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喜欢Ⅰ
两个人沿着河边的林荫,慢慢地往前走,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万物沐浴在一片金黄色之中。一阵阵轻风袭来,吹皱了波光粼粼的河面,惊起了一两只飞鸟。走到一颗大树下,李希桐停下脚步,随意地靠着光滑的树杆,淡淡地问道:“秦逸晨,你找我什么事。” 秦逸晨也停下脚步,他觉得小桐是不是误会他和丹丹了?不然为什么要有意回避他呢?他想起丹丹很兴奋地跟他说,小桐鼓励她有喜欢的人就要大胆的去追,作为男人的他为什么要这么扭扭捏捏?既然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情,纠结了这么久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为什么不大胆的行动呢? 草是那么地绿,天是那么地蓝,阳光是那么地美好,他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个磨人精,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独处的机会,他一定要将自己这种喜欢的心情传递给小桐,他更希望小桐能够回应他这份感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平抑忐忑的心情,视死如归地说:“小桐,我喜欢你!” 李希桐的双眼慢慢地变得冷淡,他收起平常那幅风采翩然的优雅模样,连声音也带着冷意:“秦逸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胡说什么呢?” 秦逸晨望着李希桐已然严肃的脸,郑重其事地又重复了一遍,“小桐,我真的喜欢你。” “你说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关于爱情的那种喜欢么?” 秦逸晨点头,两眼冒着希冀的光。 李希桐站直身体猛然揪住秦逸晨的衣领往前一拽,身形一转将他按在树杆上,接着曲起右手用前臂顶住秦逸晨的咽喉,冷峻地说:“你会对男人产生冲动?” 秦逸晨惊的两只手不知道要放在那里的好,他才发现这个看上去精致纤瘦的人居然有那么大的爆发力,那双深沉的眼还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嘴唇,他觉得喉咙发干,小桐这是接受他了么?可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与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这个样子的小桐很冷很有侵略性。 李希桐右手又用上了力,尽管他想压倒一片森林,但不包括眼前这个直男,“你以为同性相恋是那么好玩的?你一个直男掺合什么呢?你知道同性之间的爱情在现今社会是不被认可不被接受的么?” 秦逸晨觉得压迫感越发地重了,他甚至觉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后,马上就要窒息而亡么?他挣扎了一下,试着再点头。 李希桐的双眼变得更凌厉,见秦逸晨的脸涨成猪肝色,右手稍微松了松,“你明明交往过几个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掺合这种事情呢?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朋友,你能够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么?” 秦逸晨大喘息了几下,高声说道:“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会理解我的!” 李希桐的眼神越发地冷,言词也更尖锐:“你知道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么?你有在这条路上坚持到底的勇气么?你知道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因为扳弯了一个直男而丢掉了性命么?你知道那种——死去的痛么?你以为这种事情就是说说而已么?” 秦逸晨并没有深层次地考虑过这些,他只是想把心中的喜欢传达给这个人知道,可这并不妨碍他的辩解:“我——小桐,我是认真的。” “哼,你说的轻巧!秦逸晨,我告诉你,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把你的这种心思收起来,就当你从来没有说过,我也从来没听过。”李希桐松开手,他的声音冷酷无情,朝那颗才萌芽的关于爱情的幼苗碾压过去。 “小桐,我只是喜欢你,喜欢到忽略了你的性别。你的笑,你的声音,你的身影……曾经一点一滴充实我的心灵。我们一起玩了两年的游戏,相依相伴共同战斗,你知道从你不玩后,我有多么落寞么,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缺了一个角。你知道我曾经载着你的号,走遍了艾泽拉斯的每个角落么?你知道我每次上线都会站在雷霆崖的悬崖边等你回来么?你知道我房子里的家具位置和格局跟你家是一样的么?你知道我在幻想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么?这种只要一见到你就觉得欢喜一分开就会想念的感觉难道不是喜欢么?这种喜欢难道不是关于爱情么?”秦逸晨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急切,他试着组织词汇,将自己的心情转达给小桐,也试着让小桐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他,“你说的这些负担,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 李希桐往后退了几步,一本正经地说,“秦逸晨,你只是习惯了有人陪在你身边而已,那个号就算是其他人上线,只要陪着你,结果是一样的! “小桐——” 「啪啪啪」,突然一阵掌声传来,他俩回头一看,卫浅从另一边走了出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白啊,我并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C场9号洞就在这里啊。”说完他耸了耸肩,指了指大树对面的球洞。可他俩都没有转头去看那球洞,因为在卫浅后面不远处的草地上,还站着三个人。 李希桐看到那三人后,眼睛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下,那个有着一头长发的人,在他的记忆中是那么的清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定了下心神,一言不发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小桐——”秦逸晨又喊了一句,刚想跟过去,可他觉得小桐那个很严肃的表哥,正用犀利又冰冷的眼神盯着他,让站在太阳下的他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小桐会不会因为他的告白而受到责罚?小桐会不会受到伤害? “秦逸晨,你先回去吧。”李希桐摆了摆手,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哥哥,我终于找到你啦。”周丹玫正往这边跑过来,老远就能听到她甜甜地声音。在她的后面,二胖也跟了过来。 秦逸晨顿时觉得今天的天气真的是糟糕透了,他只不过选了个偏僻的地方表个白,怎么大家都凑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追着小桐跑了过去——他不能让小桐受到伤害。 卫浅拦住一脸担忧的秦逸晨,笑道:“帅哥,你先回去啊。有空来蓝夜玩呀,我请客。” 周丹玫冲上前拽住秦逸晨的胳膊,“秦哥哥,我的练习球已经打完啦。你在这里干嘛呢?秦爸爸还让你好好照顾我呢,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卫浅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转身快步跟上李希桐,小声地说:“小桐,你惨了。” 李希桐冷眼瞧着卫浅,“我怎么惨了。”他觉得他很好,会惨的是别人。 云帆见李希桐走了过来,对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小桐,来来我给你介绍下,他就是莫言。”然后又对莫言说,“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贺少的那位强悍的表弟啊!呵呵,你千万不要得罪他哦。” 尽管李希桐心中已有恨意,但表面上仍然风度翩翩,“你好,我是李希桐。”莫言么?他脑海中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都蹦了出来,是的,明唯的那个主人么?这一切就连贯上了,这个凶手将明唯从Z市带出来再将他圈养么?这人当初就看上了明唯么?这人居然和贺文昆他们在一起,这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等等,他好像还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你好。”莫言冷漠地打了个招呼,他今天是特意来找贺少的,并不想在这里打什么球,况且他根本就不会,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便转向贺文昆说,“贺少,我先走了。” “莫言,怎么小桐一来你就要走?这么着急干啥呢?”卫浅故意拖莫言的后腿。 贺文昆朝莫言点了点头,欧阳家在东区制造了一些事端,虽然还没到产生冲突的级别,但属于贺家的航线,是能够随便让人借用的么?他的心情刚好有点「无聊」,不如就陪他们玩玩。 李希桐看着莫言转身离去,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既然这样,既然是这样,真的是非常的好!真的是省了他很多事,他终于可以先收回点债务了。 “莫言,等等我。贺少,我有事先走了。”云帆赶紧追了上去,留下的多半会变成炮灰。 李希桐朝卫浅露出极富魅力的微笑,尽可能地表现他的友好,“卫大哥——” “等等,我也有事先走了!”卫浅赶紧接道,跟在云帆后面闪人了。 李希桐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却听见贺文昆在叫他,“小桐——”这声音好像不太高兴。 他只得站住,眼睁睁地看着卫浅消失在视野,心想晚上再去找卫浅也不迟,便假惺惺地说:“表哥,你找我有事?没事我先走了!” “小桐,你跟我来。”贺文昆说,声音不高但却透着让人不可忤逆的清冷与威严。 “什么事?”李希桐有些讶异,这个表哥莫非听到了秦逸晨刚才说的话?这会开始充当家人教训他?——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况且这人有什么立场教训他!可他还是乖乖地跟在贺文昆的后面走,给秦逸晨留下时间与空间。 秦逸晨看着越走越远的小桐,双眼竟然觉得有些酸涩,他要怎么做才能追上这个人呢? “你是不是打算躺好让我上了?”刚走到车边,李希桐轻笑道。收不回利息调戏下也无妨!说不定就能看到这张冷静的脸勃然变色。 “回去再说。”贺文昆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室。 “真的?”尽管李希桐不相信这人会乖乖地躺下来,但愿望总是美好的,如果有个万一呢。 “怎么不上车?” “这辆凯迪拉克很符合我的喜好啊,你要不要考虑开我那台MINI车?”李希桐敲了敲车窗,指了指角落里的MINI车。 “小桐,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种MINI车的。”贺文昆微眯着眼,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却让人感觉到淡淡的胁迫。 李希桐淡然地隐去自己的情绪,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室。眼前的局势明显不对等,按理来说贺文昆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可这人为什么不直接拆穿他呢?每次用这招来威胁他,考虑到被拆穿后他会变成各机构争相研究实验的对象,他又不得不隐忍。这人故意采取这样的策略,就是为了迫他就范么?还是说这人就喜欢看他纠结苦恼?这人还真的是恶劣——真希望那辆MINI车自己会回家。 第38章:喜欢Ⅱ 结果两人在车上就回哪里的问题出现了小小的分歧。 贺文昆一向没有征求别人意见的自觉,他擅长按自己的思维掌控事态发展的节奏,便直接将车子开往碧海蓝天。而李希桐坚持要回茗香苑,他声称累了需要休息。当然他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尽管他自知他的理由对贺文昆没什么影响力,但曲线自救是必须的,他就想赌这人选择折衷的可能性——他实际上倾向于去蓝夜,这样方便他去找卫浅。 车内的气氛有点低沉,车子行驶的速度有点快,李希桐望着街边的花卉和广告牌,在他以为自己的意见被无视的时候,车子来了个急转弯,他的嘴角愉悦地勾起,拐过去的这条路是通往蓝夜的。 充当司机的贺文昆看了眼李希桐的侧脸,略一思索就将车开到了蓝夜。抵达17楼后,他丢下一句「你先去洗漱」便去了顶楼。 李希桐乐得自在,优哉游哉地开始洗澡。他始终觉得有必要去弄把枪,然后再去收收利息。血气渐渐浮上了他的眼,胸口隐隐传来莫名的痛,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心中的计划已然成形,欠他的注定是要还的!至于这个表哥就先晾在一边,主要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方案,他可不想再把自己坑进去。 这个表哥真的会好心地给他创造机会?不管他怎么看怎么分析都觉得风险奇高——这其实就是高风险与高收益相对抗的困境,就好比前面有个陷阱,他如果要压倒这个人,就不得不经过这个陷阱。成功了还好,失败了他不就是把自己坑进去了么? 他将冷水换成温水,感受着温水流过皮肤所带来的刺激和热度,仿佛这样能够洗掉那看不见的阴影似的。他不太理解秦逸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从死过一次之后,他就像被蛇咬过一样有了点阴影,他认为一个直男要改变性向是有难度的,所以秦逸晨只是一时的迷惑,只是分不清习惯和喜欢,只是对自己未来的路还比较迷惘,分不清什么才是他所追求与想要的。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给秦逸晨留下了时间与空间,总有一天秦逸晨会想个清楚弄个明白。 此时在顶楼的贺文昆,正在翻看秦逸晨的个人资料——这是他之前特意命人调查收集的。看了一会,拿起手机往B市拨了个电话。他相信发改委的秦主任会有所决定,明天就会有人来将秦逸晨带走,虽然他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但是他很明白很确定他不喜欢有人觊觎小桐。 李希桐洗完澡后,在架子上发现了两套衬衣长裤,随手拿出一件,刚好是他的尺码,看样子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蓝夜的服务果然贴心,居然还给他在贺文昆的专用房间内备有衣物。换好后,镜子中的人依然是那么的清瘦,个子还只有那么点高,幸好还是那么的睿智风采翩然,自我安慰了下,顺便腹诽了下那个阴险的人,他顿时觉得情绪好了点。 刚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见贺文昆走了进来,黑色衬衣褐色西裤取代了那身纯白的高尔夫球服,这人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他的眼光深邃了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视线相交后很快就错开。李希桐坦然地喝着水,接着思考怎么去弄一把枪。贺文昆则在思考什么样的表现叫喜欢,他刚在网上查了下资料,浏览了些书籍,从诗歌到散文再到小说,也没总结出个所以然来。以前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个关于喜欢的问题,可现在他发现他很介意。 思考了一阵后,贺文昆决定采用排除法,先是仔细观察了下小桐的脸,小桐这样子像是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神态平静并没有异常,“小桐,你有没有感觉心跳加速?” 李希桐愣了一下,这问题还真的是匪夷所思,他摇头反问:“你现在感觉心跳加速?” 贺文昆捂住自己的心口,一分钟后他确认了自己的心跳很正常,便郑重地回答:“没有。” 书上说遇到喜欢的人会不自觉地脸红心跳眼中含有蜜意,秦家小子说他因为喜欢而会有想念和忐忑的感觉。小桐会想念他么?想念?——小桐只会想压倒他,小桐见到他会忐忑么?忐忑?——小桐只会挑衅他。经过仔细研究认真分析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小桐并不喜欢他,属于他的小桐居然不喜欢他!他对这个结论很不满,比发现有人觊觎小桐还要不满。 尽管贺文昆目前处于十分不满的状态,可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再加上李希桐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思考问题上面去了,根本没观察到旁边这人已经不动声色的黑化了,直到贺文昆端着一杯水来到他的面前打断他的设想,他才反应过来,“干嘛?我已经倒了杯水。” “小桐,我忽然发现我们还有一笔账没算。”贺文昆一向喜欢运用策略,这次也不例外。 “什么账?”李希桐抬头,隐有不妙的感觉。 “上次在这里,你给我下了肌肉松弛剂。我们现在来算算这笔账,我一向很民主,你是选择喝掉这杯加了肌肉松弛剂的水呢,还是选择喝催情剂?”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李希桐往椅子后背一靠,似笑非笑道。 贺文昆早已料到这人不甘就范,有条不紊的接道:“你知道道上都崇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只不过是复制了你的方法而已,况且我还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李希桐直觉头冒黑线,他站起准备闪人,“你先放在那里,我明天再喝,就这样,晚安。” “小桐,我记得上次我要出门的时候你锲而不舍地拽住我——”贺文昆仍旧淡定地说,有着凡事都在掌握中的超然自信。 上次那样的行为与他的修养和风度严重相悖,却又是已经发生的还不可逆转的,李希桐觉得面皮有点发热,这种丢人的事被当事人提出来秋后算账,还真的是十分的尴尬,他上次不是让这个家伙忘掉么?微微皱眉辩解道:“那是因为卫浅给我下了药。” “你已经与卫浅算过账了。现在我们来算算,你选择哪一种?”贺文昆靠近,他发现这人脸色微微发红,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些,遂将杯子举到李希桐的面前,附在他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你是自己喝呢还是等我一口一口地喂?” 饶是李希桐再淡定这会也淡定不了了,这个冷静内敛的人是在调戏他?他愣了下不由得笑了出来,一把抢过杯子将水倒在地上,“我已经喝完了!” 贺文昆一向奉行动脑不动手,但他现在却想速战速决,只想取得他想要的效果。他伸手揽向李希桐的腰,可对方根本非但没有配合他,还朝他踢了一脚。他反应一向迅速身手一向敏捷,身形一侧避开攻击,顺势抓住小桐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右手捂上小桐的胸口,“你的心跳正在加速——你看你面对我时会脸红心跳,这说明你是喜欢我的。” 这要多强悍的逻辑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李希桐深吸了口气,“我这是被你气的!” “我允许你喜欢我,所以你不准接受别人的喜欢。”无视李希桐的辩解,贺文昆严肃认真的宣告,那神情就像是金銮殿上的九五之尊在大赦他的子民。 李希桐终于意识到他这个表哥的逻辑是多么的无敌,脸皮是多么的厚,简直就跟万里长城的外墙一样。这人根本就是把他划为他的所有物吧?这人还真的将那一句「他是他的」贯彻的很彻底!这人允不允许关他什么事?他喜欢谁又关他什么事!坐以待毙不是他的行为准则,防守反击他运用的还算是得心应手,嘴角微勾他笑道:“你最好不要喜欢我,因为我的心很小,不保证会有你的位置。”说完抬腿就踹接着动手。 贺文昆放开李希桐,漆黑的双眸中闪过晦暗阴冷的光。喜欢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之前自动屏蔽了他喜不喜欢小桐这个问题,那是因为他坚定的认为小桐是属于他的,这个结果是不可更改的,所以根本不用考虑喜不喜欢的问题,再说他以前又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可现在——他将记忆拿出来回味了一下,他发现他喜欢与这人有亲密接触,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之一么?也许他是喜欢这个人的?像他这样冷情的人,也会喜欢上一个人么?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还没有答案,可是现在也不容他细想,因为他对小桐刚才所说的话有很大的意见,他认为不管小桐的心是多么的小,必须且只能装下他一个人。要不是他晚上还有事,他不介意让小桐深刻认识下这条真理,“小桐,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吧。”刚走到门口,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记得贺氏集团给卢教授赞助的实验室十分完善,在国内应该是首屈一指,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参观参观。”他还记得某个邻居刚表白过,他不允许小桐回茗香苑后,在他管控不到的范围内,与那个邻居纠缠不清。 李希桐大囧,隐有不愤,心想这人不提实验室会被台风吹走么?这人不威胁他一下会被台风卷走么? 番外:莫言 他叫莫言,这个名字是贺家大少爷取的。 那些记忆有些遥远,远的他已经记不清他本来叫什么名字。用力回想的时候,依稀还记得他出生在一个黄土高原,那里缺衣少食也没有水,出门就都看见漫天的黄沙。 他至今也想不透贺家大少爷贺斯宇为何会出现在那种偏僻荒凉的地方,但毫无疑问,他像个救世主一样将他从那个穷苦的地方救了出来,还给了他一个名字。 那一年他十岁,为了一根玉米,跟一群孩子刚打完架,他一个人将那群人全部揍趴了,只因为他们说这玉米是他偷的。当然他受的伤也不轻,脸上全部是血,鲜红的血,额头上还破了个口子,好了后留下了一条长疤,直到现在他都留着长发,好隐藏那经年旧伤。 贺家大少爷将他带回贺家后,又出了远门。他听宅子里的人说贺家大少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一生酷爱自由,也酷爱漂泊。那个人就像一片云,他的脚步是他无论如何也跟不上的,所以他被留了下来,贺大少说:“以后你就跟着小文吧。” 第一次见到贺文昆,是在贺家的碧海云天,贺老爷子端正地坐在高位上,用锐利的视线像评估商品一样盯着他,还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还通过一系列的考核,他才见到贺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小少爷,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孩。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平等,这样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吃的是专门的厨师做的富有营养的食物,穿的是专业服装设计师定做的衣服,住的是他一生当中见过的最漂亮的房子,出门还有专人负责接送,只要这孩子想要的就能拥有。哪里像他,一个月前他穿着两片破布,为了一块饺子皮和村里的麻大打了一架。 这样一个金贵的小孩哪是他能伺候得了的?所以他决定讨厌他。但是,他又必须跟着这个小孩,因为只有跟着这个小孩,他才不会挨饿,天冷了才会有衣服穿,累了才会有床睡,脏了可以放肆的用水。 他跟着贺文昆一起读书习字,一起训练。由于他比贺文昆大了好几岁,一些训练课程都是他监督的,所以他有时就故意恶整贺文昆,比如在体能训练时,本来跑十圈就够了,他就让他跑个十五圈,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训练场跑得脸色发白,他就有一种奇异的快感,他觉得这是老天借了他一只手,专门来整这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孩。可是,不管他怎么样的恶性训练,这个小孩只是用酷似老爷子那双锐利的眼,静静地盯着他,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也不撒娇求饶,于是他更加的讨厌他。 不久以后,老爷子又带回来一个叫云帆的小孩,看上去也粉粉嫩嫩的,他就变成了两个孩子的保姆。六岁的云帆是从孤儿院里来的,小小的人儿只会哭,十圈的体能训练才跑了五圈就坐在地上哭,哭的他很烦,听到枪声也哭,真是烦不胜烦。 一个小小年纪却十分老成,一个小小年纪只知道哭,两个他都很讨厌。以至于他偷听到教贺文昆搏击术的老师计划绑架他时,他故意没有做声。他们三个被关在废弃的仓库里时,他也没有做声。他想看这个小孩瑟瑟发抖哭泣求饶,他想看这个出身高贵的小孩被人虐成破烂,他甚至还恶意地希望,这个老师要是能够杀了贺家这个小少爷就好了,他就再也不用带着这两个小屁孩,他就再也不用重视贺文昆的性命胜过他自己——贺家小少爷在接受名师指导各种技能时,他却在学习如何对一个小孩忠诚。贺家给了他食物和地位,却拿走了他的性命和忠诚。那一年他十三岁,那个时候的他是怨的,怨恨这个社会的不公,怨恨这个社会上所有的人。 可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八岁的贺文昆用一把精致的外表像支钢笔的枪杀了那个教练时,鲜红的血映入他的眼帘,也溅了贺文昆一身,当这个孩子用无情的视线扫过他时,他居然有了一丝怯意,他居然对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孩子有了丝怯意,他才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他跟随了几年的小少爷,有着和老爷子一样的残酷和狠戾。 那次绑架案,没有人去救他们,只因为贺家发生了一场变故,据说贺家大少爷与李家的二儿子出了什么事,把柔弱多病又忧郁的大少奶奶给气死了。他记忆当中没见过那女人几次,就连贺文昆也很少见到他的母亲,但他知道他们历经生死回去后,小小年纪的贺文昆是悲伤的,尽管那小小的身影依然挺的笔直。 从那以后,贺文昆的洁癖变得更严重了,他开始厌恶别人碰触他,就连他的父亲他也不例外,能接触他的就只有他的爷爷和云帆那个爱哭鬼。而他,再也没机会和贺文昆一起学习。被罚跪了一夜后,贺家老爷子让他去学习杀人之术,只为了他有能力保护贺家的这位小少爷。 再后来,贺文昆接受试炼时,他们接了第一个任务,与香港的军火商进行交易。少年的贺文昆已经开始独挡一面,个性也变得更加沉稳,但由于判断失误,交易时他们陷入了对方早已布好的陷阱,撤退时他本想牺牲自己保全贺文昆,就算是还贺家大少当年救他之恩,没想到这位冷情的少年居然替他挡了一枪。这位他一直不待见的少爷居然毫不犹豫地替他挡掉了那致命的一枪,过后在医院里却拒绝别人碰触他,据说老爷子迫不得已强行打晕他,才将他送上了手术台……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醒来后一直没有想明白,贺家大少风流倜傥到处花心男女不忌,贺家的这位小少爷却有着严重的洁癖,而这样的一个人,却救了他。 躺在医院的病房内,这位小少爷来看他,告诉他云帆转去学医了,末了这人问他:“你是贺家的一份子,是我爸的义子,是云帆的兄弟,你还想成为谁的莫言?只要你想,我帮你办到。” 他想成为谁的莫言?有记忆起他就没有父母,唯一记得的温暖是他躺在血泊中,贺斯宇拉起他的那双手。他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年少时只惦记那唯一的温暖而嫉妒贺文昆拥有的一切,而现在,他双手沾满血腥却轻得像一阵风,没有未来也没有归途。他是贺斯宇的义子,是云帆的兄弟,是贺少用自己的血救下来的莫言,他又想成为谁的莫言?大概只有那个爱哭鬼才会欢天喜地的叫着他的名字,而那个爱哭鬼,也走了…… 枪林弹雨中走过,贺家已然漂白,为了贺文昆,他甘愿当贺家最锋利的一把武器,愿意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只求他双手不用再沾染血腥。像他这样行走在危险边缘的人,像他这样没有未来的人,只求他的兄弟们,一世安稳。 而他的兄弟,贺少越来越沉稳内敛,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只允许他的爷爷和爱哭鬼触碰他。曾经的爱哭鬼却变成了满腹学问的大医生,做着与他完全相反的工作,他在收割人命,而云帆,却在拯救每一个受伤的人。 静下来的时候他常想,如果当年贺斯宇没有带他来贺家,他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假设没有丝毫意义,也没有答案。 Z市发来委托函时,他特意去调查了下这个目标。这个叫李弘扬的人,居然与贺少竞标过开发区的同一块地,让贺少多花了不少钱。李昕认为贺少会与李弘扬结怨,认为贺少会很乐意做掉李弘扬,他那样肤浅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贺少连这个姓李的名字都记不住。 这个叫李弘扬的,没想到是个专情的傻瓜。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傻的人,深爱一个人却换来人家满腔的仇恨,禁锢一个人又想让人家飞翔。这人能在虎视眈眈的一大群亲戚中劈出一片天地,却看不破这一个情字,真是傻的可以。 他接下了这个委托,只因为那个叫明唯的提出要求,想亲手了结李弘扬的性命。对于这一点他很乐意提供协助,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上演着无数个剧本,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悲伤有人死亡,而这个被深爱的人杀死的剧本,无疑是最出彩的。 而明唯向他求救时,他不假思索的同意了。他想,那个死去的蠢蛋,有着一双深情的眼,他一定也不希望这个明唯就这样凄惨的死去吧。这还是他第一次救下一个外人,不知是因为明唯那充满绝望的悲伤,还是李弘扬那双颓然变色的眼睛,他终究是将明唯带回了S市。 他的日子依然繁忙,索性将明唯安排在蓝夜。这个人的悲伤触及了他心中已然埋葬的关于绝望的回忆,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个穿着破烂的孩子为了一点食物而打架,为了一点水而向人家磕头乞求,那是一个被他埋葬的有着深度自卑的影子。 肉体的疼痛及不过精神上痛苦的百分之一,而有的人又喜欢借肉体的疼痛来缓解精神上的痛楚,明唯自甘堕落了无生机,又没有去死的勇气,他想,这样的人变成白痴了也未尝不好,至少恢复了年少无知,天真纯粹。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救赎,谁又能够救赎得了谁,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第39章:枝节 贺文昆下楼,卫浅正在蓝夜的前台等着他。 今天下午莫言特意过来告诉他,说环宇夜总会的欧阳凯约他晚上在帝豪会面。本来他可以不去的,但是对方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还借用了楚三的名义,他又正好「无聊」,就答应了去这么一趟。 整件事是由东区那条航线而起,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些人在蠢蠢欲动,当时贺文昆让莫言去盯着,可几个月过去了,东区还是不怎么平静。贺家在东区港口有条航线,贺老爷子在位时,这条线用来走私军火和石油,给贺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贺家漂白后,这条线仅用作海运,偶尔借道走私下军火,但做的十分隐秘。可现在,欧阳凯以自己为饵,亲身犯险只为收集贺文昆走私的证据。 这些证据对贺文昆来说不足为惧,但他就是不高兴这人犯险时选择借他的航线还走私了一点毒品,欧阳凯以为他发现不了么?真是夜郎自大不自量力。要知道贺家从他爷爷开始就从来没沾过这样的生意,这规矩到他手里又岂是别人能够破坏得了的? 帝豪是道上有名的销金窟,出售的是包装豪华的美人和酒,提供的是极致的服务和享受。是那些自诩为名流雅致的人,表面上摒弃嗤之以鼻,背地里喜欢秘密出席的场所。帝豪也拥有最大的地下拍卖场,拍卖的东西无奇不有,只要有人敢将东西拿出来拍卖,拍卖场就敢接下标的物。只不过在这里出售的物品,拍卖场都会从卖主那里抽取成交价的三成作为拍卖费。尽管拍卖费相当的昂贵,但每周一次的拍卖会还是座无虚席。 欧阳凯之所以选择帝豪,是因为帝豪的老板楚三和贺文昆算得上是点头之交。楚三原名楚林笙,在家按辈份排行第三,在道上混的人都尊称他一声三哥,至于他的本名,倒没几个人叫得出来。楚林笙今年刚好三十三,人长得十分秀气,还带有一种书卷味,但人不可貌相,这人行事与外表完全不符,是个十分阴狠的角色。欧阳凯在邀请贺文昆的时候,顺便把楚三爷的名号也借用了一下。 帝豪的气氛显然比蓝夜热烈些,可以称的上是人满为患。贺文昆极少涉入如此拥挤喧嚣的场所,好在楚三对他的这些怪癖有所了解,派了专人引导他们抵达501号房。 这时楚三和欧阳凯早已经到达,他俩正在谈论今天晚上的拍卖品。房间里有个大屏幕,上面正在直播拍卖会的现场。 楚三举杯朝贺文昆致意,“今天的风向果然不错,居然把极少在这种场合露面的贺少给吹来了。” 欧阳凯也举杯打招呼,“难得贺少赏脸,还是三哥有面子。” “三哥,只不过才一个月没见,你越活越虚伪了啊。不是你请贺少来的么?”卫浅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帝豪在某一层面来说和蓝夜是竞争对手,所以这两位管事的老板一向不对盘,常常故意斗嘴相互打击。 “卫少,只不过才一个月没见,你越活越意气风发了啊,连客套也不会了?”楚三笑着揶揄。 “楚三,今天晚上的拍卖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这两位相互攻讦前,贺文昆用他的强势成功转移了话题。 楚三指着超大屏幕笑道:“贺少,看到8号标的物了没?那是一份密封的文件,里面的内容除了卖家以外没有人知道。” “你们拍卖行收取货物时都不用验货的么?”卫浅仍然不忘寻找机会贬低对方的专业度,蓝夜的生意固然不错,却没有拍卖场。 “这个是卖家特别要求的,买家开启文件后如果觉得不满意,可获得成交价两倍的赔偿。”楚三解释过后也不忘还击,“蓝夜没有这个业务,卫少不知道一些细节问题也不足为怪。” 欧阳凯豪爽地说:“贺少要是感兴趣的话,这文件就当我送给贺少的见面礼。” 贺文昆随意的瞧了欧阳凯一眼,他来这里并不是和他们聊天讨论礼物的,“这样故作神秘的东西不要也罢。”莫言带回来的消息,里面就有这个文件,这是欧阳凯特意拿出来拍卖的,里面装着的是与他有关的内容,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谁都拍不到这份文件。 欧阳凯讪笑,“贺少,难得你今天赏脸,不管怎样我都得表示表示,不然出了这扇门后人家会笑话我小气。” 卫浅接过话尾嘲笑道:“人家笑话你跟贺少有什么关系。东区的那些破事,不是你故意倒腾出来的么。” 欧阳凯拍了拍胸脯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语气有点急:“这个误会就可大了,我怎么可能故意捣腾事故呢?肯定是那帮兔崽子不懂事翘着尾巴翻了天,我回去就教训他们。” 楚三也帮忙说话:“东区那边还挺平静的吧,没听说出什么事了啊,再说贺家在东区的声望很高,没有人敢不给贺少面子吧。” 贺文昆根本就不想听他们的说辞,他问欧阳凯:“欧阳大少有话不妨直说。”他就想看看这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图谋的又是什么。 欧阳凯平常就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就算用脑过度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谋略,这次以身犯险的计策还是他的军师兼床伴提供给他的,听贺文昆这么一问他就直接回答:“贺少,今后在东区,我一定会为贺家的航线保驾护航,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过了会他嘿嘿直笑,脸上粗犷的线条变得温和了些,他觉得他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和财力,换一个贺少不待见的表弟应该绰绰有余,所以他认为还是先和贺少打声招呼比较好,毕竟他现在还不想明目张胆的得罪他,“贺少,听说你有一个不待见的表弟,长得还不错——” 卫浅拍了下桌子大声说道:“欧阳大少,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刚说完他就感觉到了贺少那凌厉的视线,他记得他好像没和贺少提起这回事,他一直以为这个欧阳凯没那么大的胆量,这人是成心找死么?可找死的时候为什么要连累他?贺少要是迁怒他就糟糕了。 贺文昆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不易觉察地微微收缩了下瞳孔,就是再敏锐的人也察觉不了这细微的变化,他望着欧阳凯,声音没有起伏:“然后?” 欧阳凯还以为他受到了鼓励,他庆幸自己这一步棋走的还算不错,贺少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很不待见他那个表弟,这大礼他送的也值:“我看他那个小模样还挺欢喜的,想邀请他到我那里住个几天。” 卫浅已有怒意,刚想说话,却被贺文昆的眼神制止了。 贺文昆对楚三说:“你有什么话也不妨说来听听。”他记得今天晚上邀请他的还有这人。 楚三笑:“贺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点情趣也不懂啊,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么?我只是邀请你来喝喝茶而已。” 这时,大屏幕上的拍卖师正在拍卖第五件物品,那是上个月某个博物馆失窃的小神像,竞价已经飙到了一百万。贺文昆按下竞标键,直接出价两百万,待拍卖师响槌成交后他吩咐道:“卫浅,你一会将这个神像送去欧阳大少的府上。至于欧阳大少的邀请,我回去问问小桐。” 欧阳凯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贺文昆会去问当事人的意见,贺少这是委婉的拒绝他么?刚想确认时,却见楚三神色凝重的站了起来。 大屏幕上的拍卖师正在拍卖第六件物品,双龙戏珠琉璃盏。拍卖师面带微笑,拍卖的程序步骤完全符合要求,就连现场气氛也掌握的十分到位,唯一奇怪的是,这个琉璃盏是上个星期的拍卖品,也就是说,这段影像是上个星期的,这意味着现场的信号被干扰了。这种事情在帝豪出现过一次,那次是有人恶意入侵,还调换了一件拍卖品。 楚三两眼盯着屏幕,声音有些冷,“我有事先走了。”待他抓到这个罪魁祸首,一定要将他沉海喂鱼。 贺文昆看了眼大屏幕,“我也有事,呆会就走。”今天下午他听到有人向小桐告白,今天晚上又听到有人觊觎小桐,这还真的是非常热闹的一天,热闹到让他觉得有必要制造点事端,让这些人也忙上一忙。 卫浅露出浮于表面的微笑,虚伪地向楚三说了声慢走不送,俨然一幅他才是这里的老板的样子。待楚三出门后,又皮笑肉不笑地对欧阳凯说:“欧阳大少,你看这神像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好?” 欧阳凯也盯着大屏幕,空气中的气氛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寻常,但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懂得审时度势观察形势,他客气的询问道:“贺少,你看这拍卖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贺文昆往椅背上一靠,眼神有些冷,“大致是某件标的物消失了。” 气氛似乎越来越冷,房间里的人各怀心思。卫浅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刚数到二十大屏幕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屏幕里面的众人脸上都是一幅茫然的神情,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的来电铃声打破了这阴沉的一幕,欧阳凯接通后,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以至于欧阳凯的脸色变得不好,声音也很急躁:“什么?这怎么可能?”他惊讶地站了起来,讲了几句后他面带歉意地说:“贺少,我突然有急事,真是不好意思,改天再向你赔礼道歉。” 贺文昆没有说话,只是摆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欧阳凯匆忙地出去后,过了一会莫言走了进来,手中拿的正是编号为8的标的物。 “还说帝豪的保全固若金汤,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卫浅得意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和莫言合作,他负责派人干扰信号,莫言负责窃取文件。在楚三亲口说出那神秘的文件时,他把暗号传给了莫言,在贺少按下竞标键时,那些暗地里早已安排好的人接到暗号后开始制造混乱并干扰信号。 今天晚上的目的已经达到,贺文昆还要赶着回去跟小桐算账,他很快就定下了策略:“莫言,你把文件毁了,再把东区带头滋事的人的那些违法的证据,给有关部门送上一份。卫浅,你去收买欧阳凯的军师,然后高调支持旁系的欧阳磊,让他们自相残杀一会。”这下应该够欧阳凯如履薄冰忙好长一段时间,谁让他觊觎小桐,谁让他耽搁他与小桐算账的时间。 李希桐在贺文昆走了后过了不久,他也跟着下去吃晚餐,这人让他住在这里他就真的乖乖地住在这里么?简直就是搞笑,既然这人已经毫不含蓄的威胁他了,他傻才会继续留在这里吧。他愿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下注,赌这人只是想看他纠结懊恼,只是想让他遵从他的控制欲。 吃完饭后他心情很好的去找卫浅,可惜天不从人愿,卫浅外出还没回来。想了想,他出门打车去了玩具市场,搞不到真枪搞把玩具枪也不错。 逛了好大一会,才找到一把跟他练手的那枪十分相像的高仿真玩具枪,外观看上去差不多,就连上面刻的字也一样,只是多了个橙色套管。刚付完钱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周丹玫在那边颤抖着说:“李希桐,你快点来阳光立交大桥,秦逸晨在这里不肯回去要跳桥啊。” 手机中还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看样子对方真的在马路边,可他真的很不想掺合这两个人的事,淡淡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我要跳桥!”周丹玫委屈的哭出声来,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你的?” “秦逸晨应该没那个心情跳桥吧,我劝你最好也不要跳。”李希桐走到一个空旷点的地方,认真地说。他认为能够活着能够呼吸是一件美好的事,应当要珍惜。 “我就要从这里跳下去。李希桐,你知道秦哥哥说了什么?他说他喜欢你!他说他要追你!”周丹玫的哭声越来越大,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我要从这里跳下去,这里差不多只有五米高,肯定死不了的,等秦哥哥一到,我就跳下去,只要他一出现,我立刻就跳。” 这个女孩还算是有点心机,知道选个死不了的地方跳,可是这样又能虐到秦逸晨么?真是幼稚,“周小姐,如果秦逸晨心中没有你,你觉得你跳下去对他有用么?如果他对你没有感情,你以为你伤害自己能够虐到他?伤害自己又能换来什么,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还指望别人会珍惜你么?” “我只要跳下去,秦爸秦妈就一定会被我的痴情感动,一定会逼秦哥哥娶我的,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秦哥哥喜欢你的!我一定要跟他死磕到底。秦哥哥就应该要喜欢我,这一切都怪你,我要让你受到谴责!”周丹玫爬上立交桥的护栏,看着桥下的车来车往,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在流光溢彩的霓虹中晃了晃双脚。 “你能够虐到他只不过仗着他把你当作妹妹,如果这点情份也消耗殆尽,他会觉得你连个路人甲都不如,你确定你还要跳么?还是赶紧回家吧,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李希桐心平气和地说,这一切关他什么事?况且真心求死的人,不会选个五米高的地方。 “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他会发短信关心我!会提醒我天冷加衣!会提醒我感冒了记得吃药!出了极品装备也会优先分给我!”周丹玫的情绪变得很激动,她努力回想秦逸晨对她的好,然后拿出来极力说服李希桐,也说服她自己。 “几条短信几句问候就是对你有情么?”尽管李希桐很想挂掉电话,但作为一个绅士,冷漠地挂掉情绪不稳的女士的电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只因为暧昧的成本过低。不是我故意打击你,你给秦逸晨打过电话了么?他来了么?” “他一定会来的,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就把他喜欢男人的事告诉秦爸秦妈!”周丹玫的情绪不稳,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很坚定。 “我觉得你勇气可嘉,你应该拿出你那死磕到底的决心去追秦逸晨,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突然,手机中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其中还有个男声,好像在说「小姐,你赶紧下来」,「上面很危险」等等,周丹玫尖声大叫了一句:“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紧接着,手机中什么声音都没有,电话中断了。 李希桐看着手机出了会神,这个素来以自己为中心的女孩,真的会跳桥么?就算是真跳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看了下时间,此时明月高悬二十二点整。如果他现在打个车去,说不定还赶得及瞧瞧这场美女跳桥的热闹。而那座默默无闻的桥,说不定还会因此事而声名大振。 第40章:惩罚 周丹玫眼尖地看到秦逸晨出现在路口,她立马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从护栏上下来,这出戏演得还真是辛苦,她真是太敬业了,居然还真的爬到护栏上,不过只要能够骗到李希桐她就在所不惜。没想到秦哥哥居然真的喜欢李希桐,她绝对要阻止这么荒唐离谱的事,她没事就去膈应他骚扰他,让他知难而退尽早远离秦哥哥,要是能够把那家伙骗去阳光立交就再好不过了,正好多浪费点他的时间,让秦哥哥等不到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旁边围观的两人嫣然一笑,“谢谢两位帅哥的关心,我这是排练话剧呢。真要跳桥谁会选择桥头这个不到五米高的地方?好歹也要去桥中间吧!”然后她指了指正走过来的秦逸晨,“我已经排练完啦,我哥来接我了。” “小姐,演话剧也不能选择在车道上面的栏杆上啊。”戴着眼镜的男人说完后,朝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老了,想当年他们那会演话剧的时候,都是在文体教室里。 另外一位摇了摇头也把车开走了。 周丹玫朝秦逸晨跑去,嘟着嘴说:“秦哥哥,你怎么才下来接我啊。”刚才的立交桥只不过是茗香苑大门不远处的人行立交桥,通过这个天桥,就可以去到对面的商业街,商业街边还有一家五星级酒店,而周丹玫就暂住在那里。 “丹丹,已经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秦逸晨皱眉。 “秦哥哥,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这些天玩的太开心忘记买礼物啦。S市号称不夜城,你陪我去逛逛街嘛,咱们给秦爸秦妈买礼物去。”周丹玫笑盈盈地说,她只是想让秦逸晨多陪她一会,再过两天她就要开学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他俩刚离开,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驶进了茗香苑。贺文昆在蓝夜没见到李希桐后,漆黑的眼越发的冷。 李希桐翻出秦逸晨的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拨,显示屏上电池图标在闪了几下后自动关机了。他抽了抽嘴角,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去看看情况,反正回去的时候走另外一条路的话,正好经过那里。 当秦逸晨陪着周丹玫逛街的时候,李希桐正经过阳光立交大桥,这里路况非常好,什么异常也没有,他不由得头冒黑线,以后这位大小姐说什么都不能信,这种事情居然都能拿出来骗人,还演得真好,他是不是得发个贺电给她,表扬她演技进步了? 好在这样的插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笑置之。可等他回到家的时候,他发现他笑不出来了。那个阴险的表哥正一脸冷漠的盯着他。 这个表哥有这里的钥匙不足为奇,就连吴妈都有这里的钥匙。自他还魂以来,这里的卫生是吴妈负责的,后来冰箱里的零食饮料是吴妈准备的,再后来他在柜子里居然看到了贺文昆的衣物,他也觉得不足为奇相当淡定,可这会看到了本人,他转身就想跑,可是——他为什么要跑,这是他家好不好。 想起这人不久前才威胁过他,还想起他将他的威胁置若罔闻,他露出风度翩翩的微笑,尽量轻松的调侃:“快去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躺好。”以为冷着一张脸他就会怕了他?哼。 “小桐,你去哪里了?”贺文昆寒声问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里面包含了担心。回到蓝夜后,他没见到小桐,本以为他会在家,可是,在茗香苑没看到人电话也打不通后,他意识到自己有了丝不安,也意识到他会为了小桐而担心,而小桐——开始能够影响他的情绪。除了爷爷外,这个世界上,又有了一个人,可以影响他的情绪,想通了这点后,他的心情有些欢喜,但表面仍然不动声色。 “我去买了个玩具,手机刚好没电了。”李希桐放下袋子,翻出备用电池给手机换上,然后打给秦逸晨,让那两个人自己折腾去。 秦逸晨正在周大福珠宝,他看了眼正在挑选钻石项链的周丹玫,走到店外接通电话,关切地问:“小桐,你没事吧?”他很高兴能够接到小桐的电话,小桐要是能够接受他他会更加高兴的。 “我能有什么事。秦逸晨,周丹玫说她要跳桥啊,你最好看住她多陪陪她。”李希桐单手拿起一瓶水,正准备拧的时候,贺文昆接过去帮他拧开又递回给他,他不客气的接过喝了一大口说了声谢谢。 贺文昆说:“慢点喝,你刚从撒哈拉沙漠回来么?” 李希桐被呛的咳了一声,这人居然会讲冷笑话?明天台风入境么? 秦逸晨察觉到李希桐身边有人,他蹙眉问道:“小桐,你在哪?”至于周丹玫跳不跳桥,被他选择性无视了。 这时周丹玫也发现秦逸晨不见了,她赶紧追出来大声说道:“秦哥哥,你怎么不等我?” “我当然在家啊,晚安。”李希桐笑着挂了电话,他居然从贺文昆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不悦,这是什么情况? 秦逸晨脸色有点冷,他黑着脸盯着周丹玫,这个一直围着他转的小妹妹不但长大了,还会耍心机了,以前耍的那些小聪明他可以当作没看到,但这次她居然又找上了小桐,他岂能再坐视不理?他不想再放任她:“丹丹,你以后不要再耍这种心计,最好是不要再去找小桐的麻烦。这个世界上,谁又比谁聪明几分?今天你骗小桐说要跳桥?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要是有下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丹玫美目含泪,楚楚可怜的说:“我只是和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个表哥会跟他摊牌么?李希桐洗完澡坐在床边,有的时候他就想,这个表哥为什么不干脆点直接摊牌呢?这样的话他也好背水一战。有的时候他又想,这个阴险的表哥应该还没有推测出他本体是谁,所以他还是这个游戏中的一颗棋子还不能出局。 按理来说他俩应该针锋相对互相防备步步为谋,而不是他坐在床边,等着另外一个人洗澡,这情况怎么看都有点诡异。以贺文昆那个性来说,肯定不会是送上门给他压的,也不是来陪他聊天的,那么剩下的结论就是,这人是来跟他算账的。 肌肉松弛剂?催情剂?他不由得大囧,下次他应该去找云帆拿点缓试剂。话说他算计这人两回,却没有一次成功,怎么看都是他吃亏的吧…… 贺文昆出来时敏锐地察觉到李希桐有点心不在焉,好像为了什么事情在烦恼,小桐该不会是为了那个邻居的表白而犹豫吧?他微微地皱眉,胸口隐隐有些发闷,这人换了个灵魂后,褪去了那身怯弱和神经质,风采变得超然,居然还遭到了其他人的觊觎!不过,这个灵魂只能属于他! 今天晚上,小桐违背了他的要求,擅自离开了蓝夜,看样子用来威胁的这一招,能产生的效用越来越有限,小桐迟早会发现他根本不会送他去实验室,所以他得未雨绸缪另寻他法。 但在那之前,他记得这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找他了,所以有借口的时候绝对要利用,他坐在李希桐的身边,板着脸说:“小桐,你为什么不留在蓝夜?是不是真的很想去参观卢教授的实验室?” 李希桐头冒黑线,心中的火苗开始噼啪作响,他真想用床单蒙住这人黑打一顿。可这人不戳破这个假象,他才不会自招,自招了不就彻底输掉了这场博弈?所以表面还得继续装,他避重就轻地说:“我天天上班忙的很,没有时间去参观那个实验室。” “小桐,不乖的孩子是需要接受惩罚的,你认为是先算账好呢,还是先接受惩罚?”贺文昆又出了个选择题。 李希桐觉得这人的掌控欲还真的是不一般,看上去是给了人选择,其实是限制了人的思考,因为不管选哪个都在这人的掌控中。他还记得第一天这人就给他出了个选择题,选选选,能不能不选?有没有第三种选择?他稍做分析,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六月的债是逃不掉的,那么就不如先下手为强!说不定还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本着不输人也不输阵的原则,朝贺文昆扑了上去,“我决定先压倒你再说。” 贺文昆的嘴角微勾,心情愉悦,他双手抱住小桐往床上就势一滚将其压在身下,嘴里还不忘提出表扬:“有志气。” 李希桐哪甘心就这么被压,他用力挣扎,先是曲腿吸引注意力,然后再趁机曲臂用力一翻将贺文昆压在身下。而贺文昆本着不能打击小桐的积极性的原则,他认为偶尔放点水是必须的。两人就这么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 不一会两人都开始冒汗,情欲也逐渐升温,呼吸也越来越粗重,身上的痕迹也越来越多,贺文昆觉得这情趣进行的差不多了,他心底的渴望已无法控制,便将小桐禁锢在身下,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缠绵。 一吻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贺文昆轻啃着李希桐的耳垂,沙哑性感的声音逸出口:“小桐,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你只能是我的,你只能喜欢我。” 之后的剧烈运动中,贺文昆让李希桐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真理,其手段之腹黑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李希桐觉得他被拆了装装了又被拆掉…… 刚开始时某人竭尽所能地展现他难得的温柔。 “床头柜里居然有润滑剂?”李希桐十分的惊奇。 “我让吴妈特意准备的。”贺文昆很淡定的回答。 “怎么和蓝夜的那么像?” “床头柜里有蓝夜的全套产品,怎么,你没发现?” 接下来的画面有点不和谐。 “快点滚下去,我要在上面。” “换个姿势也不错,你坐上去。” 再下来的过程很黄很暴力。 “我不要了……”声音既嘶哑又暴怒。 “乖,最后一次。”某人柔声诱哄。 “滚,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这次说的是真的。” “这句你刚才也说过了。” “那你说说你的心里是不是只装我一个人。” “……” “不回答?那我们继续。” 某个装死的人又被拖起来,连声音都有了丝颤意,“你还有完没完啊……快放开我……” “我们接着来说说,你的心里是不是只装我一个人。” 尽管某人素来骄傲,富贵不银威武不屈,可这会在无止境的索求下,他的理智已大打折扣,决定先敷衍过去再说,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只装你一个人。” 有人心情大好:“这才乖嘛,快点睡吧。” 某人终于被允许睡觉,他舒了口气眼一闭直接昏睡,却错过了极轻的一句话。 贺文昆吻了吻李希桐的额头,轻不可闻地说了这么一句:“小桐,我喜欢你。”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意识到这一点,他心情大好。 第41章:狭路 秦逸晨来敲门的时候,李希桐还在昏睡。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李希桐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小桐。”秦逸晨斜靠在门口,本来明亮的双眼有着黑黑的眼圈,显得有些颓废,脚边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袋子,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愁,“我等下八点的飞机回B市。” 二胖提着个袋子站在不远处,拿着个IPAD正忙于上网刷BBS。 李希桐哦了一声,朝两人挥了挥手笑着说:“那再见,路上小心。” 秦逸晨用装满愁绪的双眼紧盯着李希桐,“小桐,我——我把事情处理好后,就回来找你,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末了他又急促地加了一句,“我肯定能够把这一切都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李希桐蹙眉,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觉得秦逸晨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于是很严肃地说道:“秦逸晨,你有自己的人生之路要走,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我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何必要搅在一起。” 秦逸晨一把拉住李希桐,试图将他抱在怀里,可李希桐的反应也不慢,结果李希桐穿着的T恤衫被拉的歪在一边,露出那精致性感的锁骨——上面还有不少红红的痕迹。秦逸晨看着那些红痕,眉头微蹙,“你——”这些痕迹,是要多亲密的关系才会被留在这种地方。 李希桐坦然地拉好自己的衣服,“秦逸晨,你不是要赶飞机?赶紧走吧。” 小桐这是有喜欢的人么?嫉妒已冲昏了秦逸晨的头脑,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一个男人,但当他想通接受后,这个男人却拒绝了他,这怎么可以?他甚至为他扭曲了自己的性向!不,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这次也不例外,他不接受失败。秦逸晨微眯了眼,猝不及防地上前将李希桐强行抱在怀里,朝那思之若狂的嘴唇吻了上去。 李希桐头一侧,左手曲臂一挡,右手却扼住了秦逸晨的咽喉,接着用力将他摁在墙上,冷酷的声音响起:“秦逸晨,你能接受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么?”被贺文昆一直压着他已经很不爽了,连秦逸晨也想压倒他?哼。 秦逸晨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已有了豁出的勇气,双手继续用力抱着李希桐,他终于拥抱了小桐,他好想做的更多,更想将小桐压在身下疼爱,可是小桐还没有接受他,迟疑了一会他艰难地说:“到时我们可以猜拳决定。” 小桐这是要掐死他么? “小桐——”一个冰冷的声音加入战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纠缠中的两人转头一看,贺文昆一脸冷意地站在走道边,右手还提着一个袋子,看样子刚从电梯间出来。 李希桐松手并挣脱钳制,对秦逸晨认真地说:“将你说的话全部忘掉!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就这样。——你不是要赶飞机?”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霸气,他的未来是一条已然扭曲的狭隘之路,何必要将行走在康庄大道上的秦逸晨牵扯进来。和他这种心已衰死的人纠缠在一起,说不定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换成贺文昆,他就是去世界的尽头也要拖他一起去,这是他欠他的,欠他的注定是还的,哼。 秦逸晨激动地说:“小桐,我是不会放弃的!” 贺文昆走近,对秦逸晨说道:“你趁早放弃,小桐是我的。”说完单手搂着李希桐的腰进门,再把门关上。他觉得有必要让大家知道小桐是他的,免得总有人觊觎小桐,这让他胸口发闷微有酸意隐有怒火,莫名其妙的有点堵得慌。 李希桐为了杜绝秦逸晨的心思,十分配合贺文昆的行动。 秦逸晨盯着紧闭的大门,面色阴沉地站了一会,提起袋子朝电梯间走去。二胖赶紧跟上,他本来就不看好这两人,这下秦哥该死心了吧。 刚关上门,贺文昆就将李希桐往浴室里推,声音还很冷:“先去洗澡,你忘了你有某种程度的洁癖?以后不要跟别人有肢体接触。” 他差点忘了这人有着变态的洁癖,不过这人还真敢说,还说的跟真的似的,“不洗,我要去睡觉。”他为什么要听他的。 “小桐,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洗?”贺文昆站在浴室门边,从容自若地说,“洗完就可以吃饭了。” 李希桐本想反对,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这才想起他好像快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便火速冲凉洗漱,不一会就坐在餐桌旁,可为什么餐桌上全是粥?艇仔粥鸡肉粥虾肉粥等等五六种七八碗。 “小桐,你买把玩具枪做什么?”贺文昆看着小桐有些纠结的脸问道,顺便也喝了一口粥,用行动表示他陪着他一起在喝粥。 “当然是玩啊。”李希桐笑道,“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对射击游戏很感兴趣,卫大哥带我去练过几回,可惜水平不怎么样。”既然贺文昆问起,他就故意将话题引到这个上面,贺文昆要是能帮他弄把枪就再好不过了。 关于练枪的这一段,卫浅已经详细地跟贺文昆说过了,他气定神闲地布局筹谋,“小桐,你要是搬去碧海云天,就可以使用家里的训练场和枪支。”这人就应该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最好是放在他的视线之内。 “我从来不把自己当作交易的一部分!”李希桐喝了一口粥,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贺文昆。尽管他不是什么善茬,但是人有所为有所不可为。前世在家族的权势之争当中,他的特助曾提议联姻获取外援,好巩固自己的实力,可这个计划被他一口否决了,他宁愿花费更多的努力,也不愿把自己当商品,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骄傲。 贺文昆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那明天我先带你去体验体验,以后我来教你射击之术。” “卫大哥说你技术不怎么样。”李希桐适当的反击,反正是帮卫浅拉仇恨。 贺家的训练场果然很变态,他一直不知道碧海云天还有个这么隐蔽的训练场,地下靶场的设施比那个射击俱乐部还先进,防御保密措施也强了几十倍。看着那一排排各种型号样式的枪支,李希桐感叹了一句:“你不怕我去告密?私藏枪支弹药可是重罪,要坐牢的。” 贺文昆似笑非笑道:“小桐,凡事都得讲究证据才行。” “这还不是证据?简直就是人赃俱获。”李希桐选了支SIG P226,戴上护目镜,开始瞄准墙上的靶子,“你要是送一支给我,我可以考虑不去告密。” “等你能够打中移动靶子,你就可以随便选一支。”贺文昆认为小桐跟他在一起后,一不小心就会面临危险,小桐必须要拥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训练是必须的,顿了下他又加了一句:“以后你有时间就来训练场训练,首先从体能训练开始。” 李希桐见识到贺文昆的训练课程后,两眼露出怜悯的光,再一次感叹:“你小时候还真的是十分繁忙,就跟个机器人似的,你这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中度过的吧,真可怜。”难怪这人体力这么好,他也得加强锻炼才行,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压倒这人? 贺文昆作为贺家的接班人,从小就必须学习各种技能,居然从五岁就开始学习用枪,果然不愧是黑道世家的人。哪像他,小的时候只读书习字学礼仪,后来再练了点拳脚,拥有的权势还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正因为受过那么多训练,我才能安好地活到现在,所以那些训练是必须的。”贺文昆的眉目温和,隐有笑意,“小桐,你要不要跑几十圈试试?” “等我有空再跑吧。”李希桐找了个借口拒绝。要跑步他在小区里面就能跑,还用得着在这里跑么? 尽管李希桐觉得训练是必要的,但有些事情也是一定要去做的。接下来的星期六,天气晴,万里无云可见度高。他买了一大束鲜花,驾车前往麒麟山疗养院,在门卫室查询了下,对方说并没有一个叫明唯的病人,正准备打电话问云帆,对方又说几个月前他们只收了一个叫明言的病人。 明言么?那应该就错不了了。 再一次见到明唯时,他穿着一套纯白色的院服,正在一颗大树下看蚂蚁,俊美的脸上露出干净纯粹的笑,看上去就像个天使。当他走近时,明唯竖起右手的食指嘘了一声,小声地告诫他:“你要小心走路哦,不然会吓坏小蚂蚁的。” 两人蹲在大树下看整队蚂蚁搬家,一个一个小蚂蚁秩序良好的沿着一条线前进,可是要等他们搬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趁明唯的注意力盯在前面的蚂蚁时,将后面的路线切断。好不容易等蚂蚁散完,他把手中那一大束鲜花送给了明唯,明唯抬起比阳光还明媚的笑脸对他笑,声音软的像糯米:“大哥哥,谢谢你的花哦。” 明唯的智商果然倒退如四岁孩童,但喜爱植物的个性却没有改变,在收到一大把花后,又跑到花坪里把鲜花一枝一枝种进地里。尽管这完全是做无用功,但两人还是花了大半个小时把花全部种完。 经过一起看过蚂蚁和种完花后,李希桐明显已获得了明唯的好感。分别时,他对明唯说道:“你以后可以叫我李大哥呀。” 明唯模拟他说话的语气:“你以后可以叫我小明呀。” “小明?”李希桐微笑,“明天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李大哥,那你明天记得要来看我哦。”明唯依依不舍的说,漂亮的丹凤眼中有着可怜兮兮的神情,“要带好多好多的花哦。” 李希桐点头,“我给你带一大把满天星好不好?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明唯将眼中的泪收了收,露出开心的笑。 尽管这人失去了记忆,智商还倒退了,但还是一样的爱好满天星。只是现在的满天星,再也不复当年那般的纯洁,而爱恋——也不复存在。 满天繁星亮晶晶,仿若月夜弦上舞,清声浅唱影幢幢,来自地狱的糜音。 蜂虿有毒,萤虫反噬。 第42章:反噬 本以为是最无害的人,有的时候却可以带来最沉重的伤害。 青青陌上桑,谁家少年郎,明眸皓齿美如玉,纯粹如阳光。 一周后,李希桐完全获得了明唯的信任。明唯高兴的时候,就会像个孩子似的和他说每天做的事情,给多少花浇了水给多少草洗了澡之类,不高兴的时候,他就捣腾些植物逗他高兴。但是,他却一次也没有碰上莫言。 两周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明唯蹲在房间里的墙角瑟瑟发抖,他来的时候,疗养院的医生告诉他,明唯蹲在那里大半天了。 明唯见到李希桐时,就像走丢的孩子见到了母亲那样,哇哇大哭飞扑到他怀里,“李大哥,那个坏人要来把我吃掉。” 李希桐用眼神询问医生,医生耸耸肩好言好语地劝慰:“他不是坏人,他是关心照顾你的人。”如果没有莫先生这样的金主,哪里会有这么多人精心照顾个傻子? “坏人只会欺负我,李大哥,你帮我把坏人打跑好不好?” 李希桐眉目含笑,轻轻地拍着明唯的后背,温和地安抚:“好的,哥帮你把他打跑。”接着转头对医生护士说:“他交给我好了,你们去忙吧。” 李希桐这阵子经常来疗养院,跟这里的人都混的很熟,况且以他的外表和礼貌,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医生交待了几句就率领护士离开了。 “小明,李大哥给你带来了一个很好玩的玩具哦,我们来玩警察抓坏人的游戏吧。”李希桐将他涂的五颜六色的玩具枪拿了出来,“只要你一按按钮,就能把坏人打跑哦。” “真的?”明唯把眼泪鼻涕全部擦在李希桐的衣服上,“那个坏人会戳我的屁屁,好痛好痛,我要把他打跑。” 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李希桐还是没能见到莫言,“小明,那个坏人什么时候来吃你?” 明唯打了个哆嗦,接着鼓起勇气挥舞着手中的玩具枪:“李大哥,坏人已经被我打跑啦,你看我啪啦啪啦地把他打跑啦。” 靠偶遇等待时机,显然不切实际。他找到疗养院的门卫,对他们说想找明唯的监护人,只要他们在那个监护人到来之际第一时间告知他,他愿意出重金酬谢。门卫开始对他的目的表示怀疑,他装作忧伤的说,他只是想确认下明言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想问问监护人有关明言的事情,说完后他当场拿出了两千块现金表示诚意,并表示找到人以后另有重谢。门卫收下了他的现金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 国庆节,举国上下开始放长假,项目组也不例外,之前大家一直忙于上班加班,这次终于有时间自由活动,于是迅速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G市的益天百货,益天集团在外省唯一的一家分店,却在长假的前一天关上了门停止营业。这种小分店倒闭的信息,跟无数关门的百货公司一样,绝对不会出现在大的报纸版面上,只会出现在本地报纸的角落里,被大减价的广告挤在一边。 李希桐却看到了这则小消息,这是他前世的特助,这世花重金费心机挖来的助手简岚发给他的信号,代表这几个月的筹谋有了成效,同样代表着,游戏正式开始。他脸上露出嗜血的微笑,本来俊美的脸有些狰狞,二叔,您准备好了么? 放假的第一天,李希桐照例去麒麟山疗养院看明唯。 明唯见到他异常激动地说,“李大哥,那个大坏蛋又来了,你帮我把他打跑。” “小明,你忘记了么?你是超级无敌奥特曼,专门打坏蛋的。”李希桐露出鼓励的笑,“那个坏蛋在哪?” “他往湖边去了。”明唯露出小鹿般可怜的眼神,胆怯的说。 “走,哥带你打坏蛋去。”两天前,他听卫浅说莫言回来了。一天前,他悄悄换了把枪,并将其涂成了五颜六色。半小时前,疗养院的门卫打电话告诉他,莫言来了。 这是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计划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天。 “我不敢去。”明唯瑟缩在角落里,两眼含泪,“他会戳我的小屁屁。” 明唯要是不去,那这出戏没有主角还怎么演。李希桐轻声诱哄,“小明,你是英勇无畏的人民警察,专门抓坏人的。就像我们之前玩的游戏那样,坏人很快就会被赶跑的。”他将真枪拿出来,并打开保险栓,确认子弹已经上膛,“像往常一样,瞄准坏人扣一下按钮,坏人就飞走啦。” “真的?”明唯从角落里站起来,像个孩子般的欢喜。 两人刚准备往外面走,这时,莫言走了起来,他冷冷的望着房内的两个人,从来没人告诉过他有人来看过明唯,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可是,这个笑得温暖和煦的年轻人,不是贺少的那个表弟么? 走在后面的云帆见莫言停下了脚步,问道:“怎么了?” 明唯回头一看,全身紧绷,接过李希桐递给他的那把五颜六色的枪对着莫言,口里大声说道:“看我的无敌霹雳火云弹!”呯的一声,鲜血染红了他的眼,愣了下他尖叫一句瘫倒在地上,过去的记忆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片一片的浮上他的脑海,曾几何时,他举枪杀了最爱他的那个人…… 莫言微缩了下瞳孔,他开始没意识到这把五颜六色的枪是把真枪,饶是他反应再快也闪避不急这近距离的攻击,子弹穿过他的侧胸,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明唯怎么会有一把真枪?李希桐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云帆的瞳孔也在收缩,脸色变得十分凶狠,这是他第二次亲眼见到莫言受伤流血,他冲了进来扶住莫言,可眼前的人又让他很震惊:“小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李希桐弯腰脸起地上的枪,潇洒地吹了下枪口,然后举枪对着莫言,面露嘲讽:“被自己养的宠物反噬的感觉如何?”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唯有让害他之人感觉到痛,痛至骨髓,他才会觉得通体舒畅。 “小桐,你这是要干什么?!”云帆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急,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救护车,可恶的是他居然没有带医药箱。本想撕开莫言的衣服替他止血,可被莫言阻止了。 莫言单手摁住伤口,冷冷地盯着地上的人,明唯双眼瞪大,满脸是泪,就像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就像那个漫天都是绝望的影子。他再看了眼持枪而立的人,面无表情地说:“在其他人到来之前,你应该把枪收起来,这枪声应该会惊动方圆几里的人。” “可谁会想到这是枪声呢?再说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李希桐脸上的嘲讽更甚,他一步一步靠近,枪口离莫言也越来越近:“作为一个杀手,居然被一个几岁孩童般智商的人打中,你的职业素养呢?贺文昆有没有提醒过你注意自己的状态?我现在要是打断你的腿,你说你还会不会像来去自由的风?”他相信只要抬出那个表哥来,就是一个有效的护身符,就算他现在开枪,这人也不会反抗。以前他有意回避贺文昆的世界,可知道莫言与他们都有关系后,他特意去做了一些了解,没想到莫言居然是贺家从小养大的杀手。 云帆冲上前挡住李希桐并抢过他手中的枪,拿出手机冷静地说:“小桐,你这是要做什么,等我给贺少打电话。” “呵呵,你说我能做什么——”李希桐笑得有些扭曲,“你还是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吧,你说他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眼前这鲜红的血就像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他倒是瞧出几分赏心悦目来。 明唯倒在地板上,心痛的已经麻木,双目没有焦点。他想起了李弘扬,也想起了莫言,过去的梦魇又一次在他面前上演,他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今生要受到如此惨烈的折磨?轻信人言是他的错,被人利用是他蠢,杀了爱人是他的罪,杀了莫言又是为哪般? 天堂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神仙们到底去忙什么了?老天为什么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他?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再活着吧?如果有来生,如果有轮回,李弘扬,但愿下辈子我能把欠你的全部还给你。可是这辈子,能不能拜托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你走了这么久,我怕我找不到你…… 李希桐看了眼黯然流泪的明唯,看样子这人因为刺激而恢复了记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明唯他怎么能够忘记那个死去的人呢?没有了那种无止境的痛,又怎么能赎他的罪?这是他应当背负的罪,又怎么能以失忆来规避? 伤口的痛楚传来,鲜血还在往外冒。莫言用力摁住伤口,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比这更重的伤他都受过,但这是第一次在非任务中受伤,这种伤口非但不会增加他的勋绩,反而是一种耻辱。贺少曾耳提面命让他注意自己的状态,什么时候他的警戒心低到这种程度了?白痴般单纯的明唯能朝他开枪,与眼前的桐少有莫大的关系。金色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到李希桐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挥舞着巨大镰刀的复仇天使。 李希桐这人,云帆有和他说起过,说得最多的是,这人对贺少来说是特别的,是唯一与贺少有亲密关系的人。按理来说这人是他必须要忠诚的对象,可现在他的心里隐有杀意。李希桐获得了贺少的青睐,那一直暗恋贺少的爱哭鬼要怎么办?只有杀了他,爱哭鬼就是贺少唯一不反感有接触的人,那么贺少迟早就会接受爱哭鬼。可要是杀了他,到时要如何跟贺少交代? 李希桐敏锐地察觉到莫言不善的视线,他露出讥讽的微笑,浑身的气势变得凌厉冷咧,然后端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像个王者般斜睨着室内的一切,享受着复仇之手带来的快意,欣赏着害他之人痛苦挣扎的过程…… 云帆扯下一截床单,强行给莫言止血包扎伤口。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云帆将赶过来的人全部挡在了门外,他不想让事态继续扩大。 贺文昆的响应速度比救护车快一些,在云帆开门后,他面无表情地踱了起来,看了眼室内的几个人,冷声问道:“枪呢?” 李希桐没有做声,云帆将枪递了过去。 贺文昆看了看手中五颜六色的枪,即使已经被涂的面目全非,他也清楚这把枪来自哪里,此时外面救护车的呼啸声由远而近,他平静的命令:“云帆你和小陈送莫言去医院,小桐你过来。”那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觉得不可违逆。 李希桐站了起来,前些日子他还做了点事,曾与李老爷子有过联络。他以李氏航化股价一蹶不振为由,说服李老爷子以出售金沙湾为幌子,以诚心收购李氏航化的股权为佐料,借贺文昆的手造势,戳破贺文昆要打压李氏的言论。 刚开始李老爷子拉不下面子,不赞成他的计划,李希桐将李氏航化的持股变化表拿出来做了个分析,持续的低迷促使卖多买少持股只会越来越集中,市值只会持续缩水,情况只会变得更加不妙。小露锋芒后,他在李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大幅度上升,老爷子最终还是同意冒险试一试。 而这个计划正好可以拖住贺文昆的脚步,他的行动才得以如此随心,可这人此时不是应该在南区的海滨度假村与老爷子进行商务会谈么?怎么来得这么快? 第43章:摊牌Ⅰ 李希桐朝贺文昆走过去,他的步伐轻松随意,像是刚外出踏青归来。即使他心中已有怀疑,但仍然装的若无其事。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答案,而有些事情,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待他走到贺文昆身边时,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居然给了他个拥抱。他又不需要安慰,为什么要拥抱他,好在这人很快就放开了他,他就不和他多做计较了。 贺文昆轻轻地抱了下李希桐,在云帆和莫言愕然的视线中,两人消失在门口。 回来后李希桐就受了罚,原因是他擅自调换了碧海云天的那把枪。 他不知道碧海云天的正北还有这么一个大堂,不过他对碧海云天的构造本来就不熟。这个大堂看上去有些阴森,整个色调显得很厚重,连那些用来装饰的饰品和器物,都透着一股凶意,他粗略地观察了一下,觉得这是刻意营造的一种威压氛围。 贺氏集团的当家贺文昆站在高位上,气势冷酷眼神犀利:“小桐,按照贺家的规矩,窃取枪支必须要接受惩罚,你是选断指还是选鞭刑。” 只有黑社会才这么凶残吧,还断指还鞭刑呢,李希桐真的很想吐槽,于是挑衅地开口:“我又不是贺家的人,为什么要按贺家的规矩。” 贺文昆抚额,看上去有些为难:“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可是小桐,你真的不是贺家的人?” 李希桐毫不示弱的瞪回去:“那是当然。” “如果不是贺家的人,窃取枪支是要被沉海的。”那声音依然很冷,可贺文昆真实的想法却是,既然小桐撞到枪口上,怎么能浪费这样的机会?怎么能不趁机拐回家!看他多民主,还会主动征求小桐的意见,还让他自行选择决定。 李希桐看向站在一边的林伯,林伯朝他连连点头,他又望了望后边四个黑衣门神,门神们动作一致地也朝他点头——之前他怎么没看到碧海云天还有保镖,这些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人真的会将他沉海么?要不要赌一下?可是他又输不起——他现在的命宝贵的很,怎么能沉海?他故作沉吟,找了个早已准备好的借口:“你又没说我不能把枪带出去。” 面无表情的贺文昆又抚额,“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先说说你是不是贺家的人?” 尾音稍稍上扬,这语气跟之前某次威胁他时一模一样,李希桐有点囧,心想承认又不会死人,不如干脆点。 贺文昆见小桐点头承认,心情大好,可表面上依然公事公办地说:“那你是选断指还是选鞭刑?” 手指断了不能长,被打两下过几天就好了,他故意拖延时间思考了好大一会,哪知道这人耐心非常的好,居然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茶,再转头一看,除了林伯,其他人都走光了。 他头冒一排黑线:“鞭刑吧,可是你又没说我不能把枪带出去,俗话说不知者无罪。” 贺文昆好整以暇地接道:“言之有理,那这样吧,我也有错,就替你分担一半。” 就这样,他的后背被揍了五鞭,痛得趴在大床上呲牙咧嘴,咬牙切齿,要不是贺文昆这个阴险的人先挨了五鞭,他好歹也要反抗下的。 同样被揍了的贺文昆心情很好,他将李希桐的衣服脱掉,白皙美丽的裸背上有着几条紫痕,这几鞭是他亲自揍的,力道掌握的非常好,连外皮都没破。可这交错的痕迹印在小桐的身体上,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视觉美感,让他觉得心疼又心痒,有种将小桐吃掉揉入骨血的冲动,可现在好像不是合适的时候。他一边抚摸这光滑的美背,一边给他抹药,温声宣告:“小桐,接下来你被关禁闭了,除了碧海云天,你哪都不能去。” 李希桐冷哼了一声,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要不要我帮你也涂点药?”他说关禁闭他就真的呆着不动么? “行啊。”贺文昆愉快地脱衣服,小桐这是在关心他么? 李希桐看着那些已然凝固的血痕,觉得林伯抽的还真狠,这修长匀称的身体他还没扑倒呢,居然多了好几条血痕,不过看上去还是挺性感的。 尽管这两人沟通不畅,中间还有一大堆问题没解决,但此时的气氛很宁静很温馨。李希桐替贺文昆涂好药后,贺文昆转身抱住某人,双手摸上了那优美的臀,某种意图非常明显,他觉得先温存下也未尝不可,至于那什么会议,就改期好了。 赤裸的上半身拥在一起,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在空气中流转。 李希桐抬腿用力踩了贺文昆一脚,破坏这暧昧的氛围,要是这人愿意让他压他倒是可以考虑下。 “贺家虽然已经漂白,但有些规矩还是存在。小桐,你呆会就在床上趴着吧。”贺文昆亲了亲小桐的额头,转身朝衣橱走去,随手翻了件衬衣穿上,再取了件衣服拿给李希桐,“我曾经听过一个很蠢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被自己喜欢的人杀了。等晚上我再讲给你听。”晚上有的是时间,现在他需要个理由绊住小桐,以免小桐趁他不注意又跑了。 李希桐的眼神有些冷,这样看来,他的身份穿帮了。尽管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料到这人反应会这么敏捷,他不过是才借了下明唯的手,这人就能断定他的身份了?他得重新估算从碧海云天跑路的可能性…… 将衣服穿上,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抱了个满怀,接着被强吻了。他不甘示弱用力啃了回去,不一会两人口中就有了血腥味。 贺文昆毫不在意嘴角的血,“小桐,别忘了你是贺家的人,你是我的,不要想着跑路。如果等下我找不到你,我不介意亲手断掉你的翅膀。”声音没什么起伏,还是那独特的冷噪音,可这会却有着恐怖的气息。 这人居然猜到了他想跑路,李希桐低头不吭声,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对策。 接下来李希桐就被关了禁闭,其实就是他的行动被限制在碧海云天,只要在碧海云天,训练场他照样可以去,电话也可以使用,会客当然也可以,但外出却是不行的。从窗口望过去,院子里还能看到黑色的身影,他感觉到碧海云天加强了防备。 他现在呆的这个房间与上次那个卡通房明显不一样。这里的设计风格以典雅为主,从家具到色调呈现出一派古色古香的美感,就连天花板上的吊灯,都采用的是仿古琉璃式。他趴着的这张雕花大床,看上去还有些年代,正对面的墙上还有个电视屏幕,上面正在播放财经新闻,林伯还给他送来了殷切的关心和精致的下午茶,看样子他这个「犯人」享受的待遇还不错,可他的心情却不怎么样,他在想如何突破这种逆境,摊牌的时候不至于太被动…… 正想的入神,手机响了。远在B市的周丹玫时不时就会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基本报告的是有关秦逸晨的消息,比如说秦逸晨回去后摊了牌遭到了秦家两老的暴打和禁闭之类,比如说秦逸晨如何抗争之类,有的时候她还会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不知道秦哥哥能够坚持多久,能顶住多大的压力。 这次说的是,秦妈又想出了一个新主意,就是让她去勾引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周大小姐来电想咨询他的意见,只因为大小姐觉得他上次的说教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末了大小姐还忧伤地问他:“我是不是喜欢秦哥哥变成了习惯?” 他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他不想参与他俩的人生,所以客气的敷衍了几句就挂了。 云帆是入夜后过来的,告诉他说,明唯自杀了,死的很安详,面带笑意,那是发自真心的微笑,就像是卸下了所有的负担,沉睡的像个天使。 云帆还唏嘘了一阵,说这人果然长的极好,那沉重的绝望和悲伤让他心有戚戚,他甚至给明唯提了个建议,他可以给他催眠,封锁他所有的记忆,让他忘记这所有的一切,然后在这个世界上随便选一个角落重新生活。 明唯却笑得很纯粹:“我呢,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我怕我去的再迟点,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医生,你可不可以给我多开点安眠药?我不想死的太难看,要是变难看了,我怕他认不出我,到时他要是嫌弃我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云帆还说,他违背了职业守则成全了明唯的愿望,给他弄来了大剂量的安眠药。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伤害了莫言的人,既然自己选择了死,他当然愿意协助。 谁是谁的劫,谁是谁的罪,谁是谁的主角,谁又为谁痴情沉醉。李希桐却在想,明唯,恭喜你获得解脱,这一世你欠我的已然还清。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天涯陌路。 云帆还絮絮叨叨地说,莫言没什么大碍,就是右胸外侧与手相连的韧带受了伤,短时间内无法用枪。但是莫言的仇家有一大把,贺少已经安排他去隐蔽的地方静养。说莫言的情绪有些低落,精神有些受打击,这次轻易受伤伤到了他的自尊,右手不能用枪又伤到了他的骄傲…… 李希桐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在哪听过莫言的名字,他看着纠结委屈的云帆,两眼有些晶亮,原来云帆喜欢的人是莫言。 云帆在说完这么一大堆话后,才关心地说:“小桐你的伤没事吧?贺少居然会揍你,我其实一直很想笑的。”苦笑也是笑的一种 。 “那你知不知道他也挨揍了?”李希桐挑眉,又不是他一个人丢人。 “真的?”云帆惊奇地说,在他的记忆当中,挨揍的都是他和莫言。没想到风水终于轮流转了,贺少也有挨揍的那一天,怎么不叫他去旁观一下。 李希桐冷哼了一下,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忽然觉得飘忽的风被羁绊,然后一直被压的画面很喜感。所谓讨债,当不拘泥于形式,往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看下莫言憋屈的脸,说不定心情就能变得很好。 “小桐,莫言他,是不是得罪过你?”云帆苦涩地笑了一下,终于问了出来。 李希桐抬头,眼神有些冷。 “云帆,小桐已经受罚,这事我会处理。”贺文昆走进来。 云帆闻言起身。 李希桐却端着冷酷的表情对云帆说:“他是得罪我了。云帆,你如果不想我下次再出手,你最好是把肌肉松弛剂再改良下,药效再延长点。” “小桐——”云帆有些不解。 坐在床边的贺文昆微不可察地蹙眉,特有的冷嗓音给人压迫感,“云帆,莫言已经回到他的房间了,你去看看他,然后你也住下来吧。”莫言仇家不少,而碧海云天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44章:摊牌Ⅱ 房间里的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地吃着晚餐,保持着优雅的进餐礼仪。 林伯进来时就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今天这整件事他看的很透彻,也瞧出了贺小子喜欢上了桐小子,可贺小子那一肚子的黑水丝毫没有褪色,居然用这么一招拐人,连苦肉计都使了出来。不过,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十分地高兴,他那洁癖没人理的孙子,终于有人要了——也许他应该去给老爷子发个贺电。 可现在这两人的进展形势好像不太妙,这么大的桌子居然一人坐在一边遥遥相望。依他老人家看来,肯定是桐小子气贺小子揍了他几鞭子。贺小子披着公正的外衣处罚决断,可执行时那小心翼翼的神态和心疼的表情,不要以为他年纪大了两眼不好使了就会看不见辨不清,但桐小子哪里会知道?虽然桐小子以前经常干些不着边的事情吸引贺小子的注意力,但任谁被揍了都会不开心吧? 桐小子现在的个性变得讨喜多了,依贺小子那时而绕地球几圈的腹黑肠子和时而一针见血的冷情性子,能把他的喜欢正确地传达给桐小子么?林伯摸了摸下巴,觉得贺小子的情途堪忧…… 林伯给了贺文昆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就出去发贺电找「催化剂」去了。 殊不知贺文昆除了有变态的洁癖外,还有着变态的占有欲,他已经理所当然地将李希桐归为他的了,所以他觉得林伯的这个眼神有些莫名其妙,林伯该不会是在鼓励他直接绑人上床吧?小桐早就是他的了,用得着绑么?还是说林伯在指控他太纵容小桐了? 小桐昨天换了那把枪,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他其实只想看看小桐到底想做什么,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将计就计」想要成全小桐的。 至于李老爷子约他今天下午商议金沙湾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李老爷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他想收购金沙湾,只是想怎么让李老爷子搬石头砸他自己的脚。 可他刚出门就接到了云帆的电话,看到小桐借他人之手伤了莫言后,他很快就从抽屉里的几份报告中筛选出了结论。 Z市的李弘扬,他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可从调查报告来看,应该称得上是商界的一名精英。那之前李老爷子的一些激进的举措,今天下午的商务会谈,上次收购金沙湾时那个车轮式洽谈法,戳破他营造的泡沫之类,果然都是小桐故意捣腾出来扯他后腿的。 至于李弘扬之死,他觉得那是他自己蠢死的,谁叫他喜欢别人——只要想起这人喜欢过别人,他就如蚁噬心,浑身不是滋味。那个叫明唯的,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有一种伤口从外表看上去好了,可里面其实已经化脓,唯有将伤口挖开将里面的脓清洗干净,才有完全复原的机会。饭后,贺文昆将李希桐带到了书房,只有将该挑明的挑明了,小桐才不会接着演戏,才会试着信任他。虽然他有想过等小桐主动坦白,但这节奏显然不符合他的预期,所以他不介意用些强硬的手段。 李希桐浏览了下他前世的个人简介,上面有他的生平大事和死亡日期,冷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贺文昆的眼神有些深邃,“小桐,你其实适应的不错,角色扮演的也不错,只不过你后来不屑于再装了,我才猜到这种玄幻的可能。” 李希桐挑眉,“这么说第一天见面你就知道我在装了?” “以前的李希桐连直视我都不敢,看着我时更加不可能讲得出一句完整的话——” “所以你说我妈给我打电话其实是试探我的吧。”这么久也没见他妈给他打过电话,其中必定有诈。 “嗯。”贺文昆直接坦承。 “这个倒是我大意了,没有剧本确实不好演。”李希桐总结下经验,认真地问:“即使性格变了DNA报告还在,演第二人格时我哪里穿帮了?” “这个得从你被卫浅下药说起——” “那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貌似他当初确实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李希桐接着问:“你带我去参加李老爷子的寿宴,是利用我去吸引仇恨么?” 贺文昆嘴角微勾,“小桐,这么久的事情你也记得?当时我只是带你去营造气氛而已。” 这气氛营造的还真不错,不但将李老爷子气的不轻,还直接将李家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股权之争上面去了,李希桐蹙眉:“你一直在把我当作「神秘玄幻」的研究对象?” “确实挺玄幻的。”贺文昆上前拥住李希桐,两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小桐,你只是小桐,属于我的小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今天下午你不是要和李老爷子进行商务会谈?” “我将时间推迟了。” “你昨天就知道我换掉了那把枪?” “嗯。” “装的还不错。”李希桐表扬道,“符合你一贯的阴险腹黑,只是你没料到会伤了莫言?”这人忙了一下午收拾烂摊子就是为了庇护贺家的这个杀手吧,如果只是为了防止他逃跑,碧海云天根本用不着这么强的防御。 “确实没料到,我之前只是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但还不能确定。” “把你的逻辑推理说来听听。” “一个死去的人,有良好的商业触觉,有良好的教养,精通现代财务,会开车,会遵守天朝的交通法规,由这些可以判定出你是天朝的现代人,出身不低,很大可能曾有自己的公司。习惯戴眼镜,喜欢同性,痴情,死时心怀怨恨,还认识莫言和明唯,把这些连在一起,不难推测出你来自哪里。”尽管贺文昆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死去的李弘扬确实是一个痴情的人。 李希桐似笑非笑地看着贺文昆,这人果然如他所料般一直把他当作研究的对象,还出些「题目」测试他,可现在摊牌了水落石出了,这人依然平静地坐在这里,绝口不提实验室,就连下午惩罚他时这人也一样挨了揍,由此可见,总而言之,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李希桐大胆假设:“贺文昆,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偏冷的黑眸变得炯炯有神,隐有情意在流动,“小桐,这个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李希桐微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小桐,那我们来算算账,先从金沙湾收购案谈起……”对于某人无视了他的表白,贺文昆表示他有很大的意见。 “怎么不继续说?……你靠那么近干嘛?”李希桐斜眼看着突然靠近的贺文昆,不假思索地往后退了退。 “你的背还痛不?” “你说呢?你让我揍几鞭试试?”别以为他被揍的更重,他就会忘记这件事。 贺文昆又往前挪了挪,“把衣服脱了,我先看看你的背。” “贺文昆,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真喜欢你。” “OK,准你喜欢。你快去床上躺好,等着我临幸啊。” “背上有伤,不宜躺倒,我们换个姿势吧。”贺文昆将李希桐拽到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双臂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纤细的脖子上,呼吸着小桐的味道,一下又一下,细细的吮吸着。 “换个姿势也应该是我上你。”尽管李希桐黑色的双眸里已浮上浅浅的水雾,身子在轻轻地颤动,但他的双手依然不服输的在贺文昆的身上煽风点火,好歹他上辈子也算是经验丰富,他就不信以他的老道也搞不定这人,要知道床上功夫也是种技术活。 已进入傲娇模式的某人,是坚决不会表扬贺文昆的技术的。 “小桐,你搬来碧海云天吧。” “不要。”李希桐还保有一丝理智,他还想着过几天去Z市看看故人呢。 贺文昆抱着李希桐站起来,让他靠在大书桌上,然后轻啄着他的唇,两手覆上挺翘的臀上下揉捏,这件事他从下午忍到晚上早就想做了。不一会两人的衣服裤子都被脱掉,李希桐见贺文昆从他那个古色古香的书桌抽屉里拿出瓶特制的油膏,他的脸色黑了黑,“你居然到处备有这种东西?” “我曾经想过要和你在这里做。”他曾经想过要将小桐按在大书桌上蹂躏占有,可现在这人背部有伤,只好不用那么有难度的方案了。 接下来在诱惑反诱惑,挑逗反挑逗的对抗战中,李希桐显然没有占到上风,待贺文昆抬起他修长的腿圈住他的腰时,他已经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贺文昆的脖子上。 贺文昆做好扩张后,将炙热的欲望挺进李希桐的体内,一次比一次挺得更深。尽管小桐总是嘴硬总是反抗,可他的这幅身体早就已经接纳了他,小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幅身体是多么地敏感吧。抱着小桐因为情动而泛起淡淡粉色的身体,听着小桐因为欢愉而发出蚀骨的呻吟,他就觉得整个心都被装得满满的。 拥有了这个人,他的人生才算是完整的吧。 情欲过后,两人从书房转移到隔壁的卧室,也就是李希桐趴了小半天的那间。与卧室另一侧相连的,还有个更衣室和浴室。两人一起洗了个澡,在事态进一步扩大成新一轮的攻防战之前,李希桐赶紧跑了出来,他还是个伤患好不好——虽然他背上的伤跟贺文昆的一比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 贺文昆出来后,自觉上床给趴着的人上药,“Z市的那些人——” “怎么,你想帮我报仇雪恨?”李希桐单手支着右脸,侧头问道。 “有何不可?” “你不要动他们,我自己会动手。”唯有亲自动手,才能享受复仇之手带来的快意。 贺文昆知道他拥有的这个人,有着和他一样的骄傲,“那你准备怎么办?” “过几天我准备去Z市一趟。”他最大的秘密都被这人知道了,其他那些小的就不值得一提。 “那个简岚,目前是被你聘用的么?”这是贺文昆不久前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查出来的。 “嗯。”李希桐踢了贺文昆一脚,“乖乖趴着,我替你涂点药。你背上的伤口不能进水吧。” 贺文昆从善如流地趴着,“Z市开发区贺氏有块地,到现在还荒着,你可以全权处理。” 这人花了那么多钱跟他抢一块地,然后又让它荒着,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么?不过这人既然愿意借他把菜刀,他也就不矫情,“就算我把它建成了养猪场,也没关系么?” 贺文昆露出温和的微笑:“你的投资价值论呢?” 而李希桐显然已经心猿意马,眼前这具充满男性魅力的身体还真的是十分养眼,要是这个冷漠倨傲的人在他身下辗转呻吟就更美妙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蠢蠢欲动,好不容易给这人涂好药,瘫在床上装尸体,能看不能吃真是太讨厌了。 贺文昆并没有意识到旁边这人的想法,他侧躺着轻轻地给小桐揉胳膊揉腰。温馨的气氛在昏黄的灯光中流淌,喜欢的人就躺在自己的身边,这种愉悦舒心的感觉,大抵就是幸福吧。 一阵静默过后,贺文昆说:“小桐,你今后只是李希桐,是贺家的李希桐。那个玄幻论,你我都忘了吧。” 李希桐嗯了一声。 接着又是一阵静默,静得李希桐快睡着了。 贺文昆又摇了摇小桐,心有不甘的问:“你不会还记挂那个谁吧?” “谁?”李希桐不耐烦地拍了下扰梦的手。 “那个明唯啊——” “你会记挂一个陌生人?”实在想睡的人嘟哝了这么一句。 陌生人啊,贺文昆顿时觉得雨转天晴,满心欢喜。 第45章:硝烟 十月五日,星期二,天气晴。 李希桐开着那辆符合他身材美学以及审美视觉的凯迪拉克回到了Z市。从S市到Z市,走高速的话不过三小时的车程。 贺文昆本想陪着一起去,但是李希桐微微挑眉面露嘲讽:“你知道我特别想给你套个麻袋黑打一顿么?你这是想干涉我的行动么?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给你制造点事端才有行动自由么?” 如果贺文昆一去,那么有些计划就得变更。况且Z市毕竟不是S市,地头蛇也不缺,哪能任他横行无忌?再说以这人的实力和手段,估计猎物扑腾不了多久,那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要知道狩猎的过程才是最刺激的,享受猎物垂死挣扎的痛苦才是他的目的。 贺文昆的黑眸有些冷,他觉得他被小桐威胁了。一向讨厌被人威胁的他,被小桐威胁后居然还得隐忍…… “你真想帮忙就把你那辆凯迪拉克的车钥匙给我。”他可不想开着那辆MINI车去。 贺文昆递上车钥匙,他还是不放心,便提议:“让小陈陪你去?” “不用!”李希桐摇头,“你这掌控欲是病,得治!让云帆给你开点药啊。” 贺文昆的黑眸变得更冷,他这种心情明明是担心小桐吧,怎么变成了掌控欲? 他不知道的是,从那张他冷淡的脸上,还真得看不出丝毫担心的苗头。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楼房出现在视野,李希桐不由得怔忡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行程安排,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停好车朝人民路1009号新洲大厦走去。 这是一栋30层的大厦,二十二楼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公司,名称叫做天天投资,这是简岚租用的办公室,不过才30平,员工除了简岚外,还有两个挖来的精英助理。 大厦的斜对面有座八层楼的方型建筑,这建筑对李希桐来说是无比的熟悉,一到六楼是益天百货的大卖场——新洲旗舰店,七八楼是益天集团的总部,他在八楼还有个装修豪华的办公室,他的特助简岚也有一个。 而现在他坐在二十二楼靠窗的位置,右边窗外视线下斜正好可以看见益天集团几个大字,对面坐着简岚,正一脸考究地打量着他。 简岚是一位成熟干练有着御姐特质的女性,她穿着一套黑色小西服,搭配着白色衬衣,长长的头发还是像以前那样高高盘起,恰到好处的彩妆将她衬托的更有魄力,明亮的双眼中透着精明,而现在,正在研究李希桐这个人。 “这么短的时候内就让益天G市的小分店关门歇业,也只有Z市雷厉风行的铁娘子才有这样的能力和手腕,李弘扬能有你这样的特助是他的荣幸。”李希桐露出风度翩翩的微笑,恰到好处地称赞对方的能力,也恰到好处的表明他的立场。 “那只是凑巧而已。”简岚的声音并不怎么热络,她没想到聘用她的老板会这么年轻,与她揣测中的形象相差很大。 “是不是觉得我与你想象中的形象有出入?”李希桐和简岚共事了好几年,他很快就洞悉了她的想法,淡淡地补了一句:“有些事情并不能以外表来判断的。” “请问你是不是与益天集团有什么怨隙?”如果没有怨隙,为何会想要拆解益天集团。 “你又为什么要背叛益天集团?”李希桐不答反问。 “人无所谓背叛,只因为诱惑的筹码太低。”简岚冷冷地回了一句。 李希桐笑了笑,“我给出的条件并没有多大的诱惑力,甚至还没有益天的高。” “那我喜欢看益天集团倒霉行不行?”简岚的声音隐有一丝失望,她还以为她现在的老板有多厉害,居然敢跟益天集团叫板,原来也不过如此。 李希桐依然笑得从容,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说:“我也喜欢看益天集团倒霉呀。” 简岚微微蹙眉,在她跳槽之前,这个现任老板是这么对她说的,问她有没有兴趣拆分益天集团,她开始还以为这人是开玩笑,可这人接着刺到了她的痛处:“昔年简小姐为了心中所爱放下学业踏入社会,后来遭遇心中所爱欺瞒抛弃,在伤心欲绝之际依然爱恨分明敢做敢当,因此得到了益天集团李弘扬的赏识提携,而现在李弘扬莫名其妙地死了,那他留下的益天集团,你要不要挑战下将其一一拆解?” 这人说的基本都对,她大四抛下课业做了益天百货的一名营业员,努力打工赚钱供男友出国深造,没想到三年后那个贱男学成归国时还携带了一位风姿飘逸的美女,而她节衣缩食显然跟个黄脸婆差不多,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还真不凑巧,刚好那贱男偕同新女友在她对面的专柜挑选戒指,当时她见那两人那幅亲密恩爱的样子,头脑发热恶向胆边生冲上去就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这件事闹的还挺大的,幸好她上一任老板李弘扬出面才摆平这事,那时的李弘扬还只是个楼面经理,而现在,那人已尸骨无存,连他付出了许多心血的益天集团,也落到了他二叔手里。 她当李弘扬的特助有六年多,参与过益天集团众多的项目,也参与过益天集团的权势之争,见证过李弘扬从经理到董事长的过程,也见证过他的固执和爱情。她这个特助可谓是鞠躬尽瘁,可没想到这人却莫名其妙地先死了。她开始怀疑他的死因,也试着私下去调查,可是在李家一系列的干扰下和铁证下,她又不得不相信。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益天集团拆解呢?想必死去的那人,也会支持她的吧?所以李希桐的提议,她很快就接受了。 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老板,是个二十才出头的年轻人,之前布局筹谋从外省不起眼的超市下手的人就是眼前这人么? “简岚,想办法让益天建设承建贺氏集团在开发区那块地,另外,以公司名义牵线让S市的李氏航化亚洲区代理的各类化妆品入驻新洲旗舰店。”李希桐打断简岚的臆想,开始安排任务。 “益天集团在Z市共有8家直营连锁百货商场,其中7家是租赁取得的经营场所,只有旗舰店是自有房产,之前定的策略是从盈利最少的社区购物中心开始拆分。现在要直接从旗舰店下手么?另外,贺氏集团的那块地不是一直荒着么?”简岚很快就提出了她的质疑。 “简岚,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么信任是必须的。”李希桐的声音有些冷,整个人的气势变得也有些冷,“你如果不信任我,那么现在退出也来得及。” 退出?简岚想笑,她还怕他只是玩玩而已呢。简岚打开手中的财务报表,一本正经地说:“老板,根据益天集团上半年的财务数据来看,龙兴社区购物广场上半年的营业收入不足五千万,排在最后一位,再加上上次扶手梯出故障发生踩踏事件,顾客满意度也比较低,在我看来,是不是从这家店打开缺口会更容易些呢?” 李希桐的眼中露出赞赏,简岚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旦选择就会全力以赴。两个商议了会定下策略,李希桐听从了简岚的建议,决定还是从龙兴社区购物广场开始,并提出了一系列的打压手段。到最后,简岚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这人思考的策略和行动的步骤,总让她有一种熟悉感,两人像是配合多年似的有一种奇怪的默契…… 不知不觉就谈了几个小时,定案后简岚收起财务报表,开起了玩笑:“老板,你这是千年老妖披着张嫩皮吧,你这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 李希桐不置可否地笑,“简岚,李坚(李弘扬的三叔)的女儿李弘馨的订婚宴是今天晚上八点?” “是的,我这还有张请柬。”简岚站起来,从她的办公桌里翻出张请柬,“老板,你有兴趣参加?” “贺家在开发区的那块地,下个月就会招标,你到时想办法让李昕参一脚,这么好的合作机会他怎么会放弃呢?” “李昕现在和李坚斗的很厉害,都想着掌控益天集团,他们肯定都想得到与贺氏集团合作的机会,所以一定会上钩的。”简岚感慨了下,“没想到老板你是S市李家的人啊。”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简小姐,以后就请多多加油。” 告别简岚后,李希桐去了新洲旗舰店,这家旗舰店位于Z市最繁华的商业地段,是益天集团的盈利支柱。当初他给旗舰店定的策略就是,以城市中高收入的居民为目标顾客,强调商品品牌的可选择性和质量,迎合高端市场的发展需求。销售的商品以中高端为主,设有奢侈品、国际品牌时装、配饰产品等高档消费品专柜。 这里依然热闹非凡,人流如织。尽管今年经济形势一片低迷,但阻挡不了人们的消费热情。他精心构建的管理模式依然在运作,二叔他们并没有作什么改变,也对,他们怎么可能对摇钱树下手呢? 李弘扬死后的情况,简岚大致告诉了他,说李弘扬失足坠海后,李家曾经花了不少的人力财力去找人,结果找了三天只找到了一截被鱼啃剩的断臂,经DNA对比后确认李弘扬意外死亡。说李昕根本就是不安好心,虽然他给李弘扬办了场隆重的葬礼,但他其实早就恨不得李弘扬去死。还说李弘扬的同性恋人明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在他俩同住的豪宅里点煤气自爆了,还惋惜地说那么俊美的人居然被炸的尸骨无存…… 二叔这工作做的不错,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意外死亡,大海果然是个清洗证据和意外死亡的好地方。哦,他死后还剩下一截手臂么?多半是二叔买通人伪造的证据吧?二叔能够雇人杀他,想必是得到了爷爷的默许吧?不然他的善后工作怎么能做得这么漂亮? 益天集团刚开始只是个小卖部,是爷爷李勤一手发展壮大的。爷爷本身没读过什么书,但头脑灵活,刚好又赶上改革开放,抓住机遇将益天集团扩大成了大型的连锁商场。 他记得小的时候爷爷曾亲自教导过他,一心想把他培养成有学问的人。在他的父母死后,还把他送到国外去学习。一毕业又安排他到新洲旗舰店实习,可他的性向暴露后,爷爷就再也没拿正眼瞧过他,认为他是个变态,丢了老祖宗的脸,还差点打断他的肋骨,也差点将他从族谱里除名。后来他凭爸妈的股权和自己的实力,出任了益天集团的董事长——也许这就是爷爷不再容忍他的原因吧? 他揉了揉大阳穴,低笑了几声。现在回想起这一切,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辛酸和痛,即使知道是血亲下的死手,他也没什么感慨。对了,再过两小时就是李弘馨的订婚宴,他得去见见这些故人,顺便送份大礼…… 第46章:序幕 晚上八点,简岚带着李希桐,出席了李弘馨的订婚宴。这场订婚宴设在五星级的新洲大酒店,邀请了男女双方的世交和亲朋好友。 李昕一直很想拉拢李弘扬的这位前特助,对于经商运营,他自知自己的能力有限,也知道他的儿子李弘林的能力一样有限,所以迫切需要像简岚这样的得力助手。他露出长辈般慈祥的微笑,“小岚,什么时候过来帮帮李叔叔呀?” 他之前有意让李弘林娶简岚的,可那个混小子说什么也不同意娶个年纪比他大能力比他强的女人,要是那个混小子有李弘扬一半的能力,他也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 “李叔,您手下精兵良将众多,哪用得着小岚帮忙呀。”简岚释放出恰到好处的笑,“小岚最近注册了一个小公司,到时还请李叔多多关照呢。” 李昕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和煦地说:“小岚开公司啦?真是后生可畏,不错不错。怎么不介绍介绍你的男伴?” 简岚循着李昕的视线望过去,见李希桐正兴味索然的四处张望,便淡淡地介绍:“李叔,五百年前他和您说不定是一家人呢,他也姓李,是S市李氏航化的人,这次特意来Z市寻找合作的机会,正好找到我们公司帮忙。他们主要是代理国外顶级化妆品,要不您老帮忙照顾照顾?” “今天这种场合不谈公事——” 李希桐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内心平静无波,脸上却带着礼貌而又疏离的微笑。二叔二婶三叔三婶都在宾客中应酬交谈,爷爷还没来,李弘馨穿着一套洁白的婚纱和新郎站在大门口,李弘林周旋在名媛淑女中间——这李家表面和平其乐融融,私底下又是怎样的同根相煎? 他见简岚对他示意,便走了过来,礼貌地朝李昕打招呼,“你好——” “李叔,他是李氏航化的李希桐;李少,这位是益天集团的董事长李昕,你不是要找合作机会么?Z市最大的零售商非益天百货莫属。” 李希桐礼貌地攀交情,“李叔你好!” 李昕打量着李希桐,还没来得及说话,宴客厅门口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章俊华你个攀龙附凤的陈世美,你还有脸跟别人结婚啊,你不要你儿子了么?” 章俊华是今天的新郞,也是李弘扬的旧识。章家与李家交情不浅,虽然家财比不上李家,但好歹也是富贾之家,他此时正穿着结婚礼服佩戴着胸花和新娘一起站在门口迎宾。 进来的没进来的听到这劲爆的消息后,纷纷支起了耳朵,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文明社会,唯有八卦和丑闻才能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 李坚以为找了个百里挑一的好女婿么?哪知道这个女婿连孩子都有了!这丢人的反正是李坚,李昕眼中闪过得意的光,可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佯装一脸焦急地朝门口走去,而简岚和李希桐,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跟了上去。 这里李家老爷子李勤正好抵达门口,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抱着个奶娃娃站在他旁边,哭得十分伤心。新郎面有怒意地斥责:“你谁啊?胡说什么呢?” “章俊华,你居然问我是谁!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是谁?我要不想活了你儿子也别想活!”那个女人又伤心欲绝地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地骂:“李弘馨——你个贱人,你以为抢了我男人——你就能幸福?” 围观众露出一幅「哦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兴致勃勃地观看这突如其来的现场版三角大戏。 李勤气得肝颤,他觉得这些个小辈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老大李弘扬高调圈养个男人,简直是丢尽了李家列祖列宗的脸,老二李弘林没有几天不传绯闻的,简直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花公子。这千挑万选给老三选的女婿,可这还没结婚呢,儿子都生了!他一怒之下用拐杖大力敲打了下地面,冷着脸问:“俊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透着一股威寒,章俊华打了个冷颤,这个女人他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么?怎么突然跑来闹场了呢?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吱吱唔唔地说了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我都——不认识。” 李希桐脸上露出愉悦的笑,他处心积虑地给李家准备的豪华大戏终于开锣,接下来敬请大家关注今天晚上这场闹剧的高朝部分。果然那女人又声泪俱下唱作俱佳地指控:“李弘馨李大小姐,你还记得德夯山未名河边的送子观音么?” 李弘馨一听,面色突然变得惨白,身子不受控制般地微微发抖。 德夯山的未名河,李弘馨曾携初恋男友春游时路过,因河流湍急,她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落了水,结果其男友为救她而死,这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关于英雄救美的爱情佳话——表面上的实情就是这样。真相是李弘馨溺水后抓住了一根浮木,她挣扎着被推上岸的时候,无意识的一脚把救她的初恋男友踹下急流,而她深爱的男友早被她的拼命挣扎折腾的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爬上岸…… 葬礼结束不久后李弘馨发现她怀孕了……她是个豪门千金,也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古板的爷爷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丑闻……她选择堕胎了……这是她内心深处永远的痛,也让她饱受良心的折磨……可那件事,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当初那件事发生时,李坚夫妻正巧在国外,所以整件事是李弘扬处理善后的,他曾经帮李大小姐支付过抚慰金,还陪她去堕过胎——这也是李弘扬刚上位时三叔选择支持他的原因之一。至于那件事后面的真相,是他根据之前李弘馨的精神反应推测出来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那个女人并不打算放过李弘馨,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落井下石:“那人牺牲自己救了你,你却扼杀了他仅存的血脉,李弘馨,你的良心呢?” 三婶一听这话十分震怒,李弘馨是李家备受宠爱的千金大小姐,怎能让人随便泼污水?她冲上前就想揍人,结果见李弘馨泪流满面瘫倒在地…… 事态开始朝混乱的方向发展,围观众听得津津有味,维持秩序的保全也听得入迷。李勤觉得他的老脸又一次丢得精光,他捂着发痛的胸口摇摇欲坠,站在他后面的李昕急切地叫救护车。李坚则大声斥责保全疏散越来越多的围观众,叫这几路人马去会客厅里谈谈,他的妻子则抱着脸色惨白的女儿,李弘林拉着章俊华…… 那女人收起眼泪开始大笑:“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谈,骂完那个负心汉后我通体舒畅了,我得回家喂孩子!”说完抱着孩子就想走。这孩子也乖巧,抱着他妈也不再嚎啕大哭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瞧着围观众。 章父章母上前拦住了她,这个脸他们丢不起。章母盛气凌人地说:“这位姑娘,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们可以告你诽谤。” “诽谤?”那个女人冷笑一声,“睁大你们的两眼看看这亲子鉴定吧。”拿出张纸朝章父章母一丢,然后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李家众人看着这亲子鉴定书气得脸色铁青,李老爷子觉得胸口痛得更厉害了,好好的订婚宴变成了一场闹剧。酒店现场变得拥挤不堪人仰马翻,不一会救护车呼啸而至…… 几方人马撤走后,剩下些围观众在宴客厅高谈阔论胡乱猜测,其中有个人还顺手发了这么一条微博——有图有真相,看本年度最具戏剧性的订婚宴!此微博瞬间被转发了无数条…… 作为围观众的李希桐,在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也走了出来。看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和晦暗不明的天空,回味了下这场闹剧中李家众人各不相同的反应,他无比惬意地吸了口空气,明天记得把余款付给人家…… 那个极少人知道的号码有了个来电,他心情很好地接起,对面一个充满磁性的男音有些得意:“李少,今天晚上的剧本你还满意不?” “还不错,明天把余款转给你。”李希桐笑。 “那么点钱你也好意思转账?让你的特助把现金送过来撒。” “强哥,那个还不如你过几天去公司领现金——” 对面好像在拍大腿,“对哦,这样也行,我过两天自己去领啊!——李少,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我酒精过敏,挂了,简岚过来了。” “别别——让我和岚岚说几句话嘛——擦,居然真挂了——” “老板,已经替你在新洲大酒店订了间客房。”简岚一丝不苟地尽着她的职责。 李希桐转身看着这个跟了好几年的特助,她每次的装扮都显得过于成熟透着老气,自从遭遇那个渣男后,好像没听她提起过个人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她将全幅身心、热血和青春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他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简岚,过两天强哥会去公司领余款,你到时付现金给他。” 他还魂后把李弘扬在海外账户的资金走了漏洞挪了出来,在股市里洗了洗,然后全部转到了简岚的名下,这才有了天天投资的诞生。 “好的。”简岚蹙眉,之前李弘扬没死的时候,他们曾经与强哥有过几次交易,所以称得上是面熟之人,后来李希桐找她要一些黑色背景的人的电话时,她就将强哥的电话给了他。李希桐与强哥的交易她不是很清楚,但是让人家上门来领钱真的好么?前任老板李弘扬可是一向喜欢与这些黑道上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简小姐,放假期间你要多出去约会约会,抓紧时间把个人问题解决解决。”李希桐无视简岚的疑虑,语重心长地说。 简岚回过神,面无表情地回:“我会帮你预约Z市适婚的名门淑女,你就好好加油吧。正好提升下公司的知名度。” 李希桐微囧,他这个特助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个性! 第47章:断翼 深秋凝露,红叶连天,命运的齿轮,徐徐前转。 临城而渔,一路行歌,只是这带着仇恨的齿轮,又会碾碎谁的美梦? 对于李希桐来说,益天集团运营当中的各类灰色事件,比如说名义上是合理避税实际上是偷税漏税这类,他知道的很清楚。而李家那些不入流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少。所以李家订婚宴上的那段插曲,他才是主谋,他才是麻烦制造者,强哥只不过是个帮凶。 简岚定期会向他汇报李家已发生的和计划中的大事件,像李家千金李弘馨订婚这类事情两个月前就公布出来了。当李希桐得知三叔想要通过联姻来巩固地位时,他便向简岚要了强哥的联络方式,然后联手主导了这么一出戏。 章俊华表面是个谦谦君子,背地里却风流不羁,以三叔的谨慎当然也知道章俊华的人品,只是他更看重的是益天集团,以及藏在外面的私生子。 三叔一直以为大家不知道他有个私生子,只是这种事情又怎能瞒得过老狐狸般的爷爷?只不过爷爷向来重男轻女重视传宗接代,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而他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出于偶然。有次他去塘朗郊野公园给明唯去移植桫椤时,凑巧见到那「幸福」的一家三口在放风筝。而什么又是幸福?他已经不屑于去分辨,他只是想欣赏「幸福」被摧毁后的痛苦痉挛,不然怎么对得起三叔出的那两百万? 贺文昆当时给他看的个人简介,死亡日期后面还附有莫言提供的交易信息,他们可是花了五百万呢…… 三天后,简岚将最新的消息带了回来。 李老爷子病情已经稳定,不过仍需在医院静养个几天。 章俊华的那段风流债确有其事,只不过那份亲子鉴定是伪造的。 李弘馨则因为悔婚而被李父软禁。李家与章家的交情因为这起事件而陷入难堪的境地,彼此埋怨落井下石还吵得不可开交。他们都认为对方给自己的面子扇了一巴掌,章家甚至还怀疑是李家有人为了阻婚而故意找人抹黑章俊华的。 至于那件丑闻,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尽管两家都花了不少钱想要压下去,但外面的风言流语仍然不少。 简岚与李弘馨的私交不错,她说她以探病为名去探望过李弘馨。 李弘馨一见到简岚,就抱着她痛哭:“岚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忘不了他呀,可我真的对不起他呀……呜呜……” 简岚拍了拍李弘馨的肩,柔声安慰:“他一定不会怪你的。”她知道李弘馨并不喜欢章俊华,但作为豪门中的一颗棋子,联姻是巩固实力的有效途径。而章俊华这个人,外表英俊能力不错作风风流,人品值不好估量,不过按她的分类,是划在渣男那一堆的。 而李弘馨口中的「他」,就是书桌上相框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大男孩,有一种很干净很清新的气质,光看相片就让人觉着舒服,难怪李弘馨会那么爱他。 “我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是个罪人……”如果她当年坚强点,如果她当年勇敢点,是不是就能拥有那个孩子? “小馨,这事根本不怪你,你的决定是对的。”简岚安抚道,“只能说那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可是我的心好痛好痛,当时我真的是不小心,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岚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陪他呢?他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很想去陪他……”那么美好的人,却因为她而永远的离开了。 “傻孩子,他那么费力的救你,肯定是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乖,他一定不会怪你的,你要连同他的那一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你忍心让他失望么?” “我怎么舍得让他失望?可是岚姐姐,这几年我撑的很辛苦,我真希望自己陷在回忆里永远不要醒来。” “傻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再痛的伤,都会好的。” “我好不了了。”李弘馨定了定神,秀美的脸上有着坚定:“岚姐姐,我不想嫁给章俊华,我不想再做颗棋子,我好累……我要悔婚……”她要像几年前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一样,勇敢的做回自己。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其他什么好怕的? “悔就悔了,那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叙述完毕后简岚感慨地发表言论:“小馨一直是个乖乖女,没想到念书时也前卫了一把。不过这次她终于变坚强了,懂得要为自己抗争——可惜被关了禁闭。李少,你要不要像个骑士一样,把公主从城堡里解救出来?你要是打入敌人内部,说不定就可以寻机让李坚和李昕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李希桐双手一摊,“你看我像个骑士么?” 简岚评估了下,认真地总结:“你看上去就像个废材王子——你这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 李希桐耸了耸肩,他的目的已然达成,李家因此而与章家决裂,彻底失去了这个世家盟友。他本来就致力于将益天集团推入孤立无援的悲惨境地,然后再将其一一拆分蚕食。至于李弘馨,他觉得悔婚了也好,要是李弘扬没死,说不定也会阻止这场婚礼的。 十月十日,星期日,天由晴转多云。 李昕上位后,把他的一干亲信全部安排进了益天集团。连早前被李弘扬扫地出门的李弘林,也在益天百货挂了个财务总监的名,混的风声水起。 名车与美女,是李弘林一生的追求,花钱与装酷,是他每天例行的工作。对于李弘林的这些爱好,李希桐还算是比较了解,所以对于李弘林的行踪,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阵子李弘林正与一个刚出道的三线小演员打的火热,随手百度一下,搜出来的相关信息至少能翻个十几页。 晚上九点多,李希桐进入新洲俱乐部,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与李弘林偶遇。当然这个偶遇也是有技巧的,他得冒充被李弘林始乱终弃的连他自己也想不起名字的前女朋友的男朋友,义愤填膺地举着为女友讨回公道的大旗,去揍李弘林一顿。 至于为什么要选在新洲俱乐部偶遇,是因为益天百货的竞争对手大家乐百货公司的二世祖高岩也经常在新洲俱乐部消磨时光,他得通过揍李弘林一顿然后与高岩统一战线。尽管他之前与高岩互相看不顺眼,可现在,把益天拆分后得找个买家,找不成买家找个盟友也好。 其实他可以直接找高岩商谈合作的,但是目标过于明确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即使是竞争对手也亦然。不过,既然这么恰好大家都在新洲俱乐部,那么不如借机将那个小子揍一顿,顺便表明下他与那小子势不两立的立场,这样有助于获得高岩的信任。 整件事情一直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李弘林果然如他所料般如云坠雾,早就记不清有没有这么一号前女友了。他师出有名出其不意顺利地将李弘林揍成了猪头,那个三线小演员吓得呆在一边,旁观的高岩饶有兴味地帮他拦下了保全。 “小鬼,没想到你这身板挺清瘦的,打架还挺厉害的啊。”高岩笑着说。这时李弘林骂骂咧咧地去医院拯救他那张脸了,李希桐和高岩则坐在俱乐部的吧台边。 “不要叫我小鬼,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李希桐把领带一扯,擦了擦嘴边的血,豪迈地嚷嚷:“下次我一定要整死那小子。” “有志气。”高岩点了杯酒,“成年的小鬼,你喝点什么酒?我请客。” “我酒精过敏!”李希桐一点也不买账,“给我来杯柠檬汁。” 于是李希桐与高岩有了一杯柠檬汁的交情。喝完柠檬汁后,李希桐朝高岩潇洒地挥手,“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他深谙过犹不急的道理,算计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作为一名优秀的猎手,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时机。 高岩站起身,“要不要我送你?”他对这小子的印象不错,主要是这小子揍了李弘林,要是揍了李弘扬他会更开心。自从他的对头李弘扬死了后,他就再也不用绷紧每一根神经和人抢创意抢顾客拼地盘了,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很惋惜,觉得人生之中少了一大乐趣有些不是滋味。 整件事情确实往李希桐预料的方向发展,可人生当中还是有很多的意料之外,唯有突发事件常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要是知道在大门口会碰上贺文昆,那么他一定赖在俱乐部不出来,或者退一步干脆拒绝高岩的好意。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贺文昆那眼神犀利的像是刀子,明明今晚的月色不怎么好,他还背对着灯光,怎么视力反倒变得那么好了? 他不由得又擦了擦嘴角,此时血液早已凝固。最令他觉得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有了一点心虚的感觉,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思考了两秒他决定将心虚弃在一边,理直气壮地迎难而上,便顶着一张略肿的脸上前释放友好:“表哥,怎么这么巧,这样都能偶遇?” “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贺文昆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冷。他当然不是来和小桐偶遇的,而是特意来找他的。他觉得小桐来了Z市后就像是纵虎归山,不但没打一个电话给他,人也像丢了似的几天没见回来。他本来想给小桐打电话,但是多半会被嘲笑掌控欲是病吧? 李希桐头冒黑线,能劳驾这个阴险的表哥亲自来找他,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有点严重。这个表哥能在这里找到他,简特助功不可没。 “小鬼,你家亲戚?”高岩礼貌地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平白无故的给他一种压迫感。 “这是我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李希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睁着无辜的双眼问高岩。 “你现在才想起问我叫什么了么?”高岩觉得这小鬼还真有趣,以他的长相和身价,一直都是人们注目的焦点,可这小鬼连他的名字也没问过,完全当他是路人甲,“我叫高岩,你不是说下次要请我喝酒?”顺手掏出张名片,递给了李希桐。 尽管某人的存在感十足,但也经不起李希桐的刻意忽视。贺文昆冷冷地问了一句:“小桐,你的脸怎么回事?” 李希桐抚额,这个可不方便说。高岩却以为李希桐是难为情,便善意地帮他解围:“他刚和抢了他女朋友的男人打了一架……”话没说完,他便觉得有一股寒意,这个小鬼的哥哥还真的是十分不友好,如果不是他确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会怀疑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打架?”尾音有点重,意味着贺文昆现在很不满,这个他舍不得揍的人,却被别人揍了?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跟谁打架?”这话是问李希桐,可他的眼神却盯着高岩。 “益天集团的李二少。”高岩讪笑着回答,这人不会以为是他打得吧?要知道李弘林挂得彩比这个小鬼严重多了,不过他是不会告诉他的。 “高大哥,改天有空请你喝柠檬汁。”李希桐礼貌地向高岩告别,然后问贺文昆:“你的车呢?”他觉得再在这里耗下去,他的计划说不定会被这个表哥碾得粉碎。 第48章:徐图 回到酒店后,李希桐对于贺文昆理所当然地住进他的房间有些不满,对于某人命令他拿着冰块敷着微肿的脸有更大的意见,他是个纯爷们,打个架受点伤还用得着冰敷? 贺文昆无视李希桐那纠结的表情,他拿着酒店送过来的医药箱,严肃地说:“打架这种毁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把衣服脱了!” 尽管贺文昆的脸色不悦,语气还是跟之前那样强势不可逆,可他的态度对李希桐的影响已明显地呈递减趋势。李希桐现在的心情倒是很不错,他呵呵笑着说:“那是你没看到李弘林的那个惨样,我将他揍成了猪头。以前我一直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替他收拾烂摊子,这次难得有机会揍他一顿,又怎么能错过?”他早就想揍李弘林一顿,这下终于如愿以偿了。可咧嘴笑时微有痛意,他皱了皱眉,脸果然肿了么? “你的洁癖呢?你要真想揍他,可以找别人代劳。”贺文昆伸手解李希桐的衬衫扣子,虽然他一向奉行动脑不动手,但凡事都有例外,他现在就想叫人将那家伙揍得让所有人都不认识他。 李希桐把冰块丢在一边拽紧自己的衣服,往后缩了缩,装出一幅很害怕的样子说:“你要干什么?救命啊——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怎么不继续叫救命?”虽然他的声音有些冷,但手下的动作却很轻柔,脱掉小桐的衬衫后,小心地查看了下,脸上有着不高兴,“背上有点青,你被砸了么?”他讨厌别人在小桐的身上留下痕迹,他认为那个谁可以去祈祷了。 “小意思,过两天就没事了。”李希桐已经不记得有没有被砸到了,他当时只顾着动手揍人没顾得上防御,所以被揍几下纯属正常。他捡起衣服伸手就往袖子里套,可刚套了一只袖子就被贺文昆阻止了,接着感觉背上传来一阵凉意,他扭头一看,这人给他在抹正红花油,那慎重的样子像是在呵护举世无双的珍宝。他不由得怔忡了一下,记忆当中一直都是他在关心照顾别人,一直都是他在遮风挡雨努力付出,曾几何时有人这么关心过他?曾几何时有人想过要关心他?这种久违的被人关心的感觉——还真的不赖。 贺文昆仔细涂好药后还揉了揉,想让淤血散的更快些,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个问题,“你应该先去洗澡。” 李希桐心中刚酝酿的那点感动一扫而空,他抽了抽嘴角,将衣服穿好,“你不是很忙么?怎么有空来Z市?” “你的速度太慢了,我来接你回去。”他其实一点不忙,反倒闲得慌,他怎么就没空来Z市?虽然说他应该在家喝茶等着小桐回来就好,但是小桐这一去就去了四五天,还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打算。起初他只是有点想念某个人,后来他喝茶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他不来接小桐,小桐会在那里长期抗战下去吧?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于是他趁着天还没黑就出发了,幸好简岚还挺识时务,他得以顺利地找到小桐。 “你自己回吧,我还有事呢。”李希桐觉得他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作为主谋怎么能不亲自坐阵? 当意见不一致时就需要沟通,这两人都习惯以自己为中心,在某一层面都有自己的坚持。贺文昆理所当然地将小桐所有的事都划入他的管辖范围,所以他很想替小桐把这些事解决,而小桐只需要安心陪在他身边就好。可是对于李希桐来说,他有他自己的骄傲,况且他向来习惯什么事情都依靠他自己,从不依附于人,所以他那解决问题的方式与方法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其实最核心的矛盾就在于,贺文昆已把小桐划入他的未来,而李希桐规划的未来当中,贺文昆只是个类似于「待压倒的目标」一样的存在。尽管他们之间越来越有默契,但依然缺乏那种心意相通的信任。 以贺文昆的敏锐,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但以他那强悍的行事作风,他执意要在小桐的灵魂上刻上属于他的烙印,他要完全拥有眼前这个人,所以他认为有必要挑起小桐的斗志。于是李希桐还没来得及扣好的衣服又被脱掉,两人很快就转战到床上,至于有没有洗漱,这个问题他决定放在一边…… 经过深层次的沟通后,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一起在Z市多留个几天。贺文昆见小桐脸上带伤,不忍心太折腾他,不过他自觉地将他的不爽归罪给罪魁祸首。另外他觉得既然小桐这么坚持,那么多留几天也未尝不可。于是继隐忍之后,他的字典里又多了两个词——让步和宽容,至于他的严格自律,已经在小桐的面前自动消失了。 简岚抱着一大堆报表来的时候,看见房间内的两个男人正在吃早餐,她的老板李希桐慵懒随意地坐在旋转椅上,衬衣看上去有些凌乱,微露的锁骨上还能看到明显的痕迹。她的老板居然在心安理得地指挥另外一个人给他倒豆浆拿筷子递勺子,这温馨又暧昧的气氛让她想忽视都难,这也让她不得不浮想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那个年轻人她也认识,S市贺氏集团的董事长,据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昨天接到贺董的电话时,她还以为是有人无聊恶作剧。她真没想到老板还与贺家有关系,难怪老板这么笃定贺家的那块地会在下个月招标。 贺董的气质颇冷,那淡漠的双眼只有在看向李希桐时才会展露那点温情。以她多年的阅历来推断,这么个冷情的人一旦动情喜欢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另外再据她的观察推测,她的现任老板应该是被压倒的那一个。 她微微有些叹气,连续两任老板居然都喜欢男人。可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助,就算是发现自己的老板跨种族恋爱,那也必须装得十分淡定,然后还得装作十分真诚地表达恭喜。何况她的老板只是喜欢一个同类,她就更应该送上真诚的祝福。可如果她现在送上祝福的话,现任老板会不会跳起来解雇她?被强势的有着变态之名的贺董看上,估计这辈子都得被压着,她真该为老板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不过,有了贺董的加盟,她觉得她离拆分益天集团的目标又近了些,这样一想,她就把那同情的眼泪收回了眼眶,淡定地将面前的那碟水晶虾饺吃下肚。要知道这两人忙着调情做运动时,她却在加班做财务分析,忙得连早餐都没时间吃——既然老板诚心诚意地邀请她吃早餐,她也就不用跟他客气。 正在聚精会神看资料的李希桐,根本不知道他的特助已经给他贴上了「一辈子被压」的标签,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借员工福利之名,安排简岚去非洲旅游一个月。 贺文昆给李希桐倒了杯白开水,虽然他有时会在用餐的时候看文件,可这会见小桐不吃东西只顾着看资料,他就觉得不妥,“小桐,先吃早餐。” 李希桐却抬头对简岚说:“龙兴社区购物广场上半年营业收入4083万,营业利润不足300万,其中超市类收入还占了56%,可超市区生鲜食品的卫生许可证快到期了吧?” “今年12月31日到期。”简岚选择听从贺董的命令,继续淡定的吃早餐。 贺文昆用湿巾擦了擦手将资料接了过来,示意小桐接着吃早餐他来看资料,随手翻了几页,越看他的脸色越不满,“小桐,按你们这计划,至少要两年时间才有成效。” 李希桐喝了口粥应了一声,差不多要两年的时间,益天才会进入全面亏损状态。 “小桐,你不觉得时间太长了么?”他的话音一落,就引起了在座的另外两个人的不满,这可是他们精心策划的方案。 “如果一个商场总是发生公共卫生事件和社会安全事件,不是很快就会面临信任危机?另外他们租的是在集体土地上盖的尚未取得产权证书的房产,如果政府拆迁改建呢?不是很快就得歇业?” 在座的另外两人头冒黑线,他俩差点忘记贺家曾是黑道世家,所以这人思考的模式都带着黑色,可他俩是普通人好不好?他们用的可都是正经的手段,只不过将那些漏洞放大,然后将不规则事件集中而已。 贺文昆的提议并没有得到重视,在他见识了小桐用一盆温水慢慢地煮一只青蛙时,他越发觉得不满。他认为小桐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别人的身上,简直就是浪费,他甚至认为这么点事根本就不用弄得这么复杂。 第三天晚上,贺文昆对忙碌了一天的李希桐说:“明天我们回S市吧。” “不是说好再呆几天么?”李希桐趴在床上装尸体,今天可真是相当累的一天,忙到晚上才和高岩将合作方案确定下来。 “开发区那块地已经公开招标,公司计划在那里建一座400米高的金融大厦,预计十二月份开始动工,这个项目将持续两年,建成后会成为Z市新的地标。今天上午益天建设预投了标书,李昕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开标时我们再来。”贺文昆一边给小桐按摩,一边平静地说着他的决策。 “那块地你不是答应让我全权处理么?”李希桐扭头瞪着贺文昆,表达他的不满。 “你的速度太慢了。”贺文昆轻抚着小桐的后背,给某人顺毛,小桐一直忙着和别人商谈合作,可为什么偏偏就不来找他呢?他可是他的亲密爱人,而且他的实力又不差!那个什么百货公司的高岩,那一幅殷勤的样子,看着就让他觉得十分碍眼。 李希桐根本没意识到某人的独占欲已然发作,他不悦地皱眉:“你这是准备干涉我的计划么?” “我只是推动你的计划而已。”他如果不主动出击,就会被小桐安排在一边看热闹。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那你离我远点,这么热的天还抱着,你不觉得热?” 可李希桐刚往边上挪了挪,就被贺文昆拽进怀里,“我觉得你窝在我怀里刚刚好。”他喜欢抱着小桐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宁静心安。 李希桐挣了几下也没能挣出某人的怀抱,就索性由他去了。要是他以前的身体还在,那抱着这家伙也刚刚好吧?虽说这家伙身形优美,但是比他之前的身体矮一点瘦一点,说不定他就能凭体型和腹肌压倒这家伙,然后极尽所能地将这家伙拆吃入腹一根骨头也不剩……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为了掩饰他垂涎旁边这人的想法,他捂着脸接着上一个话题说道:“速度慢一点不好么?让他们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变成泡沫——这个过程是多么地美妙啊。” “是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该回去了,在这里耗的时间太多了。” 李希桐斜睨着贺文昆:“你还用你那强盗逻辑做了什么?”他相信这人做的肯定不止公开招标这一项。 “昨天我派人去调查过李弘林,本来只是想揍他一顿的,可一不小心发现他曾染毒,于是我就顺便让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有高纯度可卡因的领路人。你准备的益天集团偷税漏税的证据,我觉得你放着不用有点可惜,于是顺便帮你提交给了有关部门。另外你说的龙兴店,我今天收到消息说那个店内存在消防隐患,估计不久就会被勒令歇业整顿。我那个特助查到益天建设投资建成的金色家园,涉嫌违法用地和违章建设,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规划局起诉……” “你做的事情还挺多的嘛,金色家园那个项目是我签的!” “你签的有什么关系,高额罚款又不需要你支付。” “……”李弘扬的名声啊! “这些早就过去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你废那么多心神。小桐,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结果达成就好。” “谁说过程不重要?我就喜欢享受别人痛苦挣扎的过程。”李希桐眯着双眼小声嘟嚷,经这人这么一折腾,他的计划被迫提前了不少。 “这些都不重要。”贺文昆轻拍着小桐的脊背,清冷的黑眸中有着让人沉溺的温柔:“小桐,你有我就好。”而我,有你真好。 番外:扫墓 两年后的某一天,李希桐和贺文昆来到了Z市的墓园给李弘扬扫墓。 这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宜祈福宜开市宜求医更适宜去缅怀死去的人。向来寂静偏僻的公墓在这一天花团锦簇人来人往,显得热闹非凡。 李希桐给李弘扬买了束白玫瑰,站在自己的墓前感慨万千。 二叔不但亲自给他选了墓地,还给他办了场隆重的葬礼,面子功夫做的十足,俨然一幅好长辈的模样。这墓地风水位置如何他看不出来,但是建得还算华丽这浮雕刻得还算不错,以二叔那样的办事能力来说已属上乘。墓碑上的相片还是他死前那年照的,看上去依然睿智风采翩然。尽管二叔主导了那场谋杀,但不得不承认他这善后工作做的不错,据说这墓地里躺着的是他的右手,还有DNA为证。 墓地很干净,只有他自己送的一束花,孤伶伶地躺在那里,显得那样的寂然。上辈子的他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记得他? 贺文昆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再看了看旁边的人,淡然说道:“你之前的模样还挺丑的。” 李希桐徘徊在心中的伤感情绪被贺文昆这一句吹的烟消云散,想当年在Z市的商界,论长相论才学论能力,只要提起他谁不赞他一句青年才俊!要是他以前的身体还在,说不定已经压倒这人了!当他正准备抗议的时候,听到贺文昆又接了一句,“你之前这样子笑得也挺蠢的。” 他斜睨着贺文昆,阴恻恻地笑道:“哪里蠢了?”虽然他当年以为的幸福只是个笑话,但他照这张相片时,曾以为自己幸福的得到了全世界!看他的风采多耀人! “笑得像个傻瓜似的,不是很蠢么?”别看贺文昆的表情十分自然,但他心里已经很不爽了,因为这让他想起了旁边这人曾经属于别人。 “我看你是嫉妒我的风采吧。”李希桐冷哼了一声,“你的风度呢?” “小桐,你当初做的这一切是挺蠢的。在我看来就是不够心狠手辣,如果你能够狠下心肠断其翅膀杀伐果断铁面无情,断然不会落的如此下场。”贺文昆的黑眸变得深邃,“不过,如果没有那么一出,你也不会来到我身边。”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的直线,但因为这场劫难而有了相交点。 “你这么一说好像在庆幸我上辈子死了似的。”李希桐冷眼瞪着贺文昆。 “我只是在遗憾我没有早点找到你。”贺文昆泰然自若地说,转身将李希桐拥在怀里,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我记得当年在Z市的拍卖会上咱们有见过吧,你当初还抢了开发区的那块地。”李希桐嗤之以鼻,“按你这变态的洁癖,就算是对面相见也难相识。” 贺文昆早就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但他并不想讨论过去已发生的事或者假设过去没发生的事,因为不管哪一种情况他都缺席了,意识到这一点令他更加不爽,“小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并不想看到你沉湎在过去,因为那里没有我。”十指相握牵着小桐往外面走,“我这洁癖哪点不好了?别忘了你现在也有某种程度的洁癖。” “你还好意思说我有洁癖,当年就是你用这个理由糊弄我,害得我想压倒一片森林的愿望一直没实现。”李希桐的声音有了丝懊恼,别说一片森林,就连一颗歪脖子树也没压倒。 贺文昆捏了捏李希桐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自己也戴有相同的对戒,“小桐,你还想着压倒一片森林?” “为什么不?”李希桐一扫刚才的阴霾,露出风度翩翩的微笑,“如果你愿意躺好让我上,那我放弃整片森林也未尝不可。” 贺文昆的视线变得炙热,某种意图变得相当明显,“那我们回车上试一试。” 李希桐感受到从某人身上传来的热度,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冷意:“你那傲人的自恃力呢?别忘了现在可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每次都说试一试,结果没有一次试成功,这人真是太阴险太狡诈太腹黑太可耻了!不过,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总有一天要压倒他! 贺文昆黑眸微眯,双眼含笑,“我的自恃力依然良好,只不过会因人而异。” 出了墓地抬头回望,李希桐觉得过去的一切恍然如云烟,不知不觉那沉重如墨的阴影已被染成了别样的色彩,手心中传来另外一个人的温度,这个人不但看破他的伪装,还像个强盗一样,强行挖开他表面愈合实际里面早已化脓糜烂的伤口,强迫他从心里面开始痊愈,这人还真的是相当恶劣啊…… 旁边这人敏锐地察觉到他内心的触动,轻轻地回握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一生相守,抬眼相望,心中的暖意在缓缓流淌。 落日余晖,光芒柔美,将这一切渲染的静谧而又温暖。 炊烟升起,池鱼归渊,有这么一个人,正牵着他回家。 一起,回家。 第49章:偷袭 李弘扬站在新洲旗舰店的门口,益天集团昔日的摇钱树已然凋零,冷冷清清地看不到一个人影。他推开有些生锈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孤零零的掉了漆的台子,再也没有那些气派堂皇的专柜。他往前走几步,就着昏黄的灯光,还能看见地板上的灰尘和几个被踩扁的可乐罐子。 益天集团已进入破产清算程序,再过不久就会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他四处观望着,对眼前这灰败萧条的景况感到很满意。 忽然一阵低泣声传来,他抬来望了望天花板,这细小而清晰的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却在整栋楼里回荡。他循着声音沿着消防梯而上,不一会就抵达楼顶天台,却见二叔正蹲在墙边,抱着益天百货那个牌子哭个不停。 「二叔,美梦破裂的感觉如何?一无所有的感觉如何?」他一步一步靠近,面露讥讽。 可二叔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哭了一会后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伸手去抓立在外墙边的广告牌——益天集团四个大字中的益字。这个巨大的广告牌还是他当年命人做的,立在顶楼外墙俯瞰着来来往往的消费者。虽然这个广告牌用的是铁支架,但也支撑不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二叔抱住那个益字后,整个人连同广告牌一起栽了下去…… 他眯了眯眼,二叔终于圆满了,连死都和益天集团绑在一起。这些害他的人,终于全部遭到了报应,这种感觉真是大快人心!他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那沉重的灵魂像是被洗涤了一样备觉轻松…… 可画面突然一转,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他仍旧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浮浮沉沉,感受着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益天集团破产清算就像是他做的一个美梦,在这个美梦中,他叫李希桐,做着朝九晚六的工作,住在一套两居室中。梦里还有一个阴险冷漠的人,这人行为之恶劣手段之腹黑简直令人发指,可是这人却是唯一关心他的人…… 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惊得他坐了起来,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贺文昆正在他旁边熟睡,呼吸平稳而绵长。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他是梦见自己死了,还是快要消散的灵魂正在做梦? 了无睡意地瘫回床上,他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漆黑的空间,如果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为什么不是梦见自己压倒旁边这人呢?如果说他正在做梦,可旁边这人又是这么地真实……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音和心跳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思绪在不着边际的未知时空胡乱飘了几个来回,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如果说现在这一切只是他编织的梦,那么他也要抓住这梦中的真实。他侧身伸出手指戳了戳旁边熟睡的某人,这人依然睡得巨香。 从什么时候起,这人在他身边能睡得这么香?还记得开始那会,只要他动一下这人就会醒过来,以至于他偷袭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成功,严重的时候还会被这人误伤。可现在——他不甘心地又戳了戳,这人依然没反应。 即使这只是个梦,那他也要达成心愿。他欣喜万分地摸下床,将上次没用完的油膏摸了出来。除了贺文昆来的那个晚上两人做了之外,这几天他俩忙得累得都没心情做。不过此时他心情很好,精力也充沛,黑灯瞎火就适合搞偷袭……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他就不信压不了这人。他先是就着萤火虫般微弱的晨光把贺文昆的睡衣给脱了,接下来再亲了亲那优美的臀,灵活的手指滑到两股之间,在那紧闭的位置轻轻的一按。另一只手沿着小腹滑下,直接来到了某处,一把握住然后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要是能够开灯看这人情动的表情就完美了…… 贺文昆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含着情欲的声音听在某人的耳中就像是给他打了催情剂,整个人都荡漾了起来,某个部位很快就回应了他心中所想已然硬挺,一种就要得偿所愿的狂喜和悄悄占有这人的刺激给他带来极致的体验,他兴奋地探入一根手指—— 可他的手指刚探入,这人手脚并用地将他扑倒了。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动作,他小声地唤了一句:“贺文昆?” “嗯?” “你醒了?”怎么醒的这么巧?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嗯。” “那快点躺好等着享受……不是我……你干嘛呢……” 互不相让的两个人开始诉之于手脚,被子枕头能派上用场的都拿来当作对抗的工具,可惜论武力值贺文昆明显胜了一筹,再加上他这副身子被这人TJ的敏感至极,根本受不得这人刻意的抚弄,这人略带凉意的双手在他的腰间和臀部撩拨几下,他竟然觉得身子有些发软,真是太不争气了…… 年轻的身体在黑暗中起伏,契合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银荡,粗重的喘息夹杂着蚀骨的呻吟,给这激情的夜增添了几分心痒难耐的魅惑。他终究是没能得偿所愿,可这人这感觉,又是多么地真实…… “小桐,你下次做梦只准梦见我。”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你轻点……” “这么旖旎的梦,那多做几次。” “……” “小桐,真实就是你这辈子都必须陪在我身边。” “那你怎么不迟个一分钟再醒?”迟个30秒也好啊。 “你这么诚心地求欢,我怎么能装睡?” “……”黑暗中仿佛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简岚这几天有些忧郁,自从那个黑社会到公司领过一次现金后,就天天能看到这人在公司里晃,问他来做什么,这人每次都回:“我路过这里……” 路过这里?这里可是二十二楼!这人得吃撑到什么程度才会路过新洲大厦二十二楼这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人是来秀他的智商下限呢?还是来藐视她的智商?可这人路过也就罢了,还抱着一大棒玫瑰花招摇而来,她能说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抱着一捧花的形象很不协调么?不协调也就罢了,有必要每次都将玫瑰花丢在她公司的垃圾桶里么? 以前觉得这人还挺靠谱的,这会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很二缺…… 她好不容易摆脱这个二缺,特意来找老板商议某些「突发消息」时,发现来得真不是时候,她看了下表,这都下午四点了,老板还在睡真得没问题吗? “简岚,这是我的特助靳修的联系方式,你先和他一起处理开发区那块地的招标事宜。”贺文昆坐在她对面,毫不客气地指挥她。 虽然老板让她先处理龙兴店的事,但贺董这气势看上去更像在掌控全局,简岚略一思索点头同意,“那龙兴店的事……” “那个先放在一边,逐个击破的速度太慢,不如先将益天集团的资金链断掉。”一向极少解释的贺文昆清冷地说,算是安抚小桐这个特助。 “这几份文件需要老板签字……” 贺文昆接过文件,拿起笔哗哗全部签了,然后递给简岚,漫不经心地说:“今天我们就会回S市,有什么事你酌情处理,难以决断的就和靳修商量。” 简岚又为自己的老板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难道说李希桐回S市后就会被禁锢在床上么?处理公事都有困难么?社交和自由都会严重打折么?难怪以前李希桐极少联络她,每次讲电话还十分简短只讲重点,要不是李希桐给她的账号转了笔巨款,她都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就这样,在李希桐熟睡的时候,贺文昆不但替他把公事办了,把他的特助支走了,还替他把行程也定好了。 李希桐对贺文昆的自作主张而感到相当无语,对不能亲自欣赏事态的演变过程而感到十分不满,但在确定一些重大事件他能在现场后,在这个阴险的表哥粉碎他的计划前,和贺文昆回到了S市。 碧海云天的人气明显高了些,最明显的感觉是人多了不少,也多了些生机。当他进入大厅后,发现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头紧盯着他,而坐在一边的林伯却一个劲地朝他递暗号,可惜他实在是看不懂。不过贺文昆与这个老头有几成相似,他也就很快明白了这老头的身份,可明白是明白,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仍是个未知数。 “爷爷,我和小桐回来了。”贺文昆适时的开口,“小桐,叫爷爷。” “爷爷——”李希桐跟着叫了一句,他将自己的辈分排了一下,觉得跟着这个表哥叫人肯定没错。 “小昆,你不是说去接小桐么?怎么接个人需要五六天?”贺老爷子的声线也偏冷,李希桐总算知道贺文昆那独特的冷嗓音是遗传而非变异了,可这句话——原来贺文昆去接他是因为老爷子来了的原因么?这人提前说一声会被台风吹走么? “有点事耽搁了下。”贺文昆依然表现的不冷不淡,“爷爷,您不是昨天的飞机么?” 老爷子头上冒了排黑线,这个死小子是故意拖延回来的时间么?幸好他早把机票退了!自从小林跟他说了小昆和小桐的事后,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要知道年纪越大乐趣就越少,这个个性死板的孙子好不容易传点八卦,正好治愈他那颗苍老的心——他一直以为这个死小子命犯天煞孤星会孤独终老。所以听到这小子终于开窍找了个人,他能不激动么?至于这人是男是女,他已经不强求。 贺家早年做过太多血腥之事,造的杀孽不少,以至于贺家的血脉一直很单薄。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还与他道不相同,将他的管教视为枷锁。他也曾以他的标准强求过斯宇,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当年他用强硬的手段给斯宇娶了媳妇,可那小子除了新婚之夜被他下药那晚入了洞房外,再也没踏进过赵心蕾的房间。以至于赵心蕾一生抑郁,最后还被那小子给活活气死了。 而他的乖孙小昆,人相当聪明还悟性奇高,可那脾性却不怎么好。打小就不喜欢人家接触他,后来严重到谁碰他就揍谁,这边上的孩子基本都被揍过。他一度认为这是心理疾病,给小昆找过不少名医,可一点改善都没有,反倒是越来越变本加厉。 他这孙子和儿子完全是两个极端,小昆打小就十分有主见,这小子现在不是他能够操控得了的,也是他强求不了的。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孙子,不但继承了他的冷酷无情,还继承了他的心狠手辣。而岁月如梭,他已然老去,经历过这么多风雨后,他也就看开了,只祈望这唯一的孙子平安幸福就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个小桐他还有点印象,但更多的印象是他这个孙子很不待见小桐,可现在因为什么原因这两人又看对眼了?关于这个问题他追问过林生,可林生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他只好亲自来查探个究竟。既然特意回来了,没见到人又怎么可能回旧金山?这事要是等小昆主动向他汇报,那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作为一个长辈,即使已经认同了他们的关系,但刁难是必须的,考验也是必须的。他这个孙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如果受到伤害的话,估计会魔障,所以他得考察小桐是否有与小昆一起携手走下去的勇气和决心。不过,这俩小子一看就知道小桐比较好欺负,于是他端起长辈的架子,扯了扯嘴角对有些拘谨的李希桐说:“过来坐。” 第50章:定音 李希桐觉得眼前这场景有点诡异,按辈分按亲戚关系来说,他向这个爷爷问个好后就可以说再见了,过去做什么?不知怎的他从老爷子那审视的目光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见家长的错觉。贺文昆这是要出柜?想当年他出柜的时候被罚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后来还被他爷爷打断了一根肋骨…… 他还是应该向贺老爷子说再见吧?贺文昆要出柜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这样一想,他礼貌而又友好地笑:“爷爷,我得回去赶工啦,不然项目完不成会被公司开除的!” 可刚转身,就被贺文昆拉住了,接着托词也被戳穿:“小桐,不用那么积极,没有人会开除你的。” 李希桐蹙眉,这个时候他撤了会比较好吧?他可没心情听老爷子对他俩进行狂轰乱炸,这种事情上辈子经历过一回,这辈子已经不想再经历。再说了,要是贺老爷子一生气殃及池鱼,那不是亏大了? 抬头看了看贺文昆,这人的定力还真是让人仰望,居然还是那么的淡定。可他还没来得及挣脱贺文昆的手,这人居然亲了他的额头——这下就是再华丽的辞藻再逆天的解释都掩盖不了他俩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了。他脸皮有些发热,真想揍这人一顿。 可他是谁?像他这么强大的灵魂,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也没有什么热闹不可以看,过去坐坐又何妨!他瞪了贺文昆一眼,然后坦然地走到老爷子的旁边坐下,释放出风度翩翩的微笑,既然这人留他下来,那他就等着看贺文昆挨训——他刚坐下,就听贺文昆说:“爷爷,现在十点多了,小桐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得洗洗去睡,您也早点休息。” 李希桐顿时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但他仍然端坐不动,脸上继续保持微笑,以掩饰他的尴尬,贺文昆说个话倒是连拐个弯都不会么,有必要这么直接么? 贺老爷子脸皮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不过他脸上本来就没啥表情,所以大家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小昆,你先说说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含蓄么?居然在他老人家面前秀恩爱。 “什么怎么回事?”贺文昆坐在李希桐的身边,这时林伯泡好茶端了进来,他给小桐拿了一杯,自己也悠然地喝了一口,才缓缓地说:“爷爷,我以为林伯已经告诉过您了。” “小昆!你这是要跟你那个混账的爹学,气死你爷爷么?”贺老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和冷意,“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爷爷,我只是告诉您一声,不是征求您意见的。”贺文昆的声音依然平静,喝茶的动作依然优美,说出去的话却依然强势:“小桐是贺家的人,这一点不可更改。” 贺老爷子犀利的视线盯着贺文昆,眉头一皱脸有怒意,“小昆,你必须娶个妻子,这是你的责任!至于小桐,你们趁早分开!”感情这种东西最经不起考验,他等着看这俩小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等着看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李希桐觉得喝着茶看他俩爷孙俩闹腾也未尝不可,但听完老爷子这句话,他乐得差点喷了口中的茶,还好他素来修养良好,关键时刻把茶咽了下去,“爷爷,我支持您的决定!”一听贺文昆娶妻,他怎么就觉得很好笑呢? 由于他的声音太激动,这爷孙两人都转头看着他,贺文昆甚至还轻咳了一声,好像对小桐的说辞感到不满。可李希桐看都没看贺文昆,甚至还兴奋地继续阐述他的观点:“爷爷,我也想分开的,可是他欠我的债还没还。” “小桐——”贺文昆蹙眉。 贺老爷子头冒黑线,这俩人这么容易被拆散?还是说小昆根本就没搞定小桐?他看了看林生,林生耸了耸表示他也不明状况。他又看了看小昆,这小子总算有了点情绪,像是很不满的样子,这小子居然还有搞不定的事?尽管他的好奇心又上了一层楼,但他依然面无表情故作严肃:“小昆欠你什么债?” “这个说来话长,爷爷您哪天有空我再详细说给您听,到时说不定还需要爷爷您的帮忙。”李希桐微笑着说,“现在真的太迟了,不如您早点去休息?充足的睡眠有利于健康长寿!” 贺老爷子心想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哪里算太迟?可这小子把这么牵强的理由说的这么诚恳冠冕堂皇,看样子也是只小狐狸。不过他老人家反正有时间,先观望下再说也不迟,于是他点了点头,“那你们先上去吧。” 贺文昆伸手牵着李希桐,朝老爷子说:“爷爷,您下次可以装得再像点,晚安!” 贺老爷子脸皮一抖,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可爱,待这两人上楼后,问林伯:“林生,你觉得我哪里露馅了?” 林伯却一脸不赞同地说:“贺老哥,你真要分开他俩么?小少爷好不容易找了个伴。” “我哪是真心要分开他们?”贺老爷子兴致很好地说,“林生,我只是想刁难他俩,看他们在外力的阻扰下是渐行渐远还是同心协力,可没想到小昆还有搞不定的事啊。” “以小少爷那满肚子的黑水,怕是没能正确地把他的喜欢传达给小桐吧。” “这么说我还得助小昆一臂之力?”这声音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兴奋。 林伯再一次表示他的不认同:“贺老哥,你该不会是觉得无聊故意折腾他们吧?” “林生,你也发现了?” “贺老哥,可能是你刚才眼中闪过的幸灾乐祸被小少爷发现了。” 贺老爷子摸了摸下巴,知道小昆还有搞不定的事,他确实有点幸灾乐祸啊,真是年纪越大乐趣越少。 楼上的两人也在会谈。 李希桐很有风度地问:“你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他觉得早点还了,早点了却这桩夙愿,他可是一直在肖想眼前这个美味大餐。 贺文昆则对刚才小桐说支持爷爷的决定很不满,他严正地强调:“小桐,你这辈子都必须陪在我身边。” 对贺文昆这种以他自己的意愿为宗旨的行为,李希桐已经习惯了,他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爷爷是装的?”关于这一点,他都没看出来。 贺文昆却说:“小桐,我们去登记结婚吧。”今天晚上爷爷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尽管李希桐自认为他已经很习惯贺文昆的自以为是,但这人强悍的逻辑总能让他感到无语。他眉头一皱,随时轻佻地笑道:“如果你躺好让我上一次,我就考虑考虑。” 但是贺文昆关注的问题显然和李希桐的不在同一个平面,接下来他一如既往地提供选择题,漆黑的双眸中还有着柔情:“登记地点你选瑞士还是加拿大?” 李希桐叹了口气,某个他避讳不做深思的问题终于要面对了么?他一直认为他俩之间的关系始于性终于床上,压倒贺文昆只不过是他誓要达成的目标之一。可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原先的轨道变得就有些不受控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俩就这么默契地一起吃饭很自然地一起睡觉?以前可以说是方便他偷袭,可后来,他偷袭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他都放弃偷袭这一招了。难道说这种默契是他俩故意纵容的结果?就像刚才,贺文昆给他拿了浴巾他就很自然地去洗漱,洗完后还自觉地铺被单,待贺文昆洗完后俩人还和谐地躺在床上聊天,虽然聊的牛头不对马嘴…… 贺文昆说喜欢他,可他呢?他自认为他的心和李弘扬一起死了,现在这个心口有个黑洞的人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么?他还有再去爱人的力气么?可是如果说放弃这个人,他又做不到,他始终觉得债务没有收回来之前,他就算是去地狱也要拖着这个人。他自知自己的个性有缺陷过于偏执,但改不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熟悉贺文昆那优美的身体,记得他的气味。他清冷的眼眸中那让人沉溺的温柔,情动时黑眸里泛着的火花,动情的愉悦和嘶哑的喘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性感和亢奋,这些都是专属他一个人的表情。这个不可一世有着变态洁癖无法靠近的男人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 可如果要论喜欢,他自认为没有当年那种喜欢的心情,好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垂涎旁边这个人的,这人吸引着他,他对他有感觉。他曾一度认为维持这种性关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被情所陷。 “贺文昆,我上辈子在一颗树上吊死了,这辈子我计划要压倒……”旁边这人扑上来一个深吻,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出来就消音了……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既然得以还魂,这偷来的日子就该及时行乐,能随心地过上一天便是一天。身边这人强势腹黑毛病一大堆,但也不是完全不可取,好歹是唯一会想着关心他的人,再说他这个债主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既然这人这么执着地要将他拖入感情的纠葛,还不容他拒绝,他还怕了他不成?总有一天他要征服他!可是两人就这么结婚真的好么? 待空气回到肺里,李希桐说:“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 凌厉的攻势终于有了成效,付出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两人的关系终于有了实质的进展,他终于打开了那扇通向小桐心灵的窗,贺文昆的黑眸变得晶亮,有一种喜悦的神采在飞扬,他用力抱住眼前的人,在他耳边低声轻喃:“小桐,我喜欢你。” “那你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 “这个——要靠你自己。” “爷爷那边怎么办?” “爷爷是不会阻止我们的。” 第51章:流言 第二天刚好星期一,李希桐下楼去吃早餐时,并没有碰到老爷子,却碰到了莫言和云帆。 莫言坐在大餐桌旁稳如雕塑,侧胸的伤想来已无大碍,而云帆却在一旁忙着拿这拿那,见到他还不忘热情地打招呼:“小桐,快过来吃早餐。” 李希桐高深莫测地看了云帆一眼说:“云大哥,我要的药剂好了没?” 云帆这阵子忙着照顾莫言,差不多快忘记这回事了,现在见李希桐提起,他呵呵笑道:“过几天再给你。” “嗯。”李希桐走到餐桌的另一边坐下,表面上装得十分友善地问莫言:“你的伤怎么样?” 莫言面无表情地回:“还好。”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桐少,也不知道桐少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贺少说得对,他因为情绪而影响了状态。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就当是桐少给他的教训。 “听卫大哥说你枪法不错,什么时候有空指教指教我的枪法?”李希桐拿了叠虾饺,对于这个莫言,他还是心存芥蒂,能打击的时候绝不手软。 “小桐,莫言他短时间内右手不宜用枪。”云帆笑着帮腔。 “不是还有左手?”李希桐漫不经心地说。 云帆抬头看着李希桐,上次小桐坦承莫言曾得罪过他,那时还说过肌肉松弛剂的事,小桐这是在提醒他么?他略一思索接道:“小桐,最迟后天就把药剂给你。” “好。”李希桐觉得应该趁他们都在碧海云天的时候动手,不然要找一个像风一样的杀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一会贺文昆走了进来,他一直有晨练的习惯,可小桐很显然没有晨练的打算。他起床时小桐还在熟睡,回来后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简单洗漱后便到餐厅寻人。这会见小桐正悠闲地吃着早餐,他觉得心情大好,理所当然地上前索取早安吻,然后再去拿早餐。 对面的莫言和云帆交换了个视线后抬头望天,这人还是贺家的贺文昆么?冷淡内敛不是他的特性么?不与他人接触不是他的准则么?这一大早就上演亲密会不会太不符合他的习性?难道是一个人孤独久了的后遗症? 莫言用余光观察了下云帆的反应,他始终觉得,爱哭鬼才是最应该和贺少在一起的。而云帆却在替贺少高兴,他觉得贺少终于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了。 贺文昆无视对面这两人复杂的神情,他问正喝豆浆的李希桐:“小桐,你今天回公司上班?” “嗯。”生活还得继续,他还是李希桐,在不能去Z市的前提下,他还得维持他现在这个身份。再说了,不去上班难道留在这里等老爷子来说教?虽然他很想得到老爷子的帮忙,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希望不大啊。 “待会我送你。” 李希桐刚踏进强明技术,就觉得办公室中的气氛有些诡异,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神秘莫测。 他淡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继续撰写尽职调查报告,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个月必须将尽职调查报告定稿,然后报公司审批。可这个月,他请了大半个月的假。 安常青抵达办公室后,走到李希桐的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两眼露出怜悯的光:“小桐,我支持你!” 李希桐茫然地问:“支持我什么?” 安常青无限同情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他的座位了,留给李希桐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不得不说,经安常青这么一折腾,他还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他便在MSN上问安常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安常青很快就回了他,“听说你是同性恋喜欢秦逸晨那个小子啊,听说秦逸晨因为这件事离职回B市了,那家伙真是个胆小鬼。” “你听谁说的啊?”怎么十几天没上班,就变成他喜欢秦逸晨了? 安常青回的很快:“到底是谁说的我已经记不清了,要不你问问杨芬姑娘?” 李希桐觉得关于他的性向这个问题,公开不公开都无所谓,上辈子他那么高调过,这辈子也不会故意遮掩,可喜欢秦逸晨这个又从何说起? 刚准备问继续打听下,周丹玫给他发了条短信称:“秦哥哥抵抗了半个月,秦妈已有松动的迹象,估计他的革命快要闹成功了。” 这阵子周丹玫没骚扰他,他都快忘记她了,眉头一皱他迅速回了三个字:“你加油。” 经周丹玫这么一搅和他也就没心思问杨芬,这种事情越描只会越黑,还不如保持沉默。再说秦逸晨已经回B市了,谣言必然会不攻自破。 梁思铭则不管李希桐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他的工作做好就行,他对于这么忙的时候李希桐还请这么久的假,表示了很大的意见,末了还严肃地说:“李希桐,你负责的那部分报告,这个月底要是没定稿,你下个月就很大可能见不到太阳了!” 办公室的传言十分地凶猛,就连负责清洁的阿姨都知道李希桐的性向,导致的后果是他一直沐浴在各种异样的视线下。到下午时,甚至还有忍不住好奇的人以路过之名来观察他,仿佛他是珍稀动物似的,这让他觉得很扫兴,有必要这么少见多怪么。 杨芬则觉得很惋惜,没想到项目组内资质最优的单身汉居然是个同性恋,难怪上次说给他介绍女朋友遭到他的拒绝。她将门口那几个无聊的人赶走再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在MSN悄悄地问李希桐:“你真的喜欢秦逸晨?”要是秦大帅哥也是个GAY,那这个世界果真是充满基情的世界。 “你听谁说的?”李希桐反问道。 “周丹玫呀,讲得声情并茂头头是道,就差没有附几张图片做备注。” 李希桐捏了捏鼻梁,这个周大小姐还真的是满嘴跑火车,制造麻烦的能力绝对一流。但作为一个有着良好修养的绅士,他决定不与她计较了,便对杨芬说:“这个纯属周丹玫虚构的,信不信由你。” 杨芬眼睛一亮:“我当然信你啊,不过据我的推断来看,秦逸晨倒是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喜欢这个人,会从B市特意跑来这里还进到她们公司当个小职员?至于这种喜欢是不是爱情,那她就不知道了,要她说,她对李希桐也有好感呐。 平时难得出现的彭泽下午也到了,将李希桐叫到小会议室,和颜悦色地说:“小李,不要让办公室恋情影响自己的工作啊,尤其对方还是客户公司的人。” 李希桐礼貌地笑:“彭总,你想多了,这事纯属谣言。” “即使是真的也没关系,但有一点,你必须得坚持职业原则。”彭泽认为感情这种事属于个人私事,要不是李希桐是个可造之材,又是贺少的表弟,他根本懒得过问,“另外在公司里要尽量保持低调。” 李希桐继续保持很有风度的微笑:“彭总,这事绝对不是真的。” “小李,以后请假这种事情,你其实可以自己做的,你看我像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上司么?”彭泽友善地说,贺少这次替李希桐扯的请假理由是「要去旅游」,虽然说比上次那个理由贴近生活,但是要不要这么夸张?十一的时候不去旅游要上班了才去旅游? 李希桐很受教的点头,“我下次会注意的。”他觉得他应该辞职,然后去天天投资上班。 当了一天的「供观赏动物」后,李希桐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茗香苑,也许是在这里住的久了,这房子还真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这小小的地方,承载了一个不完整的灵魂,也承载了他的新生。 虽然有好多天没回来住,但房子里依然干净整洁,吴妈一直有帮他整理。他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会财经新闻,然后习惯性的上网查收邮件。简岚发来的报告十分简短,说开发区那块地将于11月中旬开标,另外还说当年金色家园那个项目被人翻出来了,那些拿不到红本的业主,联合一起在益天建设办公大楼里闹得不可开交,估计事态会进一步扩大。 李希桐回信让简岚将当年那个项目里存在的漏洞整理整理,既然贺文昆要把这件事揪出来做文章,那他也乐得配合,诚如贺文昆所说的,罚款又不需要他支付,此举要是能将益天建设的资产全部冻结,那就再好不过了。 回完邮件接着工作写报告,他对待工作一向认真,在还没有辞职之前,份内的工作还是要好好完成的。 贺文昆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他给小桐倒了杯水,顺便看了几行李希桐写的报告,眉头一皱微有不满:“亚洲证券人手不够么?写这些东西得加班到11点?” “前阵子不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么。”李希桐接过水就喝,他还真忘记给自己倒水了,这会正觉得有点口渴,“你不是说今天很忙?”贺文昆跟他一样耽搁了很多的工作。 “再忙也需要休息。”贺文昆看着不远处的床一脸嫌弃,“这床太小了,你还是搬去碧海云天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我能不能拒绝?”李希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之前怎么不说这床小了?” 贺文昆抱住小桐亲了亲,他发现他喜欢与小桐有些亲昵的小动作,只要这人在他身边他就觉得愉悦。别的人一碰他他就起鸡皮疙瘩感觉很恶心,可小桐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小桐是唯一的例外,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例外,还一天比一天更喜欢。 深吻过后,两人的气息有些不稳,贺文昆继续蛊惑道:“小桐,你搬去碧海云天或者我搬来这里,你觉得哪个更好?” 第二天早上,李希桐出门前说:“我其实挺喜欢这里的。” 贺文昆淡定地接道:“偶尔过来住住就好。” 就这样,李希桐什么也没收拾,但人却被贺文昆打包带走了,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虽然两人的意见常常不一致,但总能找到一种奇异的默契,这大约是相互纵容的结果。 第52章:相悦 云帆说到做到,两天后送了一支肌肉松弛剂过来。 贺文昆见李希桐笑得那么阴险,主动上前表示他的好奇心,轻拥着他故作担心地说:“看样子得让云帆替我准备支缓试剂才好。” 李希桐一听嘿嘿直笑:“你的缓试剂用完了?” “旧的缓试剂对新的药剂,不知道胜算有多少。小桐,你要不要试一试?”贺文昆摆出一幅「等你放马过来」的表情,眉眼还隐有笑意。 李希桐评估了一下,他觉得应该让这支药剂发挥更大的作用,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王道,我就是要试也要趁你不注意的时候。” “言之有理,可是小桐,你不觉得应该要凭你自己的实力么?这样的药剂用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吧?下次得禁止云帆再提供这类药剂。”贺文昆说,他认为应该从根本上杜绝小桐使用这些药剂的机会。 李希桐将药剂收好,“爷爷今天晚上会回来吧?” 老爷子难得回来一次,这几天一直在访友,没什么机会与他们碰面,也就没机会对他们进行说教。尽管贺文昆说老爷子不会阻止他们,但他还是有点怀疑。上辈子他不顾反对和阻挠一心只顾全他自己的恋情,这辈子如果能够获得长辈的认可和祝福的话,他会很高兴的。死过一次后,他反倒是看得通透了一些。 “小桐,你会怯场?”贺文昆挑了挑眉。 “我怎么可能会怯场!”李希桐立马反驳,“欠债的又不是我!” 饭后,老爷子将李希桐叫到了书房,本来贺文昆想尾随的,但是被两人拒绝了。李希桐觉得老爷子既然单独有话和他说,那么他就没有理由不单独去听。 老爷子一脸严肃地盯着李希桐,他至今也没打听清楚这两人怎么处在一起的,问那几个小子,结果他们狡黠地告诉他:“好不容易有个人接近贺少不会断手断脚了,这两人不在一起才怪吧。” 他认为说得有道理,于是打破沉默问道:“小桐,你上次说小昆欠你的债是怎么回事?” 李希桐倒是很坦然,他本来想欣赏下挂在墙上的山水国画,可老爷子一直盯着他,便只得作罢,装出一幅乖巧的模样,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脚尖。 “爷爷,他欠我的可是肉债,我发誓要压倒他——”听到老爷子问他,李希桐抬头笑眯眯地回道。 老爷子咳了一声,这个卫小子和他说过,说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小昆把小桐给强了,这在他们那一代确实是需要负责的。他老脸有点发热,赶紧说道:“小桐,上次我说不同意你俩在一起,其实是想考验看看你俩是不是合在一起糊弄我。现在看来你们是两情相悦,这棒打有情人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你知道小昆他有点小小的洁癖吧?” 李希桐点了点头,这哪里是小小的洁癖,是变态的洁癖好不好。 “但他不抵触你,就是选定了你,所以我也是想看看小昆选的人,是不是有勇气有决心和他一起相伴下去。小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有缺陷,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一点你要多担待。” 李希桐又点头,觉得贺老爷子真是个可爱的老头,这是在帮他的孙子说好话么?贺文昆哪里像是感情有缺陷的样子?明明是个脸皮巨厚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按照我们贺家的规矩,他选定了你,你要是也同意和他在一起,那就是死了也得跟他在一起。这点你能够接受不?”老爷子认真地说。 李希桐沉默,上辈子他是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他曾一心一意地对另外一个人好,向往的就是他父母那种相濡以沫生死相依的感情,可这辈子,他打算压倒一片森林的——说到底他骨子里装的还是那个叫李弘扬的灵魂。他思考了一会,郑重地承诺:“他若不离,我便不弃。”这么美味的大餐怎么能弃? 老爷子表示很满意,姜还是老的辣吧?小昆搞不定的事他一出马就帮他搞定了。眼前这个孩子懂礼知分寸,性格也不错,唯一有问题的是他是赵心琳的孩子,以赵心琳的个性来看,会同意他俩在一起么? “你妈妈知道你和小昆的事么?”当然如果不同意,他这个老头子有的是办法让她同意的。 “她不知道——”李希桐答道,他已经忘记还有妈妈这一号人物存在了,话说一个将自己的孩子丢在国内不管也不问的妈妈,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吧? “你和小昆有空的时候,去英国见见她吧。”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沧桑,过去的那些事造成的那些伤害,总会有人记得的。 李希桐见到贺文昆时,带着一幅很惋惜的表情摇头叹气地说:“爷爷说你的个性不好,然后还不许我嫌弃你。” “那你怎么说?”贺文昆泰然自若地问。 “我答应他了。”李希桐脸上的惋惜更明显了,“爷爷说我不要你,你就没人要了。” “爷爷真那么说的?”贺文昆微微一笑:“不过爷爷说得对,你是我的。” 贺文昆笑起来的时候很有魅力,那疏离的淡漠和偏冷的气质全都被柔和,这落在李希桐眼里,他觉得这大餐又美味了几分。 “你说我那个妈妈是怎么回事?爷爷让我俩有空去英国见见她呢。”李希桐将心中的旖念丢在一边,转回正题,虽然他觉得见不见无所谓,但生身之母还是需要尊重下的,“我其实一直很奇怪,你当初明明很不待见这个身体却帮忙善后,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赵心琳女士将李氏航化15%的股权贱价转让给我,条件是我要尽力护你在国内的人身安全。那15%的股权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这样的交易我自然不会答应,可她搬出了我母亲的遗言,最后我权横了下利弊,就接受了这笔交易。本来我一直认为当年是我欠缺历练决定草率了些,现在想来,幸好我接受了这笔交易。至于要不要去英国看她,你决定就好。”贺文昆说。能够拥有这个灵魂相交的伴侣,他是何等的幸运。 这事如果让李希桐来决定,他根本就不想去看,他认为继续保持这种相互漠视的关系更好,于是选他关注的问题问道:“说起这15%的股权,你准不准备出售?” “你打算挑战金沙湾的收购案么?” “你怎么一直惦记那片沙滩?” “那片沙滩毗邻贺氏的海滨度假村,现在的度假村就像是拼图少了一块,合并那片沙滩才会完整。” “以你这种腹黑的属性,想必也不会直接拿股权去交涉。”李希桐若有所思地说,很快他就露出得意的笑:“我为什么要去挑战?” “小桐,你不去挑战也可以全权处理那15%的股权。”贺文昆的黑眸中有着无限宠溺。 周六晚上,李希桐寻了个空让莫言带他去地下靶场练枪,云帆和贺文昆也跟着一起,他们一个担心小桐不小心脱靶,另一个则认为应该由他亲自来教。 好在莫言左手的枪法也不赖,虽然没有右手那么犀利,但是总体成绩比李希桐强了好一大截。当然莫言也把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尽责地说给李希桐听,也认真地提出了指导意见。 中场休息时云帆笑着打趣:“小桐,你那枪法和我差不多啊,十枪能五枪打中靶子就算不错了。” 李希桐一声也没吭,他冷着脸去旁边的休息室倒了两杯水出来,殷勤地递了一杯给莫言,并表示了他的谢意。另外一杯递给了贺文昆,转头对云帆说:“你要喝自己去倒!” 贺文昆接过水一饮而尽。莫言也十分大方地把水喝掉了,不一会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他冷着眼盯着李希桐,黑眸中有着浓烈的杀气。 云帆见莫言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赶紧扶着他,“怎么了?” “怎么了?他喝了肌肉松弛剂。”李希桐的气势也变得很冷,“你最好是赶紧扶他到边上的休息室。” 云帆半扶半抱地将莫言安置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贺文昆有些了然地看着李希桐,并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两人也跟着来到休息室。 “莫言,以后不要再动对小桐不利的心思。”贺文昆的声音很冷,以他的敏锐,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那么浓烈的杀意,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会对小桐不利。 “莫言,你想杀了我?”李希桐露出讥讽的笑:“那我是不是得趁你不能动弹之际先杀了你?” “小桐?”云帆惊呼,“你上次答应我只要给了你肌肉松弛剂,你就不再找莫言的麻烦!” “是么?我怎么不记得?况且我现在只不过是检验肌肉松弛剂的药效有没有延长而已。”李希桐高深莫测地说,“我以前发誓要压倒一片森林的,现在这个机会不错,不好意思,我刚才一不小心还给他加了点催情剂,麻烦你们回避下。” “小桐——”贺文昆捏了捏小桐的手心,脸色很黑。 云帆一脸寒意地看着李希桐,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几分钟之前这人还和贺少情意绵绵,这会就当着贺少的面说要压倒别人? 与松弛无力不受控制的肌肉相比,莫言的头脑还是清醒的,能明显地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逆流,如果可以,他真想杀了这个李希桐。 李希桐从容不迫地回捏了下贺文昆的手心,他要实现的计划谁也阻挡不了。安抚好贺文昆后,冷峻地说:“莫言,你曾欠我一条人命,过了今天,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然后盯着云帆,眉眼间若有若无的带着些挑衅的色彩,“云大哥,你可以选择代替我压倒他,如果你拒绝,那就请回避。” 贺文昆适时地做出决断:“莫言,你曾欠小桐一条人命,过了今天就两清吧。” 莫言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欠过李希桐一条人命,他是个杀手,没有去数自己杀了多少人的习惯,更没有记对方名字的习惯,可他信任贺少,从不妄言的贺少说有那么就一定有,那桐少向他寻仇就十分地正常……他蹙了蹙眉,药剂正在产生作用,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在流失,作为一个杀手,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云帆深深地盯着李希桐,像是在验证他是不是在说笑。虽然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拥有莫言的好机会,可这个机会未免太不入流,但他真的好想拥有这阵风,很快他的理智开始牵扯他的神经,如果他不同意,那么小桐就会亲自动手,而贺少非但没阻止甚至还纵容。他又看了眼贺少,贺少对他露出鼓励的眼神,他觉得他脑袋里的理智已经被心中的渴求全部代替了,趁人之危也是羁绊那阵风的手段之一…… 李希桐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润滑剂交给云帆,然后和贺文昆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锁上了。 出门后,贺文昆用力抱住李希桐一顿猛啃,很快就在小桐的身上留下许多痕迹,“你怎么想出这样的惩罚方法?” “我这是给云帆一个机会,不然他那段苦恋什么时候才能开花结果。”李希桐狡辩道,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其实就是想看莫言被压的纠结。 “你还不如多多关心我,我想要你……” “你的沉着冷静呢?住手……先上楼……” “隔壁是训诫室,我忽然觉得那里的环境也不错……”贺文昆将人抱起,打开不远处的门,闪进去后还不忘把门踹上,“你趁早放弃那个压倒一片森林的想法……” “这里的环境也太阴森了吧……你怎么这么容易发情……啊……” 两人对「是否要放弃压倒一片森林」的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至于那什么结论,已经被愉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淹没了。 第53章:云海 云帆半跪在沙发边,看着一动不动的莫言,伸手摩挲着那张梦寐以求的脸,然后顺着颈部曲线往下,慢慢地抚上那结实的胸膛,耳边传来莫言沉重的呼吸,他微微一笑:“莫言,我今天不打算放过你了。” 莫言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云帆低头吻上莫言的嘴,这个吻十分的生涩,他的经验有限,这还是他的初吻。默默地喜欢这个人喜欢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亲一亲摸一摸了,他的心情有些激动,他的手有些颤意,可心中的渴求却越来越强烈,仿佛吃了催情剂的不是莫言而是他。 想占有眼前这人的企图很明显,他缓缓地解开他衬衣的扣子,古铜色结实而又强韧的身子展现在他面前,那完美的肌肉和线条,让他的冲动又增了几分。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莫言胸前的突起,引起一阵轻颤,“等你能动了你怎么骂我罚我都行……有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莫言,我喜欢你。” 莫言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他现在的处境是等着被品尝的那个,可异样的心思一动,体内那欲望更加汹涌叫嚣着需要缓解,他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 云帆觉得这略带沙哑的呻吟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他迅速将莫言的裤子扒了,握住那蓬勃待发的欲望撸了起来,“你忍着点,我这就替你抒解。” 热流喷涌而出时,云帆又说:“每次见你抱着别人,我都忍不住妒火中烧。上次那个明唯,我甚至动了心思想灭了他。”脱掉自己的衣服爬上沙发,抬起莫言修长的大腿,缠到自己的腰间,再挤出润滑剂,小心翼翼地开拓着,“这次我绝不放过你……”待容纳三指进出时,他将早就硬到不行的部位,一鼓作气就挺到了最深处,引起一阵闷哼,“莫言,我喜欢你!” “你喜欢的人不是贺少?”莫言问道,可这声音与他之前的声音相差甚远,含着情动的嘶哑,他忍不住皱眉,脸上有着淡淡的懊恼。 云帆低低地笑了起来,可腰上的力度却更加放肆,待莫言适应后,开始大力冲刺起来,他终于拥有了这个人啊,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不管手段是多么的卑劣,他都要将这阵风羁绊在身边…… 两小时后,莫言终于感觉自己能动了,可是他也感觉自己的腰被碾碎了,全身的骨头都在痛,背后的某个部位因为使用过度疼痛不已,他纵横风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粗暴的对待,云帆这个家伙技术还真的是不怎么样。 云帆将莫言的身体擦拭干净,并替他将衣服穿妥,然后倒了杯水,笑吟吟地看着他:“先喝点水吧。” 莫言头一歪,冷哼了一声。 云帆将水放在一边,赶紧给他揉腰做全身按摩,“别生气别生气,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一时控制不住,又没有经验,所以……” 莫言挣扎着坐了起来,抬起左手就给了云帆一巴掌,“你不是喜欢贺少?”虽然他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这一拳还是有点威力的。 云帆痛得直皱眉,不过他仍然不怕死地靠近,继续给莫言按摩,一边笑着说:“谁说我喜欢那个家伙了?你不觉得那个家伙太冷了么?从小到大都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莫言回忆了下,如果说贺少很冷死气沉沉,那么他也不见得有多活跃,他斜睨着云帆,真得很想再踹他一脚,“从小到大,只有你能接近贺少。” “是么?我靠近他一样会被揍啊。”云帆面露惊奇地说,“只是他觉得我抗性太差,下手轻点而已,他不是也不会揍你?” 不会揍他?他刚到碧海云天那会,很讨厌很不待见贺文昆,他才不会傻的去接触他呢,后来不记得因为什么原因,还不是被贺少揍了一顿,莫言皱了皱眉,又问道:“你不是为了贺少,特意转去学医的么?”当时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推测出云帆喜欢贺少的。只因为贺少拒绝别人碰他,所以云帆才特意转去学医的吧?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呵呵,莫言,我为什么会转去学医?那是因为当时你躺在手术台上,曾有一个庸医一脸冷漠的让我们准备后事!还好贺爷爷找了个老专家,才把你抢救回来。那时我就发誓,我要去学医,要成为你们强有力的后盾,要在你们受伤的时候,亲手将你们救回来。” 这一段莫言不清楚,他当时陷入了昏迷,醒来后也没人告诉他这些,原来真的是他理解错了么?莫言冷着脸问云帆:“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了。也许是小时候学习任务没完成受罚时,你悄悄给我留吃的?也许是我害怕想哭的时候,是你给我唱乱七八糟的民谣?也许是我迷路的时候,是你找到我的?谁知道呢……”云帆的双眼含着笑意,也有着满满的深情。 莫言转头看向一边,他之所以给他留吃的,之所以会唱民谣,之所以能找到他,都是因为他不想听他哇哇大哭,这个爱哭鬼总是哭得他心烦。 “你还会哄我睡觉,会教我各种技能。虽然我学得很慢,但你总会不厌其烦地教我,有危险时也会保护我。莫言,你就是我人生当中的那道航标,是我一直信任依赖的亲人啊。”云帆的双眼中有着如海般的深情,微颤的声音有着恳求:“你——你以后别再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么?”说完俯身飞快地亲了下莫言,迎来对方的怒视。 “爱哭鬼——”这家伙为什么只记得那些好的,这家伙明明就比他小了好几岁。 “莫言,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么?”云帆充满深情地又重复了一次,结果却收获了一脚,直接被踹倒在地。莫言没有拒绝他呢,他幸福地笑了,这一脚虽然很痛但他心情大好,信心十足地爬起朝莫言扑了上去,“莫言,你是喜欢我的吧?” “像我这样的人,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莫言看着天花板,语气有着淡淡的伤感,他这样没有未来的人,能拥有平静宁和的生活么?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你。“莫言,我就当你答应我了。”云帆欣喜若狂地抱着莫言,激动地说:“相信我,明天只会更好的!” 第二天在餐厅吃早餐时,李希桐看着云帆那红肿却笑得很白痴的脸,十分不屑地说:“我不是特意给他下了肌肉松弛剂?这样你都能被揍成这个熊样?” 云帆却笑眯眯地说:“那是我应当挨的。”他的心像是装了蜜一样的甜,只要能将这阵风羁绊在身边,挨点揍又有什么关系。 “云大哥,我说你就不能太惯着他,他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就是因为缺少爱抚才会变成这样吧,记得多TJTJ,说不定就能TJ个温柔如水出来。”李希桐进一步揶揄道,一面欣赏对面那张憋屈到快冒烟的脸。 “小桐,贺少来了——”云帆轻轻地握了握莫言的手,然后殷勤地给他拿稀饭倒果汁。 “他来了又怎么样。哦来得正好,快点帮我倒杯豆浆来,顺便给吴妈说说,麻烦她以后早餐不要准备牛奶了——为什么总有人给我倒牛奶?”李希桐还真的看见贺文昆进来了,便毫不客气地吩咐。 吴妈正好端了几叠凤爪出来,顺口接道:“死仔,多喝牛奶身体棒,对皮肤也好!” “吴妈,以后给小桐准备豆浆。”贺文昆说,然后亲了亲小桐的额头,对自己留下的痕迹表示很满意,“小桐的皮肤已经很好了。” 李希桐嘴角微抽,前半句讲的不错,后半句就不用画蛇添足了,他要的是充满力量的肌肉! 节气更替,天气转凉。 关于辞职一事,李希桐和贺文昆闲谈时,曾无意中提起过。 贺文昆是支持他辞职的,可辞职后非要让他加入贺氏集团,理由是他认为小桐就应该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李希桐一度想把天天投资搬到S市来,却被简岚一口回绝了,再加上那边的情况进展的很不错,他也就没有再提。可如果去贺氏集团,那还不如就在亚洲证券上班呢,顺便还可以看看他在全新的职业生涯中能够走多远。 像他这种当了那么多年工作狂的人,还真的闲不下来。好在他终于赶在月底把他负责的那部分尽职调查报告整了出来,这才得以有空去Z市参加开发区那块地的开标。 这会议地点也选的巧,就是之前李家千金订婚的新洲大酒店。 参与投标的企业有十几家,S市和Z市一些有名的建筑工程公司都参与了竞标,益天建设由李昕亲自带队,而今天他也来到了开标现场。在他知道简岚的公司参与了这个项目的投资规划时,曾旁敲侧击地从她那里套了点消息,知道贺氏的当家贺文昆会出席这次开标后,他便在心里打了个如意算盘,他计划让简岚给他牵个线,趁机寻求和贺氏合作的机会,加大他继承益天集团的筹码。李弘扬死了以后,老爷子重掌益天,他和李坚斗来斗去还没有个结果,可李坚有岳父的支持,而他却只能靠自己。 贺文昆只是在会议开始前,在主席台上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对于这个项目的结果,他们早就心中有数,只不过是撒了张网,等着捞鱼而已。 第一期的工程毫无疑问会与益天建设合作,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将益天建设的流动资金,全部吸入到这个项目中来,这样一个注册资金几千万的公司,一旦资金周转不灵,接下来面临的局面就会是拆借。 会议刚开始,两人便出了酒店的大门,李希桐说:“既然来了,我就带你去个地方吧。” 车子经过繁华的市区,上了国道,最后来到郊区尖咀村。这里看上去并不繁华,开发的速度和力度跟不上市中心,但也有些开发商零零落落的建了些楼盘。他们停在一个叫做百森小学的旁边,透过车窗望去,还可以看到小学的大门。 贺文昆用眼神问李希桐:“来这里做什么?” 李希桐笑:“当然是来看人了。” 不一会儿,学校放学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从学校里蜂拥而出,一张张稚嫩的笑脸带着生命的活力,也带着蓬勃的朝气,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或说或笑的朝家的位置走去,有些调皮的,或跑或跳地追赶打闹嬉笑着。 半小时后,校门外右边胡同的小巷里,几个大些的孩子拦住一个瘦弱的男孩,一把抢过他的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较胖的那个鄙夷的说:“你这个没人要的杂种,你怎么穷得只剩下两块钱?快点把钱都交出来!” “你才是杂种!”男孩恶狠狠地顶嘴。 小胖子怒了,指挥几个大些的孩子一起围上前一阵拳打脚踢,这男孩大约是被打习惯了,只是拽着自己的书包抱着自己的头蜷在地上不吭声。 李希桐上前大喝一声:“你们在干嘛?”那些孩子们轰的一声作鸟兽散,他走近将地上的男孩扶起来,和善地说:“小朋友,他们揍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小男孩默不做声,低头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装在书包里。 李希桐蹲在地上给他帮忙,“你是小小男子汉,下次他们揍你的时候,你要拿出你的勇气,毫不客气地揍回去。” 小男孩眼中闪着晶亮的光,一声没吭提起书包撒腿就跑。 李希桐拍了拍手站起身,无奈地对贺文昆说:“你看,我那所向披靡的亲和力和魅力都被你稀释掉了。” 第54章:事态 “那个小胖子叫什么名字?”贺文昆的声音依然清冷,听不出喜怒。 “崔弘信。”李希桐别有深意地挑眉,“你猜他是我的什么人?” 贺文昆揽住小桐的腰,“李坚的私生子?”他曾详细看过关于李弘扬的调查报告,对于怀中这人上辈子的那点事,他记得很清楚,知道这孩子跟李弘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况且这孩子的取名太有预告性,他将李昕和李坚两人的信息一对比,不难猜出是谁的私生子。 “你要不要这么敏锐?”李希桐挣开贺文昆的怀抱,“跟上去瞧瞧,我们得去给那个小不点增加点反抗的信心。” “有什么好瞧的,那个小胖子是欠管教被纵坏了。”贺文昆拉着李希桐往车边走去,“这么好的可利用物品你居然放着不用?” “我这不是来了么?”李希桐笑着说,“李家的子孙总得认祖归宗是不?” 之前他有大致了解过崔弘信这对母子的情况。这个母亲原是李坚手下的一个助理,怀孕后辞职,一直住在百森花园,头几年算是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个孩子,可李坚在三婶的监管下,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近两年没来过几回。这个母亲熬不住青春的寂寞,开始忙于和男人约会,根本就不怎么管崔弘信,什么事情都纵容着他。 两人刚回到车上,贺文昆就拿出了个手机拨号,将这里的地理位置说了下做了些安排,顺便把云帆和莫言也叫来了。 “要不要这么高调?”李希桐饶有兴味地说。 “那些媒体一般对豪门秘辛有浓厚的兴趣,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贺文昆侧身替小桐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回碧海云天。 这个冬天有点冷。 益天百货龙兴店因为消防不过关,一直停顿歇业,益天集团股东会做出决议,龙兴店得重新选址搬迁,可做市场调查报告时,又传出了益天百货的流动资金遭恶性挪用的消息。 李昕从不知李弘林这么大胆,居然亏空了几千万的资金,一番调查下来,他才知道他这个儿子染上了毒瘾。摆在眼前的问题很严重,他将李弘林锁了起来,并开始积极地想办法,他不能让李坚有上位的机会。 为了填补这个窟窿,也许可以先挪用益天建设的资金,益天建设与贺氏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也收到了第一笔预付款,未来形势一片大好。虽然金色家园那个项目有不少的业主还在闹,但声音越来越小,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声的。 另外还有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Z市各大媒体居然争相报道李坚的私生子一事,老爷子甚至还把这件事正式提了出来,安排李坚带着崔弘信去做亲子鉴定,三弟妹大闹一场也没有什么结果。好在鉴定的结果是非亲生关系,这对他来说是个利好消息,在李弘林没有戒掉毒瘾前,他可不想再横出这么个李姓小辈来。那个小妖精他也有见过,像这种水性杨花攀龙附凤的花瓶,李坚还真以为那孩子就是他的?真真是可笑。 鉴定后的结果无疑是扇了李坚一个耳光,他看着李坚带人抓奸,看着他将那对母子逐出藏娇的金屋,看着那个小妖精头上都磕出了血,竭斯底里地发出恶意的诅咒,他就觉得很舒心,与他斗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尽管横在他的面前还有不少的问题,但他觉得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五。 秦逸晨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解禁,他第一时间买了张机票飞往S市。 几个月不见,他发现自己的心中已装满了思念。他已经说服了他爸妈给他俩一个机会,只要小桐愿意和他回B市,他爸妈迟早会接受小桐的。 他不相信小桐会喜欢上那什么表哥,小桐一定是被迫的,再说他们是亲戚关系,这种有悖于伦理的感情更加不会被认同,小桐关注的那几个问题那个表哥更加解决不了,所以小桐注定是他的,他不接受失败。 脑海中又浮现出小桐俊美的脸,想起那优雅专注的神态和翩然自信的风采,他露出会心的微笑。如果小桐的主流价值观是要做一个成功人士,那么他也可以做到,他已经接受了他爸的提议,加入国投,假以时日,他也能像那个表哥一样,拥有自己的实力,能给小桐提供理直气壮的港湾。 平安夜,在安常青的挑唆下,在梁思铭的专政中,李希桐又领着项目组的众人以及众人的家属去蓝夜吃霸王餐。 梁思铭说:“作为导师我辛辛苦苦带了你这么久,这么华丽的日子你居然不请客表示下?” 李希桐觉得说得有道理,下午贺文昆打电话来时,他就把这个华丽的理由复述了一遍。 贺文昆哦了一声,挂了电话对楚三说:“今天晚上去蓝夜吃饭吧,我做东。” 楚三来找贺文昆是因为卫浅上次黑了那件拍卖品的事,当然楚三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像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就不好意思直谈,只能旁敲侧击,尤其是当他得知那件物品的卖主是欧阳凯时,他也就不想再追究这件事情。 联想到当时的场景,他大致也能猜到那件神秘的拍卖品里有什么内容,再加上贺少那么高调地支持欧阳磊,不遗余力地打击欧阳凯,让人想忽视都难。现在欧阳凯的势力已大不如前,他觉得有必要保持他中立的立场,不过他十分不屑欧阳凯借他的拍卖场玩这一招,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落井下石的。 “贺少,上次那件八号标的物,除了卖主外,并没有任何人看过里面的内容。”楚三温文尔雅地笑,“我查了几个月才查出了点苗头,这干扰信号的,还真是职业级人才啊。” 贺文昆说:“楚三,你是来寻求帮助的么?” “贺少,我只是想说,下次不需要那么专业级的人才出手,这种事情只要和我说一声就行了。”楚三挑眉,“你不打算放过欧阳凯?” “我觉得欧阳磊看着更顺眼。”贺文昆说,他的声音依然清冷,没有什么起伏。 “就因为他觊觎你那个小表弟?听说你很照顾你那个小表弟啊。”楚三脸上的笑意更甚,“哪天有空认识认识下?” 贺文昆往椅背上一靠,双眸中有着冷意:“你最好是不要招惹他。” “你这样一说我更加好奇了,你刚才就是给他打电话吧?我就说贺少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楚三的兴致来了,“我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爱护他的。” 贺文昆无视楚三那兴奋的表情,给卫浅打了个电话:“卫浅,今天晚上我做东宴请楚三,另外把最大的包房留给小桐,他今天晚上要请客。” 卫浅应了一声后吐槽:“贺少你还用得着请楚三那个白斩鸡?他既然敢来我就敢宰他。” “白斩鸡?”贺文昆看了看楚三,“形容的不错。” 楚三脸皮抖了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卫浅——你会后悔的!” 下班后,梁思铭带了他女朋友,安常青叫了他学妹,杨芬叫了她闺蜜,前台叫上了人事经理,就连一向很少与他们聚会的刘秘也叫上了她老公,就高远矜持地没带人,一行人跟着李希桐,浩浩荡荡地去蓝夜聚餐。 像蓝夜这节假日就餐约会的黄金圣地,不预约是排不到位子的,更何况是平安夜这样浪漫的节日,所以大家才那么热心地让李希桐请客。 刚抵达蓝夜,李希桐就接到了秦逸晨的电话,他对秦逸晨的到来刚表示了惊奇,手机就被站在旁边的杨芬抢走。杨芬拿着手机对秦逸晨说:“大帅哥,快点来蓝夜吧,李希桐请客哦。”然后把手机递给李希桐,并朝他暧昧地眨了眨眼。 李希桐伸手抚额,刚报上名字让前台给他安排房间时,又看见刘秘正和彭泽在聊天,别的地方都关门了么怎么都跑来蓝夜了?很显然彭泽是蓝夜的VIP这种事情,已经被他遗忘了。 于是吃饭的队伍又多了两个人,彭泽和他那漂亮的女友。彭泽带着女友本来是来约会的,但他对眼前这一大票人更感兴趣,便决定和他们一起吃饭,顺便聊聊项目和财经,再怀念下当初念书那会一群人吃饭的热闹。 服务生带他们到早就定好的包房,刚坐下时大家还有点拘谨,等啤酒上来后气氛开始活络了些,待秦逸晨走进包房激动地对李希桐说他爸他妈已经同意了时,气氛顿时变得狂热起来。之前他俩的流言虽然冷了一阵,但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记忆犹新,他们也愿意表达他们的祝贺,于是啤酒开了,火鸡飞了,激情也荡漾了,真相是什么也没有人管了,狂欢开始了…… 李希桐再一次无力抚额,他觉得秦逸晨怎么就不开窍呢?可他也不能由着大家误会下去,便用力咳了下,正准备发言时,好几块蛋糕朝他飞了过来,他刚侧身一闪躲避了来自正面的攻击,秦逸晨就扑了过来并大声嚷嚷:“你们别朝小桐丢蛋糕啊……”话音未落,一只鸡爪正中秦逸晨的面门…… 梁思铭则拿起啤酒,给大家都满上,“别闹别闹,先吃饭啊!” 李希桐避开秦逸晨端正坐好,很有风度地微笑:“先吃饭啊,虽然说是我请客,但也不能这样浪费食物啊,至于我的私事,就不劳你们费心啦。” 秦逸晨刚想说话,就被李希桐制止了,“秦逸晨,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既然他已经来了S市,那就不急于这一时了,秦逸晨安静地坐了下来,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努力加油的,他一定会追上小桐的脚步的。 大家一起举杯同庆后,刘秘兴高采烈地提出邀请:“我们公司31日晚上在海滨度假村举行跨年晚会,有不少精彩的节目还有现金抽奖,到时大家一定得去啊。” 众人纷纷表示一定会去,杨芬笑呵呵地剧透:“我和你们说呀,有个很搞笑的节目,我看彩排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彭泽看秦逸晨那么认真地顾着李希桐,他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下贺少,贺少这阵子挺关心他这个表弟的,应该会对这么劲爆的消息感兴趣,于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贺少:“听说你那个表弟喜欢秦逸晨那小子呀。” 对面的声音隐有不悦:“你听谁说的?” “他们正在这里一起狂欢呢。”彭泽笑眯眯地说,“秦逸晨那小子刚宣布已获得了他家长的同意。” “在蓝夜?” “你怎么知道?”彭泽觉得贺少这个时候不是在办公,就是在碧海云天喝茶才对,可贺文昆非但没有回答他,反倒还挂了他的电话。 第55章:逆鳞 楚三感觉到贺少身上的寒意明显了些,他给自己倒了点酒,问卫浅:“难道有人触了贺少的逆鳞?” 卫浅轻叩了下桌子,露出不屑地眼神:“最近总有不长眼的人触我的逆鳞。” 楚三脸上的笑带了些挑衅的色彩,“卫少,来哥哥这里,哥给你顺毛。” 尽管卫浅恨不得将杯中的酒倒在楚三身上,可表面上的风度依然良好:“三哥,看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估计还没有长毛吧,不然我可以勉强牺牲下给你顺顺。上次你那拍卖场信号被干扰的事与我们何干?当时你就坐在我们旁边不是?我现在把丑话说在前面啊,你再咬住我们不放我还真去黑了你那保全系统。” 楚三脸上的笑慢慢变得僵硬,他就觉得卫浅总能挑起他心中的火气,就算他是个温文尔雅知书懂礼的人,这会都萌出了动手修理修理卫浅的想法。他吸了口气阴恻恻地笑道:“卫少,那你啥时有空去帝豪黑我那保全系统?” “楚三,你啥时豪气点一口干了你那杯酒?”卫浅毫不迟疑地接道,他要真去黑那个系统难不成还要先发个预告函?别傻了。 贺文昆无视那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由着那两人针锋相对,经过一番斟酌后,他还是忍不住要去找小桐。尽管他相信小桐不可能喜欢上别人,可他心底就是忍不住泛酸,尤其是听到小桐和别人在一起狂欢时更甚,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贺少,小桐他们在琉璃厅。”卫浅也跟着起身,能够影响贺少情绪的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他听手下说小桐带了一大群人来吃饭,贺少这是要去逮人么?他觉得他去把人找来会比较好吧? 楚三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也跟着站起来,“走走,认识下贺少的那个表弟去。” 卫浅鄙夷地说:“你这是去添乱吧?” 两个包房离的不是很远,沿着走道往前再拐个弯就到了,卫浅先是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同意就擅自进了门,一边笑呵呵地说:“小桐,贺少找你呢。”视线扫了一圈后停留在彭泽身上,“难得彭总你这个大忙人有空光临啊,啥时有空一起喝一杯?” “好啊。”彭泽说,他刚想问卫浅怎么有空过来时就看到了贺文昆,心想贺少果然真得十分关心他这个表弟啊,他才挂电话不到十分钟吧。 贺文昆进门后,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降了下来,李希桐看了看自己沾满蛋糕奶油的外套,略带歉意地说:“我上去换件衣服。” 秦逸晨伸手拉住李希桐说:“小桐,你不用怕……” 他有什么好怕的?秦逸晨理解错了吧?李希桐不动声色地挣开秦逸晨,礼貌地说:“你们慢吃,我去去就来。”虽然他不知道贺文昆来这里做什么,但他知道这个表哥只要往这里一站,这气氛就绝对热闹不起来,所以他得趁贺文昆扫了大家的兴之前,将他送走。 贺文昆的黑眸微不可察地眯了眯,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见小桐面带笑意地走到了他身边,他顿时觉得心情舒坦了些,状似不经意地说:“小桐,我过来瞧瞧你们的聚会。” 李希桐觉得这人是来冷场的还差不多,他笑着对众人说:“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表哥,这是餐厅的老板卫浅,我们今天的晚餐和之前霸王餐,其实就是他付钱的!大家给点掌声表示感谢。” 众人开心地鼓掌,安常青还吹了声口哨,卫浅头上冒黑线,但他还是有风度地说:“大家不用客气,吃完后还可以去楼上KTV玩玩。” 彭泽笑着打招呼:“今天这么巧,连大忙人贺少也在?” 贺文昆点了点头:“彭泽,好好招待大家。” 彭泽微囧,李希桐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捏了下贺文昆的手说:“走了。”再呆下去,这人说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让彭总好好招待大家?一半人会食不知味的。 待这几人出去以后,包房内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李希桐的表哥怎么这么酷,我真觉得在哪见过他。”“他们家的基因怎么这么好,都长这么帅?”…… 秦逸晨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开始低头喝闷酒。 彭泽问梁思铭:“以前你们常来吃霸王餐?” 梁思铭想了想回道:“都是李希桐请客,大约有个七八次吧。” 刘秘问彭泽:“李希桐的表哥,是贺氏集团的董事长贺文昆吧?” 彭泽点头:“我这个学弟其他都好,就是人冷了点。” 众人在心里吐槽,这哪只冷了一点,是十分冷漠好不好。 李希桐见卫浅旁边的陌生人一直盯着自己,便朝他露出风度翩翩的微笑,算是打招呼。 楚三一怔,觉得这小子的长相气质魅力风度还真得不错,难怪欧阳凯一直惦记着他,“小桐是吧?今后你可以叫我楚大哥。” 李希桐从善如流地叫了句楚大哥,就在楚三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同样在观察楚三,他觉得这人多半也是行走在道德边缘的人,那斯文的表象下面隐藏的多半是阴狠。 贺文昆一脸嫌弃地看着小桐身上的蛋糕奶油印子,“先上去换件衣服。” 楚三揶揄道:“干嘛这么快就把人家支走,小桐你别听他的,不就是两个印子么,过来哥这边。” 卫浅说:“小桐,你千万别被狼身上披着的那张羊皮迷惑,别看他长的跟白斩鸡似的,肚子里装的可都是坏水。” 李希桐乐了,他记得与卫浅相识第一天,卫浅就黑了他一把,这人还好意思说别人一肚子坏水?卫浅这是遇到了对手么? 楚三双眼微眯脸上的青筋突起,他差点忘记这个形容词了,“卫浅,你说什么呢?” 贺文昆则觉得这两人有点吵,他皱眉说道:“你俩在这里慢慢沟通,小桐和我先上去。” 回到17楼,贺文昆就推李希桐去浴室洗漱换衣服,并不悦地说:“谁朝你扔的蛋糕?”他刚在楼下琉璃厅就想问了。 “就是闹着玩玩而已。”李希桐笑,“你没被人扔过?我刚执掌益天集团那年,年会时行政部伙同简岚,将整个蛋糕都盖到了我身上,还喷了我一身啤酒。”忽然想到如果有人朝贺文昆扔蛋糕,无异于找死吧,他脱掉脏兮兮的外套,转身拿起沐浴露朝贺文昆喷去,“你这人生过得还真是单调乏味啊。” 贺文昆也不闪避,让小桐恶作剧地喷了他一身,“那个秦逸晨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哈哈,你居然会吃醋,我说你怎么有时间来瞧我们的聚会……”李希桐一想到这人会吃醋他就十分地开心,笑得也越发得意起来。 “小桐——”贺文昆将大笑的人拽进怀里,惩罚似地吻上他的唇。 李希桐用力挣出钳制,寻机将花洒都拧开,还故意溅了贺文昆一身,两人像个孩子似玩起了水仗,最后贺文昆胜出抱着李希桐滚进了大浴缸。极尽缠绵的热吻结束后,李希桐说:“我这个人还是蛮有原则的,我会和他讲清楚的,不过你吃醋的别扭样还真是可爱,哈哈。” 半小时后,李希桐依然不见人影,大家对他的一去不复返已见怪不怪,依然热闹地享受美食。秦逸晨闷在一旁没什么精神,他觉得心中酸涩隐有痛意,便对大家说刚到S市有些累先撤了。 走出蓝夜,阴冷的海风迎面吹来,刺痛了他的双眼。这个南方都市毗邻大海,冬天也没有冬天的样子,既没有料峭的寒意,也没有萧索的枯枝。那些植物一年四季长青着,无时不刻不在彰显着生命的盎然。 这城市对他来说,是多么地陌生。可这个城市里,有他喜欢的人。 要放手么?只要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像是有人拿着把钝刀在割他的肉一般。他为什么要放手?那个贺文昆虽然势力非同一般,但又不是什么无坚不摧的壁垒。那个表哥是把小桐当作玩物吧?不然怎么会强占小桐的身体禁锢小桐的自由?他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他总有一天要把小桐解救出来,他总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明月! 圣诞节后,强明技术项目组临时做出了一个决定,召集中介机会项目成员提前两天去海滨度假村进行封闭式研讨,争取会计师的审计报告一定稿,招股说明书也能尽快定稿。 李希桐随便选了几件衣服,装进手提箱,贺文昆坐在一旁高深莫测看着他,“你这是要去多少天?还需要带行李?” “四天吧,我看行程表上说明天下午3点集合出发,1号下午返回。” “海滨度假村离得又不是很远,你晚上回来不是更方便?”自从两人关系确定以来,他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他不认为他可以接受小桐好几个晚上不回家。 李希桐将箱子合上,“前面两天,行程表上排的是就招股说明书和募投项目召开的专题会议,强明技术以及三方中介机构都会到场,那种会议一开就是半封闭式的还没有时间限制,你的意思是让我来回奔波?” “我去接你。” “这不符合经济学,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你倒是可以考虑也去那里住个几天。再说不是刚好有个什么意大利的公司邀请你去谈合作?”李希桐半真半假地说。他现在也极少加班,俩人好像都养成了准时下班回家的好习惯,然后一有空就腻在一起,上次那什么合作,要不是他严词拒绝这人说不定就将他打包带上了飞机,可他拒绝随行后这人居然把合作延后了。谁能想到这么冷情的人会变得粘人?为此他不知道嘲笑了他多少回。 “那个合作计划已经延迟到明年了。”贺文昆还是十分的不悦,不过小桐说得对,他可以去海滨度假村住个几天。 “云帆和莫言还在Z市?”李希桐问,他好像好久没看到莫言那张憋屈的脸了,云帆那家伙会不会被反压回去了? “他们下个月才会回来。”贺文昆对李希桐忽视了他的情绪有些不满,“我让他们给你单独安排房间,你不准和别人一起住。” 结果抵达海滨度假村内美雅酒店前台时,李希桐头顶冒了一排黑线。酒店的经理无视了那一大群衣着光鲜地位也光鲜的人,偏偏只问了他的名字,然后礼貌地对负责此次活动的刘秘书说:“李先生的房间已经定好,他在本度假村产生的消费都不会由贵司支付,几位请随迎宾小姐到东南豪华海景房。” 刘向楠开玩笑说:“那我们这些人的消费可不可以都记在小李的账上?” 酒店经理彬彬有礼地说:“我们接到的指令是只负责李先生个人的消费,所以还请各位海涵。” 会计师律师强明技术的众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李希桐,这使李希桐觉得一个人搞特殊是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彭泽见李希桐有点囧,便开口笑道:“这个度假村是他表哥经营的,所以他不用付钱也正常。”他其实也有一张金卡,享受的折扣也非常高。 然后李希桐就看着美丽的迎宾小姐将这群人带走了,临走前负责会议安排的杨芬还特意吩咐了一句,“一会开会的地点我打电话或发短信告诉你。” 再然后李希桐就在特订的复式海景套房看到了贺文昆,这人正坐在那里埋头办公,他已经习惯了这人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淡定地将东西放好,默不作声地站在阳台上看风景,远处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带给他一种沉重的窒息感…… 秦逸晨并没有办理离职手续,但他也没有去复职,这次他以个人旅游的名义住进了美雅酒店。自从他发现小桐从茗香苑搬走后,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小桐沟通。本想让杨芬安排李希桐和他住一间,他好趁此机会和小桐沟通沟通,可是突然出现的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这几天有的是时间,他总能找到机会和小桐好好谈谈的…… 第56章:得失 贺文昆抬头看了看阳台上的小桐,觉得那个背影有些伤感,便将文件放下,走上阳台从背后圈住他的腰,这个角度面朝大海视野很开阔,他也眺望着远处,“小桐,想不想下海游泳?” “这么冷的天游什么泳,会生病的吧。”李希桐说,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说,能不能下海都是个问题,那段在大海中浮沉的印象太深刻,那濒死的感觉也太清晰。 贺文昆的黑眸变得深邃,他轻轻地吻了吻小桐的脖子,呼吸着小桐的味道,“那些已经过去了,你那么强大的灵魂还会怕游泳?” “主要是那种感觉太糟糕了。”李希桐的笑容有些苦涩,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他的心中有那么一块脆弱的碎片,就算他主观上想忽视它,那碎片也会一直存在。 “那我们先从游泳池开始吧,酒店里有一个恒温泳池,我让他们安排安排。” “非去不可?”李希桐侧头。 “非去不可。”贺文昆眼中隐有笑意。 “我好像并不是来度假的,我是来工作的。”李希桐试图挽回大局,不过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也许他应该正视自己心中的阴影才对,想了想便接道:“既然你邀请我了,那我还是给你点面子吧。” 夕阳映在海面上,折射出昏黄的光,阳台上的两个男人相拥而立,海风惊起了他们的短发,个子高的那人仿佛讲了什么好笑的话,怀中的人露出了开怀的笑。这美好的一切就像是用妙笔丹青勾勒出的风景画,画中有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还有两个互相依偎的小小人影,正在享受着甜蜜温馨的美好时光。 云帆进入益天集团上班已经有大半个月,他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得体的举止应聘上了一个专员的位置。可这个位置在七楼,离八楼还有一定的距离。 不过,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去八楼晃晃的。 就比如现在,他正在八楼豪华的茶水厅里泡咖啡。 益天集团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妙,八楼的会议室里总有人在开会,这会议一开就热闹非凡。好在今天下午的会议结束的很早,他才有时间如此悠闲地泡咖啡。 正缓缓地搅拌咖啡时,他的电话响了,接通后他充分发挥了他的八卦精神,“你也听说了我们公司李总的风流史?……我悄悄告诉你,李总的情人有好几个呢……私生子?……报纸说鉴定结果是非亲生的……我以我医学导师的专业水平告诉你……你跟我说鉴定?……样本太容易被掉包啦……真的?……那孩子也太可怜了……八卦是不对的……你别乱说注意保密……” 郑重吩咐了几句挂掉电话端起咖啡转身,就见益天集团的副董事长李坚站在他的后面不远处,背后聊老板的八卦还被老板听了个全场,他露出尴尬的笑,正准备遁出去时,李坚叫住了他,“你是哪个部门的?” “总经理办公室。”云帆诚实地回答。 “你是学医的?” “学过几年。” “样本为什么容易被掉包?” “这个——”云帆瑟缩了一下。 “你大胆说,说错了也没关系,不用害怕。”李坚露出和善的笑。 “个人亲子鉴定具有一定的隐蔽性,送样的过程和鉴定的过程都有可能被心怀不轨的人掉包,你想啊,要是一不小心被有心人士撞了下……”云帆神秘而又小心地说。 李坚认真回忆了下当时的过程,他在医院时还真的被人撞了一下,难道是李昕故意找人做的?如果说上次的鉴定是有人故意误导他……他差点亲手灭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李总,我还听人说,说昨天有个四十多岁的贵妇带人恶整了一对母子,那孩子从楼梯上掉下来……差点摔死了……真惨。”作为一个全科医生,云帆对心理学也有一定的研究,他适时地再曝出一条消息。 李坚联想到他的妻子,以她的手段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只觉五雷轰顶撒腿就跑…… 时间地点心理掐的刚刚好,这工作做的漂亮。云帆端着咖啡,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再过个几天,得想个理由辞职才好。快五点了?那下班好了,他得回去给莫言做饭呢…… 而莫言此时正在尖咀村,观察着不远处那个像小蜜蜂般忙碌的小男孩,这个叫罗叶的小男孩每天放学后,先是去菜市场,向卖菜的老婆婆买剩菜,有时会买点肉,像今天他买了条大约只有两指宽的鱼。菜市场的大人们都会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会礼貌地向他们问好,看样子这孩子是那里的熟客。 这孩子现在正在一间小小的土坯房前剖鱼,据调查的结果来看,这孩子生父不详,母亲生病在床。这条小鱼就是这孩子做给她母亲吃的。真是个早熟又懂事的孩子,可与一个孩子打交道这种事情,他一点也不擅长,他擅长的是收割人命,可爱哭鬼坚持让他来。 想起爱哭鬼他的脸色柔和了些,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安定了些,也许他真的可以过上平凡的生活?贺少说未来是一本开放的书未必不可期,还说他根本就不用再行走在危险边缘,也许贺少说的对,他该试一试…… 小男孩又在房子前升起了火,冒起了一阵浓烟,他观察了他三天。贺氏集团会挑选一些有资质的孤儿从小进行培养,可这孩子缺乏那种灵动的野性,除了隐忍外,他并没有发现这孩子有什么特长之处,贺少也没说要将这孩子带回去,他在调查报告上打了个X。 合上报告,他仿佛又看到了漫天黄沙下的那个孩子,这几个月以来,他发现自己变得有些感性。从暗影中现身走上前,他对这个忙着烧火的孩子说:“小鬼,你愿意帮我个忙么?我可以付钱给你!” 罗叶抬起脏兮兮地头,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 莫言拿出几百块钱,“只要你把那个叫崔弘信的大大小小的事告诉我,这钱就是你的了。” 这是罗叶赚的第一笔钱,这笔钱救了他的妈妈也改变了他的人生。多年以后他加入贺氏集团时,偶然之间看到了那几个记忆中的身影,他庆幸自己在人生之路上,曾与他们擦肩而过。 第一天下午的会议结束的比较早,散会时才四点多,李希桐见秦逸晨在门口等着他,便和他一起沿着观光走廊慢慢地往前走。尽管他自认为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秦逸晨似乎还有些误解。 海风习习,浪涛拍岸。冬季在海边度假的人不是很多,但欢声笑语也不少。就近找个了亭子坐下来,李希桐说:“秦逸晨,我之前跟你说的是认真的,你和我是不可能的。” “小桐,你喜欢他么?”秦逸晨平复自己的心情,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很自然。 “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李希桐抬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也许我是喜欢他的。” “为什么是他?你们——这种感情有悖于伦理!他那么强势地干涉你的人身和自由,他那样冷酷的人只会把你当宠物。”秦逸晨的声音有些激动,他恨不得将小桐摇醒,“而我,我已经取得了我爸妈的同意。” 李希桐的眼神变得锐利,“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用不着你来质疑。秦逸晨,你我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回去好好经营你自己的人生吧。” 说完后他站了起来,秦逸晨这个样子就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可能是因为他过去的人生,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受过挫折,所以才会一直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可人总有一天会长大,他总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适合他的。成长过程中难免会跌倒会有些坑坑洼洼,但最终都会被岁月抹平去痕。 前阵子秦逸晨的妈妈有来找过他,他们曾有一次简短的会谈,那位美丽典雅的妇人带来了不少的相片,就是为了告诉他她儿子以前是喜欢女生的,那位母亲认为是他影响了她儿子的性向,对他存在很重的敌意。他拿出与人谈判的气势和魄力,充分阐述了他与她儿子是两条完全平行的直线,那位母亲才稍微放下了忐忑的心情。可令他哭笑不得的是,那位母亲临走前,居然问他能不能接受男扮女装,他为什么要扮女装,简直就是搞笑。 “小桐,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秦逸晨也站起身,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舍,朝渐走渐远的背影喊道。尽管他的心涩的发疼,但只要小桐是真心喜欢那个人,只要小桐觉得幸福,他愿意试着放手并送上他的祝福。 李希桐的脚步并没有丝毫停顿,只举起右手挥了挥,“你认为是就是。” “小桐,我明天就回B市了,你要保重!对不起,我喜欢你!”秦逸晨轻轻地说。现在的他还很稚嫩,还不够强大,甚至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出他的视野走出他的生命……好想说声喜欢你,却被吹散在风里…… 酒店内观景台,彭泽端着一杯酒,指着观光走廊上的那两个人说:“贺少,你就不担心他被人拐走?” 贺文昆坐在藤椅上,黑眸看着远处的小桐,“没有人能够拐走他。” “你这自信心和占有欲果然都变态,你认定他了?”彭泽悠然自得地呡了口酒,贺少酒精过敏,肯定体会不出在如此良辰美景下小酌一杯的乐趣。 “嗯。”贺文昆的神色变得有些柔和,他看到小桐往回走了。 “据我这几个月观察的结果来看,这小子确实还行,你眼光不错。贺少,你这是什么眼神?”彭泽的语气带了些好笑的意味,“小学弟,原来你也是有情绪的呀。” 贺文昆微微蹙眉,“你观察他做什么。” “你忽然这么重视这个表弟,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彭泽耸了耸肩表示他确实是没有其他目的,“他居然能够容忍你这么变态的个性,也是个奇才啊。” “你可以走了。”贺文昆冷淡地下逐客令,他觉得他的个性挺好的。 “酒我带走啦,反正你也不喝。”彭泽笑道,“也许我应该邀请李希桐去喝一杯,作为他的上司他应该会给点面子吧。” “他酒精过敏,我会给你面子的。”贺文昆站了起来,“要不要替你把红粉知已都约来?” 彭泽举手投降,“OK,你赢了,我这就撤退。” 李希桐刚回到房间,贺文昆就拉他去游泳,他本来觉得没必要那么积极的,可被贺文昆一激,而他明知道是激将法的情况下,还是满腔热血地和他一起朝泳池走去。 只要有压倒那个人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丝,他也要试一试的。 恒温浴池位于北面一楼,长约20米宽约15米,分深水区和浅水区,旁边还有个约3平的热水池。整个游泳池内只有他俩,连服务生都没有。以某人的行事作风来看,这个泳池应该是专门给他俩准备的。 换好泳衣后,贺文昆就下了水,然后还挑衅似地溅了他一身水。虽然溺水的经历很恐怖,但看着美味大鱼在水里游来游去还不停地诱惑他,他确实挺心动的。做了几个伸展运动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扑通一声他就跳进了浅水里,有贺文昆在,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淹死的。 可他完全低估了这人的恶劣程度。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来,脑袋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暗,他又在水里浮浮沉沉,双手双脚怎么划也到不了岸。这个恶劣的人将他拖到深水区想淹死他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觉得生命在流逝肺里的空气快被抽光时,贺文昆吻上了他的唇,将空气传给他,他感觉自己的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同时痛觉也变得明显了,这人这么用力地抱着他是想勒死他么? 他用力挣扎了几下,两人浮出了水面,贺文昆说:“这里最深的地方不过5米,小桐,你才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求生呢?” “谁叫你不说一声就将我拽进深水区?”李希桐大口大口地喘气,四肢仍有些僵硬,“我又不是成心放弃的……” 贺文昆的眼神有些冷,“你现在是自己去还是我拽你去?你要是再敢放弃,今后你就别想下床。”他绝不允许小桐这么轻易地放弃求生的本能。 李希桐狠狠地瞪着贺文昆,就这么互不相让地瞪了两分钟后,李希桐视死如归地扑向了深水区。他努力使自己放松,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 经过这种恶魔式的特训,在喝了不知道多少口清水后,他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能像只鱼那样灵活地游来游去。他暗自欣喜浮在水面大声嘲笑贺文昆,却又一次低估了某人的兽性…… 第57章:约定 尽管恒温泳池位于室内,但冬季晚上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两人在泳池运动的过于激烈和忘形,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李希桐不但喉咙沙哑还打喷嚏流清鼻涕,感冒症状很明显。反观始作俑者,神清气爽。 贺文昆摸了摸小桐的额头,面露担心:“有点低烧。” 李希桐也觉得有点头晕脑胀,可项目的进度又那么赶,便挣扎着要起床,结果又被贺文昆按回去,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 “我替你请假。”贺文昆说,为了表示他所言不可逆他立刻给彭泽打了个电话,然后叫人把度假村内的医生找来,挂掉电话后还是不放心:“我应该把云帆叫回来。” 李希桐赶紧制止:“你不是说云大哥有事?一点感冒而已还非得让他来看?” “我感冒都是他看的。”贺文昆理直气壮地说。 李希桐头冒黑线,心想那是因为你那变态的洁癖吧,其他谁敢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看啊。最后在他的坚持下,贺文昆总算做出了让步,并没有劳驾远在Z市的云帆。 医生过来后,给李希桐开了点感冒药,嘱咐他多喝开水,好好休息下就没事了。 “看吧,就你大惊小怪。”李希桐揶揄道,“我之所以会感冒你要负全责,看到那叠资料了没,招股说明书的历史沿革部分,就辛苦你了。”那医生说的还真对,他确实需要休息,把被子一蒙开始睡大觉。 贺文昆拿起资料翻了翻,淡淡地说:“你要是不那么努力地想反攻,又怎么会感冒?” 李希桐用棉巾擦了擦鼻水,有着很重的鼻音:“那天气那么冷,你就不能收敛点?” “我不是把你抱到热水池了么?” “你还好意思说——”在热水池泡着是挺舒服的,可结果他又被享用了一回。 “乖乖睡吧,睡一觉就好了。”贺文昆替李希桐摁好被子,在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吻。 彭泽中午的时候抽空来探望了下病人,顺便表达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小桐,昨天晚上八点的会议你缺席,今天你同样也缺席。我看你不是来工作,你是来度蜜月的吧?” 李希桐回忆了下会议行程表,他现在的脑袋有点晕记不太清,索性干脆装睡。没有万能的特助提醒他,偶尔忘记自己的行程也太正常了。 “缺个席而已,你没见小桐他感冒不舒服?”贺文昆面露不悦,昨天晚上他俩忙的很,小桐哪有时间去开会? “贺少,你这是在写招股说明书?”彭泽的语气有着戏谑,“事务繁忙的小学弟,你也有写招股说明书的那一天啊。” “彭泽,你有时间坐在那里说废话,还不如来写这个历史沿革。你这两年总动嘴没怎么动手,也该温习下你的老本行。”贺文昆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一边,“有消息说政府有意推行创业板,这公司的资质我看着有点悬。” “只是消息而已,创业板要正式实施也是后年的事了,这次我们要争取在明年第一季度将资料报上会。”彭泽一本正经地说。 “防患于未然。你一会记得把这些资料带走,晚上记得把历史沿革发给我。”贺文昆对这送上门的苦力,使唤的理所当然。 彭泽头冒黑线,“贺少,你还说真的啊。小桐,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 李希桐咳了一声,“彭总,这个我自己写,估计晚一点才能提交。” “晚一点没关系,你好好消息,身体要紧。”紧接着彭泽就抓紧时间撤了。 晚饭后,以梁思铭为首,项目组的一大群人都跑来探望病人。 这群人来的时机实在不凑巧,李希桐正在吃饭,下午这一觉睡得时间有点长,他才醒来不久。本来在吃饭也没什么,但这群人看见李希桐那个冷酷的表哥陪在一边就觉得有些惊悚。 梁思铭用眼神问李希桐:“这怎么回事?” 可是李希桐正忙着吃饭,没有看到他的暗号。 杨芬可不管这微妙的气氛,她决定先完成她答应的事情,便笑着对李希桐说:“秦逸晨让我转告你他回B市了,让你有空去B市玩玩。” 李希桐嗯了一声,继续淡定的吃饭,他觉得秦逸晨本来就应该回B市。 一向爱闹的安常青问:“平常看你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感冒了呢?” “他受了寒。”贺文昆代为回答,他觉得这群人影响他俩吃饭了。 李希桐用湿巾擦了擦嘴巴和手,然后朝众人露出一个富有魅力的微笑:“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喜欢谁么?我现在告诉你们。”他凑上前亲了下贺文昆的嘴角,“这才是真相,谣言止于智者。”之前一直没机会正面澄清,这下正主都在,这些人会相信亲眼看见的事实的,不然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 贺文昆心情愉悦,他顿时觉得对面那一大群人看着顺眼了些。 房内的气氛有些骚动,他们其实很想进行热烈的讨论,但鉴于这表哥的气场太过强大,他们又不敢大声喧哗。梁思铭很快就反应过来,诚恳地向对面两位表示了恭喜,大家纷纷附和后找了个时机退场,他们觉得有必要找个地方去议论议论,再在这里呆下去会憋坏的。 李希桐哪能看不出他们的想法?他觉得这群人议论完说不定还会派个代表来找他八卦,不过他本来就没想过要隐瞒,也就没什么好掩饰。 待这群人退出去后,贺文昆抱着小桐用力亲了下去,他真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怀中的这个人。 “感冒这种病可是会传染的。”李希桐挣扎了下,“虽然我这次感冒你要负全责,但是传染给你我也会于心不忍的。” “没有关系,我陪你一起感冒。”贺文昆如是说。 大概是睡了一天一夜的缘故,第三天李希桐觉得他精神恢复的不错,至少头不痛也不流鼻水了,就是嗓子还有点沙哑。 到了晚上强明技术举行跨年晚会时,他兴冲冲地就去了。 贺文昆极少去这么热闹的场合,以前每次去的时候还有人替他先安排好,可现在他看小桐的兴致那么高,不忍扫他的兴,只好陪着他一起去。 彭泽给他俩预留的位置离舞台比较远,但视野比较好便于观看节目。可他俩去的比较迟,等节目开始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时,他俩才进去。第一个节目是现代舞,几个穿着大红衣服的美女正随着节奏扭腰摆臀。 两人坐定后,彭泽凑过来吐槽:“贺少,我记得贺氏集团今天晚上也举行跨年晚会吧?你不去参加也就算了,反倒跑这里来凑热闹?” 贺文昆斜睨着他:“彭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废话?” 彭泽再一次被打败,他耸了耸肩笑道:“我只不过是提醒下你的职责。” “那你要不要考虑加入贺氏集团?”贺文昆很严肃地问。 李希桐则在认真地欣赏表演,并不想介入他俩的吐槽。音乐声停后,他拿起节目单看了看,前面几个节目都属于恶搞类。强明技术的行政部与当年他在益天集团时的行政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是被丢蛋糕喷啤酒而已,他们居然让董事长和总经理以及高管上台,穿着公主裙跳兔子舞。这节目还排在第二,当穿着公主裙的兔子跳出来时,晚会的气氛一下就到了高朝,下面的员工疯狂的尖叫和爆笑,就连他们附近的人都大笑着涌向舞台边。 这节目确实很搞笑,他悄悄地对贺文昆说:“你看人家的晚会策划多大胆,改天给你也准备件公主装试试,哈哈,一定很有趣。” 贺文昆伸手扣住小桐的腰,并趁机亲了亲他的额头,“我怎么觉得很无聊?不过小桐你要是想来这么一段,我让他们给你准备衣服。” “那你当我没说。”李希桐摸了摸鼻子,穿帮后贺文昆说他戴了眼镜也掩饰不了他那个多余的习惯,他就没再多此一举戴个眼镜了。事实证明除了贺文昆外,没人会注意这小小的细节。 “小桐,你也觉得贺少这家伙既无趣又乏味吧?人家的节目多有创意,你看这个「纤夫的爱」,你们集团能整出这么恶搞的节目来?”彭泽一时没忍住,又开始吐槽,“虽然表演者的水平差了点,但搞笑的效果出来了。” 此时正在演第三个节目,八个男生穿着一边是男装一边是女装的戏服,然后扮女的这半边还戴了假发,从舞台正面看过去,每次都只能看到半边,这时男时女再加上一些搞笑的动作,笑喷了全场——效果确实很不错。 “这创意确实不错。”李希桐故意表现的很纠结很遗憾:“贺少这家伙虽然既无趣又乏味,但他有些品质还是值得肯定的。” 贺文昆嘴角微勾,隐有得意。 接下来是抽奖的环节,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新的高峰。贺文昆对李希桐说:“度假村会在沙滩广场举行篝火晚会,现在应该开始了,我们去看看吧。”他一点也没感染到现场那激动的气氛,反倒觉得太过于吵闹。 出来后,两人朝沙滩广场走去。夜给大海蒙上了神秘的面纱,海中的潮水起起落落,一波一波地冲向海岸。观光走廊上的霓虹灯大开,远远望去就像一条流光溢彩的缎带,成为暗夜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而沙滩广场上,则燃起了几堆篝火,火红的热焰将夜空渲染的更加美丽,主持人正在组织些即兴节目,度假村内的游客以及员工相聚在一起,欢度这美好时光。 两人并没有踏上广场,贺文昆牵着小桐走上了观光走廊,他要让小桐想起这里时,也只记得他一个人。 “你不是说去看晚会?”李希桐笑着调侃,他知道这人其实是嫌吵而已。 “小桐,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都要在一起看晚会。”贺文昆停住脚步,直视着李希桐的双眼,郑重而又坚定地说。 藤蔓流光,灼灼其华。李希桐怔了一下,随即迎上这人充满深情的黑眸,坦然地应了声好。 “回去吧,你的感冒还没完全好呢。”夜越深,海边的风也越大,他担心再吹下去小桐的感冒会变得严重。 李希桐点头同意。两人沿着观光走廊才走了十几米,这会又慢慢地往回走。回去的路上还偶遇了两个熟人高远和杨芬,那两人面露尴尬之色,李希桐倒是一派从容自然,贺文昆则恢复了面无表情。 第58章:无题 2010年的脚步悄然远去,新的一年已经拉开了序幕。 元旦过后临近春节,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年的气息越来越浓。 街上已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人们的话题开始围绕着春节联欢晚会以及过年放假收红包等等打转。可是在强明技术IPO项目组,众人仍然在忙着加班赶进度。李希桐这次也不例外,每天都奋斗在第一线。 可即使再忙,李希桐仍然关注着益天集团。远在Z市的简岚,给他发来了最新的消息。其中最具戏剧性的消息是,李坚那个鉴定为非生关系的私生子,重新鉴定后又变成了亲子关系。为此李家差点将医院告上了法庭,可医院留下的样本并没有差错,最终只好不了了之。 那个孩子已经认祖归宗,改名李弘信,可惜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目前还在医院的加护病房。据说当时的情况是李坚的妻子与孩子的母亲起了剧烈争执,两人吵着吵着动手扭打在一起,结果孩子冲上来帮忙的时候不小心被撞到就这样摔下了楼梯。据说李勤还为此事怒斥了李坚的妻子,李坚也与他的妻子陷入了冷战。 简岚还说李坚已与李昕正式决裂,两人以益天集团为战场相互扯后腿闹的不可开交,而掌权者李勤年事已高,见他们兄弟阋墙还殃及子孙后代,气得吐了几口血被送进了医院。 另外,简岚也详细报告了李弘林亏空益天百货的资金和李昕挪用益天建设的资金等相关事宜,随信还附上了相关的证据。并说就益天百货的原始财务报表来看,除了新洲旗舰店外,其他分店的流动资金陡降,而年前又是供应商结算货款的高峰期,益天百货将面临资金链中断的局面。虽然春节前会迎来一波消费高朝,但已经联合大家乐百货对其进行围追堵截。在他知道了贺文昆做的那些关于「公共卫生」和「社会安全」的安排后,就已经看到了益天百货层出不穷的麻烦和惨淡的销售前景。 最后,简岚问是否需要收购李坚所持的益天集团的股份,他回复说不用,收购这种事情让别人去做就行了,他只想拆分益天集团,只想让李家众人看着最重要的心血化做东流水…… 关掉邮箱伸了个懒腰,李希桐心情很好地对贺文昆说:“贺氏旗下的建筑子公司,有没有兴趣收购益天建设?” 贺文昆略微思考了一下,“你是打算——” “嗯哼,这主意不错吧?”李希桐露出狡黠的笑。 “就依你。”贺文昆说,“如果你想继续经营百货,那收购益天集团也行。” 李希桐竖起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摇摆:“NONONO,如果我想继续经营百货,当初就不会定这样的方案。对了,我忽然发现自己在金融方面也挺有天赋的。” “……那做完这个项目后,你就去证券投资部历练历练。”贺文昆适当地进行诱导,既然小桐不愿意来贺氏集团,那历练后接亚洲证券的班也不错。投资银行部出差的几率高加班的时间长,小桐他们下个项目要是不在S市,要出差的话——他要杜绝一切糟糕的可能。 李希桐并没有意识某人准备设计他,他只是狐疑地看着贺文昆,“我为什么要去历练,做完这个项目后我要回天天投资的!” 贺文昆不说话,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小桐,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身边呢? 自从那天李希桐亲口承认他喜欢的人是贺文昆后,他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半公开了,只要关注过他们俩的人,大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项目组派出的代表前来八卦时,李希桐基本上是笑而不语,要不就是选择性的回答了一些简略的问题。由于那位表哥的气场过于强大人过于冷酷,他们没人敢去向表哥求证,所以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放在了一边,转而去关注其他新的八卦。 李希桐接到李老爷子的电话时还愣了一下,老爷子执意要他回李家本宅吃团圆饭。经过一番思考后,他也就同意了,毕竟李老爷子是他现在的爷爷。不过他上一次去李家本宅,是被贺文昆带去当炮灰的,这次可不要再被炮灰了才好。 贺文昆知道后坚持要和他一起去,理由是他根本就对那一大家子不熟,很容易穿帮。 李希桐冷眼瞪着贺文昆:“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演技?” 听小桐这么一说贺文昆就想起了当初这人装低眉顺从的样子,嘴角一勾露出好笑的神情:“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担心我?我其实一直觉得只要能够糊弄你,那么糊弄其他人就不存在任何问题。”李希桐挑了挑眉,“你上次拿我当炮灰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还不快去乖乖躺好?” “小桐,你这是在求欢么?”贺文昆拉着小桐朝大床走去,“我们正好不赶时间。” 以前那个内敛禁欲的人到哪里去了?李希桐头冒黑线掉头要往门外走,“少来,再不快点我又要迟到了,当初是谁说我被开除了要送我去英国的?” “这个你其实不用记得那么清楚的。”说着改变方向随小桐一起下楼。 这团圆饭选的日子是过小年的那一天,这天下午李皓文早早就过来接他。刚一上车,李皓文就开始八卦:“听说你和你表哥走在一起了?” 李希桐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 李皓文顿觉无趣,“你妈妈一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李希桐哦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老爷子找他,多半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抵达李家本宅后,郑明杰就像是炮弹一样冲了出来,差点将他撞倒,“李希桐,你不会真的和那个变态表哥在一起吧?” 李希桐往旁边一侧离郑明杰远了点,自从那次在酒吧他把郑明杰揍了一顿后,他俩之间的关系反倒变得比较好了,至少他叫郑明杰帮点小忙什么的,郑明杰每次都响应地十分积极,然后事情办得还不错。 “以前没被揍怕么?你现在还傻的凑上去给他揍?”郑明杰那表情很像是怒其不争。 “你才傻呢。”李希桐回了一句。 “外公肯定会阻止你的,我听说外公很不高兴,你自求多福。” 李希桐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老爷子当然不高兴了,他最担心的是贺文昆将那15%的股票转给他吧?再说了,老爷子高不高兴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次团圆饭人到的很齐,这直系的亲属除了他妈妈外,基本都到了。这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毕竟没有那股权之争的问题后,大家还是愿意坐在一起联络亲情的。 饭后老爷子把李希桐叫到了书房,凌厉的视线紧盯着他:“小桐,李家到你们这一代,你的才能应该是最出众的,只要你愿意回来,你还可以执掌李氏航化。从你提的建议来看,李氏航化交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李希桐无视老爷子营造的威压,礼貌地笑着说:“爷爷,您不是一直属意李皓文么?” “皓文守成还行,但缺乏开疆拓土的张力。”李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一直观察他的李希桐捕捉到了。 “爷爷,虽然我这个人格分裂症一时半会好不了,但如果有一天恢复了,您觉得我的能力够么?”李希桐从容不迫地接道。老爷子又怎么可能会让他执掌李氏航化?他最多也就让他当个职业经理人辅助李皓文吧? 李老爷子觉得这个小辈陌生的像个商人,现在这样子就像正在与他进行谈判。以前这个孙子,个性懦弱的不像是李家人,还有个精明算计过了头的母亲,再加上正海的原因,所以他一直不待见他一直忽视他。没想到这孩子人格分裂后,不但个性大逆转人还变得跟他母亲一样精明,这就让人不得不防。如果他跟他母亲一样吃里扒外,与贺家的贺文昆联手,那皓文他们这一代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他得尽力阻止,“小桐,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愿意回来,你就有继承权。” 李希桐觉得他在这里耽搁的有点久,要是再跟老爷子绕圈子下去,后果有点不太妙,便直截了当地说:“爷爷,您还持有李氏航化百分之几的股票?据我所知,您的股票大部分已经给了李皓文吧?之前我就已经说过,我之所以会提建议是因为我想和您谈合作,跟能力和继承权无关。再说了,您觉得我会看重那什么继承权?” “放肆!”李老爷子拿起拐杖拍了下桌子,“你这是跟长辈讲话的态度?” 李希桐依然笑的潇洒:“我这态度怎么了?爷爷,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得先走了。” 第59章:新年 李老爷子怒气冲冲地又拍了下桌子,“你跟贺家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你妈妈丢人丢的还不够,你也要跟着丢李家的人?赶紧跟他分开,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这话听着就觉得熟悉,李希桐将笑容收了收,一本正经地说:“爷爷,关于贺家那个小子的事我并不想征求您的意见的,所以您犯不着为这事气坏了身体。另外,您的小儿子我的父亲,不是很喜欢贺家那小子的父亲么?要说丢人也轮不到我啊。” 李希桐的父亲李正海,一直是老爷子的心病,这下听李希桐提起,老爷子举起拐杖就朝李希桐招呼过去。可李希桐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他迅速闪到一边,整个人变得有些冷:“爷爷,您别忙着动手。据我所知贺家那小子已经执有20%的股票了,另外还有个海外账户执有6%,您觉得李氏航化的大股东会不会易主?” 举起的拐杖只停了那么十几秒,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我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这个不孝子简直就是在挑衅他这个大家长的权威,居然还威胁起他来了! 李希桐没想到这老爷子的脾气这么暴躁,他跳起来就往门口冲去,幸好老爷子的行动没那么利索,再加上那书房的门也不是很难开,他才得以完好无损地跑出来。 郑明杰和李跃文正站在楼梯口等着李希桐,听到老爷子怒发冲冠的吼声后,俩人都抖了抖,然后看到李希桐冲了出来,顿时觉得这小子简直是胆大包天,就是不知道被揍了没有?俩人相视了一眼拔腿追了上去。 “李希桐,你现在胆子还真的是越来越肥了啊。”郑明杰嘲讽道。 “郑明杰,快往大门口跑。”李希桐大声吩咐,这送上来的炮灰不用白不用。 郑明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往大门口跑,但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已经跑出了大门。 而大门口很嚣张地停着一辆凯迪拉克,李希桐跑到车边拉开车门窜上了车。 “你迟到了八分二十三秒。”贺文昆正打算再过一分三十七秒就登门拜访,可这会见李希桐跑的气喘吁吁,他眉头一皱语气不悦:“他们放狗咬你了?” “差点被老爷子给揍了一顿。”李希桐顺了口气,摇下车窗朝门口的郑明杰挥手:“再见,跟爷爷说我回去了啊!” 郑明杰不可置信地看着车上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点头。 贺文昆启动车子,“你的演技呢?” “我只是没想到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脾气还这么不好。” “你故意激怒他了?” “我这不是想借机谈谈金沙湾的收购案么?” 贺文昆一脚把刹车踩到底,“冒着被揍的风险?” “你干嘛突然停车!我是那种能轻易被揍的人么?” “收购案?我看你是故意让老爷子盯着我吧?” “你不是正好无聊么?我找点事给你做啊。”李希桐笑嘻嘻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觉得用这个表哥来拉仇恨也挺犀利的。 “下次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贺文昆认真地叮嘱,“否决后果会很严重。” 李希桐牵过贺文昆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放在嘴边轻轻地烙下一吻,眼中泛起迷人的笑意:“这哪称得上危险?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春节对李希桐来说,不过是多放了三天假。 云帆和莫言已回到了S市,贺老爷子也从美国赶了回来,碧海云天到处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窗户和门还贴上了对联和年画。除夕夜,大家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 席间李希桐提议饭后大家去放烟花,结果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使他觉得有些奇怪,“没有人买烟花么?” “小桐,鞭炮烟花不是禁止燃放么?”云帆笑着说。 “听上去好像你们都是尊纪守法的好公民似的,没有人买就直说嘛。”李希桐说,以前每年过年时他都带着那谁去放烟花,难道这个行为很幼稚? 贺老爷子心情很好,好到他喝了一口酒后大声吩咐:“吃完饭后大家围着训练场跑二十圈,然后再一起守岁。” “爷爷,吃完饭难道不是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李希桐说,除夕晚上去跑步真的好么? “我去看春节联欢晚会,你们去跑呀。”贺老爷子理所当然地说。 李希桐刚想抗议,就听贺文昆说:“小桐,你一会跟着我就好。”他跟着他才有问题吧?后来他听说除夕晚上跑二十圈是贺家的传统节目时,十分好奇地问贺文昆:“以前我也要跑二十圈?” 贺文昆随着小桐的节奏慢跑,“以前又不是你。” “干嘛要有这种传统?” “告诫我们要天天运动时刻保持警觉心。”其实贺文昆也没正经问过为什么会有这种传统,他只是从小就跑习惯了。 这时卫浅开跑第二圈了从李希桐旁边经过,大声调侃道:“小桐,要不要让贺少替你跑呀。” 李希桐头冒黑线,虽然他跑步的技能不怎么样,但是也不至于弱到这个程度吧,他深吸了口气就奋起直追,上次他看贺文昆的训练课程表的时候,隐约记得这人十岁就得跑二十圈?这完美的身材还真的是从小锻炼的么? 跑完步洗漱好后,已经11点多了,大家一起围在前厅看春晚,吴妈准备了许多的瓜果和零食,林伯则准备了美酒果汁和茶,大家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节目,时不时地吐槽下节目没亮点,春晚越来越像个形式啊等等。 李希桐去拿哈密瓜时刚好碰上云帆,他想了想小声地问:“你该不会被莫言压回来了吧?”还做出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云帆也算是脸皮比较厚的人物,他笑着反问道:“你搞定了贺少没?” 这个问题无疑是戳中了李希桐的软肋,他正了正神色:“你该不会是没我帮忙就搞不定莫言吧?嗯嗯——那你还有肌肉松弛剂没?” 云帆摇头:“上次贺少不是不让弄这种药剂了么?” 那还真是扫兴,李希桐觉得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应该要挑战下某人,给他下点肌肉松弛剂再将他吃掉的情节是多么地荡漾啊。他摸了摸鼻子,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需要帮忙时尽管来找我。” 端了两叠哈密瓜回到沙发上,放好后取了块给贺文昆,眨了眨眼说:“你猜我有没有添加什么?” 以前的除夕夜,每次快到零点时贺文昆才会出现在前厅,而今年有小桐陪着,就算是坐在这里看电视的感觉也十分地好,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接过哈密瓜一口咬下去,“小桐,你想添加什么?” 贺老爷子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心中倍感欣慰,他的孙子终于找到了那个和他契合的人,而云帆和莫言那两个孩子也修成了正果,现在就只剩下卫浅一个人还没着落了,他清了下嗓子说:“卫小子你啥时也带另一半来让老头子瞧瞧?” “贺爷爷,明年一定带来给您瞧!”卫浅笑着打哈哈。 “明年没带的话,就让小昆给你绑一个回来。”贺老爷子眼角弯弯,语气却带着几分严厉,像在表明他所言非虚。此时电视里正在倒计时,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老爷子大声宣布:“零点过了,大家都去睡了吧。” 众人于是作鸟兽散,新一年开始了呢…… 这个年对Z市的李家来说,简直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李勤还在医院静养,李坚的媳妇在忙着清点财产,李坚在照顾李弘信,这孩子已经出院,就是脑子还需要时间恢复。李弘林则被送到了戒毒所。 李昕面色阴郁地坐在办公室,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他旁边的烟灰缸里,已堆满了烟头。元旦过后,他的日子就变得异常忙碌,没有一天消停过。 自从XX酒吧特大火灾案发生之后,政府对公共场所的消防安全监控的非常严格,在春节期间各大商场都将面临消防临检,他刚组织人员紧急排查消防隐患,又接到税务局进场审查纳税情况的通知。 他从不知道,经营一家百货公司还有这么多的突发事件,查税事件还没结束,各大商场年前的促销计划就泄了秘,然后对手公司打出了更加优惠的促销活动,临时更改策略显然挽救不了这种被动的局面,最后经董事会研究决定仍按照原计划进行。可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商场还接到了顾客投诉涉嫌价格欺诈,另外奢侈品专柜居然还被曝出售假冒伪劣产品。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就像这次税务局的审查太过于突然。他联系了内部人士好酒好菜招待外加包了几个很大的红包后,总算找到了点眉目,据说是有人投递了益天集团偷税的证据。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能够取得这种资料的人必定是公司内部的核心骨干,而这个节骨眼上谁会做这种事情?难道是李坚想利用这种手段拖垮他?李坚一直怀疑是他在亲子鉴定那件事上搞了鬼,最近总做些拖他后腿的事,很大可能会采取两败俱伤的策略…… 另外,他尝试去联络过地头蛇强哥,想采取些特殊手段打击下对手,可之前明明有过良好合作关系的强哥不但一口拒绝了他,还说他有个兄弟在益天百货买了袋大米,吃了后一直拉肚子,做了检查才发现那大米就是报纸上刊登的毒大米,末了强哥冷酷地说择日上门收取赔偿金二十万。他有些气结,这不是明显的敲诈么? 公司的事情多如牛毛,供应商催款的电话源源不断,高层管理人才开始流失,也许他该去把简岚挖回来才对,现在这个特助怎么看都觉得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不足。他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老爷子什么时候才把他那部分股权释放出来?等他真正撑权了一定要把这些吃里扒外拖后腿的全部赶出去…… 第60章:血债Ⅰ 尽管彭泽很想在第一季度将上市相关材料报到证监会,但由于审计报告的推迟以及可行性研究报告迟迟定不了稿,以至于招股说明书也无法预期完成。 后来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在四月中把所有的资料准备齐全,彭泽带领业务公司的董事长董事会秘书奔赴B市,剩下的人留在S市随时待命。 这个项目的主办人也终于敲定,高远的准保资格刚好卡在马上要过期的节骨点上,所以彭泽将这个名额给了出力最多负责的模块也最多的梁思铭。 梁思铭终于得偿所愿,他兴奋地在办公室吆喝:“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去御庭轩吃饭啊!” 项目组的成员正处于没事做的状态,听到这个邀请后大家响应的十分积极。 高远冷嘲道:“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过会呢,现在就这么高兴会不会太早了?”虽然彭泽给他解释了为什么把这个主办人的资格给梁思铭,但他还是相当的不爽,凭资历来讲,他比梁思铭多了何止一个台阶?另外他觉得之所以这个资格会丢失,李希桐也有一定的责任,先不说梁思铭是他的导师,就说财务分析这一部分,如果不是李希桐锋芒毕露,掩盖了他的长处,他又怎么可能不在最核心的部分露风头?又怎么可能被公司漠视?可是,李希桐的背景摆在那里,他只得迁怒于梁思铭。 李希桐对这些漠不关心,他对梁思铭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替他报了证券从业资格考试感到揪心,虽然这个资格证书很重要,但他多少年没参加考试了?关键是贺文昆的态度也很奇怪,仿佛很乐意送他去考试似的。 贺文昆则觉得梁思铭这个人有点意思,居然一直用导师的身份严格要求小桐,虽然他同样对梁思铭的擅做主张感到不满,但看到小桐捧着好大几本书在那里慢慢啃着,觉得小桐是认真地想往这条路上发展,也就没有追究。 春去夏至,Z市金融大厦第一期工程到了验收环节。贺文昆不但派出了专业的验收人员,还和李希桐一起到了Z市。抵达的第一天,就下了倾盆大雨,据酒店里的服务生说,这雨下了有半个月,潮湿的连墙壁都开始冒水汽。 益天建设此时的景况不怎么好,市规划局调查认为金色家园涉嫌违法用地和违章建设,作出罚款2500万的行政处罚。益天建设不服处罚将市规划局告上了法庭。在4月中旬一审判决已经下达,判定规划局于2011年X月XX日作出的(2011)XXX号行政处罚决定书有效,益天建设接受处罚后的违法建筑物(金色家园商住楼)同意保留使用。虽然益天建设当庭表示上诉,但胜算不大。如果接受处罚的话,就势必要筹措2500万的资金。可益天建设的流动资金大部分已经被李昕挪用填了益天百货的窟窿,现在就等着金融大厦这个大项目的收益来救急。 李希桐翻了翻金融大厦一期工程的验收报告,觉得整件事情可以结束了,他连连冷笑了几下:“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看样子速度还不是很慢。” 贺文昆说:“钢筋使用量缩减了5%,层高低了2厘米,防震等级也没达标,还好建的不是主楼,不然这个烂尾还真不好收。” 李希桐斜睨了贺文昆一眼,“不要说得这么严重,这只是对益天建设的要求严格了点。” “明天的会议你和我一起去不?”贺文昆将报告合起,认真地邀请。 “去,我当然要去,这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天我怎么能不去?靳修呢?他给我安排了个什么角色?”李希桐的神情有些兴奋,筹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享受这些人美梦破裂的痛苦,他能不高兴么? “靳修和简岚在安排明天的会议吧,你的资料准备好了没?”贺文昆的黑眸中有着无限宠溺。 “当然准备好了,我呕心沥血布局筹谋就为了这一天,能不早准备好么?” 第二天,会议地点依然在新洲大酒店,大会当中贺氏集团提出了几个需返工的地方,直接给了益天建设一个当头棒喝。 李昕说:“按业界不成文的规定,这些其实也是合格的。” 靳修面无表情的回:“您也说不成文了,我们现在按成文的规定来要求履行合同的。” 这个项目对益天建设来说意义重大,如果返工的话,加大成本不说,项目延迟还得支付违约金,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会后李昕约贺氏集团的当家一起吃饭,想看试试能不能私下沟通。贺文昆并没有拒绝,只是让靳修将人带到他的客房。 李昕来的时候,贺文昆斜靠在沙发上阅读验收报告,李希桐正在喝咖啡。 “贺先生你好,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金融大厦那个项目?”李昕谦恭有礼地说,对于贺家这位当家的传闻,他听过不少。至于他旁边的那位年轻人,他有那么点印象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贺文昆的眼神有些冷,“要是你现在不想谈就可以走了。” 李昕看了看旁边的年轻人,对方好像一直在喝咖啡彻底无视他的存在,他讪笑了下说:“你看我们合作的这个项目,如果按业界的不成文的规定来看,是完全可以通过验收的。” 贺文昆抬起头直视着李昕,“我不管那什么不成文的规定,我只要求贵公司按成文的规定履行合同就好。”他那独特的冷嗓音,给五月的天增了丝寒意。 李昕于是列举了业界的一些作法,想试图说服贺文昆。正当他口若悬河夸夸其谈时,李希桐笑眯眯地打断他:“李先生,你有没有意愿出售益天建设?” “我为什么要出售益天建设?”李昕有些愕然,老爷子也不会同意吧。 “如果你不出售,那这个项目估计有的耗了。”李希桐笑的如沐春风,其诚意堪比保险推销员,“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叫李弘扬?” 李昕终于想起在哪见过这个年轻人了,当初他还以为是简岚的男朋友,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一向也是个人精,于是装出一幅很惋惜的神情说:“是有个侄子,可惜天妒英才,他去年在一场意外中死了。” “真的?”李希桐把玩着手中的咖啡杯,“你看贺少也在,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不是给过他家一个杀手一笔钱?” 李昕背上有些冷汗,杀手有杀手的职业操守,也负有对客户资料保密的义务,这个年轻人又从何得知?他又不是被吓大的,“李先生可真会说笑——” “说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在说笑么?”李希桐露出讥讽的笑,将面前的一堆文件丢给李昕,“你好好看看这些文件,然后把那几份协议签了,这样的话你还可以得到五千万,否则我就将这些证据直接交给警方。” 李昕拿起证据逐页翻看,这些资料详细地记录了他和那个杀手交易的细节,甚至连李弘扬死亡的细节都有,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并尝试着向贺文昆求助,“贺少——”贺少应该不会允许这个年轻人喧宾夺主才对。 贺文昆的神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他指了指那些文件,“按小桐说的去做。” “可是我并没有权力拿新洲旗舰店的房产进行质押。”李昕焦急地说,虽然这件事攸关他的性命,但没有了益天集团也等于要了他的命。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签字就行了。”李希桐露出风度翩翩的微笑,“你看你签了这几份协议后,益天建设的行政处罚不用管了,金融大厦的违约不用操心了,最重要的是,你也不用担心我将这些证据提交给警方,另外我还会支付你五千万的现金。你看益天建设现在的偿债能力,连五百万都支付不起吧?” “你这是胁迫——” “你这个杀人犯跟我谈胁迫?得,你其实可以去告我的。对了,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过了五分钟我的心情就会变得不好我就会看不上你那个破公司然后我就会将这些证据提交给警方。OK,过了十秒。”李希桐拿出手机认真地计时。 “贺少,如果我犯了罪,那个杀手也脱不了干系。”李昕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向贺文昆求救,他记得贺文昆是与李弘扬有仇隙的,况且那个杀手是贺家的。 贺文昆说:“我会帮那个杀手安排诈死的。”杀手通常有许多身份,抹掉其中一个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李昕很想掀桌子,他总算瞧出了贺文昆是抓住他的把柄,故意协助那个年轻人迫使他签订这个不平等协议,他在金钱、益天建设和他的小命之间来回摇摆了两分钟,最后还是妥协了,抓起笔哗哗地将协议全签了,“钱呢?” “祝我们合作愉快!”李希桐将文件一一收好,然后提出个银色箱子打开,“这是一百万现金和四千九百万的现金支票,每张支票100万,共49张,你清点下。” 这明显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李昕只觉自己脊背发寒,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带那么多钱出门?他双手微有颤意,脸色变得苍白,是不是他出了这个门就会被人追杀? “你放心,这现金支票肯定能兑现的,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贺少啊,你看这支票都是他签的,要是你现在去银行兑现的话我还可以派人送你去。”李希桐脸上的笑依然很诚恳,就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伙伴。 李昕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胆颤心惊地问:“出了个门,我会不会被追杀?” “怎么会?虽然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是谁会知道你携带了巨款?你担心贺少追杀你?那更加不会,我是多么诚心诚意地和你谈合作,如果要杀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李希桐一边享受着李昕的恐惧,一边好心地安抚。 最后,李昕还是选择了即刻去银行兑现了支票,收到这个消息时,李希桐的嘴角浮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到了晚上,李希桐和贺文昆又去拜访了李坚。 李坚对于这两个人的来访感到相当的震惊,但在他看过那些文件后,在质押协议上战战兢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希桐说:“如果不进行质押,益天建设又怎么能融到这么多资金?只要益天集团撑过这一关后屹立不倒,你还是集团的副总裁,还可以享受这富贵荣华。” “可是资金呢?”李坚疑惑地问。 “已经支付给李昕了,你看,他已经签收了。”为了表示诚意,李希桐甚至还拿出了付款凭证。 李坚眼中闪过凶狠的光,李希桐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什么问题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往后还请多多指教!”说完这番官方式的客套话后,两人起身离开。 半个月后,报纸用了大篇幅的版面刊登了益天集团陷入财务危机,代理董事长李昕携带巨款潜逃的新闻。已经成为益天建设最大债权人的贺氏集团,向益天集团发出了最后通告,益天集团再不支付金融大厦一期工程因质量和延误工期的问题而发生的违约金和损失费的话,贺氏集团将收回质押物新洲旗舰店抵债。 李勤接到消息后,气怒之下病情加重转入了加护病房。 这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六月的天已开始冒暑气,李希桐心情很好地来医院探望病人,长相俊美气质优雅的他捧着一大束鲜花一踏入医院,就变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进入病房后,他先是接受了二婶的千恩万谢,没办法,老爷子现在还能躺在这里接受昂贵的治疗,都是他用新洲旗舰店的剩余价值换来的。他安抚了下这个明显老了好大一圈的女人后让她去外面等着,他有几句话单独和老爷子谈。 李勤这大半年来身体情况一直不怎么好,虽然神智还清楚的很,但眼神却不怎么好了,他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仿佛在揣测他的来意。 李希桐礼貌地说:“老爷子,李昕携带巨款潜逃了,李坚为了筹资支付行政处罚转让了益天百货几家亏损的分店,这事情您知道了么?” 这番话引起了老爷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可他毫不在意,继续说:“益天百货这半年来一直亏损入不敷出,开门一天就亏一天,所以也没能卖个好价钱,唯一值钱的新洲旗舰店也抵押给了贺氏集团。贺文昆那人童叟无欺的,那剩出来的钱肯定会给你们的,所以您安心养病,不用担心医药费不够。” “你是?”老爷子艰难地问了一句。 “我?我是S市的李希桐。您的孙子李弘扬让我代他向您问好,顺便让我问问您,当年您放纵李昕买凶杀人,可曾有过一丝心痛和后悔?”李希桐依然在笑,可那笑已有些狰狞。 “小扬?那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子!”老爷子又咳了几声,小扬一直是他心中的刺,拔的时候虽然痛了点,但痛过后他李家列祖列宗总算能够抬头挺胸做人了。 李希桐说:“数年心血毁于一旦,眼睁睁地看着亲生骨肉相残却无力回天,这种心情是蛮糟糕的——别激动,别吐血,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要知道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完全是因为李弘扬死的不明不白啊,所以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看着这演出结束落下帷幕。” 这声音带了丝血意,这笑容也带了丝冰冷。老爷子听后情绪波动剧烈又吐了一口血,李希桐见状拉了下铃,二婶冲了进来,“好好照顾老人家,不用担心医药费。”临走前,他依然友好的像个慈善家。 第61章:血债Ⅱ 李希桐和贺文昆会合后,两人登上了私人飞机,然后降落到太平洋中间贺家的私人小岛上。 李昕正在这岛屿边上的一个小洞穴里做客,不过他现在境况不怎么好,所处的洞穴虽然很干净但只有尺寸方圆,另外他怀疑他的双腿已经断掉,每动一下就感觉痛到骨髓里去了。 这事还得从十几天前说起,他将现金全部转存到他的账户后,刚回到家,就有一颗子弹从他头顶擦过,当时他就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李希桐说贺少不会对他动手,那现在这个要杀他的人又是谁?他心惊胆颤地度过了一夜后,第二天李坚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质问他那资金的事。虽然他已料到贺少会采取同样的手法逼李坚签字,但他还以为他们也同样会付钱给李坚的,没想到事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将这大半年所发生的事过滤了一下,怀疑贺少其实是想吞并益天集团的,金融大厦那个项目只是个诱饵。想通了这一层后,他把事情给李坚说了说,可李坚明显不相信他,两个吵了一会还差点动了手,最后也没能取得一致意见。李坚走后,他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益天集团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留下来无疑是死路一条,以贺少的残酷无情,说不定会选择永绝后患一劳永逸,说不定会在吞并益天集团后再将那些证据提交给警方,或者找人灭了他。 他惶惶不可终日,提心吊胆地躲过了两次狙击,开始不动声色地将资产套现转移,准备先去国外避一避。可没想到他驾车前往飞机场的时候,被后面的一辆车子给撞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掉下了高速公路,怎么睁开眼后他会在这个地方?先是庆幸了自己福大命大逃过一劫,然后开始打量他所处的环境。这里应该靠着大海,因为他能够清晰地听到海浪声。 这个洞穴不是很深,距唯一的出口有个五米左右,但这五米却是个十分陡峭的斜坡,对于一个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的人来说,无异是隔着千山万水。右手不远处有个箱子,是他出门时随身携带的,他把箱子扒到身边打开,里面的钱一分都没动过,可见把他救到这里的人不是谋财害命的人,但是,他的身边除了这个箱子外什么都没有,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他在孤单寂寞和痛楚中呆了一整天后,第二天终于看到了一个年轻人,他经过一番思想后还是决定向这个年轻人求救,当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把他的钱财藏好了,“小伙子,你能不能帮找个医生来?” “医生?我就是医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那小伙子笑得很灿烂。 “那你可以帮我瞧瞧我的腿么?”李昕问道。 “你的腿我昨天不是替你看了么?你还没给我诊金呢,你得把上次的诊金付了我才会给你看,要是没有我,你的腿早就废了,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年轻人絮絮叨叨地说。 “那要多少诊金?”他随身携带了200万,足可以看许多双腿了。 “100万。”年轻人回答。 “天啦,这怎么可能?看个腿需要100万,你这是在抢钱吧?”李昕咬牙切齿地说。 “我又没强迫你找我治腿,爱治不治。”说完年轻人就要走。 “等等,你能不能找点吃的和水给我?”李昕赶紧说,他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这会又饿又渴。 “可以呀,一个面包50万,一瓶水也要50万。”年轻人又荡漾起灿烂的笑,那神态就像是看见生意在像他招手。 “天啦,我宁愿饿死!”李昕继续躺回地上,他虽然没碰上谋财害命的强盗,但碰上了一个爱财如命的神经病。 他觉得那个神经病一定是心情愉快地从背包里拿出了面包和水,然后故意坐在洞穴门口不远处吃喝,他甚至还可以听到那个神经病吞咽食物的声音,他抱紧自己的肚皮又熬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就像半个世纪那样悠久,而且这期间除了门口的神经病再也没有人经过,最后他实在饿的受不了,打开箱子拿出一叠钞票丢上去,“你能不能给我瓶水?” 那个年轻人欢快地丢了瓶水过来,然后捡起钞票数了数,“你昨天的诊金还没付啊。”他不满地说。 “我昨天又没强迫你帮我治腿。”李昕没好气地回答。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年轻人面带遗憾地走了。 “喂,你等等——”可惜年轻人已经走远听不到他的呼唤了。 第三天,正当李昕觉得他饿的肠子都快被消化了时,他听到那个神经病在唱歌。紧接着他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味,他顿时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爬到血液里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过食物,“喂,你过来。”他用力喊道。 那个年轻人很快出现在洞口,很有礼貌地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你叫什么名字?”李昕有气没力地说,等他好了后他一定要给这个爱财如命的家伙好看,一定找人灭了他! “我叫云帆。” “云帆,你能不能再帮我给医院打个电话?”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到了医院后,他还愁没有东西吃?他昨天被这个财迷气糊涂了,好在他后面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 “电话?这里没有电话,也没有医院。” “那你能不能把我从这里弄出去?”他在这里呆了三天,就只见过云帆一个人。 “不能。”云帆拒绝的很爽快。 “你把我弄出去我可以给你100万。”李昕试着收买这个财迷。 “要是你把所有的钱都给我,那我可以考虑下。”云帆想了下笑着说。 把所有的钱都给他?那还不如要他的命呢!他宁愿在这里等着腿好自己爬出去,纠结了下他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云帆神秘兮兮地又加了一句:“估计你得罪了什么人,然后被抛尸弃在这里了吧。” “那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尽管他怀疑云帆是在撒谎,但他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肯定是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那你能不能给我块面包?”昨天那瓶水他有省着喝,今天还有小半瓶呢。 “50万,先付钱。”云帆很爽快地说,“你要知道在这里最珍贵的就是食物啦。” 李昕把箱子连同里面的钱都丢了出去,他准备请这人给他看腿了,因为不能动的他永远处于被动状态,就得一直接受这个云帆的敲诈,“给你150万,你来帮我看看腿。” 云帆收到钱后,丢了块面包和一包药下来,“照着说明把药吃吃就行了。” “你就是庸医吧!看都不用看的?”他觉得这100万花得可真不值。 “不就是腿断了嘛,我前天就看过啦。” “那多久能好?”李昕问,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怎么知道?”然后李昕就眼睁睁地看着云帆走远了。 第四天,李昕又是被一阵烤肉的香味给馋醒的,这个时候他觉得他饿可以吃下一头牛了,他对着洞口喊:“云帆,你快过来。” 云帆拿着一只烤鸡出现在洞口,“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昨天已经把钱都给你了,你能不能再给我点面包和水?” “你不是还有银行存款么?我看见你的个人支票薄啦。” “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一定会遭天谴的,一只鸡多少钱?” “200万,先付钱。” “那给我一只鸡一瓶水一块面包!”李昕摸出支票薄捡起云帆丢下来的笔,开了张300万的支票,在饥饿面前他已经放弃挣扎了,只盼着早点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云帆又丢了个小盒子进来,“把支票放在盒子里丢过来啊,我得先验票!” “要是我不付钱你就这样让我饿死?” “那是自然,我又没有要救你的义务。” “你其实是来杀我的吧?” “怎么可能,我这么爱好和平的人怎么会杀人,你看只要你付钱,你要的东西我尽量给你找来。” “那你是故意来讹诈我的钱的?”不然怎么一直不肯把他弄出去? “怎么会,我这提供的可是公平的交易,没有人强迫你的。” 后来李昕学会了听天由命,买的东西就越来越多,比如说止痛片镇痛剂裤子纸巾之类,他行动不便后排泄物也只能就近解决,搞得里面臭的他自己觉得快疯了,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受这样的耻辱,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他觉得他迟早会疯掉。 可这种看着自己的钱哗哗地流失变成个穷光蛋的感觉更糟糕,简直就像是拿把刀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一样。在他的银行存款只剩下五万块的时候,为了保住这剩下的钱,他宁愿忍受饥饿和恶臭也不愿意花掉它,他天天祈祷有其他人来发现这个该死的洞穴,天天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云帆,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他的腿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但依然不能行动,他的神志也渐渐地陷入癫狂。就这样,又过了四天后,他已经饿得不成人形就像是一具活尸。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洞口传来了脚步声,他睁开酸涩的眼,迎着亮光看着洞口的人,这还是他来到这个鬼地方后见到的除了云帆之外的第一人,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祈祷派人来救他了么?得救以后他一定要改信基督教!他挣扎了几下开口呼救,可声音虚弱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贺文昆叫人把李昕从洞里弄了出来,大半个月过去,这人看上去就像个乞丐,再也不复当初那幅道貌岸然的样子,不仔细辨认的话根本就认不出原形。 从洞里出来后,李昕的神志恢复了一些,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脸上,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阳光的美好。 李希桐打开一瓶水,笑着问道:“李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昕盯着那瓶水,双眼冒出贪婪的光,濒临死境后,他现在的求生欲望十分的强烈,只要给他食物和水,让他做什么都行。 “你看你就这样跑路了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呢。”李希桐状似很纠结地说,“看到前面那片大海了没?据说李弘扬就是死在那里的,他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把附近的海域都染的鲜红。你要不要去尝试下这种滋味?” 明明是在大好的阳光下,他竟然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来自地狱的复仇之神,“我——和你——有仇?为——什么?”李昕含糊不清地吐了几个字。 “为什么?你没看到李弘扬浑身是血地站在你身边吗?你不是很想要益天集团么?你不是很喜欢金钱么?所拥有的一切变成泡沫的感觉如何?”李希桐觉得有一种近乎扭曲的快感,他晃了晃瓶中的水,那残忍的语调却像是施洗者在传扬福音:“是不是很想吃东西喝水?是不是觉得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感受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死去的过程很销魂吧?” 贺文昆侧身将李希桐抱在怀里,“小桐,那些过去的你不必再放在心上,回去了。” 这是他谋杀了李弘扬的报应么?李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正当他觉得他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时,隐隐约约他听到一个天使般的声音说:“你只要付我五万块,我就把你从这里送出去。”再一次睁眼,他发现自己在白色的病房里,他的妻子正坐在一边哭泣,他茫然地动了动眼珠子,那濒临死亡的饥饿排山倒海般袭来,像是在提醒他,过去的那十几天,并不是他做的恶梦…… 同一时间碧海云天一楼前厅,云帆一边品茶一边感叹道:“一吃东西就吐,每隔一天双腿的神经就会痉挛痛至骨髓,这后遗症还挺严重的,我敢打赌他宁愿在那个洞里饿死。”当然这与他在最后的晚餐里添了点额外的赠品有一定的关系。 李希桐心情很好地说:“我这样善良的好公民,怎么可能会沾染血腥背负人命?”死亡有的时候是一种解脱,只有生不如死才是还债的最高境界。 “你只会无限放大别人的欲望再让人求而不得吧。”云帆笑眯眯地吐槽,“这十几天我赚了好几千万,比我上班划算多了!”一个面包卖五十万的感觉太爽了。 李希桐阴恻恻地说:“有五千万是我出的,速度上交!” “不是贺少出的么?” “是我向他借的好不好。” “小桐你也太矫情了,还用得着「借」字?” “我和他打赌,只要我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五千万兜一圈再追回来还给他……那钱呢?” “那你不早说,我已经上交了。”云帆很惋惜的摊手:“你也知道我没时间去兑现支票的。” 李希桐听后万分高兴十分积极地去二楼书房找某人索取他的赌注。 莫言说:“你应该告诉他,靳修已经把这钱转回Z市的那个项目了。” “可是他又没问。”云帆握着莫言的手,眼中有着浓浓的情意:“听说塞班岛的凤凰花开的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第62章:意外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Z市李家的没落,益天集团的破产,这本就在李希桐的计划之中。借尸还魂后他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些旧债已清算完毕,顿时觉得这借来的一世还算是比较圆满,要是能够把某个极品美味大餐吃下肚,那这人生就更加圆满了。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他眼中的企图一天比一天明显,没办法,这人生总得找点盼头才行。他觉得那个表哥的腹黑阴险值当真是史无前例,每当他自认为快要成功时,总会出现一些逆转的情况,以至于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可尽管如此,他定下的目标焉有放弃之理? 七月中旬的一天,正当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绞尽脑汁思考策略时,彭泽他们将上市材料反馈意见带了回来。反馈意见共十五条涵盖了从业务技术到财务分析,提出的问题既尖锐又关键,比如说业绩为什么会在2010年出现大幅度增长请解释,地方政府制定的税收优惠是否计入非经常性损益请说明等等。 彭泽总结说:“这次反馈的意见相对别的公司来说算少的,但是都是些需要仔细解释说明的问题,而且我们的时间有限只有二十天,所以这段时间还请大家继续努力。”这一句话就决定了项目组继续加班的命运。 所幸强明技术的领导班子比较善解人意,他们认为上次在海边集中开会研讨的方式更有成效,这次给项目组在避暑胜地茵特兰大酒店定了三天的行程。这茵特兰大酒店位于S市的北部梧栖群山之谷中。北部这些群山峻岭虽然不是很高但主峰海拔也有个七八百米,拥有不少珍稀动植物资源,是国家级的风景名胜区。 贺文昆与李希桐两人经过沟通协调后,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贺文昆去意大利处理公务,李希桐则去避暑山庄参加研讨会议。他俩虽然并不像以前那样总腻在一起,但两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默契也越来越好,通常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这次行程项目组定的出发时间是下午四点,考虑到景区内禁止大型车通行,所以安排大家自己驾车前往。而贺文昆为了能够与小桐的时间同步,他也定在了同一天出发。 早上上飞机前,贺文昆亲了亲李希桐的额头,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小桐,等你这个项目结束,我们去一趟英国吧。”虽然他认为去不去见赵心琳女士无所谓,但她毕竟是小桐这身体的生身之母,与小桐现在的身份息息相关,总得去报备报备,主要是他要让这些相关的人都知道小桐是他的。 李希桐也看着贺文昆,笑着问:“你这是准备去见家长?” “嗯。”贺文昆嘴角勾起优雅的弧度。 “只要你心甘情愿躺着让我上一次,我就考虑考虑。”李希桐眉角微抬露出挑衅的神态。 贺文昆露出温和的笑,他又亲了亲李希桐的脸颊,“就这样说定了。”然后带着卫浅和几个黑衣人登上了私人飞机。 李希桐看着飞机起飞消失在视野,乐得眉眼弯弯,“这主意不错,哈哈。”想起这个冷漠又优雅的人在他身下辗转呻吟的样子,他兴奋的直荡漾。 捧着本考前必读看了大半天,一直看到下午四点才出门,李希桐照着杨芬发给他的地址,打开导航仪,驾着车子朝梧栖山前进,这还是他第一次去那里,光是从南到北横穿S市就花掉了他一个半小时,抵达山脚的时候已经快到六点,据说上山还得再开一小时,那么六点在茵特兰大酒店集合的约定,他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好在夏季的白天比较长,路边的风景还不错,山上的空气很清新,再配上明快的轻音乐,这一切令他心旷神怡,要不是杨芬每隔半小时就打电话来催,他的心情会更加愉快的。 可他抵达群山腹地一个孤伶伶的山庄前时,他的好心情受到了影响,这个山庄怎么看怎么简陋,杨芬发给他的地址没错么?要不是在院子里看到了高远,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小李,你怎么才来?”高远的语气有些不满。 “路不熟找了一会,他们都到了没?”李希桐礼貌地微笑。 “会计师和律师还没到。” 原来还有比他更慢的人,会议安排是从明天开始,所以今天晚上到的迟也属正常吧。这时天色已黑华灯初上,高远朝他走了过来:“小李,你肩膀上有什么东西?” 他刚一侧头,忽然眼前一黑,最后的神志在泪奔,他居然第二次被人迷晕了,这个高远到底想做什么?他用力掐着自己,尽量想使自己保持清醒,隐约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还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小李,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可惜他实在拼不过这个药效,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被绑在一个四方凳子上,这个房间看上去就像在地下室,连窗户都没有。 不一会儿,那扇狭小的门被打开,一个大块头走了进来,灯光下这人的神态有些狰狞,李希桐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大块头怪笑了两声:“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卫浅的弟弟,我脸上的伤疤还在呢,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说着还指了指额角那条长疤。 李希桐仔细回想了下,他对这个满脸横肉的人没什么印象,但他只扮过一次卫浅的弟弟,莫非是当初在酒吧的那个人?他阴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卫浅的弟弟,那你还不快点把我放了!”这家伙的伤疤和他有什么关系。 “挺嚣张的嘛,看你能嚣张到几时!”大块头伸手摸了摸李希桐的脸,“这小模样在床上一定很销魂吧,不然怎么能勾引油盐不进的贺少。” “趁早放了我,你还有活命的可能。”李希桐的头脑异常冷静,“只要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然后再给你一笔钱。”他现在处于被动状态,双手双脚被绑得动弹不得,决定先采取怀柔政策。 大块头哗地扯掉了李希桐衬衫的一粒扣子,色迷迷地盯着那性感的锁骨,“被贺少TJ过的人,那滋味一定很销魂。” 这时门又开了,高远走了进来,他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厉声喝道:“你是谁?” 他之所以要绑架李希桐,是因为一个月前证券业协会的那人暗示他,只要他把李希桐带到这里关一个晚上,就让他在别的项目上挂个名再给他弄个保荐代表人的资格,并且还给他在B市的证券公司安排个副总的职位。那条件对他来说是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他也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可能这辈子再也无法获取那个资格了,况且他也十分憎恨李希桐这个人,很想给他个教训。自从李希桐一改纨绔好好工作后,抢走他的风头不说,还无视他的存在,公司还把本属于他的主办名额给了他的导师梁思铭。得知强明技术安排的这次行程后,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就把李希桐迷晕后就带到了这里。这个地方他有提前来观察过,整个半山腰都有几栋刚装修还未交付的别墅楼,附近一个居民也没有。可是他才出去一会,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谁?当然是从天而降的护花使者了。”大块头直起身,朝高远露出一个微笑,紧接着抄起旁边的椅子就朝高远狠狠地砸了上去。 李希桐忍不住闭了闭眼,斯文书生与职业混混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很快高远就被砸的口吐鲜血,椅子也被砸的四分五裂。正当大块头将高远往死里揍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个人阻止了他:“六哥,你还是等凯哥来了再说吧,凯哥看上那小子好久了,你要是动了他,凯哥肯定会生气。” 大块头朝高远又踹了一脚,然后朝冷眼旁观的李希桐走去,“老子今天一定要上了他!” 李希桐看了看被撕裂的衬衫,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笑:“我不喜欢被人用强,你解开绳子,我们还可以玩得尽兴点。” 这笑容晃花了大块头的眼,大块头的喉结动了下,“果然是个极品——你以为老子会信你?” “我俩力量悬殊这么大,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李希桐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自救,贺文昆这会应该在飞机上,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发现自己失踪了,所以想办法自救才是王道。 后进来的那个男人一脸不赞同地说:“六哥,我已经给凯哥打过电话,他说一会就到。” “就你多事。”大块头骂骂咧咧了几句,他只是仰仗凯哥的一个手下,不具备和贺少他们对抗的力量,在知道凯哥快要来的情况下,是断然不敢擅自动作的。大块头朝高远又狠踩了几脚泄愤,然后和那人锁上门出去了。 “高总?”李希桐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人,该不会是被打死了吧?尽管他不知道高远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但他现在顾不上他了,那个什么凯哥来了后,情况只会更糟糕,他得先想个法子解开绳子才是。 可那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系的,好像是缠绕了无数圈。他折腾的两只手都磨出了血,那绳子还只有一点点松动的迹象,“喂,高总,你死之前先给我解开绳子啊!”要是这人起来帮他解开绳子的话,应该会容易许多。 高远还剩有一点意识,这会听到喊声后幽幽醒转,醒了后痛觉意识也恢复了,他感觉自己的双手断了,全身的骨头碎了,“小李——我——不知道——会这样——”那人只说关李希桐一个晚上给他点小小的教训,他的行动应该很隐秘才对,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俩在这里? “你有力气就别说话,还不快点来帮我把绳子解开。”李希桐赶紧说,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得速度闪,至于其他有的没有的,他觉得可以等有空再说。 “我——恨你——你毁了我的——未来,我就想给你——个教训——” “我毁你什么未来啊,未来还长得很呢,别废话!”与其吐血讲遗言,还不如快点来帮他解绳子。 “我的——希望——被你——毁了——”他的怨恨已堆积到了临界点,“我的——保代——资格——”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啊,快点帮我解开绳子!”李希桐的语气有些着急,他真想将背上的椅子砸高远身上。 “我的手——好像断了——” “我手上的绳子是你绑的吧?我的手机呢?你的手机呢?”李希桐并不知道他的手机被高远关机拆解丢到山中去了,当然高远也没打算告诉他。 待高远好不容易把手机弄出来后,李希桐催促道:“快点报警啊。” “手机——坏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高远也太不靠谱了。 意大利南部一座美丽的庄园里,贺文昆正在阅读近两年的交易报告。这个庄园是老爷子在位时就购买的,是贺家在意大利的大本营。尽管贺家现在极少沾染军火生意,但仍然与意大利的军火世家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看完报告后他揉了揉太阳穴,估摸着小桐这个时候应该刚吃完晚餐,便给他打了个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虽然两人分开才不到12小时,但他觉得已经开始想念那个人了。可听到电话里语音提示已关机时,他不悦地蹙眉,小桐怎么会关机呢? 他略一思索就给彭泽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听到彭泽吐槽:“贺少,你家表弟现在是越来越无视我这个上司了啊,居然到现在还没出现。” 贺文昆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彭泽,你联系云帆带人去找下小桐。”挂掉后他又立刻给林伯打了个电话,确认小桐下午四点就出了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全身笼罩了一层寒意,一颗心因为担心而不上不下地悬了起来。 时间变得异常难挨起来,他觉得以云帆他们的能力,不至于半小时了还没有信息反馈回来,而彭泽反馈的消息说快七点的时候,项目组有个女孩子和小桐通过电话,说那时小桐正在进山的路上。他起身叫来了庄园的管家,这个衷心耿耿的西西里岛人在这个庄园服务了四十多年,将这里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里卡,帮我安排飞机回国,另外把卫浅找来。” 卫浅对贺少刚到就要回去的举动表示不解:“贺少,今天晚上还有个宴会呢。” “卫浅,这里的事务你全权代理。”后院已经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贺文昆脸色凝重地说:“小桐他——今天晚上七点后就失去了消息。” “怎么会这样?”卫浅大惊,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看了看手表,S市此时应该是晚上九点,也就是说,小桐失去消息有两个小时了。 第63章:引魂 晚上九点十分,云帆在梧栖山中一个小山庄前找到了李希桐的车子。从车子的停靠点以及车痕来看,他断定是小桐自己下的车。 莫言仔细查看了下现场,可黑夜中能够获得的线索有限,他低声问云帆:“小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云帆点了点头。 “有人告诉了他错误的集合地点。”光线不怎么好的前提下,在这种地方看到熟人再停车的可能性太小了,除非那个熟人站在马路中间。 “彭泽说他们预定六点在茵特兰大酒店集合。” 九点二十分,茵特兰大酒店客房。 彭泽问杨芬:“你给小桐发的集合地点是错的?” 杨芬有些慌张:“彭总,我怎么可能发个错的地点给他?” “小杨,趁贺少他们来之前,你还是坦白比较好,你要知道,贺少逼供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得了的。” 杨芬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真得没有发错地点。” “小桐的车已经找到了,你还有十分钟。”以云帆飞车的速度,也许用不了十分钟,就会抵达这里了吧。 “彭总——”杨芬哇地一声大哭,“集合地点真的没发错,是高总说有事找李希桐单独谈谈,他应该在半路拦下了李希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希桐集中精力专心致志地对付反绑他的绳子。九点三十五分,他凭借毅力和耐心终于挣脱了绳索,这应该要庆幸高远是个非专业人士,那绳子除了绕的圈数比较多以外,并没有系成那种越扯越紧的死结。揉了揉血迹斑斑的双腕,忽视这皮肉之痛后他又感慨了下,这手变纤细了倒是灵活了不少。 这房间内除了两把椅子外,什么也没有。他抄起四方椅就朝门边走去,这门看上去质量还不错,他踹了几脚后验证了这门的质量确实不错。这门锁——他猜测是那种原始的门栓挂锁,不然从里面怎么可能看不到金属锁片?用力拉了几下,什么作用也没有。 刚才出去的那两人说那凯哥一会就到,以他一个人对付一群人无异是天方夜谭,所以当务之急是弄开那个从外面锁上的门。他踢了踢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高远,然后弯腰捡起被摔成几块的手机,装好后怎么也开不了机,扔在一边继续摸了高远的口袋,除了车钥匙外什么也没有。 蹙了蹙眉,他抄起椅子躲到门后,先是大声喊了几句死人啦之类,想吸引人前来开门,喊了好几分钟后,在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快哑了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屏住了呼吸。 大块头骂骂咧咧地说:“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凯哥还没到,你小子该不会是忽悠我的吧?” 另外一个男音说:“六哥,是凯哥说一会就到又不是我说的。” “你在门外守着,我去找那小子算算账。” “六哥——” “少啰嗦,反正都要灭口——” 李希桐将椅子举高,待门一开大块头的身子侧进来时,他抡起椅子朝大块头的脑袋砸过去,紧接着又用力朝大块头踹了一脚,然后趁对方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侧身出了房间撒腿就跑。可另外那个男的也冲了过来,他迅速瞄了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果然是个地下室,右手边有个楼梯。躲过迎面袭来的拳头后他忽然大喊了一句「凯哥救命啊」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脚下却毫不松懈地踹向那人的命根子,但他后背却受到大块头的重击痛他的差点吐血。 尽管他打架的经验不怎么丰富但反应却不慢,他一个踉跄往楼梯边一拐,然后顺着楼梯往上跑,可对方拽住了他的左脚差点将他拽倒在地,他双手抓住栏杆借力抬起右腿又补了一脚,然后继续夺命狂奔,还好他这阵子有勤于锻炼,以至于跑路的速度还算快。 好不容易跑出别墅,外面群星满天,他摸上高远的车子刚启动,大块头和另外那男的就追了出来,远处好像还有车子正往这边开过来。他大力一踩油门飙上了马路,如果被这群人堵上了,估计他插翅也难飞了吧。 很快山路上就上演了一部飙车大戏,李希桐刚放下的心又被吊了起来,如果不是他耳鸣的话,那么他就是听到了枪声,紧接着车子倾斜了他连人带车冲下了陡坡,掉下去时他还在想,这急转弯不立个指示牌真的好么? 欧阳凯将车子停在路边,虽然星空很美但视野不怎么好,下车后朝李希桐掉落的地方探了探,山坡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本来还可以挟做人质跟贺少谈谈判的,可现在都化成了泡影,他转身对后面几人命令道:“去把房子里的痕迹清了。” 九点五十分,云帆获得了高远的资料,开始对高远进行定位。经过漫长的追踪过程,终于在凌晨两点找到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李希桐。他进行简单的急救后将李希桐送往了第一人民医院,并亲自主刀将李希桐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第二天上午八点,贺文昆赶了回来,看着打了许多绑带套了不少管子的李希桐,瞳孔开始收缩,全身的戾气暴涨,“小桐他怎么样了?”那清冷的声音隐有一丝颤意。 “小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右手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尽管贺少现在的样子很恐怖,但云帆还是进行了简短的汇报,“他是在小梧山连人带车冲下了陡坡,车子右后轮有弹痕,双腕双脚有勒痕,初步估计是被高远绑到了半山别墅。莫言已经去调查了。” “小桐多久能醒?” “最快也要二十四小时,他失血过多。”如果他们再晚一个小时找到小桐,那就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高远人呢?” “失踪了。” “召集人手去东区。”贺文昆低头亲了亲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然后和云帆一起走出了病房,他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排除法。在S市敢这么明目张胆跟他作对的人,东区的欧阳凯首当其冲,这狗如果急着要跳墙他就成全他。 上午十二点半,欧凯阳被堵在自家的房子里,这是花园式小区里一栋不起眼的旧房子,称得上是欧阳凯最隐蔽的产业,此时他正和他的小情人边吃中餐边调情。 贺文昆做了个手势,一排子弹呼啸而过,那小情人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变成了尸体。旁边的欧阳凯却只受了点擦伤。 欧阳凯努力使自己镇定,朗声说道:“贺少,你这阵势是有何指教?”这些枪都装有消音器,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昨天晚上的事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才对,贺少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查到他的头上?既然他们已经到了这里,那外面的人多半被做掉了。 “欧阳凯,昨天晚上你在干嘛?”贺文昆的声音冰冷无情。 “昨天晚上?和兄弟们吃完饭喝完酒就回家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既然贺文昆能问出这样的话,那表示他们没有证据,欧阳凯的胆子也壮了些,“贺少,该不会是有人将脏水泼到我头上了吧?” 贺文昆只是冷眼盯着欧阳凯。云帆打了个手势命人将欧阳凯绑在椅子上,阴恻恻地说:“我想你很快就会说实话的。”话音一落他掏出个盒子,里面有一排精致的手术刀,“大家都知道我枪法差的很,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刀法可是很精湛的。” 紧接着手术刀没入血肉,引起一阵恐惧的哀号,云帆笑了笑:“把他的嘴塞上!虽然这惨叫声就像交响乐一样,但不是每个人都乐意欣赏的。” 避开重要内脏,伤口的深度并不会造成大出血,最小的伤害却能造成最大的痛苦,在第十把手术刀掷出手后,欧阳凯放弃了抵抗,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十天前有个陌生人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地方可以借用,对方称和李希桐有旧仇想给他个教训,并说查了好久才知道S市敢得罪贺家的人只有欧阳家了。当时他被贺家逼的山穷水尽,正想趁机绑架李希桐当筹码(当然他觊觎李希桐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说的),他把半山别墅的地址告诉对方后,还派了人在那里监视,打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在他以为对方是开玩笑时,昨天晚上真有人将李希桐绑到了那里。可是李希桐逃了,后来开车急转弯时冲下了陡坡。 云帆又拿起了一把手术刀,“陌生人?” “我真的不认识他。” “电话号码呢?” “在我手机里。”云帆将号码找了出来,确认后吩咐人去查。 “你认识高远?”贺文昆问。 “贺少,我知道的我已经全部说了,我并不认识什么高远。” 云帆晃了晃手中的刀,“就是那个绑架小桐的人。” “老六把他埋在了后山。” 贺文昆从盒子里拿出一把手术刀,黑眸微眯朝欧阳凯的胯下一掷,无视那绝望的惨叫,“把他交给欧阳磊。”在他和云帆出去后,剩下的人迅速行动清理战场,不一会,这房子干净的就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 贺文昆赶到茵特兰大酒店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彭泽正在门口等着他,“杨芬正在客房,她的情绪有些不稳。” 云帆笑得很温和,“彭泽,我觉得你最好是回避下。”对方情绪稳不稳这种事情,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杨芬见到李希桐那个冷酷的表哥时,忍不住抖了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人知道真相后会杀了她吧?高远对她说,只要她配合他把李希桐引到那个山庄,给李希桐一个小小的教训,然后等项目结束后就和她结婚。她好不容易攀上了一个有钱人,又怎么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云帆这次没有摆弄他的手术刀,恐吓小女生的话他会觉得有失他的风度,所以他尽量微笑释放他的友好:“杨芬是吧,我是个医生,你也知道小桐现在昏迷不醒吧?为了调查事情的经过,你是主动坦白呢还是等我催眠你了再坦白?” 杨芬刚对云帆建立起来的那点好评瞬间崩坏,她颤抖着说:“我知道的已经告诉彭总了,我发给他的地址真的没错。” 云帆又笑了:“我相信莫言说的,他说有人告诉了小桐错误的集合地点那就有。” 杨芬觉得她就像一条正在火上烤的鱼,哭泣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高总只说有事情和李希桐谈,让我把他叫那个山庄,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高远是吧?他承诺了你什么?他能给你的说不定我也能给你。” “像你们这种人又怎么会理解我这种人辛苦奋斗的辛酸?就连李希桐也是,什么不用做就什么都能拥有!”极致的恐惧过后,杨芬的情绪就决了堤,开始有点竭斯底里。 贺文昆锐利地视线紧盯着杨芬,“无能的借口!” 云帆似笑非笑道:“如果你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或者想依赖别人而活着,那么你就永远摆脱不了炮灰的命运。你说的那个高远,他已经死了。” “什么?”杨芬像是听到了极大的噩耗一样,两眼圆瞪面如死灰,“这怎么可能?” “高远近几天有哪些反常?与哪些人接触过?把你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云帆的笑容不在,声音变得很冷。 杨芬知道的信息并不多,她就是被高远利用的一颗小棋子,可是高远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量敢绑架李希桐?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人存在,高远与那个陌生人有没有什么关系?那个电话号码只不过是本地的一个临时号码,且只用过一次。技术组已查过高远的电脑和所有的通信记录,也只找到了一个蹊跷的临时号码,那号码还是属于西南区的。调查到这里,两条线索全断。可把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贺文昆大致猜到了是谁利用了这些人,证据?他现在需要的只是结果。 临走前,云帆仍然笑得很友好:“每一种选择都必须付出代价,只不过有些代价你未必付得起,你——好自为之吧!” 秦逸晨接到消息推掉一切行程赶到S市时,李希桐已昏迷了三天,尽管他十分想去探望小桐,但却遭到了贺家的拒绝。他颓废地在病房外等了一天一夜,终于见到了卫浅,一个箭步跑过去拽住卫浅急声问道:“大哥,小桐他现在怎么样了?” 卫浅看着这个两眼充血面容憔悴胡渣邋遢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说:“你还是快回B市吧,你再在这里呆下去,我担心我忍不住——”忍不住想灭了他。 “小桐他怎么样了?”秦逸晨完全没感应到危险,仍然死拽着不松手,眼中还有着祈求。 卫浅又叹了口气,“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就是昏迷不醒。”相对于这个年轻人的颓废来说,贺少的情况才叫糟糕。 “我能不能去看看小桐?” “你还是赶紧回B市,贺少是不会让你见小桐的。”卫浅严肃地说,“小桐这次的车祸,是有原因的,你要是有心,不如回去借你家的力量查一查。” 秦逸晨的眼中有了丝亮光,“他不是在山路上被一个喝醉酒的大块头撞了么?”据说肇事人当场就死了。 “你说呢?”卫浅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还有更急的事情要去做呢,魔障中的贺少,连要求都这么离谱。 李希桐陷入昏迷的第六天,贺老爷子赶了回来,他看着垂头丧气的云帆,“情况很糟糕?” 云帆扯出一朵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身体机能在恢复,可人就是不醒。” “小昆呢?” “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吃东西了,还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小桐,就像是入了魔一样。” “入魔?” “前天他问卫浅有什么可以用来引魂,卫浅查了下,然后他就让卫浅去云南搜集引魂之花,昨天还让莫言去收集鱼灯,说什么鱼灯引魂照地府……” 忽然屋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云帆揉了揉双眼:“卫浅回来了。” 卫浅带回了大量的引魂之花,将整个病房装饰的像是红色的海洋。李希桐静静地躺在中间的病床上,就像是沉睡了一样,他身上的血迹早就清洗干净,也换上了一套白色病服。旁边有一个古老的藤椅,看上去就像是满清时代的旧物,贺文昆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床上的人。他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几个小时,仿佛动一下就会惊吓了游离的魂魄一样。床的另一边还有个用超强防弹玻璃制成的长方形器皿,里面盛满了福尔马林,这个器皿的规格,刚好可以装进床上的人。 贺老爷子指了指玻璃器皿:“这是?” “前天下午贺少突然暴怒,然后命人连夜赶做的。”云帆指了指床上的人,意思说这是给小桐定做的。 贺老爷子叹了口气,“小昆,你先去吃点东西。” 贺文昆的头终于动了,沙哑的声音有着强抑的痛意:“不去。” “小桐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难过的。” “我就是要他难过。”床边的人像是在赌气一样,小桐要是好过了,一切都安心如愿了,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那他该怎么办…… “云帆,给小昆打营养针。”贺老爷子无视贺文昆眼中的抗拒,接着说道:“小桐在打营养针,你为什么不能打?” 贺文昆往床头靠了靠,漆黑的双眸中有着痛楚——这是一种会呼吸的痛。他握起李希桐的左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小桐,你这是迷路了么? 你为什么这么多天还不回来? 你答应过我每年都要和我一起看晚会的…… 你答应过我你会陪着我的…… 你怎么能食言呢? 你上辈子的债清算完了就这样了无牵挂了? 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你答应我的……你怎么能忘了回家的路呢? 卫浅弄的这些红花据说是冥界唯一的引魂之花,这里才是引魂之花铺就的黄泉之路,你可千万别走错了……你要是看到了这些花,就沿着这条路回来吧…… 第64章:梦境 李希桐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多久,等他终于适应这无边的黑暗后,周边的一切反倒觉得亮堂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纯洁的白,接着是火焰般的红,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原本属于李弘扬的大手,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拥有六块腹肌身高1米89的李弘扬,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体,还是完整无缺没有枪口的身体,他卷起右手的袖子,记忆中的那颗痣也在! 为自己的身材和风采自鸣得意了一会,他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漫无边际的红花开得还真灿烂!有了身材没了那个人后,无疑是人生当中一大憾事,刚这么一想,周边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凉亭,这个凉亭还真简陋,四根柱子顶着一片用竹子做的屋顶——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凉亭里有个眼熟的面瘫!贺文昆正穿着白色衬衣卡其色长裤坐在凉亭里唯一的凳子上。 这时他已经没心思去思考自己的奇遇了,反正这玄幻的东西怎么也解释不了,即来之则安之这句话在他看见贺文昆后就变成了至上名言,想要压倒这人的欲望变成了第一信条。 他欢天喜地地冲进了凉亭,“贺文昆,我就不信我压不了你!” 贺文昆冷眼一瞥露出生人勿近的表情,“你是谁?” “我——我是李弘扬!”说着他就朝贺文昆扑了上去,可惜这人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不但侧身闪避了他的狼扑,还踹了他一脚,接着他甚至还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要不要这么凶残!再接下来,他被踢进了红色花海。 在红色花海里打了几个滚后,他碎裂的骨头光速般地愈合了——整个被殴过程中他居然没感到一丝痛意,简直就跟做梦一样。盘腿坐在花海中,望着不远处的人,他大声说道:“贺文昆,你居然敢踹我!我——我是李希桐。”这个说喜欢他的人,在他换回自己的皮囊后,认不出他来就算了,居然还敢踹他。 贺文昆的眼神犀利的像是刀子,“你胡说什么?我还能认不出李希桐?” 时空错乱了么?李弘扬仔细分析了下眼前的形势,这人是他在想起他时才出现的,那可不可以理解成,贺文昆是出现在他织成的梦境中?而且还是在他们互不相识的时候?这个设定还真有点麻烦,这个有着变态洁癖的人还真是不好搞定,现在的他,光是触碰他一下就会被揍吧?不过,就是再难搞定他也要迎难而上! 想通了这一点后,他又跑进了凉亭,“贺文昆,如果我说我是你的亲亲爱人,你信不信?” 贺文昆眼中的寒意更甚,“想死我成全你!” “喂,我有个最简单的测试方法,你一点也不排斥我的亲近的!来,先握个手?”李弘扬觉得自己就像拐骗大灰狼的小红帽。 贺文昆无动于衷地望着李弘扬伸出的那只手,什么反应也没有。 李弘扬努力回想当初他俩的接触方式,好像也是从他想强压他开始的?那现在是不是得继续扑过去挨几脚?或者先下手为强先踢他几脚?略微思索了一下,他露出满意的笑,现在的他比这人高一点点还比这人壮一点点,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可惜他忘记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的身材力量回来了,但身手和从小训练的贺文昆相比差了一大截——这真是个噩耗!判断错误的后果是,他又被踹进了花海,好在碎了的骨头很快就愈合了。 如果说这是他的梦境,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织造一些东西出来?他用力想象手枪的样子,心想再好的拳脚对上一把枪也是无计可施毫无胜算。冥想了一会,还真的出现了一把手枪,他拿着手枪冲上凉亭准备碾压过去时,贺文昆拿出把冲锋枪对着他。他只好摸摸鼻子举手投降退回花海,有没有搞错,这到底是贺文昆在他的梦境中还是他在贺文昆的梦境中? 他在心里念了十几遍火箭筒后,手中又出现了一件新式武器,看样子这确实是在他的梦境中?瞄准亭子的柱子开了一枪后——事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武器根本就是个竹筒吧,不然他怎么看到一根竹箭飞了过去?扭头一看,刚才那手枪也变成了竹子,这也太假了…… 想要通过武力和兵器致胜的策略完败,他有些怏怏然地坐在地上,好歹他比这人多了好长一段回忆,他还了解这人的习性,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外挂么?他应该好好地运用这个外挂才是。 自我鼓励了一番,他又兴致勃勃地走进了凉亭,“贺文昆,你要不是我的亲亲爱人,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那些亲密的事?你听我说,说对一件就握个手,说对两件就让我抱一下……”可惜还没说完,拐骗大灰狼的小红帽又被踹进了花海。 李弘扬很想掀桌,这人的暴力指数怎么呈几何级上升?已经出离愤怒的人顾不上思考了,他爬起来就冲进了凉亭,然后抱着某人不撒手,咦?这次怎么这么顺利地就抱住了某人? 贺文昆的声音依然很清冷:“我忽然觉得我还真不排斥你的亲近,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真是我的亲亲爱人?” 李弘扬忽然就有种迎风流泪的冲动,这个变态的家伙终于信了他么?如果不是那啥啥啥,他至于被揍了也要扑上来么?一连点了几下头再附加了几个肯定词后,他露出风度翩翩的微笑,“我能不能亲亲你?”作为在上面的那个,他认为主动出击是必须的。 可他的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自己的嘴唇被粗暴地啃了,怔然之际他看到贺文昆舔了舔嘴唇,然后还听到这人大言不惭地宣布:“我允许你喜欢我。” 李弘扬头冒了一排黑线,即使在梦中,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啊。不过他终于将这人抱在怀里了,离目标近了一大步。他将头伏在这人的颈间,春心开始荡漾,果然还是他自己的身体有优势啊,抱着这人也刚刚好啊!接着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朝这人身上的敏感点进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人的身体了。脑袋已被欲望支配的某人,丝毫没发现对方眼中闪过的狡诈。 “既然你是我的,那让我检查检查。”说完就见这人动作迅速地扯他的衣服。 这事情的发展突然来个急转直下,李弘扬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也开始扯对方的衣服。经过一番挑逗和诱惑,在他俩几次想将对方压倒在凉亭内唯一的台子上未果后,累得两人都直喘气。 相对无语休息了一会,贺文昆说:“我们每次上床前都需要打一架?” “不会呀,你每次都会乖乖地躺好等着享受。”李弘扬眉目含情,笑着诱拐。 大概是受李弘扬春心荡漾的影响,周边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这凉亭变得古色古香中间的台子换成了大床,这会他俩都在床上坐着呢。 “这场景换了。”贺文昆突然说道:“我是在你的梦境中?” “你才注意到?”李弘扬朝贺文昆又扑了上去,“乖,我一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可是还没扑倒某人,他又被踹进了花海,这太不科学了——明明床与花海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有点恼羞成怒:“贺文昆,你干嘛总踹我?”床上的人衣衫半褪,优美的身体若隐若现,偏冷的容颜染上了柔和,他用力把鼻血吸了回去,脑袋一热又扑上了大床。 人生总有那么多的意料之外,刚一上床他就被这人一拽紧接着就被压在了身下,“就你这样子还想压倒我?即使要做也应该由我来。” “贺文昆,我其实是在你的梦境中吧?你试着冥想看能不能给这里增加东西啊!”李弘扬又自鸣得意了下,即使在情急之中,他也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贺文昆已然情动的黑眸闪了闪,“这么旖旎的梦,那接着往下做也未尝不可!” “等一下!”李弘扬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又想出了另外一个绝妙的主意,冥想了一杯贺文昆喜欢喝的大红袍,还附加了一支肌肉松弛剂,然后殷勤地递给贺文昆,随便扯了句模糊重点,“你先喝杯茶润润喉,我总觉得这梦境有点不对。”其实他是不相信在梦中这人还有缓试剂! 贺文昆接过茶杯,“这茶哪来的?” “冥想啊,你最喜欢喝的大红袍。”李弘扬挑了挑眉,待贺文昆喝下茶后,他笑得就像只偷腥的猫,“感觉怎么样?” “你给我下了药?” “嗯哼。”李弘扬抱着贺文昆躺好,在性感的锁骨上留下一串吻痕,“这下你总没有缓试剂吧,我就说我总有一天要压倒你的。” 贺文昆躺着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眸中有着了然:“原来一直是由我来做的。” 李弘扬抽了抽嘴角,“这次我绝不放过你!” 床上的人忽然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风华毕现,几乎掠夺了他的呼吸,“那你可要温柔点。” 这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阴险腹黑的人么?居然会说出这样柔情蜜意的话?李弘扬已然荡漾的春心再也按捺不住,整个人陷入晕晕陶陶的境地,他迅速地扒了贺文昆的衣服,就差没流几滴口水应应景。 正当他在这具优美的身体上留下许多吻痕,拿出支润滑剂准备开疆拓土时,突然屁股一痛,梦境开始崩坏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他卷入了漩涡…… 在消失前,他决定将他的教养和优雅放在一边,口不择言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坏我好事!我草!最好别让我逮到你! 番外:简岚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行走,至于沿途的风景和酸甜苦辣,大概也只有自己才知道吧。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一个人在这墓地里躺着,会不会觉得很孤单?明唯也随你去了,你有没有碰见他?要是碰上了也好,你俩在下面刚好相亲相爱。 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你所为之付出了许多心血的益天集团,已经破产了。你说你不信?老实说我也有点不信,我不知道益天集团什么时候得罪了S市的李家和贺家,那两个年轻人设了不少的陷阱,想尽了一切办法要拆解益天集团。你也听过S市的贺文昆吧,就是之前和我们抢地皮的那个,他甚至动用了道上的力量,你说益天集团能不破产么?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也尽了不少力,将你当年经手的灰色案例也抖了不少。 你说我做的不对?即使不对我也做了呀,你可知道,益天集团宣布破产的那一刻,我内心是相当高兴的,没有你的益天集团,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能够认识你,可以说是我这一生的荣幸。当初在新洲旗舰店,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护了我,我的人生恐怕会是另外一番境地吧?再后来你替我摆平了那个贱男,还一心栽培我,将我从人生的低谷中拉了出来,这番大恩大德我一直铭记在心,当时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唯你马首是瞻,我就是靠这个信念才撑过那段黑暗的日子,才能在下班后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学习呀。 我的资质和能力我很清楚,为了跟上你的脚步,我每天最多睡四小时,除了上班就是在学习,学习财务营销管理技巧,也学习为人处事和礼仪,那段时间还真的是十分地拼命。你就像是个闪闪发光的星体,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我能从当年的一无所知,到现在拥有的金钱和才华,都是你一手促成的结果。 你知道吗?你有着良好的教养和风度,有着诙谐的幽默和英俊的外表,但却相当地固执和龟毛。你不知道吧,你那时可是众多名门淑女争相想嫁的金龟婿,每次见她们用充满爱慕的眼神看着你时,我居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我那时就想,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你?可是,很快我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败了,得知你喜欢男人时我虽然有些吃惊,但我很快就接受了,只要你喜欢,就算是鬼怪也没什么不可以呀。 第一次见到明唯那个孩子,我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的孩子?这种美连老天都会嫉妒吧?那孩子单纯又善良,干净的就像个天使,难怪你会这么喜欢他。这么喜欢也就算了,还那么高调地宣告你的喜欢,就怕大家不知道似的,所以被打断肋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一直以为你和明唯会白头偕老的,虽然你们之间存在一些问题,但你们的生活是那样的和谐美好。你将他捧在手心精心呵护,为了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甚至还敢冒险挪用益天集团的资金。我一直觉得你就是那天下第一好男人,不但专情痴心还有担当,在这个爱情都能快餐的年代,这品质是多么地难能可贵啊。 对了,我想我应该提醒你另外一个事实,就是你用来加班和出差的时间也不少,虽然你每次都有准备礼物,但那个美好纯粹的人,那个别扭有心结的人,你应该再多陪着才是,哦,现在说这个太迟了,你们非但没有偕老,反而早早就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的发展在哪里出了差错?我一直也没想明白。你让我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兴高采烈地带明唯去海上度假,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虽然我怀疑是你二叔李昕动的手,可是你家的长辈包括你的爷爷一致认为你是意外落水而死的,这证据听上去还十分地充分。可证据充分又有什么用?我就是认为是他们下的黑手!我就是怨恨他们。 你看看你那些亲人的嘴脸,想必笑得十分欢快吧?你努力想做个好孙子好哥哥,可结果呢?当年我提醒你削减他们的财政控制他们的分红,你偏不听。你可知道你在努力将益天集团这个盘子做大的时候,他们却只盯着这盘子里的肉?呵呵,以你的聪明你又怎么不知道,你只是不忍心而已。 你不忍心我却无所顾忌呀,既然你已经死了,那益天集团留着又有什么用?他们毁掉了我的信仰,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好过? 我再来和你说说你那一家子亲戚的事吧。你那尊敬的爷爷,现在还在医院里静养,每天用金钱吊着那赢弱的生命,你放心,你二婶在照顾他,而且他的神智还清楚的很。李希桐,就是我现在的老板,也是我刚才和你说的S市李家的那个,用新洲旗舰店的剩余价值在续着他的命呢,所以你在九泉之下不用担心他那么快来给你摆脸子嫌弃你丢尽了老李家的脸。 你的两个叔叔,李昕携带卖了益天建设携带巨款跑路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我想他的逍遥日子也不会有多长吧,贺家的人到处在找他呢。 李坚就比较悲惨了,你应该知道他有个私生子吧?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你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可你那个三婶却不这样想,她不但大吵大闹还亲自去找那个小三的麻烦,后来不小心失手,那个私生子摔了一跤脑袋摔的不好了。你三叔现在带着那个孩子一起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呢,你三婶将房子卖了将财产卷了带着你妹妹李弘馨到欧洲去了。 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扫地出门的李弘林么?这家伙染上了毒瘾,被送到戒毒所去了,没有个一年半载,我看他是出不来了,再说他挪用了那么多的资金,也够判个三五年的。 说着说着口有点渴了,等我喝口水再接着说呀。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喝的酒,你也喝点歇歇吧。 最近我的心情比较舒畅,一想到这群人从天上掉到地上,我就十分地开心,而我这种幸灾乐祸的开心也就只能和你分享了。你想问我李家这群人为什么这么倒霉?呵呵,这个问题我很乐意告诉你的,老实说我从一开始就致力于让他们倒大霉啊。他们灭掉了我人生之中最亮的那颗星,让我失落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说我能不看着他们倒霉再顺便落井下石么?再说他们之所以这么倒霉,也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呀。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下我的现任老板,来自S市的李希桐,他有时给我一种特熟悉的感觉,他有些特质跟你还真的像,对了,他也喜欢男人,难道是因为你们都姓李的原因么?还是说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呵呵,开个玩笑而已,他比你心狠多了,设计对付李家的那些人时毫不手软,另外,他的爱人就是贺文昆,有这样的两个对手,你也知道李家那群人为什么这么倒霉了吧?你看,李昕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马就将益天建设卖了跑路,多敏锐多识时务的人啊。 呵呵,你问我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李家的人?这个谁去管他们为什么呀,这个世界上哪会什么事情都有解?即使有解他们也不会告诉我,而我呢,只要他们的目的和我的一致,那原因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吧?你以前也说过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可惜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如果你要怪我没护好你的亲人,那这笔账就来世再算吧。如果你觉得我们这些人终于替你出了口气,那你就安息吧。啥?你说你担心我变成大龄剩女?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我一直为你鞠躬尽瘁,但也不是因为没有时间才不去谈恋爱,而是遭遇了那个贱男后,再对比你这样的好男人,便没几个男人能看得顺眼呀,偶尔出现一两个看着顺眼的,结果还去搞基了,所以说被剩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 那个强哥,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大混混,最近他总是脑袋发抽,智商掉了一地,有事没事就路过我那里。他前阵子还提起过你呢,就差没给你树碑立传了,不过以他那样的才华,说出表扬人的话也能气死人就是了。 他跟在我后面犯二犯了大半年,也许我应该和他处着试试看?以前你常和我说要和道上的人保持距离,现在我的老板常和我说道上的人也是有真心的,然后他还举了个十分醒目的例子,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爱人就会拿冷眼看着我俩,那眼神还特凶残,仿佛要把强哥的真心挖出来似的。呵呵,既然你一直担心我嫁不出去,那么我还是跟他处着试试吧。现在你就是想反对也没办法了吧?谁让你当年一不小心就死了呢? 说了这么多,还真有点累。你说你也想认识了那两个人?下次我和他们说说吧,也不知道他俩是否有时间,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愿意抽时间来看你的,他们应该也很乐意和你分享那种幸灾乐祸的心情。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啊,那我还是先试着去约会好了,改天再来看你吧。 今天就聊到这里了啊,我要回去啦。你——你如果地下有知,那就和我一起祝那两个人幸福吧。 第65章:执念 带着满腹的怒气和不甘,床上的人动了下猛然睁开眼,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尽管李希桐的脑袋里关于枪支的知识很贫瘠,但这么近的距离,就是从没见过枪的人也不会认错吧?视线微微上升,这个持枪的人还满脸冰霜冷漠疏离,此情此景让他心中的怒气找到了出口,他左手用力一撑坐起来,抬起右拳就朝贺文昆挥了过去,这家伙打断他的美梦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灭了他? 坐在床边的人一动不动,他这一拳正中目标,可他一点成就感都没,反倒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记起自己曾驾着车子掉下了陡坡,他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么?怎么那么痛? 拳头迎面袭来,贺文昆眼睛一亮,他将枪支往旁边一丢,双手用力将刚醒过来的人抱在怀里,喃喃地唤着「小桐」,只有他的小桐,才会反抗才会揍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强大到能够战胜一切,可是当小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有限。上穷碧落下黄泉,一朝生死两茫茫,他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所爱恋的这个灵魂?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惶恐,什么叫害怕,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险些击垮了他。如果这人就这样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所幸——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那喃喃低语的声音悲恸而又凄凉,却像甘露一样滋润了李希桐的心田,也熄灭了他的怒焰,这个满怀感伤的人,在一分一秒备受煎熬地等着他醒来。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可现在这人是想勒死他么?他用力咬了贺文昆一口,“你再抱紧点就可以替我收尸了!” “死了也好。”贺文昆松开手,抑制自己的情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这里……我这里跟着死了……就再也不会痛了。” “所以你拿把枪是准备灭了我?”李希桐微微蹙眉,这人该不会是魔障了吧? “如果回来的是另外一个灵魂,我不介意亲手灭了他。”贺文昆扶着李希桐躺好,并按下床铃呼叫云帆。 李希桐知道这人绝对说到做到,望着天花板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些快腐烂掉的花是你弄来的?”这个人,是真的极喜欢他吧,唯有情深,才会割舍不下才会痛得这么辛苦吧。 “是卫浅送来的,他说这个是引魂之花。”刚送来的时候花开正艳,可现在,已失去了那鲜红的色泽。 “这你也信?”李希桐嗤之以鼻,“要相信科学相信世界的本原是物质,不要迷路!” 贺文昆笑着揉了揉小桐的头发,只要能够把这人找回来,只要能够唤回这个人,不管是什么方法他都愿意去尝试,何况只是找一些花。 李希桐扭头看着床边那个大型的玻璃器皿,这么醒目的东西让他想忽视都难,“那边的棺材是给我准备的?” “嗯。”贺文昆很干脆的承认,如果醒来的不是他爱恋的那个灵魂,如果他爱恋的那个灵魂沉睡不醒,那这幅身体——还不如装进棺材里。 “这棺材做工应该不错,你想的还真周到。可是你要是让我多睡一会儿,我就可以把你吃干抹净啦。”李希桐扼腕长叹,就算是望梅止渴做梦压倒这人也行啊。大概是睡了好长时间的缘故,尽管李希桐的身体还没康复,但他的精神状况却很好。 贺文昆凝视着床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小桐,今后的每一天每一秒,你都要记住你的目标。”那黑眸中的沉痛已经褪去,可低沉的声音泄露了他的痛意。 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的目标,永远都要执着自己的目标。可那个目标——又怎么能让小桐如愿呢,小桐之所以能在这世间停留,就是因为心有很深的执念吧,如果他所有的愿望都达成了,心一松懈就一去不返,那他要怎么办…… 李希桐眼眶一热,这个冷静又强大的人,真的很担心他吧?……辗转两世,他是多么地幸运才能得此人一往情深……胸腔中的那颗心,竟然觉得欢喜雀跃,他反握着贺文昆的手,用微笑掩饰心中的泪意,“喂,你该不会是准备强迫一个病人吧?” 贺文昆亲了亲那苍白的嘴唇,“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尽量温柔点的……” “你们俩收敛点好不好?这里是VIP病房而不是客房!”云帆敲门进来时就被他俩漠视了,便主动蹭到床边找存在感,可结果——他仍然被漠视了! 贺文昆头也不抬地说:“既然来了就快点帮小桐检查下,他刚才痛的直皱眉。” “贺少,小桐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他那些伤恢复情况良好。”云帆露出促狭的笑,“但是他现在不适宜做某些剧烈运动的。” “那你可以出去了。”贺文昆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脱掉鞋子躺在小桐的身边,右手轻轻地握着小桐的左手,闭着眼养神:“我休息一会。” 不一会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李希桐头冒黑线,小心翼翼地向左侧身,然后伸手摸了摸贺文昆的胡茬,这人连形象都不顾了,那多半也没好好休息吧?他现在就这么看着这人,竟觉得愉悦欢喜,心中还有蜜意在缓缓流淌。现在的他,也割舍不下这个人了吧?心口的那道伤,被这人用强势的温柔治愈,那颗空了的心,被这人填满。事隔这么久后,他终于又有了爱人的力量和勇气。但愿这借来的一世,能陪着这人慢慢地变老…… 云帆磨磨蹭蹭地在病房内捣腾了一些仪器,接着又捣腾了一些药剂,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他拿着针筒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半打趣半期待地说:“小桐,看到那个棺材没?贺少特意给你准备的。”他恶趣味地想看看小桐知道这件事后,会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把你多余的那部分切掉,也是可以装进去的。”李希桐挑眉,着重强调了「切」字。 “我?会有用得上的那一天!”云帆摸了摸鼻子,小桐的大脑构造也非同一般,他怎么能期待他有惊恐的表情呢?吸了口气又煞有介事地说:“贺少这大半个月,寸步不离守着你,他竟然还魔障到让卫浅去寻花,让莫言去寻灯给你引魂。你——要不要流几滴眼泪表示下感动?要不要我替你拿点面巾纸?” “你这是欠收拾么?”李希桐斜睨着云帆,“那些人怎么样了?”他觉得以贺文昆那残忍的手段,那些人的下场多半不怎么好。 “那些人?那个高远,据说变成了失踪人口,至于那个女的,据说被送到越南去了,具体谁知道呢。欧阳大少呢,就有点悲惨了,估计现在生不如死吧。” “那个大块头和瘦高个呢?” 云帆疑惑地皱眉:“哪个大块头和瘦高个?” 李希桐很直接地表示了他的鄙视,“不会吧?你们居然没查出来?就是——怎么说呢,就是那两个混蛋,哦对了,其中那个大块头我俩在蓝夜还见过一回。” 云帆努力回想了一下,“我俩在蓝夜见过的人没上千也有上百吧,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把高远砸死的那个大块头。”李希桐终于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线索。 “那两个人啊,据说酒驾出了车祸,当场就变成了尸体。”莫言费心思和手段处理的人,估计尸体都不全吧。 贺老爷子接过小桐醒过来的消息后,也赶了过来,这时李希桐胃口很好地坐在床边大快朵颐,贺文昆占了病床的一半正睡得沉稳,病房内那沉郁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有了点雨后天晴的明媚,老爷子一进门就关切地问:“小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爷爷,我好多了。”李希桐把嘴里的食物吞下肚,笑眯眯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还这么容易上当受骗!”老爷子见李希桐没事了后,端起长辈的架子严肃地说教。 “爷爷,我以后会小心的。”李希桐将筷子放在一边,谁会想到负责发会议通知的杨芬会给他发个错误的地点?虽然他有听到小道消息说杨芬和高远正在谈恋爱,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会对他出手,何况他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十恶不赦的事,更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俩的事。 “小昆这十几天,不去吃饭也不去睡觉,就担心你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他会难过。”老爷子那深邃的目光给人以压迫感,被岁月雕刻的面容变得像铁,小昆他以前几乎没有弱点,可现在,这孩子却变成了小昆致命的弱点。如果这种事早发生个几年,他一定会亲手替小昆除掉这个弱点。 “爷爷——”贺文昆睁开眼,漆黑的双眸中有着难测的意味。 “以后要好好相处,要多为对方设想。”老爷子语重心长地交代。事到如今,这个弱点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一份斩不断的羁绊,况且这所谓的「弱点」并不表示他们本身「弱」,只是刚好成为对方的软肋。 李希桐捏了捏贺文昆的指腹,他迎视着老爷子的目光,平和而又坦然地点头应承。 “要好好学习如何保护自己。”老爷子的视线转向贺文昆,这个孙子向来无所畏惧从不惊慌失措,可他在小桐昏迷期间,几乎入了魔障,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这类的情况,老爷子当场就下了命令:“小桐,你伤好后准备接受训练。” “我会监督他。”继续眯着眼养神的贺文昆顺口接道。 李希桐微抽了下嘴角,老爷子说得不错,他是得去好好锻炼,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压倒旁边这人? 第66章:尾声 在医院里呆着的日子十分的无聊,李希桐觉得自己快要长霉了。如果不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他真想自己去办理出院手续。 病房里的棺材已经撤走,却搬来了一张办公桌,这是靳修特意送来的,当然他还把贺文昆堆了十几天的文件也送了过来,所以在他无聊发呆时,贺文昆正在伏案工作。 据云帆说,他的被探视权受某人限制,基本上不容许任何人来看他,还说在他昏迷的时候,李家老爷子派李皓文来看过他,彭泽也来过,当他问及项目组的情况时,云帆摇头说:“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他本想打电话问问梁思铭他们,项目的进展情况如何,可是他的手机不知道被扔在世界的哪个角落,而贺文昆似乎没打算帮他找手机找号码,便只好瞪着天花板发呆。尽管日子无聊,但他的心情确不错,这种平静无波的日子,大抵是岁月宁和,现世安好。 贺文昆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无聊,晚餐后就让人把他的专业参考书拿了过来,看着这些书他心中五味杂陈,上一次考试他没去考,难道这一次又有人替他报了名? “怎么,不想看?”贺文昆亲了亲李希桐的额头,“云帆说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这人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尽管这病房看上去像客房,尽管他每天还可以去空中花园散散步,但这里毕竟是名幅其实的医院,他的行动受到限制,住了快半个月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发霉了。一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他大方地建议:“明天就出院吧,你看我恢复得差不多啦!”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特意做了个伸展运动。 “我问问云帆。”贺文昆温和地笑,他其实觉得只要小桐在他身边,在哪呆着都差不多。 李希桐觉得只要这人同意了,云帆基本上也会同意吧?所以他怀着期待的心情安然入睡,可惜等他完全清醒时,他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在飞机上,贺文昆则在一旁悠然地看报纸…… “醒了?”贺文昆将报纸一合,递过来一杯清水,“醒了就去漱口吃早餐。” “这是要去哪?”李希桐接过水喝了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打包上了飞机。 “法国。”贺文昆心情很好地说。 “你不至于出差都要带上我吧?”李希桐有些疑惑地问,这人不至于真魔障了吧? “那是自然。” 这措词言简意赅绝不拖泥带水,他差点忘了这人一向冷淡没什么表情。李希桐瞪了贺文昆好几分钟,然后他安慰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当是去欧洲放松心情旅游度假。 可是等他抵达法国南部的一个小农场时,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了。脚下是一片翠绿如茵的草坪,几十米还有幢美轮美奂的别墅和一片薰衣草的海洋。视线转向左边,还可以看到一个古罗马式的小教堂,靳修和他的特助简岚正在门口等着他俩。尽管他知道自己将与这人携手度过以后的每一天,可他没想到在他刚从医院出来的第一天,就踏进婚姻的殿堂。 “小桐,靳修一会带你去换礼服。”贺文昆丝毫不顾李希桐眼中的不解,他要名言正顺地将小桐和他绑在一起,要多一丝能将小桐留在这世上的羁绊,上穷碧落下黄泉,多了这么一条红线后,他就一定能够沿着这条红线找到小桐的。 李希桐嘴角微抽,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如果我说不呢?” “小桐,你答应过我的。”贺文昆面色温和,漆黑的双眸中蕴含深情。 “如果你答应心甘情愿地躺着让我压回来,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李希桐勾起一丝兴味的笑,他才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压倒这人的机会。 贺文昆伸手将李希桐揽在怀里,“小桐,你是在责怪我没求婚么?” “喂,这个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旁边传来一声突兀的问候,两人转身一看,两位英俊的绅士走了过来。那人高个的穿着深灰色西装的成熟男人吹了下口哨,“这个小美人长的还真不错,你边上这个面瘫肯定不懂什么情趣,要不要考虑跟着哥哥去玩玩?” “一大把年纪还装嫩。”贺文昆冷声说道,揽着小桐就往教堂走去。 那个大叔快步拦在他们的面前,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帅哥,你真不考虑甩了他跟我去谈谈风花雪月么?” 李希桐感觉到贺文昆揽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他轻握了下他的手,露出风度翩翩的笑:“你的男伴正跟在你后面,他的脸色好像还不怎么好。” 大叔摆了下手,“我现在认为你做我的男伴刚刚好。” “爸——”贺文昆的声音隐含淡淡的危险。 “小文,你这孩子居然也拐到人结婚了?”贺斯宇继续微笑释放他那成熟的魅力:“小桐,你看小文是不是很没情趣?你要不要考虑甩了他跟我?” “干爹。”云帆和莫言也到了,他俩觉得这干爹越来越不靠谱,这是当着贺少的面拐人? “小言和小帆也长得这么帅了。”贺斯宇沉吟了一会感慨道,“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小文都要结婚了。 云帆和莫言选择不作声,上次见到这个行踪不定的干爹,好像还是在五六年前? 李希桐微笑地看着这些人,正想展现一下他那良好的教养,却被贺文昆揽着往前走。 “小桐,以后见他就绕道。”贺文昆冷声说道,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还敢拐他的小桐,简直是不可原谅。 李希桐贺斯宇露出一个略含歉意的微笑,不能怪他认不出他来,这可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呢!不过他觉得贺斯宇保养的还真好,看上去就像贺文昆的哥哥,而且带的男伴年纪好像还和贺文昆差不多。 “小桐,你还没叫爸爸呢!”贺斯宇高声抗议,虽然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自己的责任,虽然他与这个儿子不怎么亲,但小昆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收到小昆结婚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从多伦多赶了过来。 这小小的插曲打断了李希桐和贺文昆的议题,等李希桐重新想起来时,他已经和靳修在休息室里了。李希桐头冒了一排黑线,摆在前面有两条路,一是寻机跑路二是与某人结婚。今天这一切,看样子是贺文昆精心准备的,而且还策划了不少的时间,不然怎么可能连行踪不定的贺爸都到场了?他真的要毁了这人的心意跑路吗?他能跑得出去吗?怎么看都觉得希望不大啊,以贺文昆的阴险腹黑,说不定早就将所有的路口都堵好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李希桐吸了口气,反正迟早要结婚,反正他俩早就绑在一起了,其实他还是挺乐意和这人结婚的,唯一遗憾的是他没能亲自去替贺文昆挑选戒指。他将靳修拿给他的结婚礼服换好,镜子里的人俊美优雅风采迷人,这皮相这身材这气质果然还不错!他自我表扬了一下走出更衣间,对靳修说:“这个——你们什么时候就开始筹备了?” 靳修还是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大约筹备了一周,因为时间紧迫,有些细节不够完美。”比如说他认为婚礼应该安排在明天,他们应该先倒倒时差休息下,而不是一下飞机就进教堂。不过既然贺少这么心急,他们也只好配合。 李希桐觉得那些个细节问题可以忽略,他关注的是贺文昆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打这个主意,这个有着极度掌控欲的家伙演技也不错,一周前就准备的事和他先说说不行么?好歹给他点时间去订戒指什么的。 尽管他心中略有遗憾,但他还是心情很好地跟着靳修来到了礼台边,贺文昆穿着同色同款的礼服正等在那里,两人会合后站在礼坛前,在神父的面前许下了不离不弃的誓言然后交换了戒指。贺文昆怎么可能会没有准备戒指?他忽然就觉得有些想笑,是哦,好在这人没给他准备一套白色的礼服! 待两人替对方带好戒指后,神父微笑地宣布:“现在可以亲吻你的伴侣了。” 贺文昆抱着李希桐深吻了起来,旁边不时地有人鼓掌吹口哨,最后贺老爷子咳了一下,相拥的两人这才分开,手牵着手朝外面走去,十指相扣传递着爱恋和幸福。 午后的阳光和煦明媚,微风过处,薰衣草轻轻摇晃送来阵阵芬芳。别墅前碧绿如茵的草地上,已经摆上了桌椅,上面堆满了各种新鲜的水果和精美的食物,还有不少的珍酒和饮品,这下午茶准备的精致而又奢华。 他们的婚礼邀请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些熟面孔。项目组的梁思铭彭泽和安常青都来了,云帆和莫言,卫浅带着一帮干活的小弟,靳修带着几个助手,简岚和强哥一起过来送上了他们的祝福,看样子简岚终于放开心扉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吧? 他由衷地为简岚感到高兴,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果汁,“强哥,如果你敢欺负简特助,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强哥哈哈笑道:“她不欺负我就算好了!”经过上次那些事件后,他和贺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结婚时记得给我发请柬。”李希桐满意地说。 李老爷子带着李皓文,和贺老爷子,贺斯宇还有一位脸色苍白的中年妇女,坐在草地一侧单独准备的桌子边。李希桐记得贺文昆曾提过赵心琳女士双腿已废,那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妇女就是赵女士了?他朝那边走了过去想打个招呼,贺文昆却说:“不用管他们。” 李希桐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是强迫他们来这里的吧?” 李老爷子还好,至少顾及面子表现得很和善,赵女士面有郁色满脸不耐烦,贺斯宇收起了那幅玩世不恭,贺老爷子的神色十分温和,林伯正高兴地招呼大家吃东西。 “我只是给他们发了请柬。”至于卫浅他们有没有使用些非常手段,他不打算过问。这些长辈们,怎么能不出席呢,他可是想让这些人都见证他和小桐的婚礼。 “小桐,你过来!”赵女士见他俩看向这边,大声呼唤道。 李希桐端起果汁拉着贺文昆,两人一起走了过去,如果非要当炮灰,那必然得找个更大的炮灰才对。关于赵女士他们那一代的过往,他听过好几个版本,却没有去查证真假的欲望,反正只要贺文昆说的他就信,贺文昆选择无视,他更加懒得去理。 走到赵女士跟前,李希桐张了张嘴,他亲爱的母亲大人随他父亲一起去了,这会让他叫别人妈,他怎么也叫不出口,嚅嚅了几下实在是发不了声,便索性低下头不说话,心想贺文昆肯定也叫不出口吧? “赵女士,请问有什么事?”贺文昆了解身边这人的心态,主动开口询问。 “你们不是结婚了么?叫人都不会了?”赵心琳冷眼盯着两人,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她的美貌依旧,只是略显苍白,一个轮廓分明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站在轮椅旁边。 “赵女士,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慢用。”贺文昆淡淡地说道,牵着李希桐就准备走。 “贺静庭,你当初害得我家破人亡,又害死了我姐姐,现在你们贺家又拐走了我唯一的儿子!”赵心琳拍了下桌子,“我绝对不会承认这场婚礼的!” 贺文昆的瞳孔微缩,寒声说道:“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况且你当初将小桐交给我监护,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 赵心琳先是一怔,犀利的目光盯了贺文昆几十秒后,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狂笑道:“青出于蓝果然胜于蓝,可这又能怎么样!你们贺家最后还不是断子绝孙!贺静庭,我当初发的毒誓,终究还是验证了吧!哈哈哈,老天果然有眼……” 贺老爷子叹了口气,当初赵生在一次军火走私中意外中弹死亡,他体恤下属给赵生的遗孤安排好了出路,将大女儿嫁给了他儿子,后来又主媒将小女儿嫁给了李正海,在这件事上他问心无愧,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赵心蕾,让她抑郁而死。 “赵心琳!”贺斯宇厉声喝道,这人不笑的时候,也同样的冷酷。 “贺斯宇,哈哈!你还有脸叫我!如果不是你,我姐姐会死么?她那么喜欢你!可是你呢?你却喜欢李正海那个杂种!”赵心琳狂笑的脸却充满悲伤,她母亲生她时难产死了她爸爸极少在家,从她有记忆起,就是跟着姐姐长大的,只要有吃的姐姐都会让她先吃,姐姐宁愿自己挨饿也会让她吃饱,可她最喜欢的姐姐却死的这么悲惨。早知结果会是这样,那她当年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的心力嫁给李正海?她还不如直接想办法灭了贺斯宇! 李老爷子拍案而起,“赵心琳!正海就是死了,也容不得你这么说他!” “我怎么说他?爸,您当年赶他出门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赵心琳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人自认为出身名门望族,其实就是些衣冠楚楚的禽兽,干得亏心事龌龊事还少么!”姐姐你看到了么?这些人我都替你惩罚了,你再也不用以泪洗面了,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了…… 在座的长辈们脸色不一,做为小辈的李皓文努力地在装面无表情,而面瘫贺文昆冷静的像个局外人,他甚至还从容不迫地对赵心琳说:“赵女士,你用不着表现的像个受害者。李叔叔究竟是如何死的,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至于我和小桐,就不劳你费心。”然后他又朝轮椅旁的男士命令道:“Steven,送赵女士回英国。” Steven笑着向贺文昆行了个绅士礼,“贺少,祝你们新婚快乐!” “等等!”李老爷子喝道,“赵心琳,你说说正海是如何死的!” “怎么死的?哈哈!”赵心琳又开始狂笑,可惜Steven严格执行了贺文昆的命令,将轮椅推远了。 李老爷子的脾气还是很火爆,他抓起拐杖就想追过去。贺老爷子脸上布满了沧桑,他出声阻止了李老爷子:“李老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当年没扯清的事现在能扯清楚?就是扯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如果非要追究起来,又有哪个是清白无辜的? “贺老哥,你这个孙子居然用李氏航化20%的股权强行收购金沙湾,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李老爷子如今也骑虎难下,如果不与贺家小子合作,李氏航化就会陷入风雨飘摇,可是如果和贺家小子合作,他总觉得咽不下心中那口气。 “李老弟,如今我们是亲家,如果你觉得小昆不对尽可以教训他!”贺老爷子认真地说,至于能不能教训得到,那就不归他管了。 这时李希桐已经被贺文昆带离了是非圈,两人朝对面那群玩得高兴吃得开心的人群走去,“贺文昆,你怎么没告诉我赵女士打的是那样的主意?”他觉得这些人当中,就属他这个身体的主人最悲摧了,一直沦为棋子也就罢了,还是颗大家不待见的弃子。 贺文昆站定,“小桐,那些本就与你没什么关系,再说告诉了也只会影响你的心情。” “那现在来这么一出就不会影响我的心情?”李希桐似笑非笑道。 “现在你就当别人的故事听听就好。”贺文昆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希桐,“要不我们回庄园沟通下?” 李希桐眉眼间尽是挑衅的色彩,“去就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真与他没什么关系。 两个兴致勃勃地回到别墅的新房,刚一进门,李希桐就被里面的鲜花晃花了眼,至于放那么多的鲜花么?可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贺文昆吻住了唇。 贺文昆拥住这个差点就失去的人,亲吻他每一寸皮肤,竭尽所能地展现他的温柔,“小桐,你终于是我的了。”两人之间终于多了一份名正言顺的责任。 哪知道两人还没来得及沟通,贺斯宇就来辞行,他微笑着送上祝福:“小文小桐,你俩一定要相携相守地生活下去。”过去他所造成的伤害已无法挽回,现在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去做。小文比他出色许多也有决断,相信小文能主宰一切会幸福的,但愿这唯一的儿子能够幸福到永远。 贺文昆面露不悦之色,“您可以明天再来辞行或者干脆不告而别。” 贺斯宇露出玩世不恭的本性,“小桐,你真不考虑跟我去南美玩玩么?” 贺文昆把门一甩,“快滚。” 这个辞行的人刚走,门又被敲响了,梁思铭和安常青带了一大瓶酒进来,“小桐,你们怎么能溜这么快?快来喝交杯酒!” 李希桐头冒黑线,“我俩酒精过敏。” 贺文昆则微微蹙眉,卫浅怎么没把这些人拦下来? 安常青举了举手中的果汁,“看我们想得多周到,以果汁代酒!” 李希桐正好有问题想问他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项目的事情怎么样了?” 梁思铭醉眼朦胧地说:“彭总从别的项目组调了两个老手过来,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把资料弄齐了。你说高总怎么这么倒霉呢?眼看就要上市了,他却在暴雨泥石流中阵亡了。” 这个官方的说法,李希桐后来听云帆提过,说他昏睡时一场特大暴雨引发的地质灾害中,死了6个人,高远就是其中的一个,云帆还说这是欧阳磊善的后,并对那人的识时务进行了高度表扬。 李希桐以前还觉得云帆是个救死扶伤仁心仁术的医生,随着认识的进一步加深,他越发觉得云帆就是个披着体面外衣的黑心棉。 这黑心棉带着莫言也赶上了热闹,不过他俩是随楚三一起来的,楚三带了几个武装份子强烈要求前来送祝福,他俩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带来了新房。 贺文昆清冷的黑眸盯着楚三,那意思是这个打扰他与小桐亲热的家伙最好是有非常强悍的理由,不然他不介意将他沉海的。 楚三先是送上了一束鲜花,接着又送了三件明清时代的古董和一对特制的情侣古玉,最后说:“贺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祝你们白头偕老。” 贺文昆觉得这句话听着很顺耳,他脸色缓了些,示意楚三礼物可以放下人可以走了,“云帆,带楚三去休息。” “贺少,我今天来还有一事相求,想向你借个人。” 贺文昆高深莫测地盯着楚三。 “我与卫少有点私事需要沟通,还希望贺少不要插手我们的私事。”楚三依旧温文尔雅地笑,尽管他明知拜访的时机不太对,可他就是恶趣味地觉得能闹闹贺少的洞房也不错。 “卫浅呢?”贺文昆问云帆。 云帆耸了耸肩,表示他不知道,就是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楚三的。 “楚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去休息。”贺文昆说,清冷的嗓音散发出不可违逆的气势。 楚三笑着应承,心底却在吐槽,等明天再说?估计不用到明天,今天晚上卫浅就会跑的没影吧?卫浅这家伙这样得罪他后,以为躲到这里来就能逃得过?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在云帆带着这群人出去的时候,贺文昆又加了一句,“不准任何人过来打扰。”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他和小桐两个人的。 李希桐喝了一口果汁,主动上前展示他的魅力和热情,心里却在估量着怎么才能压倒旁边这人。不一会两人就从起居室辗转到卧室…… 激情过后,贺文昆心满意足地抱着李希桐,“我们去环游世界一周吧。”从明天起,他们将进行一个月的新婚旅行,他要将刻骨铭心的美好时光烙进小桐的灵魂,让他时刻不忘。 “你不是已经定好了行程?”李希桐眯着眼说,以这人的行事方式,说不定明天早上几点出发都安排好了。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从马赛出发。” 李希桐侧了下身,睁开眼蹭了蹭贺文昆,“我突然觉得一直被人当作报复的棋子很不爽,要不你去代孕个孩子吧?”赵女士那狰狞的面孔和毫不留情的话让他觉得膈应,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作棋子,他喜欢粉碎这些把他当棋子的人的希望,欣赏他们从愿望达成的喜悦天堂一下摔到地上的绝望。再说老爷子之前有提议让他们收养几个孩子,但他现在想到了更好的主意不是? 贺文昆轻抚着李希桐的背,缓声说道:“我只要你就好。” 这灵感一来顿时就跟山洪爆发似的,李希桐的设想开始一出一出的,不过他觉得没有拿出来和贺文昆讨论的必要,他坚持要做的事情这人也阻挡不了。趴在床上眯了会眼后,严肃地说:“你就不能乖乖地躺着让我上一回么?” “小桐,以后还请继续加油!” “贺文昆,我不会一睡不醒丢下你的。”李希桐握着旁边这人的手,郑重地允诺。身边这人一直处在不安中,总担心他一睡不醒,经常在半夜里唤他的名字,将他吵醒和他说上几句话才会安心…… “你要是敢不醒,我就将你装进棺材然后扔到海里。”贺文昆握着李希桐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烙下一吻,“小桐,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也爱你。”李希桐也亲了亲贺文昆的手背,“我用灵魂起誓绝不丢下你,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到早上天亮了再叫醒我?” 心中所眷恋的人啊,我要怎么做,才能清除你内心的不安?我已经在灵魂深处许下誓言绝不丢下你,我还盼着和你白头到老呢。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及时回应你,那一定是我睡着了,你只要记得叫我,那我就一定会醒过来的。所以,请你放下心中的不安,好好地睡一觉吧…… ——正文完—— 番外:逸晨 镜中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左领别着新郎胸花,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反倒有些淡淡的惆怅和沧桑。 他的名字叫秦逸晨,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这场婚礼排场盛大风光十足,给街上的围观众留下了不少的谈资。他接了新娘子后,先是开着婚车领着车队上街游了一圈,然后再回酒店,婚宴将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席。 现在离八点还差半小时,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成熟男人,竟有些愰神。 记得曾看过这样一句话,造物主见男人太寂寞,在他沉睡得时候取走了他身上的一根肋骨,然后创造出了女人。而每个男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那根肋骨,只有找到她,他的胸口才不会隐隐作痛。 明明是一句看过就忘的话,现在却记得清晰,只因为他的胸口正在隐隐作痛。造物主取走了他的肋骨,也造出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可是造物主在创造的时候,一不小心搞错了性别,把他的肋骨造成了一个男人。然后取走那男人的肋骨时,还忘记将那根肋骨造成他的模样。 他喜欢的那个人,跟他一样是个男人,他刚弄清自己的心意,就走丢了自己喜欢的人。 小桐总说他搞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小桐,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怎么可能会搞错?我们曾一起去冬泉谷看雪,一起去海加尔山看生命之树,一起去藏宝海湾等日出,一起去菲斯拉屠龙,难道这不是相依相伴的感情么?如果我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结果是不是会截然不同? 忽然有一天,一切就变得不一样,小桐再也不上线,再也不陪着他在艾泽拉斯冒险。起初他将自己那浓浓的失落归结于失去战友的感伤,可后来,如果后来他不去S市,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小桐,你这是在惩罚我当初没心没肺不懂的珍惜么? 小桐说,他俩是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没有交点。他怎么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为此他听从他爸的安排,进入国投,顶着压力迎着阻力一路走来,他终于凭借自己的能力拥有了社会地位和实力,可是他,依然没能追上小桐的脚步…… 从S市回来后,他有着手调查小桐的那场车祸,可后来被堂哥一激,他开始害怕知道真相,那样的结果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踏进S市,他将小桐放在心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开始没日没夜地奋斗,毫无实力的自己,只会给小桐带来不必要的灾难吧?小桐凭什么要为他驻留? 他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心中有些忐忑,小桐他,今天会来吧?现在的他,脸上已有了沧桑,但依然很帅很英俊吧?这么多年没见,小桐他……一定过得比他好吧? 我将你的战士号和我的牧师号,合葬在无尽之海,我将秦家的那两个小号,合葬在太阳之井,我还在奥格瑞玛的大门口,留下了不变的誓言,如果你……如果你有时间上线看一看,你是否愿意稍微停一停等等我? 杜冰说,她给小桐发了请柬,还说小桐答应出席他们的婚宴。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小桐一定会出现的吧? 杜冰是他的新娘,他爸死对头的女儿,也是他的「情敌」兼战友。本来他俩也是两条平行的直线,但因为领导班子换届,他爸差点成了过河的卒子,后来因为杜冰的出现,他爸才得以身退安享晚年,但他家的那些势力,已然分崩离析…… “秦逸晨,你快出来!”外面传来杜冰焦急地喊声,看样子他呆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早点出去算了。 “秦逸晨,你不想履行契约了么?要不是我这个肋骨被主人遗忘了,我至于和你契约结婚么?” 他曾和杜冰讨论过关于肋骨这个话题,杜冰说她是一根被主人丢弃的肋骨,说那个男人居然喜欢另外一个男人。还记得那时是他俩第一次见面,而且是在国投的酒会晚宴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一边为这女人的大胆而感到惊愕,一边为这女人的敏锐而喝彩,不过他还是委婉地分辩:“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个男人。” “少自做多情了!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我喜欢的那个人又不你!”杜冰当时的表情很忧伤,“我辛辛苦苦练了个圣骑士小号想给他加加血,可结果呢?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总缠着他,缠到后来他都不上线了。” 就这样他俩慢慢地熟了,同在一个系统里面,多的是打交道的机会,又玩过同一个游戏,多的是共同的话题,最多的话题当然还是那个男人——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事,兜兜转转缠在一起无法厘清,当他知道杜冰就是游戏里那个总跟在小桐后面的梦中蝴蝶时,他先是毫不客气地施放了嘲讽技能,接着便把贺家表哥这个人告诉了她。从那以后,他俩一边相互打击抬杠,一边共同埋怨贺家表哥,只是他俩,他没有勇气去S市见那个人,杜冰只敢给那个人打打电话发发短信…… “小桐来了?”秦逸晨走出专用洗手间,看着对面典雅美丽的新娘,满脸期待地问。 “他刚打电话来说要迟一些才能到。”典雅的淑女毫无气质地拿婚纱的裙摆擦手心的汗,“他家那位表示一定要跟着他一起来。” 淑女擦完汗后接着吐槽:“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哪点魅力可以让贺先生担心的?小桐要爬墙也应该找我才对……我可是他身上的那根肋骨!” “他没来你瞎喊什么?”秦逸晨背靠着墙,有些乱跳的心又回到了胸腔里。 “喊你出去当炮灰啊!怎么请了那么多的客人?真让人受不了!我要罢工,该你出去冲锋陷阵了。”淑女一点也不文雅地靠着墙,完全忘记她穿的婚纱是纯白色的。 作为一个绅士应该体谅淑女,即使那个淑女很野蛮,小桐一定是这样认为的吧? “你去休息下吧,我来应付那些人。”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开始麻木地笑,机械地应酬,俨然事业有成左右逢源的精英人士。来往的人都在恭贺他,聚集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羡慕有嫉妒,可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没有了那个人后,这世界对他来说只剩下单调……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岳父喊他去祝酒时,他才发现杜冰连影子都不见了,这姑娘该不会是逃婚了吧?他兴致缺缺地东找找西看看,眼睛却在搜索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这都三年多了吧,你还没搞定秦逸晨?”有人这么在说。 “没有呐,我是不是很没用?”有人这么回。 “他不是已经答应和你结婚了么?” “那是因为我骗他,你一定会出席我们的结婚宴。你看他对你多痴心……叫你表哥不要用眼神谋杀我……你俩别当着我这个失意人的面秀恩爱了……小心我搬去你们家当灯泡。” “我们回去。” “喂,你也不管管你这个表哥,怎么才来就要走?今天晚上秦逸晨要是没看到你,肯定会怪罪我的。” “秦逸晨那傻小子不会真以为你喜欢我吧?” “估计是。” “活该。” “那个表哥,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OK……表哥你赢了,别急着走啊!小桐你好歹进去晃一下撒!” “谁让你当初选个那么烂的理由接近他。”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如果不是这样的理由,以他当初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搭理我?他连那个青梅都撵走了。” “弱智。” “那个贺先生,虽然你才高八斗霸气侧漏但也不能一针见血地戳我心窝啊。” “其实你应该向他坦白你的心意,有的时候就需要直接点。” “我也很想啊,可如果告诉他了他不接受,那我俩不是就老死也不能往来了?” “绑回去。” “你这个主意太凶残了……难道当年你就是这么拐走小桐的?” “咳咳,如果你一直藏着不说,那么不就得一直当炮灰?我倒觉得背水一战也未尝不可。这些年的陪伴就是两只猪也有感情了吧,莫非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我还是不敢……” “你这么野蛮的人还有不敢的事?” “我——我现在就跟随你们回去!你看你这个表哥,性格也太恶劣了,我哪里野蛮了?你没告诉他对待淑女要有绅士风度?……我还是离你俩远点,这洁癖是病得治啊,要不要我帮你们找医生……我刚好认识一个老教授……别走啊……小桐你太无情无义了……” 听到这里他猛然拉开门追了过去,却看见那人潇洒地摆了下手——甚至连头也没有回,而另一只手,被另外一个人牵着,两人就这样携手走出了他的视线…… “你怎么还不去追?”杜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催促道。 追什么?那两人即便只留下背影,也依然契合的没有任何人插足的余地。他们之间,是他无论如何也介入不了的吧?记忆中的那个人,想必风采更甚了吧? “秦逸晨,你不觉得他俩很相配么?”杜冰幽幽地说,“这两个相爱至深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要祝福他们,而不是诅咒他们呢?” 他的双眼有些发涩,这一步一步走来,他赖以坚持的信念就是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有朝一日要给小桐提供宁静的港湾令他刮目相看。可是他的坚持对小桐来说毫无意义,小桐甚至不知道他坚持了这么些年吧?他就这样一个人在路上行走,孤独地朝自己的信念奋进,却忽视了这一路的风景——杜冰她居然对他存的是这种心思?这两年来他俩即是好情敌还是好战友,曾统一战线相互协作也曾分享过沮丧,他甚至还把他心中的想念告诉过她…… 他忽然有些想笑,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怪圈? “秦逸晨,人生当中不一定非要有爱情,你看有事业有友情有兄弟有红颜也可以过一生的嘛!”杜冰豪爽地说,“人生在世须尽欢——” 他横了杜冰一眼,“背水一战?” 杜冰一连咳了几下讪讪地笑:“你——你——” “我什么?把契约书拿来!” “秦逸晨,你不觉得在这里吵架有失风度?”杜冰拉着他往外面拽,“要算账的话就快点,算完我好打包去他们家当灯泡!” “你到底有多喜欢小桐?” “总之不比你少!” “杜小姐你哪一句说的才是真的?” “本小姐说的句句属实!” “可刚才你对小桐怎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你管得着?……爸,您别那么激动,不是说您老人家……爸……我和秦逸晨有急事先走啦……剩下的您和秦伯伯搞定啦……您和他斗了这么久也该联络下感情……挂电话了……就这样!秦逸晨……你拖拖拉拉磨磨叽叽到底是想搞哪样?”杜冰火大地吼。 “杜小姐,你走错方向了!” “本小姐怎么可能走错!我这是要去追帅哥!” “你真要去当灯炮?” “我怎么期望你那榆木脑袋能开窍?本小姐是要找个地方去疗伤!” “去他们家疗伤?” “你不觉得那才是最好的地方么?顺便还能把碍眼的那个气到内伤。” “杜小姐,这绝对是个好主意,不如一起去?” “谁要和你一起去!你的声望值已达到仇恨状态——你还是早点洗洗去睡吧。” “杜小姐,你再往前走就到西餐厅了……” “真的?有没有搞错,你不会早点说?” …… 心中的渴求如镜中的花,被缚的自己如作茧的蛹,热闹的繁华点缀着无妄的青春,流动的荧光灼痛了他的双眼,过去从来就不曾拥有过,又谈何执迷不放手?与其眷恋那份子虚乌有,不如蓦然回首。人生就像一本开放的书,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但至少,现在的他偶尔可以去刷刷声望,毕竟他们一直是朋友……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