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普通怪物只会掉落白色装备，主线、支线任务及「耶利米」会提供各个等级的蓝色品质装备，玩家副业可以随机制作白色、蓝色、绿色的装备，而副本则会随机出产蓝色、绿色、紫色装备。 如今长庚已经是40级，身上这套20级绿装已经过时了。根据记忆，晋刑等人击杀的野外BOSS获得的40级暗金法杖不是那么好遇到的，长庚并没有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而副业更不是长庚所考虑的，他是锻造师，只能制作武器，而他的暗金武器目前还不需要更换。4件防具是裁缝师制作，3件首饰是炼金师所造，长庚背包里向来没有多少银币，自然也不可能向其他副业玩家购买。 因此，长庚想要换装备的话，只有一条出路：刷副本。 副本不仅能提供好装备也提供很多经验，但是“星途”限制了每个副本玩家每天只能刷2次，如果想再进去的话，就要使用“重置副本”的道具了。这种道具自然只有商城才出售，当然即使有钱买这种道具，每个副本每天最多也只能进入10次。也就是说，即使你买上100个“重置副本”道具，每天你也只能进入同一个副本10次。 自然，「白色骑士」一类肯花信用点的人是刷满了10次的，紫装备也肯定是副本出的。而其余的全套绿装，有的也是副本出的，也有一些是来自副业制作。毕竟，中级副业师就可以制作40级及以下的所有装备，而就像人物等级一样，前期的副业升级总是相对简单的。因而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即使人品再差，做的次数多了也能做出绿装。 长庚不仅没有游戏币，还没有信用点，所以，40级副本他每天只能刷2次，而20级副本已经拒绝他进入。当然即使允许他进入，他以40级的高等级也不会浪费时间去20级副本。 新服务器开到今天，也有不少玩家40级了，因而40级副本门口也颇为热闹，不是招募队员就是求组队的。由于牧师升级相当困难，但打副本又少不了，因而即使长庚顶着大红名，以他49级的高等级，很快有许多玩家邀请他。而邀请晋刑的人就更多了。 长庚拒绝了所有的请求，主动组上了晋刑。 “咦，这么小的孩子也能玩游戏？”很快就有人对「埃尔默」产生了兴趣，而「炎烬」看起来跟刚成年的公民差不多。 「埃尔默」与他的主人不同，对陌生人没有什么天然的敌意。“我不是小孩子。” “哦？那你多大了？”系统是可以调整外表的，而且有些人可能就好这口，现实里整容成这样。 「埃尔默」伸出嫩嫩的手指，打算按照人类的算法算一算自己的年龄。 长庚接下门口NC的副本任务“进入德曼峡谷消灭堕落联军”，摸了摸他的头，对晋刑说道：“接了任务，进去。” 如此，众人就遗憾地看着四人走进副本，尤其是那些想组长庚和晋刑的玩家。 突然有人明白了，羡慕道：“莫非那就是几率超级低的能变成人形的成长型坐骑？” “对啊！我在官方论坛看到过那个贴子，真想买一只。” 马上就有人插话道：“买了也要看运气的，不一定能变成人形。” 「埃尔默」进去后还是耿耿于怀他的年纪。“按照人类的算法，我10岁了。” “实际上？” “27岁。” “……”长庚忍不住问道：“27岁在蜘蛛里算什么年纪？” 「埃尔默」幽怨道：“长庚，我是魔蛛不是蜘蛛。” “好吧，在魔蛛里算什么年纪？” “我也不知道算什么年纪，不过要到80岁才成年。”「埃尔默」一副“希望快快长大却不能”的忧伤模样。 “……”长庚暗道那应该就是按照等级算的。 而晋刑也调整好了情绪，他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他和长庚给彼此加了增益BUFF后，就等待长庚开怪。在晋刑的认知里，这种打怪的粗活能不干还是不干的好。何况，这里面的怪物长得实在是有些恶心。 长庚用<魔法飞弹>拉出一只充当哨兵的精英怪物，「埃尔默」冲上前去，利落地挥舞利爪，果断干掉了这只怪物。这让长庚对两人通过40级副本有了一定信心。而晋刑看着长庚完全能一个人搞定，他也乐得偷懒。反正在长庚面前，什么龌龊、阴暗的心思都是透明的，既然如此，伪装这种既麻烦又损己利人的行为完全不符合他的利己主义。 「炎烬」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记得长庚那句话，也没有去打怪，紧紧跟着晋刑，打算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长庚和「埃尔默」虽然都没有群攻技能，但是一个远攻一个近战，又不需要特意沟通，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此，长庚的队伍慢慢推进，遇到了这个副本的第一只BOSS。 作为皮薄的牧师，长庚和晋刑自然是站在远处，而「埃尔默」本身就是继承了母亲的战士体质，理所当然冲上前去。等「埃尔默」把BOSS和跟着的小怪们都摸了一遍之后，长庚开始攻击BOSS，晋刑开始给「埃尔默」加血，而小凤凰有些无趣地绕着晋刑转来转去。 「埃尔默」忙着杀小怪，BOSS此时被长庚攻击，但是仇恨值却在「埃尔默」身上，因此它不停地攻击「埃尔默」。等「埃尔默」杀光小怪之后，他也加入了攻击BOSS的队伍。 毕竟是第一个BOSS，并不强悍，它在掉了一半血厚释放压箱底绝技，对着近身的「埃尔默」一个<冲锋>，使他陷入眩晕状态，连着用上一个<冲击>，「埃尔默」的血下去三分之一。晋刑毫无压力地给他补满血。而长庚则一直对着BOSS使用<灵魂责罚>。 不过三分钟，这个小BOSS就轰然躺地。 长庚走近BOSS身边，捡了他爆出的东西。因为他的满点幸运值，晋刑默认了他去捡装备。 长庚除了摸到十几个金币以外，还摸到一件40级绿色品质的牧师法袍、一件40级蓝色品质的魔法师手套。长庚抬眸看向晋刑：“衣服你拿去吧。” 晋刑也不客气，将40级绿衣服装备了上去。而长庚将那个魔法师手套装备了上去。 “星途”的装备是没有职业限制的，这种区分只是从装备附加的属性上来说，在聊胜于无的情况下，长庚把魔法师手套也换上了。反正，他也不是单纯的辅助加血的牧师，经常要扮演暴力魔法师。 「埃尔默」从BOSS身上取下最嫩的里脊肉，递给小凤凰道：“我请你吃肉。” “……”虽然如此，对于食物的本能需求还是战胜了矜持，「炎烬」接过肉，细细品尝起来。 晋刑无语地看着两个家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坐骑还要吃怪物身上的肉？” 「埃尔默」笑眯眯地看着小凤凰，回答道：“吃肉才能不饿啊。” 长庚解释道：“我打死怪物后，埃尔默可以吃怪物的肉涨经验。” “那刚刚克鲁斯他为什么不吃？” 「埃尔默」开心地从小凤凰手里接过剩下的一小半肉，露出一口糯米牙：“克鲁斯是爸爸的朋友，我不能吃他。” “……”晋刑突然觉得跟长庚在一起组队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如果「埃尔默」愿意跟自己走的话。 干掉BOSS之后，又是毫无新意的继续杀小怪、精英怪，四人在一个寨子前面停住了。木制的栅栏挡住了四人前进的道路。 心情好上许多的晋刑又开始找回了主控权，他说道：“我们一人一个，把守卫在栅栏前的守卫干掉。”这种守卫如果没一下子被杀光，很快就会召集一大片怪物过来。 “好。”在晋刑面前，长庚向来是不吝于言辞的。 “那我数123，到3的时候我们一起施放技能？” “我们不是心念相通吗？不需要这种信号。” “……”晋刑突然觉得，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奇怪？ 察觉到晋刑想法的长庚内心轻笑了一声。 两人顺利地同时干掉了守卫，而栅栏门还是紧紧闭着。 长庚吩咐道：“埃尔默，你去开门。”这种事情交给皮厚的小正太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埃尔默」躬身欺了上去，快速拉开了栅栏旁边的机关。 栅栏应声打开，而里面的怪物还没有任何反应。接下来就更简单了，快速地将一众小啰啰清理了，就直面光杆司令第二个BOSS。 长庚用<眩晕术>试探了这个BOSS，BOSS免疫了这个技能，接着就与之前的战术一样，「埃尔默」率先冲了上去。 这个BOSS是法系怪物，攻击力很高，因而长庚也放弃了攻击，跟晋刑一起给「埃尔默」刷血。有两个牧师刷血，即使偶尔BOSS暴击了，「埃尔默」也毫无压力。 如此这个BOSS也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四人一路推到最终BOSS「堕落联军首领」面前。「堕落联军首领」周身萦绕着黑暗的气息，他手持法杖，站在一片圆形空地的中央，周围是草丛。附近没有任何怪物。 晋刑说道：“40级副本不是那么简单的，我问问二哥这个BOSS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长庚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他不依赖外界的帮助，但是有的话他也不会刻意拒绝。生存至上。 （十三） 很快，「峰回路转」就提供了详细的攻略。「堕落联军首领」也是法系怪物，近身攻击他的玩家危险不大，只要牧师一直看着他的血就好。而远程攻击的玩家则非常危险，「堕落联军首领」有一个只针对远程玩家的秒杀技能。但是如果所有人都靠近他站立的话，没有了远处的目标，他就会把近身的玩家全部干掉。因此，站位显得非常重要。近战玩家自然是靠近BOSS的，而远程的晋刑、长庚就要考虑好位置。 根据二哥提供的信息，晋刑说道：“我们呈对角站立，二哥说过，只要看到BOSS吟唱那个技能就绕着外圈跑，跑一会就能躲过去。” “嗯。”长庚看向小凤凰，接着说道：“这次你去中间保护埃尔默。” 「埃尔默」立即抗议道：“我才不要他保护！” 感觉被轻视的「炎烬」抬着下巴道：“我也不要保护他。” “按照我说的做。”长庚下了命令。「埃尔默」对长庚的话是言听计从的，只得怏怏不乐地走进内圈。而小凤凰轻哼了一声，也落后半步跟了上去，隐隐有保护对方的姿势。 如此，就是正式开打了。看着晋刑毫无压力地给「埃尔默」加血，长庚就对BOSS使用攻击技能。 当然最终BOSS不是软妹子，不是那么好推的。他很快反应过来，跟「峰回路转」说的一样，开始酝酿技能。他这次锁定的目标是长庚，而长庚早就做好了随时绕着圈子跑的准备。 “轰！”的一声，长庚原来位置后面的草丛彻底枯萎了，而那BOSS也原地转了方向，继续对长庚施放这个技能。长庚绕着圆圈跑了大约90度，那个技能才算终止。而这四分之一圆的草坪全都枯萎了。 在「堕落联军首领」血量掉到底的时候，晋刑和长庚无语地发现他的血条从普通的红色变成了蓝色，而且血量一点都没少！除了继续磨他的血还能怎么办？ 不过这一回BOSS的防御好像低了许多，长庚打起来也没那么吃力。不过「埃尔默」的压力就增加了许多，在使用了一次救急的<联结治疗>之后，晋刑的法力值也快见空了。 长庚心领神会，放弃输出角色，开始承担治疗的角色。“你近身用法杖打他吧。” 晋刑犹豫道：“那BOSS只会攻击你一个人，你又要治疗又要走位，行吗？” “可以，我怕时间拖久了，BOSS会有什么变数。”两人的小队怎么也比不上六人小队。 晋刑觉得长庚说的不错，也就顺从地进了内圈，用法杖打怪。而BOSS是法系怪物，物理系的攻击显然对他的影响更大一些。晋刑的法杖毕竟是暗金法杖，法系和物理攻击的基础值都是很高的，敲出来的伤害也过得去。 长庚作为唯一在外圈活动的，果然再度被BOSS选作了攻击对象。 长庚一边跑一边说道：“看好埃尔默的血！” 而晋刑也不是吃素的，作为职业牧师，他一直关注着整个场子的情况。长庚奔跑的时候是不能吟唱技能的，而晋刑一直用法杖敲BOSS，慢慢恢复的法力值也没有任何消耗，足够他使用<初级治疗术>。 小凤凰一直执行保护「埃尔默」的命令，但「埃尔默」近身技能十分出色，小凤凰并没帮上什么忙。但深知小凤凰诡异变形过程的长庚也不敢把他叫了出来，万一跑位失败了，说不定祸害全队。 当BOSS的血量再度降到5%的时候，晋刑和长庚都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最终杀招。 果然，如「峰回路转」所说，「堕落联军首领」将法杖高高抬起，指着天空，而焦黑的地面开始翻腾，涌出熔岩。之前凡是被他的技能攻击过的地面全都冒出熔岩，而长庚的队伍打BOSS的速度太慢了，BOSS施放过好几次那个技能，因而地面上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没有其他办法，长庚只得跑进了内圈。 晋刑无语道：“二哥说大家都站到外圈的……” “我们打的太慢了，外圈没有可以站的地方。” “所以我说组上其他人！” 长庚没有回话，显然是不想再在这个已经有结果的话题上多做争论。 而「埃尔默」不满道：“这是抄袭我妈妈的技能吧？” 此时岩浆慢慢往内圈涌过来。 晋刑感叹道：“我的50%经验啊！” 关键时候，「炎烬」突然变回了火凤凰的模样，载着三人飞向了高空。 “小凤凰你太棒了。”抱着「炎烬」脖子的小正太兴奋道。 「炎烬」华丽的尾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振翅高飞。 当然BOSS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开始对着天上的几人施放攻击技能。 变成火凤凰形态的「炎烬」似乎比人形厉害许多，他虽然体型庞大，尾巴更是比身子还要长，但是却能轻巧地避开BOSS的攻击技能。 而晋刑和长庚也不闲着，BOSS的血很少了，两人不再考虑加血的问题，果断在高空往下扔技能。 耀眼的技能交织之下，「堕落联军首领」哀嚎一声，终于被推倒了。而那些熔岩也全部退了回去，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地面。 「炎烬」从高空降落打地面，用喙梳理被岩浆的黑气弄脏的羽毛。「埃尔默」兴奋地从他脖子上下来，扑向他的尾巴…… 小凤凰果断变身，整了整贴身的软皮甲，挨在晋刑身边。 于是，小正太抓空了…… 接着自然就是长庚摸尸体、两只坐骑吃肉的休闲时间。 这BOSS杀起来麻烦，给的东西却也对得起杀他的玩家，竟然掉落了三件紫装！而且，与第二个BOSS给的两件艺人装备不同，这次给了一把紫色的斧头、一对法系紫色戒指。 想到「埃尔默」是战士，长庚问他：“这个紫斧头你可以用吗？” 「埃尔默」对手指：“我只穿妈妈给的。” 长庚了然，明白「埃尔默」不能穿玩家的装备。他抬眼看向晋刑，见他再次对这种非牧师装备没有兴趣，就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打算找个机会卖了换点钱用。 接着就是那对紫色品质的法系戒指。粗粗的戒指外圈上或明或暗刻着星辰的模样，而内圈里则镌刻着古老的魔法纹路，周身泛着淡淡的紫色光芒。不得不说，“星途”的设计人员在游戏装备的样式上花了不少心思。 长庚捏着其中一枚戒指说道：“一对戒指，我们一人一个。”不是之前的询问，而是确切的指令。 这样的装备分配很是合理，除了长庚一反常态的强硬态度有些让人奇怪。但是晋刑已经有了一套暗金首饰，包含一个项链、两枚戒指。面对他不需要的东西，晋刑推辞了：“我已经有暗金戒指了，这个用不上，给我也是占背包空间。” “一人一个。”长庚坚持道。 晋刑看着交易请求，按下确定，说道：“反正你给我也是进系统商店。”再好的装备卖进系统商店也只有几个银币而已。 长庚却出人意料地在最后一次确认时点了取消交易。 “……”晋刑有一种被人耍了的古怪感觉。 最终两枚戒指都进了长庚的背包里，不过他只装备了一只。 副本已经结束，两人不做逗留，原路返回出了副本。 一出副本，晋刑手中就多了好几封魔法卷轴。长庚看着上面署名均是“挖坑埋地球”，就转过头去交副本任务。 「挖坑埋地球」寄过来的信内容都差不多，只不过一次比一次字少，最后一封是告知晋刑他下线了。而晋刑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他攥着手中的魔法卷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天下午，晋刑使用了模拟头盔与「挖坑埋地球」等人一起组队杀怪。「挖坑埋地球」记得这件事情，提醒他不要再使用这些头盔，根据内部消息，这个技术出现了未知错误…… 生化人早就做完了一天的例行清洁，按照程序，除非主人另有命令，他没有其他需要去做的事情，因而就呆呆坐在沙发上。 生活机器人迈着笨拙的步子走了过来：“李医生来电。” 晋刑还在卧室里玩游戏，按照程序设定，生化人代替他接了李医生的电话。“李医生，您好。我是长庚。” 生化人的声音与晋刑不同，更为低沉一些，李医生很快做出了判断：“是生化人？” “是的。” 李医生悬在胸口的心放下了，说道：“你的主人现在在游戏里？” “主人在卧室。” “很好。我现在发布红色等级的命令。请听好：一、立即将房间里能获得外界信息的设备全部处理掉，并且不能让小刑察觉；二、若小刑要离开这个房间或者发现房间的变化，阻止他并立即通知我。此命令立即执行，直到我发布取消指令。” “请说出红色等级命令的密码。” 在李医生说完一串复杂的密码后，生化人应道：“密码正确，立即执行。” “清楚我们的通话记录。” “是。” 切断电话后，生化人按照程序设定，将电脑、电视、电话一类可以足不出户了解外界的设备从内部做一些微小的改动，确保晋刑无所察觉，又不能联络上外界。 【小剧场】 主角：晋刑、长庚、晋 背景：两人结婚以后 晋刑坐在沙发上看书，长庚坐在他旁边看电视。晋母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走过来：“儿子，吃个苹果。” 晋刑笑眯眯合上书，正准备伸手，发现长庚已经接过苹果并且吃上了…… 已经习惯此事的晋母早有准备，拿出第二个苹果：“小刑，吃苹果。” 长庚半路拦截，左手啃苹果，右手喂某人吃苹果。 晋母…… 【离开】 （一） 不知道是因为发现晨曦与长庚长得很像还是为什么，「挖坑埋地球」对晨曦这种原本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还是有好印象的。出于对朋友的热心肠，他提醒了晨曦。然而系统一直提醒晨曦无法接受信件，「血雨腥风」又催得急，「挖坑埋地球」也只得匆匆写了几句下线了。 “我只是用过两三次模拟头盔而已，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沉思打开门，看着追到家里的贺瑞希有些无语，觉得对方小题大做了。 “五分钟。”红发男子看了眼手表。 “……”沉思扒拉了下自己蓝色的短发，认命地去换衣服。 沉思跟着上了贺瑞希的车子后，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我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且，头盔出问题，公司里不是很忙吗？” 红发男子闭着眼没有回话。 而直接接触生化人技术的研究所成员更是焦急。生化人技术从模拟头盔到仿真头盔直到如今的思维分离技术，已经是第三代了。谁料，在临床实验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这些接受实验的生化人都失去了思维能力。换句话说，思维分离技术失败了，移植到生化人体内的人格也消失了。 一个研究员叹息道：“大脑太复杂了，现有的科技水平而言，这个技术只能是痴人说梦。” 晋刑父亲想到小儿子的处境，瘫坐在椅子上，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晋刑母亲在事情发生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通知李医生。因为红色等级命令的密码是李医生设定的。那么，只要瞒住长庚，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 女人，或者说一个母亲，在此刻展现出她无以伦比的坚强——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孩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挖坑埋地球」的一片好意让一切脱离预期轨道。 晋刑将魔法卷轴都慢慢卷了起来，表情十分古怪。他第一次怨恨自己的彬彬有礼——仔细阅读他人的信件。晋刑盯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魔法卷轴，看着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系统刷新消失。他动了动嘴唇，这才挤出一句废话：“你都知道了吧。”他所看到的一切长庚自然也是能看到的。 从得知消息到合理推断事态的严重性，整个过程长庚都显得十分耐心与平静。同样地，他平静地回道：“是的。”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幸好晋刑现在还没有去生化人体内。显然，身体的本能已经替他之前的迟疑做出了选择。 “呵呵……”晋刑轻笑起来，脑海里有许多画面一闪而过，却什么都抓不住。模拟头盔是生化人技术的第一代，如果连它都出现了错误，那第三代生化人技术显然也无法继续下去。没有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但是面对无比强大的长庚，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两个人的结局，已经很清楚了。或许正因为对手强大地无法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晋刑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亘古不变的艳阳之下，晋刑置生死于度外的真切笑容，长庚依然面无表情，唯有眼睛中闪耀的光芒展现出他深深的迷恋。没有思索，他的话就脱口而出：“如果你可以活下去呢？” 晋刑状若未闻，他灿烂一笑：“既然头盔出了问题，我们下线吧。” 回到现实中时，晋刑的第一反应是想给家人打电话。不是诉苦求帮助，而是单纯贪恋这份血缘之间奇妙的吸引。 这么多年以来，晋刑一直不被允许主动与家人联络，家人的联络号对他而言是无用的。但是，他的指尖却非常熟练地数字键上移动，好似这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机械的声音从联络机上传来：“未知错误，无法拨出。” 晋刑的心一颤，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发现与外界相通的信号也消失了。 晋刑走出书房，看着毫无知觉就融入他的生活的生化人说道：“是你做的吗？” 生化人没有回答，而是按照指令给李医生发送了晋刑发现房间变化的信息。 晋刑自嘲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只听我一个人的。”接着，他对生化人发出指令：“找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待着。” 李医生接到信息后十分诧异，他没料到晋刑会这么快发现房间的变化。不知道晋刑是单纯发现房间变化，还是知道了生化人技术出问题的事情。如果是前者，那就要想个合理的理由先骗过去。而是后者的话…… 脑中想着各种对策，李医生关上办公室的门，提前下班往晋刑家中赶去。 晋刑走回了卧室，他发现，在他固执的坚持下，卧室已经是最后一块真正属于他的地方。关上卧室房门，晋刑蜷缩在大床上，脑海里都是幼年不知世事时与家人度过的欢乐时光。 “如果你可以活下去呢？” “我从不设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的情况，无论我是否接受生化人手术，我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不想想另一种可能？” “战胜你？或者研究了这么多年依然失败的生化人技术突然又成功了？这两件事都是天方夜谭。”晋刑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谈论的不是生死而是今天的天气。 “我说的另一种可能是：我们可以一起在这个身体里存在下去。” “我宁可现在就死掉，也不要时刻过着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在晋刑的认知里，没有人会在明知可以获得全部的情况下愿意与人共享的。而长庚，显然也不是这样的好人。否则，他们何必如此煞费苦心与长庚做什么半年之约。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晋刑反问道：“你哪里值得我相信？” 长庚认真思索了一番，两人从认识到如今，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的态势。“你说的对，是我没有表现出诚意。” “这真是太可笑了。我越来越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强者面对弱者，只需要展现实力，不需要展现诚意。” “如果，就像爱情小说里写的。我爱上了你，愿意为你生，为你死。那你愿意相信我吗？”晋刑只征服别人的眼球不屑看别人的心，而长庚的一切都是从晋刑那里学习的，所以两人都是不懂得如何交心的怪胎。 “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你爱上我，比你值得我信任更不可思议。爱情这种玩意，我都没有，你这样的怪物，又怎么可能有？”不知为何，晋刑忍不住想用他知道的所有恶毒的词语去刺激对方。 长庚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的确是怪物，但是我也的确爱你。” 晋刑沉默了一瞬，很快接话道：“于是，你愿意为我去死？” “原本我觉得不会。” 晋刑嘲讽道：“现在会了？” “现在我不知道。” 明明是不确定的答案，晋刑却觉得比口口声声说“一定会”让他更震惊。 长庚一直注意着晋刑的心理变化，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成功地为他劈开了一条裂缝。但是现在的晋刑并不能再接受这样强烈的刺激。如果再这样下去，只会适得其反。长庚收起了之前张狂的表白，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吐出充满蛊惑的话语：“输了，与原来一样。赢了，就能活下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晋刑没有回答，之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活着的诱惑又是如此之大，晋刑终于下了决定。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怎么看都是亏本的买卖，竟然上赶着要做。你真是个怪物。而且如果我发现你真的爱上我，我不会好心留下你这个定时炸弹。你想与我共存，我却想彻底消灭你。”反正思维是无法掩饰的，晋刑也就开诚布公了。 “这是一场豪赌，我以生命为赌注，赌你也会爱上我。” 晋刑冷笑道：“那么，你输定了。” ＊＊＊＊＊＊ 沉思的体检很快就出来了，各项身体指数都很正常。贺瑞希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又坐上了车。 路上，沉思还是忍不住继续抱怨道：“我就说没事的，非要去检查。”见对方没有反应，沉思就自顾自找其他乐子。很快，他就发现车子的目的地不是公司。“我都检查好了，你还不回公司处理事情？” 红发男子这才睁开眼：“我有说过头盔出问题吗？” 沉思恶狠狠地说道：“不是你说技术出问题了，非逼着我下线吗？！” 看着沉思炸毛，贺瑞希心情特别好，接着把实情说出来：“我说的技术问题是第三代技术出问题，而你用过的两种头盔分明采用的是第一、第二代技术。” 不了解里面具体关系的沉思完全被绕晕了，不过，他觉得一定是对方的错：“……跟你这种人说话真费劲！” 贺瑞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下车了，吃饭去。” （二） 许下赌约后，晋刑与长庚两人再度陷入了两人熟悉的沉默。 所幸，没多久，李医生的到来打破了这种让人难受的平静。 对于李医生的到来，晋刑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掌握自己显露在外的状况。“李叔叔，指令是你下的吗？” 李医生在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并且想好了说辞。在不知道晋刑如何猜测的情况下，他含糊地说道：“是的。技术出了点问题，我担心你和长庚有过激的举动。” 长庚却直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问道：“技术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两人的气质有明显的不同，李医生很快发现与自己对话的换成了长庚，他安抚道：“你放心，研究员一定会处理好的。” “那为什么要切断与外界联络的工具，封锁消息？” “我是担心你们一时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李医生，作为缔结契约的一方，我拥有信息平等的权利。而且，单方面撕毁契约的后果，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承担的。”作为在那种情境下诞生的人，长庚很擅长快速清晰地分析利弊要害、抓住别人的弱点以保证自己处于优势方。 既然瞒不过，李医生就按照打算好的计划，说道：“生化人技术在临床阶段出了问题，个别接受手术的生化人失去了思维能力。乌托党的政敌抓住了此事，大肆夸大宣扬。我是担心你看到那些夸大的不实报道，会过于激动。你也知道，第二人格往往是比较冲动的。” 长庚抿了抿唇，对于「挖坑埋地球」说头盔技术出问题，而李医生说生化人技术出问题的分歧感到疑惑。他略加思索，接着问道：“那我和他用的头盔有问题吗？” “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你和小刑还是可以一起玩游戏的。”李医生生怕长庚认为头盔有问题，不再使用头盔，然后剥夺属于晋刑的时间。 长庚认为「挖坑埋地球」虽然有些聒噪凡人，但是不会撒这种谎的。但是如果使用头盔，晋刑也参与其中，李医生显然也不会拿晋刑的安危开玩笑的。那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这里的信息错误。当然，问李医生是不靠谱的。想到这里，长庚点点头：“我知道了。那现在可以让生化人把这里的东西都修好吗？” 李医生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自然。” 李医生取出生化人的控制面板，背对着晋刑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解除了之前红色等级的指令。 等电脑能重新使用后，长庚也没有搭理李医生，先去上网查询外界关于生化人技术的消息。 可能乌托党也做出了及时的危机公关，情况并不像李医生所说的那般糟糕。总体意思是：第三代生化人技术在临床时出现了未知错误，个别接受手术的生化人失去了思维。研究所成员们正在努力攻克难题，这个技术难题的攻克只是时间的问题以及一堆对这种技术的溢美之词。 长庚使用了各种查询办法，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头盔出问题的新闻，这让长庚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而李医生的整套说辞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长庚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李医生看着长庚从书房出来，还是有些紧张的。他在路上就在关注最新新闻，看着乌托党将此事压了下来，这才想了这套说辞。九真一假的最具欺骗性的。事实情况是：不是个别生化人出了问题，而是所有！ 李医生知道长庚比很多第二人格要冷静以及理智，而他也正是利用长庚的这一点：理智的人是不会因为个别事件去否定所有的。 李医生起身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长庚点点头：“不过，这种做法绝对没有下一次！” “我也是关心则乱，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长庚没有再说话，而是吩咐生化人去做晚餐。李医生也是知趣的，知道对方已经不欢迎自己再待下去，就自行离开了。 长庚虽然心里装了很多疑惑，但还是慢条斯理地用着晚餐。 “把身体还给我。” “现在已经过了七点，是我的时间。” “你不是说爱我吗？” “是的。” “爱我的话，这点小事也不能让着我？” 长庚用筷子卷起面条，慢慢塞进嘴里，仔细咀嚼过后咽了下去：“这与失去原则不是一回事。”长庚明白，越是纵容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越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爱情与生存是一样的，除了需要努力争取与一往无前的勇气之外，还需要俘获的技巧。他不知道人类社会追求爱人的技巧是什么样的，不过，他可以以他的方式去俘获这个男人。 “……” 吃过晚饭后，两人又登陆了游戏。两人依然站在40级副本的门口，而「埃尔默」与「炎烬」也随之出现。 长庚打开了好友面板，发现「挖坑埋地球」已经在线，他在队伍频道说道：“我去买把锻造锤，一会回来。” “爱干嘛干嘛去。”晋刑还为刚刚长庚的话微微有些不爽，虽然他并不相信长庚真的爱自己，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爽！ 小凤凰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心情不好，乖乖地站在晋刑身边一言不发。 长庚先飞到星光小镇，买了锻造锤，根据系统提示，放好材料，开始锻造星辰。锻造一个星辰需要十分钟，长庚看着进度条，为了节约时间，现在就给「挖坑埋地球」写信。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头盔出了什么问题？第三代生化人技术出了什么问题？ 「挖坑埋地球」和「血雨腥风」匆匆吃了晚饭，就急着回去上游戏。他对「血雨腥风」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检查身体，耽误了他的练级时间十分不满。由于吃饭的地点距离「挖坑埋地球」的房子有些远了，而离「血雨腥风」家很近，于是没有什么危机感的「挖坑埋地球」就被哄着去了「血雨腥风」家中。 两人刚上线没几分钟，正在商量去练级还是刷副本，「挖坑埋地球」就收到了来自长庚的魔法卷轴。看到署名，他非常激动：一定是坚持不懈的努力（死缠烂打）获得了回报！ 不过，很快他就兴奋不起来了。这两个问题，不就是自己也没弄明白的问题吗？ 出了医院之后，「血雨腥风」今天的心情一直在走上坡路，因而看着少年因为长庚的信很是兴奋也暂时忍了下来。不过看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也就关心道：“怎么了？” 「挖坑埋地球」郁闷道：“好不容易长庚给我写信，但是我不知道答案！” 「血雨腥风」凑近了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长庚竟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不过这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只要眼前这个人高兴就好。“头盔没有任何问题，第三代生化人技术在临床阶段出了问题。” “我说，我还是没明白，头盔没问题，你为什么带我去检查？”「挖坑埋地球」对浪费自己练级时间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你用过的头盔采用的技术是生化人技术的第一、第二代粗糙版本。我收到内部消息，第三代技术出了问题，猜测第一、第二代也有可能存在问题，以防万一，这才带着你去做检查。” “我还以为你又发疯了呢！” “我什么时候发疯过？”「血雨腥风」觉得自己一直是冷静理智的代表。 “去年我生日，你竟然拐走我二哥，偷偷出去玩！” “……”明明是他和这家伙的二哥出去安排他生日的事宜。 「挖坑埋地球」小声嘀咕道：“算了，反正换做我，我也会选我二哥。” 「挖坑埋地球」的回信让长庚明白头盔出问题只是一个乌龙事件。而关于生化人技术的的答复，似乎与李医生的说辞没有什么出入，因而长庚就暂时将此事放下了。反正，他确信，只要生化人技术不成熟，这些人都不会将它用在晋刑身上。而他也会一直耐心等待，不再拘泥半年之约，等待技术成熟，然后两个人各自拥有一具身体。 取出背包里那枚晋刑没有戴上的戒指，长庚紧紧将它握在掌心。 他必须一直保持强大，让晋刑无法消灭自己。 他要活到技术成熟，主动进入生化人体内，不让晋刑承担任何风险。 因为，他骗了晋刑，他早已确定——他愿意为他去死。 （三） 【系统】锻造完成。 系统提示声拉回了长庚的思绪，他取出背包里多出的那颗星辰。与长庚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星辰呈六芒星模样，周身漆黑并且黯淡无光。 而星辰自带的介绍是：“引星辰之力，聚集元素。使用条件：人物等级80级。”距离80级还需要一段时间，长庚就将星辰放回了背包里。接着长庚去找了牧师导师，学习45级的技能<心灵咆哮>，这是一个单体技能，攻击范围15米。对远处的目标造成伤害的同时，在一定时间内对该目标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敌对目标造成恐惧，使之无法施展技能。效果随技能等级成长。 学习完技能之后，长庚使用空间魔法卷轴飞到了40级副本门口，却发现晋刑已经不在此地了。而且，不知何时，晋刑已经离开了队伍。 长庚试着组晋刑，发现他已经加入了一个队伍。“你去哪里了？” “你管我？”与之前被长庚吃得死死的不同，晋刑开始挑战对方的底线。不管长庚说的是否是真的，但现在是值得利用的资本。 “你得明白，我们和一般的恋人不同。我们之间不会有误会，你也没可能对我使小心思。” “也请你搞清楚一点，恋人是双方的，而你只是单恋！” 长庚没有回应，固执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跟你的崇拜者在一起。”晋刑的话里带着嘲讽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意。 “那个艺人？” “真是可怜的家伙，如果他知道你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不知道得多伤心呢！”与长庚写信不同，晋刑直接去了「挖坑埋地球」所在的地方，询问头盔的事情。 长庚没有多说，直接联络「挖坑埋地球」，让他组上自己。不出所料，晋刑也在这个队伍里。 「挖坑埋地球」兴奋道：“长庚也来了！我们正在商量一起升级还是下副本呢！” “……”晋刑对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已经没辙了，除了这个队伍，他也就能去二哥的队伍，长庚肯定也是能找到的。谁让他是辅助加血不能单独练级的牧师呢？不过，只要不是两个人单独组队，晋刑觉得也能接受了。 眼见两人没什么反应，「挖坑埋地球」建议道：“那去下副本吧？我身上除了武器和衣服，都是蓝的。” 「血雨腥风」搂着他的肩，没有什么异议。长庚是一向沉默的，晋刑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挖坑埋地球」认为他的提议全体通过了，就欢喜地买药修装备去了。“一会40级副本门口见。” 长庚使用空间魔法卷轴率先回了40副本门口，晋刑也接着跟上。只要有一个队伍的两个人一起使用副本门口立着的召唤石，就可以把所有队友都召唤过来，但是这两人现在明显不对盘，都没有去使用召唤石。 「埃尔默」和「炎烬」似乎因为有了一次分食肉的经历，关系就好了很多。两人在副本门口附近的树丛里找些小怪物打打，然后一起野餐。 晋刑觉得自家小凤凰看起来乖乖弱弱的，没想到挺厉害的，竟然能让「埃尔默」主动替他升级（吃肉=获得经验）。 长庚却想，必须努力升级！然后带着晋刑升级。那晋刑会不会也像小凤凰一样？ 等「挖坑埋地球」和「血雨腥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全家出来度假野餐的画面。 长庚率先反应过来，他径自向「挖坑埋地球」走去，闹得蓝发少年的脸慢慢变红，然后整个脖子都透着粉红。「血雨腥风」眯着眼，觉得今晚一定要好好教训某人！ “唉？”「挖坑埋地球」看着交易请求的提示很是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确定。 “200金。”长庚在交易面板上放上两件刚从副本打的艺人装备。 就目前的市场行情来说，两件40级绿装不止这个价格，「挖坑埋地球」觉得这是友情价，欢喜地输入了金额并点了确定。于是两人就完成了交易。 晋刑看着两人互动，然后「挖坑埋地球」换上了两件绿装，就明白是两人之前下副本打出的装备。没想到长庚嘴上一副跟「挖坑埋地球」不熟的模样，出手就送了两件绿装！早知道之前就收下那个紫戒指，也去送人！晋刑愤愤地想着。 “戒指还在我背包里，但是你拿去了就必须自己留着。” “你能送人，我就不能吗？” 长庚心情颇好地解释道：“我卖了200金。” 晋刑冷哼一声：“一起打的，我也应该得一半吧？”他自然不是为了100金，而是源于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心思。 长庚对晋刑发起了交易请求，晋刑看着上面的100金和一枚紫色戒指，有些犹豫。如果换一个人，他可以接了以后想怎么处置都行，但是长庚的话，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 最终，晋刑还是点了确定，收下100金，并且也接下了这枚戒指。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他会对着这枚戒指流泪。 四人都接了副本门口的任务，然后一起进了副本。重新刷了一遍各种增益BUFF后，四人就开始推怪。 四人都不是第一次下这个副本了，而且又都是操作过硬的玩家，很快就推到了前面两个小BOSS。获得了一件绿色牧师衣服、一把蓝色魔法师武器、一条绿色艺人项链、一件绿色骑士手套。 由于晋刑已经有了绿色衣服，因此长庚就换上了。其余东西都给了「挖坑埋地球」，按照他的意思，可以分给公会里的朋友。 而最终BOSS也是那么没有悬念。「血雨腥风」作为近战一系的斥候进了内圈，「挖坑埋地球」可近战也可远攻，不过内圈安全，他也进去了。两只坐骑也进了内圈，而晋刑和长庚自然又是在外圈。 与上次差点团灭不同，这次四人顺利地杀掉了最终BOSS，获得了两件紫装一件绿装。长庚换上一条紫色牧师项链，「血雨腥风」换上一件紫色衣服，晋刑换上一件绿色腰带。 出了副本以后，「挖坑埋地球」还想再刷，但是长庚已经刷过两次，又没有道具，无法再进入副本。而晋刑得意洋洋地买了一个道具，重置了副本。“这回你跟不了了吧？” 长庚没有说什么，用了空间魔法卷轴飞走了。他去了地下城第一层入口，用那100金，将身上不好的装备都换成了40级蓝装。为了节约金币，那件40级蓝色魔法师手套没有换掉。 而「挖坑埋地球」傻眼地看着长庚离开：“这是怎么了？” “他的次数到了，我们继续刷吧。” “哦。” 长庚如今的装备即使不算上暗金法杖，也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而他也没有其他途径可以获得装备，只得先去第三层升级。 值得一提的是，49级升到50级需要大约420万经验，长庚之前已经获得了220万经验，进了两次副本获得大约20W经验后，长庚只剩下大约180W经验就可以升到50级了。而放眼整个新服务器，长庚的等级是最高的，排在第二的是目前48级的「血雨腥风」。 长庚和「埃尔默」一路杀怪走到第三层。虽然近战骷髅十分少，但好在现在整个第三层只有长庚一个人在练级，「埃尔默」找点近战怪还是比较容易的。而长庚自然是跟远程骷髅直接厮杀。 练级是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一个人。但是长庚不同，他习惯了这种一个人厮杀的生活，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埃尔默」呢！ 新学习的45级暗系牧师技能<心灵咆哮>在第三层倒是很好用。由于怪物十分分散，这个技能导致的群体性恐惧并不会影响到其他怪物。如此一来，长庚就不用担忧自己的血量，像打木桩一样地杀怪。如果他之前知道这个技能这么好用，肯定先去学了这个技能再来第三层。所幸，现在也不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长庚一边杀怪，一边关注着晋刑经历的事情。 晋刑等三人进了副本之后，第一个BOSS还是蛮顺利的。但是在第二个BOSS时，由于几个人的职业都不是高攻型的，整体攻击力比原来低上许多，晋刑一个人的治疗量就有些跟不上，最后险险才推倒了这个法系BOSS。如此，「血雨腥风」就提议要加人进来。 “血雨腥风”是没有牧师的，显然，新加入的两个成员都是高攻职业，也是晋刑见过的，分别是魔法师「低温烫伤」和斗士「温柔一刀」。这样五个人的组合是完全没有问题了。五人顺利杀掉了最终BOSS，可惜没摸出一件紫装。 「温柔一刀」无奈道：“老大，你该洗手了。” 「挖坑埋地球」也附和道：“手太黑！一件艺人装备都没摸出来！”这也是「挖坑埋地球」之前装备很差的原因。 「低温烫伤」解围道：“还能刷好几次，不可能一直手黑的。” “明明一直都这么黑！长庚就摸出好几件！”蓝发少年怒揭真相。 原本打算下一次不摸尸体的「血雨腥风」马上改了主意：“再来，我一定能摸到。” “……” 两三个小时之后，晋刑五人已经刷了六次副本，而「血雨腥风」依然没摸到一件艺人装备。 长庚则顺利升到了50级，而「埃尔默」也升到了28级。 （四） 长庚升级之后，先是飞回了国都，学习50级暗系牧师技能<献祭>，这是一个群体技能，攻击范围10米，燃烧自己的生命值，诅咒周围目标，对目标造成重大伤害。效果随技能等级成长。 这个技能与45级<心灵咆哮>配合使用实在是太犀利了。 不过，长庚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暗系牧师的治疗技能太少了，到现在才学了一个真正的治疗技能。他查看了后面高等级的技能，发现以治疗技能居多。长庚推测系统如此设定是为了让玩家有技能升级吧。 升到50级，除了可以学新技能，还可以进入50级副本。每天进入各个等级副本的次数是固定的，不去白不去，长庚修理了装备，带上充足的药水，打算单人下50级副本。也不是长庚自大或者不愿意与人组队，而是等级排行榜上只有他一个人50级。而且进了副本之后，不管能不能推倒最终BOSS，总归前面的小BOSS也未必没有好东西。 在空间魔法卷轴上输入50级副本，长庚被传送到阿诺德丘陵。 阿诺德丘陵位于国都的北面，与位于国都南面的德曼平原不同，阿诺德丘陵上有许多低低的连绵起伏的小山丘。从国都出来，整个地势走向由低到高，一直延伸到尽头的50级副本入口。当然与德曼平原最为不同的是，德曼平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草丛、小树林，阿诺德丘陵则是一片阴森，小山丘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生机。 长庚与「埃尔默」一起往副本门口走去，路上游荡着各种骷髅，与地下城第三层的骷髅怪也不同，这些死物眼睛上是有着两点亮光的。 长庚杀死了一只55级的骷髅骑士，对「埃尔默」说道：“这种怪物能吃吗？”在地下城第三层的时候，「埃尔默」没有吃到任何怪物的肉，所以原本马上就要升级的他，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是长庚发现了这种情况，分给他一些经验才升的级。 「埃尔默」化出利爪，将死物空洞的眼眶内镶嵌的两点亮光熄灭的东西挖了出来：“它们是可以吃的。” 长庚直觉这个设定是有意义的，就问道：“同样是骷髅，为什么沙漠上的骷髅没有这种东西呢？” “沙漠上的骷髅是被光明之力洗礼过的，灵魂都消失了。而这里的骷髅心存怨念，变成了不死之物。他们眼睛上的两点亮光就是他们的生命力之源。” “这种生命力之源可以保存吗？” “可以啊。肉切下来就要很快吃掉，不然就没了。但是这种东西却不一样，可以一直存放。” 长庚思索：莫非肉是属于怪物尸体的，会随着尸体被刷新消失，而生命力之源是一种怨念，脱离于肉体的，所以不会被刷新消失掉？如果这样的话，那是否意味着，收集这些东西就可以卖给那些拥有成长型坐骑的玩家？他也一直在思考赚点金币，不然很多事情都很麻烦，而且晋刑一旦重置了副本，他就无法进去了。 想到这里，长庚通过脑海对晋刑说道：“我发现了可能可以让「炎烬」升级的东西，在阿诺德丘陵。” 晋刑连刷了这么多次40级副本，本来就有些无趣了，而且他缺的装备本来就少，早就都换了40级绿装。当然，紫装这种东西，真的是需要人品的。长庚在的时候，他以为紫装很好摸，换了「血雨腥风」之后，他这才明白之前都是运气！因而听到长庚的话之后，他没有再进入副本，而是与那四人告别，退出了队伍。 晋刑使用空间魔法卷轴很快就赶到了阿德诺丘陵，邀请长庚加入队伍。长庚加入队伍之后，晋刑确认了长庚的位置，马上赶了过去。毕竟不是谁都有「埃尔默」这样的怪物的，成长型坐骑升级太麻烦了。 「埃尔默」看到「炎烬」过来也很开心，即使不需要长庚指示，他也愿意将收集的生命力之源给小凤凰食用。同样都作为非人类，他很了解「炎烬」想要变强的欲望。在他们的世界里，实力才是至上的。 「炎烬」接过来，没有犹豫就吃掉了。 看着小凤凰也能食用这个东西，长庚也就确认了这条发财路的可行性。“就是这个东西，这个地图的怪物都有这种东西。而且不像肉，这个可以长时间保存。”地上的怪物尸体早就刷新没了，但是生命力之源确实没有消失。 晋刑却问道：“小凤凰你能挖这个吗？” 银发少年点头应道：“可以。” 两人不愧是一个身体的，晋刑与长庚的想法一样，也想到了赚钱一路。虽然两人出发点不同。晋刑是锦上添花，而长庚是迫于生计。 不过，晋刑也有点犹豫：“升级也很重要。”毕竟他是来玩游戏的而不是来赚钱的。 “那就不去地下城，在这里升级。我刚刚算过，虽然怪物经验比第三次的怪物少了很多，但是这里怪物远程的不太多，好打一些。总体算来，也差不多多少。还有一点，埃尔默在第三层无法升级。” “莫非星途就是故意这样设计的？” “有可能吧。” “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要不是我知道你的一切底细，我还真怀疑你是游戏公司内部人员。” “我来下50级副本。” 晋刑这才注意到长庚的等级：“这么快就50级了？！我辛辛苦苦刷了9次副本，到现在还差20W升级。” “那就跟我一起在这里升级。” “……”晋刑很是纠结，之前还把长庚赶走，现在又答应跟他组队，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我先去一趟50级副本，你慢慢考虑。” 长庚并不担心晋刑会拒绝，心情颇好地继续往前走，打算下副本去了。他有时候也怀疑“星途”设计者跟自己有关系，否则，怎么各种设定都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就像现在，设置了这么优渥的条件，晋刑不可能拒绝跟自己组队了。 长庚在副本门口接了任务：进入罗厄尔，消灭无头骑士奥斯蒙。 副本里面跟阿诺德丘陵差不多，也是很阴暗的。两边黑漆漆的树林隔出了一条小路。长庚给自己补好增益BUFF后，就沿着小路出发了。 没走几步，迎面飞来两只乌鸦，「埃尔默」走在长庚前面，直接迎上了这两只乌鸦。乌鸦的闪避很高，「埃尔默」打过去，乌鸦身上经常冒出“MISS”，而同时，乌鸦的攻击力也很高，长庚作为法系，命中率是百分之百，但是他完全腾不出手来攻击乌鸦，不停地给「埃尔默」刷血。 幸好，乌鸦的防御、血量都不是很高，「埃尔默」慢慢将两只乌鸦磨死了。 这样的开头给长庚不好的预感，他不敢托大，集中注意力，慢慢往前走。 走到小路交叉口的时候，长庚周身围绕着一个闪着白光的球状物体。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身上的血就去掉了五分之一。长庚急忙退后给自己加血，而「埃尔默」则用利爪招呼这个奇怪的东西。 打死这团白球之后，长庚看着分开的两条路犹豫了。他没有看过游戏攻略，所以完全不知道这里应该选哪条路。 “埃尔默，你觉得应该走哪条路？” “这条吧。”「埃尔默」指着左边这条小路回道。 长庚打开地图，地图上没有任何道路与建筑物的提示，只显示了长庚所处的位置。长庚看着地图上两个方向都标注了BOSS，就合上地图，打算按照「埃尔默」的提示走。 于是，长庚就走上了左边的小路。一路上很是平静，长庚没有遇到过任何怪物。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不对劲的。长庚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由矮矮的城墙包围的大片空地。城墙开了一扇门，长庚捏着法杖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长庚横穿了这片空地，推开了另一扇门。已经走到此处了，不管怎么样，也只有继续走下去了。长庚沿着开阔的大路继续往前走，再次看到了一个分叉路口，而且还是丁字路口！ 长庚打开地图，按照地图的提示，他刚刚应该是路过了一个BOSS的领地，不过神奇的是，他没遇到BOSS。不过朝着另一个BOSS的方向走，应该不会出错，因而长庚选择了东方这条路。 （五） 见识过「埃尔默」的威力之后，晋刑也是希望自己的小凤凰能尽快升级的。但是玩家升级已经很困难了，他自然是不会舍本逐末去分经验给小凤凰。就像「峰回路转」等人考虑的一样，等玩家满级了，实力上去了，到时候带着成长型坐骑杀怪升级也快很多。不过，如果有这种不损失自己的经验值，又能给坐骑升级的，晋刑当然是不会错过的。 至于与长庚有什么抹不开的东西，这种东西还少吗？如此，晋刑就如长庚所想的那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虽然说牧师升级比其他职业慢很多，但是与魔法师一样，牧师也是属于高攻职业的。毕竟，各方面差不多的情况下，法系攻击的输出总是要高于物理输出的。牧师升级慢就慢在攻击技能太少，无法形成良好的输出循环。 所幸，晋刑学的是光系牧师，光系本就与这些死物相克，晋刑攻击技能的效果就有了加成。 晋刑现在还没有群攻型的技能，只得一个一个地击杀怪物，而小凤凰则在一旁跟着捡捡生命力之源。 整个阴森的地图上只有晋刑和小凤凰两人，而且两人周身都带着光系的法术，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格外出挑。 野外地图与地下城不同，怪物不仅稀少而且刷新的速度也不快。晋刑原本在道路上杀怪，渐渐地就走上了一旁的小山丘。与其他小山丘差不多，这个山上也是寸草不生。没有规则的坟墓、散落的骨架，各种死物稀稀落落地游荡，眼睛上的生命力之源不时闪耀，就像来到了传说中鬼火四处乱窜的乱葬岗。 晋刑一路杀到了小山丘的山顶上，看着下面黑漆漆的没有丝毫亮光，有点犯怵。这里的怪物都是有能发光的生命力之源的，而小山丘另一侧确是漆黑一片。是因为“星途”没有在这片区域设置怪物吗？这种可能性不用想都觉得很低。而小凤凰似乎也感觉到了来自黑暗之中的压力，紧紧贴着晋刑。 突然，一对血红的眼睛出现在晋刑的视野里。随着那双眼睛的位置慢慢攀高，晋刑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个庞大的身躯。没有多加思索，晋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都说富贵险中求，但是那也得有机会留下小命呀！而小凤凰则更加干脆，直接变成了原型，示意晋刑坐上去。 一人一坐骑都深深感受到了来自那个怪物的压力。 长庚还在副本里寻路，这个副本到处透着诡异，到现在为止他就杀了两只乌鸦和一个光球，而原本BOSS出没的位置竟然没有任何怪物。正当他打算原路返回到第一个交叉口，走另一条小路的时候，一直在分心关注晋刑的他察觉了晋刑的危险处境。 顾不上副本，长庚立即选择放弃副本，传送回了副本门口。如此，这次副本挑战失败，也消耗了一次下副本的机会。 长庚一出副本，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他这才确定，晋刑一定遇到了危险！长庚立即打开地图，找到晋刑所在的位置，捏着法杖急忙往那边赶去。然而，游戏就是游戏，即使你再着急，你的移动速度也就只有那么快。 「埃尔默」似乎也察觉了潜伏的危机，第一次主动变成了蜘蛛摸样。虽然升级之后体型变大了不少，但是长庚坐上去的话还是显得「埃尔默」很容易就会被压垮。 “快去找他们。” 「埃尔默」虽然一副很脆弱的模样，但是移动速度不容小觑。四对步足飞快地在地面上移动，即使遇到坡度较大的地方也如履平地，如此，他很快就与小凤凰遇上。 此时，一直跟在晋刑身后的那个怪物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在惨淡的月光之下，它的双翅缓慢挥动，赫然是一只骨龙！ 晋刑与长庚分别骑着坐骑继续往前跑，按照正常的设定，只要离开这个地图，这个怪物就不可能追上来了。此时他们根本来不及使用空间魔法卷轴，只怕空间魔法还没起作用，两人已经被这只骨龙给拍死了！ 骨龙之前只是猫捉老鼠一般逗着晋刑玩，此时见两人真要逃出它的领地了，它在半空中嘶吼一声。来自龙族的威压充斥着整个地图，晋刑、长庚、「埃尔默」和小凤凰统统无法动弹。而骨龙则继续慢慢挥动它巨大的翅膀，从半空中慢慢落在了两人面前。它脚下的土地因它的停留而陷落，以它为中心，周围的死物全部清空。 “一半经验要没了。”晋刑挥了挥法杖，笑道，“不过你比我亏，想到这里我就没那么心疼了。”死亡掉的是一半经验，显然等级越高损失的经验就越多。 越是危险越是冷静，长庚沉默地观察着骨龙，判断从对方手里逃掉的办法。自从上次晋刑被「克鲁斯」杀了之后，他就下定决心…… 骨龙并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作为60级的BOSS，长庚和晋刑在它眼里完全不够看，倒是「埃尔默」引起了它的兴趣。魔蛛本就少见，而能变成人形的变异魔蛛王更是难得一见。而龙这种生物，只要看到它喜欢的东西，都是要收集起来藏在洞穴里的。 “你，跟我走。我可以放过他们。”骨龙嘴巴并没有动过，但是每个人的脑海里都钻进了这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尽管长庚打算牺牲自己救出晋刑，但是听到骨龙要带走「埃尔默」，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不行。”为了救晋刑，他可以和「埃尔默」一起死在这里，但是，绝不能出卖「埃尔默」换取自己和晋刑的生命。 “那就杀光你们，带走他。” “我不会跟你走的。”「埃尔默」并不懂得牺牲自己救助朋友。战斗是魔蛛的信仰，绝没有不战而降的说法。如此，即便是死，也无悔。 【系统】隐藏任务：与骨龙的生死决斗，是否接受？ 晋刑收敛起了笑容：“那就来吧，看看今天谁死在这里！”他利用所有对他有好感的人，因为这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但是「埃尔默」从未从他这里获得什么，那么，他也绝对不能接受「埃尔默」为自己牺牲。 小凤凰站在「埃尔默」身前，变成了人形，低声安抚道：“我会保护你的。”尽管，他并不如「埃尔默」强大。 毫无疑问，晋刑和长庚都选择了接受任务。 【系统】任务已接受，无法删除。玩家死亡之后无法复活，系统将删除玩家所有的信息。 “什么？”晋刑惊讶道，“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长庚心底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情：“就是你想的那样。”在看透晋刑的一切阴暗缺点之后，他再发现的，都是晋刑身上迷人的东西。这种探究的过程，让他沉醉。 “那看来不全力以赴还不行了呢！是吧，小凤凰？”晋刑给自家的小凤凰递了个戏谑的眼神。 骨龙和晋刑等人被传送到一个特殊的地图。这个地图里就是空荡荡的一片空地，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系统正在提示倒计时，晋刑想邀请外援，但是发现无法与外界沟通。 这场战斗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悬念。虽然晋刑这一方是四人，骨龙只有一个，但是双方等级、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 倒计时还有十几秒，晋刑却很轻松地笑道：“如果重新练级，你会选什么职业？” “还是牧师。” “为什么？” “因为你会选牧师。” 晋刑失笑道：“就这样？” “嗯。就这样。” “我说，你不会真的喜欢我了吧？” “不是。” 听到对方果断的回答，晋刑觉得理所当然又微微的失落。 “我不喜欢你，你身上有很多我讨厌的东西。但是，我爱你。” “……”晋刑给众人加上增益BUFF，略带困惑地问道：“不是说爱是深深的喜欢吗？不喜欢又怎么会爱呢？” 长庚淡淡回道：“我们是不一样的。”没有多做解释。 但是不知为何，晋刑却觉得自己听懂了。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相信长庚所谓的“爱”。 “开始了。”长庚提醒道。 「埃尔默」变成蜘蛛形态之后血量和防御都增加了好几个层次，但是尽管如此，只要被骨龙打到一次，他的血量就差不多要见底。幸好骨龙攻击虽然很高，但是「埃尔默」的身形也特别敏捷，经常能躲了过去。因而晋刑和长庚两个人给他加血也能堪堪撑住。而且晋刑如今的装备算得上是顶级装备了，配齐了4件暗金装备，治疗量之高堪比一身绿装的60级牧师。 但是尽管如此，晋刑和长庚的法力值也是有限的，在不停加血之后，两个人的法力值已经见空了，而此时，「埃尔默」被骨龙一爪拍到血已经要见底…… （六） 骨龙收拢了翅膀，站在地面上：“比起标本我更喜欢活的收藏物。魔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明知道拒绝的后果，「埃尔默」还是毫不犹豫地用淬毒的利爪去招呼骨龙。 再度被拒绝的骨龙缓缓动了动头部，空洞的眼眶中镶嵌的两颗红宝石般的东西闪过一道暗光。随着它的低吟，暗系元素汹涌而来。晋刑等人甚至感受到了因元素被大量抽取导致的空间扭曲。 暗元素渐渐形成实体，原本纯净明亮的空间骤然暗了下来。感受到携带暗元素力量的黑球的真实威力，「埃尔默」敏捷地跃身挡在了身后他所珍视的人面前。 黑球在「埃尔默」身上爆裂开来，与「埃尔默」缔结契约的长庚面色苍白，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强硬地从脑海中剥落下来，而他无以伦比的坚强意志还在苦苦支撑这种精神力的攻击。 原本无法感受到长庚任何感觉的晋刑此刻竟察觉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过于逼真的场景与真实的痛苦让他忘记了他只是在玩一个游戏，仿佛，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是真实的。虽然曾经狠狠地说过想要彻底消灭他，但是此刻的恐惧却又是那般真切…… 长庚直直地倒了下去。 没有犹豫、没有思索，身体的本能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晋刑紧紧抱住了这个原本杀之而后快的男人。 如果重新开始，他一定不会再做牧师…… 他不想再站在别人的身后。 他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 因为，他终于有除了自己以外，还想要保护的东西…… 黑球爆裂之后，整个独立空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明亮与安静。而「埃尔默」身上黑色的铠甲从背部开始绽开无数细小的裂缝，沿着脊背慢慢爬上头部。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黑色的铠甲变成无数细小的粉末充斥着整个独立的空间。光线在无数粉末的折射下，变得异常地美丽。 而夫妻合力亲手为儿子打造了黑色铠甲的一对夫妇瞬间睁开了眼！ 小凤凰尖锐的长甲刺进攥紧的拳头里，血液无声地滴落在地上，渐渐形成一个血色的小坑——那是无数人渴望的凤凰之血所汇聚的血坑。 与骨龙低沉的吟唱不同，凤凰高昂嘹亮的歌声响起，「炎烬」银色软甲上渐渐显露出古老的魔法咒语，略显单薄的银发少年周身沐浴着火红色的光芒，一步一步向「埃尔默」走来。 步伐缓慢、均匀又无比坚定。 失去了一身铠甲的「埃尔默」察觉到体内的力量又在慢慢恢复，被强行破坏契约的疼痛也在缓和，然而之前没有丝毫痛苦之色的他痛苦地说道：“快……阻止他！” 整个空间又开始黯淡下来，唯有银发少年火红色的背影是那么清晰。 然而，随着一股更为强悍的元素波动，空间被撕开，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和一个冷冰冰的美艳妇人横空出现。 男人举起没有任何装饰的魔法杖，随着他的吟唱，周身开始闪耀着三角魔法阵——来自黑暗受到诅咒的魔法阵。以生命为引，比骨龙更为强大的黑暗气息席卷而来，将那只伤害了他儿子的黑暗生物在空中肢解！ 美艳妇人则抱起气若游丝的「埃尔默」，吐出无数黑色的丝线，一层层将「埃尔默」包裹在里面。被强行破坏契约的「埃尔默」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银发少年。 「炎烬」身上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他说过，要保护他的。 没有人注意到任务完成获得奖励的系统提示音。 「埃尔默」爸爸整张脸隐藏在兜帽之下，捏着法杖的指节泛白。他捡起地上的两颗血红宝石般的骨龙的生命力之源，走到了抱着「埃尔默」的妻子身边。美艳妇人接过生命力之源，取出一颗喂给「埃尔默」。「埃尔默」顺从地吃掉一颗，被丝线裹住的身体越来越大，若不是这种丝线能随着他的体型改变，只怕早就被他突然膨胀的身体冲破了。 美艳妇人满含柔情地看着唯一的儿子：“不要着急，慢慢吸收它的生命力。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埃尔默」却在恢复了一些后，问道：“他怎么样了？” “你爸爸你会救他的。”魔蛛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生物。 正如「埃尔默」妈妈所说，「埃尔默」爸爸虽然是暗系魔法师，但是这么多年的积累，随身空间里也是有一些强悍的治疗卷轴的。对于这个救了自己儿子的凤凰，他也不会吝啬。不过，若不是最后关头阻止了「炎烬」，他的生命力燃烧尽的话，只怕是回天无力了。 打败骨龙以及任务完成奖励的2500万经验让长庚从50级升到了55级，按照游戏设定，一旦升级，玩家身上所中的所有负面效果都是会清空的。然而，长庚却一直闭着眼睛。若不是知道他刚刚精神力受了重创，单看他安详闭着眼睛的模样，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呢。 理智慢慢回笼，晋刑开始意识到他们只是在玩游戏。但是为什么长庚的痛苦是如此真实呢？ 就像是回答晋刑的疑惑，一个头顶金色名字“游戏管理员”的少女出现在晋刑面前。 晋刑没有再去考虑维持完美形象什么的，他冷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请您听我解释。我们收到玩家投诉，检查了脑电波编号3333玩家的信息，正好发现他与您同时共用一个游戏仓接入口，也就是使用了头盔。头盔虽然有很多好处，但是无法同时承受两个人过于激烈的脑部活动。而这个隐藏任务设定为意志坚定的玩家可以接到，因而会自动提高玩家的感官。我们正要通知你们停止使用头盔，谁料你们已经进了这个独立空间。当然，没有考虑到有玩家使用头盔去完成这个隐藏任务，是我们的失职。”事实上，除了晋刑和长庚，不会有人使用头盔去玩复杂的游戏任务。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脑部受到一些冲击，休息一下就好了。” “会有后遗症吗？” “这个我们不能保证。等他醒来后，我们会与他直接沟通赔偿的事情。” 长庚是绝对不允许自己长期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的，很快他就醒了过来。他很是诧异地发现自己被晋刑抱着，带着惊喜，他站直了身子，反手搂住了晋刑的腰。而晋刑注意力并不在此，并没有察觉两人位置的变化。 少女马上主动向长庚道歉并解释了前因后果以及公司愿意承担赔偿。 长庚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意识已经非常清楚。“你们的赔偿方案是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去指责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冷静地争取最大的赔偿。 “公司承担一切治疗费用。根据《全息网游玩家权益法》，公司会补偿3000信用点作为对您的补偿。公司为表示歉意，除此之外，您还可以在游戏里提出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事情一出，“星途”的危机公关部门已经拟定了赔偿方案。 长庚有晋刑的记忆，而每个成年公民对法律都是熟悉的，“星途”的赔偿方案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个额外的要求，却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不过分是指什么？” “不能破坏游戏平衡。” “这个条件先留着，我想到了再找你兑现。” “好的，您有任何想法，可以随时找游戏管理员。” 如此谈妥之后，少女再次致歉之后就消失了。 少女走后，晋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被长庚搂在怀里，他急忙推开长庚，为了掩饰脸上泛起的粉红，转过头说道：“埃尔默和小凤凰都受重伤了。” 即使看不到晋刑，也能知道他的想法的长庚没有戳破他的借口，目光缱绻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想保护我，这表明，我在他心里，终于是不同的了吗？ 却说「埃尔默」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慢慢吸收骨龙的生命力之源，等级也以肉眼可见的一级一级的速度在攀升。恢复一些力量的「埃尔默」对美艳妇人撒娇道：“妈妈，还有一颗生命力之源也可以给我吗？” “你最多只能吸收一颗。而且，你爸爸……” 中年男子打算了她未尽的话：“儿子想要，就给他吧。”不能与妻子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对他而言是最不珍贵的，他可以用漫长的时光来恢复魔法。 已经从丝线包裹的茧里爬出来的「埃尔默」欢喜地瞟向一旁被晋刑照顾着的小凤凰。 看着儿子爱恋的目光，美艳妇人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得出那只火凤凰对儿子的情意，但是，跨越种族的结合是不被祝福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何况，那只火凤凰在凤凰一族的身份不低。 中年男子握住妇人的手：“但是我们都不曾后悔，不是吗？” 脑海里少年决绝的背影仿佛与男子画地为牢的背影重合起来，美艳妇人终于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埃尔默」和「炎烬」都恢复了生气。「埃尔默」已经从28级升到了40级，「炎烬」则从25级升到了35级，而他们体内骨龙的生命力之源还只消化掉一小部分。 变成人形的「埃尔默」已经是少年模样，但依然不改爱撒娇的本性：“妈妈，你送我的铠甲没了。” “这套铠甲炼化起来需要点时间，过阵子妈妈给你送来。” 「埃尔默」欢喜地抱着美艳妇人的手臂：“要两套哦。” 美艳妇人摸摸儿子的黑发，眼睛却看向「炎烬」：“媳妇还没娶到就这样了。” 小凤凰将脸埋进晋刑怀里，掩饰那快要发烧的脸蛋。 （七） 在确认「埃尔默」和「炎烬」安全后，「埃尔默」的妈妈传授了两人吞噬炼化骨龙生命力之源的秘法。接着，夫妻俩都没有多留，通过空间魔法离开了。 与「埃尔默」一样，小凤凰的一身银色铠甲也消失了，不过实力却提高了好几个层次。幸好系统没有让人果奔的爱好，两个坐骑都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 在长庚从50级升到55级的时候，晋刑也从接近41级升到了49级。小凤凰已经完全恢复，他也没有借口再跟小凤凰待在一起，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尴尬。 晋刑没有开口，长庚也没有发声，两人均沉默着。 良久，晋刑扭头装作看着一旁的风景，说道：“你受了伤，要不要下线去医院？”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最初的起因是他。长庚若不是来救他，也不会卷入其中。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答复，晋刑这才疑惑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长庚注视他的目光。晋刑不是没见过别人迷恋他的目光，但是这种有如实质烫伤皮肤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很快，晋刑慌乱地将目光错开。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胡说，谁不敢看着你了？！”晋刑目光扫过长庚，却不敢将视线与他的眼睛接触，而后，色厉内荏地加上一句，“别以为救了我就了不起了。” “你说，要保护我。” 晋刑冷哼一声：“这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 “很多人救过你。” “你什么意思？” 长庚没有接话，转而说道：“我们去练级吧，等你50一起下副本。”然后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对着远处的怪物施放技能。 晋刑看着他的背影，最终也开始对着怪物吟唱攻击技能。 四人换了一块等级更高的区域，沉默着杀了一会怪，长庚突然说道：“我的技能施放速度提高了。” 阿诺德平原上都是死物，因而能见度很低，刻意与长庚错开一段距离的晋刑只能看到长庚的大致轮廓，如此，那种与长庚直接接触的尴尬感觉就没了。他思索一番，应道：“我一直觉得技能施放速度是星途特别的设定。莫非刚刚你受伤的同时，也提高了施放速度？” “嗯。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晋刑皱眉道：“如果玩家都能这样提高施放速度，那我的敏捷不是白加了吗？” “我观察过你的施放过程，虽然目前的技能看不出特别的效果，但是明显比我的高。我猜测，同一点属性值，效果并不完全相同，是有一个最低值和最高值的。就跟技能的熟练度一样，会随着玩家的不同而有所不同。我只是在我的极限值内提高了。” “确实，这样设定的话是比较合理。不愧是老牌游戏公司的产品。也许等我们80级了，就有分晓了。现在还是抓紧练级吧。” 长庚看着只有轮廓的晋刑点点头，这是这个人第一次自己努力升级。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期待，如果自己不幸消失了，这个人也会记得曾经有人如此存在过…… 晋刑只缺了一百多万经验，在跨等级杀怪的情况下，没有太久就升到了50级。而「埃尔默」和「炎烬」则捡了一包的生命力之源头。 因为“星途”的赔偿款，长庚现在不再一穷二白，他放弃了之前的赚钱计划，打算尽快将「埃尔默」的等级升上去。“埃尔默，你把它们都吃了吧。” 「埃尔默」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突然拔高的身高，以前借着身形小，可以随时抱着小凤凰吃豆腐，现在长大长高了，小凤凰说什么也不让他抱了！因长大而带来的喜悦瞬间没了，面对长庚的指令，有些恹恹地回道：“我不要吃。” “等你完全长大以后，我们再拿去卖钱。” “长大”一词戳得「埃尔默」心肝肺都疼！“我不要长大！长大了小凤凰都不喜欢我了……嘤嘤……”如果是正太形态，嘤嘤哭几声还是很萌的。但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在你面前打滚嚎哭的话…… “……”长庚无语了，他觉得，小正太什么的，果然无法复制。 “……”晋刑皱眉了，他现在还该不该支持小凤凰跟这家伙在一起？ “……”小凤凰扭头，他不认识这家伙！ 眼见「埃尔默」有水漫阿德诺的趋势，长庚和晋刑都把目光投向了小凤凰。「炎烬」终于顶不住压力，劝道：“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回族里见见爸爸妈妈。” 晋刑接话道：“这是要见公婆了？” 「埃尔默」马上止住哭声，反驳道：“公婆已经见过了！” “……” “……” “……” 长庚轻咳一声：“那现在可以吃它们了吧？” “啊？”「埃尔默」揉揉有些红的眼睛，“妈妈说把骨龙的生命力之源全部吸收掉，我就可以长大了！” 晋刑眯着眼：“那你刚刚死活不吃，不想长大算什么？” “我不吃是因为吃了也不能吸收了。” 晋刑冷笑道：“很好，小凤凰以后跟他保持三米距离。” 银发少年用力点头道：“好！” “嘤嘤……我就知道不能长大……” 作为护短的某主人，拍了拍「埃尔默」的头，略微低头轻声说道：“长大了才能把他娶回家，其他人谁也别想看。” 「埃尔默」瞬间悟了，不愧是主人！未成年不能结婚什么的，婚姻法什么的，谁说魔蛛的世界里就没有？ 另一边看着「埃尔默」突然恢复正常的一人一凤凰突然觉得一股冷意上来。 这阿诺德丘陵实在是太阴森了！ 镇住场子的长庚问道：“小凤凰也吃了一颗，是不是也不需要其他生命力之源了？” “不需要了。” 长庚对着晋刑说道：“那我们去国都让系统托卖？” 晋刑想了想，正色道：“被人知道这个，只怕阿诺德丘陵不平静了。我想先给二哥。” 看在「峰回路转」是未来二舅子的份上，长庚同意了：“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后，晋刑继续问道：“二哥肯定用不完，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也给白色骑士一些？” “好。” “你觉得卖多少合适？” “……” “我看就卖1金一个。” “他不是你二哥吗？” “二哥当然免费，白色骑士又不是自家人。” “……”长庚默默无语，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是一对吧？ 晋刑补充道：“等他嫁进我家再说。” “你确定是嫁？” “不然呢？”晋刑笑眯眯地看着长庚。 即使看不清晋刑的表情，长庚也能感受到里面包含的威胁之意。“你说的对。”长庚很爽快地应道。反正是晋刑二哥，跟晋刑没有关系。 得到满意答案的晋刑嘴角翘得更高了，晋家人怎么可能“嫁”出去呢？ 此时已经接近半夜，但是「峰回路转」和「白色骑士」都还没有下线，两人接到消息，答应尽快赶过来。而长庚打开好友面板，看着「挖坑埋地球」的头像灰着，就默默关上了。 虽然「埃尔默」的攻击力远比「炎烬」要高，但是为了讨好某凤凰，他偷偷分了不少生命力之源给他。而知道具体情况的长庚也没有说什么，讨好媳妇是必须的。 因此，最后，长庚和晋刑都赚到1000左右的信用点。在“星途”里，信用点与金币的兑换比例是1：1。 「峰回路转」自然是免费拿到的，他还不忘嘲笑一下「白色骑士」的白斩鸡：“这么只白斩鸡，还浪费信用点养着。”谁让「白色骑士」平时都不把白斩鸡放出来，逮到机会当然要好好嘲笑个够。 「白色骑士」也不是没想过换一个坐骑，但是系统提示，每个玩家只能获得一个成长型坐骑。如此，他只能祈祷白斩鸡升级后还能有模样的变化。 “怎么无法使用？”给坐骑升级心切的「白色骑士」马上给白斩鸡吃生命力之源，却被提示无法使用。 晋刑捏着一枚生命力之源，郁闷道：“不会吧？难道只能给人形坐骑吃？” “大概如此。” 「峰回路转」马上瞪着「白色骑士」说道：“货已卖出，概不退换。”自家弟弟好不容易赚点小钱。 「白色骑士」递给对方一个眼神，示意这笔赔本交易他不会白做的。「峰回路转」摸着下巴想了想，轻轻点头。于是两人达成协议，「白色骑士」高高兴兴地收下了目前看来没用的生命力之源。 【小剧场】 来形象化一下本章里的“……” 「埃尔默」马上止住哭声，反驳道：“公婆已经见过了！” 长庚“……”￣.￣ 晋刑“……”⊙.⊙ 小凤凰“……”╰_╯ （八） 交易完成后，长庚一反常态，主动问道：“你们的公会基地建设得如何了？” 晋刑疑惑地看着长庚，试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点端倪。可惜的是，这个人万年面瘫，实在看不出什么。 此事问到「峰回路转」的心坎上了，他得意道：“地基早就选好买下了，就在地下城上面的一块空地。现在全公会的人都在集资购买建筑和设备，最重要的那套建筑已经买下了。” 「白色骑士」接话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欢迎你加入纵横。”等级榜第一的牧师，如果能拉到“纵横”公会里，即使长庚不出力，单是噱头就足够吸引人了。“纵横”如果想做毫无异义的第一公会，目前很需要高端玩家。 “我不加入任何公会。可以让我参观一下吗？” 「白色骑士」爽快答应道：“可以。”如果长庚看过之后愿意加入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即使长庚不想加入，与他交恶也太蠢了。何况，按照“星途”的运营风格，是不会让某个公会独大的，只怕地契很快就又会有玩家刷出来。 「峰回路转」毕竟是第一个获得地契的，他选择地址的余地非常大。与「白色骑士」等一干“纵横”高层商量之后选了这个地方。地下城是练级的宝地，玩家一般会选择从国都直接传送过来，然后从入口进入地下城。因此，在入口处建造公会基地，既方便自己公会的玩家练级，又能赚点外快。跟很多游戏的设定一样，公会建筑里是有专门摆摊卖东西的交易场所的。 “纵横”的公会基地目前是不对外开放的，因而「峰回路转」给他开通权限之后才得以进入。基地似乎有一个整体规划，许多小建筑颇有规律地矗立在空地上，而中间那幢仿古神庙的建筑，显然是花了大价钱才建成的。半球形的琉璃穹顶折射着多彩的光芒，粗大镀金的罗马柱、繁复精致的浮雕，无不显示着建筑的庄重与华丽。 「白色骑士」介绍道：“这里是公会事务处理中心，旁边一排低矮小建筑是公会高层的私人建筑。其余还在建筑，我们打算仿建一个简化的国都。” 长庚对那幢最华丽的建筑没有兴趣，反而走进了旁边的私人建筑，却被阻挡在外。 「白色骑士」笑道：“既然是私人建筑，当然只有获得主人的认可才能进去的。这间是我的，我现在开了权限，你可以进去了。” 晋刑问道：“那我有房间吗？” 「峰回路转」马上接话道：“你是副会长，当然有。里面还没有布置，系统有好几种装修风格，等你自己来挑选。” 晋刑笑眯眯地点头：“还是二哥最好了。” 「峰回路转」得意道：“那是当然。” 长庚看了一眼里面的摆设，由于是虚拟的，这些东西都极尽奢华。房间很小，因而那张宽大的床就显得极为扎眼。长庚若有所思地退了出去。而「峰回路转」和「白色骑士」很快就淹没在各种公会事务里，他们只得告辞去处理公务。 等两人离开后，长庚说道：“我们回国都一趟，学一下新技能，修理装备、补充药水，然后我们下50级副本。” 没有其他人，晋刑收敛了笑容：“谁说我要跟你下50级副本了？” “那你想继续练级？” “下线，睡觉。” “我真的没事。” “随便你。”不知道如何表达谢意的晋刑冷冷说完就先下线了。 看着眼前的人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长庚使用卷轴飞到了星光小镇，找了一个很少有玩家驻足的地方。 长庚通过客服系统联系了“游戏管理员”，接待他的依然是下午那个少女。 “我要兑现游戏补偿。” “好的，请您提出要求。” “个人建筑的地契。” “目前游戏里没有这种物品。请您稍等，我要将您的要求上报。” 长庚点点头，那个少女就此消失。 过了没多久，少女再度出现：“您的要求通过，整个过程将被记录。等您的检查治疗结束之后，公司会将赔偿合约寄到您家中，届时请您确认。” “好的。” 长庚答应下来之后，背包里就都了一张个人地契，与公会地契不同，它可以选择在任何地方甚至在安全区域建造个人建筑。长庚略加思索，选了星光小镇外「埃尔默」爸爸居住的山丘旁边。那里风景不错，而且除非脑抽了或者有隐藏任何，是不会有玩家过去的。 大概是由于这种地契是独立的，整个房子比公会里「白色骑士」的单独房间要大上很多，甚至比晋刑目前现实所住的房子还要大。长庚建好后，系统就提示他选择装修风格。查看了几种装修风格的预览图后，长庚选择了“田园”风格的。这种看起来恬淡中透着温馨的风格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 做好这一切之后，长庚就下线了。 而晋刑下线之后一开始是有些郁闷与憋屈的，由于长庚还没下线，他无法解除头盔，自然也无法离开游戏仓。他闷闷地躺在游戏仓里，把长庚从头骂到尾。 他何曾如此关心过一个人？要不是对方是为了救他才这样的，他才不要管他！最可恶的是，这个人竟然不领情！ 为什么小说里描写的“爱一个人，什么都听对方的”在自己身上完全不适用？ 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晋刑本来就对能让一个人发疯的爱情有恐惧感，他很快就将一切往自己所熟悉的方向去考虑，将刚刚建立起来的“长庚好像真的爱上自己”推翻了。 那么，他为什么会做那些事情呢？为什么会救自己呢？ 是为了麻痹自己，然后彻底消灭自己吗？ 这个结论，晋刑自己都觉得可笑，长庚是如此强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根本不需要对自己使什么小手段。 难道，“他真的爱上我了”吗？ 那他为什么不像小说里所写的那样呢？（原谅一个只能从书本里获取爱情信息的可怜家伙吧） 最关键的是，明明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为什么还会爱上自己？这种爱，又能坚持多久？ 这种从未涉足过的领域让晋刑想得脑袋都疼了，脑海里一片混乱，很多被狠狠压抑在脑海深处的东西蠢蠢欲动…… “我应该高兴，你终于相信了吗？”长庚的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喜悦。 “那又怎么样？”晋刑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恶狠狠的语气说道，“这只会给我消灭你的筹码！”与长庚相处之后，晋刑的优雅和修养早就一起私奔了。 长庚淡淡应道：“你还没爱上我，我不会被你消灭。” 明明是在谈论“爱情”与“生命”这种话题，长庚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淡然，这让晋刑有些愤怒，他说道：“如果你愿意滚出这个身体，我可以试着喜欢你。” “你会爱上我的。”长庚默默加上一句：我也会离开这个身体的。 “比起自恋，你比我更胜一筹。” “我并不是自恋，而是，这是一场以生命为筹码的赌注。”长庚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活下去，跟你一起。” 这是晋刑第一次听到长庚的叹息，好似，很久很久之前，他也如此叹息过。不知道长庚此刻的心情，是否与自己那时一样？ 晋刑沉默了，他已经听到了那些年少时曾经单纯幼稚地渴望过的东西冲出束缚的声音。 长庚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想总是一个人。” “我也想要有人爱着我。” “但是，我是那么的丑陋。我很害怕有人欢喜地靠近我，掀开我的面具之后永远地离开我。” “我不想被人叫做怪物。” 晋刑默默接道：“与其得到了再失去，我宁可从来没有拥有过。” 游戏仓里那具安静躺着的身体，有液体从眼角滑落…… 如果长庚现在有实体的话，他一定勾着唇角，残忍地微笑，却又心痛得无以复加。 只有撕开他的心，才能沿着那条血淋淋的路走向他的心房。 我们都是怪物。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救赎。 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心痛。 如果我食言了，那就让我消失吧。 但只要你还存在一刻，我就会重新走上那条路。 我爱你。 我想要你的爱。 你不死，我不休。 （九） 长庚主控了身体，从游戏仓里出来，舒展了身体，走到卧室的窗边。 前几日整个房间的装饰被晋刑换成了米色系列，与之配套的，双层的窗帘也换成了深浅两种米色，与游戏里的复古窗帘是那般相似——除了这里的窗帘没有游戏里那种随风舞动的飘逸感。 一切都是标准化的，包括室内的温度，乃至呼吸的空气。而这隔出了两个世界的玻璃也无法打破。 长庚的手指停留在拉开窗帘的按钮上，最终轻轻按了下去。 米色的窗帘缓缓向两边退去，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覆盖了整片窗台。在这个角度，长庚能看到天幕上挂着的那轮被乌云遮住大半的弦月还有稀稀落落的星辰。 “这个时候既不是晨曦的启明星也不是黄昏的长庚星。”长庚低声说着，声线平稳。他的手指顺着眼角下滑，沿着那道若有若无的水渍痕迹轻轻抚摸下去，最终没入鬓发。 “但金星始终都在。” 回答长庚的是满室的月光和寂静，他慢慢走回床边，左手贴着胸口，背对着窗台，侧身躺在床上。 这种全身暴露在月光下的感觉并不太好，他只是紧闭着双眼，任凭清冷的月光有如炙热的火焰般煎烤着全身。 屋外，乌云已经离开，弦月终于露出了全貌。 日月更替，亘古不变。 晋刑睁开眼，身心都很疲惫，但他还是按照常年的作息起身。 有玻璃的作用，阳光直设进来并不刺眼，但晋刑还是眯起了眼，他并不适应这种天然星体的光线。 尽管如此，他没有重新拉上窗帘，而是按照作息去客厅吃了早饭，服用了每天要服用的药物。 这一日的白天，晋刑没有再进入游戏，而是在书房写稿子。他觉得有很多东西想写出来，但是字打出又删掉，文档里始终是空白的。 最终，晋刑关掉了电脑，而是拿出了笔和本子。这种很原始很没效率的写作方式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但是晋刑却觉得，笔尖与纸张接触的“沙沙”声很是动听。尽管，他并没有写出书稿。 笔尖在雪白的纸上游走，字迹一如既往的好看与内敛，就如他那颗被层层包裹的心。 “我该怎么办？”即使在19岁生日那天，他都不曾如此迷茫过。以前，他只要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就可以了，家人也会全力支持。而如今，他面对两种截然不同却都深深吸引他的选择：杀掉长庚，再没有困扰；接受长庚，收获爱情。 没有人回答他，那个人也一直沉默着。 晋刑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如果，长庚去了生化人呢？ 是不是，就可以由上天代替自己做选择了？他活下去，就试试看？如果他消失了，也……好了……吧？ 脑海里长庚直直倒下去的身影一闪而过，晋刑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能再想了！ 他扔下笔，起身给李医生打了个电话。如往常那般问候之后，晋刑问道：“李叔叔，生化人技术怎么样了？” “小刑，你只要安心等待好消息就好了。” “我想知道具体的。” 李医生急忙道：“是不是他给你压力了？” “没有。是我想知道。”晋刑顿了顿，“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他分开？” 李医生安抚道：“我们跟他定了半年之约，时间还早，你不要着急。” 晋刑抿了抿唇，说道：“我没有着急，我只是想，为什么不能是他去生化人体内呢？” “我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我最初的时候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他已经有了正常的智力。我无法强迫他。” 晋刑的喉结滑动，最终还是说道：“现在也有一个机会。” “什么？” “他说，他爱我，不会让我消失的。” 李医生惊讶道：“怎么可能？” “他没有骗我的必要，我……也感觉到了。” 李医生激动道：“太好了！劝他去生化人体内！”他一直没有找到长庚的弱点，此刻，长庚自己将弱点暴露出来，他也不怕长庚知道他和晋刑的打算。 “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每个人都想活着，所以我想知道生化人技术如何了。”晋刑对自己解释，问这些只是增加说服长庚的筹码，并不是怕他消失…… 电话另一头的李医生握紧了拳头，尽量让声音保持着刚刚的喜悦：“生化人技术只是出了点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的。你告诉他安心即可。” “……嗯。” 李医生很快接道：“那你们都安心，一有好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晋刑再次答应，然后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些之后，晋刑突然又觉得有些烦躁。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去玩游戏。只有在玩游戏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 晋刑躺进游戏仓后，就有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接上头盔。” 明明很熟悉的声音，晋刑却一个哆嗦，接上头盔之后，两人一起进入了游戏。 而李医生与晋刑通过电话之后，就马上联系晋刑的父母，告诉他们最新的情况。 晋刑父亲说道：“目前原因还不明，但是我相信，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攻克技术难题的。” 晋刑母亲却说道：“这种东西，他懂什么是爱吗？他的爱又能维持多久？这么好的时机，不能再等了！” 李医生附和道：“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小刑和他都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趁着这个机会，把他骗到生化人体内去。” “怎么可以利用他对小刑的感情呢？”晋刑父亲并不赞同。 晋刑母亲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不会这样做。但他并不是人。就像你会拿生化人做实验，不会拿人类做实验一样。” 拿不少生化人做过实验的晋刑父亲顿时语塞了，而李医生趁机加油添醋道：“没有小刑，就没有他。” “你想再也见不到我们的儿子吗？” “……” 三人的会话最终达成了统一的结论。 由于下线的地方不同，晋刑和长庚上线后并不在一个地方。 看着长庚一反常态的沉默，晋刑主动说道：“你都知道了吧。” “嗯。” “那你……”原本舌灿莲花的晋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他厌恶这样自私的自己，却不知道不这样做的话又能怎么办。说到底，他现在相信长庚真的爱他，但是他不知道这种爱能维持多久。等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消失后，到时候，就不是消失那般简单了…… 长庚很是平静地回答：“你不是最擅长演戏吗？那就假装喜欢我，陪我满级，我就主动离开，如何？” 没有去想练到满级要多久，晋刑不知道是怕对方反悔，还是自己反悔，他很快地应了一声：“好！”吐字清晰、干脆利落，正如他所做过的选择，决定了，就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十） 答应了长庚之后，晋刑虽然没有后悔但是对即将到来的相处模式有些紧张与尴尬。应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晋刑还是很有经验的，但是如果是互相喜欢的话，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就像长庚所说，就当做是在演戏吧…… 在晋刑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的时候，长庚却只说去学新技能，修好装备、买好药就去阿诺德丘陵练级。 鉴于一种“对方吃亏要补偿他”的心态，晋刑没有像之前那样，对长庚的话提出各种反对意见。他现在可以学习两个新技能，分别是45级的<光之威严>和50级的<忏悔>。前者是单体攻击技能，攻击范围15米。对远处的目标造成伤害的同时，恢复自身法力值。效果随技能等级成长。后者是群体技能，既有攻击又有治疗，使用范围10米。在一定时间内，持续降低远处敌对目标的生命值，同时提高距离目标最近队友的生命值。效果随技能等级成长。 而长庚学习的是55级的技能<疗养之泉>，这个技能是为耗蓝量特别大的法系特别准备的。与艺人能恢复单个玩家的大量法力值不同，<疗养之泉>施放的是一口黑色的泉眼，最多使用10次，每次点击可以恢复使用者30%的法力值。虽然这个技能既没有攻击也没有治疗，但是在团队下副本的时候，这个技能非常有用，能有效补充法系高耗蓝职业的后续输出和治疗问题。 两人学完技能之后都去修理了装备。按照“星途”的设计，装备每次使用都会损耗一定的耐久，如果装备耐久变成10/100，那么装备会发红，而变成0/100，则会自动消失。而“星途”里高品质的装备又是那么难得，如果因为这种疏忽毁掉一件极品装备，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铁匠叮叮当当敲过之后，两人损失了不少银币，而装备也焕然一新变成100/100的满耐久。 离开铁匠铺，两人又去药品商店买了一些药水，长庚就拿出空间魔法卷轴率先离开了。 看着一反常态一言不发的长庚，晋刑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更心虚了。然后他也马上跟着去了阿诺德丘陵。 两人就此沉默着在阴森的阿诺德丘陵刷怪。晋刑看着这个之前还想着去副本现在却急着练级的男人，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爽。他漫不经心地吟唱着最新出炉的攻击技能<光之威严>，看着那些死物化作黑色烟雾消失，心情也没有好上一些。 而与两个主人不同的小凤凰和「埃尔默」则一会儿眉目传情，一会儿动手动脚的，不知道是来杀怪捡生命力之源的还是在约会。于是，晋刑更不爽了！ 本着我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开心的心态，晋刑停下吟唱，对着「炎烬」说道：“小凤凰，不是说距离他三米吗？” “啊？”正在指使「埃尔默」干活的小凤凰听到主人的声音回过神来，即使没有这样的记忆，但是主人的命令，他也会遵从的，清脆地应了一声“哦”之后，他马上退回主人身边。目测与「埃尔默」的距离超过三米之后，小凤凰睁着大眼睛朝主人邀功。 “不错。”晋刑扣着华丽的暗金法杖，心中得意，嘴上却用满含柔情的语气说道：“要记得保持住哦。” 被晋刑笑容迷晕的小凤凰马上点头答应。 「埃尔默」丝毫没有约会被打扰的不爽，他对着晋刑和「炎烬」送上一个大大的无辜笑容，心中想着看来得催一下爸爸妈妈，尽快将两套铠甲送过来…… 而长庚实际上并不是晋刑以为的故作深沉或者什么。他对晋刑说那些话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谋划的。他早就打定主意自己承担风险，离开晋刑的身体去生化人体内。但是这种筹码他是不会亮给任何人看的。 在晋刑真的说出想要他去生化人体内的时候，长庚虽然不意外但是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的。不过这种在长庚看来有些无聊的情绪没有停留多久，他就思考如何从目前的状况里获取最大的利益。在双方底线范围内，长庚提出了交换的要求，而晋刑也如他所料爽快答应了。尽管是假的，长庚心中还是充满喜悦，毕竟两人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如此，长庚现在还如之前那般跟晋刑来练级，只是因为，从晋刑关于恋爱的记忆里，长庚获取了这样一个信息：谈恋爱什么的是有流程的。他们已经经过了自己表白，晋刑接受表白，那现在应该进行到约会阶段，然后才是一垒二垒三垒。 当然，两个人的情况非常特殊，不可能去外面约会，所以长庚就选择了两个人来阿诺德丘陵练级。至于为什么不是手拉手去逛那些景色优美的地图呢？谁让晋刑既没现实恋爱过又没有网恋过呢？而目前只能从晋刑记忆里获取信息的长庚又怎么可能知道游戏里的约会该做些什么呢？ 于是，长庚一边打着怪，一边想着怎么样才算约会结束好进行下面的步骤。 在长庚还在纠结什么时候算约会结束，晋刑猜测长庚怎么了，小凤凰晕乎乎连生命力之源都不会捡，「埃尔默」偷偷给爸爸妈妈写信的时候，一个算得上熟人的女玩家领着一群人过来了。 “呦，真是不甘寂寞呢，这么快又勾搭上一个。” 尽管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但只要周围有其他人出现，晋刑就会条件反射性地带上得体的微笑。他看着如今42级一身蓝色40级装备的「圣光忽悠你」，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对于他觉得没有必要记住的人，晋刑是不会浪费心思的。附近就只有他和长庚，而「圣光忽悠你」的目光明显落在了自己身上，晋刑还是微笑着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圣光忽悠你」嗤笑一声：“真是虚伪。所有剑与玫瑰的成员，杀了他。有人捣乱的话，照杀不误。”之前她在世界发布追杀令，而「峰回路转」和「白色骑士」都在世界维护他，甚至也发布了追杀令，若不是她身上带着很多复活药水，只怕那天就要被轮白了。后来她找了「罗密欧煮你爷」，在他出面保证之后，“纵横”才撤销了追杀令。但是，她更恨晋刑了！在事情平息后，她并没有卯着劲冲级，而是花钱请了一个职业玩家跟在她身边。有这样一个45级的斥候跟在身边，「圣光忽悠你」偶遇了晋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长庚回过神来，看着这群看上去有二十来个人的玩家，也不废话，点了三下旁边的泉水，将自己的法力值补满，然后开始吟唱技能。 晋刑还是带着微笑，不轻不重地应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他将目标锁定了长庚，使用技能<洗礼>，解除了长庚身上被斥候上的毒，接着晋刑吟唱技能<联结治疗>。不管怎么样，说过要保护他的，就不能让他死在自己前面。 长庚刚刚补满的法力值迅速下降，空气中黑暗的元素在涌动，带着一股小小的劲风，在阴森的阿诺德丘陵里并不显眼。但那个职业玩家似乎察觉了危险，拉着「圣光忽悠你」就跑。若不是他已经攻击过长庚，他定然此刻使用回城魔法卷轴了。 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在长庚的法力值几乎被抽空的时候，以「圣光忽悠你」为中心，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她那漂亮的身体被空间之力撕成两半，并且跟着她的所有玩家都无一幸免。 “这个技能真不错呢，既不血腥又充满艺术的美感。”晋刑微笑着赞道，欣赏着地上被空间分解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残缺尸体。 “确实，不错。”在艺术与美的欣赏上，两人非常合拍。 （十一） 变成各种诡异尸体的「圣光忽悠你」等人还在骂骂咧咧，而长庚却置若罔闻，顶着被之前被刷淡许多又恢复紫红色的名字，接着说道：“这样，是不是就算约会结束了？”长庚所谓的不错，也包含了这一层——他正在纠结什么时候算约会结束，就有人来砸场子替他结束。 “什么？约会？”晋刑满头雾水，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从尸体跳到了约会上去。 “我们的初次约会哪……” “……” 如果能控制表情肌肉的话，长庚的脸上一定带着暧昧的笑意，说道：“回星光小镇。” 虽然还是不明白什么时候两个在约会了，但晋刑还是跟着回了星光小镇。毕竟，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只怕是要被群殴的。 星光小镇在晋刑的视野里慢慢清晰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很熟悉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作为水仙花般自恋的男人，晋刑显然是对自己的手是什么模样很熟悉的，而长庚现在的样貌就跟他现实的一模一样。“怎么？”这种邀请女伴的姿势是什么意思？ “牵手。”继约会之后，长庚打算进行一垒牵手了。 “……”晋刑惊悚地看着长庚，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就是字面那样简单。”明白晋刑想法的长庚解释道。 晋刑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不稳：“为什么？” “你现在不是在演一出跟我两情相悦谈恋爱的戏吗？” 吊起来的心慢慢落下，晋刑将手放了上去。由于身高的调整，他的整个身体都缩小了一些，两只一模一样就是尺寸有点差别的手交叠在一起，有些奇怪。长庚移动了手掌的位置，慢慢将手指收拢，一个一个手指地插、进晋刑的指缝里，然后猛地合拢。 晋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明明是一样的身体，却觉得对方的手掌有些凉，不断地吸收自己散发的热量。这种感觉，好奇特。原来，十指相扣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长庚牵着晋刑的手往野外走去，有一种奇妙的温暖又安定的感觉。看来，这个流程确实不错。 两个主人默默地往前走，「埃尔默」和小凤凰虽然还隔着三米距离，但这不能阻挡「埃尔默」离家越来越近的好心情。 “前面就是我家。” “哦。” “也是你的家。” “哦。”答完之后，小凤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刷得红了，却也没有反驳。 「埃尔默」看着前面手拉手的两个主人，伸出自己的手也想去拉小凤凰的。但是，当他看着自己原本嫩白肥短的手指变得又细又长，猛然大哭起来：“嘤嘤……好难看……” 哭声打破了长庚与晋刑之间暧昧气氛，晋刑想要抽回手，却被长庚紧紧扣着无法动弹，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就放弃了。 长庚则回头对「埃尔默」说道：“怎么了？”对于「埃尔默」是真哭还是假伤心，他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埃尔默」将双手举起来：“好难看！”魔蛛的四肢是由对足变化过来的，纤细的手指非常常见，因而那只白嫩肥短的却是身受欢迎，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长庚从人类的审美角度评判道：“挺好的。”然后举起了他空着的那只手，示意他也是如此的。 “可是……” “不信你问他。”长庚将问题抛给了「炎烬」，就回头拉着晋刑继续往前走了。 小凤凰在「埃尔默」期待的目光下，承认了长大后的「埃尔默」也很好看。 “你骗我。” “凤凰一族从来不会撒谎。”骄傲的凤凰们也不屑撒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好看就是好看，丑陋就是丑陋。 “但你现在都不喜欢我了。”于是，问题又饶回原点了。 脸红的「炎烬」很快回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等会妈妈给你的东西你都要收下。” “？” “妈妈给我们做的铠甲，还有其他小东西啦……”「埃尔默」撒娇道。 身上的铠甲没了，小凤凰不能变身成火凤凰形态了，又回不了族里，所以，之前「埃尔默」说要给他也做一套铠甲的时候，小凤凰没有犹豫就默认了。他想过的，将来回族里也带一套给他，凤凰的银色软甲是千金难求的。而小东西的话，作为朋友（咳咳，男男朋友），收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好。” 于是，小凤凰就这样被自己卖了。 快要抵达长庚的住所时，他吩咐「埃尔默」和「炎烬」去找「埃尔默」的爸爸妈妈。与普通坐骑不同，人形坐骑可以离开主人很远，只要在同一个地图就可以。这也是长庚将住所选在这里的一个原因。 「炎烬」期盼地看着晋刑，晋刑看着他期期艾艾的目光，也只得同意了。对于他喜欢的两个小朋友，真的棒打鸳鸯什么的，他还做不出来。 等「埃尔默」和小凤凰一起消失后，长庚将晋刑领到了一幢房子前。“只属于我们的房子。” 晋刑觉得他今天一直在惊讶中度过：“系统什么时候开放了个人建筑？” 长庚解释道：“这是我的补偿。” “你的补偿就这样用掉了？”晋刑感到非常不值，是他的话，一定会要极品装备或者高级技能什么的。 “嗯。进去看看吧。”长庚早就将权限改成只有他和晋刑两个人能进入，并且禁止了坐骑进入。 晋刑对明显比公会分配的房子大很多的个人建筑，还是很好奇的，而被牵着的手显然已经挣脱不了了，就半推半就跟着长庚进去了。 与晋刑想象中的不同，房子的装修很是温暖恬静，就好像回到了家里。“不愧是星途，设计的不错。” “你喜欢就好。” 长庚今天从开口说话开始，句句都透着诡异，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晋刑终于忍不住说道：“虽然我答应你了，但是这样也太奇怪了。即使是真的恋人，也没有一直牵着手的。还有，不要总说那么奇怪的话。” “但你并不讨厌。” “……”好吧，晋刑自暴自弃地想，他总是在关键时候忘记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这真是太别扭了！ 长庚依然没有松手，他侧身正对着晋刑，空着的左手托住晋刑的后脑勺，目光专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慢慢低头，看他的瞳孔里只剩下自己的影子。 晋刑喉结滑动，话都说不全了：“你，不要乱来。”然而，他的目光却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看着那张自己看过无数次无比满意的脸，怎么也挪不开。 这种跟自己在接吻的感觉……一定是疯了！疯了！在长庚吻下来的时候，晋刑睁着眼，无语地想着。 长庚轻轻地在晋刑双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一直睁着的眼睛，将唇凑了过去。 晋刑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不甘心地闭上，长庚爱恋地看着晋刑闭上的双眼，又在他眼皮上落下轻吻。虽然是一样的身体，但他要他知道，现在在吻他的，不是他自己。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晋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长庚在晋刑脸上四处轻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垒牵手二垒接吻都做过了，那可以上三垒了吧？ （十二） 这种跟自己在接吻的错乱感让晋刑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而也因为如此，讨厌别人靠近的他没有觉得排斥，任凭长庚的唇在他脸上肆虐。 由于这个时代的女性几乎无法孕育下一代，新生儿99%出生于模拟子宫里，所以结婚双方的性别早就不是重点了，而同性恋更不是千年前被道德法律束缚见不得人的关系。因此，人人都要学习的全面完善的青少年性教育体系包含了三种模式的性教育。拜完善的青少年性教育所赐，长庚毫无压力地知道如何上三垒！ 不过，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在晋刑晕乎乎，长庚手不规矩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女音打破了满室的粉色泡泡。 【系统】此动作不合法，被拒绝。 晋刑有些失焦的双眼终于聚拢，他猛地推开了长庚：“你别太过分！” 长庚则是非常火大地立即给客服系统写信，询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系统提示！ 通过各种信息来源，长庚知道与喜欢的人做这些是非常甜蜜与享受的，他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实践过来，也印证了这些信息来源的真实性。在他沉溺于这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之中时，系统竟然硬生生打断了他，这种感觉非常不爽！他甚至觉得一场激烈的厮杀都不能缓解这种不爽！ 见长庚呆呆地没有回话，晋刑转身去了浴室。温热的水不停冲刷着他的脸，好似要洗掉长庚在上面留下的痕迹。晋刑抬眼看到了镜中的自己，额发也被水沾湿了，不舒服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水珠零零落落，就像那个人在自己脸上留下的口水！ 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那么讨厌别人接近，刚刚竟然被他亲了满脸的口水！一定是因为，他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是犯规这是作弊！！！ 晋刑狠狠地捶了一下镜子，对这样的情况非常愤怒又有些惶恐。对于人类而言，未知的改变，总是让人害怕的。 客服系统很快就给长庚回信了：“鉴于全息网游的特殊性，只有当您提交了合法的结婚证明后，系统才会提升您与伴侣的身体接触程度。否则，为保护玩家权益，系统会禁止超过当前身体接触程度的行为。” 长庚把魔法卷轴扔在地上，恨不得踩上一脚。他完全没有想过，即使系统不禁止，真的做到最后一步了，目前的晋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游戏里不行，现实里更加不可能，长庚也别无他法。出色的意志力让他很快平静下来。 长庚摸了摸双唇，往浴室走去——即使只能接吻，那感觉也已经非常美妙了。 镜子反射出长庚的身影，晋刑站起身，用上面挂着的干净毛巾将脸上的水珠都擦拭掉。当然，即使他不这样做，三分钟后系统也会将这些东西刷新掉的。 长庚伸出手，扣住了晋刑的肩膀，一使力，将他拥进了怀里。与之前牵手后的挣扎不同，晋刑这一次是真的非常抗拒。双手被长庚紧紧扣在怀里，他就屈起膝盖，狠狠地袭击对方的重要部位！ 【系统】此动作不合法，被拒绝。 晋刑一瞬间愣住了——这该死的系统！难道武力值低的玩家就要被人白白占便宜不得反抗吗？ 【系统】拒绝玩家长庚的任何身体接触，是否确定？ 在晋刑打算点确定的时候，长庚的声音冒出来：“别忘了，你现在扮演的角色。” “混蛋！你这是性骚扰！” “那你就去告我吧。”长庚顿了顿，继续说道，“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一句话戳中晋刑的软肋，他闭着眼放弃了挣扎，任由长庚紧紧抱着他。他再自私再无情，也不可能明知对方为他承担了死亡的风险，还无动于衷。 何况，他并不是那么自私，也不是那么无情。他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相信一个人，不懂得如何去爱罢了。 人好似就是这样的，明明很排斥的东西，一旦开始接受了，后面就变得没有那么困难。晋刑接受了长庚的拥抱，觉得他的胸膛并不像手那样冷，很是温暖。渐渐地，晋刑就开始犯困睡着了。毕竟，他昨天受了刺激却一整天都没有真的休息过。 察觉晋刑睡着了，长庚轻轻抱起他，将他放在了卧室的大床上。长庚极其喜欢晋刑那双勾人又纯澈的眼睛，总觉得这种矛盾体只有在他身上才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但是不喜欢他的眼睛只看到他自己。长庚觉得，虽然去生化人体内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如果将来他眼睛里倒影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也许，一切都值得了。 也不知过去几个小时，晋刑觉得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过觉了。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最近已经看习惯的米色天花板，而是浅绿色的，这种从未使用过的颜色让晋刑反应过来：他现在并不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几个小时前的记忆很快就涌了过来，晋刑侧头，对上了长庚注视他的双眸，看着他的也是自己的脸慢慢放大，然后闭上了眼。出乎晋刑意料的是，长庚的吻既没有落在眼睛上也没有落在唇上，而是落在额头上。这种纯洁不含情欲的吻却让晋刑的脸颊爬上了一抹粉色。 长庚柔声说道：“在我离开之前，你都睡在这里，好吗？” “为什么？”晋刑觉得他今天问了很多个为什么。 “我想看到你。” 晋刑坐起身，思维也随着动作清晰起来，应道：“你可以对着镜子。” “那不一样。” 晋刑一针见血地说道：“一模一样的身体。” “但是里面有不一样的灵魂。” 从来没有发现过，长庚带着期翼的注视竟然那么让他难以承受，晋刑微微侧头，算是默认了这次交锋的失败。 长庚能清楚地知晓晋刑每一个想法，并且能根据他往常的做法推测出他可能的做法。眼见对方默认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让晋刑难堪。他知道一直被人捧在手心的晋刑脸皮是很薄的。 “我们去练级吧。” 有那样的约定在先，长庚却如此热衷练级，晋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但是，既然这样了，也就只能这样下去了。唯有剩下的这段时间里，在自己的底线范围内，都顺着他，满足他吧。 被两个主人扔到一边的「埃尔默」和小凤凰都换上了一套新铠甲。这两套铠甲使用了魔蛛特有的材料，并且经过「埃尔默」爸爸亲手锻造才出产，是近战防御的极品。但是小凤凰走的是偏向于魔法系的路线，作为魔法师的「埃尔默」爸爸特意在他的铠甲上附上了一些加强元素聚拢的高级魔法。 换上特制的铠甲后，「埃尔默」妈妈带着两人进了变异魔蛛王才能进的一个空间里。她让两个孩子站在阵心，开启了古老的魔法阵，协助两人吸收骨龙的生命力之源。 由于「埃尔默」本也是属于暗系的，他吸收同为暗系的骨龙的生命力之源并不费力，也不太需要魔法阵的辅助。但是「炎烬」属于光系的火凤凰，他吸收起来还是颇为费劲的，这也是两人同食了生命之源后，进展差距很大的本质原因。 这个空间隔绝了其他人，即使是他们的两个主人也暂时无法召唤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魔法阵里出来的两人身形又拔高了一些。「埃尔默」的身体彻底脱掉了之前的稚嫩，个子也超过了小凤凰，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脸还是那张极具欺骗性质的娃娃脸。小凤凰本就是少年形态，尽管他现在已经满级80级，但是不知为何，整个身体的变化并不大。 「埃尔默」爸爸妈妈都守在阵外，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按照之前「埃尔默」交代过的，「埃尔默」妈妈拿出了一个“小东西”——一只黑色的精致镯子。 （十三） 想到「埃尔默」之前说过的话，「炎烬」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小东西”。不需要直接接触，就能感受到镯子里蕴含的强大暗系力量，小凤凰低下头，不敢直视「埃尔默」期待的目光迟。他知道，一旦接下这个镯子代表着什么。而火凤凰虽然不是正统的光系，也不排斥与暗系的种族打交道，但是作为族长之子，私下里做如此重大的决定…… 就在小凤凰内心纠结的时候，先后两声嘹亮清越的啼叫声打破了平静。小凤凰猛地抬起头来，眼眸里既有欢喜又有担忧。 与此同时，「埃尔默」的爸爸妈妈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太友善但暂时并没有攻击性的访客。 很快，双方在寨子内的大片空地上会面。那些赶来阻拦的魔蛛被「埃尔默」妈妈斥退。小凤凰很快扑进了一个银发高挑的清丽妇人怀里：“妈妈。” 小凤凰身上强烈的暗系力量让清丽妇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她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她怀里少年的银发：“妈妈来了，什么都不要怕。” 而小凤凰爸爸也就是火凤凰之族族长，是有着一头耀眼的火红色头发的男人。他面带怒色，沉声道：“是谁引诱我的儿子吸收暗系的力量？” 「埃尔默」本想开口，却被他的爸爸一个手势拦住了。男人摘下兜帽，露出英挺的脸：“我们并没有任何恶意。事关重大，请跟我去密室详谈。” 「炎烬」爸爸也就是火凤凰族长并不是没有胆识之人，而且他也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否则他不是带着妻子来质问，而是直接开打了。如此，两个男人达成共识进了密室。 两个妇人倒是没有男人之间那般剑拔弩张，但是气氛也是有些紧张的。每一个母亲遇到关于自己孩子的事情，总是容易失去理智与温柔。不过，两个男人已经去密谈，这两个母亲也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静待两个男人谈判的结果。 进了密室之后，「埃尔默」爸爸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寒暄上，他直接向火凤凰族长讲述了他自己的经历。 “你是说，你之前习了光系法术，后来为了爱人学习了暗系法术？” “是的。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为了她，我成功了。” “我钦佩你的勇气。”火凤凰族长面色冷峻，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是你给我儿子吸收暗系力量的理由。如果，他失败了呢？！” “在给他食用骨龙生命力之源之前，我已经发现他的体内光、暗两系交织了。”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或许他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事情发生到如今的地步，火凤凰族长只得狠狠说道：“如果烬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让你的儿子陪葬的！” 「埃尔默」爸爸突然笑了起来，应道：“只怕不需要你出手，我那傻儿子会随他而去。你知道吗？变异魔蛛王的身体极其强悍，但是缺乏魔法防御是他们致命的弱点。而我唯一的儿子埃尔默，把最珍贵的魔法镯子送给你儿子。那个镯子，可以同时抵挡两个禁咒魔法的攻击。” 小凤凰爸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不过作为骄傲的凤凰一族，他扭过头，用冷淡的语气说道：“过几天，我会派人送两套里甲过来。” 「埃尔默」爸爸了然地点点头。 “长庚在召唤我了。”「埃尔默」出声的同时，小凤凰也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来，显然他也收到了晋刑的召唤。 与此同时，两位父亲也从密室出来。虽然他们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熟悉他们的妻子、儿子们都明白此事已经达成和解。 一头火红色耀眼长发的男人说道：“戴上镯子，赶快去找你的主人。” 「埃尔默」眼露惊喜，从母亲手里拿过镯子，快速给「炎烬」戴上，然后一道离开。 晋刑扫了一眼「埃尔默」和小凤凰交握的手，很快把目光移开了，似乎他从来没有发过两人不能靠近三米的命令。 长庚关注的重点与晋刑不同，对力量十分敏感的他，很快发现了两人的变化。“怎么突然都80级了？” 「埃尔默」此时的心情就如落在云霄之上，欢喜道：“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我们彻底吸收了骨龙的力量。” 长庚翻开面板，除了等级变化和基础属性的增加，上面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技能。“你的技能是什么？” 说道这里，「埃尔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配上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显得十分滑稽。“战斗是魔蛛的本能，华丽的技巧都是累赘。” 长庚点头，对这一结论非常赞同。正如他追逐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没有刻骨铭心的经历，没有浪漫甚至无限度的宠溺，他只是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呈到对方手中而已。 晋刑则更关注小凤凰身上那只镯子，因为系统面板上特意显示了。“这么强大的防御魔法器具，你是从哪里获得的？” 一直处于脸红加晕乎乎状态的小凤凰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埃尔默的妈妈送给我的。” 晋刑的目光扫向「埃尔默」，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啧啧，看起来纯良的小正太，也很有一套嘛。”也许是下定了决心，晋刑反而觉得内心轻快了起来。 “出发吧。”长庚看着满脸笑意的晋刑，目光温柔。如果可能的话，眼角一定是带着笑意的。 小凤凰在低等级时，在打怪方面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废柴存在，但是80级的他虐60级的怪物就完全不同了。他优美缓慢的歌声飘过的地方，所有怪物都躺在了地上。而「埃尔默」虽然武力值还是比小凤凰高很多，单个击杀也是秒杀，但是数量上与小凤凰差了好几个数量级。如此，长庚吩咐「埃尔默」去捡生命力之源，打算贩卖。 闲下来的两个主人无所事事，为了缓和这种有些诡异尴尬的气氛，晋刑主动说道：“为什么还要收集生命力之源？二哥不是试过不能使用吗？” “但是埃尔默和炎烬成功了。我想，这大概需要某个契机。” “随你吧。反正，小凤凰在干活，埃尔默也不能闲着。” 长庚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脑海里正默默计算升到80级大概需要的时间。并不是他急着去送死，而是因为这个事情拖久了，就会变味。现在生化人技术存在一些问题，那他提出代替晋刑去生化人体内，晋刑一定会感激他。但是如果时间长了，那些存在的问题解决了，即使他还是愿意代替晋刑，但是就没有这样生死抉择带来的震撼效果了。既然打算赌上性命做这件事，就要将此事最大利益化。 任何事情，只需要看动机和结果。至于手段和过程，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然而长庚不知道的是，生化人技术并不是存在一点小问题。 （十四） 从那一日两人做好约定起，晋刑和长庚就一直在练级。虽然并不像有些职业玩家那么拼命，但是两人上线的时间也相当可观。而有小凤凰、「埃尔默」这样的作弊器，两人的经验涨得很快，那些生命力之源也收集了许多，背包早已经存不下，两人都存在了各自的私人仓库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晋刑和长庚的等级差距也越来越小。 这一天下午，塔特尔雪地一如既往飘着大雪，地上早已积上厚厚的积雪。许多耐寒的植被都被积雪压弯了枝条，雪地上偶尔有动物走过，不过，很快它们的脚印就被大雪覆盖了。 两个身着40级装备的牧师突然出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雪地上，除了他们身上闪着暗金光芒的法杖、首饰以外，身上并没有配得上他们79级等级的装备。 “最后一级已经练了两天了，我都冲到了79级。你还差多少经验？”虽然身穿一套薄薄的牧师衣服，但是晋刑并没有感觉寒冷，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优雅的笑容。在他刻意的努力之下，他最近都不会想起等级与约定之间的关系。 长庚站在地图入口处，透过纷飞的大雪遥看远方，面无表情地应道：“今天下午应该可以。” 晋刑与往日那样，略带得色地说道：“等级榜上的第三名才72级。” “是吗？”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但是晋刑却从心底里冒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明明对方常常是这种冷冰冰又刺人的态度，但是，如今越来越会因为对方的这种态度而暗自郁闷了。 “我说，你能不这样吗？”每次压抑住自己不去想那个该死的约定，这个人总是有办法挑起自己的记忆与怒火！ 长庚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远方，淡淡应道：“怎么样？”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不要做这种该死的约定！这种冷淡的态度算什么？”明明是想说，如果想反悔的话，可以再等等的，但是话出口之后，竟然变得如此的刻薄，晋刑的心里更加烦躁。而且，对方明明是能知道自己的想法的，但是为什么，他没有任何解释或者…… 而且，自从那一日之后，两人连牵手与亲吻也没有了。甚至，连之前常有的交流与偶尔温柔的语气都没有了。这种似乎在索求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的感觉，是更让自己厌恶的！ “那我该如何呢？为你着迷为你痴狂吗？” “……”虽然心里是这样期待的，但是被对方这样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出来，晋刑非常难堪地撇过头。 “随便你。”再多的热情也经不住一再的消耗，晋刑最终冷冷地回道。 “呵~这样就受不了了吗？”伴随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长庚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如果我消失了，你对我的记忆又能停留多久呢？”也许是真的要面临生死了，他忍不住把内心深处真正的忧虑说了出来。他怕死，但与真的无法在晋刑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慢慢被遗忘相比，他觉得，后者才是真正的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你说什么？”晋刑并没有听清楚长庚的话，隐隐约约听到“消失”这样的字眼，心情就如这阴暗的天，更加低沉了。甚至刚刚被挑起的怒火也像雪花一样飘走了。 小凤凰和「埃尔默」还在前方奋战，两个主人的经验也缓慢往上升，但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如果不是系统每三分钟就刷新的话，两人早就站立成一座雪雕。 时间按部就班地流逝，大约四点钟的时候，世界频道跳出一段通告。 【公告】玩家长庚是第一个升级到80级的玩家，按照比赛规则，玩家长庚将获得“星途”送上的游戏随机大礼包一个。 没有去检查那个随机大礼包，长庚今天第一次将目光对准晋刑，声音竟有些颤抖：“可以为我戴上那枚戒指吗？”这是他计划之中让晋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晋刑对他有感情，但是究竟有多深，就看这一次了。长庚很清楚，太浅的痕迹是无法长时间在晋刑心中停留的。 “什么戒指？” 长庚似乎也意料到晋刑并不会记住，他扬了扬手上那枚戒指：“与它一对的。” 晋刑打开背包，看着那枚属性与自己的暗金戒指套装相差许多倍的40级紫色戒指，将它取了出来。他沉默着看着这枚戒指，此刻，就连长庚都无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因为晋刑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太多太多了，长庚来不及也不想去捕捉。 “可以吗？作为我们约定的最后一个要求。只要戴上它，就算完成了我们的约定，而你，也即将获得新生。” 晋刑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他一直认为，利用与被利用，都是各自甘愿各取所需的。然而，这一次，他并不完全甘愿，对方也没有所需。他将这枚戒指狠狠攥在掌心，不知道是否应该戴上它。满足长庚的要求，戴上他，还是，拒绝他的请求，撕毁约定。理智与情感在拉锯战。 这种犹豫，一切都值得了，长庚将最后的砝码压下，逼迫晋刑做出选择：“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在等你。” 想到疼爱自己为此谋划了许久的家人，晋刑终于闭上眼，快速地将戒指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长庚抬起晋刑的左手，在戒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满意地下线了。 他知道，他终于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如此，即使真的消失了，只要循着这个痕迹，一定会再找回来的。 一滴水珠落在戒指上，很快就滑落进雪地里，与那遮盖一切美好与肮脏的雪花融为一体。 手术很快就举行了，晋刑父母、两个哥哥、李医生全都到场。他们生怕长庚临阵反悔，在生化人技术还没彻底解决的情况下，对晋刑进行了思维剥离手术。当然，晋刑作为主体，他的安全是绝对可以得到保障的。 毕竟是涉及大脑的大型手术，晋刑在第四天晚上才醒过来。他尝试着呼唤曾经与他共居一个身体的男人，却发现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真的，走了吗？”晋刑竟没有预期的那种欢喜，反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晋刑的家人们轮流在他身边看护，今晚正是二哥晋涵的班。他很快察觉全家最让人心疼的弟弟苏醒了。“小刑，你终于醒了！”声音里饱含了欣喜与宠溺。 晋刑不答反问道，“他呢？” “他？”沉浸于弟弟醒过来的欢喜之中的晋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长庚？” “嗯。”平淡但是带着期待的语气。 这种语气让晋涵心中一突，他想了想，回道：“暂时还没醒过来，你也知道的，他毕竟是去一个新的身体里，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融合好的。” 出乎意料的是，晋刑只是回了一声“哦”，就没有再多问。 病房里突然只剩下仪器运作的轻微声音，晋涵忍不住说道：“我去请研究员们来看看，还有给爸爸妈妈和大哥打电话。”而与晋涵同时发声的晋刑却说：“我想去看看他。” 晋涵故意用哥哥的语气训斥道：“你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要这么冒失。” “我已经好了，我想去看看他。” 这么固执不听劝的晋刑，真的是之前那个乖巧惹人怜爱的弟弟吗？莫非是手术后遗症？晋涵想到这里，更加不敢再耽搁，呼叫了主治的几位研究员，并通知了家人。而对于晋刑的这个要求，他压根不想搭理。如果，让弟弟知道，那个生化人比之前手术过的生化人情况还要糟糕的话…… 【遗忘】 （一） 楔子 又是让人讨厌的白色以及无止尽的检查与药物，晋刑半阖着眼，努力去忽视这些已经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如此，他没有发现房间里少了两个原本会出现的人。 套间病房的家属休息室里，晋涵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地上散落了许多烟草碎末。 李医生穿着医生的工作服，戴着医用手套，安慰道：“突然失去一个人格，小刑不适应是很正常的。”不知道是在安抚晋涵还是安抚自己。 “他醒来之后，第一个找的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我和大哥，是那个家伙！”晋涵狠狠地用指尖将烟草碾碎，给地面又增加了一层碎末。 “再等等，给他一点时间。” “他醒不过来的！那么多生化人都失败了，而他的生命体征比那些生化人还要弱！”晋涵激动地说道，脑海里全是晋刑在游戏里心碎落泪的模样。知道晋刑在劝说长庚进入生化人之后，全家人都动用了各自的手段，去关注晋刑的状况。谁料到他看到这样的画面。 “爱是很强大的力量，他会醒过来的。” “怎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李叔叔，我们帮小刑洗去记忆吧！”晋涵终于说出了叫李医生出来的真正目的。 李医生满脸震惊，否决道：“小刑是成年人，而且没有失去自主意识，这样做是违法的。” “李叔叔，您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小刑就像您的孩子一样啊！” “作为一个医生，我不能这么做。这不仅仅触犯了法律，还违反了我的职业道德。” 晋涵怒吼道：“那怎么办呢？如果长庚永远都醒不过来，或者醒过来又像那些生化人那般永远失去意识，那我的弟弟该怎么办？他受了这么多苦，小时候总是生病，好不容易病好了，又得了那该死的人格障碍。他是有爱着他的家人的，但是他一直过着孤零零的生活，这种拥有过又失去的感觉，比从未拥有过还要让人痛苦！我不能，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痛苦了。” “孩子，你不能犯错。” 晋涵紧紧抓着李医生的手臂，哀求道：“李叔叔，求求你了。” “再等三天，如果长庚还没有任何意识的话……” “我就知道，李叔叔一定会帮我的。” 李医生看着雪白的墙壁，以沉默回应。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晋刑无数次想去研究所探望长庚，但是都被家人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劝住了。而躺在营养液中的长庚，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一天晚上，两个人影进了研究所。 “小涵，这样做可靠吗？”问话的是有些不安的李医生。 “一定没问题的，清洗记忆的仪器并不大，我弄到了爸妈进入研究所的权限密码，不会惊动任何人。不过，李叔叔你可以不跟进来的。万一真的被抓到，不能连累你。” “傻孩子，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从仪器仓库里找到它。” “李叔叔，这次谢谢你了。” “对我还需要说谢谢吗？我们抓紧时间吧。” “嗯。” 研究所内的通行证是密码加DNA，这两样东西，晋涵在三天内都想办法弄到了。让两人高兴的是，晋刑父母在研究所里的权限很高，除了中途李医生不小心走错路，绕到了生化人研究中心，其余都很顺利。 晋涵在李医生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清洗记忆的仪器，两人火速撤离了研究所。在他们走后，也有一条黑影跟着离开了研究所。 （二）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经过窗户上的特制玻璃，照到晋刑身上时，里面的成分是极其合适又温暖的。来自家人的呵护让晋刑最终停止了对长庚状态的询问。他感觉到家人并不愿意让自己见到长庚。而以他目前时刻被家人看护的状态来看，他独自一人去见长庚的可能性并不存在。 尽管心里很着急，很担心，但是，家人的心情也要顾及。与长庚的日子是长长久久的，并不差这几天，不是吗？晋刑如此安慰自己。至于另一种手术失败的可能性，晋刑想都没有去想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长庚意志力的强大。这种成功率非常高的生化人手术，长庚一定不会出现问题的。 但是，不知道为何，心里还是有种慌乱和不安定的感觉。 也许，只是因为从来没如此牵挂过一个人，如此患得患失过吧！晋刑脑海里转过这些念头，看着一直很讨厌的白色天花板，嘴角绽放出甜蜜的笑意。 晋刑的父母是个切切实实的工作狂，不过，他们对于小儿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抽出的时间大多花在最让他们心疼的小儿子身上。此时躺在晋刑病床旁边的是晋刑的母亲，而在外间的家属休息室里，是昨晚守了一整夜的晋刑父亲。如果不是晋涵说这几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不能脱身，晋刑的父母代替二儿子的班，他们也不会累得睡着了。 晋涵双眼充血，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过觉了，他静静地看着手中精巧的仪器，心跳却并不平稳。 联络器的指示灯闪了一下，晋涵就马上接了起来。 “李叔叔，长庚那边怎么样了？” “长庚消失了。” “什么？”晋涵惊地差点把手中的仪器扔出去。 “据说，是昨晚突然消失的。” “昨晚？” “此事关系重大，第三代生化人身上有重要的研究成果，而且，长庚身上是最新最先进的技术。政党高层介入研究所在彻查此事，我们偷的仪器只怕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晋涵虽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做好了为此事坐牢的准备，但是如果被怀疑偷窃技术机密的话，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趁着现在事情刚开始调查，我们去自首吧。相信看在你的动机和此事未遂的情况下，法官会从轻判刑的。” 良久，晋涵应道：“我想给小刑洗掉记忆之后，再去自首。” “来不及了。” 这李医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晋涵听到了门铃声，他拿着仪器往大门走去，对联络器另一头的李医生说道：“李叔叔，请您记住了。这个事情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胁迫您的。我进去之后，替我好好照顾小刑。” 站在大门前，晋涵给王琛发了一条简讯，然后把门打开。 “晋涵，公民编号AQDSFW4023542，你被逮捕了。”全副武装的一群人亮出一张由政党领袖亲自签发的红色逮捕令。这种红色逮捕令可以不问缘由逮捕公民，是在紧急状态下使用的。 “竟然是红色的……”晋涵的心沉了下去。 进了刑讯室后，晋涵没有做任何抵抗，很快就供认了自己的犯罪行为：盗窃清洗记忆的仪器。而犯罪动机及过程也交代得很清楚，当然其中尽量避免提及李医生。 “李利锦在这次行动中充当什么角色？” “作为一个有良好从业记录的医生，他是被我胁迫的。” “你们为什么会绕道生化人研究中心？” “研究所的布局很复杂，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走错了也是难免的。” 审讯的人员似乎并不甘心，他们轮流不间断地审讯了晋涵三天三夜。虽然在晋涵精神极度疲惫的情况下，问出了李医生并不是被胁迫的，但是其他的口供都与之前的没有任何区别。而审讯李医生的人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除了晋涵和李医生，其余相关人员也接受了没有人道的疲劳审讯。晋涵的父母作为涉及机密的研究员，底子是清清白白的，审讯结果也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为避免生化人被盗事件扩大化引起不良舆论，晋涵以盗窃罪被判入狱三年，李医生以胁从罪被判入狱一年。而晋涵的父母因为属于国家机密研发人员，只以保密工作不到位处以罚款。当然，他们今后要离开研究所，会受到更为严密的监视。 在晋刑家人都被抓走的时候，晋刑大哥晋梓和晋涵的好友王琛只得肩负起照顾晋刑的任务。 晋刑知道父母都非常忙，所以也不曾多问。而根据晋梓的说法，晋涵是研究营养液的，李医生作为精神科专家，都去照顾长庚了。晋刑也没有怀疑，只期盼着早日出院，能见到长庚。 就在晋刑慢慢适应脑海里问出话后，无人应答的状态时，这一天夜里，原本安睡的晋刑突然睁开了眼。 “他醒了！” （三） 晋刑与长庚的手术是在生化人研究中心举行的。 手术完成后，晋刑被送到附近民众使用的医疗机构，长庚自然是继续留在生化人研究中心。 长庚手术后一直泡在营养液里，生命表征比之前接受过手术的生化人要弱很多。 然而，在手术后第七天的黄昏时分，与长庚身体相连的诸多仪器，突然从红色转为黄色，代表着长庚的身体已经脱离了死亡的阴影，向着正常状态（绿色）恢复。 夺取原本没有意识的生化人的主控权，比从心灵的黑暗泥淖里厮杀出来容易多了。 “只要做好身体与意识的融合，就可以去见他了。”还无法真正控制身体的长庚如此计划着。 “再等我三天，我就来找你。”长庚如是说。 当天夜里，偌大的生化人研究中心里只有仪器运作的轻微响声。 全身都浸泡在营养液里的长庚正尝试着控制双腿。除了大脑神经之外最重要的内脏自主植物性神经没有任何起色，长庚只得先去尝试控制实用又较容易控制的右腿。他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右腿上，试图将它慢慢屈起。 这个过程很难也很简单，长庚极其出色的意志力和专注力给了他很大帮助。就在右腿终于有点反应的时候，他察觉到危险！这种带着黑暗气息的感觉不管怎么隐藏都无法逃脱他的直觉。 长庚没有发声，因为主管发声的身体部位目前并不受控制。 来人的动作干脆利落。很快，他就将长庚从营养液中取出来，装进了特制的袋子里。 长庚屈辱地趴在那人的肩膀上，但没有任何抵抗——不仅仅是因为身体不受控制。他很清楚，没有十足的把握却与敌人硬碰硬完全是送死的行为。 他很珍惜这条新生命，不仅仅是源于对生存的渴望，还因为有一个人收下了他送出的戒指，并且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看来要多等几天了，你一定不会不耐烦的，对吗？” 长庚按照自己的估算，新安顿的地方距离生化人研究中心并不远。长庚大致能猜到对方的意图，但在没有将自身恢复到可以一战的情况下，他并不打算暴露自己。 接下来，长庚听到许多人来来去去和说话的声音。继双腿恢复之后，他身上的触觉神经也恢复正常，通过这些神经末梢，他知道自己正在接受许多仪器的检测。 “死亡的概率从40%降低为10%，逃出去的概率从20%降低为1%。如果生化人的身体素质跟预期中一样，1%的概率可以提高为5%。”长庚冷静地计算着各种概率。面对这种难看的数据，他不急不躁。 长庚从来都不缺乏耐心。何况，他所等待的这个逃离的机会，只有一次。 启明星升起又落下。 浸泡在营养液中的长庚并不能准确地估算时间，他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修复身体与意识的协调。四肢已经可以活动，但是为了麻痹敌人，长庚并没有真正去活动过四肢。内脏一直都在蠕动，不过不管是否恢复，它们都是很少受自主意识控制的。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头部。生化人的身体是如此完美，长庚第一次带着期待想象：等恢复之后，找到他，就用他那种完美的微笑告诉他：我不是怪物，我想要对着你微笑的时候，脸上也可以有笑容。 这一天凌晨，启明星照常升起。 长庚正在开始尝试修复脸上肌肉的控制和配合，突然觉得全身涌起一股热潮，接着，全身的血液都汹涌着往下身冲去…… 脑海里都是他的模样，微笑的，恼怒的，爆粗口的，以及，羞涩的。记忆中，双唇曾经接触到的柔软是那么美好，那双魅惑又纯真的眼睛，被亲吻时颤动的睫毛…… 好想，像他记忆中的那样，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那一定会是比亲吻还要甜美的存在。 “滴！滴！” 听到仪器传来的并不刺耳的声音，长庚这才从突如其来的快感中清醒过来，并将所有的感官提升到最高，戒备来者不善的家伙。 然而，此时，他竟惊讶地发现脑海里最后一层壁垒被打破了——他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这个身体了！ ＊＊＊＊＊＊ 王琛这几日除了跟晋梓轮流看着晋刑，就是到处找关系，试图让晋涵不要受太多苦。不过，很显然，作为一个与官方有些小合作的商人，王琛运作的收效甚微。 不过，判决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王琛也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晋涵跟泄露机密牵扯在一起。何况，这种短期的监禁并不可怕，除了每个月要劳作凑足1000信用点，定时接受教育与评估之外，跟正常人的生活并没有区别。 除此之外，由于人类繁衍的困难，法律非常重视亲子伦理关系的维护。因而晋刑父母在查清底子之后，得到允许，可以照顾晋刑。如此王琛只要看过今晚这班次就算功成身退了。 连日来的奔波疲劳让王琛陷入了沉睡。当然，在这种黑暗与黎明交接的时刻，很少有人不是在梦乡里的。如此，晋刑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吵醒他。 晋刑的脑海里都是“他醒了，我要去找他”的念头，此时他也不顾上家人的想法，毫不犹豫地拔掉身上的营养液，掀开被子下床了。 “滴！滴！” 病房的密码锁发出警报声，吵醒了睡着的王琛。“你想做什么？” “他醒了。”晋刑就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脑海里的念头脱口而出。 “他？”刚醒过来还不曾完全进入状态的王琛想了一会才明白晋刑的意思，“你是说长庚醒了？你都没离开过病房，怎么可能知道？” “他醒了。”晋刑没有解释，只是笃定地回答。 王琛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二哥交代过，出院之前，你都不能走出病房。” “请打开。”根深蒂固的习惯让晋刑在其他人面前无法表现出十分强硬的一面。 王琛也不想在最后一点时间跟晋刑起冲突，他解释道：“反正我在的情况下，你是不能出去的。再过几个小时，你大哥就会来换班，你可以跟他谈谈。” 晋刑知道王琛是不会放自己出去的，进退不得之下，只得闷闷地坐回床沿，尝试着跟长庚交流。 然而，在刚刚冒出“长庚醒了”这个清晰深刻的念头之后，晋刑再也没能获得什么特殊的信息。 难道，真的是错觉？ 看着一向光鲜亮丽地接受众人膜拜的晋刑傻乎乎得呆坐在那里，王琛生出一种对“陷入单恋的弟弟”的怜惜。虽然，作为知情人之一，他知道这并不是单恋。 “再睡会吧？”为了缓和气氛，王琛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二哥可是嘱咐过很多次呢，说什么一定要照顾好我家小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儿子呢！” 晋刑并不像王琛所想的那般低沉和六神无主。他很快抓住他关心的重点，问道：“长庚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他现在可金贵着呢，有最好的研究员照顾他。” “二哥只是研制营养液的，怎么一直守在长庚那边？”连续几天没见到晋涵，晋刑觉得有些奇怪了。而父母作为研究所成员，此时忙着给长庚恢复倒是很正常。 王琛打趣地应道：“还不是因为你重视他？”撒点小谎还是手到擒来的。 晋刑不自在地抿了抿嘴，没有再问什么。略显苍白的脸上飞上一抹浅粉。 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上百年。那就再等一会吧，天就快亮了。 晋刑躺回病床上，打算好好休息，早日获得出院许可，并以最佳的状态去见他。 病房里除了仪器轻微的响动，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 “这个主意真不错，他终于有反应了。”被带出研究所之后，长庚经常听到这个声音。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道。 长庚自然不会轻易被激怒，他努力去思考这个声音的来源，他曾听到过的声音大都来自于“星途”……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不要再装了，睁开眼吧，我最完美的作品。” 快速将此时的情况分析了一遍，长庚终于睁开了眼，透过防水面罩和营养液的双重折射，他只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和一个高挑的男人。让他失望的是，两个人他都没见过。 “进行下一步实验。”高挑的男人发出指令之后就有一群身穿白衣看似是研究员的人走了进来。 身材壮硕的男人问道：“他刚恢复，身体承受得了记忆清洗吗？” “呵呵，你太不了解他了。他睁开了眼，就代表他的身体已经处于或者接近于巅峰状态。” “还不快去！小心点，碰坏了仔细你们的小命。”得到答复后，壮硕男子没有丝毫怀疑，催促那些白衣人。 那群白衣人得到命令后，分工有序地将一些东西接到长庚身上。 “等等！”长庚阻止道，“你们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我们可以谈条件。” “木，你说好笑不好笑，小白鼠想要谈条件呢！” 被唤作“木”的高挑男子做了一个手势，那群将仪器接好的白衣人就退开了。“作为我最完美的作品，我给你一次机会。” （四） “我不想被洗掉记忆。”敌人太过强大的情况下，长庚只得将底牌先掀出来。 壮硕男子挑眉道：“那你要主动配合我们所有的实验。” 长庚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他已经猜到对方是冲着生化人技术来的，这种保守国家机密的使命感他可没有。按照晋刑之前接受过的教育，主动去破坏记忆造成的记忆损伤是无法逆转的。那么，以这种方式失去了记忆，就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因此保住与晋刑一起缔造的记忆是底线，是不可以妥协的。 “如此天真的家伙，你竟然说他是你最完美的作品！”壮硕男子发出低低的笑声，转而对长庚说道：“洗掉你的记忆，给你植入新的记忆，你不也会乖乖配合吗？” “急什么？他还没说完呢。”高挑男子淡淡接话道。 “那么，小白鼠，你得快点了。我的耐心可不像木那样好。” 长庚以背书的语气说道：“与脑部淤血压制神经不同，用仪器清洗记忆的原理是破坏主管记忆的脑部神经元之间的联系，这种损害是不可逆的。” “啧啧，你想说的就是这种连未成年都知道的东西？” 长庚对于对方的打断与嘲讽并不在意，他继续说道：“如果生化人技术正好与这些神经元有关系呢？” 说完之后，长庚试图回敬对方一个嘲讽的笑容，却发现脸部的肌肉并不配合…… “这群该死的家伙！”长庚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诅咒着。 “不要浪费时间了，给他做催眠吧。”高挑男子下了结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壮硕男子一边催促，一边观察着浸泡在营养液里的长庚。很快，他挑眉笑道：“这只小白鼠果然不一样。他竟然不问为什么还用清洗记忆的仪器，也没有任何的紧张。” “这种小把戏是瞒不过他的。” “真是无趣啊！木，你说我现在按下左边这个清洗记忆的按钮，小白鼠会不会变得有趣一点呢？” “你大可试试看。”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笑脸的话，我想我会很乐意。” 与晋涵偷走的仪器不同，这架拥有清洗记忆与催眠双重功能的机器的体积显然庞大很多。运行之后，它发出了运作时才会有的响声，这在有许多仪器同时工作的房间里并不显得突兀。 长庚睁着眼，除了偶尔生理性的睫毛颤动，全身没有任何比之动作幅度更大的部位。他知道这个疯子是不会真的做出这种有可能损害“高级研究材料”的行为，否则，他们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将自己偷出来。 催眠吗？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个自称“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男人，竟然会选取这种方式。虽然能进行催眠的仪器已经大大降低了被催眠者对催眠源的抵触，但是，这种以意志力决定效果的玩意，用在自己身上，会不会太搞笑了？ 就像是回应长庚的想法，那个高挑男子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催眠机器，我确信，你会获得预期之外的享受。” “遗忘，可是至高享受呢！”壮硕男子笑着附和道。 只要不像清洗记忆那样破坏神经结构，属于可逆操作的，都没有什么可怕的。长庚并没有被两人吓到，默默下了结论。 机器还在运作，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长庚渐渐感觉不到周围人的存在，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恍惚，视野里似乎只存在着那一样东西。他使劲眨眼，努力支撑着快要落下的眼皮。 不要去看机器里摆动的东西，想点别的吧！ 唉，他的脸也开始旋转了，那枚戒指也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好累呢。 可是，他一定在等我吧？ 还有那该死的系统，没有完成的三垒…… 那就再坚持一会吧！ …… “这个机器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跟一般催眠机器不同，他支撑得越久，催眠效果越好。” 长庚彻底闭眼之前，似乎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机器上红色的指示灯不停闪烁，意味着长庚的意志力终于输给了科技。 “准备好的履历材料呢？输进去，给他下暗示。” “木，你最擅长这个，为什么不亲自来？” “科技不会出错，人，会。”高挑男人面无表情，似乎在回忆什么。 壮硕男子耸耸肩：“好吧，你总是对的。” ＊＊＊＊＊＊ 晋刑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是一直无法再度入睡。脑海里没有了那个人的声音，连那种关联的感觉也只有那么一次。 他醒了之后会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呢？ 会不会，像我一样地等待与回忆呢？ 等再见到他时，一定要质问他那段时间的冷淡。 他一定不会回答的。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回答。 那就…… 算了吧！ 连最珍爱的生命都可以放弃，还有什么可以逼他？ 晋刑翻了个身。 紧张无措又惴惴不安。 就像，马上就要去见多年不见的初恋一样。 天大亮之后，晋梓来换班。王琛简要地交代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大哥，我想去看长庚。他是为我才去生化人体内的。”晋刑知道如何跟家人说话最可能成功。大哥晋梓看似是个强势的长兄，其实很心软。而二哥晋涵看似很好说话，实则非常固执。当然，他们都很在乎他这个没有正常人生活的弟弟。 果然，大哥犹豫了。晋刑看着大哥数十年没有改变过的小动作暗自高兴。 “他要配合研究员接受各种康复测试，你暂时见不到他。” 晋刑心中一突，大哥在撒谎！作为研究网游技术的技术宅晋梓，并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小动作。不过，晋刑微笑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要等研究员同意才行。”晋梓本以为晋刑会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长庚之类的问题，没骗过弟弟的脑子里纠结着想出这个答案，却发现问题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一个…… 晋刑笑眯眯道：“这样啊，研究员早就同意了。大哥，你陪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其实……” “大哥一定不会骗我的，对吧？” “……”心虚的晋梓彻底无言了。反正，小刑只是要出院，没说去看长庚，应该，没事的吧？ ＊＊＊＊＊＊ “生化人九号，出来。” 蕴含了无数科技成果、由特殊材料制作的门打开了。 一个剃着板寸头的年轻男子迈着均匀的就像测量好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他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衣服，衣服的胸口处画着大大的血红色的“九”字。年轻男子一言不发，沉默地跟着发出指令的白衣人往前走。 穿过迷宫般狭小的走廊，白衣人在一个房间前停下来，年轻男子也跟着停下了步伐。透过可视材料制作的墙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中央立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长相奇特的动物，它正焦躁地用利爪与笼子对抗，试图逃离并获得自由。 “进去，杀掉它。”白衣人下了指令，按下了一旁的按钮。 房间的门随之打开，年轻男子顺从地走进去。在他走进去之后，白衣人关上了房门，并且打开了笼子。 重获自由的动物十分兴奋，它似乎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它焦躁地绕着年轻男子蹦来蹦去，却不敢靠近。猎食者的直觉告诉它，眼前这个家伙看似是猎物，实则更可能是猎手。这种强烈的危险的感觉压抑住它捕猎进食的天性。 “快点！”隔着墙壁监控着房间内部情况的白衣人催促道。今天已经浪费了一些时间，如果不把时间赶回来的话，被“木”大人知道就完蛋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从拐角处走出来，站在白衣人身旁，问道：“今天第几场了？” 白衣人听到声音，惶恐地回道：“第五场。” “才第五场？昨天这个时候也有四场了。” “今天第四场的时候，他受了重伤，所以……” “我不想听借口。” “是的，木大人。” “继续吧。” “是。” 高挑男子本想观看这场厮杀，联络器却“滴滴”叫了起来。他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按下了接通。 “什么事？” “木，快来。新的一批容器出炉了。” 应了一声“好”之后，高挑男子对白衣人吩咐道：“测验按原计划继续，再出什么纰漏，你就换上那身灰色的衣服！” 白衣人惶恐地应下，连连保证。等高挑男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之后，他回头看向房间时，发现两只怪物的厮杀已经有了结局。 “出来，跟我去下一场。” 年轻男子依然迈着均匀的步伐走出了房间，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白衣人将测验结果及厮杀的视频上传到中央电脑上。 很快，中央电脑反馈了数据：“生化人九号：体能85分，技巧90分，直觉99分，自主意识0分。” “虽然被催眠了，但是做了这么多场测验，自主意识都是零的实验品也是第一次碰到呢。”白衣人自言自语道，“看来，未来几天都要陪着他做测验了。” 白衣人领着年轻男子又走进了迷宫般的走廊里，路上正好遇上了同路的另一个白衣人。两个白衣人的关系似乎不错，寒暄了几句。 “你带实验品去A区做实验吗？” “是啊，这个实验品真烦人，测试这么多次都没有自主意识。你呢，去做什么？” “新出来一批实验品，我去准备营养液。” “那可比我的差事好多了。” 白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好什么好？新出来的实验品都有问题，木大人正在发火呢！” “你是说他的复制品出问题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 “天哪，太可怕了！不管是哪路大神，祈求您，最起码，今天不要再让我遇上木大人了！” （五） 中央电脑所在的主控制室，两个男子正在交谈。 “生化人九号还是没有自主意识吗？” “是的。”壮硕男子笑道，“你最完美的作品跟之前的那些生化人一样，要报废了呢！” “这种时候不要再激怒我！” “好吧。”壮硕男子摊手道，“你看新的复制品有一个状态很不错呢，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那个要报废的东西？” 高挑男子皱着眉，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做完今天这套测验，还没有自主意识的话，就销毁吧！” “如你所愿。” “你亲自监督。” “安啦！我办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操心过？” 高挑男子冷哼一声，扔掉手中的数据，转而去看新的复制品的测验数据。 白衣人领着年轻男子做完今天的最后一项测验。中央电脑反馈的数据里关于“自主意识”的评价并没有任何变化。 “可怜的家伙，没有自主意识，就跟动物一样了。”白衣人叹息道。 “把他交给我，明天起，你不用跟着他了。” “啊！是金大人。您的意思是，他不用再做测验了吗？” “你说呢？”壮硕男子总是带笑的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是……是要被销毁了吗？”白衣人惊慌道。 “答对了！”壮硕男子说完之后，就领着这个“失败的实验品”离开了。 走过一大段迷宫般狭窄的走廊之后，脚下的路却越来越开阔。两个男子一前一后静静走着，直到走到一个死胡同时，前面的男子停了下来。在他输入密码之后，整面墙壁从中间向两边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无数被浸泡在营养液里的生物。 “虽然木说要把你销毁了，但是作为他曾经最完美的作品，有一天，他又会想起你的。乖乖待在这里吧！”壮硕男子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肩膀，脸上并没有常见的笑容，“这样活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呢！” 壮硕男子按下一些按钮之后，其中一个装满营养液的容器慢慢打开，年轻男子按照他的指示，带上面罩，将身子沉了下去。 “再见了。”壮硕男子低声补充道，“其实，我希望再也不见。” 门再度被合上，光线也慢慢减弱直到彻底消失。 浸泡在营养液里的年轻男子透过面罩和营养液，慢慢适应光线的骤然变化。整个房间，或者准确来说整个仓库里，只有营养液更替的水流声。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男子突然将无神的眼睛闭上，很快，又睁开了。 他知道，他等待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逃离，这种厮杀是记忆中非常熟悉的，他虽不喜欢但也不会讨厌。毕竟，厮杀就如进食、呼吸一般，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 但是，脑海里有一个念头非常固执：离开这里，有人在等着…… 那么，那个在等待的人，是谁呢？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 晋刑出院后还是没能见到长庚，在他正打算想办法去生化人研究中心去找长庚的时候，一个坏消息打乱了他的计划——晋涵被判入狱三年。更让晋刑震惊的是，李医生也被判入狱一年！ 这个案子是公开的，当然，其中涉及的非人道的审讯和某些敏感问题都被抹去了。 “偷窃清洗记忆的仪器？”晋刑看着网上找来的案卷，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会不会是长庚出事了，所以晋涵打算把自己记忆中与长庚有关的部分洗掉？ 想到这里，原本对晋涵的担忧就变成了隐隐的怒火。他很感激晋涵以及其他亲人们为自己做的一切，但是，他不是傀儡。这种以“爱”为名义的控制是最残忍的。 但是，很快地，晋刑的怒火就变成了疑惑。 二哥，怎么会这样做呢？记忆中，二哥是一个看到弟弟可能喜欢的东西，在无法确定的情况下，买下所有颜色让弟弟自己挑选的哥哥啊！ 还有李医生，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他的确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竟然也会被二哥怂恿变成胁从犯？ 这个案子，到处透着诡异。 晋刑将整件事情前后梳理了一番，就联络了他的父亲。 接通之后，晋刑用略沉重的语气说道：“爸爸，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与晋梓一样不太能掩饰自己的晋刑父亲惊讶道。 “是啊，爸爸，我好难过。二哥和李医生为了我入狱了。” 正直的晋刑父亲忙安慰道：“儿子，这不是你的错。是你二哥犯浑，竟然做出违法的事情！” “唉……”晋刑叹息道，“也不能都怪二哥，如果我和长庚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也不会这样。” “怎么不怪他？要不是他想出这种馊主意，去研究所偷仪器，长庚说不定就不会消失了。” “长庚，消失了？”晋刑再也装不出恰当的语气来套话了。 晋刑父亲却伤感道：“小刑，你也骗爸爸……” “对不起爸爸，我只是很想见到长庚。” “我原本也不同意的，但是我最终也同意了。自从做了那个决定之后，我一直很内疚，但是我从不后悔这样的决定。事到如今，爸爸也不想隐瞒你，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你吧。” 接着，晋刑父亲将整件事情都讲给晋刑听，其中涉及了很多晋刑怀疑过却没去多想的东西。 良久，晋刑开口道：“爸爸，你觉得，李医生，真的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吗？” 晋刑父亲急忙道：“不要乱说！虽然他被判入狱一年，但是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正直有担当的人。” “不，不是因为他被判刑。从我十九岁生日那天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直觉不喜欢他。但是，他是你们的朋友，是大哥和二哥的好叔叔，所以，我也试着不去讨厌他。后来，他作为我的主治医生，和我相处了近十年，可我依然无法喜欢他，甚至，我害怕他。” “儿子，你在说什么呢？爸爸妈妈跟李利锦认识三十多年了，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他为你的治疗做了这么多努力，你竟然这样说他。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爸爸，我一定是刚做过手术，脑子还不太清醒。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晋刑放弃了辩解，与父亲做深入的真实交流并不是晋刑所擅长的。他习惯于扮演一个父母心目中希望的孩子。 儿子如此姿态道歉，晋刑父亲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安慰了他最心疼的小儿子一番。在再三保证不告诉妻子之后，小儿子这才中断了联络器。 晋刑也不想再纠结在李医生身上，当然也不打算去探望他。而二哥晋涵这个月的探视权已经被人预约光了，晋刑知道肯定是王琛预约的，他也不想跟王琛争。如此，他打算先找到长庚。 但是，按照父亲的说法，长庚是在生化人研究中心消失的，而且他消失的时间是与晋涵进入的时间是在同一个时间段。生化人研究中心的防御措施非常完善，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将这么大的一个人带出生化人研究中心的。 最让晋刑泄气的是，此事在外面没有任何风声，可见，政府已经介入，而且在政府介入的情况下，长庚依然没有找到。 虽然以自己的力量找到长庚的可能性太渺茫了，但是晋刑并没有放弃这样的打算。他总觉得，他跟长庚之间，是有某种微妙的联系的。 那么，长庚若是知道自己这样期待他的出现，他一定不会放弃任何希望的！ 接下来的几天，晋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寻找长庚。他去了所有他觉得有长庚的地方。 他没有朋友，又不能告诉家人，甚至他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这样的寻找，仅仅是依托着一个固执的念头：他跟长庚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晋刑自以为是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现实摧毁。 这些他觉得有长庚的地方，他都没有找到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不过，晋刑还是固执地继续寻找，用他的双腿，丈量这片土地。 也许是刚出院，又如此疲劳奔波，晋刑时常会感觉到身体某些地方有突如其来的疼痛。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看病上，而且一旦被家人知道了，只怕又要被关在医院里。因此，晋刑就生生忍着这些莫名而来又突然消失的疼痛。 这一天，晋刑觉得全身疼得不能自已。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医院看病，而是自己翻出许多家庭常备的止疼药吃下去。 “长庚一定受了重伤！”晋刑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念头。他觉得，如果自己不那么疼了，长庚一定也会好受些。 你知道吗？ 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让你代替我去生化人体内的。 这种拥有又随时可能失去的感觉，比死亡，还让我觉得害怕。 快回来吧，我在等你。 我会一直等下去，除非，你亲自告诉我，不用再等了。 晋刑陷入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的沉睡。 （六） 3000年的地球人对于夜生活的看法有着极端的两极分化。网络技术和生物医学的跨越式发展，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模式。凡是人类想要的东西或者体验都可以通过网络获得，因而绝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宅在自己的房子里。当然，也有极少部分的人会喜欢趁着夜色出来活动。 今晚是满月夜，清冷的月光给人带来的感觉，是人工智能无法真正模拟的。夜色撩人，今夜出来活动的人比平日里多了一倍。 距离生化人研究中心不算太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娱乐城，它是这一带城区规划中规模最大的娱乐场所。除了违法的，里面有所有你能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东西。 当然作为人鱼混杂的娱乐城，里面与法律打擦边球的东西也是不少的。这并不是让人惊讶的事情，法律，总是迈着步子紧紧追逐着人类的邪恶欲望，却始终差了那么一步。 姜正在娱乐城做保安主管已经五年了，不过，他这个主管，管的是一群机器人保安。一份工作做了这么久，总是难免会生出一点无聊的感觉。姜正一边考虑着是否该换份工作了，一边到处转悠。路过监控室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负责查看监控的是一个机器人，它不需要发工资也不需要休息，更不需要人权，只要记得给它充上电就好了。其实，这也是姜正感到无聊的原因之一。 监控系统虽然可以面面俱到，但是这毕竟是服务性的娱乐场所，很多涉及客人隐私的地方是不会安装监控器的。 姜正随意地扫过上面的监控画面，目光突然在门口停住了。 画面中是一个面带微笑又有些倦容的男人，他姿态优雅地走进了娱乐城。 这个男人，化成灰他也认得！ 姜正疾步走出了监控室…… 晋刑进入深度睡眠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中先是一片白色的迷雾，迷雾散去之后，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狭小的容器。容器里关着各种各样正在挣扎的生物。晋刑呆呆地看着它们挣扎，似乎能感觉到它们的痛苦。 突然，这些挣扎的生物统统变成了长庚！ …… 晋刑从这个噩梦中惊醒过来，背上都是冷汗。他没有花精力去洗澡，而是急忙换上衣服出门了。 他的脑海中又像前几天那样，有了一个长庚所在位置的信息。 晋刑并没有来过娱乐城，不过根据前几日脑中的提示，他在娱乐城附近的几个建筑里倒是找过长庚。 当然，一无所获。 不过，这些失败的经历并没有打击到晋刑，他按照今晚的提示，来到了娱乐城。 拜高超的整容技术所赐，只要当事人愿意，他的相貌可以变成任何他喜欢的样子。而喜欢来娱乐城的人，显然是很关注自身外表的人。如此，晋刑出色的容貌在这个环境里并不显得过于出挑。不过，即使如此，晋刑走进娱乐城之后，还是不乏有人搭讪，且男女均有。 晋刑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收回脚步，朝着旁边“安全出口”的方向走去。 当晋刑的身影消失在岔路口的时候，姜正正疾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有些人，错过一次，还是会再错过，注定没有交集。 ＊＊＊＊＊＊ 装着营养液的容器是从外面打开的，长庚身上除了那套代表实验品的衣服之外，并没有任何东西。 不过，他并不着急。连日的厮杀，还有昨日的重伤，并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他原本就十分完美的生化人身体的潜能获得了极大的开发，长庚伸出双手，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双手的指甲慢慢变长，最终，以尖锐的指尖收尾。 特殊材料制作的容器壁上，能清晰地看到指尖滑过的痕迹。长庚画出一个完美的圆之后，用指尖轻叩圆形包围的容器壁，营养液顺着裂缝缓缓流了出去。若不是害怕闹出大动静被他们发现，长庚早就强硬地破开容器离开了。 时间随着营养液一起流逝，眼见液体水位降低到不会发出大声响的地步，长庚右手猛地一击容器壁，左手快速伸了出去，及时接住了这个圆盘。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比营养液流动的声音还要小。 长庚左手拿着圆盘，小心翼翼地从这个破洞钻了出去。他不敢触碰任何仪器设备，他相信它们一定受到中央电脑的总控制，一旦有异常，一定会引发他们的警觉。 废弃仓的大门显然比营养液的容器所用的材料坚固了许多。长庚将指甲的硬度强化到最大还是无法撼动废弃仓大门一星半点。 看来，只能赌一赌了…… 长庚将食指放在大门开启的红色按钮上，轻触了一下。 “滴滴滴”，大门开启的同时警报声也响了起来。不过，越是危机的情况，长庚越是冷静。他耐心地计算着大门开启的幅度，确保在第一时间将身体从大门之间挤出去。 “木，我现在承认他是你最完美的作品。” 被唤作“木”的男子将一层人皮面具重新敷上，对着镜子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生化人的潜力果然无法估量。” “万一他逃出去了呢？” “中央电脑是最完美的，他逃不出去的。” “科技并不是完美的。” “那我们打个赌吧。” “我对赌局没有任何兴趣。” “你不会是怕了吧？” “……” “好吧。”壮硕男子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却是无比的认真，“如果我赢了，你放弃研究生化人。” “木”这才转过头，用脸上唯一没有改变的眼睛盯着他说道：“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收手吧！手术后的生化人跟其他东西不一样，他们是有自主意识的，他们是我们的同类！” “你不会明白的。” “我都明白！但是，他已经死了！死了！他没有记忆没有意识，即使生化人技术成功了，他也不会复生！” “不，他没有死。”高挑男子叹息道，“他只是宁愿睡着，也不愿醒来看到我。” “呵呵，不管你是否接受，这个赌局就此开始。如果他逃出去，我会用一切办法阻止你。一切！” 长庚所处的地下建筑里，研究员很多，但是有武力值的人并不多，能与他交手的更是凤毛麟角。因而，尽管他一路上遇到许多人阻拦，但是并没有影响他前进的脚步。 他记得，在这套迷宫般的建筑外围，有一个排弃垃圾的通道。只要找到它，一切就有希望了。 中央电脑是高智能的机器，它发现这些人不能阻挡长庚之后，就沿路开启那些关押着怪物的房间。 这些怪物长时间被拘禁，而且白衣人提供的食物并不能满足它们的需求，因而它们一旦获得自由，就开始互相厮杀。满足最基本的进食需求才是动物最重要的本能哪！ 长庚本质上也是个怪物，他自然了解这些动物的想法，每次都轻巧掠过，并不表示出任何争夺食物的意图。 壮硕男子看着监控图笑道：“人工智能机也就只能做到这样，想要阻拦他，还差太远了呢。” “它只是在试探评估他的能力。我下的命令是不许杀掉他。” 就像是要验证高挑男子的说法，在中央电脑的控制下，从中央开始，一道又一道的门开始落锁…… 长庚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但他也没有回头，只是一步不停地飞快往前奔跑。 “就是这里！”长庚记得那个有些话痨的白衣人跟人聊天时偶然提过这里。 通道很小，毕竟是排弃垃圾的通道。也不知道这个通道存在多久了，上面沾满了褐色、黄色的污渍，在这样一个清洁完全可以由机器人解决的时代，一个地方能脏成这样，还真不容易。 长庚当然不会嫌弃这里太脏，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在长庚钻进去之后，通道的门也落了下来。同时，通道内部突然刮起了旋风，而卷起这股旋风的，是无数的刀刃…… “啧啧，没人告诉他，这个通道不是通向外面，而是个尸体绞肉机吗？看起来，他彻底激怒了中央电脑，它连你的命令都不顾了呢！” 高挑男子并没有回话，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监控器上。 用力逃跑吧！ 我等你回来，我最完美的作品。 （七） 习惯于厮杀的身体对危险很敏感，再加上生化人的身体被强化之后，长庚很快就发现了这些隐藏在旋风之中的刀刃。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底部，不敢轻易移动。这是他遇到的最残酷的肉体威胁，一不小心，这具身体就会变成一堆碎肉。 观察了一阵后，长庚估算出刀刃的运行规律：每隔一分钟，它们会有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变换运行方向。也就是说，长庚必须在每一个停顿的瞬间移动，然后再贴回底部。但是，如果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他依然会变成一堆碎肉。 这个时候，如果一直紧贴着底部，让那些人出了恶气，他们一定会在自己饿死之前关闭运行的刀刃的。 但是，就这样认输的话，只怕再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 然而，心底那个固执的念头让长庚别无选择。他必须离开，他总觉得，如果他不出去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就凭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借助出色的控制力和强悍的身体，长庚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挑战。 后来，每当晋刑询问他是怎么从这个地下机构逃出来的，长庚都只是沉默着以吻封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如果再来一次，他是否还有那样的运气从那个死亡通道里爬出来。 这种时刻直面死亡的恐惧，留给他一个人就好。 不过即使如此，长庚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些刀刃。这些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痕迹。 晋刑按照闹中所想，沿着“安全出口”的指示方向，一直走到了娱乐城的后门。这里看起来是暂时存放垃圾的地方，因而也没有任何来找乐子的人会特意跑到这里。 晋刑是有洁癖的，这点不需要怀疑，从他的日常生活习惯就能看出。但是，面对这一堆堆大概要天亮后才有人处理的垃圾，他还是果断地走了过去。 他脱下外套，裹住右手，开始在各个垃圾堆来翻找。他感觉得到，长庚就在这里！虽然长庚在垃圾堆里这样的感觉太诡异了，但是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翻找了一会，晋刑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水。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脏东西，因而他没有抬手去擦拭额头。 垃圾还有很多，而天空的圆月也开始下滑。晋刑不敢耽误时间，想了想，狠心将没有裹着外套的左手也插进了垃圾堆里。 黏滑的、发着恶臭的，晋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恶心的东西。他感觉自己的双手犹如游走在地狱里…… 突然，他的左手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晋刑心中一突，飞快地挖开这堆垃圾。 那个曾经唤他主人，被他当做生活机器人使唤的生化人头部露在地面，身子埋在了地下…… 晋刑没有去触摸他的鼻息，他就是觉得他一定还活着！ 装着长庚灵魂的他，怎么会死呢？ 以现有的医学技术来说，长庚身上的伤并不算严重，但他长时间在通道里移动，身上的血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头部终于离开了通道，长庚的双眼有些模糊。大量的失血使他的意识有些模糊。 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明明陌生但却很熟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会保护你，他会照顾你，放心交给他”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冒出这些念头。大人跟孩子并没有区别，当他知道有依靠的时候，原本压抑的疼痛就会蜂拥而至。长庚放下了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陷入了因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状态。 晋刑往年的生活很规律，锻炼身体就是其中一个必备环节。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力气显然不会小。他小心翼翼地将长庚从地下拖上来。 长庚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原型和颜色，他浑身浴血，就像是刚从血池里爬上来。 晋刑心中抽痛，用最轻柔的力道将长庚抱起，疾步往外走去。 我说过的，你是我除了自己以外，还想要保护的人。 我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人，你可不能就这样死掉啊…… 长庚再度醒来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很弱，似乎是来自外界自然天体的光芒。 “你醒了。”晋刑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更别提是病人。他想了想，按照他记忆中的模式问道：“喝点水？还是吃点东西？”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长庚记得这个男人，就是他最先找到自己的。但是，长庚搜遍了自己的记忆，过往短暂的生命里，并没有这个人。尽管，这个人给他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说不定，他跟自己执意想要离开研究所的念头有关。 晋刑惊讶地看着长庚，检查结果上显示他只是全身有不同程度的皮肉伤，并且失血过多。现代科技治疗这些身体创伤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长庚只要休息好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那么，如果长庚因外伤失忆了，检查报告里一定会有记录的。“你真的不知道？” 即使忘记了过去，长庚的性格并没有改变，他没有再问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以对。 “我知道了。一定是生化人手术的时候出错了。”晋刑微笑着，不知道像是在安慰谁，“没关系，忘记了就忘记了，我记得就可以了。我们重新开始。”晋刑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反正过去的记忆对长庚来说，并不算什么好的回忆。 “生化人手术？重新开始？”长庚抓住了两个重点。 “我们是恋人，你为了我接受了生化人手术。可能，手术出了点问题，你把我忘了。” “恋人？”长庚醒来之后，就像是一个复读机，对于这些不存在的记忆，他惊讶之余却并不觉得讨厌。只是，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懂得“爱”呢？好奇怪的感觉，明明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刚刚那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也许，他就是那个一直等着自己的人？想到这里，长庚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一直在等我吗？” “当然！”晋刑的眼睛绽放着动人的光芒，“你想起来了吗？” 长庚摇摇头，否定道：“我不记得你，但是，我在地下的时候，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在等我。”虽然不应该把这么奇怪的事情说出来给潜在的敌人增加对付自己的把柄，但是长庚直觉眼前这个光芒四射的男人是值得他信赖的。他向来遵从自己的直觉。 “这样就足够了。虽然说真的，你忘记了过去，我有点难过。不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晋刑再次强调道。 “你说我们是恋人，有什么证明吗？我们获得了法律的承认吗？”长庚扫向晋刑的左手，他总觉得这里应该戴着一枚戒指的，但是上面没有任何佩戴过戒指的痕迹。 “你是问，我们结婚了吗？”晋刑笑眯眯道，“还没有。不过作为恋人的证据，我是有的。” 长庚疑惑地看着晋刑，不知道他会如何证明。 “你再休息一下，我们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之后，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好！” 就这样，长庚虽然已经不觉得晋刑，但是他还是顺从身体与意志的第一愿望，跟着晋刑回去了。 长庚突然说道：“我记得，如果被生化人研究中心抓到了，我会很惨。” “你不会再被他们抓走了，你现在是拥有自主意识，人类身体的公民。即使研究所的人想用你做研究，也必须先获得你的同意。” 长庚点点头，将脑中与之相反的记忆忽略掉。来到了广阔的地面，如果有什么危险，他想要逃跑简直是易如反掌。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关于那段失去的记忆。若不是脑海中一直有那些奇怪固执的念头，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失忆了。毕竟，过去的记忆是那么顺畅，也没有任何疑点。 进了房间之后，晋刑显得随意了许多，他对长庚说道：“我身上太脏了，虽然在医院里洗过几十次手，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恶心。卧室里有游戏仓，你可以登陆进去看看。” 长庚记得晋刑是在一个垃圾堆里找到自己的，也就没有再多问。整套房子也不大，他环视了一遍之后，就去了卧室。 长庚躺进游戏仓里，突然想起，记忆中自从被生化人研究者中心研究出来之后，就被带到了地下秘密机构。他压根没有玩过游戏！ 但是，游戏仓已经自动接上营养液并且读取了他的脑电波，进入了登陆界面。 【系统】欢迎进入综合类成长型游戏“星途”，请选择服务器。 接着是三个选项【莱斯学院】、【德曼平原（推荐服务器）】、【退出游戏】 长庚选了推荐的那个服务器，白光闪过，一个身穿牧师袍子的男人站在那里。 “太奇怪了，我的脑电波对应的是他的样貌。是游戏出错了，将他的脑电波编号算到了自己身上吗？”长庚的脑海里转过一个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的念头。 （八） 晋刑出院之后，在得到晋涵入狱的坏消息之前，他曾怀着甜蜜的心情订购了一个新的躺式游戏仓。由于单身汉的卧室并不算大，放置两个躺式游戏仓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不过，这只是一个小问题，晋刑根据入住赠送的官方《房屋装修使用说明书》的提示，按下几个按钮，书房与卧室的这堵墙就向两边打开，贴墙而立了。 书房与卧室打通之后，放置两个躺式游戏仓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拥挤。 做好这一切之后，晋刑很是期待某个人的回归。不过，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将回归的时间延迟了。 所幸，他回来了。那么，往日的等待与焦虑就变成了一种略带酸楚的甜蜜回忆。 晋刑在浴室里又洗了很多遍，他总觉得身上还是那种恶心的肮脏的感觉，但是再洗下去真的要脱皮了，而且那个忘掉过去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家伙还在等着自己给他展示“两人是恋人”的证据呢！ 晋刑出了浴室之后，生活机器人就自动去浴室做清洁了。 卧室的门半敞着，昭示了卧室里的人对房间里存在的另一个人潜意识里并没有戒备之心。 晋刑推门进去，看着长庚并没有使用新的那台躺式游戏仓，而是躺在他以前使用过的白色游戏仓里。两人一起使用过的头盔等辅助科技产品没有动过的痕迹，还是那般整齐地放置在一旁。 由此可见，长庚对于两个人使用同一具身体玩游戏的过去遗忘地相当彻底。 晋刑没有打扰长庚，而是躺进了新的游戏仓里——他该实践承诺了。 长庚和晋刑当初下线的地方是80级地图塔特尔雪地。这里一年四季都飘着或大或小的雪花，不过按照“星途”的设定，这种下雪的天气并不会让玩家有寒冷的感觉。 距离长庚80级已经有不少日子了，当时等级榜单上第二名是79级的晋刑，第三名是72级的「白色骑士」。这么多天过去了，第二名没有变化，而第三名已经易主，变成了78级的「血雨腥风」。后面紧紧跟着「白色骑士」、「峰回路转」等一直占据等级榜前十的玩家。「峰回路转」虽然进了监狱，但是只要完成了每日该做的事情，他完全是有自由的娱乐时间的。再加上他们几个之前甩了其他玩家一大截，因而即使有几天没有练级，也甩开了其他玩家。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叫做「无名」的玩家异军突起，排在第十。除了长庚没有帮会之外，他是前十之中唯一一个不是来自公会“纵横”或者“血雨腥风”的玩家。 再接下来的等级榜前二十名的玩家，也有不少晋刑的熟人。例如「罗密欧煮你爷」这个后来只剩下五个人但是一直没有再增加队友的练级小分队均堪堪挤进了前二十。 目前失去记忆的长庚显然不会去关心排行榜，他从上线开始就一直站在塔特尔雪地，一动不动。身边围绕着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少年，根据系统的提示，这个叫做「埃尔默」竟然是属于这个游戏角色的“成长型坐骑”。 看着少年80级的满级等级，长庚意识到这个坐骑和这个游戏角色一定相处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而且，与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一样，他对少年有一种特别的亲近与信任感。虽然，对于游戏数据产生类似于人类情绪的东西很诡异。 “看来，我真的错过了很多。” 【系统】您的好友晨曦上线了。 系统传来了好友上线的提醒通知，长庚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不出意料地看到一个身影慢慢清晰起来。 长庚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叫做“晨曦”的玩家跟自己这个游戏角色有很相似的外表。 “还记得埃尔默和炎烬吗？” 对方熟稔的语气，让长庚推测道：“你就是他？”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晋刑微笑着说道，“我叫晋刑，游戏里叫做晨曦。你自称长庚，游戏内外都一样。你因我而生，是我的第二人格，我们曾经共用过一具身体。你能知道我所有的想法，遗憾的是我不能知道你的。后来，你和我有一个约定，如果我愿意假装成为你的恋人，你愿意承担风险，主动去生化人体内。” “我竟然会做这样损己利人的决定？”长庚很是惊讶，虽然他的脸上无法展现这种表情。 “我当时也很惊讶呢！还想过是不是你的阴谋。不过，这种逻辑上明显说不通的想法很快被我否决了。” 明明对方说的是非常不可思议并且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但是长庚竟然直觉对方并没有撒谎。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压抑住这种诡异的感觉，问道：“所以，我会顶着你的外表玩全息网游？” “没错。全息网游会读取玩家的外表信息，并且可以调整20%的外表，我调整过，而你并没有那样的兴趣。” “那我现在的身体跟你的完全不一样……” “绝大部分的全息网游都只承认角色刚建立时的外表。毕竟，很多玩家会不时想要来个简单的整容手术。” 长庚陷入了沉思。如果一切都如晋刑所说，他的记忆被更改过，而目前种种迹象表明这种可能性非常高。那么，是谁改了他的记忆？按照他的经历，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地下研究所的那些人做的。可是，他们又为什么要改掉他的记忆呢？只是为了让他配合做测验的话，完全可以用药剂把他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傻瓜呀！ 晋刑却以为长庚还是心有怀疑，他举起左手，说道：“还记得它吗？” 长庚心头一震，他之前就有一种晋刑的左手无名指是应该有戒指的感觉，但看到晋刑手上没有任何佩戴过戒指的痕迹，他就把这个当做记忆错乱后的胡思乱想。没想到，他的感觉这一次也没有出错，只不过戒指是在游戏里佩戴的。 长庚抬起自己的左手，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在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上。 “我们是恋人，虽然曾经是假装的，但是在我戴上它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再把它当做是假装的。” 这对戒指，是真的有故事的！长庚脑海冒出这样的念头，刚想顺着这个去回忆，脑部就开始剧烈疼痛。 【系统】您的脑电波数据不稳定，为避免您受到伤害，请立即下线。否则，10秒后，系统会强制您下线。倒计时开始…… 来不及多说什么，长庚就被系统强制下线了。 晋刑看着突然下线的长庚，也立即下线了。 晋刑从游戏仓里出来，却发现长庚所在的游戏仓里指示灯还亮着，可见长庚虽然下线了，但是还没有从游戏仓里出来。想起长庚浴血的模样，晋刑焦急地从外部打开了游戏仓。 “怎么了？”晋刑打开游戏仓之后，就看到长庚的脸变得灰白，就像有死气紧紧抓着他的喉咙，一直往上蔓延。 晋刑不敢随意移动长庚，打开联络器，呼叫离这里最近的医疗机构。 与上次一样，这家医院也没有检查出任何身体创伤。长庚也在没有接受治疗的情况下，慢慢恢复了正常。 不过，负责长庚的主治医生提供了一个可能性：长庚被人深度催眠并下了暗示，而且给长庚做催眠的人非常厉害。不然长庚不会想要想起不被允许想起的东西的时候，体验濒死的感觉！ 之所以停留在猜测阶段，是因为浅层次的催眠是较为容易的，甚至仪器都可以完成。但是深度催眠暗示就是有些玄妙的东西了，即使医学、生物学发展到如今，也无法确切验证。这其实也涉及一个悖论。忘记过去的人又如何知道他忘记了呢？如果他知道自己忘记了，那么这个催眠暗示就失败了，就像找到了某个加锁文件的密码，输入密码之后，被催眠者就能想起一切。而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自然也不会去思考自己被催眠暗示这样的事实。 也就是说，唯有失败的被催眠者才知道自己被催眠了。那么，失败的案例又怎能算进标准化的医学体系里呢？ 当然，很多东西不属于所谓的“科学”，但是不妨碍众人私下里相信。这个主治医生就是如此。按照他的说法，长庚被人下了不止一道暗示，也就是说，打开一份记忆文件，大部分人只需要一个密码，而长庚则是破译了一个又需要一个。至于，到底要破译多少个密码，就看那个催眠者的水平了。 如此，长庚找到了第一密码，知道自己被催眠暗示了，但是输入密码之后，里面并不是资料，而是一个更为高级的加密记忆文件！ 这种情况，住院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医生也无法给长庚做任何医学治疗。如此，长庚在医院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再度出院了。 医院门口，与大部分地球人一样，甚少直面朝阳的晋刑眯着眼，侧对着长庚说道：“不要去想了。” “……”长庚沉默以对。当他知道自己的记忆被人动过之后，理智上并没有想过要记起过去。即使遗忘的是让人眷恋的，但是如果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太不值得了。能好好活着，已经是多么奢侈的事情！但是，他的心底总是不停地呼唤他去回忆。 “我不想再看到你快要死掉的模样。”晋刑大步往前走，就像后面有怪兽在追赶一样。 （九） 不知为何，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竟有种好心疼的感觉。来不及去体味这种奇妙新鲜的感觉，长庚的双腿已经迈开，往前追去。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去回忆，但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回那段记忆。” 晋刑微微一顿，不经意间放缓了步速。 “我总觉得，我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不惜赌上性命。” 长庚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晋刑转过头，朝阳的光线温柔地打在他完美的侧脸上，脸上的水珠折射出多彩的光芒，像是最美的宝石。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晋刑的眼泪。虽然他忘记了一切，但是他明白，一个男人，唯有心里痛到极致才会落泪。 他和他，一定是相爱的。 否则，他不会落泪，他不会心疼。 “我们回家吧。”长庚连跨几个大步，紧紧抱住了晋刑。一种找到归属、焦虑被平复、温暖安定的感觉瞬间席卷了身上每一个细胞。 “不要去想过去，这一次，换我来追你。”晋刑微笑着，仿佛脸上根本没有泪水。 “好。”长庚在晋刑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满是怜惜与感激。怜惜他独自承担两个人的记忆，感激他不曾放弃。 晋刑笑道：“那我们从约会开始吧。” 又是这种很熟悉的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念头。长庚没有再去回忆过去，只是点点头。虽然他想给对方一个真诚的笑容，但是面部肌肉并不配合。 作为被迫成为死宅，脱离正常人类社会近十年的晋刑，能想到的约会地点显然也只有“星途”。 晋刑和长庚再次上线的地点还是塔特尔雪地，不过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两人后期升级都是由「炎烬」和「埃尔默」代劳，所以抛去忘记过去的长庚不谈，晋刑对后面的高等级地图也不甚了解。前面熟悉的莱斯学院去不了，星光小镇太小，国都、地下城人太多，阿诺德丘陵太阴森，难道要邀请长庚去那个本服务器目前唯一的一所私人住宅？ 晋刑虽然打算这次换他来追长庚，但是这么奔放引人遐思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本质上，这位万人迷先生在恋人面前还是很羞涩的。若不是两人之间经历了生离死别，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主动追求对方的话的。 最终，晋刑打算找点其他事情做做。反正，谁也没规定约会就一定要去某个地方你侬我侬的。 “我记得星途送了一个随机大礼包给你，打开看看？”这种不带商量的语气，晋刑是绝对不会对其他人使用的。换一个人，晋刑只会温柔地与对方商量。当然，不管面对谁，晋刑想要坚持做的事情，最终的结果都会一样。 “好的。”对于晋刑的这个要求，长庚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知道满值幸运点能开出什么东西来。”从两人说定开始，晋刑的语气里总是忍不住带着一丝轻快的喜悦。 “一套80级暗系牧师绿色装备……” “人品果然好到爆！” “的图纸。”按照星途的设定，锻造、裁缝、炼金三种副业都只能制作本副业对应的装备。在玩家选定了副业，并且学习了相应的制作技能之后，就可以利用一些副业用的材料制作出装备的图纸。而装备的图纸是可以交易的，玩家获得装备的图纸之后，即使没有学习过副业，也完全可以准备齐材料，配合图纸，完成装备制作的最后一步。 晋刑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挑眉道：“你是故意的吧？” 摘下完美面具的晋刑是那样的鲜活与迷人，他的双唇还保持着说话间微微张开的姿势，在它们再度合拢前，长庚顺从自己的心意，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那双唇与想象中的一样柔软与甜美，长庚轻柔地舔舐着晋刑的双唇，这种淡淡的愉悦，实在是极致的享受。 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做对比，长庚觉得，这种感觉如同旗鼓相当的厮杀之后，看到猎物彻底臣服时的快感。 晋刑呆呆地任凭长庚在他的唇上肆虐，与上一次相同也不同。 相同的是他的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不同的是，长庚的舌尖透过唇缝探进来的时候，他只是轻轻颤抖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 舌尖不停地被温柔舔舐，接下来缓慢地蔓延到整个口腔，腰部被人强硬地紧紧扣住，这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让晋刑完全无法招架。 全息网游忠实地反应出玩家身体和情绪的变化，晋刑的喉咙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终于贴上了长庚的胸膛。 塔特尔雪地大雪纷飞，灰蒙蒙的天地之间，唯有交缠的两个人影和与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不同的水渍搅动的声音。 良久，两个人影的头部之间有了小小的空隙。长庚用指尖轻柔缱绻地抚摸着被他狠狠疼爱过的艳丽双唇，嘴唇贴着晋刑的耳朵说道：“你已经征服了我。” 耳边传来长庚暧昧低沉的声音和有些粗重的喘息，晋刑的意识这才回笼，整张脸“刷”得从淡淡的粉红变成滴血般的嫣红，下意识地抬起垂着的双手，想要推开长庚，动作却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双手再度放在了身侧。他再也不忍心推开这个男人，即使他忘记了过去。 “我想拥有你。”长庚的双瞳里满是晋刑的倒影，像是要把宣誓烙印在对方的心里，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彻，底，地。” 晋刑原本嫣红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整齐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有些红肿的下唇。 他爱他，只爱他，只会爱上他，毋庸置疑。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雌伏在男人身下。 他一直都是，只需要站在高处，就会有许多人献上真心前来膜拜。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点头，就会有人祈求他的临幸。 然而，长庚就像知道了他的抗拒，扣着他腰部的双手又紧了紧。“我爱……” 晋刑眼看着长庚的嘴巴将要吐出“你”这个字，就见他的脸色突然苍白，看起来比之前那次还要激烈。 几秒钟后，长庚消失在漫天的雪花里。 与他为自己所做的相比，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献上肉体是最终的考验，那么，他愿意。 晋刑松开牙齿，下唇上带着被自己咬破的痕迹。他平静地对长庚消失前最后的幻影吐出一个“好”字，然后下线了。 长庚抵挡住脑海深处尖锐的疼痛，试着不去想晋刑，而是去想在地下时与那些怪物厮杀的细节。当注意力转移到这个方面的时候，他的疼痛果然减弱了许多。这是他之前在医院里，根据医生的提示，自己摸索出的办法。 这个办法第二次使用，比之前娴熟很多，长庚很快就平静下来。当然，脑海里还残存的微弱的疼痛他是不会去顾忌的。 长庚从游戏仓里出来的时候，惊喜地看着晋刑已经站在他的游戏仓旁边。在游戏里说的那番话，是他情动所至，但是经过后来的疼痛洗礼之后，他也清醒了一些。他觉得，他虽然是爱着他的，他也爱着自己，但是忘记过去的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这么快就得到他。 正当长庚笨拙地想要转移话题，缓解着安静地有些微妙的气氛的时候，他听到晋刑说道：“我愿意，只因为是你。” “但是我忘记了过去，这样的我，没有资格。” “你已经答应我，不再去回忆过去。”言下之意，长庚如果纠结这个问题的话，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完成这一步。 话已至此，长庚没有多言，用行动去证明自己满腔的欢喜与爱意。 即使全息网游有百分之九十多的仿真度，但是真正地拥抱着这个人，感受他温热的腰肢温暖自己略显冰冷的双手，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简直比最上乘的催情剂还要充满魅惑。 长庚略微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强有力的右手牢牢掌控着晋刑的头部，带着原始的本能——强烈的攻击性与占有欲。 晋刑原以为自己的洁癖会让他非常反感现实中与人交换口水，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心理建设一点也没有用上。因为他就如同在游戏里那般，沉醉在恋人之间这种非常亲密的事情里。亲吻是恋人之间情感的宣泄，而交、媾则是这种激烈的情感的升华，以互相给予生命的精华为标志。 生化人的双手由于晋刑之前的折腾，带着做惯家务的薄茧。长庚用这双手顺着晋刑的腰部滑下去，在尾椎处色、情地摩挲着。晋刑脸上带着醉人的红晕，双手无处借力，自然地环抱住长庚的脖子，下腹的要害处已经翘了起来，紧紧贴在腹部上。 即使是在这样激烈的交、媾活动中，长庚的意识始终还保留着一丝清醒。这是他从诞生以来就存有的强大意志力。 这样美好的第一次，长庚不想以站着的姿势去完成。他温柔地抱起晋刑，就如同他浴血出来时，晋刑那样温柔地抱着他。游戏仓旁边就是卧室的大床，长庚把怀里已经情动的男人轻轻放了上去。 （十一） 后面还带着初次被强硬扩张的不适感，粘稠的液体缓缓从里面流出来，敏、感的肠、道还记得被插、入时的痛楚，但是与那句残忍的话相比，这一切此刻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晋刑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庚的眼睛，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丝玩笑的成分。 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睛里依然倒影着他的模样，却不再是让人温暖的，里面赤、裸、裸地传达出厌恶一类的负面情绪，让他想要从中找点可以自欺欺人的东西都无从下手。 “这不是他。”晋刑很快做了结论。即使长庚遗忘了过去，但是眼底那抹温柔与迷恋是一直存在的，这也是晋刑确认爱人还一直存在的方式。虽然两人之间不像过去，长庚可以时刻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是心底总有种莫名的感觉——我们之间是有联系的。然而眼前这个人，用着刚刚激烈地亲吻过自己的双唇吐出这样冰冷残酷的话，这种疼痛，比第一次被狠狠插、到最深处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如此缱绻的亲吻，如此低姿态的用双唇包裹住最肮脏的地方，身体的极度契合都不是假的。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相爱的人突然变成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呢？ 如果，最后一次互相给予的高、潮是和另一个灵魂完成的，那爱恋的话语就显得极为可笑了。想到有可能是在陌生灵魂的插、弄下达到高、潮，晋刑忍不住趴着床边呕吐起来。长时间不曾食用过固体食物的胃部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长庚温柔地抚摸着晋刑的背部，说道：“怎么了？对不起，我没有经验，一定弄伤你了。” 预期之外的温柔让晋刑惊骇地大声咳嗽起来，想要质问而不得。 “要不要喝点水？趴在我腿上吧，这样会舒服一点。” 因酸水呛进食道引起的激烈咳嗽平息之后，晋刑说道：“是不是因为那三个字？” “什么？”长庚疑惑地反问道。 “你想对我说那三个字，结果被强制下线了。” 长庚解释道：“那个时候我的头很疼，系统提示我脑电波信号不稳定。” “刚刚，我对你说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看着晋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长庚竟没由来地感到心虚。 “你对我说：我竟然会插、你？！” “不！”长庚急忙否认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那种跟你彻底融为一体的感觉，是我此生从未经历过的美好。” 晋刑默默地看了一眼长庚，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互动与之前相比差别很大，但有一点一直没变过，那就是长庚是不需要骗他的。不是不会，只是不需要。 晋刑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脑海中有个想法逐渐清晰起来：就像那个医生推测的那样，长庚被人催眠之后下了不止一道暗示。 长庚的意志力相当出色，加上与他的奇妙心理感应，长庚很快地打开第一层束缚，知道自己被更改过记忆。 而第二层暗示的关键词应该就是“我爱你”。当长庚不经意要说出这个关键词的时候，脑部才会传来如此剧烈的疼痛来阻止他打开这一层枷锁。但是，如果，第二层暗示被打开后，长庚就是那种冷冰冰厌恶自己的模样的话，那表明，长庚起码被下了三道暗示。 是停留在现在这样，忘记过去，两人重新相恋，除了不能互相吐露“我爱你”这样的爱语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约束的阶段？ 还是冒着风险解开第二层枷锁，在长庚解开第三道暗示之前，一直如同刚刚那样被长庚厌恶，被长庚冷冰冰残酷地对待，但是，他或许可以重新拥有完整的记忆？ 这种利弊均沾的选择，对于晋刑来说，其实并不是难事。本质上，他还是以自己的需求为先的。 由于第二道暗示的关键词是晋刑说出来的，长庚只是短暂地变化后就又恢复了现状。他也压根不记得，他在爱人体内射、精后马上拔了出来，不仅没有安慰他，还用最残忍的话伤害他。 长庚虽然觉得晋刑说的那段话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是他直觉对方没有撒谎。 不过，眼下显然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长庚抱起晋刑，往浴室走去。 激烈的初次和刚刚心灵受创的后遗症马上显现出来，晋刑本觉得被这样抱着太矫情，想要下来自己走，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可以支撑他反抗。 反正更羞耻的事情也做过了，晋刑也就不再纠结，趁着气氛正好，他说道：“以后我们都不要说那三个字，好吗？” “好。”长庚爽快地应下，他无法想象晋刑听到那句话时心里的震惊与愤怒。幸好，他们之间，一直是有信任的。即使，过去的一切都被自己遗忘了。 “你愿意就这样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去想过去的事情吗？”晋刑看似询问，实则不管长庚是否愿意，他都会想办法达成自己刚刚下的决定。既然敢将那根东西插进他的身体里，就再也别想没有获得他的允许之前离开！ 没有忸怩，长庚再次爽快地点头答应。“嗯。”只要在这个男人身边，就有一种找到归属的感觉，像是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属于他的一部分。也许，就像晋刑所说的，两个人曾经是一具身体的两个人格，有看似极端相反其实本质相同的性格。 将一切重新掌握在手中，不用再担心意外的状态实在是太美好了。晋刑懒洋洋地泡在浴池里，一改这几日的憔悴与低姿态，伸脚踹了踹长庚的小腿肚：“你不许进来。” 长庚低沉的嗓音在萦绕着雾气的浴室里显得十分暧昧：“我来帮你清理。” 晋刑翘起嘴角，意有所指地笑道：“我不需要，不过，我不介意帮你洗一洗。” “果然是宠不得的男人。”长庚说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果然？难道潜意识里，过去对他也是这样评价的吗？ 晋刑勾了勾嘴角：“果然？”接着一语双关地轻笑道：“下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宠、爱你的！” “……” “混蛋！滚出去！”女王般慵懒的声音很快就变了调。 长庚已经挤进浴池，扣住晋刑的腰，将他翻转过来，为他清理被过度使用的。红肿的地方紧紧包裹着长庚纤细的手指，让他忍不住怀疑这样的一个小洞是如何吞下自己的全部的。手指在里面搅动，慢慢带出一些白浊，没入水中。 动物的天性总是希望交、媾的对象能一直含着自己的生命精华，全身沾染自己的独特的雄性味道。因而看着自己射入的东西从那小洞里慢慢被挖了出来，长庚恨不得重新将里面填满。但是，为了恋人的身体着想，他也只能不甘愿地将里面所有的污浊都清洗干净。 被长庚咬破的下唇已经结痂，晋刑趴在长庚身上，舔了舔结痂的部位，认命地感受着长庚的手指再度进入他的甬道，并在里面翻搅的感觉。 “快点！”晋刑催促道。这种趴着的姿势不由自主地给他带来一种屈辱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再催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长庚用重新立起来的家伙顶了顶晋刑的腹部。与晋刑态度变化相对应的，长庚的态度也从之前的温柔讨好变成了如今带着强势的温柔。长庚虽然觉得很疑惑，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是没错的。 内部的敏、感点被恶意地刺激着，晋刑只得牢牢闭紧嘴巴，免得漏出一丝难堪的声音，内心忍不住咒骂道：这该死的混蛋！下一次，换我的话，一定要做死他！ 如今的长庚无法接收到晋刑内心的想法，此刻的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是做呢？还是做呢？还是做呢？ 当然，如果他像以前一样能知道晋刑的想法，他脑子里的念头一定是：是做晕他呢？还是做晕他呢？还是做晕他呢？ 等浴室的门再度打开时，生活机器人已经按照程序设定做好了疑似早餐的午餐。 看着各种汤水粥品，晋刑无语道：“我宁愿躺在游戏仓里，吸收营养液。” 长庚想了想，觉得如此也不错，点头道：“那我们上游戏吧？随机礼包里还有其他东西没开呢。”失去记忆之后，除了晋刑能给长庚一种安定和温暖的感觉，“星途”似乎也能牵动他的一些情绪。 “都开出一套绿图纸了，竟然还没开完？！”晋刑绝对不承认他是羡慕嫉妒恨。 “好像还有一些卷轴、药水什么的，我没有仔细看。” 晋刑瞬间平衡了：“这还差不多。”卷轴和药水都是可以花钱买到的，而80级的绿装备，在目前的情况下显然是很难弄到的。忙着冲级的人不会去升级副业，想升级副业的人又往往没有实力去高等级的地图采集原材料。即使真有人凭着毅力将副业冲上来的，能制作出绿色品质的图纸的几率也是非常低的。 当然，还可以从副本里获得绿色甚至紫色品质的装备。但是，80级副本是针对80级满级并且完成第二次转职的玩家开放的。而79级过渡副本，只允许80级没有完成转职或者70-80级的玩家进入。根据老服务器玩家的说法，这个副本完全就是个“逗你玩”副本。 小怪是有多逆天？！ BOSS是有多难推倒？！ 装备爆率是有多低？！ 设计这个副本的人一定是报复社会呢吧？！ 很多老玩家认为，这个副本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不过，“星途”到现在也没有删除掉这个副本。 （十二） 阴森的阿诺德丘陵和终年飘雪的塔特尔雪地之间诡异地出现了一片绿意盎然、阳光明媚的森林。在周围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这片森林竟然千年不倒，并一直保持着欣欣向荣的态势，因此星空大陆的居民们称呼它为“神迹森林”。 “神迹”这种东西仅限于想象与膜拜，同样的，神迹森林里也甚少有人类出没，上千年来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从这里带出去，如此，在民众心里显得越发神秘，各种各样的传说也随之流传开来。这些传说的开头都有一个共同点：神迹森林的中心地带居住着一只巨龙「弗纳尔」，在它的守护下，神迹森林才能如此生机勃勃。 当然，传说的后续并不总是相同，除「弗纳尔」之外，成为传说主角的人物并不少，最广为流传的是堕入黑暗的残暴精灵、来自神迹森林的魔树孪生子，当然有巨龙的地方，还少不了金币和美人。 而事实上，「弗纳尔」并不是在守护神迹森林，而是被囚禁于此。过多的杀戮让他全身萦绕着黑暗的气息，当时星空大陆的强者们在无法击杀它的情况下将它囚禁于此。整个神迹森林如此不受外界影响，是因为森林边缘魔法阵的存在。没有森林守护者的许可，任何人无法进入神迹森林，当然，巨龙「弗纳尔」在能力恢复之前也无法离开神迹森林。 被囚禁的岁月总是孤独又寂寞的，「弗纳尔」的身上始终萦绕着最后一丝黑暗气息，内心不停地回味着从前肆意杀戮时的快感，以期不被这该死的所谓的光明系魔法阵同化。这与星空大陆的民众们所幻想的伟大巨龙形象完全相反。不过，这也不是让人惊讶的事情。人类本来就是一种以偏概全、三人成虎的盲目生物，对于被光明教会描述成带着强大光明气息的巨龙怀有各种宽容与美化。 终于有一天，「弗纳尔」找到了办法。它将黑暗的气息化作神迹森林里所有生物的梦魇躲藏起来，获得喘息的黑暗气息经过淬炼之后重新强大。而急速恢复能力的「弗纳尔」带着满满的愤怒、杀戮、毁灭的情绪，让整个神迹森林的生物都沉浸在恐怖之中！ 很快，「弗纳尔」的活动范围已经不是魔法阵影响最弱的神迹森林的中央地带，而是朝着森林外围扩散。 历代守护在神迹森林外围的吟游诗人「易莱哲」通过魔法阵察觉到了「弗纳尔」的变化，但是恢复大半能力的「弗纳尔」并不是他能对付的。虽然「弗纳尔」一时半会破除不了魔法阵离开神迹森林，但是整个神迹森林的生物都沉浸在梦魇之中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为了拯救整个神迹森林的生物，「易莱哲」最终决定向路过神迹森林的冒险者队伍求助。 “好长的副本剧情介绍。” “希望它产出的东西对得起我们花费的时间。” “找人组队吧，这是精英级的副本，我们两个肯定打不过。” “不。”长庚果断否决道，“战斗的时候，不可以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别人。”长庚的喜恶非常明显，不像许多人那般总是掩饰。他的想法做法只要愿意留心，就能分辨。 晋刑淡淡道：“组队吧，二哥最喜欢下副本了。”接着，他又说道，“你的背后有我呢。” 虽然对于晋刑关心二哥什么的很不爽，但是后面一句确实取悦了他，长庚沉默着算是答应了。 很快，晋刑的队伍里增加了两位77级的队员：「峰回路转」和「白色骑士」。 “这是长庚？”「峰回路转」惊讶之中带着喜悦。虽然他也不知道当初听到长庚一直没醒过来，就非常激动地一定要洗掉弟弟的记忆，甚至连累了李医生，但是如果长庚能好好活着，当然是最好的。毕竟，看着一直没有正常人生活的弟弟，爱上一个能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作为哥哥，他十分欣慰。 长庚对「峰回路转」等人自然已经毫无印象了，因而保持着原有的惜字如金。 看见「峰回路转」如此反应，晋刑更觉得那个案子疑点重重，他说道：“二哥，长庚回来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住在一起，就等你出来，全家团聚。我想看看二哥，下个月可以留一次预约给我吗？”监狱外的人想要见坐牢的人，是要先通过监狱系统审核的。审核通过之后，如果当事人不想与预约的人见面，是可以拒绝的。 “当然！小刑想见二哥，二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式入狱之后，每个月有两次探监机会，二哥都留给你了！” 「白色骑士」插话道：“全息网游里见一下不是一样的吗？反正不能交谈的内容，无论是在网游里还是现实面对面，都是无法交谈的。” 晋刑微笑着对「白色骑士」说道：“要不是你跟我二哥是竹马竹马，每个月的两次探监机会我都会预约满了！” 「峰回路转」突然怒道：“我最恨竹马竹马什么的了！” 「峰回路转」的怒吼瞬间让四周安静下来，晋刑有些疑惑和惊讶，「白色骑士」有些惊讶和受伤，连长庚都忍不住轻轻抬了抬眼皮。当然「埃尔默」和「炎烬」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正在逗两个异类玩呢！没毛的白斩鸡和只剩下一具骨头的凤凰，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又来了……”「峰回路转」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随着「峰回路转」的话音刚落下，一个73级的斥候出现在众人眼里。 那个斥候并没有靠近四人，而是勾起嘴角，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对着「峰回路转」说道：“阿涵，我说过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白色骑士」很有危机感地问道：“你是谁？”他跟晋涵从初等教育（相当于21世纪的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路走来，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如此亲密地称呼晋涵的人！ 那个斥候转了转手中的水晶球，说道：“游戏名，无名，是阿涵的学前教育班同学，现在是阿涵所在监狱的监狱长。你就是阿涵最疼爱的弟弟吧？跟阿涵长得真像。” 「无名」一句话挑起了两个男人的怒火。就在「白色骑士」想要宣告所有权，长庚想要杀人的时候，两人收到了系统提示。 【系统】玩家无名加入队伍。 晋刑笑眯眯道：“既然是二哥的朋友兼长官，那我们就一起玩星途吧！” 长庚目光扫向晋刑，预期中会有的目光交流并没有发生。他突然觉得，即使是恋人，还是有区别的。 即使是最心灵相通的两个恋人，也不可能时时知道对方的心思，也会无意识地隐藏自己的想法，把自己阳光积极的一面展现在对方眼前，即使是丑陋的也是经过缓释的。 而他和晋刑的过去一定不是这样的！他们曾共用一具身体，他从诞生之日起就如此了解他，他知道他的每一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不管是阴暗见不得人的，还是灿烂温暖的。 他，或许，不仅是因他而生，也是为他而生的。 这种强烈的念头占据了长庚的脑海，纵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就是知道，曾经是有过如此与众不同的感情。 他和他，是和其他恋人不一样的！ 即使触摸到他内心最腐朽黑暗的地方，觉得他恶心虚伪懦弱得要死！ 但，就是爱他。无可救药。 也许，相爱，都是不一样的。而不爱，反而都是一样的。 不能再去想了，答应过他，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 尽管，恢复记忆，像过去那样，与他没有任何隔阂的感觉是那么的充满诱惑力！ 长庚经历丰富但时间短暂的现有生命里，还从未如此直面过如此诱惑。 因而，他不知道的是，诱惑之所以称呼为诱惑，是因为它的魅力足以融化让人引以为豪的意志力。 而晋刑则是按照如同往常那样，在收到了「无名」的好友请求后点了确定。敌友不明的情况下，晋刑从来都不会主动跟人起冲突。 然后他就接到「无名」发出的一封隐藏式魔法卷轴。也就是说，只有晋刑一个人能看到手中的那封来信。考虑到「无名」是二哥所在监狱的监狱长，而减刑一类的考核是由监狱长签发的，晋刑瞬间就做出决定，笑眯眯地对「无名」发出了示好的邀请。 在五人各有所思的情况下，晋刑将这个特殊的副本卷轴发到队伍里。 【队伍】晨曦：这是长庚开出的特殊副本“梦魇”。 【队伍】峰回路转：…… 【队伍】晨曦：怎么了二哥？你不是最喜欢下特殊副本吗？ 【队伍】白色骑士：这就是他在老区刷得想吐的79级副本。 【队伍】晨曦：…… 【队伍】无名：虽然各种介绍都一样，但是我相信星途不会出现这种明显的BUG。 【队伍】白色骑士：是吗？！ 【队伍】晨曦：…… 【队伍】峰回路转：…… （十三） 「无名」显然没有自己已经不被四人中的三人欢迎的自觉，或者说他完全不在乎这个，在三道不算友善的视线里，他继续说道：“第三次被我找到了。阿涵，你现在应该加入我的公会。” “什么？！”晋刑和「白色骑士」同时惊讶道，而「峰回路转」看似早已经预知这种强制入会邀请了。 「无名」指了指角色头上挂着的称呼，说道：“普兰，你不懂吗？”「峰回路转」服刑的监狱全称是“普兰男子监狱”，里面上至狱警下至犯人，性取向都是女。当然，这种东西分「真·性取向女」和「假·性取向女」。 「白色骑士」怒道：“我要投诉你假公济私！” “悉听尊便，不过，在投诉生效并且调职文书出来之前，阿涵必须加入我的公会。” 虽然对方没有说不加入会有什么后果，3000年的法律对公民的人权也相当重视，但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适用范围很广。何况，「无名」即使是犬估计也是藏獒的品种，晋涵即使是虎也是没牙没爪的老虎。 「峰回路转」垂死挣扎道：“我是纵横的会长，会长不能退出公会。” “解散或者转让会长，二选一。” “……”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要向监狱长大人「无名」示好，晋刑觉得一些小事还是顺从他的意思比较好，不过他也不能看着自家二哥任人宰割。关乎他在意的家人，晋刑不会为了获得别人的好感而让自家人被欺负。不过，言辞犀利并不是他的作风，因而晋刑委婉地对「无名」说道：“纵横毕竟是这个服务器最大的公会，最大公会的会长突然跑到一个小公会做小人物，纵横的会员们一定会有想法的。这样会不会给普兰公会带来一些麻烦呢？” 「白色骑士」不甘示弱地添上一句：“监狱也是讲人权的，犯人在娱乐时间只要不触犯法律和监狱管理规定，即使是监狱长也无权干涉他的选择。” “编号PL292，本监狱长怀疑你的心理状态异常，今天的自由娱乐时间结束，请立即下线，5分钟后接受心理评估师的心理评估。”心理状态这种即时性的东西，最适合用来做借口。 “……”这是晋刑第一次在与人交涉中完败！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跟披着正经公务员皮囊的无赖打交道。在教育普及、公民素质很高（都很擅长做伪君子）的今天，能遇到这样的真无赖，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种人生经历。至于「圣光忽悠你」那种遇到长相精致的男人就变得偏执的女人，是不属于正常公民范畴内的。 还没有等几个人的口水仗打完，众人眼前突然有一道白光闪过，等他们重新能看见周围环境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一片充满白色浅雾的森林，看起来是那么静谧美好。当然，一个森林里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的声音，似乎也是有些奇怪的。 “我不要下79副本！”看清楚是噩梦般的79级副本“梦魇”的「峰回路转」悲鸣道。 在团队中向来属于肉盾的「白色骑士」无语道：“我还没补充治愈药水。” 晋刑手里拿着已经失效的盖着“神迹森林进入许可证”的魔法卷轴，看着「无名」那身有些发红的装备（装备耐久度过低会发红）缓缓地勾起嘴角。 这个变态副本的介绍里有提过：除非团灭或通关，否则任何人都无法独自离开。即使是个人死亡的，也是尸体状躺在副本里（当然牧师们在脱离战斗状态后可以复活死亡的玩家）。而且死亡一次不仅掉50%经验，还会掉很多的装备耐久度，牧师复活玩家后玩家的经验不会有损失，但是掉装备耐久是没有消除办法的。 不得不说，「无名」已经惹怒了晋刑。 与普通的79级副本的开场白“感谢你们的帮助，勇敢的冒险者们。”不同，一身简约布袍的“神迹森林”守护者「易莱哲」对众人说道：“神选的勇士们，终于等到你们了！”。 当然他接下来长长的一段介绍只有长庚一个人在听，因为其余四人都在继续刚刚的话题。 等「易莱哲」以“粉碎巨龙「弗纳尔」的梦魇，还神迹森林宁静”作结尾时，晋刑等人的“商议”也有了结果。 主力打手「峰回路转」下线接受心理评估的指令自然是被取消了，不过退出“纵横”公会加入“普兰”公会的结局也无法改变，唯一得到的好处是，他是以副会长的身份加入的。事实上，「无名」觉得如果不是「峰回路转」还在服刑，他更愿意给他会长夫人的头衔。因而一直都是实际管理者的「白色骑士」顺理成章地从“纵横”副会长升到会长。 如此，一光一暗两个牧师、一个光系骑士、一个暗系魔法师、一个暗系斥候组成的强力小队暂时形成了同盟，开始刷副本。由于晋刑、长庚、「无名」都没有玩过老服务器，也就是说对79副本的特点完全不了解，看起来最为靠谱的「白色骑士」成了临时副本指挥。而唯一仔细听完「易莱哲」介绍的长庚无从比较，自然也无法分辨出副本的变化。 「白色骑士」在出发前先做科普：“巨龙会随机在副本里游荡，在没干掉前面两个小BOSS之前遇到它就躲起来，不然差不多就是秒杀。反正到时候紧紧跟着我的路线走，不要乱跑就行。” 其余四人也都算是操作方面的高手，在「白色骑士」的提示下，一路过去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而且很幸运的没有遇到过游荡的巨龙。至于被很多老玩家痛骂的逆天小怪们并不在副本开头部分，所以五人很顺利地走到一座吊桥前。 “吊桥过去5米左右隐藏着第一个噩梦的传送阵。过一会我先冲过去，大家也跟好，牧师注意千万不要给我加血，也马上跟过来。传送阵附近有无止境的小怪，如果在那里逗留的话，没多久就挂了。还有，进了新地图之后都不要乱动，我再说一下注意点。”「白色骑士」说完之后率先冲了过去，紧随着他的是三个法系玩家，而「无名」作为敏捷很高的斥候断后。 五人都不是菜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都顺利地被传送进了一个小地图“昆尼尔的噩梦”。 「白色骑士」说道：“这个地图里只有昆尼尔一个怪物，他是我们要杀的第一个小BOSS。难度并不大，我和斥候轮流上，中了BOSS的大招就下来换人。两个牧师注意给我们两个加血。”出于对「无名」的讨厌，「白色骑士」以斥候来代替他的名字。 晋刑迟疑了一下，对长庚说道：“我的治疗效果好一些，我就给直面BOSS的人加吧。”两个人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默契地不需要言语，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沟通的状态了。这种曾经非常讨厌的感觉现在竟然变成了让他有些怀念的事情。 长庚疑惑地望向晋刑，然后点了点头。疑惑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两个人似乎不需要这样特意交代作战计划的。 讨厌归讨厌，「白色骑士」和「无名」两人的初次配合还是相当默契的。 「昆尼尔」就是传说中堕入黑暗的残暴精灵，他以巨龙梦魇的形式复活了，但是显然身体各项指数并没有恢复完全，他的脸上还带着死亡时从中间劈开的裂痕，陪着精灵俊美的面孔，有一种野性残酷的美。 按照普通79级副本，他的大招只有一个<破甲>，玩家中了这个技能之后，损失30%的物理、魔法防御，并且这个DEBUFF是可以叠加的，每中一次持续30秒。当然以「白色骑士」目前77的等级和装备，可以撑到2次叠加的DEBUFF，「昆尼尔」才可以秒杀满血的他。而「无名」虽然装备更好一些，但是等级比「白色骑士」差了4级，又不是专门做肉盾的职业，所以只能支撑1层DEBUFF。 两人轮流抗BOSS，只要撑到极限就换人，而晋刑身上的装备虽然没有换过，但是都是些以百分数增加属性的装备，所以加起血来并不吃力。长庚给换下来的肉盾刷满血之后就与「峰回路转」一起加入击杀BOSS的行列。 至于五人的成长型坐骑，只有「埃尔默」和「炎烬」具有攻击力，其余三个虽然都变形了，但目前看来都还是废柴。值得一提的是，「无名」的成长型坐骑是一只还没有变形过的暗凤凰。 就在「昆尼尔」的血被刷到5%左右的时候，「白色骑士」刚换下「无名」，中了一层<破甲>。晋刑点了一下长庚开出的<疗养之泉>补充了30%的法力值，按部就班地给他刷血。 “无名快换他！”一直毫无压力地站在远处攻击BOSS的「峰回路转」突然大声叫道。 “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完，「无名」用了一个大招，将BOSS的仇恨值拉倒自己身上。 「白色骑士」看着身上除了<破甲>的DEBUFF之外，竟然还多了一个<残酷一击>的状态，效果是玩家血上限减半并且持续失血。一向阳光绅士模样的他面色阴沉如水，沉默地看着「无名」。 与此同时，被激怒的BOSS也送给「无名」一个<残酷一击>，没有人替换的「无名」不出意料地躺下了。 晋刑作为给肉盾加血的牧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而长庚则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手中并没有停下对BOSS的攻击。 【无责任小剧场】 背景：团队本结束后 路人甲：不愧是大神，戴着40级戒指也这么犀利！（*_*） 长庚：……（￣.￣） 路人甲：咦？现在流行戴40级戒指吗？（→_→） 晨曦：……（^_^） 总攻大人：太蠢，踢了！╰_╯ 【系统】您已经被请出团队。 路人甲（T_T） ＊＊＊＊＊＊ 背景：晋涵即将面临监狱生活 晋涵这辈子最怨念的事情就是长了一张诱受脸。为了证明他跟受是无关的，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喜欢女人的！ “下一个，晋涵，来填入狱信息。” 女狱警问了一系列基本信息后，终于问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性取向偏好是女性，男性，还是皆可？”（我们得承认未来世界监狱系统的科学与先进性） 当然，晋涵毫不犹疑地回答：“女性。”看着明明很职业化的女狱警眼里的那一丝怀疑，他强调道：“只有女性。” “好的。” 再问了几个基本问题之后，晋涵得到了正式的入狱通知。“您被判进入XXX男子监狱服刑三年。” “……”与面子相比，里子似乎更重要。这个时候，可以翻供吗？ 晋涵走后，负责信息记录的女狱警联络某个同事，说道：“我跟你说哦，今天我接待了一个女王受呢……” （十四） 随着「无名」的牺牲，「昆尼尔」没有过多挣扎也跟着躺下了。狭小的地图里泛起无数绿色的光点，这些绿光全都慢慢融入「昆尼尔」的身体里，没多久，被破相的精灵重新站了起来，身上的黑暗气息一扫而空，而脸上的伤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感谢你们将我从梦魇中解救出来。”说完，俊美的精灵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脱离了战斗状态，晋刑对着「无名」吟唱复活术。只见白光闪过，「无名」重新站了起来，不过身上的装备越发地红了，而他本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怎么跟之前的79级副本不太一样？原来的昆尼尔死了之后，就可以摸尸体拿装备。虽然一般摸不出好东西，但是也总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好吧！”「峰回路转」见「无名」已经被救起来，怕他又提刚刚“欠我一个人情”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 晋刑目光掠过「白色骑士」接话道：“就像无名所说的，这个副本是不一样的。” “最后的残酷一击应该是之前没有的，不然他也不会没什么准备就中了。”「无名」虽然没有玩过老服务器，但是这不妨碍他做出合理的推断。 长庚用余光看着一言不发的「白色骑士」，与之前一样，什么也没有说。 晋刑看了一眼长庚，然后笑道：“管他一样不一样，只要副本通关就好啦。” 「白色骑士」打头，晋刑等人跟着从小地图中传送出来，迎面就是两只变异藤蔓怪。 「峰回路转」疑惑地看了一眼「白色骑士」，见他确实没有科普的打算，就说道：“这两只怪物一定要同一时间杀掉，否则一个死了另一个会分裂成两个。当初我就被这群树妖虐死了！” 变异藤蔓怪是触手系远攻怪物，不过攻击方式并不是魔法，而是物理系的。它们远远对着人群甩着枝条，间或用小枝条试着捆、绑玩家。「白色骑士」和「无名」依然是一人扛一个怪物，而「峰回路转」则是不停地在两只怪物之间切换，确保它们的血量保持在同等水平。 所幸这一回没有发生其他变化，五人顺利地杀掉了两只变异藤蔓怪，与刚刚相同的是，它们没有贡献出任何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副本太抠门了，比79副本还抠门！”「峰回路转」愤愤道。 晋刑安抚道：“巨龙才是藏宝专业户，也许它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但愿如此吧。” 五人再度前行，路上的其他小怪虽然数量多，但是并不像藤蔓怪那么难打。在「白色骑士」突然寡言的情况下，「峰回路转」只得担负起科普的任务。虽然他是远程输出，不会近距离接触怪物，但是79级副本刷了那么次，这里面的怪物和一些地图的特点他基本上都是了解的。 在众人慢慢推倒小怪，走出以高大乔木为主的地图之后，眼前是一片稀稀落落的灌木丛。 「峰回路转」停下脚步说道：“这里快要靠近森林的中心地带，走过前面这块灌木丛，前面那个花丛附近就是第二个传送阵。这里要注意毒蜂群。这种怪物攻击力虽然不高，但是数量多，而且都带毒。毒蜂群里夹杂着一些黑色的寄生毒蜂，它们会减速。我们的策略是，远程击杀这些寄生毒蜂，然后再一口气冲过去。一定要保证有一个牧师活着，因为只要有人传送进小地图，其余队友即使是尸体状态也会一起进去，到时候牧师复活一下就好。” 科普结束之后，「峰回路转」看着「无名」那身有些发红的装备，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提醒他注意安全别再死了的话咽了下去。既然他跟他没有可能，就不要过多关心给他不必要的错觉。 队伍里突然有了三个闷葫芦，「峰回路转」说完之后，一时冷场。晋刑只得捧场接话，试图缓和气氛：“如果小凤凰在这里就好了，他唱首歌，这些小蜜蜂就死光光了。”进入副本之后，五个人的坐骑都自动被收了起来。 “小凤凰这么厉害？”「峰回路转」一扫尴尬，来了兴趣，“如果你给我的那些生命力之源，骨凤凰也能吃就好了。真期待它满级之后的技能。” “二哥，他们已经开打了呢。” “怎么可以忘记我这个大魔法师！” 毒蜂群跟变异藤蔓一样，同属于这个副本里的逆天小怪，在不知道攻略的情况下，有不少玩家团灭在它们手里。不过，有「峰回路转」的事先科普，五人还是顺利被传送到第二个BOSS所在的小地图“魔树孪生子的噩梦”，并且没有任何人牺牲。 “跟藤蔓怪一样，它们也要一起杀掉，不然会互相恢复血量。魔树哥哥是魔法系怪物，有很犀利的魔法群攻，被扫到的话就死定了，不过范围只限于它周围的5米之内。弟弟是物理系怪物，攻击很高，没有特别的技能。两个怪物都会缠绕，抗怪的被它们缠住之后，牧师一定要注意加好血。最后一点，如果5分钟内没有杀掉它们，它们会全部重新满血。” 晋刑没什么情绪地接道：“好变态的设定，输出少了也不行。” “是啊……”「峰回路转」也没什么精神，淡淡地接了一句。 俩兄弟看着两个突然都默默无言的家伙（长庚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一向是沉默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魔树孪生子本是神迹森林最早的生物，但是巨龙「弗纳尔」显然不是两棵古树能抵抗的，很快他们就被巨龙的梦魇所俘获，变得残暴不堪，然后故事就变成了伟大的巨龙打败并唤醒了残暴的魔树孪生子，拯救了神迹森林的生灵。星空大陆里流传的故事结局显然是：最后，巨龙和魔树孪生子相亲相爱在神迹森林共存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巨龙重新肆虐，魔树孪生子再度被梦魇俘获。 由于是两个怪物，「白色骑士」和「无名」同样也是一人扛一个。魔树哥哥更为厉害就由「白色骑士」扛着，而晋刑自然也是给「白色骑士」加血。长庚这一回没有多余时间去输出，也得专心给「无名」加血。如此，输出和控制血量的重任主要落在「峰回路转」身上。 魔树孪生子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技能，所以五人顺利推倒了它们。两棵大树轰然倒地之后，终于不像之前那般直接消失了。 “长庚的幸运高，他去摸尸体，大家没意见吧？”晋刑这话其实是对「无名」说的。 “随便。”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长庚不负众望摸出了四件装备：一把70级紫色匕首、一块70级紫色盾牌、两件70级绿色牧师法袍。四件装备很快就按照职业需要分掉并装备上了。 「无名」甩了甩手中新得的70级紫色匕首，笑道：“斥候的装备里，耐久掉得最快的就是武器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上了。” “运气好了什么都挡不住。”晋刑瞄了瞄他发红的衣服，微笑道。 「峰回路转」却指出里面奇怪的地方：“这个副本果然诡异，之前79级副本作为过渡副本，虽然装备很难出，但是都出的80级的装备。如果这样的话，70级副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说完之后，他特意瞄了一眼「白色骑士」，因为五人之中就他们两个了解原来的79级副本。 “……” 然而，「白色骑士」依然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晋刑很快接话道：“我们去推巨龙吧！二哥说说有什么注意的。” “巨龙虽然最厉害，但是杀它却是最简单的。它有个技能会把玩家传送进它的梦境里，只要有玩家进了它的梦境，它外面的各项属性都会降低。只要在它梦境里的玩家不被它杀死，坚持到外面的玩家杀掉巨龙，就可以出来了。不过，如果进入梦境的玩家被杀掉了，它会再度传送一个玩家进去，而且它的属性会提高。” “二哥觉得谁最适合进入巨龙的梦境？” “长庚吧。他的攻击力不差，又能加血，不容易死。” 晋刑对上长庚的目光，看他轻轻点头，就说道：“好，那我们出发吧。” 出了“魔树孪生子的噩梦”，五人一路走没有再遇到什么逆天的小怪，很顺利地看到静静趴在那里的巨龙「弗纳尔」。 “站在龙头前的会被传送进梦境，进去之后别硬抗，只要跟它耗着就行。”「峰回路转」对长庚嘱咐道。 长庚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并准备好了。 按照「峰回路转」的方案，长庚进了巨龙的梦境里。 然而，躺在游戏仓里的长庚突然握紧了双手。 （十五） 长庚进入巨龙的梦境之后，就如「峰回路转」所说的那样，巨龙移动的速度变慢了，而且攻击力也下降了。原本应该充当肉盾的「白色骑士」有些呆滞地站在一旁，「峰回路转」打定主意，等副本通关之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谈一谈。虽然他从不承认喜欢这个男人，但是他在他心里确实是不一样的。 「无名」对于「白色骑士」的状态倒是乐见其成，男人都喜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而且斥候的敏捷很高，又有很多控制技能，只要巨龙吃这一套，充当肉盾的话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晋刑作为唯一的牧师，不仅要给「无名」加血，还要照顾发呆的「白色骑士」和充当主力输出的「峰回路转」，因为巨龙不时会突然舍弃肉盾，随机攻击其他玩家。「白色骑士」还好，血高皮厚，「峰回路转」就不一样了，被龙息喷到或者龙尾扫到只怕是凶多吉少。 跟很多游戏设定的龙族一样，巨龙「弗纳尔」喷出的龙息会让玩家持续性掉血，而且这种DOT伤害会叠加并且效果递增。晋刑等人并不是菜鸟，自然不会傻傻地等着龙息喷到自己身上。不过，神奇的是，在发呆的「白色骑士」一次也没有受到巨龙的“照顾”。 “我们得快点杀，梦境里的怪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强大，如果长庚死了，我们就等着团灭吧。”「峰回路转」怒视着完全在打酱油的「白色骑士」，对晋刑等人说道。 「无名」接话道：“很多控制技能巨龙免疫，看来只能放风筝了。”放风筝顾名思义，就是带着BOSS到处跑，既吸引它的仇恨又尽量避免被它打到。 作为弟控，「峰回路转」嘱咐道：“那就带着它在这里绕圈圈吧。圈子尽量大一些，免得小刑被龙尾扫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名」带着巨龙已经绕了近十圈了，「弗纳尔」金色的血条也马上见底。就在三人欣喜地准备摸尸体的时候，「弗纳尔」的血条突然又满了，不过变成了红色的。 晋刑笑道：“果然不会那么容易，希望它能看在我们这么辛苦的份上，给点好东西。” “是……”「峰回路转」还没说完，就惊叫一声，“啊！！卧槽，你疯了？！” 之前一直做摆设的「白色骑士」突然向离他最近的「峰回路转」劈下一斧子。 “在第一个BOSS那里，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了。”晋刑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一边给「峰回路转」加血一边说道，“我猜他早就被巨龙的梦魇控制了吧？” 「无名」眯了眯眼，脚下不停地带着巨龙绕圈。 “不管怎么样，这笔账我记下了！”「峰回路转」将法杖从巨龙身上转到「白色骑士」身上，“你们谁都别管，我要一个人杀了他。” “但是谁杀巨龙啊？长庚还在梦境里呢。”晋刑看着一直忍着现在才爆发的二哥，不甘心地补上一句。 这种时候，「峰回路转」显然不会管长庚的死活，也不会管是否会团灭，所有大招都往「白色骑士」身上扔过去。他还以为是因为「无名」的出现，这家伙有什么想法。没想到，竟然只是被一只怪物控制了，害得他白担心一场！ 幸好，随着「白色骑士」的血线往下掉，巨龙的血线也跟着下滑，晋刑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劝阻「峰回路转」。 虽然在游戏里死一回算不得什么，长庚也已经满级了，不会再掉经验，但是他对长庚说过的，让他把背后交给自己。那么，除非他死了，否则，长庚绝不能死！ 在“昆尼尔的噩梦”里，梦魇脱离虚弱的「昆尼尔」进入了当时受伤最严重的「白色骑士」身体里，所以「白色骑士」后来就一度有些迟钝和呆滞。 不过，他的自我意识还是强悍的，一路上都在与“噩梦控制者”做斗争，在巨龙身边的时候，这种抗争就显得毫无意义了，他彻底变成了巨龙的工具。如今，他借助巨龙，实力几乎翻了一番，之前就与「峰回路转」不相上下的他，现在的攻击完全是压倒性的。 「峰回路转」越打越怒，恨不得马上下线，跟他来场真人PK。 「无名」一直关注着「峰回路转」的动静，看他与「白色骑士」打得正酣，嘴角上勾，脚下一顿，就挨了巨龙结结实实的一个龙息。 两个队友都在大幅度掉血，饶是身为强力牧师的晋刑也有些手忙脚乱。一个肉盾一个主力输出，一个都不能死，早知道，当时就该组满六个人！ 很快，晋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去引BOSS，你去帮二哥。” “好。”这个安排正中「无名」下怀，他故意从巨龙侧面走过去，半路突然掏出一瓶药水，喝了下去。这瓶药剂能在1分钟内提高玩家50%的所有属性，是「无名」触发了一个隐藏任务获得的奖励，此刻，为了和「峰回路转」一起杀掉「白色骑士」，他就喝掉这瓶无比珍贵的药水。 晋刑忙着拉着巨龙跑圈，也顾不上看「峰回路转」等人的战况。在他才跑了两圈的情况下，巨龙突然轰然倒地。与之同时，「白色骑士」也在倒地的同时恢复了正常，他眼睁睁地看着从「峰回路转」法杖带出的黑暗气息穿透了他的胸膛。出乎意料的是，他开口第一句是：“你没事吧？” 「峰回路转」脸色变了变，终于吐出一句：“卧槽，出副本后竞技场见！” 时间控制地很恰当，药剂的效果已经消失，「无名」握着那把紫色匕首，静静地站在一旁，原本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经看不到，低头垂落的刘海遮盖了他阴沉的面色。 即使是杀掉对方的隔阂，也不行吗？ 木大人，你教的办法，似乎没有用呢…… ＊＊＊＊＊＊ 巨龙的梦境以杀戮为背景，充斥着鲜血和四处散落的各类尸体，并以濒死者可怖的尖叫声作为配音。 如果「峰回路转」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梦境的变化。原本的79级副本里，巨龙的梦境里只有一个叫做“噩梦制作者”的小BOSS，只要撑着不被他杀死，玩家就算完成任务。然而，就像「无名」所说的那样，“星途”不会无缘无故多出一个与原有副本差不多的特殊副本。 长庚被传送进巨龙的梦境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他的任务不是主动攻击，而是在队友杀掉巨龙之前一直活着就好。然而，他很快发现，虽然没有怪物主动攻击他，但是脚底所踩踏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接着开始冒起带着泥浆的水泡，而他的双腿也随之没入泥浆。 陷入沼泽之中该怎么办？挣扎吗？那只会加快你沉入沼泽的速度。 长庚一动不动，等待晋刑赶在他彻底没入沼泽前击杀巨龙。 他说过的，他的背后有他。 然而这只是开始，随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陷入沼泽，浓墨般的夜色开始笼罩这片土地。鲜血与散落的尸体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沼泽里有无数人影在翻滚挣扎。 长庚忍住想要挣扎的冲动，但是双手已经本能地握紧，身体的肌肉也绷紧，似乎在等待一场酣战。 突然，沼泽岸边出现一个笼罩在夜色中看不清面部的男子。 长庚心头一震，这种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男子站在岸边俯视着这些弱小又充满无尽欲望的东西，冷冷说道：“想要上岸吗？” 回应他的是无数似乎可以撕裂空间的尖锐声音。长庚抿了抿唇，克制住攻击的冲动。 男子冷笑一声，在满是泥浆的池子里扔下一些种子。很快，这些种子就发芽长大变成一条粗壮的藤条。 不需要男子多言，这些人影都疯狂地往藤条上挤去。 藤条落在长庚身边，只要他伸手，就可以顺着它离开沼泽。然而长庚却只是静静站着，看着这些疯狂的人影顺着藤条往岸边爬。随着他们的挣扎与活动，长庚下沉的速度加快了。 “你会死的。” 长庚心念一动，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不会的！” “把背后交给别人的人，早晚会死的。” “他是不一样的。” “就因为你是他的一部分？” “他也属于我。”长庚脑海里闪现有生以来最美好的画面，是最美妙的梦境里才可能出现的竟然真实存在过。进入他炙热紧致的身体，彻底地占有他，看着他在自己身下绽放，听他诉说亘古不变的神圣爱语。 “我爱你。”两个声音交叠。 外界巨龙已经倒地，长庚却还困在梦境里。 剧烈的脑部活动使得系统再度发出立即下线的预警。 【执念】 （一） 明明答应过他不要去说那三个字，也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然而身体的本能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只要意识有一丝空隙，它都会钻进来，达成目的。 但是，犹记得他牙咬切齿地说“你对我说：我竟然会插、你？！”的模样，不管落到何种境况，都不能再说出那种伤害他的话！ 我是爱他的。一定，不能再忘记！ “啧啧，这脑电波的数据真漂亮。看来，生化人九号要提早进入第三阶段了。” “看紧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有些东西，是不能复制的。即使生化人九号成功了，他，也未必会成功。”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即使你是我多年的搭档。” “好吧，如果你不是总有那么多该死的底线，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 “金！” “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拿这种看研究材料的眼神看我。” “……” 【系统】脑电波已稳定，玩家可根据自身情况自主选择下线或者继续游戏。 长庚还记得刚刚五人一起下了特殊副本，他只要撑到巨龙倒地就可以了。巨龙梦境里的各种诡异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眼前是一片开满细碎野花的草坪，脚下是一个古老的木箱，再加上系统的提示，看来这个副本已经成功通关了。 长庚没有关注其他人，自顾自地打开木箱，里面的东西自动进了他的背包里。长庚翻了翻背包，只多了两样东西，但是都很不错：《坐骑强化药剂秘方》、80级暗金牧师法杖“梦境”。《坐骑强化药剂秘方》是特级炼金师才能够学习的，根据上面的介绍，使用“生命力之源”和60-80级地图才出产的药材黑莲花可以炼化成“坐骑强化药水”。看来，当初卖给「峰回路转」等人的“生命力之源”终于有了用处。 不过记忆中，任务奖励过5瓶这样的药水，他给「埃尔默」喝过，但是当时的「埃尔默」只增加了属性并没有增长经验。然而，「埃尔默」食用“生命力之源”之后却是增加经验的。这里面有些出入，长庚觉得，等出了副本之后，召唤出「埃尔默」问问，或许会有答案。 总归「埃尔默」已经80级了，长庚作为锻造师又不能学习《坐骑强化药剂秘方》，因而他就将注意力放在新得的80级暗金牧师法杖“梦境”。顾名思义，这把法杖可以使敌对目标短暂沉睡进入梦境，也就是无法反抗任人宰割。此外，这个法杖可以提高装备它的玩家15%法系伤害、10%治疗效果、10%吟唱速度、10%施法速度。另外，这个法杖还有一个限制，只允许贤者使用。不过，长庚作为暗系牧师，80级第二次转职后就是贤者。 巨龙已死，再留在梦境里也没有用，长庚翻看了木箱子获得的装备后，就出了梦境，打算去完成第二次转职，然后再换上那把“梦境”。 梦境外是几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长庚目光停留在晋刑身上。他知道晋刑是与他曾经共享一个身体的人，而这个人却利用了自己的感情。 这种顺理成章的爱意随着他进入生化人体内之后渐渐沉淀或者是趋于平淡。也许，有一天也会消失不见。 他会记得，他曾经也像人类一样，以献祭生命的方式疯狂地爱过一个人。 还有，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曾进入过世界上最美好最温暖的地方。 但，就像杀戮一样，他只接受纯粹的东西。 爱，被利用过，就有了伤痕，无法平复。 纵使是这样，想要忘记的时候还是那般不舍。也许，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晋刑察觉到长庚注视的目光，他原本欢喜地想要与他分享刚刚获得的装备，却突然觉得，长庚的目光里有爱意，却不复柔情与宠溺。 这是，怎么了？ 晋刑的脑子里满是疑惑，就连刚刚获得80级绿腰带和绿靴子的喜悦都瞬间清空了。难道又要出现那种事情吗？晋刑的脸色不变，脑海却闪过无数念头。 「峰回路转」和「白色骑士」已经离开副本，去竞技场“约会”，而「无名」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以躺地的巨龙和浅浅的草地为背景，两个男人静静对视。 最终，晋刑先开口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他的声调平稳，语气冷淡，似乎之前与他交、媾的男人并不是眼前这一个。 这种平静无波的语气反而让长庚不知如何回应，他总觉得如果自己亲口说出结束的话，那么一切真的都无可挽回了。虽然，刚刚已经决定通过时间去遗忘这一切。 这种反复的诡异的念头让长庚忍不住抿了抿唇，最终，他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说道：“我们去升级吧，然后一起转职。” 晋刑就这样注视着长庚，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其实在长庚嘴唇蠕动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贞操观念，但是以他的骄傲，若不是长庚，他是绝对不会雌伏于他身下的。如果，走到这一步了，对方还有犹疑，他会毫不留恋地舍弃。 至于长庚已经解开了第二阶段的提示语，进入第三阶段的可能，他并没有想过，因为刚刚两人才做了约定，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巨龙的梦境会捅破这层薄纸。 出了副本之后，两人将各自的成长型坐骑召唤了出来。由于两个主人不在，「埃尔默」和「炎烬」也被迫分开了，虽然他们只是一堆数据，但是按照系统设定，他们也是有喜怒哀乐和情感的。除了互相诉说离别的衷肠，两个坐骑还跟各自的主人腻歪了一会。 可惜，晋刑心情并不是很好，他总觉得长庚跟之前有一些不一样了，但是眼底的爱意还是存在的，这又让他不想像一个可怜的缺爱女子一样祈求对方的施舍。而长庚更是对「埃尔默」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对他而言，除了对晋刑还有一些顽固的遗留的爱意，对于其他任何东西，他都失去了基本的情感反应。 幸好「埃尔默」和「炎烬」是不会因为主人不像以前就会伤心的，他们发现主人没有跟他们亲近的意思之后，就跟在后面，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交流着魔蛛和火凤凰的世界。 晋刑之前就达到了79级，因而两人的练级地点还是80级地图塔特尔雪地。 火凤凰毕竟是热衷战斗的种族，得到主人的默许后，他就欢快地在雪地里歌唱了。歌声所到之处，怪物全部躺倒，而晋刑的经验也蹭蹭地往上涨。由于长庚已经满级，他没有分走任何经验，晋刑获得所有的经验，比之前长庚升级又快上一些。 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庚一反常态的沉默，终于让晋刑往最坏的方向想了。他斟酌了语气和用词，问道：“在巨龙的梦境里，你说了那三个字？” 长庚抬眉看了晋刑一眼，反问道：“哪三个字？”长庚进入第三层催眠之后，想起了之前所有的一切，但是却不记得打开枷锁的那一刻。而且，他什么事情都记得，却惟独失去了如何去爱、如何去感受爱的能力。曾经在他看来属于爱人之间的牺牲、爱护与忍让，现在看来都只是为了某些目的的惺惺作态。不过，由于他的执念，他确实记住了他对晋刑的爱。可惜，对同一件事，以不同的心态去看，就会变得扭曲，如此，纵使长庚还记得过去，但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想通里面的因果之后，晋刑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太可笑了。有时候，我真怀疑，星途是为你而开的。” 长庚满心的疑惑，却没有再问了。若不是眼前这个人是晋刑，他压根不会说任何话。 “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或者说忘记了哪些。起码你的心还记得我于你而言，是与众不同的。我说过，这次换我来追你。看来，老天都不愿意看我如此轻易追到你呢！”晋刑左颊上绽放了一个深深的酒窝，笑道：“等我追到你，一定会实践诺言，好好宠、爱你。”没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进入爱人的身体，让爱人沾满自己的味道。 晋刑的话完全没让长庚感受到任何威胁（武力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甚至分心地想起不久前那场不够尽兴却美妙无比的交、媾。 长庚忍不住叹息，这个男人就像罂粟，沾上了就很难戒掉了。不知道，忘记他所需要的时间，到底会是多久…… 长庚没有回应，但是晋刑想通了一切也就不在意了，他甚至心情颇好地对在远处唱歌的「炎烬」说道：“小凤凰真卖力，等我满级了，就给你办婚礼，让你娶了埃尔默。”他跟二哥晋涵一样，觉得只要是自家人，都是要“娶”人进门的。 攻击力高但是效率低的「埃尔默」忍不住抗议道：“妈妈说，过几天就带我去火凤凰的族里提亲。” “是嘛？”晋刑双手环胸，笑眯眯道，“那我们就来看看，谁娶了谁。” “长庚……”「埃尔默」将目光投向自家主人，试图拉外援。 （二） 长庚无比熟稔地拍了拍「埃尔默」的头：“实力至上。” “对！”「埃尔默」瞬间满血复活，魔蛛的世界里本就如此。小凤凰虽然打怪比他厉害，但是真的要PK的话，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们拭目以待吧！”晋刑接起一朵雪花，看它融化在手心里。至刚易折，以柔克刚才是王道！就像追逐长庚这种心如磐石的男人，硬碰硬也是不行的。 在晋刑和长庚离开游戏的这阵子，不少玩家也冲到了70级，因而塔特尔雪地并不像之前那般静寂。很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小凤凰由于刷怪过快，不知不觉抢了别人的练级地盘，受到了玩家的组队攻击。 晋刑眯了眯眼，一边给小凤凰扔治疗术，一边说道：“小凤凰被攻击了。” 在主人身边打酱油的「埃尔默」瞬间紧张了起来，在长庚的默认下，一个加速冲了过去支援。 长庚虽然得了一套绿装备的图纸，但是一直没来得及去准备材料做出来，而那把犀利的80级暗金法杖又是转职后才能佩戴的，因而他身上除了那件70级绿衣服，其他的都是40级的装备。尽管他对「埃尔默」和小凤凰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了，然而他毕竟是「埃尔默」的主人，别人欺负他的坐骑，也就等于欺负他。从来不愿意吃亏的长庚，显然不会坐视不管。 而晋刑是以治疗见长的，攻击力并不高，攻击的技能也不多，他得心应手地给两个坐骑刷血，一边等待长庚的反应。过去的长庚是如此的熟悉他，而产生了长庚的他，对长庚又怎会不了解呢？ 出了副本之后一直站着不动的长庚，法力值是满满的。然而，随着他开始吟唱，法力值开始迅速地回落，雪花夹带着黑暗的元素的气息，汇聚成一股劲风，朝着远处汹涌而去。 “如果我早知道有这样的技能，一定会选暗系牧师。”晋刑悠哉地看着远方，颇为遗憾地说道。 随着晋刑的话音落下，远处的空间开始扭曲，奇形怪状的肢体抛上半空又随着雪花降落。 没有任何污秽血迹的绞杀，很快被大片的雪花掩埋了。天地之间，一如既往的纯洁与雪白。 这个技能，就是只有长庚和「血雨腥风」才会的<黑暗领域>。 “你终于用掉这个技能了。”自从看到晋刑和长庚出现在这个地图上，「圣光忽悠你」就在等待长庚使用掉<黑暗领域>的机会。一般来说，越是强悍的技能，使用的条件越苛刻，而且，使用过一次之后，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再次使用的。「圣光忽悠你」的推断并没有出错，长庚确实在2个小时内无法再使用此技能，而且他的法力值也被抽空了。 “你就是那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吧？你的保镖呢？我很难想象你不带着他就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最擅言辞的晋刑损起人来也是直戳要害的。 「圣光忽悠你」面色不善。她花钱请的职业玩家是斥候，斥候是可以隐匿行踪的，他就潜伏在附近。 长庚已经恢复过去的记忆，对这个几次三番打搅他的女人也有些印象。他没有浪费时间，掏出一瓶高级法力药水，迅速地补充自己消耗掉的法力值。 “长庚，你终于又出现了。我还没问你随机礼包开的什么，你就玩失踪了！”说话的是手持暗金单手剑，一头蓝发的少年。 与他一道出现的，自然少不了「血雨腥风」，他站在一旁，对两人点头示意。 “呦，晨曦，没多久不见呢，你竟然都79级了。”无巧不成书，因为晋刑加入“纵横”脱离练级小队之后就很少碰面的「总攻大人」也在附近练级。与她一起的，还有晋刑非常熟悉的练级小队的其他四个固定成员。 在队伍频道看到攻击记录的弟控「峰回路转」抛弃掉竞技场的「白色骑士」，撕开魔法传送卷轴，很快就赶了过来：“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打我弟弟！” 「白色骑士」很快也跟了过来，站在「峰回路转」身边，很明确地表达了他是哪一国的。 “打架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呢？”来人是一脸笑容的「无名」。 “你以为就你们有人吗？”「圣光忽悠你」有些阴沉地笑了起来，跟她明艳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今晚6点，是一个季度一次的星座挑战日，到时候，两个服务器互通，你们都等死吧！”说完之后，「圣光忽悠你」带着一帮或在明处或在暗处的下属撕开魔法传送卷轴离开了。 「总攻大人」不屑道：“说的这么嚣张，有本事现在别跑啊！” 晋刑对「总攻大人」等人问好后，问道：“老服务器里，她有帮手？” “切，还不是老大组建的帮会？这个女人，越来越恶心了。二宁，你就在我家一直住着，别理那个女人。” 「受都说自己是攻」面上有些迟疑地答应了，心里早乐开了花。能不能摆脱这个所谓的姐姐，他并不在乎，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能因此而一直留在「总攻大人」身边的话，再好不过了。 晋刑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沉默的「罗密欧煮你爷」，没有继续问下去。 既然大家遇上了，晋刑作为队长，将「血雨腥风」二人和「峰回路转」、「白色骑士」也组进了队伍。而「无名」这次竟没有发难，自动请缨去了「罗密欧煮你爷」的队伍。 如此，两支队伍继续在这里刷怪升级。 时间慢慢流逝，晋刑虽然通过游戏仓附带的营养液补充了身体所需的能量和营养，但是肌肉的酸疼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因为他一直躺着，这种酸痛加剧了。眼看着已经五点，晋刑主动提出要下线休息一下，等六点上来，再和「圣光忽悠你」开战。 「血雨腥风」作为自己公会的会长，表态会跟“纵横”联盟，一起对付“剑与玫瑰”及她从老服务器找来的帮手。而「无名」不管是因为「峰回路转」加入了他的公会，还是因为自己也凑个热闹，也同意跟“纵横”联盟。剩下的五人练级小队里，四人也是“纵横”公会的。 而「罗密欧煮你爷」他目前头上的公会头衔是空着的，晋刑大概能猜到他和「圣光忽悠你」的一些瓜葛，在别人询问他之前将话题岔开了。 谁料，「罗密欧煮你爷」竟主动表态道：“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我也不会跟着你们打她。”言下之意，他会保持中立。估计，晚上的跨服活动，他都未必会参加。 「总攻大人」不满地撇撇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喜欢这种事情，其实真的跟对方的人品没有太大关系。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那我们晚上六点见吧！”晋刑没有解散队伍，直接下线了。 长庚原本计划是去转职的，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地陪着晋刑来练级。看着身边消失的身影，最终他还是下线了。 晋刑从游戏仓里翻身出来的时候差点闪到腰，他不禁想起不知节制的某人在初次就做了两次！最可恶的是，某人完全没守住承诺，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就进入了第三阶段的催眠。早知道如此的话，他当时一定会上，了，他！ 不管心里是如何计划的，看到晋刑因为自己的原因走路都不太顺畅，长庚还是很心疼的。爱上一个人很难，忘记一个还爱着的人，更难。“顺其自然吧，越想忘记也许越忘不掉。”长庚给自己找了这样的借口，然后拦腰抱起晋刑，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根据生化人学过的古老的按摩技艺，亲手给晋刑按摩身体。 长庚的手流连在晋刑最为酸疼的腰部，后面他倒是想去按摩，但是被晋刑坚决地拒绝了。毕竟，浴室里的前科还历历在目呢，在没有把握之前，晋刑绝对不会允许长庚做一些“危险”动作的！ （三） 没有进食的烦恼，身体的不适感也减弱了许多，距离一季度一次的“星座挑战日”活动也马上临近，晋刑和长庚重新回了游戏仓，登陆游戏。 晋刑上线后，打开好友列表，意料之中的是，「罗密欧煮你爷」没有在线，其余好友均在线。 长庚则是根据系统送的那套80级绿色装备的图纸去国都贸易区购买材料。幸好80级的材料虽然不多，但是目前需要的玩家也只有长庚一个。长庚之前卖给晋刑二哥一些生命力之源，也算小有积蓄，买起材料来压力并不大。 长庚一边搜索着80级材料，一边询问「埃尔默」关于“坐骑强化药水”的事情，幸好，这一次系统大神并没有打算再遮遮掩掩。 「埃尔默」的解释是：受过古老魔法阵洗礼的变异魔蛛王的体质特殊，他们可以自行转化“生命力之源”，而那种已经加工好的“坐骑强化药水”，对他们来说是比增加经验更为高级的存在：可以无视等级直接增加属性。当然，也不是说喝多少瓶药水就能增加多少属性的，任何一个身体都是有力量承受的上限，达到上限之后就无法再增加了。 “那小凤凰呢？”长庚记得他也受过魔法阵的洗礼。 “当然也可以呀！”「埃尔默」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有询问的必要。好东西怎么可能不跟自家媳妇分享呢？ “什么时候把他娶回家？”与晋刑一样，长庚也很重视嫁娶的问题。 “本来妈妈说过几天的，但是晨曦太坏了，我会尽快的！”身量拔高的小正太早已经变成少年，但是也许是因为这个过程过于逆天，他的脸颊还未完全脱去婴儿肥，说话间鼓着包子脸。 虽然「埃尔默」并没有带着恶意，但是长庚却不满地说道：“不要逞口舌之快，用实力说话。”无论如何，不管对错，他依然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是。 「埃尔默」撇撇嘴，对主人明显的偏心不置可否。 材料已经购买完毕，长庚打开图纸，按照顺序摆放好，点了确定之后就等着系统自动将装备做出来。 很快，衣服、手套、腰带、靴子四件绿色品质的防具就出炉了，接着是一根项链和两个戒指。幸好这套绿装并不像80级暗金法杖那样，一定要求是贤者才能装备，玩家只要是80级牧师职业就可以了装备了，如此长庚利索地换上了新装备。 不过，在换到那枚40级紫色品质的戒指的时候，他摸了摸戒圈，想要取下的时候心中一动，似乎摸到了水渍，但仔细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最终，长庚换上一套80级的绿色装备，除了那把暗金法杖和那枚40级紫色戒指…… ＊＊＊＊＊＊ 毕竟是一季度才举办一次的“星座挑战日”，而且这是“星途”两个服务器第一次举办此活动，无论是游戏策划还是玩家本身都十分重视。 距离晚上六点还有十五分钟，系统已经不停地在世界频道公告，并且每个玩家都收到了一封来自客服的魔法卷轴，里面介绍了入场、退场的时间和条件，当然重点是比赛的规则。 “星途”在两个服务器之间开辟了一个互通的地图，地址就选在“莱斯学院”的小地图“莱斯秘境”里。六点开始，玩家可以通过系统送的魔法卷轴，直接传送到“莱斯秘境”里，整个活动持续六个小时，也就是在午夜零点全体玩家会被传送出去。当然，如果有玩家提早完成了星座挑战，活动会提早结束。成功完成挑战的玩家除了会获得星座BOSS掉落的物品，还会获得“星途”赠送的一个神秘礼包。 由于是通过传送卷轴入场的，所以众人不需要特意挤到地图门口去，当然“莱斯学院”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通过传送阵进去的，系统默认只有10级以下的新手和有转职任务的玩家才可以进入那个地图。 晋刑等人陆陆续续上线后都各自修理装备、采购药品去了，等众人准备妥当，都重新聚集在塔特尔雪地。 长庚一身80级绿装备的出场瞬间引起了骚动。 “羡慕嫉妒恨已经不能形容我的心情！”「拔丝冰棍」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晋刑却没有关注这些，他的视线落在长庚的左手上，看到上面完好的戒指，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戒指圈。 催眠如何？暗示又如何？只要他还好好的在眼前，一切都会好的。更何况，这个他引以为豪的男人，也没有因为这些小伎俩就真的把一切都彻底忘记。 “只有五分钟了，老大怎么还没来？”「爷们我淡定」不时地瞄一眼队伍里唯二的灰色头像。还有一个是「无名」的，当然他不属于他们关心的范围之内。 “老大肯定会来的。”「总攻大人」很是笃定地回答。 “美女加我一个呗！”来人是个魔法师，头顶着“血雨腥风”的公会名。 “你叫谁美女？！” 「低温烫伤」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回答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接着他很识相地说道：“总攻大人，请批准我的入队申请。” 随着「低温烫伤」加入五人队伍，「无名」也上线了，如此十二人两个队伍就剩下「罗密欧煮你爷」一个人的头像还灰着。 「挖坑埋地球」似乎觉得打架的时候穿着那么风骚的衣服容易被敌人踩到，他终于脱下了时装，显露出贴身的艺人装备。“你们的老大好像赶不过来了，要不要随便组个牧师？” 「总攻大人」捏着手中精巧的弓对着蓝发少年的下身比了比：“我说，老大一定会来的，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呵呵……”「挖坑埋地球」干笑了两声，退到了「血雨腥风」身后。 晋刑心情相当愉快，与平日里交际用的微笑不同，连眼角都渗着笑意，他看着活动时间已经到了，说道：“我们先进去吧，反正只要在活动时间内上线的，都会收到传送卷轴的。” “星途”举办的大型活动并不多，因而“莱斯秘境”挤满了玩家。这个地图是模仿“莱斯秘境”创造的，但是大上许多倍，并且只有活动的时候开启，活动结束之后就会关闭，不同服务器的玩家也会回到各自的服务器， 「圣光忽悠你」看来这次信心十足，领着一大群人在门口等着晋刑等人。“就你们几个？纵横和血雨腥风的人都死光了吗？” 「挖坑埋地球」不客气地应道：“杀鸡焉用牛刀？就你们这群弱菜，我们随便切切就行了。”说完之后，对着「血雨腥风」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这次用了一个古谚语耶！”如此天然萌，自然收获热吻一枚。 “真恶心。”「圣光忽悠你」侧过脸，不屑道，“你们这些狗男男，一会等死吧！” “这位女士，由于您刚才对性取向的歧视，明天您会收到一张法院传票。”「爷们我淡定」一本正经地说道。 「圣光忽悠你」冷哼道：“吓唬谁呢？我不缺保释的钱。有工夫动嘴皮子，还是先想想一会怎么死好看些吧！”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接话的是晋刑，他可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曾经是如何说他的。 就像所有大BOSS一样，星座BOSS出现之前，系统先刷出了一大波小怪。这些小怪的攻击并不高，胜在数量庞大又源源不断，很多皮脆的法师在这个环节不一小心就死了。而且悲剧的是，系统设定此地图，除了技能复活之外，玩家不能使用任何道具复活。也就是说，除了牧师的复活术和高等级骑士的战斗复活术之外，玩家死后就只能被传送出地图。 事实上，晋刑的队伍里能真正当肉盾使用的只有「白色骑士」一个，不过幸好两个大奶爸还是很犀利的。晋刑的群疗技能<圣光救赎>虽然有些费蓝，但是在这种人群混乱的场合刷起来还是很带感的。而配合上「挖坑埋地球」的补蓝技能<演艺之礼>和长庚开的<疗养之泉>，法力值的后续完全没有问题。 而长庚虽然是偏向于攻击性的牧师，但是一身几乎都是80级的绿装备傲视群雄，治疗量也是相当给力的。「峰回路转」作为皮薄的法师也被围在中间，而「血雨腥风」尽管不能作为肉盾使用，但是本身闪避高不太需要牧师费心，时不时干掉几个漏掉的怪物，总之，六个人虽然之前没有特意练习过配合，但是在整场混乱的情况下，还是相当显眼的。 「总攻大人」的队伍，虽然无论是等级还是装备都比不上晋刑的队伍，但是他们一起练级很久了，配合相当默契，而「无名」也很好地融入了这个队伍。当然，如果不是晋刑时不时关注他们，给他们也刷刷血的话，只怕他们也没有那么轻松。 也许是因为小怪太多，两个服务器的玩家还没来得及开杀。 （四） 第一波小怪渐渐消失后，地图里的玩家少了起码三分之二。当然死出去的基本上都是那些低等级或者独自进来的玩家，显然最后剩下来的以老服务器的玩家居多。不过一场混战下来，众人的血蓝也消耗地差不多，在场的牧师们忙着救那些死亡时间还没有三分钟的队友们，其余诸人大都也是重新将自己的状态刷到最佳。毕竟谁也不知道“星途”接下来会刷出什么样的怪物来。 “星途”安排的时间很紧凑，大部分尤其是要救人的那些牧师们法力值还没怎么恢复的时候，第二波小怪刷了出来。与第一波小怪不同，这些怪物不仅体型大上许多，攻击力和防御力也同步上升。如果说第一波小怪是来刷法师类职业的，第二波小怪就是来刷团队职业配备不合理的队伍。 以晋刑的队伍配置来说，长庚一个人刷本队伍也没有什么压力，而晋刑则去支援「总攻大人」的队伍。 「总攻大人」站在后方一边拉着弓一边观察四周，很快她就欢喜地嚷道：“老大来了！” “头像还是灰的呀！”「拔丝冰棍」纳闷道。 晋刑顺着「总攻大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80级蓝装的圣骑士「守护」在一群80级绿装玩家里显得有些突兀。与很多游戏的设定差不多，“星途”的圣骑士不仅仅可以当做肉盾，还可以适当加血，因而在他代替自己在新服务器的位置后，晋刑就观察了一下就没有再多事给他们治疗了。 “你要跟我作对？”一直在晋刑等人附近却没有主动发动攻击的「圣光忽悠你」马上凑了过来。 「守护」戴着一顶时装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庞，他没有抬头，淡淡应道：“我不会帮任何人。” 「圣光忽悠你」脸上露出得色，说道：“那你上这个号想做什么？” “既然你们想有个结果，我就做那个维持秩序的人。” “什么意思？” “蠢女人，他的意思是你想使诈的话，他会阻止你，懂吗？”「峰回路转」早就看她不爽了，不过碍于对方是女性，她也没对晋刑真的造成伤害，所以一直也没真的对她怎么样。 「圣光忽悠你」冷哼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守护吗？现在的守望全都听命于我。” “他们是如何打算的与我无关，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那你进了他们的队伍，又算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维持秩序？” “现在我是以他们老大的身份清理怪物，等怪物清了，你们想分出个高低的时候，我自然会做到不偏不倚。” “笑死人了。”虽然嘴上这样说，「圣光忽悠你」还是很满意她得到的答案，按照她带来的“守望”帮会的玩家来看，无论是数量还是等级装备都远远比新服务器的“纵横”和“血雨腥风”来得强悍。 说话间，第二波小怪也被众人消灭了。系统没有悬念地刷出了最后的大BOSS“星座守护者”，按照正常推理，只要杀掉这个BOSS，就算完成挑战。但是，BOSS只有一只，谁都想获得最后的奖励，而且这里死亡三分钟没有人救之后就传出地图再也回不来，那么在推倒BOSS之前，最好的办法是先将不相干的玩家都清理出去。 事实上，双方也早就蠢蠢欲动了，而「守护」的出现，只有部分与他交好的元老级玩家退出了与「圣光忽悠你」的联盟。 虽然「守护」一手创建了这个帮会，但是在从「圣光忽悠你」加入之后，他就将时间花在带她升级或者撮合她和哥哥上了，时间一长，他就将会长转让给当时的一个副会长。再后来，新服务器开了，「圣光忽悠你」认为在老服务器她无法比得上那些老玩家，因而就要去新服务器。很显然，「守护」就跟着「圣光忽悠你」来到了新服务器成为「罗密欧煮你爷」。 众人的PK模式在入场前都调整好了，联盟、公会、队伍、好友都是不会被攻击到的。“纵横”和“血雨腥风”两个公会也已经结盟，两个公会在混战中略有损伤。「无名」所创的帮会只有他和「峰回路转」到场，是否加入联盟也不影响大局。 而「圣光忽悠你」在入场后就与老服务器的第一大帮会“守望”结盟了。新服务器开放后，老服务器玩家流失还是蛮严重的，“守望”几乎将所有强力的高手都网罗进了公会。 如此，几大公会也没有废话，很有默契地开始清理与他们无关的小公会。不到半个小时，整个场上就剩下清一色的五个公会加长庚这个没有公会的玩家。 「守护」并没有违背承诺，在玩家开打之后，他就退出了队伍，只是自保，没有攻击或者救助任何人。与他交好的几个“守望”的元老也站在一旁没有动手，几人追忆往事，也聊些别后之事。 晋刑是非常喜欢这种大型的战场，有长庚在，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各种爆发去给公会或者联盟的主力队伍加血。长庚和「血雨腥风」很有默契地都没有使用<黑暗领域>。不知道老服务器的会这个技能的玩家是否想法一样，他们也没有人使用这个技能。毕竟，这个技能耗蓝非常多，CD又长，谁先使用了就落了下乘。 BOSS没有人去开启，一直静静站在魔法阵里。而地图上的玩家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晋刑的队伍、「总攻大人」的队伍，而“剑与玫瑰”的玩家全都被“送”了出去，「圣光忽悠你」牺牲了自己的保镖之后，也活了下来并且加入了“守望”公会的队伍。 而“守望”公会毕竟是老服务器的公会，比晋刑等人多玩了一个月，虽然老服务器的装备系统没有新服务器高级，但是胜在他们等级高，人员众多，一共留下了五个队伍。 「圣光忽悠你」笑道：“我说过的，今晚会让你们好看！飞雪，动手吧！” “等等。”「守护」阻止道，“既然是双方PK，就讲究公平。飞雪，你让三个队伍离开。” “留下来的是各凭本事，你凭什么让他们走？”「圣光忽悠你」怒道。 「六月飞雪」一身紫色、绿色装备，手上还拿着一根老服务器唯一的暗金法杖，他颇为自信地说道：“我和萧霖的队伍留下，其他人退到一边去，不许动手。” 长庚在他们谈判之间已经将自己的法力值补满，并且准备好了<治疗之泉>，他从来不会将胜利寄托在敌人的退让与仁慈上。 晋刑看着长庚偷偷放出<治疗之泉>后心领神会，轻轻移动了身子，与长庚形成夹角，彻底挡住众人的视线。 随着长庚法力值瞬间下降，队伍里的诸人也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纷纷做好战斗准备，打算给那些可能没被这个技能秒掉的玩家尤其是能复活的牧师、骑士们补一刀。 元素疯狂地涌动着，由于长庚没有加入任何公会，因此除了队伍和好友栏的玩家，其余玩家都会遭受他的攻击。当然，在他看来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问题，只要他和晋刑没事，其他人死活都与他无关。而晋刑则认为技能施放之后，三分钟的时间足够将几个好友复活起来了。 “你以为这个技能是无敌的？”随着元素的涌动，对这个技能最有体会的「圣光忽悠你」很快就察觉了，“三个巫师可以合力施放一个魔法阵，只要在阵心的玩家都会受到保护。” 长庚自然也料到对方全是80级二转过的玩家，肯定有对付自己的技能，但是此时此刻，能减少一些敌人就减少一些，毕竟，蚂蚁还咬死大象呢。 谁料，随着元素疯狂的涌动之后，一切竟然归于平静，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倒下。 两方都在戒备的玩家们面面相觑，都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圣光忽悠你」所说的防御魔法阵确实是存在的，但是能保护到的玩家并不多，他们也没有带这么多巫师。而长庚这边，也是同样的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啪嗒啪嗒”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直静静在魔法阵里站着的大BOSS“星座守护者”突然迈开了笨重的步伐转了个身子，将一对犄角对着众人。“轰！”的一声，整个地图卷过一阵由元素涌动带来的飓风。如果说长庚施放<黑暗领域>的时候元素涌动的感觉像是旋风，那么此时众人的感觉就像是被飓风卷过。 众人一阵眩晕之后，再睁开眼时，发现整个地图全都是四处散落的尸体和被肢解的身体部件。 “哈哈，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圣光忽悠你」丝毫没有被团灭后的悲伤，眼前那张一直念念不忘甚至成了心魔的脸不知为何竟有些模糊了。 “那可未必。”晋刑死之前与长庚站在一起，死的时候就叠在长庚身上，形成颇为暧昧的姿势。 「圣光忽悠你」冷笑道：“这里不能使用复活道具，三分钟之后，全都会被传送出去，这次星座挑战所有人都失败了！不过能杀光你们，也值回程票了。”她完全无视了自己这一方也全部躺倒的事实。 “是吗？”晋刑看着暗金法杖附带的一次复活机会，点了“确认”，分成两半的身体重新聚拢。他将手压在长庚胸膛上，慢慢站起身来。 （五） “小刑快来救救二哥，二哥快被压死了！”「峰回路转」也没有被团灭的意识，看着正面压在他身上的「白色骑士」急忙喊道。 晋刑一边对着长庚吟唱复活术一边说道：“对不起了二哥，我得先自救。” “你不是好好的吗？”「峰回路转」满头黑线地反问道。 复活术已经吟唱完毕，白色的光晕落在长庚身上，晋刑满含柔情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身体笼罩在圣洁的光芒之中。 如果，生化人的身体与自己是一模一样的，那么两个人就不需要以做爱这样的仪式来证明彼此的存在与关联。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他和他始终都是统一的、一体的。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才能真正进入自己的身体，然后抵达心脏的位置。 晋刑俯下身，注视着这个曾经与他接吻都显得诡异的身体，伸出手，低声说道：“你是属于我的。” 全息网游里，无论说话声音是高还是低，都会根据玩家的基础设定进行变动，因而晋刑这句疑似表白的话由于没有选好频道，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峰回路转」终于明白了所谓的“自救”是什么意思，看着长庚与弟弟一模一样的身体，瞬间产生一种极为复杂纠结的心情。「无名」死亡的时候仰面朝天，头与躯体分离，滚落在一旁的头颅不知在思索什么。 长庚看着上面那枚明显的戒指，犹豫了一下，错开了晋刑的手，撑着地面自己起身了。“不要在别人面前任性。” 晋刑低低笑道：“好。”接着他很自然地收回被无视的左手，开始复活队伍里的其他人。 刚刚将长庚施放的<黑暗领域>还给众玩家的星座BOSS脱离了魔法阵，看到又有玩家重新站起来，就主动迈着沉重的步伐过来攻击。很快，晋刑就被迫进入了战斗状态，而复活术是牧师在非战斗状态下才可以使用的，复活「峰回路转」的吟唱过程也因此被打断了。 如此，整个地图上除了满地乱七八糟的残缺肢体之外就剩下晋刑和长庚两个大活人。 没有其他办法，又不能召唤成长型坐骑，长庚就远远做起了肉盾，而晋刑则兼顾输出和治疗，希望能在最后的两个小时将BOSS磨死。 随着三分钟的死亡时间到临，在场的玩家们纷纷被传送出了“莱斯秘境”，使得这场“星途”第一次举办的“星座挑战日”活动的最后一段战斗成了难解的迷。不过，也因此引发了新服务器开启后，许多男性玩家也选择牧师职业的热潮。 却说晋刑和长庚两人，面对血厚攻击高的BOSS，并没有打算放弃。他们都是不战斗到最后不会认输的性格。万幸的是，BOSS再也没有像刚刚那样，将玩家的技能放大威力后回赠给玩家。如此，两人虽然常常很是惊险，但总归没有躺下。 毕竟是活动最终BOSS，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召唤出一些小怪物，虽然都是敲一下就死的存在，但是如果没死之前被它们近身了，就等着同归于尽吧。除了时不时召唤出这种自杀式的小怪，BOSS还不时会扔出一些位置随机的风刃，被割到一次起码损失四分之一的血量。 幸好晋刑将三分之一的属性点加在了敏捷上，在高等级和情况危急的时候就能显示出它的优点了。再配合长庚的<疗养之泉>，完全不用担心刷血过快法力值无法恢复的问题。 直面BOSS的两人都没有任何紧张，晋刑甚至觉得这种只有两个人独处的地图里，除了打打BOSS，还适合谈谈感情一类的东西。 晋刑扬了扬手中的戒指：“你没有取下它。” 长庚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除了我，你不可能爱上谁。”晋刑笃定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真爱。尝过这种滋味的人，是无法再爱上别人的。” “没错，我从不自欺欺人。我在等时间抚平一切。” “趁着我还没有再造一个自己出来，你最好能摘下它，或者接受我的追求。” 长庚一个愣神，差点被BOSS击中，身体的本能让他躲过了这个危险：“我会杀光他们！”在那一瞬间，心中汹涌的杀气无可抑制。 晋刑了然地笑了起来：“快从别人给你造的梦中醒过来吧。”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模拟出来的永远都只是残次品。如此追求完美的他，怎可能放弃珍品而去选择残次品呢？ 也不知“星途”是如何设定这个BOSS的，也许是攻击他的玩家人数少，他的整体实力也下降了，总之，晋刑和长庚磨了一个小时左右，这个庞大的怪物就轰然倒地。世界频道也开始循环公告。 由于只有两个人打BOSS，长庚又是满级不分走经验的，晋刑获得了数量庞大的经验，加上之前在塔特尔雪地获得的经验，顺利升到了80级，成为本服务器里第二个满级的玩家。 “出去之后，我们就去转职！”晋刑兴奋地说道。 长庚点点头，主动去摸BOSS的尸体。 “一把暗金弓，两件紫色品质的骑士装备，三件绿色品质的牧师装备。”长庚将获得的装备发了出来。 “牧师的都是绿色的……”晋刑一脸嫌弃的样子，“传说中的幸运值呢？都给谁了？” “……” 最终，晋刑还是换上了新出炉的装备，如今，他穿着一套80级绿色的防具，首饰和武器还用原来的装备。而长庚则是一套80级绿色装备，除了武器是暗金的，一枚戒指是40级紫色品质的。 晋刑出了地图之后，就将打到的装备分给了熟人，至于还没有人需要的，就挂在了国都系统交易区里出售。 80级弓手用的暗金弓更是激发了「总攻大人」练级的冲动，她拿到弓之后就急冲冲地拉着练级小分队去练级了，而「无名」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队伍。 「峰回路转」对于没有出他的装备非常怨念，不过，很快他就下线了，因为监狱自由娱乐的时间到了。在他下线之后，「白色骑士」也跟着下线了。而「血雨腥风」和「挖坑埋地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头像也是灰色的。 “去转职吧。”晋刑看着队伍里全部灰掉的头像，将那四个人都踢了出去。他看着两人的人形坐骑「埃尔默」和小凤凰，瞬间产生一种全家出游的错觉。 与40级转职的时候一样，两人的转职任务也是系统自动跳出的，起点也是国都的职业导师，只不过从牧师导师变成了贤者/主教导师。由于两个人的转职方向不同，当然即使职业相同，任务也是不会完全相同的，转职任务的难度与任务环节数都是看人品的。在国都领取了第一阶段的任务之后，两人就分开各做各的转职任务去了。 长庚接到的下一个任务依然是去找贤者「莱斯」，有过之前的经验，长庚拿出系统赠送的转职专用的传送魔法卷轴直接去了“莱斯秘境”。 “星途”运营得不错，新手地图里依然人满为患，长庚无视这些新手看到满级玩家仰慕的心情，径自走向星辰塔，他知道那里是「莱斯」的老巢。 星辰塔一如既往地璀璨，长庚沿着塔基转了一圈，就找到了刷新后的入口。这一回，「莱斯」并没有再打算神秘兮兮地吓唬人，虽然他还是隐藏在暗处。 “你终于又来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转职任务】贤者「莱斯」请求您为他做一件事，是否接受？ 长庚毫不犹豫地点了确定。显然，他想要转职的话，这些任务都不能拒绝。 “替我将这封信带给佐伊。”「莱斯」很快说出了他想要长庚做的事情。 面对这种毫无头绪的任务，长庚试图多从「莱斯」嘴里套出点信息。“你说过他是站在光系一脉顶端的人物，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自从他让一个剑舞者来做院长之后，我和他之间的情分就彻底断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长庚就像是问出了自己的心声一样。根据他现在的记忆，晋刑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既然是不纯粹的东西，舍弃就好，何必还要知道缘由？ “也许，这就是我的执念吧。” 【转职任务】贤者「莱斯」请求您将一封信打给「佐伊」，是否接受？ 明明只是一堆数据组成的游戏任务，长庚却迟疑了。无论是什么理由，存在过的事情都是无法抹去的，不是吗？ 【小剧场】 晋刑：做条项圈吧，我想养只宠物。 （全能の）长庚：好。 ＊＊＊＊＊＊ 长庚：项圈要多大？ 晋刑（目测ing）：就这么大吧。（双手比划了一个圆圈） 长庚：哦。（不疑有他） ＊＊＊＊＊＊ 晋刑：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戴起来的效果怎么样。 长庚：到时候试试看，不喜欢我再改。（一本正经脸） 晋刑：不如拿你试试看吧。（笑眯眯） 长庚：……（想起昨晚，决定忍了） ＊＊＊＊＊＊ 晋刑：没有密码是打不开的吧？（看着项圈和后面邦在床上的绳子笑了） 长庚：是的…… 晋刑抓住长庚的项圈，狠狠亲了下去：“今天我要在上面！” ＊＊＊＊＊＊ 晋刑：你骗我！ 长庚：项圈设定了管理员密码。 晋刑：…… 长庚继续奋斗 ＊＊＊＊＊＊ 大床，两个果男。其中一个脖子上带着项圈，上面写着：“爱宠，主人联络号XXXXX” 晋刑：这不是我的联络号！ 长庚：是我的。 晋刑：……（疑惑ing） 长庚：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 晋刑：……（决定再原谅他一次） 【一种完全走题的赶脚怎么破】 （六） 长庚的迟疑并没有让「莱斯」心生不满，只听他叹息一声，说道：“如果你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我就把真正的暗系法术传授给你。” “每个转职者都可以获得暗系法术。”既然对方主动降低底线，长庚没有再去纠结刚刚的问题，做好谈判的准备。此话言下之意就是「莱斯」开出的条件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尽管“星途”的任务大多很变态，但是也有一个很好的设定：玩家可以跟发布任务的NC讨价还价，至于能还价到什么地步，就看玩家自己的水平了。 “年轻人，不要太张狂了。你想要完成转职任务就必须完成我交代的事情。”「莱斯」也不是吃素的。 “我不在乎。”长庚追求等级就是因为好强让自己处于优势地位的本能，但是现在这个游戏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合法的躯体。 「莱斯」打量着长庚，下定决心般说道：“很好，只要你完成考验，成为我的继承者，我就告诉你我保留的最大秘密。” 【隐藏任务】「莱斯」的考验，是否接受？ 长庚并不是第一次接到隐藏任务了，考虑到转职任务陷入僵局，他暂时并没有打算离开这个游戏，斩断与晋刑最后的联系。何况隐藏任务往往会赠送好东西，长庚略加思索就点了确定。 长庚点了确定之后，就被传送进了一个空旷的地图里。 精致庞大的漏斗立在正中央，里面的沙子还没有开始流动。 长庚的面前只有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很显然，这就是挑战的内容。长庚将法杖指向BOSS，看着那几何倍数的血量无语了…… 这是一个团队副本的BOSS血量再翻倍吧？ 所幸，「莱斯」还是打算给长庚机会完成这个挑战的。在沙漏开始流动之前，长庚收到了关于该BOSS背景和技能介绍的魔法卷轴。 BOSS名叫「流年」，是「莱斯」一手创造的。「流年」除了普通攻击之外，有一个大技能：时光流沙。玩家若不小心中了此技能就会获得一个DEBUFF持续掉血，并且陷入流沙之中无法摆脱。 同时，玩家可以利用的道具是地面上的大型时光漏斗回到过去。漏斗只能使用一次，使用之后玩家所有技能的冷却时间、生命值、法力值瞬间全部回满也就是说逆转时光，回到了最初战斗的状态（但是BOSS的血量不会恢复到过去）。并且使用这个时光漏斗之后，还会给玩家附加施法速度和法术攻击力50%的提升，持续时间为30秒。 了解了BOSS的特点，长庚计算了使用时光漏斗的时机之后，没有再浪费时间，开始攻击BOSS。 法师的技能施放都是需要消耗法力值的，尽管长庚有<疗养之泉>配合，但是与BOSS的超多血量相比，完全是杯水车薪。 为了保命，长庚只能使用消耗法力值最少的<魔法飞弹>，把其他法力值都预留给自己治疗使用。若不是这个BOSS不像一般副本BOSS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一些生命值，长庚只怕完全没有刷掉它的可能。 时间在流逝，长庚刷到自身的法力值完全无法供给治疗的时候，只得去地图中央开启时光漏斗。 随着技能的触发，整个地面因战斗而产生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长庚身上也笼罩着一层烟雾，觉得全身舒畅无比（玩家状态会一定程度影响玩家的感觉）。 配合附带的30秒增益BUFF，长庚没有吝啬法力值，使用了一些攻击力很高但有些费蓝的技能，尽可能把这30秒的价值展现出来。 整场战斗的结果显而易见，长庚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随着「流年」的死亡，长庚再度回到了「莱斯」所创造的星辰塔里。 “很好，你的控场能力很优秀。”「莱斯」不冷不热地夸奖一句之后，继续说道，“我被束缚在自己建立的结界里，别人无法进来绞杀我，我也无法离开星辰塔。近年来，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衰老，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要重新回到暗元素的怀抱里。” 长庚对于「莱斯」的陈述并没有任何惊讶，若非如此，「莱斯」也不会让步的。而且，死亡于他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当然，前提是这种死亡的时间与方式是他自己选择的。 「莱斯」似乎也预料到了长庚的沉默，他没有再装腔作势浪费时间，履行了他的承诺：“我保留的最大的秘密是关于星辰的奥秘。很多人以为，采用秘法炼制的暗金装备就是最强大的存在，但是，没有人想过，我们是如何在星空大陆上生存的。”说到此处，「莱斯」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始激动地颤抖起来：“唯有星辰才是一切的起源与归宿。” “我想告诉你的，最大的秘密就是，星空大陆之上，有远远超越于暗金装备的存在，那就是星辰套装！你已经学会了制作星辰，把星辰与绿色品质的装备融合在一起，就能获得封印的星辰装备。这一点，很多光系高层也了解。但是，如何解开这个封印，启用星辰套装，却是他们苦苦追寻而不得的。为了保存这个秘密，我也为之付出了一生的代价。我不能看着光系越来越强大，最后彻底抹杀暗系的存在！” “这个秘密，破开星辰塔的结界才能得到，对吗？”长庚冷静地反问道。 「莱斯」冷笑道：“不错，不愧是我选中的人。不过，你不要以为能杀掉「流年」就可以破开结界。我已经告诉你最大的秘密，现在轮到你履行承诺了。” 长庚提高了音调：“送信是吗？一段已经逝去上千年的纠葛，知道缘由有意义吗？所有的一切，发生了，过去了，就无法倒流。你所造的流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无意义的，你早就已经接下我的请求。” 长庚沉默地看着「莱斯」，心中突然产生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是他以前与「莱斯」接触时没有的感觉。 “用没有任何立场冲突任何负面情绪的心去回首。” 转职任务的界面上，长庚终于选择了确定。 一直监控着长庚脑电波数据的“金”笑嘻嘻地将这段数据截了下来，递给身旁那个高挑的男子。“进展比预期的还要顺利呢！” “木”没有接过数据报告，而是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浸在药水中清洗了一下。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他的眼角忍不住挤出一段细纹。他仔细地将面具重新戴上，擦了擦手，这才接过了数据报告。“无名回来了吗？” “刚接了一批新囚犯，他忙着呢！” “提醒他，再在游戏里乱来，坏了我的事情的话，他知道后果的。” “喂，你最近是在把我当做下属使唤吗？”“金”不满地抗议道。 “我去看看他，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要打扰我。” “你这家伙，真是的。”看着高挑男子离开，“金”这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我看真正被催眠的人是木自己才对。” “我说的没错吧？不过不许告诉木哦！”“金”拍了拍身旁的中央电脑，转身离开了。 “木”静静站在一个营养仓旁边，看着里面被仔细呵护、永远不变的年轻容颜。 ＊＊＊＊＊＊ 而另一边，晋刑的转职任务也不轻松。作为专职奶爸并且升级过程中几乎没有真正出力，他的攻击技能使用的次数非常少，这导致同样的技能，他的攻击力会比长庚低很多。而转职任务是只能由玩家一个人完成的，别人无法帮忙。 如此，晋刑在做了一系列痛苦的打怪任务之后，有些灰头土脸的。幸好这些怪物虽然数量多但是攻击力并不高，否则晋刑一边打怪还要经常给自己加血的话，真的太痛苦了。 晋刑用法杖敲死最后一只小怪，不顾形象地坐在草地上。 自从那日将长庚从垃圾堆里挖了出来，晋刑不知不觉地不再那么重视这些外在的东西。当然，洁癖还是有点的。 在找到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东西之后，那些外在的东西就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微风拂过，晋刑用力吸了吸气，感受战斗后放松的惬意。一旦脑中放空，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也在做转职任务的长庚。 不知道，他做到哪个环节了。像他那样的战斗狂，做转职任务一定会很顺利吧？ 不知道，他是否也想到了我？ 有点怀念，当初那种非常讨厌的感觉——与他共存于一具身体的感觉。 如果他也能像之前那样，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想法，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爱慕他，这个追求过程会不会更顺利一点？ 晋刑不自觉地摸了摸左手，脑中回放着长庚拒绝的画面。虽然因为长期扮演“大众情人”的角色让他很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但是内心的那种失落，还是无法抑制的…… 当初，他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怀着这样的心情？ 也许，还多一份对死亡的恐惧。 （七） 在长庚接受了下一个转职任务之后，「莱斯」拿出那封信和一叠卷轴递给长庚：“这就是真正的暗系法术。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了这种技能，等你转职完成后，就可以学习了。” “伊佐在哪里？” 「莱斯」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嘲笑道：“如果我知道的话，还需要你去找他吗？” 长庚以己心推置他心：“你只是不想直面他。” 黑暗之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长庚本能地抬起右手挡住过于强烈的光芒。 「莱斯」全身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两眼之间点缀着金色的光芒。随着骷髅下巴的运动，他的声音传来了出来：“在结界的中心，他就是维持这个暗系究极法术的能量源。” 长庚冷冷道：“真可笑。”长庚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没有坚持，他就会被传送到一个有着「佐伊」的地图里，打败「佐伊」后「佐伊」就会接受信件，然后他就算完成了转职任务。 “替我问到缘由，我会把我拥有的一切都赠予你。” 随着「莱斯」话音落下，长庚的转职任务不知不觉由普通的绿色变成了紫色，任务内容也变成：“完成贤者「莱斯」的心愿。任务奖励：「莱斯」的遗产。” 长庚并没有注意这些变化，他的心思都在这个任务上。他想接，也不想接这个任务，然而，命运已经为他做了选择。 既然如此，逃避是懦夫才有的特权。 「佐伊」虽然就在这个结界里，但是在偌大的星辰塔里找到他也是相当困难的。 不过，长庚自有办法。他再度开启了技能<黑暗领域>，这次使用这个技能不是为了厮杀，而是为了寻找整个结界里，暗系元素最为庞大的位置——而「佐伊」一定就处于该位置。 循着暗元素涌动的方向寻找源头，与长庚预料的相同，站在光元素顶端的男人因长期克制光元素，辅佐暗元素，生命力已经岌岌可危。若非他有强悍的实力，这么多年下来，只怕早就回归光元素的怀抱了。 “我是替莱斯送信的，并且，他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长庚并没有打算多费口舌，单刀直入。 与「莱斯」相似，「佐伊」的肉体早已不复存在，他散发着微弱金色光芒的头骨里镶嵌着一颗萦绕着黑暗气息的珠子。下巴的骨架早已不见踪影，长庚毫不怀疑，如果他再晚些日子到来，「佐伊」的整个头骨都已经消失了。 “上千年了，我终于等到他问我这个问题了。”「佐伊」的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充满了整个空间。即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他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那么，为什么？” “我爱他。” “摧毁他的信仰，抹杀他的存在，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那个时候，如果我不提出这样的建议，其他光系的贪婪者早就抓住他严刑逼供了。你得明白，论起逼供的手段，光系并不比暗系逊色。而我既不想看他死在我面前，也不想看他痛苦。我一直在等他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然后我会告诉他，那都是因为我爱他。但是他没有问，他把我当做最大的敌人，脱离我的保护范围，被光系追杀。最后，他在这里撑起这个结界，我就在阵心守护他。” 长庚并不为这种解释所动，他直接指出了事情的本质：“整个大陆都在赞美你的伟大，直到现在也有人想要追寻你的轨迹。如果你没有获得你所想要的一切——名誉、实力，那么，我或许可以考虑向他转达你的说辞。” “呵呵……年轻人，你还不懂。你以为名誉和实力是我所向往的吗？那我又为何自困在这个结界里？” “你在等待，他告诉你或者你自己发现那个最大的秘密。”长庚冷静地指出「佐伊」的根本目的，就像他清晰地知道晋刑做的一切，是为了获得完整的身体控制权和安然存活的最大可能性。 “看来，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佐伊」冷笑一声，原本凄惨得只剩下不完整头骨的身躯开始慢慢恢复实体，“我都快要忘记多久，没有痛快淋漓地打一场了。” 长庚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而是面对着「佐伊」说道：“莱斯，我的任务完成了。信带到了，缘由也问清楚了。”然而，长庚并没有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他翻开任务面板，竟然发现转职任务不知何时变更了任务和奖励。 “他不是佐伊。”黑暗与光线交接的灰色线上，传来了「莱斯」的声音，“转职者长庚，你还记得我说过的，用没有立场冲突没有负面情绪的心情去看待吗？” 长庚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佐伊」，似乎对「莱斯」的自欺欺人表示不屑。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吧！”「莱斯」这一点与长庚类似，也是属于行动派的。他一边与长庚沟通，一边跟「佐伊」开打了。 这种BOSS级别的战斗长庚显然是无法插足的，当然，他也并不打算参与。他静静站在一旁，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任务、战斗、谎言、真相，一切都已经远离…… 犹记得诞生之初的惶恐，记得无尽厮杀时的决然，记得交界处的彷徨，记得站直身体时的喜悦。 还记得初遇时的厌恶，还记得对他了如指掌的得意，还记得了悟时的欢喜。 这些都忘不了，而被利用的伤痕也同样无法忘记。 这么自私自我的男人，为什么在完全了解后还会不由自主地爱上呢？ 「莱斯」与「佐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莱斯」以惨重的代价赢得了最终的胜利。然而，「佐伊」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假的。 “我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最亲爱的莱斯，我就是这样的呐！”「佐伊」头骨上的金色光芒近乎于透明了，萦绕着黑暗气息的珠子也开始散发着死气——这是与黑暗气息完全不同的存在。 “我不相信，佐伊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定是你，吞噬了他的灵魂，霸占了他的躯体！”「莱斯」近乎发狂地吼道。 “莱斯，我不想道歉，不想因为我的原罪道歉。我有欲、望，我有野心，这与我爱你，保护你，没有任何冲突。我守护着你，也守护着我的欲、望与野心。我以为你终于想明白了，可惜……”「佐伊」低低叹息道，“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你最开始的时候，看到的是我心底最阴暗的东西，你是否还会爱上我？” 原本觉得自己被欺骗，已经濒临发狂的「莱斯」突然安静下来：“我以为，用体谅的心去看待过去的一切，这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人是我。我一直固执地把我幻想中最美好的东西强加在你身上，幻想你就是那样的美好。原来，我所爱的，只是我幻想中的爱人。” “如此，一切都值得了。”「佐伊」说完之后，眼中的珠子彻底黯淡了。 长庚突然打开<疗养之泉>，快速地补充法力值，接着拿出传送魔法卷轴，想要离开星辰塔。这个时候，他强烈地想要见到晋刑。 他想告诉他：“我所爱的，一直就是原原本本甚至让我讨厌的你。我所坚持的不纯粹的感情抑或是什么，完全是突然发疯了才会有的。” “我爱你，包含最真实的带着许多阴暗的想法的你。” “你爱我，因为不畏惧了解你身上一切的我，已经是你深爱我的证明。” 就像是打开了记忆的源泉，过去那些被长庚质疑的厌恶的许多行为此时都变得甜蜜起来。而那些所谓的不纯粹的感情，再换了全新的角度去审视，竟是如此的让他欢喜与感动。 长庚的个人建筑，只开放了他和晋刑两个人的权限。此时，刚做完转职任务的晋刑联络不上长庚，有些无聊地在房间里乱逛。走到卫生间洗手台的时候，他甚至回忆起他们那个旖旎又诡异的亲吻。 “我想见你，现在，马上。” 晋刑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这样奇怪的想法，但并不像是来自于他自己的想法。 ＊＊＊＊＊＊ “木，生化人九号又提前完成任务咯~这是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催眠了吧？”“金”看着中央电脑输出的数据，笑眯眯地说道，“这样，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作为多年搭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他跟长庚可不一样，而且，这次若失败了，他就会永远消、失、了！” “一个我一手催生的第二人格，又怎么比得上他？！”高挑男子并没有觉得这是挑衅，他甚至心情颇为愉悦地用上了反问句。 “金”淡淡地回应道：“我也希望如此呢！这种带着歉疚活着的日子如果没玩没了地进行下去，我早晚会疯掉的。” （八） 长庚的脑海里都是立即离开星辰塔，马上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并没有注意到，随着「佐伊」的死亡，转职任务已经变成了完成状态，更没有注意到，他的背包里，多了一个礼包——来自任务奖励的「莱斯」的遗产。 所谓遗产，就是一个人死亡之后留下的财产。在「佐伊」死亡之后，没有了生命力源供给的「莱斯」也蒙黑暗元素召唤了。 「系统」本地图禁止使用传送卷轴类道具。 恢复小半法力值试图开启空间魔法卷轴的长庚收到了系统的警告。此时，没有了「佐伊」的供给，由他支撑起来的结界开始坍塌。 全息网游就是如此的逼真，长庚甚至能看到星辰塔的墙壁开始龟裂。而这种网状似的裂痕开始迅速蔓延。 “你在哪里？”自从脑海里出现那个声音之后，晋刑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很多不属于他自己的想法。就在刚才，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长庚遇到危险想要离开而不得的感觉。 问完之后，晋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由于两人都在做转职任务，系统默认解散了两个人的队伍模式。 长庚突然停住了躲闪的脚步，惊讶只是一瞬间，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种感觉。“我在星辰塔里。” 晋刑不可置信地翻看了自己的状态，确认系统没有出现错误，他并没有处于组队模式。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暂时忘记了刚刚察觉的危险。“我能听到你说的话，你也能听到我的？” “我解开了最后的催眠，我们之间，发生了奇特的事情。等我出来，我有很多事情想要跟你分享。” “我就在你建的房子里。” “好……” 长庚刚答应下来，系统就开始公告：“玩家长庚窥得星辰的奥秘，开启了新地图科斯溶洞，星途将于5分钟之后进行系统维护，预计四个小时后重新开启服务器。届时将开启新的服务器科斯溶洞。请玩家做好下线准备，倒计时开始。” 星辰塔已经化作烟尘，踩在长庚脚下的，是很多人未曾见过的，无比璀璨的星空。 ＊＊＊＊＊＊ 长庚从游戏仓翻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晋刑站在一旁。不知道为何，这种看似很平常的事情，却让他心生感动。 长庚的目光缱绻又温柔，晋刑终于确定，他想要的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并且，永远不会再离开。” 晋刑主动扣住长庚的手，说道：“知道对方的想法的感觉好奇妙，脑海里好像住着一个完全透明的人，他向我诉说他最真实的念头。” “当初，我也是这样的感觉。”长庚反手抱住晋刑，声音盘旋在晋刑的头顶。“我还没有告诉你，能爱上一个彻底了解自己的人，这样勇敢的你是如此让人着迷。” “现在，我们都一样了。” “是啊，都一样了。美好得让人无法相信是真的。” “也只有你才会觉得美好，有多少人害怕这种被人了解内心深处想法的感觉。” “他们需要面具和外衣，我和你，从我诞生之初始，就注定了不需要这些。” 晋刑没有再回话，语言在此刻显得矫情。他满心喜悦与感激，为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男人，为永远不会背叛、不会离弃、至死方休的完美爱情。 他一直想要的完美，不是以大众情人的方式，而是以与另一个自己的爱情的形式达成了。 从此之后，对着所有可以反射物体的东西，他看到的是自己，也不再只是自己。他不再孤单，也不再孤独。 设计给单身汉居住的套房卫生间里，两个成年男子的进入瞬间使得有些狭小的空间变得十分拥挤。 “你想做什么？”与那一次怀着歉意与迁就不同，晋刑极力想推开长庚。笑话，如果一而再地心甘情愿被压倒，那还是个男人吗？ “现在我想的，你也能知道。”长庚一边不耐其烦地通过脑海与晋刑沟通，一边开始放热水。他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激动。他是如此期待再度进入那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期待心灵同步、肉体相融的感觉——这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别人不会拥有的感觉！ 晋刑先出的游戏仓，按照他向来的习惯，他会换上浴袍去浴室冲洗身体。而长庚还保持着进入游戏仓时的全身赤裸，毕竟，于他而言，人类的很多习惯都只是妨碍生存的累赘。 浴室响起了水声，察觉长庚想法的晋刑涨红了脸，他恼羞成怒地吼道：“别再想上次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也能知道你的想法吗？” “这么美好的记忆，回味一下是人之常情。”长庚眼角上翘，显示他此刻的心情无比美好。随着衣物摩擦的一声，他将晋刑的浴袍脱了下去，准确地扔在一旁的脏衣篮里。等他们出去，生活机器人自然会来处理清洁。 晋刑还是忍不住想要垂死挣扎一下：“我真的会生气。” 长庚故意曲解道：“晚些时候，如果你还有力气生气的话，我一定会顺从你的心意继续努力的。” “卧槽！这次轮到我在上面了！我说过等追到你，一定要好好宠爱你！” “我很期待你如何宠爱我。当然，前提也是，你还有力气的话。” ＊＊＊＊＊＊ 等晋刑和长庚再度上线时已经是第二天。不过，心中最隐秘最担忧的事情已经放下，晋刑现在一门心思放在“星途”上。如此，想到“星途”开启了新地图和新服务器，他不顾还有些酸疼的身子，坚持要上游戏。 “要去新服务器看看吗？”了解晋刑在犹豫的长庚问道。 晋刑抵挡住新服务器的诱惑，回道：“不了，好不容易有奶爸出头的一天，我一定要玩过瘾了再去新服务器！” 知道这是晋刑真实的想法，长庚没有再废话，开始登陆游戏。 长庚登陆的地点是下线时的原星辰塔的位置，此刻，他的脚下是璀璨的星空，上方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幸好中间的空间很大，玩家不需要担心走路时不小心被钟乳石戳掉HP（生命值）。 “来科斯溶洞吧。” “不，你先到我这里来。”晋刑咬牙切齿道，“埃尔默竟然背着我娶了小凤凰！”晋刑将重音落在“娶”字上。 “这是早晚的事情。你看系统也公告了，成长型坐骑也可以结婚。说到这里，我们什么时候去结婚？” 晋刑疑惑道：“全息网游不是禁止玩家结婚吗？”很快，他明白长庚的想法，惊讶道：“这也太仓促了吧？” “一切都按着你的想法办。你的家人我也见过了。” 晋刑突然大笑了起来：“算起来，我是你的爸爸？于是我作为你的家属参加我的婚礼吗？” “……”长庚冷静地回道，“结婚只是形式上的，我们反正永远不会分开，而且还有那对戒指，那就这样吧。” “嗳？我觉得照着那对戒指打造一对结婚戒指很不错哦。”晋刑很快跳出了刚刚诡异的想法。 长庚也就顺着晋刑的思路继续思考。于是，两人一个站在科斯溶洞一个站在长庚的个人建筑里，商议现实结婚的事宜。 一段时间之后，晋刑总结道：“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哥哥们吧。”结个婚真的好麻烦！ “好吧。”长庚第一次觉得晋刑有两个哥哥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 “不知道二哥能申请多久的婚假。”由于人口的匮乏，法律重视所有与人伦相关的事情，因而尽管只是亲弟弟结婚，坐牢的哥哥也能申请到“婚假”。 长庚脑海闪过「无名」的形象，应道：“我想应该会很顺利。” 晋刑附和道：“为了亲爱的弟弟，我想二哥一定乐意出卖一次色相。” 结婚的事情谈妥，长庚开始关注游戏本身。彻底恢复记忆之后，长庚对于游戏本身和「埃尔默」的喜爱也同样回归了。“莱斯给我留了好东西。除了一套贤者的法术之外，还有一份星辰装备的制作说明书。” “我马上过来！”晋刑对于“星途”的喜爱并不逊色于长庚。 有魔法传送卷轴帮忙，晋刑很快就来到了科斯溶洞。“好美的地图，这是传说中的古地球时期的星空吧？” “大概是的。”长庚诞生之前的记忆都来源于晋刑。 “根据星辰装备的制作方法，你的运气果然不是普通的好！”晋刑翻看着《星辰装备说明书》，上面显示，任何玩家，只要使用绿色品质的装备和对应数量的星辰就可以合成一个“封印的星辰装备”，然后进入科斯溶洞的深处，可以获取解开封印的材料。 长庚根据已知的信息建议道：“星辰碎片不能交易，但是星辰是可以交易的。星辰除了可以用星辰碎片合成，还可以锻造而成。我们一边收购星辰的制作材料一边去溶洞深处寻找解开封印的材料？” “这样也好。” （九） 星辰塔已经变成了科斯溶洞，原本的限制也变更了。除了不像普通地图那样没有出售各类药水补给品的商人，它还要求只有80级以上的玩家才能进入该地图。如此偌大的科斯溶洞里目前只有长庚和晋刑两人。 长庚召唤出「埃尔默」，看到他头上顶着的红色的“炎烬的合法伴侣”，很是欣慰。当然，小凤凰也有同样的标示。 就如长庚对「莱斯」说过的，所有转职后的玩家的技能都会重新更换一遍，晋刑用全新的远程法术攻击技能，远远拉出一个怪物。 晋刑完成第二次转职之后，整个属性都提高了很多，而且身上的装备大都是80级绿色品质的，按照“星途”很难获取高品质装备的设定，这种品质的装备虽算不上顶级，但是也是相当不错了。然而，饶是如此，晋刑一个人将怪物从远处拉过来，后来且打且退，才勉强在怪物近身之前击杀掉。 “科斯溶洞的怪物比塔特尔雪地的怪物厉害多了。”晋刑总结道，“我查看过小凤凰的属性，还不如我转职后的属性。如果小凤凰唱歌引来一群怪物，又没有在近身前杀掉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长庚拿出一件灰色的装备，应道：“之前系统送了一整套绿色装备，我刚刚用多余的那个80级绿戒指和原有的星辰合成了一件封印的星辰项链，封印的装备不能佩戴，不过显示了解封需要的材料和数量。看来，星途并不打算让我们顺利拿到星辰装备。” 晋刑点头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星辰装备那么容易就做出来了，游戏的可玩性也就降低了。” “那我们就慢慢刷怪吧。小凤凰都是群攻的技能，不能在这里用了，埃尔默倒是可以帮上忙。” “说到埃尔默，我还没有好好收拾他！”想到就维护下线再上线，就收到自家的小凤凰被娶走了。这种自家小孩没经过家长同意就结婚的感觉，非常不好！何况，明明早就放话要小凤凰娶了「埃尔默」的，结果小凤凰这么不争气！ 长庚淡定安抚道：“等我们先做出两套星辰装。” 晋刑咬牙道：“好！” 两人在科斯溶洞刷了好几个小时的怪物，这才凑齐了一枚戒指的解封材料。长庚按照系统提示，将所有需要的材料一一放好。只见一道耀眼璀璨的光芒闪过，封印中灰色黯淡的戒指就变成了一枚闪耀着浅紫色光芒的“星辰戒指”。 这种颜色既不像紫色品质装备那样浓烈，也不像暗金装备那样炫目，这是一种像星辰一般柔和却又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别人眼球的颜色。 长庚将戒指递给晋刑，解释道：“你先戴上吧，系统提示，即使是佩戴过的装备，制作成星辰装备后就会解除绑定，等你的星辰套装齐了，再把你身上绿色的装备做成星辰装给我。” “不了，你的攻击比我高，戒指也是攻击性的装备，还是你先戴上，效率高，早点把材料刷齐了。”晋刑拒绝道，“你也知道，我最讨厌无聊的升级和刷材料了。” “那也好。从科斯溶洞毕业，我们就去新开的三个副本看看。” “嗯，那还不快戴上去打怪？”晋刑懒洋洋地说道，像刚刚一样，和小凤凰待在一旁，看着长庚和「埃尔默」在前线奋战。唯有增益BUFF时效到了需要重新刷一遍，或者看到谁的生命值过低了，再起来补补血。 傍晚时分，「峰回路转」上线了，接着「无名」、「白色骑士」也跟着上线。 晋刑主动邀请三人加入了队伍，当然那三人都没有满级，目前还无法进入科斯溶洞。 「峰回路转」看到队伍里显示的等级，激动道：“小邢竟然也80级了！星途一定是牧师的粉，我要去新服务器开个牧师号！” 「白色骑士」泼冷水道：“据说新服务器不仅新开了地图，满级也变成90级了。” “我在新服务器练了一个号，我带你。”说话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无名」。 晋刑轻咳一声，唤回「峰回路转」的注意力：“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二哥。” 弟控的某人也不问是什么事情，立即拍胸脯答应：“二哥一定完成任务！” 晋刑笑眯眯道：“正好监狱长也在这里，不知道二哥能申请到多久的婚假？” “婚假？”「峰回路转」和「白色骑士」异口同声惊讶地反问道，而「无名」似乎并没有特别激动的情绪。 晋刑大大方方又理所当然地回道：“我和长庚的婚礼。”说完，目光与长庚碰触又退开。 “这也太突然了……不对，不突然就是太快了……也不对，总之，只要小邢喜欢的，二哥一定会来参加的！”「峰回路转」被这消息惊得语无伦次。接着他看向晋刑身旁一脸严肃紧张（？）的长庚说道：“你放心，嫁给小邢一定会幸福的，他一点都不像看起来那么花心。” 长庚本想摸一旁「埃尔默」的头，后来发现身高的变化已经不适宜做这样的动作，就改为拍他的肩膀，并且对「峰回路转」的话不置可否。 完全明白长庚想法的晋刑也没有多说什么，无论如何，目前二哥说的话是有利于他的。而且现实之中同性之间结婚，并没有嫁娶的说法。至于新婚之夜具体会如何，就各凭本事了！武力值不是万能的！ 就这样过了几日，晋刑和长庚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星途”上。并不是他们对于交、媾这样的事情没有兴趣，而是于他们而言，为了证明爱意的交、媾仪式并不是必须的。即使没有触摸到对方的身体，他们也能感受到对方一直是属于自己的。 这种神圣的古老的仪式，是创造给寻找到另一半的人，于他们这种互相是对方的一部分的恋人而言，纯粹的感官享受其实更具吸引力。 这一日，是「峰回路转」办妥手续暂时离开监狱的日子。晋刑父母、大哥也获得了一手消息，赶来接晋涵出狱。 当然，与晋涵一同入狱的李医生，作为多年的同学兼好友，晋刑父母也与他沟通过。按照李医生与晋刑的法定关系，他是没有资格申请“婚假”的，但是保释一天参加晋刑的婚礼，还是没有问题的。 晋刑父母一直不相信晋刑的猜测，他们对于受到二儿子和小儿子牵连的李医生入狱之事感到万分愧疚，而一直以来两人申请探监也被李医生拒绝了。 幸好，这一回，以邀请他参加晋刑和长庚婚礼的理由申请见面时，他没有再拒绝。如此，晋刑父母与李医生敲定了保释的日子。 晋涵在监狱中有「无名」的关照，虽然这种关照是别有居心的，但是不得不说，晋涵也因此在监狱之中过得比较顺心。最起码，「无名」的存在，为他挡掉许多追求者。 晋刑和长庚都认为，结婚这种事情，只要最亲近的人参加就可以了，不过晋家人显然都不是这么认为。作为家中第一个并且是最不可能结婚的最小的宝贝要结婚了，其余四人都卯足了劲想将婚礼办得没有一丝遗憾。 至于接受长庚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纠结。四个晋家人都了解晋刑和长庚的经历，也明白唯有祝福才是对晋刑最大的爱。 而长庚的公民身份，在他获得了独立的人类躯体和独立的人类意识之后，政府就批准了公民编码，并且长庚现在每个月也要上缴政府2000信用点。 如此，晋家人都忙忙碌碌的，反而两个当事人完全没有准新郎的紧张焦虑。无所事事的两人又回到游戏上，继续刷材料去了。 ＊＊＊＊＊＊ 庞大的地下建筑里，中央电脑旁放着一个营养仓。从营养仓的复杂构造来看，就能知道里面躺着的是多么重要的人。 “木”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并用药水清洗面部。做好这些之后，他再去浴室里虔诚地清洗身体。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回到了营养仓旁。一直在旁边等待着的，是一反常态有些沉默的“金”。 “李利锦，你下定决心了？”“金”没有再叫眼前这个高挑的男子“木”，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选了那么多实验材料，没想到晋家的小儿子竟是最完美的材料。他们经历了一切我们当初经历过的事情，最后，被催眠的长庚记起一切还是如此爱他，想要守护在他身旁。看到这个结果，我无法不心动。”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长庚和他是不一样的。数据可以模拟但是不能重现。你给他做的催眠虽然模拟了你和他的过去，但是，每个意识，都是不同的。你们和他们，也都是不同的。意识，不是可以精确计算的数据。” “不，我相信师傅一定会成功的。师傅教给我的一切，最终都起了作用。晋涵现在已经不再排斥我，甚至有时候会依赖我。金大人，脑电波可以转化为精准的数据，这一点已经是科学界公认的了。与其忌讳虚无缥缈的意识，不如相信手中的数据。”「无名」推门而入，为自己也为李利锦也就是李医生坚定信念。 （十） “无论结果如何，从此之后，我和你永不相见。”眼见李利锦下了决心，“金”郑重地将迟到了几十年的话说了出来。 若男人就此苏醒，那他的牵挂就可以放下。如果男人就此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他也能放下缠绕在心头的歉疚，与他一道消失。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让这个美好的男人遇到李利锦。 湛蓝的营养液，如同生命初始的海洋，浸泡在其中的男子四肢舒展、线条柔和。李利锦小心翼翼地将营养仓打开，将他的头部从营养液里抱起来，“金”在一旁协助他梳理与面部相连的各种仪器。 「无名」没有插手，他站在中央电脑之前待命。 “生化人零号已经备好。”「无名」在电脑上飞速地操作着，一具与男人身体一模一样的生化人被推了出来。 “开始手术。”李利锦深吸一口气，做了最后的决定，与“金”开始进行生化人手术。 若不是不停地用最新的营养液维持男人的身体，这具身体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衰竭。随着近年生化人技术的进步，将思维与意识转移到另一个身体里虽然转移后过一段时间会出现排异反应直到原意识彻底消失，但是生化人九号（长庚）成功了！ 这具身体的主体意识除了要更换身体，还面临一个难题：他给自己做过催眠。而同样的，长庚也经受了这种考验，甚至，比李利锦预计的还要美好，长庚突破催眠恢复记忆之后，很坦然地恢复了对晋刑的爱恋。 李利锦不奢求男人突破自我催眠恢复记忆后还能爱着他，只希望男人能这样活下去，陪着他看着他站到整个星球的顶端。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想做什么却无能为力的男孩了。他为他的复生，铺平了一切道路：生化人躯体是最完美的，生化人技术经过多次实验也是最新的，催眠后的意识恢复也经由长庚测试过，甚至男人复生之后的公民身份认证他也通过巨大的产业影响力与庞大的利益关系网与执政党达成共识。 时间不知不觉在流逝，生化人手术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男人慢慢适应新的身体容器。 “师傅，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没关系。”李利锦看着一旁闪烁的银幕，随口问道，“星途运营得如何？” “新服务器开启之后，玩家数量再次攀升。目前来说，它是星鑫文化里最赚钱的项目。” 李利锦点点头，星鑫文化虽然在娱乐游戏界首屈一指，但只是他庞大产业帝国里很小的一部分。若不是“星途”是为模拟他的过去，为晋刑和长庚量身定做的，他不会关心。 “不过，我前几天开除了一批游戏策划。” “这种小事，不需要跟我报备。”李利锦这一生都是围绕着生化人技术。因它遇到他，因它失去他，因他研究它。几十年过去，他都快要忘记研究生化人技术的初衷了——唯有永生，才有资格拥有无尽的财富与权力，才能真正站在人类的顶端，彻底改变人类进化的格局。 “我觉得师傅一定会感兴趣的。”「无名」颇为笃定地回答。 “简要一点。”长时间没有休息过并且一直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李利锦的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若不是向来行事有度的徒弟坚持，他并不打算了解小小的人事变动。 “根据师傅提供的游戏背景，他们安排「佐伊」和「莱斯」最终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并且发现各自的感情都是自欺欺人，然后都死了。” 闻言，李利锦良久才问道：“理由？” “主策划坚持认为这是故事唯一合理的结局。而我，不相信。” “……”李利锦没有再出声，静静看着无论是手术前还是手术后都还处于沉睡之中的男人。 一周之后，一直守在男人身旁的李利锦亲手关掉了维生系统。 “你猜对了，我和他，跟他们不一样。他不愿意见我。” “也不愿意见我。” “金，我祈求你不要离开。”就像“金”知道他想做什么，李利锦也很明白“金”的打算。 “金”笑道：“我不是离开，我是回去，回到有他的世界。” “那我怎么办？即使站在顶端，却没有人值得倾诉的人，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就如这么多年一般，为你的信仰活着。” “我的信仰已经离开我了。” “不，只是部分离开了。”“金”不打算多言，“我该走了，久了，我怕他等不及了，我就找不到他了。” 李利锦叹息一声，通过中央电脑的审核之后，在中央电脑上，将第二权限的账号“无名”修改为最高权限，然后将最高权限上的两个账号删掉。 ＊＊＊＊＊＊ 晋刑和长庚的婚事从登记注册到婚礼事宜筹备都很顺利，甚至没有哪个机构的工作人员因长庚的生化人身份过多盘问。 而婚礼的两位当事人在“星途”中的战果也很丰盛：长庚的一套星辰装备已经制作完毕（除了暗金法杖、紫色戒指没有更换），晋刑还差半套防具也凑齐一套星辰装备。这在整个服务器目前只有八人满级的情况下，相当引人注目。 由于「峰回路转」忙着筹备两人的婚事，「白色骑士」也自情帮忙，没空上来练级，满级的把人之中并没有他们。如此，晋刑和长庚商量着等晋刑凑齐防具之后，拉上几个装备过得去的满级熟人一起去新开的三个副本看看。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一日是晋刑父母翻阅了古历法才敲定的“吉日”，也就是晋刑和长庚的婚礼。 长庚独来独往，除了晋刑，没有任何他在意的活人。如此，婚礼现场，只有晋家人的好友。晋刑父母在紧张和期待之中也等来了李医生的出席。 李医生一改往日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的形象，眉眼间带着无法掩饰的愁容。晋刑父亲认为这是长时间的牢狱生活摧残了好友，心中更是内疚。 由于父母的偏袒，晋刑不打算因此违逆父母，像往常那样，亲热地叫了一声“李叔叔”。 “祝福你和小刑生同寝死共穴。”李医生的新婚祝福显得有些另类，即使上千年过去了，在大喜的日子还是忌讳提到死亡的。 晋刑父亲打哈哈道：“当初整个班里就属你古汉语学得最出色。” 李医生并没有接受晋刑父亲的示好，他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长庚，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能解开催眠，为什么还能如此爱着他吗？” 长庚一言不发地望着李医生，没有回答的打算。对他而言，除了晋刑之外，其他人的情绪和问题都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李医生转而对晋刑说道，“小刑，我和你，两清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周围人一头雾水，就连晋刑本人也不太明白。不过既然他打算按着父母的心意依然与李医生“交好”，还是笑眯眯地点头回应。 晋刑母亲觉得气氛太过诡异，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插话道：“婚礼要开始了，大家都落座吧。” 宾客们纷纷入座，李医生也没有多言，安静地坐在标识着专属他的位置上。 婚礼之后，晋刑收到一份关于心理健康状况的诊断书，上面显示他的表演型人格障碍和人格分裂都已经治愈，并且愈后有望良好，签署该诊断书的是李医生。 很快从监狱里传来消息，在监狱服刑的李医生突然暴毙而亡。 一年之后，“星途”又开了几个新服务器，并且在一次系统更新维护之后，高价出售“成长型坐骑”的意识数据。 “政府允许每对无法生育的合法伴侣申领两个生化人，我们也去申请吧？”维护时间一到，晋刑就急匆匆地上线了。 “游戏里也能见到。”长庚并不喜欢两个人的居住环境里多出其他生物。 “我想养埃尔默和小凤凰。” “没有那么多信用点。” “我想养埃尔默和小凤凰。”晋刑坚持道。 “好吧。” 晋刑欢喜地买下了「埃尔默」和小凤凰的意识数据。不过游戏数据毕竟只是游戏数据，与人类的意识是不同的，两个坐骑的各种思维和意识都只能根据程序设定来反应，也就是说，他们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当然也就不是真正的公民。 如果想要坐骑们有所变化，可以连上“星途”游戏仓，更新游戏里最新的数据变化就可以了。 当晚，晋刑再度被压倒。 长庚觉得，如果带来无上感官享受的交、媾是一种证明两人相爱的仪式，那么经常举行也是挺好的。即使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每一个想法，用行动多多表达这种想法也不是坏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