,也没寒暄,直接问道:“向谷主此时过来可是有了灵玉的消息?” 向天点头道:“林宗主怎地如今才来,咱们都等了好些时候了。说来奇怪,之前言之凿凿,但是如今却销声匿迹了。不过这座小城也确实有不少好东西,还有集市,散修们或者门派弟子用作交换。还有几个地方有着天然的法阵,聚攒了不少灵气。” 林清佯作惊讶,道:“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什么缘由?” 向天道:“谁知道呢,可别是有什么阴谋。林宗主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问仙谷虽然个个都是出了名的修仙疯子,但却并非没有理智,这次灵玉现世的消息,我私下里查了源头,可是矛头直指出云阁。” “出云阁?这不是前几年刚刚兴起的门派么?”林清对出云阁只是略有耳闻,一来,他们门派刚刚建立,并无多少历史可言,二来,他们行事低调神秘,并不常与修仙门派交流。 “可不是。”向天道,“林宗主,我敬你云仙宗是修真门派中翘楚的翘楚,因此特来告知,若是我的怀疑确实为真,那么咱们早有准备,若不是,权当向某打扰了。告辞。” 向天来的早去的更快,留下林清与楚曦相对而视,林清早就习惯了所有事情都问楚曦,因此直截了当问道:“子桓,此事你怎么看?” 楚曦笑着抿了口茶,道:“或者拿咱们做出头鸟,或者确有其事,不过依我看,却是前者。” 林清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古怪,咱们云仙宗树大招风,有什么事来找咱们也不奇怪。十几年前的比试,不就是说我身怀灵玉么。” “林清,你写信回云仙宗,通知各峰主加强戒备,我总觉得……来者不善。” 虽然做了准备,但是到底是毫无头绪,林清也没闲着,拉着楚曦闲逛。 西北原本民风剽悍,可是这座小城,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灵气的原因,百姓们都长得细皮嫩肉,宛如江南人,城东三十里有处结界,寻常人见着只是片茂密丛林,不过修仙人却能看得见里头走动的人影。 这应该就是向天口中修仙者交换购买作用市集。 两人很容易就走了进去,里头人并不算多,东西却不少,林清走走停停,看见好些顺眼的玩意儿,不过这里可不流通金银,只可以用灵草仙丹或者等价的物品交换。 林清手里有大把仙丹药丸,都是陈明泽苏林渊送的,此时被他拿出来,交换了些东西。 一件防御的法器,水幕天华,只可以使用五次,但是却能阻挡元婴修为的全力一击。此时这件法器有些破损,问了次数说是只剩了一次。 还有一件半成品的手杖,青绿的颜色,如同上好的青玉石,摸着也是冰冰凉凉,手感却略显粗糙。卖主说这法器他炼了十几年,但却一直无法滴血认主,不能驱动,他说里头可能有了器灵,但他不是主人。林清觉得他的话有夸张嫌疑,但是他真的很喜欢这柄手杖,十分合眼缘,因此也不在意被宰一把。 还有几件就是小玩意儿了,没多大用处,却胜在稀奇。 楚曦倒是没什么要买的,他手里的重剑是他自己炼的法器,十分合手。 两人逛了一圈,发现并无人说起灵玉的事情,因此也就略微遗憾的回了客栈。 晚上两人双修完,照旧是说几句闲话。楚曦道:“你也不必着急,该来的,总是回来的。” “我知道。”林清声音温软,微微有些沙哑,“有你在,我是不担心的。” 楚曦被他说得耳热,抓起人来又狠狠亲了一通。 第二天早上,林清躺在床上有些犯懒,楚曦便勤快的下楼买了早饭上来,两人吃了一半,房间突然飞进来一张信使,折成一把匕首模样,趁着两人没注意,直直插在床柱上。 楚曦皱眉取了下来,拆开看,上面写着:明日酉时,城西霞子沟,共商灵玉之事。 落款是药王谷。 林清觉得奇怪,他们如今跟药王谷关系密切,若是有什么事,不用约出去见吧?而且灵玉的事情早就是两派的首等秘密,为何会拿出来说? “看来果真有诈。”楚曦指尖燃火,将纸条烧了,道,“就不知有何目的了。” 林清连忙一边折信使一边道:“那我给苏林渊去一封信,问他如今在哪里。” 楚曦点头同意。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林清收到回信,信上说,他也收到了通知,不过是以云仙宗的名义。不过他会先过来跟林清汇合。 楚曦指尖燃火,烧了纸条,皱眉道:“如此明目张胆,难道是有恃无恐?” 林清到底不如楚曦镇定,抓着他的手,道:“咱们该怎么办?这霞子沟又是什么地方?” 楚曦心里隐隐有种豪情,仿佛要上天入地大干一场的情绪,却说不清道不明。楚曦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向来内敛,自迈入金丹期之后,更是心静如水,行事稳重。 楚曦压了压心绪,道:“这霞子沟我听说过。霞子意指晚霞,每天夕阳西下,落霞满沟,美景如画,是个风景宜人之地,而且霞子沟两旁是矮丘,中间地势平坦,后来有人修建了凉亭等建筑,据说某时还能看到神仙下凡,来此饮茶。” 这话说的林清有些向往,若不是有阴谋说不定今晚上两人便能去欣赏美景:“这地方倒真的是商谈的好去处。” “嗯,就是不知会不会暗藏玄机了。” 林清抱了抱楚曦,有些郁闷道:“怎么这么多事情,我真是头都要大了。” 楚曦好笑看着他难得撒娇,但同时却暗下决心,一定要考虑周全,才能行事。 现在还有一事未明,那就是,是不是只有他们跟苏林渊收到了信使。 所幸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足够他们做些准备。 苏林渊果然按时来了。他如今修为又精进不少,只是没有林清的体质,如今还卡在金丹后期,迟迟无法突破。 但是他性格乐天,并不太强求,因此林清觉得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苏林渊跟两人打了招呼,也是开门见山:“到底怎么回事,我原本听说灵玉现世,想来凑凑热闹,看看那些自诩修仙之人的傻样儿,怎么又咱们俩牵扯进去了?” 林清道:“我也并不清楚,所以还需要调查一番。” 楚曦接着道:“事到如今,咱们还是一头雾水,这肯定是不行的。苏林渊,你脑子灵活,暗处打探一下,尽可能多的问明有多少人收到了信使。我跟清则明处打探。” 苏林渊见两人神色凝重,也知晓事情的重要性,点点头:“交给我就好。”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苏林渊便离开了。 林清跟楚曦换了云仙宗的服饰,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果然有人跟他打招呼,悄悄问起灵玉的事情,希望能提前得知些消息,但是大多都只是小门小派,真正数得上的,却没出现。 林清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弄明白所有事情,但是他却已经确定了一点,有不少的人收到了以商讨灵玉为名义,落款是云仙宗的信使,林清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使坏的那个人倒是了解他们,知道他们不会去挨个解释并无此事。 而且云仙宗这次只有他们两个来,实在势单力薄。 晚上苏林渊回来的时候,更是证明了一点,今天,约莫所有来此寻找灵玉的门派都收到了信使。 林清也不气恼,更不会坐以待毙,在楚曦的提议下,林清想了个比较损的招儿。 56、进展 林清想,既然这未知的敌人敢明目张胆借用云仙宗的名号,那么他也能用云仙宗的名号改下时间。 因此,照着苏林渊探访的那些门派的地址,林清折了信使一一通知,改在三天后。 也不管他们会如何想,会不会真的听从他的信使,但是话已经带到,再出什么事情,便赖不到他们身上。 林清已经决定他们三人去一探究竟。 晚上,林清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第二天有事情,也没办法用双修这种有效的催眠方法,林清隐隐有种兴奋的感觉,便一直拉着楚曦说话。 楚曦觉得他们之间倒是很有默契,都感觉到了这次事件的不寻常之处。修仙之人的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准确的预感。 但是不管怎样,还是要好好休息,明天有可能是一场硬仗。 申时快要过去的时候,三个人悄悄启程往霞子沟去,他们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是何目的。 此时太阳还高高悬挂在西边天空上,霞子沟也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地方,不过亭子修建的好,也别有一份精致。 三人降落在山丘上,隐匿了身形气息,静默不语,只以眼神交流。 等到酉时,果然有几个门派的修仙者来了,都是林清没有通知到的,林清心里叹息一声,又觉得这样也好,万一一个没来,可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林清细细辨别他们的服饰以及携带的法器,竟然有问仙谷的人,但是他所说的出云阁却并没有出现。或者是出现了他们辨别不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红霞满西天,夕阳的余晖透过红色的云彩洒在霞子沟,果真是风景如画。那些来的人虽然焦躁,却也仔细欣赏起这难得的美景来。 林清他们继续按兵不动,凝神观察,果然见其中几个人有些焦急的四处眺望,神色很是不对。 因为他们距离亭子很近,因此他们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到,林清就听到向天在问云仙宗以及其他门派怎么没有人来。同时有个人已经往小城里去,但是楚曦却已经悄悄跟了上去。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已经有几个门派的人按捺不住要走了,他们晚饭都没吃,何苦干等,而且这些小门派也知道,纵使真的有灵玉,也不是他们能得到的,因此不顾向天等人的阻拦,一个两个的走了大半。 林清分明看到向天已经急的满头是汗,抿嘴一笑,拿我当傻子,你也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最后一个修仙者走了之后,原地只留下问天跟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问道:“这林清为何没来,不是说他与药王谷关系密切么?” 向天道:“确实如此,而且我已经查明,药王谷的人并不在这城内,两人应该没有私下联系才是。” 那人冷笑:“应该没有?你个蠢货,我原以为你是真的查探清楚,原来是想当然。我也是,竟然相信你的计划。”他看起来跟向天并不和睦,说话也毫不客气,“他们看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会不会是你话没说好,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向天连连辩解,但是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恨意,那人只顾着气愤,倒没有看清。 林清也是元婴期修为,因此才能够在同是元婴修为的他们面前隐藏。那人实力不俗,该是元婴中期了,林清自问他们三个加起来或许勉强能打个平手,但是再有个向天,就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那人越说越气愤,终于甩袖走人,向天留在原地,拳头死死握紧。 林清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人不会再回来时候,才跟苏林渊使眼色,示意将向天制住。 向天到底是元婴期修为,林清跟苏林渊还是占了偷袭的便宜,才将他制服。林清掰开向天的嘴巴,给他喂了一粒丹药,威胁道:“这是一粒化婴丹,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消解你元婴期的修为,你也不用怀疑,如今是不是感觉丹田内的灵气飞速消散了?” 向天凝神一感知,立刻白了脸,冷汗涔涔落了下来,讨饶道:“林宗主,咱们有话好好说。” 林清说这几句恶话已经是到了极致,拷问还是得楚曦来。 楚曦道:“你跟出云阁勾结?目的为何?” 向天神情一僵,却否认了:“道友此言何意,我们问仙谷跟出云阁并无牵扯。” “看来还是不清楚你如今的状况。”楚曦笑道,“这化婴丹可是我们耗费许久才找到的,若是你不老实,这失去的灵力,可就回不来了。” 问仙谷一向是用生命在修行,灵力对他们来说比生命更重要,因此,问天虽然怀疑这化婴丹,可是却不敢打赌。 因此他只僵持了一会儿就投降,道:“我确实跟出云阁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 “如今天地间灵气日益稀少,修仙门派却壮大起来,灵气本就不足,修仙者却日益增加,那么,必定所有人都无法飞升成仙,因此想了个方法,以灵玉为借口,将门派领袖与佼佼者吸引过来,一网打尽,再逐步消灭修仙门派,最后只留下我们两个门派。” 林清倒吸一口冷气,好恶毒的想法。难道他们就不怕天谴么? 这么想着,林清也就问了出来,向天道:“出云阁阁主曾经收到过神谕,如今仙界大多数神仙都因天人五衰而殒灭或是投入轮回,仙界也是要靠神仙的法力支撑,若是没有神仙,仙界也会不复存在,因此他们默许,只要能够飞升,便不论之前的功过。” 楚曦却是不信的,他虽然对神仙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这劫雷是天地法则,并非以神仙为意志,功与过,是绝对的公平。 但是也不排除这事情是真的,因为若是仙界真的崩溃,那么这天地法则,也就毫无用处了。 林清却比楚曦想的简单多了,他纯粹只是想,这绝对是狗屁,凭什么他们云仙宗这么大的门派都没收到神谕,而那名不见经传的出云阁却收到了? 他们想暗杀修仙者的事情不能坐以待毙,但是神谕却是不必理会的。 楚曦又拷问了向天一番,出云阁为何如此胸有成竹,但向天也不清楚,只知道出云阁阁主手里有了不得的东西。 几人对视一眼,皆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 并非是他们胸怀天下,或者有多么悲悯,而是因为出云阁打着他们的名义做事,万一真的将这些人杀了,那么那些门派肯定要针对云仙宗,届时打了起来,他们可不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林清啧啧叹道:“太无耻了!” 向天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吐露了出来,林清也没打算杀了他,只警告了一番,便放他走。谁知道向天却一脸哭丧着问化婴丹怎么解,林清扑哧一笑,道:“你还真信啊。这不过只是一粒提纯灵力的丹药,你修行积累的灵力并非全都有用,这粒丹药可以助你取精华去糟粕,啧啧,看来你这修行,无用功很多么!” 向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确实只是个用生命在修仙的单纯人,能够同意出云阁的计划,也是因为他们好忽悠。 楚曦也告诫了他一番,告诉他不得跟出云阁告密今天的事情。并且又从林清那里掏了一粒丹药,冷冷说了这丹药的效用,可怜向天上了一次当,却不得不相信第二次。因为他不敢赌啊。 从霞子沟回来,林清想起向天的傻样儿还是忍不住想笑,可是想起出云阁的计划,又觉得头大,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并且出云阁到底手里有什么东西?这个是他们最为忌惮的。 而且还有两天后跟各大门派商量灵玉的事情,若是没有好的解释,又该怎么办? 林清揉着脑袋,对楚曦道:“我现在真后悔来这里了,若是没来,就不用管这破事了。” 楚曦好笑的将他抱过来,伸指头按摩他的太阳穴,道:“出云阁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便是这次咱们逃过了,下次他们肯定还是要陷害的。所幸咱们已经有了准备,也就不算太被动,不过为今之计,首要是要弄清楚霞子沟有什么奇特之处,以及出云阁手上有什么东西。” 林清点点头,很同意他的意见。 两人设了隔绝的结界,进了空间里面。林清之前买到的水幕天华跟青玉杖就泡在灵泉里。 林清也是突然来的想法,想将这青玉杖泡进灵泉里试试,却没想到真的能行,只不过过去一天,这柄手杖已经变得圆润通透一些了。林清伸手抚摸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手杖微微颤动,仿佛真的有器灵在里面。 不过等到林清滴血到上面的时候,那青玉杖却明显不给面子,一点都没有吸收,林清也不觉得气馁,反而更加认定这是好东西。 在如何解决出云阁的问题上,他们讨论许久也没定下办法,但却先去霞子沟探查了。 令他们失望的是,霞子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没有一丝天然的聚灵阵,即便傍晚时分景致宜人,却没有半点灵气。 不过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出云阁约他们在这里会面,总归不是让他们来看风景的。 对于如何对付出云阁,他们有些分歧,苏林渊想的是暗中偷袭出云阁内地位较高的修仙者,从他们嘴里套出秘密,林清却觉得有些冒险。 最后还是楚曦拍板决定,先去捉一个人来看看,那天那几个人的样子,他们都记清楚了。 说行动就行动,林清是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苏林渊却是最机灵的,他先是找到出云阁的落脚点,然后逮到一个人单独出门,就伙同林清,将他逮了起来。 依旧是楚曦来审问,竟真的问出了点东西。 听说出云阁阁主在半年前得到了一件法器,足有毁天灭地的威力,炸死几十人根本不成问题,再加上霞子沟是十分“几”字型结构,若是稍稍摆上法阵,便不愁修仙者跑出去。 但是那件法器在哪里,他们却没有问出来,不管怎么威逼利诱,那个人就说不知道。他不同于向天,那么容易控制,林清也就不敢放他回去,喂食了一粒抑制修为的丹药,就把他捆了,塞到床底下了。 林清之前发了信使,要在后天酉时商讨灵玉的事情,如今过去了一天,还有两天时间。他们得抓紧找出那件法器在哪里。 可是出云阁阁主修为很高,若是硬夺,并无把握,若是偷盗,却不知东西在哪里。 楚曦又将人从床底拉了出来,问他那个阁主有什么癖好或者把柄。 那个人对这个问题没有隐瞒,只说自家阁主喜欢女色,他修炼的功法是采阴补阳,已经祸害了不少女修。 得到这个消息,林清却觉得头疼,他们上哪里找一个女修? 楚曦闻言后上下打量着苏林渊,一双眸子里满是算计,苏林渊被瞅的有些头皮发麻,双臂挡在胸前十分戒备的看着他。 林清笑着拉了拉楚曦,让他不要吓唬苏林渊。 楚曦撇撇嘴,道:”若是连苏林渊都啃得下去,那这阁主的品味也就太……” 苏林渊闻言,险些炸毛,楚曦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哭笑不得的拉住苏林渊,好说歹说劝住了。 几人在房间里商量许久,仍然没有头绪,正在这时,一张信使飞了进来,林清拆开来看,却见上面写着,陈明泽黑衣以及梅凌快要到了。 57、要被揍屁股的陈明泽 之前林清写信回云仙宗,因为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因此大家倒不是特别惊慌,不过陈明泽当初跟前任宗主学过卜卦,虽然是个半吊子,但也推算出不少内容,因此安排好事情之后,就赶过来了。 林清心里安定了一些,明泽跟梅凌的修为很高,纵使没有进阶元婴,但也是金丹后期顶峰的修为,再加上明泽身上时常带着各种丹药,因此他们的胜算总算大了一些。 陈明泽在来信后两个时辰便到了,脸被晒得有些红,见着林清等人安然无恙后舒了口气,道:“林叔叔,你们没事就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清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陈明泽当即就恼了:“这出云阁也真是丧心病狂,竟然想出这么损的招数,不过林叔叔,这事情也不能只咱们跟药王谷担着,毕竟关乎全修仙界的存亡,我觉得,还是通知几个靠得住的门派才行。” 楚曦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他之前也考虑过这个办法,但是这些年,他们闭起家门独自修仙,并没跟外界有太大的联系。修仙之人基本各自为政,并不会团结在一起。 林清却很赞同,他觉得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总会有人要出力的,没了命,何谈修仙? 至于那个宗主,陈明泽也站出来自愿扮成女修接近,他如今将炼丹当成一种兴致,每天最大的爱好不是炼了多少有用的,而是奇怪的。因此这些年攒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丹药,其中就有一种颠倒性别的。 黑衣坚决不同意,抢过陈明泽的储物手镯,就这么抱胸站着。 林清也没想过要让陈明泽扮女修,毕竟他们对那个阁主一无所知,就这么贸然前去,实在太危险了些。 所以对于黑衣的行为,是坚决支持的,甚至有些乐淘淘的看着他们一个守一个抢。 陈明泽没有黑衣高,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蹦跶着,嘴里叫着给我给我,宛如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林清这么看着,突然觉得陈明泽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虽然他们是养父子关系,但实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黑衣的陪伴。 走过去,对陈明泽道:“明泽,我们大家都不会同意你去的,这件事情太危险了,我们不想你冒险,乖,听话。” 陈明泽撅着嘴,一副你们都是坏人的表情,林清摸了摸他脑袋,对黑衣道:“看好他的镯子。” 黑衣郑重其事的点头。 楚曦想了几番,最终跟梅凌选定了几个门派,这些门派名声不错,为人也是极为宽厚仗义,但就不知道真实的是不是这样了。 于是他们冰分三路去商讨,楚曦,苏林渊及梅凌各自去一个门派。 黑衣跟着楚曦去了,因为这里面楚曦修为最弱。 陈明泽还在生气,对林清道:“我就不该把手镯的使用权分他一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林清捏了捏他鼓起来的脸颊,“你跟黑衣已经成亲,若是他扮成女的去靠近别人,你会同意么?” “他敢!”陈明泽反射性的回了一句,接着又气馁了,恹恹道,“可是这是最快的方法了不是么?而且我也是有把握的,林叔叔,我已经长大了。” 林清无语,还真没看出你长大在哪里。这些年黑衣都把你宠坏了。 不过他跟楚曦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麟玉福玉他又实在爱不起来,因此对于子嗣的期望,就全都在陈明泽身上了。眼见着儿子幸福,他也觉得开心。 只是林清却没看清陈明泽眼底的一抹狡黠。 林清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虽然修仙之人对于休息已经不注重了,甚至都可以用打坐代替睡觉,但是林清还是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所以他就有些困了。 陈明泽殷勤的送林清去睡觉,林清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但还是不忘警告:“我去睡一会儿,你乖乖的别乱跑。” 陈明泽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知道知道。” 林清想着手镯在黑衣身上,他应该会老实待着吧,因此也就睡了过去。 等到楚曦他们回来,黑衣问起陈明泽的时候,林清才惊觉,陈明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黑衣一脸骇然,脸上都要褪去血色了,林清心里十分愧疚:“明泽是不是耐不住出去玩耍了,咱们出去找找,也不一定是去了那个阁主那里。” 黑衣已经等不及的从窗户跳了出去,林清也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他此时心乱如麻,生怕陈明泽一个调皮就跑去会那个阁主了。 楚曦锁了门之后追上林清,扶着他肩膀道:“没事的,明泽这孩子福气大得很,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是我没看好他。”林清其实心里已经认定陈明泽是去了出云阁,但是仍然不敢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他真的后悔死了,为什么要睡觉,为什么要大意! 这座小城原本就不算大,个把个时辰就能翻遍了,几人翻找很久,又不敢闹出大的动静,最后一无所获,陈明泽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林清被自责惊慌担心快压垮了,手颤抖着,几乎走不动路了。 楚曦叹息一声,将人横抱起来,往客栈走去,所幸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们没有引人注意。 黑衣站在靠窗的位置,不吃不喝,他们已经确定,陈明泽是去了出云阁,不然不会天晚了还不回来。 林清也没有心情吃饭,坐在凳子上凝神想什么。 等了一会儿,林清终于站起来,道:“黑衣,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但是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你在客栈里等着,若是明泽有什么信息传回来就尽快通知我们,我跟楚曦去寻找出云阁的下落。”都说女人为母则强,林清如今也不遑多让了。 黑衣虽然不愿意,但是他知道他关心则乱,就点点头。 恰逢苏林渊同梅凌一起回来,见到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清简单说了几句,苏林渊顿时惊呼:“你是说陈明泽扮成女修?去接近出云阁阁主?我今天刚刚听说今天下午有个貌美女修被人掳走了……” 苏林渊话未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黑衣将窗棂掰断了。 “你说什么?”黑衣本就是沉默寡言,之前更是一句话也没有,他几步走到苏林渊面前,握着他肩膀,一字一字问,“在哪里的事情?!” 苏林渊被吓了一跳,也猜出那个女子可能就是陈明泽假扮的,因此将自己听说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黑衣转身就走,却被楚曦拦下。黑衣十分暴躁,双眼充血:“主子!” 楚曦道:“你如今能怎样,冲过去将明泽抢回来?你的修为够么?” 黑衣也知道,他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害了明泽,可是他真的已经心急如焚,快要崩溃了。 怀里的镯子因为动作太大的缘故跌出衣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黑衣垂下眸子看着,一滴泪便落到了那里。 如果早知道明泽会走,那么就不抢他的镯子了,有了储物手镯,他的胜算也就多一分了吧。说到底,还是怪自己。 这么多年,都没了解明泽是个怎样的人。 楚曦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几句话将人暂时安慰好,捡起镯子,对林清道:“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去出云阁一探究竟。苏林渊,麻烦你照顾好黑衣。” 苏林渊连连点头,梅凌却站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林清同意了,几人立刻进空间换了方便行动的衣服,趁着夜色,飞了出去。 按着苏林渊说的,他们大致有了方向。往南飞了几里地后,林清感应到有结界,他们隐匿身形,藏在树冠里,静静凝望着那片结界。 楚曦见林清始终皱着眉头,就安慰道:“明泽这孩子虽然冲动,但不鲁莽,他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你不要太担心。” 林清胡乱点头,仍然眼都不眨的看着那里。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有两个人从结界里现身,其中一个嘟囔道:“阁主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犯得着如此么,这三更半夜的,城北的云片糕谁知道还卖不卖?” 另一个比较谨慎,道:“慎言,阁主的决定岂是咱们能左右的?” “切。”他明显不服气,“咱们加入出云阁可是为了成仙,可不是为了跑腿的!” “行了行了,还说上瘾了!” 两人边走边聊,殊不知,已经被人盯上了。 等到他们从城北卖云片糕的地方出来,走到偏僻角落时,就被两个从天而降的蒙面人吓了一跳。 楚曦变换了声音,威逼利诱问清了两人,结界内的地形,又问了些阁主的脾气秉性,还有新来的那个女人。 这两人修为不高,都才筑基,被林清的法术折磨的痛不欲生,因此都痛快的吐露了。 问清楚之后,林清便将两人都制住了,怕他们乱跑,就提溜回了客栈,正好得找黑衣问件事情。 黑衣果然十分激动,立刻就要扮成这两人之一,却被楚曦压下,但是他却怎么都不肯留在客栈了。 陈明泽的丹药果然稀奇古怪,黑衣往外大把大把的掏,很快就占满了小半张床。 最后掏出来什么林清没有看清,因为黑衣很快就塞回去了,并且脸上有些红润。 楚曦挑挑拣拣,同时手飞速动作,将林清化成那个人的模样。 然后再将自己易容成另一个,又服下陈明泽炼制的改变气质抑制修为表现以及变化声音的丹药。 苏林渊被安排留在这里,看管两人,黑衣则跟着他们去了城南。 林清深呼一口气,提着云片糕,跟楚曦进了结界。 结界内别有洞天,一座精巧的竹楼,还有几顶帐篷。他们径直往竹楼里去,并没有遇到其他人。 走到竹楼门前,楚曦扣扣门,就听里面一声懒洋洋的问话:“谁啊。” “阁主,是我们,去买云片糕了。” 随后就见门自己开了,那阁主又道:“放在桌子上吧,两个蠢货,买个云片糕也得耗费这么长时间。” 楚曦讨好讪笑道:“阁主有所不知,那家店原本都打烊了,弟子废了好大力气才搞到手的。”心里却在想你才蠢货! “行了滚吧,自己去丹房另一个凝气丸。” “……是。” 楚曦咬牙退下。 林清还想再看看究竟,想看看明泽是什么处境,到底有没有在这里,可是却被楚曦拉走了。 去丹房领了凝气丸,两人回到自己帐篷,幸好,出云阁这次来的人不多,因此两人住在同一顶帐篷里。 林清一进去就深深吐了口气,他方才紧张的手都出汗了,因为死死握着,手都有些僵住了。 楚曦连忙拉过来给他按揉,一边道:“不要着急,清,总会有办法的。” 林清将头抵在楚曦肩膀上,闷声道:“我不着急,咱们在这里,拼死肯定会保护明泽安全。等到跟明泽碰面,一定要狠狠揍他屁股。” 楚曦被他逗笑了,点头附和:“是,这孩子就该被揍屁股。” 一夜无眠,第二天,林清早早就爬了起来,他们之前问了两人的生活习惯,但还是太少了,得小心着点。 林清走出门外,空地上已经有几个人在演练招式,林清看了下,立刻就记住了。但是视线一直不离竹楼。 今天换了别人去买早饭,因此林清得以继续看竹楼。 等到日头高升的时候,竹楼的门终于吱呀一声的开了。 林清顿时警觉,却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打着呵欠,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虽然改变了身形气质,样貌也更为精致婉约,但是林清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陈明泽! 陈明泽以手掩口,见着林清眼都不眨的看着他,虽然觉得这目光熟悉,可还是尽职演出:“呵呵,没见过女人啊,还是我太美了?看什么看,我已经是阁主的人儿了,还看?再看我让阁主挖了你的眼珠子!”活脱脱一个小荡妇。 林清已经气的无法言语了…… 58、解决 但林清也没有贸然上前认人,竭力装作淡然的朝他拱了拱手,然后就要后退回帐篷去。 陈明泽却觉得心里一突,不知为何竟跟了上去,拽着林清的衣服道:“喂,你怎么……”剩下的话陈明泽咽回了肚子里,因为他已经认出了他抓的这个人是谁。 陈明泽长年炼丹,对于味道十分敏感,因此一近身接触,就知道坏事了。 他硬着头皮,松开林清的手,眼神怯怯的,低声叫了声:“林叔叔。” 林清没答应,只是上下打量了几下,最后目光停留在他屁股腰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 陈明泽立刻道:“林叔叔放心,他没有占我便宜,反而被我用药放倒了。” “嗯,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听到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林清总算松了口气,看看四周,已经有人注意这边了,就连忙道,“你随机应变,我跟你楚叔叔都在这里,若是有危险,就呼救,千万别自己硬抗,知道没?” 陈明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依依不舍跟林清道别后就回去了。 林清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状况才好。 林清回到帐篷里,跟楚曦说了一下,楚曦道:“明泽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如何应对,咱们配合着他,总能解决的。” 林清仍然有些忧心忡忡:“只希望这次事毕,不会再有波折。” “咱们会好好的。”楚曦将林清揽进怀里,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出云阁阁主并不经常出来,只躲在竹楼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倒是陈明泽时常出来,俨然一副阁主夫人的架势,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方法,那个阁主也对他百依百顺。 林清在第二日下午,仍然没有去霞子沟,那些大门派都知道了出云阁的事情,因此没有作声,而那些被放了两次鸽子的小门派,却有些怨言。不过林清没空理会。 等到了几天之后,陈明泽终于在深夜兴冲冲跑进帐篷,道:“林叔叔,我终于知道他的法器在哪里了!” 林清一惊,立刻没了睡意,翻身而起,问道:“在哪里?” 陈明泽道:“他原是有两件法器,一件炼狱轮,催动时可轻易杀死元婴之下修为的人,一件炼神瓶,专门用来对付元婴期,可以将他们的法力凝练出来,作为己用。这两件法器因为威力巨大,等闲储物法器无法容纳,因此他就放在床底下的暗格里,但他如今对我还有戒心,因此我不能硬夺。” “你这几日没事吧?”林清却没管法器,而是先问了陈明泽近况,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才道,“我跟你楚叔叔这几日也摸清了,这次出云阁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五个金丹期修为的,但也不可小觊,我这就出去,找黑衣跟梅凌来支援。” 说起黑衣,陈明泽顿时有些蔫了:“他没生气吧。” 林清摸了他脑袋一把,道:“你觉得呢?这次出去,你可要好好跟他道歉,保证以后再补犯才行。” 陈明泽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陈明泽回去竹楼,林清跟楚曦出了结界,他们这几日,主动要求外出买饭,因此得以跟黑衣通信。 黑衣依然守在树冠上,见到他们出来,连忙飞身下来,道:“主子。” 楚曦道:“他没事。如今已经探清法器的下落,不过如何取回,还是要好好算计一番。” 几人说话间已经飞行几里,到了一处偏僻地方,继续计划。林清道:“这两件法器威力巨大,非同小可,必定得妥善存放,子桓,你说空间是否能够容纳他们?” 楚曦想了想,道:“灵玉来头不小,更可堪比仙器,不妨一试。” 林清道:“既如此,那么你跟黑衣苏林渊拖住那六名弟子,我,明泽,梅凌去会会那个阁主。” “嗯。”楚曦跟黑衣并无异议。 黑衣返回小城客栈,跟梅凌苏林渊说他们的计划,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修仙者助阵,以备不测。 这次出云阁的行为实在嚣张,若是得手恐怕整个修仙界都会有大动荡,因此那些修仙者都表示义不容辞。 一切计划就绪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林清跟楚曦发出信号,于是兵分两路,各自去动作。 陈明泽给那个阁主下了药,但是林清在出手的时候,他却突然惊醒,暴喝一声,然后轻松接住林清的法术。 林清心里一惊,这人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方才他虽然没用杀招,但也是用的极为厉害的法术,那人竟能轻松接住,林清突然觉得他们还是莽撞了。 几人只过了一招就立刻分开,在房间两处对峙。而陈明泽留在床上,正站在法器藏身之处。 出云阁阁主笑道:“你们果然出现了。” 林清面上十分云淡风轻,语气从容却极具威严:“出云阁阁主,你心思歹毒,竟妄图摧毁修真界,此等行为,当遭天谴,难道你不想活了么?” 那人哈哈大笑:“天谴,林宗主真是天真,若是我怕,还会计划这件事么?只要事成,我便可立即飞升成仙。” 林清不懂他哪里来的信心,但是他却知道此时十分危急。 楚曦那里也不容乐观,出云阁的弟子虽然只是金丹期,但是修为极深,且功法诡异,令他们十分吃力。 而就在这时候,问仙谷的人竟然也来了! 竹楼里,林清他们也开始动手,各色的法术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往对方身上打去。 床板被下了禁制,陈明泽正在努力作斗争,那个阁主每每近身,却被梅凌跟林清缠住。 几次之后,那个阁主终于按捺不住,凝结法术,逼退林清后,就想要硬冲。 林清咬紧牙关,不知怎么的爆发出一股力量,竟比那个阁主还要早一步到达床边,一手摸着灵玉,一手摸着床板,下一瞬,一整张床就凭空消失了!而陈明泽险些跌倒。 那个阁主先是一惊,接着大喜:“灵玉果真在你身上!”他也不惋惜,立刻单手结印,一个金光霹雳球在他手掌成型。 林清擦了擦额角的汗,将挡在身前的陈明泽硬推开,双手置于胸前,开始凝结法术,一道青色与淡蓝色交错的屏障开始从他们脚底成型,直至将三人都罩在里面,林清此刻庆幸竹楼里只有他们四人,灵玉的事情并没有泄露出去,只要——杀了眼前这个阁主。 林清还是第一次心生杀意,灵玉这个烫手山芋折磨他太久,出云阁阁主又实在太过恶毒,逼得他必须出手了。 奇异的,此时两方竟然安静下来,院子里的声响也被隔绝在外,林清屏息凝神,一手握着水幕天华,一手拿着那把青玉杖。 “轰——”的一声,金色霹雳球击打在青蓝色的屏障上,耀眼的光芒将房间照的大亮,林清忍不住眯了眯眼,再睁开时就看见屏障已经有了裂纹,而对面的阁主,也有些喘息。 左手的水幕天华已经成了一件废物,林清暗叹一声,丢回空间,然后右手举起青玉杖,念出《青木诀》里最后一个法术:天诛九变。 “林叔叔,你当时真的好厉害,还好我跟梅师伯躲得远,不然恐怕也会受到波及。”陈明泽坐在床边,一边给林清喂药一边道。 林清脸上还有些苍白,但是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想起那日,他也是觉得有些惊险。天诛九变,实在是太过逆天的招数,并且有很大的反噬,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是同归于尽。 饶是如此,林清还是受了不清的伤,卧床半个月才堪堪能下床走动。 不过也因为如此,林清的威名算是宣扬开来,大家都绘声绘色讲着林清一招就灭了元婴中期修为的修仙者。 而灵玉的事,在林清揭穿出云阁的阴谋之后也不了了之,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更多的却是庆幸,对于林清,只有感激。 楚曦走了进来,看见林清已经喝完了固本培元的汤药之后,笑着走过去,摸了摸林清的脸道:“怎么样?” 林清顺势蹭了蹭,道:“已经好多了。你呢,事情忙完了么?” 楚曦道:“不用担心事情,为今之计,是养好伤才是。” “我知道,不过,问仙宗的人如何处置?” 楚曦皱眉,呵笑:“都丢给他们处理吧,咱们云仙宗不稀罕那点东西。” 出云阁作为主谋,自然不能再存在,但是对于问仙谷的处置上,却各执一词,因为他们只是煽风点火,没有真正做什么事,但是有了灭绝其他修仙者,而自己独享天地灵气的心思,还是让人十分不放心。其实,最重要的是,问仙谷的修仙功法十分精妙,有些小门派对此垂涎不已。 “是啊,咱们不做决定,也不反对,任他们折腾去吧,最好都去折腾这事,把灵玉忘了。” 楚曦笑着捏了捏林清的脸,道:“最好不过了。” 陈明泽看看林清,又看看楚曦,明显觉得自己多余,可是想起自己如今还有些肿的屁股,又不敢出去,生气的黑衣,真的好可怕。 59、飞升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转眼过去几十载。 草木枯荣,曾经认识的人大多都已作古,而林清他们,却依旧还是年轻模样。这几十年,林清的修为愈加深厚,而楚曦也到了金丹顶峰,就差化丹成婴。 楚麟玉驾崩前,楚曦跟林清回去探望,七十五岁的楚麟玉满头华发,脸有些削瘦,精神很好,甚至还能坐起来跟楚曦林清喝茶。 楚麟玉道:“父皇,儿臣没有辜负您,对得起江山。” 楚曦动容,握着他的手道:“好孩子,我都看见了。” 楚国在楚麟玉的治理下,十分强盛,边陲小国,根本不敢来犯,不过他没甚大的野心,因此并没有拓开版图。 但即便如此,功绩也足以名垂千史。 福玉磨磨蹭蹭的望水亭这边走,头上微微见白,但精神矍铄,还有些发福的迹象,一张圆脸上永远是笑,只不过如今却多了份慈爱。 福玉给楚曦请安:“儿臣,见过父皇,父后。” “免礼。”楚曦淡淡道,“你小子倒还知道过来看看父皇父后。” 一头青丝,年轻俊美的父亲对着年迈的儿子训话,这画面,有些奇妙。 福玉苦着脸:“父皇,自您走后,儿臣一直记挂着您,听说您来看皇兄,我这不立刻就来了么。而且父皇也是过分,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不让人通知儿子,若不是皇兄告知,我根本就不知道哇。” 楚曦对楚福玉是有亏欠的,他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却从未尽过抚养的义务,后来想要亲自教导,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做到。他能来看自己,说几句玩笑话,就已经是不错了。 楚曦微微有些怅然,看着行将就木的养子,看着两鬓微白的儿子,突然生出一些感悟。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蝇营狗苟,勿扰勿烦。情犹在,随时间沉淀,愈加深厚。 在楚麟玉驾崩后一天,楚曦化丹成婴,迈入元婴期。 之后一个月,又发生了一件令修仙界极为轰动的事情。 有人渡劫飞升了! 这消息如同炸雷一般,在修仙者耳边炸响,多少年了,这片土地上从没飞升过一人,大家虽然还保持着修仙的热情,可是却明显没有信心跟方向。 如今,有人飞升了,是不是说明,只要我努力些,勤快些,下一个飞升的,就是我? 林清也觉得振奋,事到如今,他对于修仙已经像是吃饭喝水——哦,他现在可以不用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纯粹,但是对于能否成仙,他还是有些迷茫的,但是如今不会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出路。 楚曦却有种危机感,他不如林清,是天生修仙的体质跟命数,能够有这么快的进步,除了自己心智坚韧,也离不开林清的帮助,如果有一天,林清飞升了,那么他该如何自处?都说仙凡两隔,他们要分离么? 不,这绝对不允许。 因此林清有些奇怪,之前楚曦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的振奋,反而一脸苦大仇深,总是要跟自己双修呢? 许多人都去往仙人飞升的地方去一探究竟,也询问跟他同门的人,手里都拿着纸笔,恨不能把所有的细节都记下来,以推敲飞升的诀窍。 问仙谷已经消失于修仙界,但是那种修仙的精神却流传了开来,人人都像拼命三郎一般,所有时间都用来修行。 林清也去看了,那地方没什么奇特的,现场因为被人保护着,所以能看到四处都是焦黑的痕迹,有被雷劈坏的聚灵阵及几件法器,还有烧焦的衣服残留,林清有些跑神的想,难道那衣服都被劈成渣渣了么? 心里默默记下要在渡劫时候备几件衣服,林清拉着楚曦打道回府了,他们经此一事,又有闭关的必要,不过这一次,是两人一起闭关。 这事情还是楚曦提出来的,在修仙界不说史无前例,却也极少见。两人在一处闭关,非信任之人不可,因为闭关的时候,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枕边人所害。 不过林清却压根没想到这里,他如今一百多岁,若是普通人,早就轮回投胎去了,他能活到现在,多亏了楚曦。 楚曦更是不可能,这位有勇气封男后的帝王,早就将林清视作至爱,平时磕着碰下都心疼的要命,更别说害他了。 因为天地灵气一再减少,即使布再多聚灵阵,也聚不到多少灵气,但两人有灵玉空间这个极好的去处,根本不用担心灵气不够。 其实林清私底下也想过,会不会是灵玉当年容纳了大部分的天地灵气,因此这世间灵气才如此稀少?不过这个念头并未对他造成困扰,若是他能够飞升,灵玉迟早是要传给别人的。 两人在空间里呆了不知多久,出来的时候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看着门派众人,觉得没变,其实却已经过去了百年。 陈明泽也成功进阶元婴期,黑衣甚至修为还要高一些,因为陈明泽却是是极好的炉鼎体质。 而这期间,却没有人再飞升过,不过众人也没有气馁,依旧修的热火朝天。 一直在灵泉里浸泡着的青玉杖已臻完美,里头有没有器灵林清不知道,但是他却能觉察到青玉杖自己的意志,它已经认林清为主,变得十分合用。 因此林清在冲击化神的时候,还真的是多亏青玉杖。 林清进阶化神期后,并未感觉到很大的不同,但是体内奔腾汹涌的灵力却让他有一种真的距离飞仙只有一步之遥的真实感。 他如今不需要靠飞行法器,而是可以御风而行,漫步空中,犹如闲庭信步。 化神期之前的各个阶段都可以严格的划分出等级,但是化神期不同,灵力法力其实不会再怎么增加,因此并没有等级。与飞升只有一步之差,有的人却一辈子都达不到。 其实林清如今已经算是半仙,修为比之散仙地仙没有多少差别,寿命已经有了两千四百年,如今只是缺一个契机,一个能被雷劈的契机。 说来其实好笑,前几个阶段,都是怕雷劫,实在躲不过得硬扛着雷劫,最后临了要飞升了,雷劫却不来了,任凭你怎么求爷爷告奶奶,没那个契机,雷劫就是不出来! 好在林清也没急着成仙,因为楚曦还在元婴中期苦苦修炼着。 云仙宗上下对林清极为敬仰,隔三差五就让林清过去指导,楚曦身为林清的男人,双修的道侣,只能咬牙,谁让林清是个负责任的宗主,而他得体谅宗主的工作! 但问题是当初自己当皇帝,林清当皇后时,也没有这么日理万机,几天都见不到人一面。 于是楚曦逮到林清就往床上带,往空间里带,林清心里愧疚,也就随他去了,两人将空间里滚得一团糟,苏林渊进去的时候都不忍直视。 苏林渊如今也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他本就聪颖,悟性极高,有了灵玉提供的药草,他修行起来事半功倍,此时他已经预感到将要渡劫,因此早早来找林清来要药草。 林清自然答应,不但给了药草,还附赠许多渡劫的经验,苏林渊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两人说了很久,直至夜幕四起,苏林渊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楚曦坐在角落,烛火摇曳下他的表情令人看不清晰。林清突然心里一悸,不知怎么的,突然心生恐慌。 “子桓。”林清开口叫他,却没得到楚曦的回应。 林清连忙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仰着头道:“子桓……” 林清眼睛湿漉漉的,虽然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虽然修为已经堪比散仙,但是却依然还像是当初那个乡村小木雕师一样,留着一份淳朴的本真。 楚曦叹息一声,将人拉了起来,抱在怀里。 林清自发靠在他肩膀,小声说话:“子桓,是我不对。” “错在何处?”楚曦不动声色的问。 “不该,忽略了你。” 林清说完之后,猛然醒悟,是啊,他自从进阶化神期后,似乎好久没有跟楚曦交心而谈,他每日里都在指导别人,可是楚曦却独自修行。他怎么能忽略,楚曦的修为,似乎很久没有增长过了,他的心境也有些不稳。 他们二人早已心意相通,此时林清贴着他的心跳,清晰的感受到了楚曦的恐慌。 原来,强大如楚曦,也是会不安么?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楚曦照顾,虽然自己修为比他还高,但却从没主动为他做过什么。云仙宗,是楚曦打理好了交在他手上,不论是外出,还是闭关,他永远只要修行就可以,从来不用操心别的事情。 他已经是化神期,随时都可以成仙,而楚曦,却还在元婴期,努力追赶着自己。 林清想到这些,快要把自己骂死了,他从来没像此时一样恨着自己,他对楚曦,真的亏欠太多。 “子桓,对不起。”林清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楚曦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想说什么,终究咽回肚子里,只道:“清,你我之间,不需要道歉。” 其实他想说,若是我一辈子不能飞升,那么你就忘了我吧。 那一晚之后,林清不管多忙,都会陪着楚曦一同修行,而他的劫雷也始终没有到来。林清觉得这样也好,他可以陪着楚曦,直到他也迈入化神期。 陈明泽曾经私下跟林清交谈过,因为林清能够飞升,是十分确定的事情了,但是对于楚曦的问题,陈明泽觉得他得劝着自家林叔叔,不能太犯傻。 诚然,楚曦是陈明泽尊敬的人,但是他还是跟林清更为亲近。 林清得知陈明泽的想法后,只轻轻反问了一句,若是你飞升了,黑衣没有,你会怎么办。 陈明泽于是没话可说了。 修仙界迄今为止,共有一人飞升,两个化神期,元婴修为的约莫十数人,大部分都在药王谷跟云仙宗这两个门派,不是没有眼红打探的,只是顾忌林清的实力,并不敢过分。 楚曦本就心智坚定,拿定了主意后反而放下了负担,修为一日千里。一百一十五年后,楚曦于灵玉闭关冲击化神期。 林清不能一直陪着他,不过灵玉在他身上,可以随时注意他的动向。 他以为可以等到楚曦出关,却没想到自己的劫雷反而到来。 这一百多年,先前那个化神期修为的修仙者渡劫失败灰飞烟灭,他渡劫的山头被雷劫几乎毁灭了干净。林清心里其实还是没底的,之前几次他平安度过,灵玉功不可没。可如今,楚曦正在里面闭关,正是关键时期,他决不能进空间。 头顶的天空已经开始变换,乌黑色的劫云罩在林清头山,隐隐电光闪烁。 林清找到陈明泽,将灵玉交给他,道:“明泽,时间不多,我说的话希望你全都记得。”见陈明泽连连点头,伸手抱着他,继续说道,“无论这次渡劫成败与否,云仙宗宗主的位子,我是没办法再做了,我便交予你,希望你能担负起职责。至于子桓,如果我失败了,就……”林清本不想哭的,他自修仙以后,很少再哭过,但如今鼻端是止不住的酸涩,他实在说不出有关楚曦的任何一句话,只能用力死死抱着陈明泽,仿佛抱着楚曦…… “明泽,为我护法吧。”林清留下这一句,御风往早就选好的渡劫地方飞去。 庆幸劫雷十分有耐心,等到林清全部准备好了之后才开始劈下第一道雷,陈明泽心里一紧,看着盘膝而坐的林清,眼泪早就糊了满脸,他死死握着灵玉,心里一边为林清祈祷,一边试图用意念联系楚曦,可惜灵玉纹丝不动,里面的人也没有出来。 九道雷劫,一道比一道厉害,林清在扛过五道雷劫后,就已经有些气力不支。青玉杖已经有了点点裂痕,但还是勉强能再支撑两道。 第七道雷劫呼啸劈下,周围已经站满了云仙宗弟子,大家都在祈祷,林清可以经此劫成功飞升。 第八道劫雷劈下的时候,林清已经趴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被烧的焦黑,露出来的地方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劫伤。 黑色的头发披散,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支撑不住了。 “林叔叔!”陈明泽就要往林清那里跑,却被黑衣死死箍住,去了又能如何,劫雷的力量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第九道劫雷迟迟没有落下,给了林清缓和的世间,他仿佛被陈明泽叫醒,勉力抬起头往这边看。 其实他看的,是他手里的灵玉,以及空间里的爱人。 林清觉察到体内一丝灵气也无了,万万无法支撑最后一道劫雷。 他朝着陈明泽的方向,蠕动着嘴唇,仔细辨认后,陈明泽悲痛欲绝看见他说:“明泽保重,子桓再见。” 子桓,再见。 第九道劫雷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耀眼的白光重重劈下。 待到灰尘散去,人们恢复视力,陈明泽绝望的看见,林清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余几片烧焦的衣服。 陈明泽悲痛欲绝,却猛然被一道五彩虹光吸引住视线,他抬头望去,林清身着白色长衫,无风自动,头戴冠玉,发如墨,因为七彩虹光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能知道,他渡劫成功,飞升成仙了! 林清朝陈明泽等人臻首示意,最后留恋的看了他手里的灵玉一眼,洁白的云朵便托着他往九霄飞去。 陈明泽擦干泪,露出开心的笑,中气十足的朝那些人吼:“都傻站着干什么,快去修炼,没准下一个飞升的就是你!” 众人这才恍然惊醒,一边讨论一边仰着头往天上看,有好几个不慎的都撞在了一起,哎哟哎哟叫唤着。 陈明泽待那些人走后,也往天上看,黑衣揽着他,不发一言。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却见头顶上又聚集了一片劫云,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自己还没到渡劫的日子啊,那么就是…… 陈明泽低头,灵玉在手心里微微闪光,仿佛与头顶的劫云相辉映,陈明泽连忙将灵玉放在地上,正是先前林清待过的地方。 刚放好,劫云便倏地不见了。 陈明泽于是继续守在跟前,无聊靠在黑衣身上,有一眼没一眼看着地上的灵玉。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忽然多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渡劫成功的楚曦。 楚曦气质也是大变,若说之前是沉稳严谨偶尔坏心眼,如今却是俊美飘逸,浑身都是仙气儿,他看到陈明泽跟黑衣,笑着招呼一声,接着问道:“林清呢?” 陈明泽指指天上。 楚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但看到陈明泽脸上并无悲伤,才放下一半心,继续问道:“明泽,林清呢?” “林叔叔成仙啦。”陈明泽也是不舍。 楚曦大惊:“什么!”他本能的仰头去看,却只看见碧空如洗,朗日当空。 再说林清这边,他其实有些不明白状况,第九道劫雷劈下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半昏厥了,模糊听见有人说:“行啦行啦,意思意思劈下得了,最近仙界没多少人,再不找点劳动力,仙界就要完蛋啦。” 然后他醒来的时候就站在半空中了。 等到他踏着祥云飞到烟云飘渺的凌霄殿时,已经完全沉淀了心情,但看着南天门无人把守,往里飘的时候连个仙都没有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奇怪。 总算在凌霄宝殿遇到了活仙,满头银发,穿着绣有八卦图衣服,手里拿着佛尘。 林清脚踩实地,总算踏实了些,见了太白金星,连忙行礼:“小……小仙见过上仙。” “哎哎,免礼免礼,你渡劫累了吧,先去休息,按说该有人去接你,可是那俩小子跑异时空玩去了,这里也没个人,实在对不住啊。” “……”林清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咽了口口水,问道:“敢问上仙,我去哪里休整?” “仙界很多空房间,随便住,如果还不习惯仙界生活,也可以回凡间再住几天。”太白金星突然抬起手腕,露出一个银白色的宽带子,中间有个圆形盘子,林清还没等看清是什么,就听见太白金星说,“哎呀,我约的人快到了,你先自便,要下凡从南天门走就行,再会。” “……再会。”林清拍拍脑袋,怀疑这一切都是幻觉。 但是若是能再回凡间,那是再好不过了,林清立刻乘上祥云,按原路返回。 楚曦自得知林清飞升之后,就一直守在渡劫那个地方,既有懊悔,又有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渡劫,不知道自己能否飞升,仙凡两隔,难道飞升前不能再看到林清了么? 他不禁仰起头,却见林清踏云而来? 林清落到地上,看到傻眼的楚曦,顿时心呼可爱,伸指头戳了他一下。 “清?”楚曦轻轻叫他,仿佛这是一个梦,太大声,梦就会消散。 林清笑着答应:“是我。” 楚曦看了他很久,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林清亦回抱住他,道:“我回来了,此生再不分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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