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特种兵喻飞在执行任务时光荣牺牲,重生到只有男人的搞基世界中。 幸好他不是生儿子的那一方,纯1喻飞同志松了口气。 娶夫郎?可是我不喜欢伪娘啊…… 入赘到草原的北蛮族地?喻飞眼前一亮,这一排帅哥随我挑,没问题,爷应了! 大方向种田温馨文,美食为辅料。 扫雷:主攻多强受,攻有些天然渣。虽然篇幅不多但可能会有生子产乳情节,雷者慎入。 内容标签: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飞 ┃ 配角:阿卓,由,乱 ┃ 其它:主攻文 1、入赘 炎炎夏日,正空一轮毒日想烧尽一切般的发光发热。狭小简陋的马车内,喻飞青白着一张脸昏昏欲睡。坑洼不平的路面颠得他浑身骨头痛,但行了大半天的路他已经痛的麻木了,要不是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一路喋喋不休,他是真的很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小飞啊……别怪阿爹狠心,这饥荒之年地里一点收成都没有,偏你阿父又害了大病,你这一去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你也别太担心,虽然那蛮子地是荒凉了点,但那的小子少,你去了,娶得哥儿对你都是百依百顺的……” 妈的第四十遍了,大叔你烦不烦啊。喻飞没什么力气的抬了抬眼皮,甩了个白眼。 看喻飞这焉巴巴的样子,宋云心里又是一酸。他家这小子是早产儿,生他那年也是大旱,地里颗粒无收,一家人险些没饿死。他天天嚼着野菜根树皮度日,更是没什么奶水喂养他。所以这孩子打小就体弱多病的,比家里的两个小哥儿还娇贵。长到十八岁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没哪家哥儿愿意嫁给他。半年前上山挖野菜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撞到头,醒来后还闹什么失忆把平日里怎么干活都忘了。是以这次北蛮那边的牙子来,他不由有些心动。 反正再养在家里也是拖着大家一起饿死,不如给家里换点口粮,也给他谋条出路。 宋云在心里反复想着他跟夫君商量的话,但这临到关头要把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卖了,又忍不住泪如雨下,抱着瘦小的喻飞继续念叨。 “听说蛮子地的哥儿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你娶了他们,说不定连活不用干了……可能还比留在家里享福……” 宋云继续重复已经说了几十次的话,也不知是在安喻飞的心,还是自己的。 哪不明白这是自欺欺人的话呢,要真这么好,北蛮何必每到荒年就到南城来买小子。那的生活艰苦,地处荒凉。哥儿大都彪悍凶狠,听说还有常年靠着打野兽过活的。也是奇怪了北蛮一直以来出生的哥儿总比小子多,而且一个个的身体素质能顶南城的两个小子,是以形成了跟南城完全不一样的社会体系。 习惯了南城繁华热闹的生活与温柔似水的哥儿,哪个小子愿意去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娶比自己更强悍的蛮子做夫郎呢?一直以来愿意跟着牙子走的,不是像喻飞这样身体不好说不上亲事的,就是好吃懒做家无负累的光棍,真真是最下策的出路了。 “小飞……别怪阿爹……”宋云一阵悲从中来,抱住喻飞又是一顿哭。 喻飞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随便吧,反正就快跟大叔说再见了。他也实在不好跟哭的伤心的大叔说,其实你不用伤心啦,我本来也不是你儿子。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儿子早在半年前就摔死了。 不错,喻飞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重生来这个世界之前是一名国家特种兵,再一次执行任务时不幸中弹,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从未在历史中存在过得世界。 这里只有男人,能生育嫁人那一方叫哥儿,像他这样跟前世的男人全无区别的就叫小子了。 作为一个天生的同志与纯1,喻飞对这个世界的构造完全不纠结。他素来适应力强大,一枪穿胸还能捞个借尸还魂已经是赚了,还有什么好悲切的。就是刚重生那一段对这弱鸡一样的身体很不习惯,可惜还没等他实行定制好的强身计划,就闹了旱灾。天天饿的眼前发黑的别说锻炼了,出个门都能被火辣的太阳给晒脱层皮。 然后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改善一下家庭环境,他就被这个身体的便宜父爹给卖了。 对此喻飞倒是没什么怨言,一来他也还没对这家庭培养出感情,用自己换了救命的粮食也算替前身报答生养之恩了。二来嘛…… 喻飞想到重生以后见到的那些哥儿,不管是八卦碎嘴尖酸刻薄的邻家大叔,还是或小鸟依人或泼辣娇蛮的未嫁少年,都让他感到深深的蛋疼。他是喜欢男人不错,可是……他不好伪娘那一口啊。回头要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逼着娶了亲,他真怕对着娇羞捂脸的小男人硬不起来。 再想到那前几日见到的北蛮牙子,喻飞当时就觉得眼前一亮,多么英俊沧桑宽肩长腿的帅大叔啊,再年轻个十来岁绝对是他的菜。他十分坦然的问了帅大叔,“你们那的哥儿都是你这样的吗?” 当时帅大叔愣了愣,有些纠结的样子。他们北蛮的哥儿确实大部分都身形高大容貌粗犷,哪像这南城的哥儿一般好看。可是如果照实说了,这次愿意跟他走的小子可能就更少了…… 帅大叔的良心受到了考验,但是北蛮人素来直爽实诚,从来不屑做坑蒙拐骗的勾当。他来这买小子,也是大家你情我愿一手给粮一手带人的买卖。所以他最后还是如实的告诉喻飞,“我们北蛮的哥儿大都跟我差不多,大家干活打猎也都是一把好手,你们小子要是愿意去,我们绝对不会亏待……” 帅大叔后面的话喻飞就没听进去多少了,冲着帅大叔的差不多三个字,这次去北蛮他更是心甘情愿了许多。 颠簸的马车一路摇晃着终于到了南城与北蛮交接的边境,北蛮派来接应车队一溜排的等在那。喻飞掀开车帘的一瞬,看到不远处一个个骑在高大的马匹上阳刚健美的男人,顿时在心里吹了个悠长的口哨。 “这……怎么看着都比小子还要……” 一旁的宋云瞪大了眼,这一群高大健壮肌肉匀称的小伙子,要不是额头上那不容错认的胎纹,怎么都不会想到是哥儿…… 想到喻飞要在这群比小子还强壮的哥儿里面挑选夫郎,宋云眼角又是一酸,正想拉过自家可怜的儿子劝慰几句,一转过头却发现喻飞已经乐颠颠的走过去了。 到了这里其实也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北蛮对他们这些买来的上门女婿倒真是厚待。可以容他们自己在前来迎接的哥儿里面挑选顺眼的,然后就直接坐着那一家哥儿的马车回去结亲。 这些帅大叔之前就跟小子们说过了,只是跟着喻飞一起来的那些小子都陷在跟宋云一样的视觉打击中,没有一个人上前。往几年也是这么个情况,已经被家里的大人嘱咐过得哥儿们正纷纷下马,准备来跟有可能成为自己夫君的南城小子们热络几句。就看到一个有些身形瘦小但目光明亮的小子走过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目光坦然的挨个打量他们。 靠,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啊。喻飞自己是纯1,虽然以他前世的外形条件在圈子里很受欢迎,但可能是他一直混在部队的缘故,他只喜欢阳刚有男人味的类型,偏偏这类型的不是直男就是跟他一样的纯1。上个床还得为上下问题先干一架,前世他活到三十多岁,床伴不少但从来没定下心真正谈过恋爱。现在几十个喜欢类型的帅哥一字排开任他挑选,这难道是给他上辈子光荣牺牲的奖励? 2、选定 日头大的晃人眼,喻飞微眯着脸,面前一排身姿挺拔的男人大都穿着类似的无袖绑腰麻衣,露出肌肉紧实的臂膀。裤脚跟处用同样的绑绳系紧,全是一般的宽肩长腿眉目深刻,十足养眼。 据帅大叔说,北蛮的小子已经稀少到需要向外招婿了。所以就没有一个小子只娶一个哥儿的情况,一般都是四五个哥儿跟一个小子组成家庭。而有个普遍的情况,就是几个哥儿兄弟会嫁给同一个小子。北蛮的小子少,一起长大的哥儿兄弟之间的感情非常好,同嫁一夫既可以互相帮衬着,也少了些拈酸吃醋的事。是以这次来接他们的哥儿都是很明显的几个人站成一拨,一选就是几个啊…… 喻飞笑眯眯的跟面前的三个哥儿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喻飞。” 他从刚才晃过的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三个哥儿了,高大英俊的外表在这一众的哥儿里都是尤为出色。特别是还骑在马上没下来的这个,黑的发蓝的眼睛与刀凿斧阔般深刻俊美的五官,表情不像四周或期待或迟疑的哥儿,目光一直淡淡的没什么焦距,倒显得有些冷淡的样子。 “你们的马喂得不错啊。”喻飞十分自然的伸手去触摸面前膘肥体壮毛发黑亮的高峻大黑马,他从前在部队的时候跟军犬接触的多,还养过一段时间的藏獒,对外表高大威猛的动物总有种难言的喜爱。 “别碰!”站在马匹左侧的由一惊,黑云可是只听大哥的话,这南城的小子怎么这么冒失,一点都不像前两次的那些…… 大黑马忽然躁动起来,嘶鸣了一声就抬起蹄子向喻飞踹去。 “黑云!”马上的阿卓也吓了一跳,忙扯动缰绳想将黑马制住,但是感觉被冒犯了的暴烈黑马一时不受控制,直往喻飞那撞。 “小心!”另一边的乱想拉过喻飞退开,不想面前那瘦巴巴的小子忽然灵巧的扯住黑云的缰绳翻到一边,然后另一只手抓在阿卓用力绷紧的手臂上,“拉我上去!”还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里透出沉着摄人的力量,为这命令的语气渡上了一份威严。 阿卓楞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拉了一把那细瘦的手腕,喻飞借力跃上了马背,轻巧的坐到了阿卓背上。两手环抱过阿卓的腰覆上他执缰绳的双手,穿插过交叉的十指狠狠拉住缰绳。 “吁!”喻飞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从姿势上被他抱在身前的阿卓更是整个人都木掉了。倒是暴烈的黑云在喻飞驾驭下渡了几步,慢慢的温顺下来。 啧,爷上辈子出任务的时候连狼都杀过,还会怕你?虽然现在的身体跟前世比不了,但是那些沉淀在骨子里的东西可是抹不去的。 喻飞在黑云停下来后满意的放开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黑亮鬃毛,另一只手嘛……某人十分不厚道顺着放开的姿势揩了把油,身前的哥儿手掌有一层厚厚的茧,擦过他这一世明显娇生惯养的十分细嫩的手心时,掠过小小的酥麻感。还有这抱过的腰,他能感觉到紧绷的肌肉线条,矫健而强韧,都不想放开了。 “你……你还不下来!”最先回过神的是乱,看到那小子还大大咧咧的环抱着他大哥,脸上那表情……忽然觉得有些牙痒痒。北蛮虽然民风开放,有时候小子哥儿摔跤打猎的,撞作一团也不是没有,但今天他们是来迎接夫君的。这小子一脸游戏的表情又不像是要跟他们走,但被他这么一搅其他小子误会了怎么办。之前已经连着来了两次都没能带夫君回去,这次出来阿爹唠叨了这么久,要是再不成回去肯定会被一顿抽。 “好不容易让这畜牲低了头,不多骑会怎么回本?”喻飞笑嘻嘻的逗着一脸纠结的阿乱,相比被他抱着的冰山帅哥,这个哥儿长得浓眉大眼十分阳光的样子,像只生气勃勃的小老虎,倒也是他喜欢的风格。 “你……”没想到看着细瘦柔弱的喻飞会这么无赖,阿乱被堵了一口气,也不好嚷嚷你别抱着我大哥,脸都憋红了。 “阿乱,没事的。”马上的阿卓倒是还十分平静的样子,转过脸看身后还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喻飞,说道:“你们南城的小子不是都很注重什么节的?” “来了北蛮自然就该入乡随俗。”喻飞也不纠正他是礼节还是名节,接的顺口。 “哎!你再这么贴着我大哥,就是决定要选我们了。”另一边的由也上前一步,这个小子真是特别,跟他见过的那些南城小子都不一样,如果他真决定选了大哥,那他也是愿意的。 不想见识了刚才的一幕,心里觉得喻飞特别的可不止由一个人,周遭的哥儿们这会倒是不急着冲对面的几个小子献殷勤了,都围拢了过来。 “小子!你刚才跳上马的时候真好看!” “我还以为南城的小子都像我阿父一弱呢!你好厉害啊!” “夜,回头我去跟你阿父说哦。” “你这家伙……” 场面喧闹了起来,显得有些混乱。回过神的帅大叔连忙从另一边打马过来,“嘿,你们都围过来做什么,南城的小子们又不止这一个。”这群没眼力劲的,没见被晾在一边的那几个小子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么? 可惜这会没人注意帅大叔使来的眼色,北蛮的哥儿们大都直爽,心里想什么要什么向来不会扭捏。 “哎,你是叫喻飞吧!我挺喜欢你的,愿不愿意做我的夫君?”之前那个叫夜的哥儿看着喻飞说道,一旁夜的弟弟月也笑嘻嘻的上来帮腔,“是啊,我也喜欢你,我跟哥哥都会对你好的,跟我们走吧。” 一旁的由不愿意了,“他都上了我大哥的马,肯定是要跟我们走的!” “谁说的,他又还没说什么。阿卓的年纪看着比喻飞大了这么多,之前的那些小子也都不会选阿卓的。”之前打趣夜的另一个哥儿也有些不服气,这也是实话。阿卓来迎过好几次的夫郎了,但可能是长得太凶悍了而且给人冷冰冰的感觉,总是没小子愿意跟他走。这两年倒是有看上过由和乱的,就是唯独不想娶阿卓,因为不肯自己出嫁而让大哥一个人,倒是把由和乱也给耽误了。 “树!你是不是想打架!”一直很维护大哥乱顿时被刺激了,明明是那些小子眼睛瞎掉了看不到大哥的好,谁也不能说大哥的坏话! “打呗!上次输这次可不会了!”北蛮的哥儿一向好斗,有时候起了争吵打上一架把怒气宣泄了也就好了。过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记恨,最多是输的那方的好胜心燃烧到下一次打斗想扳回一局。所以遇上这种情况,一般不会有人去拉架。可是这次的情况可不同,一旁被忽视了很久的帅大叔彻底怒了。 “行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帅大叔大吼一声大踏步的走过来,已经瞪圆了眼睛打算扑在一起的乱和树顿时抖了一下分开站好。穆峰大叔在族里是很受尊敬的,还是曾经的族落第一勇士。小时候他们这群皮猴子在上穆峰大叔的摔跤课时没少被打,简直都身体本能反应了。 四周的喧闹也静了静,穆峰脸色很不好看。皱眉问道:“喻飞,你选好自己的夫郎了吗?”如果再不赶紧把喻飞的事给解决了,其他的那些小子怎么办,这群熊孩子总不可能全嫁给这一个小子吧。 怀抱美人看了半天戏的喻飞笑了笑,正想说什么,不想一直一声不吭的阿卓先说话了,“如果你喜欢由和阿乱,可以不用娶我的。”这个小子的确很特别,看得出由和阿乱对他也都很有兴趣,他实在不想再让弟弟因为自己耽误着嫁不出去。 “大哥!你说什么呢!”明显兄控的阿乱马上跳了出来,“如果不愿意娶大哥,我们都不嫁的!” “不愿意你就快点下来。”由看周围哥儿们殷切的样子,也觉得喻飞答应的可能不大了,那就别占他大哥的便宜了。虽然他们北蛮的民风开放,但是对哥儿的贞节也是很看重的。 “阿乱,由……”阿卓正想开口全解,就感到腰间一紧,喻飞附身过来密密环抱住他,湿热的呼吸打在他耳朵边,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是,我更喜欢你。” 3、归程 我更喜欢你…… 阿卓一直瘫着的冰块脸顿时有些发热,不过他肤色偏深,健康细洁的小麦色脸庞看不出红晕。 “你们听见没有!喻飞已经选定了阿卓家,你们还巴巴的守着在这做什么!”穆峰嘴上吆喝着让围拢的哥儿散开,心里却是暗暗为阿卓高兴。 阿卓是他们部族里十分出色的哥儿,在很多次的北蛮角斗比赛上为部族赢回了荣誉。更曾有一次部族大迁徙时遇上了雪狼群,阿卓为了保护族人,与另几个哥儿一起豁出命的跟雪狼搏斗,还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因为这个,他应该都跟多诺那小子结亲了才是……唉,那个没心肝的小子,还好现在阿卓找到了夫君,只希望这有些古怪的南城小子能善待阿卓吧。 之前围拢过来的哥儿见喻飞已经做了决定,也就顺着穆峰的招呼惋惜的散开到其他小子那里去了。 很快大黑马的周围,就只剩下由和阿乱。没有想到喻飞真会选择他们的由挑了挑眉,“哎,你打算就骑着大哥的马回去吗?”听说南城的哥儿都娇贵得很,很多连马都没骑过根本就不能适应在马背上赶路。所以这次来迎亲的哥儿每家都准备了一个简单的木板车,到时候好载着入赘的小子回去。不过看喻飞刚才跃上马背的动作这么熟练,或许他们能直接骑马回去省下不少时间。 喻飞瞟了眼身后的木板车,不觉得会比颠的他骨头散掉的马车舒服多少。不过他也知道,依他现在这身体素质耍耍帅跳个马背是没问题,要持续策马狂奔个一天半天的,两腿内侧的皮不得磨一层下来啊。 总觉得怎么都不舒服,喻飞皱着眉小小的纠结了一下,还被他搭着腰的阿卓这时略侧过身,开口道:“还是坐木板车吧,路还很远,今天是赶不回部落的。”阿卓心想,这小子虽然动作利落,但是方才握着他的手却娇嫩的连个茧子都没有,骑马的话别磨伤了腿才好。 还真是贴心,喻飞直视阿卓看过来的眼睛,眼里有些笑意。一旁的由也点了点头,“也对,还是跟大家一起走,晚上的时候人多点也好守夜。” 而阿乱看着笑得贼兮兮的喻飞,依然觉得有些牙痒,“那你就下来坐木板车啊!” “不了,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喻飞侧弯过身子往前探,“阿卓,咱们换个姿势。” 阿卓愣了愣,顺着喻飞的动作把他往前揽抱了过来,就成了喻飞整个人侧身坐在他怀里的样子。 这…… 由和乱齐齐怔住,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啊= = 喻飞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得更舒服点,虽然骑马公主式抱有点破坏形象,不过就他看过的自己现在的样子,整个一纤细瘦弱的少年郎,也不会太瞎眼啦。 “你……你不会觉得丢脸么……”阿乱纠结的问,在他的印象里。南城的小子虽然都挺弱的,但一个个的自尊心强的要命,在人多的时候是一点弱都不肯示的。 “抱我夫郎有什么丢脸的,等我长得比你们都高了,一个抱三就找回来了。”喻飞十分看得开,他还真不是那么在乎面子的人,以前跟部队那群兵痞子打赌输了,裸着身子走过一条街都干过。自尊这东西嘛,都是自己挣回来的,不是装回来的。 “什么一个抱三啊你这小子……”阿乱觉得脸上有点烧,不都说南城的小子特别拘谨守礼么,怎么他们就遇上这么个没羞没臊的。 喻飞笑了笑,问道:“你们两个,哪个叫阿乱,哪个是由?”之前听阿卓都是一起叫他们的,他还不知道谁是谁呢。 “我是由,他是阿乱。”由很自然地为喻飞介绍,喻飞点点头,这三兄弟里阿卓看着强势又冷漠,阿乱虎头虎脑的挺毛躁,由是看着最温和的一个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由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喻飞时,总让喻飞想起上辈子的战友里鬼主意最多的某位狗头军事。如果用动物来形容的话,阿卓像狼、阿乱像老虎、由的话,应该是狐狸? 这么想着喻飞忍不住就笑了,很自然的伸手搭着还有些僵硬的阿卓狼,让由和阿乱跟他说说部族里的情况。 这边厢几人说着话熟悉彼此,另一边的小子哥儿们也都选定好了彼此的伴侣。等大家都整装好了准备出发的时候,喻飞才发现他貌似遗忘了一个人…… “小飞……你,你怎么变得有点奇怪啊。”身边送行的人都去跟自家的小子做最后的道别了,宋云也期期艾艾的走过来,他印象中一直都病怏怏很柔弱的儿子,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让他感到陌生。 其实宋云想的也没错,喻飞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前那半年他怕自己的改变会让人起疑,所以跟宋云的交流不多也比较安分。今天想着就要离开了,嚣张了一把,倒是把这个身体的身生父亲(或者说母亲= =)给忽略了。 喻飞扶住阿卓的手臂跳下了马背,正对着宋云沉声道:“谢谢阿爹这么多年不计较我身体差,将我照顾到 今天。如今就要离开阿爹了,要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也怕阿爹会担心。” 宋云顿时眼眶一热,“小飞……” 喻飞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给宋云磕了三个头,“阿爹也不用再心存愧疚,儿子这一去心里是愿意的,也一定的会让自己过得好。以后阿爹和阿父也要保重身体,别再担心喻飞了。” 这一番话固然是有不想让一起去的两个同乡起疑的意思,却也是喻飞的心里话。他前世是孤儿,对家庭和亲人的牵绊都看得很淡,也没什么渴求一心只过好自己的日子。所以来到这里以后既没对宋云夫夫培养出感情,这次离开也没有不舍。这个三个头是为这个身体磕的,为那不及向父母道一声谢就过早夭折的灵魂。 宋云快步上前扶起喻飞,埋在儿子单薄瘦弱的肩膀上哭了一阵,周围送别的几家亲人也受到感染,抽泣了起来。这灾荒之年,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谁愿意与亲身骨肉天各一方,从此生离不见。 喻飞安慰了一阵见宋云还是哭的止不住,正想再说点什么,一直都骑在马上的阿卓却忽然下马走了过来,看着眼睛红肿的宋云认真道:“阿爹,喻飞去了我们那里,虽然在生活上与南城不一样,但是我们北蛮会善待所有入赘的小子。只要我们有一口粮,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夫君饿肚子。” 阿卓这一番话说的宋云怔了怔,倒是慢慢止了泪意,想着阿卓低下头,“我家这小子身体弱了些,以后就拜托你们看顾着了……” “我们都会的!”阿乱也走了过来,小老虎这会倒是坦荡荡的,一点都不毛躁了,“我们家阿爹说过,嫁了夫君以后,就要对夫君好。” “我们北蛮的哥儿说话算话,请阿爹放心。”由向着宋云行了个北蛮的礼节,十分郑重。 喻飞看着面前真诚坦荡的三个男人,眼神十分柔软。而四周原本手足无措的哥儿们也纷纷效仿,走到自家哭成一团的夫君家人身边,许下了庄重的诺言。 等最后众人终于挥别了来送行的南城亲人,向着以后要生活的北蛮族落行去。 适才感人的气氛还未挥散尽,哥儿们也算借着这个机会跟未来的夫君更进了一层。没有被选中的几个哥儿在前开路,有些郁闷的远远甩开身后甜蜜交谈的几家人。 当然……也有例外…… “你不是要骑大哥的马么!怎么又爬到我这里来了。”阿乱僵直了身体,怀里的小子坏心眼的要命,那手一直不规矩的到处放,还是那么让人讨厌的贼兮兮的笑! “都要骑的,夫君我一视同仁,过一会就换由。”喻飞身心舒畅的吃着豆腐,觉得这头上毒辣的日头都破坏不了他的好心情。 “够了!你不要乱摸!” 这个大混蛋!刚才竟然会觉得他可怜的自己绝对是被太阳晒昏头了! 4、夜宿 从南城边境往北蛮腹地走,会途经一个大峡谷。峡谷四周十分荒凉,草木灰败,黄沙漫天。唯一的一条浅溪也在近几月的大旱中干枯了,只剩下一片龟裂干涸的土地。 进入峡谷后,别说人烟了,连动物都没有踪影,唯一见到的活物只有飞来飞去的乌鸦。黑漆漆不讨喜的颜色,为四周萧索的风景平添了些凄厉。 看着跟外国电影里的女巫森林一样……喻飞在心里评价,于是在穆峰大叔提出今晚要在这里休息一夜的时候,除了喻飞以为的所有南城小子都十分不愿意。 “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夜宿呢!”跟穆峰大声嚷嚷的小子,是喻飞他们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季衍之。 季衍之家父母早亡,父亲也曾经是个秀才,在世时曾在村子里教孩子们识文断字不收分文,颇得大家的敬重。季衍之自小在父亲的教导下熏陶出一身的书生气,看着十分儒雅。可惜也跟父亲一样,多次进京赶考也依然只是个秀才。 这次闹饥荒,季衍之在又一次名落孙山后心灰意冷,也不知是一时赌气还是什么,变卖了家中唯有的两亩薄地后,便随着这次入赘北蛮的小子们一起走了。 有文化的人总是受敬重的,季衍之这么一闹,原本就心中不满的其他小子也附和了起来,跟着自家的几个哥儿吵嚷,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夜宿。 穆峰有些头疼,之前几次迎亲走的是一个山谷,环境比这好上很多。可惜在一次山崩中碎落的岩石堵住了入谷的路口,他们只能换一条路,而他选择在这夜宿,也是有原因的…… “夫君要实在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吧……”被季衍之选作夫郎的夜看季衍之那固执的表情有些为难,阿爹说过嫁了夫君是要听夫君的话…… “我们也不要留在这!” “换个地方吧。” “是啊,这么多乌哭看着怪不吉利的……” 其他小子也纷纷跟自己的哥儿提议,一时间穆峰大叔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抚。、 喻飞看着已经坐回木板车上的季衍之,冷笑几声,摇头道:“季秀才可真是罔读圣贤书。” “你什么意思!”季衍之怒目而视。 “子不语怪力乱神,枉费人家为你们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却因为自己胆小如鼠疑神疑鬼,硬要拉着自己的哥儿去犯险,可不是辜负了圣人的教导吗?” “你觉得这里安全?” “是。” “真是笑话!”季衍之往日在村子里,都是很受人敬重的。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而且还是之前迎亲时那个大出风头的家伙,心里更是窝火,“这里人迹罕至,方圆数里除了乌哭再不见其他活物,你竟然会觉得这里安全?” “不然呢?”喻飞很是好笑的看着他,“季秀才觉得,在这荒郊野岭能遇上的活物是什么?你是想看到狼,还是老虎?” 季衍之被喻飞用话一堵,一时梗住,喻飞扫视一眼周围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的几个小子,淡淡道:“如今天色已经擦黑,正是很多昼伏夜出的野兽出来觅食的时候,赶夜路有多危险就不说了。穆峰大叔选中的这个地方看似荒凉吗,实则平坦安全,只要升起火堆就能看清方圆十米内的情况,完全不用担心会有野兽借助掩藏前来袭击。就是遇上兽群也能第一时间跑上峡谷旁的高地,最是易守难攻。不过借宿一晚又不是要在这安营扎寨,我们南城的小子总不至于较贵至此吧?” 喻飞这长长的一番话打在众人心上,方才闹着要离开的小子也都安分下来。季衍之脸上神情不太好看,但思索一阵竟是诚心低了头,“是我想当然了,要多谢喻兄的提醒。” 喻飞挑了挑眉,看来这季衍之也不全是个听不懂人话的酸腐书生嘛,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看情况被安抚下来,穆峰大叔心里很是松了口气,这个叫喻飞的小子,果然挺特别的。面上仍是带着笑容呼喝大家升起蹿火,拿出干粮。几堆火光慢慢升了起来,哥儿们收拾好地方让自家夫君坐下,纷纷拿出早前准备好的干粮。 这个看着有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是……牛肉干?喻飞掂了掂手中硬邦邦颜色焦黑的肉干,跟块铁饼一样,都能拿来砸人了。 “你吃的惯吗?”由递过一袋水,“有点硬,小心别磕了牙。” 喻飞接过水喝了一口,看阿卓和乱拿在手中的却是一块黑黄粗糙的东西。 “你们吃的这是什么?” “禾草饼。”阿乱拦住喻飞伸过来的手,“不好吃的,你吃肉干吧。” “都要结亲了,本来就该同甘共苦。”喻飞硬从乱手中掰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嘴里,粗粝又苦涩的口感覆盖了他的味觉。果然不是一般的难吃,都能比得上他上辈子在热带雨林吃的树皮了。 “这是什么做的?”喻飞喝了口水把卡在嗓子眼的东西咽了下去,却是又从阿乱手中掰了一块在眼前研究。 “是禾草的叶子加了一些高荆粉做的。”由想到南城没有这些植物,也就简单跟喻飞解释道:“大概就是一种草和一种谷子磨得粉做的。” “真难吃。”喻飞很嫌弃的放进嘴里嚼,没敢多品尝一下那滋味就赶紧咽了。 “那你还吃……”乱看着喻飞的苦瓜脸也跟着皱了皱眉,他还以为喻飞吃第一口就会吐出来。 “看你这小心眼,呐,赔给你。”喻飞使劲从铁板一样的肉块上抠撕下一块递给乱。 “这个……”这个才是最好吃的东西啊,乱把肉干递回去,“你吃吧,我没有要你赔。” “不行,你夫君我一向不占别人的便宜。”喻飞眼都不眨的把肉干塞进阿乱嘴里,也不想想白天的时候自己占了人一路的便宜。然后又依样把肉干撕分开递给阿卓和由,“把你们那饼也掰点给我吧,大家匀着吃。” “谢谢……”阿卓一向沉静无波的眼神里,像是有柔缓的波澜漾开。喻飞笑了笑,冲阿卓钩钩手指,“过来。” 阿卓不明所以的凑上前,喻飞抓紧时机在那轮廓深刻的眼睑处亲了口。 “你干什么啊!”原本也陷在同样感动里的乱顿时炸了,喻飞再摸一把阿卓变得热烫的脸,“感谢是要给谢礼的哦,哎,你们也要谢吗?”说着在回过头看乱和由。 “谢个屁!”乱嚼着肉干撇开眼,“你比草原上的狐狸还要讨厌。” 别以为你动嘴吃东西我就看不见你嘴角的笑纹了啊,喻飞眯了眯眼,别扭的孩子是需要多加TJ的。 天色渐渐黑透,白日里空旷荒凉的峡谷到了晚上,竟被漫天的星辰点缀出些许的浪漫。原本决定了哥儿们轮流守夜让各自的夫君休息,但白日里没动到什么的南城小子们,却是比骑马拉车的哥儿还要精神。喻飞索性提议小子们守夜,反正明天不管是待在木板车里的其他小子,还是骑马公主抱得自己,都是可以补眠的。但是穆峰大叔还是不放心,商量下来每家一个哥儿轮流一个时辰守夜,小子们要不睡就聚着聊聊吧。 结果到后半夜剩下的小子就只有喻飞跟季衍之,还有跟轮换守夜的月三人一堆。 “你还不去睡?”季衍之看着喻飞瘦巴巴的样子,眼里透着些关心。季衍之的父亲是个心怀宽厚的人,从他不取钱财的教孩子们知识就知道,被他倾尽心血教养出来季衍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早前会跟穆峰闹,其实也是担心大家安全的缘故。 “季秀才不也没睡?” 季衍之笑了笑,有些苦涩,“以后别再叫什么秀才了,离开了南城,这些功名也就没用了。” 啧,看这语气,跟破罐破摔了一样。喻飞拨了拨火堆,平静道:“季大哥读书,就只为了考取功名吗?” “自然不是。”父亲自小教导他,满腹诗书气自华。他一直孺慕着父亲,想成为父亲那样有学识的人。虽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进入仕途,但是他求学的目的,也并非只是金銮殿上的一旨皇榜。 “秀才是对季大哥才学的肯定,我阿父常跟我说,季夫子和季大哥,都是村子里值得尊敬的人。这次能跟季大哥一起去北蛮,很多小子心里都觉得多了个底。” 季衍之愣了愣,神色复杂,“我也不过是跟你们一样走投无路……”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喻飞道:“去了新的地方未必不好,季大哥的学问是到哪都不会丢的,我们以后可能还有需要向季大哥讨教的地方才是。”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做文盲,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自己也是个繁体字都写不好的半文盲了,怎么能不抱好未来老师的大腿。 “多谢。”季衍之垂下眼,忽然感到心中长久的憋闷疏散了不少。 是啊,一同去北蛮的小子们,谁不是满腹惆怅对以后的日子惶然无措。但既然决定离开了,就应该有决心,要过好自己以后的日子。毕竟以后,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正这般想着,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月向他递过水袋,“喝点吧夫君,我一直放在火堆边暖着,你嘴皮都干了。”越是靠近北蛮,昼夜温差变越大。白日里的毒辣太阳落下去后,随着漫天星辰弥散开的还有干冷的空气。季衍之身上披裹着夜给他的羊皮毯,接过月递来的温水喝下去后,只觉得那暖意能一直蔓延到心底。 “嗯,你也喝一口,马上就该换了。” “没事,我愿意多守一会陪夫君。”月笑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虽然一开始是对喻飞比较感兴趣,但是后来跟了斯文从容的季衍之以后,他跟夜的心里还是更喜欢这个夫君。 喂喂喂,大半夜的秀什么恩爱啊。喻飞郁闷的转过头,正对上睁开眼坐起来的由。 “行了月,下面该我守夜了。”由坐到喻飞身边,也拿出自家的水袋靠近火堆温着。 “我不要……” 在月的嚷嚷中,喻飞又露出来阿乱最讨厌的贼兮兮的笑容,手不着痕迹的搭上由得腰。 其实守夜什么的,是能让感情升温的好事啊~ 5、这是情敌? 喻飞昏昏欲睡了一路,等终于到达北蛮部族,只感到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草原上特有的青草气息吹拂而来。喻飞做了个深呼吸,眺目四望,只看到大片的青草地与远处小坡上成群的牛羊。他们停下的地方是一片极平坦的空地,走进空地前用树木搭建的放哨高亭里,就能看到数以百计的高大帐篷,帐篷中陆续走出跟阿卓他们同样打扮的族人。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在心里有感而发了一句,喻飞对面前两个一脸惊喜的中年男子笑得很是和善,“纳木阿爹,多哲阿爹,我是喻飞。”通过之前在路上跟三兄弟的闲谈,喻飞知道了他们的阿父在早几年的一次族落大迁徙中不慎染了重病去世,家中只剩下两个阿爹。 “哎……好,好孩子……”纳木多和多哲笑得眼角的细纹都深刻起来,十分亲热的拉着喻飞进帐篷,拿出早准备好的食物招待这个上门女婿。 他们是真高兴。阿卓过了今年就二十八了,按照族里的规矩这次如果再带不回夫君,就不能再去南城招婿了。想起之前多诺那小子来跟他们讨阿卓时,摆出的那施恩般的嘴脸他就来气。什么叫阿卓一定找不到人家他念着早前的情分收了阿卓?呸!早些年要不是他悔婚,阿卓哪会耽搁到今天!本来他们都商量着做了最坏的打算,宁愿让阿卓去大祭司那里侍奉天神终身不嫁,也不能让那坏心肝的小子如意! 不曾想这次阿卓他们竟能带了个小子回来,虽然有些瘦巴巴看着不是十分健康,不过那眼睛亮而有神,见着他们也没有扭捏,一派坦荡从容的样子,倒是很讨人喜欢。 “来来来,喻飞,吃这个……”纳木多端出做好的面饼子,早知道这次能带回儿婿,他就烤点肉了。多哲也一边把奶倒出来温着一边指挥自己的儿子,“ 嘿,狗崽子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夫君劳累了一路,还不赶紧去收拾地方烧热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话是冲着乱吼的,阿卓和由都是大哥纳木多生的,虽然在他心里也当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着,但对着自己亲生的乱使唤起来总是更得心应手。 “阿爹真偏心……”乱小声嘟嚷着,看到多哲瞪过来的凌厉眼神,又马上缩了,“那狐……咳!喻飞的褥子要铺在哪?” 阿卓家一共有两个帐篷,纳木多和多哲住的是主帐,平时三兄弟轮流着有一个跟两位阿爹睡在主帐里,另外两个宿在旁边的偏帐里。如今喻飞来了,过一段日子大概还要再建个帐篷。 这次入赘来北蛮的小子加上喻飞一共有八个,照着以往的规矩,小子们会在自己选定的哥儿家暂住几日。然后由部族大祭司选定了日子,一起举行结亲仪式。 北蛮不像南城那般对礼教要求近乎苛刻,如今大概的名分已定,就算还没有举行正式的结亲仪式。想跟自家哥儿睡一个帐篷也不是不行,当然这得家中长辈首肯。 “铺在偏帐吧,”纳木多和多哲都是直爽的北蛮汉字,既然已经是把喻飞当做儿婿了,纳木多也就顺着乱的话直接问道:“你今晚想跟谁歇?” 多哲也很自然的接过大哥的话茬说道,“另外两个就来跟我们挤一下吧。” 这两丈母爹还真是前卫……喻飞用眼角瞟了下神色变得不太自在的三兄弟,心里顿时有些恶趣味滋生,“你们谁愿意跟我歇啊?” “……”这是默默低下头假装整理东西的阿卓。 “你真是……”这是有些脸红又十分无奈的由。 “反正我不愿意……”这是又开始牙痒痒的乱。 一个巴掌砸在乱的后脑勺上,多哲把委屈抱头的自家儿子拧着耳朵扯到身边,“跟夫君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一个个的矫情什么,哪像我们北蛮的哥儿。” “阿爹痛啊!” 啧,又没使多大劲。多哲松了手转过头看着喻飞,“喻飞啊,你要都无所谓,今晚就跟阿卓歇吧。那什么……你们南城得人不是讲究个什么……长幼有序?” 这话说的真是别扭……多哲接收到纳木多透过来肯定的眼神,心下叹气。他们这一门心思的,可不就是希望阿卓能别再跟多诺那小子扯上关系么。 喻飞点点头,“阿爹说的是。” 有什么猫腻呢……喻飞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貌似波澜不惊的阿卓,难道是有旧情人会找上门? 他也不是计较过去的人,不过既然现在跟了他,可得一心一意的好。低头喝了着多哲递过来的,谁也没看到喻飞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部落里迎来了新的家人,各家帐篷里传出的欢笑声显得闹哄又喜庆。天色擦黑些的时候,喻飞换上了纳木多为他准备的北蛮衣服,和各家同来的南城小子一起,去参加族落里特别为欢迎他们举行的聚会。 平坦的空地四周围满了人,正中由许多柴火堆砌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焰火随着刮过的风向越蹿越高,照亮了四周形形色色的面孔。 “把他摔飞!” “站起来啊!” “真够弱的,别丢脸了下来换我上吧!” 没能迎回夫君的哥儿们一对一摔跤,把满腔的郁闷尽数发泄在汗水里。 四周围观者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而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人在后方坐着聊天喝酒,各不相干。 而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喻飞挤在最前面,一边喝着部族供给的马奶酒,一边在心里职业病的评价这个动作多余了,那个过肩摔力道没掌好。哟,打得也太偏了,应该再往下几寸狠锤一拳,保准对手马上软在地上起不来 “你们南城的哥儿从来不会这样吧?”问喻飞话的是季衍之的哥儿夜,看这喻飞还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像其他南城小子那样皱着眉坐的远远地,有意思。 “也不是。”喻飞回想了一下自己待在南城那半年,某次那谁家的夫郎气势汹汹的来捉奸,跟某男小三在村子里撕打成一团,一本正经道:“我们那的哥儿打架,都是用牙齿和手指甲,看着血淋淋的可不像这里的好看。” “噗!……”夜大笑着靠倒在一旁的阿卓身上,“你们家这小子果然很有意思。” “我记得转告给你家小子的。”由凉凉的插过话,夜的笑声一哽,下意识就转头看坐在后方的季衍之。就见自己斯文儒雅的夫君微皱着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 “咳……我还是去后面吧……”夜悻悻的离开,其实他家的夫君看着也没什么胁迫感啊……好奇怪怎么每次看到那人不高兴,他就全身不自在,那人瞪他一眼,他比被阿父吼的时候还惶恐…… 看你那小媳妇的样吧,喻飞偷笑着拉过阿卓,“这马奶酒不错啊,是阿爹们自己酿的吗?” “不是,是我跟由酿的。”阿卓看喻飞脸颊微泛红晕,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被火光给映的,还挺好看的……给喻飞递过刚烤好的羊肉,阿卓深刻的轮廓显得格外柔软,“吃。” “你也吃。”喻飞撕了一块凑到阿卓嘴边,看阿卓有些僵硬的张嘴咬下,很自然的反手帮他差抹去嘴角的油渍。嗯,很柔软的嘴唇…… “还真是亲热啊。”就在喻飞有些晃神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感到阿卓一瞬间不同于之前的僵硬,喻飞收回手看向走过来的人。 雪白的滚边兽皮长衣透着华贵,手里端着一大碗酒,嘴角挑着不怀好意的笑站到喻飞面前。 啧,这大火烧着的捂这么严实不会长痱子么,长得还不错,就是眼神很欠揍。 喻飞自然地将阿卓让到自己身后,淡然道:“跟自家的哥儿,可不得亲热点。” “哎呀,这还真是……”面前的人笑得越发灿烂,与眼里的恼怒正成反比,“真是可惜啊,本来阿卓应该是我的哥儿……” “多诺!”由皱着眉,很不喜的看着面前特意来讨人嫌的小子,“本来今天大家都挺高兴的,但你要实在想找点不痛快,就跟我打一场吧。” “哪有,这阿卓好不容易嫁出去了,我可是特意来道贺呢。”多诺眼神暗了暗,对喻飞说道:“我是阿卓从小的玩伴,也是他原本要嫁的夫君。之前因为我的关系阿卓一直不肯嫁,现在他找到夫君了我真替他高兴,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祝福,跟我喝碗血酒?” “多诺!你别……” “好啊。”喻飞淡笑着拦下想说什么的阿卓,坦然道:“不知道这血酒是怎么个喝法?” “好,够直爽!”多诺单手拉下了自己衣服前襟,袒露出厚实光滑的胸膛后,再从身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干脆的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划了一刀。再将另一只手中的酒碗贴紧自己的伤口,接住滴落而下的鲜红血液。 “我将自己真心尽数洒在这碗酒中,希望你喝下后,能记着我的心头血,随时不忘好好善待阿卓。” 多诺再次递过已经染得鲜红的酒碗,喻飞还未接过就能闻到极为冲鼻的酒气与腥涩的血腥气。 “怎么,不敢接?”多诺露出嘲讽的笑容,“也是,听说南城的小子大都柔弱,可能还没喝过这么烈的酒吧。要不阿卓,你替他喝了?”说着将目光直直的放到阿卓身上,“我这心头血,对你也是……” 哐当! 还未说完的话被喻飞一下接过酒碗砸在地上的动作打断,四散开的酒碗碎片与跳溅的酒液几乎划过多诺的脸。多诺脸色一沉,“你这……” “不好意思,我初来乍到,也实在不太清楚草原的规矩。”喻飞平静的看着他,像是一点情绪也没被挑起来那样,淡然道,“你的祝福我这就算收下了,照着我们南城的规矩,该讲究个礼尚往来。由,去倒碗跟他一样的酒来。” 还有些怔愣的由接触到喻飞看过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顺着喻飞的话去倒了酒。 一手接过由倒来的酒,喻飞半弯下身子捡起一块酒碗碎片,也依着多诺刚才的架势拉开衣襟取了所谓的心头血。 “承蒙你今日的祝福,我跟阿卓一定会天长地久,恩爱到老。”说罢一口饮下大半碗的带血烈酒,将剩下的酒碗像之前那般狠狠砸碎在多诺脚边。然后拉过面前神色复杂的阿卓狠狠吻上去,将口中的剩余的血酒通过唇舌交缠喂到对方口中。 “……!……” 不止多诺,之前看到多诺走过来后,那些或关心或好奇悄悄围拢过来的人也被喻飞这一举动深深震慑住了。 “唔……喻飞……”终于被放开的阿卓连咳带喘,嘴里全是浓烈的酒味与血腥气。 “要叫夫君。”喻飞有些粗暴的伸手擦拭阿卓嘴边残留的酒液,背对着多诺冷声道,“我的哥儿,喝了我的心头血,以后记得心里别再装些不相干的东西进去。” 至于这不相干东西是怎么回事,今晚他可要好好问清楚才行。 6、无题 “好!”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四周跟着接连起伏的爆出了一片叫好声。 “阿卓家的小子够豪气!” “还挺像我们北蛮汉子的,够劲!” “阿卓还真是好福气啊哈哈哈……” 多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原本满眼的恼怒渐渐扭曲出几分痛苦。看着被围拢而上的众人簇拥在中心的喻飞和阿卓,他最终闭了闭眼,有些颓废的转身离去。 “这是怎么了啊……”之前听到这边的喧哗,乱也顾不上跟树的摔跤,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就看到喻飞满脸通红的斜靠着阿卓,那些在一旁起哄的哥儿是干嘛的? “怎么了由?”乱赶紧站到自家二哥身边打听情况。 “喻飞喝醉了。”由嘴角抿着古怪的笑,拉着乱上前把看热闹起哄的众人分开。 “大哥,先送喻飞回去吧?”由扶住喻飞摇晃不稳的身子,跟阿卓一人一边,将自家耍完帅后马上软了脚的夫君带回帐篷。 刚才喻飞那豪气干云的样子把由震的不轻,不想没到多诺转身一走喻飞就醉的摇摇晃晃的了。还真是……该说可爱? “其实我挺清醒的……”喻飞嘴里嘟嚷着,可惜没人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心里怄的要死。倒是忘记了,这不是他重生前那身体,想他还是特种兵那会没少跟部队那群兵痞子拼酒,能一个人把他们全喝趴下。不想现在这身体如此不济,不过一碗烈酒下肚就全身没力气。不行,这次来了草原他得从方方面面把自己锻炼回来。下次要再来个欠揍的跟他说,哎,你老婆本来是要嫁给我的,他一准把那王八蛋打得连他亲妈都不认识。 热辣的酒劲全涌了上来,喻飞被由和阿卓扶着磕磕碰碰的回了帐篷,等往铺好的兽皮褥子上一倒,脑子也有些迷糊起来。开始颠三倒四的说胡话,“阿卓!……今天这事……我得给你解释清楚!……” “是我该给你解释清楚……”阿卓叹了口气,“不过你现在醉了,休息一下我明天跟你说行么?” “天不是亮了么!阿卓!”喻飞扯过一旁的由,非常严肃的看着由道:“我最讨厌别人瞒我什么……你知道么!” “这小子……”由看喻飞一本正经的耍酒疯,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醉了就是这个样子,大哥,我去取点奶子热了给他喝了吧,不然他明天起来肯定会头疼。” “嗯。”阿卓点点头,拉过喻飞扯着由的手,他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再勺点热水来,拿一株止血草……” “我知道。”由也记挂着喻飞胸前的伤,赶紧起身去了。 阿卓将喻飞草草掩上的衣服轻轻拉开,透着帐篷里有些昏黄的大油烛仔细查看。其实伤口划得不深,但是被喻飞白细的皮肤衬着就多了几分狰狞。阿卓顿时皱了眉,不假思索的凑上前小心翼翼的舔舐过那还在往外渗血珠的伤口。草原上 “唔……”喻飞粗喘了两声,又痛又麻的地方被温暖濡湿的触感拂过,有种异样的感觉直蹿过神经末梢。 “嗯……可以了……”修长匀细的手插进阿卓的发间,少年平日里清越悦耳的声音忽然低哑的不成样子。阿卓停下动作,有些怔愣的抬头,“喻飞……?” 这是清醒点了么……? 喻飞半睁着眼看他,目光还有些散乱,平日里清秀干净的五官被酒气蒸腾的绯红一片。还停留在他发间的手略微使力上提,阿卓顺着头皮传来的微弱痛感仰起了脖子,仿若俯视一般的与喻飞目光交缠。 很好看的一张脸……喻飞努力将模糊的视线集中起来,面前男人五官英挺深刻,黑的发蓝的眼睛像午夜时分寂静深沉的大海,仿佛深不可测却又让人深陷其中……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炮友里还有这么英俊的男人?思维已经被酒精彻底搅散的喻飞笑了笑,邪气十足。对着面前沉默而温顺的男人低声道:“下去点……” 什……什么? 原本在他发间轻抚的双手又抵放到他的肩上,缓慢而又强势的一点点将他整个人向下推。阿卓顺着喻飞力道低下身子,在某个位置停下后,那人紧紧抓着他的肩。他不由自主的贴附在鼓胀灼热的地方,鼻翼间全是男人浓烈的气息,伴随着小幅度的跳动,轻轻打在他的脸上。 阿卓顿时感到脸上发烫,怕是比喻飞的脸还要通红几分。他整个人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偏肩膀上的双手紧紧钳制住他,喻飞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恶劣的笑意,“就像刚才那里,我这里……还要更痛一点呢……快点。” 快点…… 催促声一下下绕着他的心,有些颤抖不稳的褪下喻飞的底裤,阿卓闭了闭眼,将那灼热跳动的东西含进口中。 “嗯……”喻飞喉间溢出愉悦的叹息声,这个炮友的技术不怎么,挺青涩的样子。只是唇齿间不经意的磕碰反倒让他兴致高涨,他还能感觉到对方努力的讨好…… “不要用牙齿……嗯……含深一点……”喻飞眯着眼,快感越堆越高,他也不能自控的粗暴起来一只手又穿插进阿卓的后脑,托着努力取悦的的脑袋狠狠往里面冲撞起来…… “唔!……”被狠狠摩擦过咽喉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阿卓努力抑制住反胃难受的感觉,尽量顺从的张开嘴让那人肆意进出…… 感觉到临界点要到来,喻飞按紧了那个温暖的所在,再用力撞击两下,便泄了出来。 “咳咳!……”感到喻飞松了力道放开他,阿卓连忙转向一边,咳出呛进咽喉中的滚烫液体。一边喘息着平复自己的气息,一边扯过一旁的的麻布巾将喻飞收拾干净。 喻飞纾解欲望,只觉困意上涌,还没来得及问一句那个挺契合的炮友名字就睡死了过去。阿卓压着喉间的火辣的疼痛,给喻飞整理好盖上一旁的羊毛毯。正转过身想去找点水来漱口,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帐帘边的由和阿乱…… “咳……大哥……”阿乱红着脸,低低的叫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事其实阿爹也同他们说过,不过适才亲眼看到还是…… 阿卓木着脸,也是全身僵硬不知道如何接话。 “羊奶和药都拿来了,先给喻飞上药吧。”看气氛如此尴尬,由只得装作自然的上前,将盛着热水的木盆放在一旁,一边轻手轻脚的为喻飞清理,一边对阿卓道:“大哥去一下主帐吧,纳木阿爹和多哲阿爹说有事跟大哥交代。” “嗯……”阿卓点点头,转身去了。脚下生风的,像是被谁追着一样。 帐篷帘子放下,乱有些别扭的走过来做到由身边帮着扶住喻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由擦拭好了喻飞的伤口,将止血草放到口中咀嚼成末后给他涂上。睡得昏沉的喻飞嘴唇张合了几下,像是说了什么。 “什么?”由凑近了些,喻飞闭着眼又张了张嘴,“做的不错……”低低的呢喃声传进由和乱的耳朵里,同时一只手放到了由的后腰下用力捏了一把,“嗯……下次做完全套的……” 这手感真好,可惜他今天醉了没什么力气……眼皮都睁不开了,可惜啊…… “这家伙……”乱又开始牙痒痒了,有想把手边的热羊奶泼喻飞一脸的冲动。由却是笑了出来,“还挺有精神的。”将臀上不规矩的手给放回放回毯子里帮喻飞理好。 7、往事 阿卓一进主帐,就看到纳木多阴沉着脸坐在正中,见他进来更是没好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这狗崽子当年不肯听我的话,现在受教训了吧?” “大哥别这样,阿卓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一旁的多哲连忙灭火,一边将阿卓拉过来坐着一边笑道:“而且这次不也是借着这机会见识了一下喻飞的脾气嘛?你没见来跟我们说这事的那两家哥儿,多羡慕啊,都说我们家这三个哥儿有福气,找了个好夫君。” 纳木多看阿卓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就忍不住依着从小的习惯去揪儿子的耳朵,“还好是喻飞,要是换了旁的小子被那白眼狼一闹,不定出什么事呢。” 阿卓也没挣扎,纳木多手上的力气不大,要真存了心收拾他早就上手揍了。心知阿爹这是想到当年的事心里不痛快,他也就老老实实地让阿爹出气。 “好啦,大哥别气了,我们这不是要跟阿卓说正经事么。”多哲扯着纳木多的手,纳木多哼了一声,看着阿卓的态度还算温顺,也就顺着多哲的拉扯松了手,嘴上还是不饶,“现在倒是乖得像头羊,哪像当年被马粪糊了眼的时候……” “感谢天神,现在都洗干净了。”多哲赶紧笑呵呵的把话扯开,“阿卓……你来的时候喻飞睡了吗? “睡了,他……喝醉了。”想到之前在帐篷里的事,阿卓脸上有些烧,幸而夜晚点的油烛总是昏暗的,不怎么能看清脸上的神色。 “那今晚看来是不行了……”多哲小声道:“阿卓,你跟阿爹们说句实话,那之后……你跟多诺还有来往吗?” “如果有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大哥……” 本想着那坏心肝的白眼狼说想讨阿卓只是来恶心他们的,但听了之前玛吉的转述,那般的纠缠言语,实在让他们不安心。 阿卓摇了摇头,“阿爹,我向天神起誓,绝对没有。” “那为什么他这么不依不饶的?”纳木多仔细盯着阿卓的表情,“阿卓,脱了你的上衣给阿爹看看。” 这是…… 阿卓不自觉握紧了拳,有些屈辱的受伤感,“阿爹……我没有。” “那就给阿爹看看!”纳木多厉声道,直接去扯阿卓的衣襟。 “大哥你别这样,阿卓他不会的……” “不会?!”纳木多一听这话更是发了狠,按住有些挣扎的儿子,恨恨道:“当年都能为了那糟心的东西差点害死他弟弟,要不是你护着他,我当时就打死了他再跟他一起去向夫君告罪!” 想到那时候阿乱奄奄一息的样子,纳木多只觉得他这辈子都愧对多哲。阿卓从来都是他最骄傲的孩子,也因为这样,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他才感到更加的痛心失望…… 看着阿爹恨中带痛的眼神,阿卓顿时收了挣扎,只垂了眼任着纳木多退下他的衣衫。 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在昏暗的烛火中像是会反光一般,结实有力的肌理有致的紧绷着,一道自左肩横跨向下的狰狞伤疤扭曲的附在胸前。纳木多的手颤了颤,终是有些心疼。待仔细看了阿卓小下腹处艳红的一点红痣后,便扭头让儿子穿了衣服,“算你还知道分寸……” 他心里其实一直对这件事存着犹疑,北蛮的民风性子再是直爽不羁,对哥儿的贞洁还是很看重的,否则也不会有这所谓的守宫砂。想来那南城的人应该更是如此,喻飞这小子人不错,也不在意阿卓比他大这么多。他在心里为儿子高兴之余心里又一直担心这事…… 多哲帮阿卓理好了衣裳,叹气道:“大哥也是担心你,阿卓,你跟多诺从前的事在族落里也瞒不住,与其让喻飞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不如你先坦白告诉他。还好你身子没给过人,应该能让他少些介怀……” 多哲说着话的功夫,纳木多起身走到一旁的褥塌下翻找着什么。等看着阿卓都拾整好了,便丢给他一个木制的小瓶,语气依然不怎么好的叮嘱道:“以后做了人家的哥儿,就长点心眼,别再跟不值当的东西牵扯不清。这瓶药拿去抹抹那道疤,看着怪渗人的,别回头把喻飞给吓着了。” 草原上的药材比金子都来得珍贵,像这种药更是难求。大哥这刀子嘴豆腐心啊……多哲心下暗笑,看阿卓不愿接硬是将药瓶给塞到了阿卓手中,认真道:“有些教训你要真在心里就好了,那东西有什么好留着的,阿乱没怪过你,我也不会,我们总是一家人。” “谢谢多哲阿爹……”阿卓哑着嗓子低声道了谢,看纳木多背对着他没有转过身来,也只能默默将药品收下离开。 多哲走回纳木多身边坐下,倒了杯禾子油茶递过去,“大哥,你就放心吧。喻飞那小子我看着是个好的,能把我家那狗崽子都收的服服帖帖的,我看呐,阿卓也早就被拿住了。” “希望如此吧……” 喻飞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精力充沛通体舒畅,完全没有任何宿醉后头疼脚软的副作用。他幸福的睁开眼翻身坐起,“指导员我想喝豆浆! “那是什么?”一直守在他旁边的阿卓怔了怔,将早准备好的木盆放到喻飞面前,“先洗洗吧,由一会就端吃的来。”不过豆浆?可能是南城才有的食物,不知道在北蛮能不能弄到。 “咳……好。”看来还是有副作用,脑子有点昏…… 喻飞就着温热的清水擦了脸,注意到阿卓一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心里大概也猜到了点。顺手将清洗好的布巾往前一凑,在面前眼眶略黑明显一晚上没睡觉的人脸上擦了几把。 “你有事跟我说吧?”喻飞拿开了木盆,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沉默的男人,“一直听说你们草原上的哥儿比我们南城小子都要爽利,有什么话绝不藏着掖着,说吧,昨晚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叫多诺……”提起那段让所有人都很不愉快的往事,阿卓的语气中不由带上了难以控制的阴郁,“我们从小就认识,本来说好了以后要结亲的……有一年冬季部族迁徙的时候,我们遇上了雪狼。我被雪狼抓伤了,多诺他们家担心我身子骨不行,就反对了这门亲事……” 草原上的生活大多时候都很艰苦,若没有健康强壮的身体,便会成为家中的累赘。多诺是家中唯一的小子,他阿爹阿父将他疼到了心坎上,自然不愿他娶个干不了活的哥儿来主家。他那时候又昏迷了半个多月才悠悠转醒,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影响到日后的子嗣?而由和乱又一直跟多诺不太对付,怕将来进了门别一心照顾他反倒让多诺受了委屈…… 多诺的双亲来找纳木多说这些话的时候,阿卓就站在帐篷外,听了这些话心里直发凉。他们是希望能由阿卓家这边提出退亲。因为阿卓是为了保护族人才受的伤,若是他们为此退了亲事,担心多诺会遭到族人的蔑视。 那两人态度客气的剜人心的话,还许诺了如果他们能同意,就给多少头羊作为交换。 纳木多气的差点没吐血,当下拍烂了桌子让那两人滚,从此以后阿卓绝对不会沾他们家小子的边。 阿卓浑浑噩噩的回了帐篷,心中闷堵之余,只想去问问多诺是怎么想的,也跟他的父母一样吗? 后来他当天夜里去找了多诺问清楚,浓重的夜色下,多诺说想娶他,但是又不想伤了阿父和阿爹对他的一片心意。拉拉扯扯的,就给不了一句痛快话。阿卓已经灰了心,准备甩开多诺回去。不想被听见动静,起来察看羊圈的多诺阿爹出来撞了个正着,当下不容分辩的押着阿卓回去找纳木多 深更半夜的,一个哥儿跑去小子家拉拉扯扯,就这么像挽留这门亲事?这是歪了心思想把身子给多诺,然后以此为要挟赶紧进门吧? 多诺阿爹的话像一个个响亮火辣的巴掌,不止打在他脸上,也扇的纳木多脸色铁青,而一直站在自己阿父身后的多诺,并没有为他说过一句话…… 纳木多让阿卓当着众人立个誓,从此以后跟多诺断掉一切来往。阿卓狠狠咬着牙,嘴里都是铁锈的腥味。心中多种情绪纷杂,一是发了狠,甩开拉着他的多哲阿爹跑了出去。 结果…… “结果阿乱跑出来追我……” 想到最惨痛的那件事,阿卓的手捏紧的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陷断进手心里。喻飞一把将他的手握过来,使力分开,一下下抚揉着他的掌心。 阿卓深吸口气,接着道:“那时已经是深夜……我没章法的到处乱跑,不自觉出了族落的边界……” 他闯到了危险的密林中,夜间出来觅食的野兽循着他的气味围了上来。赶来的阿乱为了救他险些死在野兽的利爪下,他抱着弟弟虚弱的快没有气息的身子,恨不得立刻以死赎罪。要不是后来跟着出来寻他的由和其他族人赶到,乱就要跟他一起葬身兽腹了。 “后来多诺就娶了族长家的哥儿,我也再没留意过他的事,我也不知道他昨晚是为了什么……” “应该是还喜欢你吧。”喻飞淡淡道,在听阿卓讲述往事的时候,他一直很平静。待得阿卓都说完了,喻飞这才将向他剖开了昔日伤口,疼得有些微微颤抖的男人抱进怀里。 “你现在对他,可还有感情?”喻飞问道。 阿卓摇头,“早就没有了。” 在他无法给自己一句承诺的时候,在他沉默的站在自己阿父身后的时候,在阿乱鲜血淋淋躺在自己怀中的时候…… 原本他对多诺的感情就有些复杂,只因为彼此双亲走得近,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听别人说多诺会是他的夫君。这种认定一年年的累计起来,当他已经把多诺划入到自己家人的时候。那人却狠狠推开了他打碎了他常年的认定,所以才特别不能接受。如果一切能重来一次,他是绝对不会再一次情绪失控,让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受伤也让阿爹对自己失望至此…… “昨晚的事我都迷迷糊糊的,不太记得清了。”喻飞道:“不过我记得我说过,我们遇见之前的事我都不在乎,你要你现在是一心一意跟我在一起。但是你别骗我,以后也永远不要有事欺瞒我,明白吗?” “嗯,我会记住的!”阿卓认真道;“我向天神起誓。” 喻飞笑了笑,对着阿卓吻下去…… “咳!” 轻触的双唇马上退开,阿卓赶紧转开头将脚边的木盆端了出去。 阿乱捏紧手中盛着食物的木碗,瞪着眼睛看一脸无谓的喻飞。 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子,一次一次真是够的! 8、筹备 多诺的事揭过以后,喻飞跟阿卓倒像是无形中更近了一层。到了正午大家聚在一起吃东西的时候,纳木多看喻飞亲昵的坐挨在阿卓身边说话,也就放了心。 这里的食物大都比较粗糙,喻飞嘴里嚼着带些苦味的干面饼,虽然比来的路上吃的那些干粮要细软些许,但整体口感依然不怎么样。 好在喻飞本身对吃的也不怎么挑剔,在孤儿院就经常饿肚子,等后来当上特种兵以后,大半的时间都在东奔西走的执行任务,对于吃的他只要能吃饱就行。 而且他面前还放着碗肉汤,除了他以外的五个人都是左手苦面饼右手清水…… 喻飞问道:“今天是谁做的吃食?” “是我,怎么了?”阿乱回道,两口吃完手上的苦禾饼,看喻飞一口都没喝那碗肉汤不由皱眉,“怎么不喝啊?阿爹非让我煮的,你不喜欢?” “我非让你煮的!煮碗汤给自己夫君喝你能累死?”多哲颇有手痒的想敲儿子的头,这个愣小子,一点都不会说话。 “没有啊……我看他都没喝……” “不是,谢谢阿爹了。”喻飞赶紧在多哲伸手前接过话,真诚道:“以后不用特别给我做什么,我跟大家吃一样的就好了。” 他在部队吃惯了大锅,饭烤只兔子都要一人一块肉的,这冷不丁的开小灶总有点不习惯…… 听喻飞这么说,多哲颇为感动,一旁的纳木多也温和道,“只是怕你刚从南城来吃不惯这些,所以就多准备了点。” “是啊,这一段是要准备结亲的东西,所以稍微吃的省点。不过也是我们不太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所以你也别在意,吃你的就好了。”多哲将被喻飞冷落很久的肉汤推过去些许,对这他越看越顺眼的儿婿爽朗笑道:“喝吧,试试看我家这狗崽子的手艺,要不行我以后也好让他多练练。” 阿乱很是郁闷的背过身去,阿爹你别偏心的这么明显啊…… 他这两个丈母娘,咳,丈母爹……对他倒真是挺喜爱的样子,喻飞也就不矫情了。阿乱的厨艺暂且不管,这份心意是不能推脱的。抬起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品尝嘴里的味道,就对上由看好戏的神情。 “好喝吗?”由憋着笑问道,喻飞差点没被嘴里腥啦吧唧又油又腻的液体呛着。狠憋了一口气硬吞下去,喻飞默了默将肉汤推给乱,“你这么辛苦,也喝点吧……” 那碗肉汤最后让三兄弟一人几口的喝完,介于由明显的知情不报与幸灾乐祸心理,喻飞非常‘温柔体贴’的给他多灌了点。纳木多与多哲颇为欣慰,“看喻飞多疼你们,都记在心上点。” “肯定的……”由脸色略白,笑得很灿烂的看着喻飞,“晚上轮到我做吃的,我肯定给夫君做一碗比乱还要‘好喝’的汤!” “嗯。”喻飞也笑得十分温柔,“如果真的很‘好喝’我肯定也要让由喝到。”到时候嘴对嘴喂给你,喻飞挑了挑眉,隐晦的意思不言而喻。 “……” 由终于也有幸体验到了一次乱的牙痒痒感—— 吃过了东西,纳木多开始安排过几日的结亲。 “结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是这个月末的天神祭。大祭司说在那一日结为伴侣,一定能得到天神的庇佑。离天神祭还有八天,我跟多哲会把你们的衣服和其他东西准备好。但祭祀用的山羊和牦牛,家里的银钱就不够了,你们这几日要多打些猎物去布善那里换。” 族落里并不是家家户户都牧羊放牛,他们一家的主要生活来源是靠着打猎喂马,还有三兄弟每过一段时间就轮换着去跑车队。他家这三个哥儿虽然性格各异,但骨子里都野,全不是能坐得住靠养牲口过活的性子。不过倒也都勤快,家里的还是攒了不少钱。只是这次喻飞入赘进来,是要给族里一笔钱的。剩下的总不能全用来买祭祀品,而且他也都打算了。现在既然嫁了人,以后那车队什么的活是肯定不能再干。靠着打猎天生天养也不牢靠,还是筹措着买几头牲口,趁着他和多哲身子骨还硬朗,给他们帮衬着置点家产,等日后有了孩子暂时干不了活的时候,也不会过的太艰难…… 乱一听这话就高兴了,“那我这就去打猎……哎哟!”正想去翻他几日不碰简直魂牵梦绕的弓箭匕首,忽觉耳朵一痛,就被多哲揪着耳朵提转过身来。 “打猎打猎,一听能出去野你这眼睛就放光。这几日你哪都别去了!跟着你纳木阿爹和我学点针线的活计,打猎的事交给阿卓和由去。” “我不会!……哎痛痛痛!” “就是不会才要学!”多哲丝毫不心软的手下使劲,“都要嫁作夫郎的人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什么也不会,就算你夫君不嫌弃你,你老子我还替你丢人呢!这几日跟着我老老实实地学针线,要是敢偷溜我活刮了你!” 乱不敢再挣扎,只能用祈求的眼神跟两位兄长求救,却只换来阿卓和由爱莫能助的眼神。 多哲阿爹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啊…… 你们太过分了! 两位兄长同时扭头,嗯,他们才没看懂乱的眼里写着什么呢,他们才不是为了正午的那碗汤在报复呢,他们都是为了弟弟着想真的! 喻飞很爱惜的摸了摸乱的头,“没事,我替你去,回来给你说说让你高兴。” “……” 你是想回来刺激我吧混蛋! 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兄长大人和夫君的乱,就这样委委屈屈的被多哲拉下去了,喻飞转头对着另两位英俊的准媳妇开心的一揽肩,“走走走,打猎去!” 他总算可以痛快的活动一下筋骨了,也看看这原生态的草原密林是个什么风光~ 9、狩猎 打猎的密林离部族并不远,喻飞背着阿乱的弓箭,跟同样装备好的阿卓跟由一路快步行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林子边缘。 阿卓将锋利的匕首插进有脚的绑束里,让喻飞走在他与由的中间,这是最安全的位置。由看喻飞四下张望兴致勃勃的样子,赶紧道:“你第一次来,注意跟着我们别乱跑。我们不往深了走,这会应该也不会有猎食的猛兽,但还是要小心。”可千万别跟当年第一次来的乱一样,转个背的功夫就跑不见了,等后来他们找到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弟弟,回去的时候差点没被纳木多抽死。 “嗯。”喻飞点点头,“教我怎么使用弓箭吧,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由一点都不给他面子,他可不指望自家看着就身无四两肉的夫君能贡献什么猎物。 看来是被小瞧了啊……喻飞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好样的,就冲你这话今天不弄点什么回去,我上辈子学的那些东西就都白瞎了。 走在前方的阿卓一直没听到喻飞接话,担心是不是自家难得刻薄一次的弟弟伤害到了夫君那脆弱的自尊心,略微思索了一阵,回头道:“你如果想抓点什么,我可以教你挖陷进。” “……” 喻飞笑的更灿烂了,手上仔细掂量着木制弓箭的轻重,不动声色道:“狩猎要多点乐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嗯?” “什么啊……” “今天抓到猎物最多的人,可以要求最少的那个做一件事。” 阿卓愣了愣:“这个……”对你完全没有好处啊,下半句话咽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 由阴恻恻的一笑,“好,一言为定!” 只要赢过大哥就没什么了,他一定要让这坏心眼的小子再好好喝上一碗乱煮的汤。 这片浓密宽广树木参天的林子是一片天然的狩猎场,喻飞眺目打量,能看到树枝上灵活跳动的松鼠,不远处一人高的草丛中有动物耸动的痕迹。 如今他们还没有走到更幽深的密林里去,从树木枝叶的缝隙间洒落的阳光看起来温柔极了,将林中的一切拂照的十分静谧而又富有生机。 喻飞微眯起眼,掌握好手中弓弦的尺度后遽然松手,箭矢如流星一般的直射出去,以近乎凶狠的气势落在前方浓密的草丛中。 风过,顺着风向倾倒开的草丛中跑出了一只棕灰色,形似鹿却比寻常野鹿要小了许多的动物。 “是獐子!”由惊呼,只见那灵巧的小东西动了动耳朵,刺溜一下又钻进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喻飞走上前,扒开高密的几乎与他齐高的草丛,将未能射下猎物的箭矢拾了回来。 摩挲了两下铁质箭尖,被阿乱打磨的十分锐利的箭尖上有淡红的血迹,应该是刚才那只獐子的, “可惜……”喻飞颇为懊恼的道,可惜只射伤了皮毛。纵然他前世是部队里出了名的神射手,但用惯的各式手枪,跟这原始的弓箭差别还是挺大的。辨别风向找定位一类的技巧还用得上,准头却是差了不少。 但随后一同跟过来的阿卓和由可就不这么想了,由拿过喻飞手上染血的箭矢,惊讶道:“你竟然真的射伤了它!” “这可是獐子啊……”阿卓喃喃,这可是他们草原上除了狼以外,跑的最快最灵巧的动物! “你真的是第一次拿箭么?”由狐疑的看着喻飞,心下对原本自信满满的赌约有些不确定起来。 喻飞一本正经的举起了手,“我向天神起誓。” 甭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真是他第一次拿箭。 由沉下眼,认真道:“好,两个时辰后,看谁的猎物最多吧。 由开始上心了,阿卓也被激起了几分好胜心。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由争,免得喻飞被弟弟给整的太惨,现在看来他该好好努力别成为垫底的才是。 三人一路留意着沿途的猎物,不经意间渐渐走散开。 阿卓放轻气息将自己隐藏在粗大的树木后,前方有一只栖息在小溪边舔舐溪水的黑羚羊。 这只黑羚羊颇为高大,周身皮毛黑亮,头顶两只巨大的羊角在阳光倾斜反照下,如同两柄坚硬锋利的大弯刀。阿卓一边留意着黑羚羊的动作,一边注意打探四周。 黑羚羊是群居动物,很少会有离群落单的。他一只不敢动作怕的就是这黑羚羊的羊群也在周围,草原上野生的黑羚羊可不像家养的绵羊那般温顺。它巨大锋利的羊角,矫健而爆发力十足的蹄子,几十头奋起反抗的羊群,甚至能逼退凶恶强壮的野狼。想猎取黑羚羊反被羊群顶成重伤的族人不是没有,所以他不能冒险。 又耐心等待查探了一会,看黑羚羊喝过了水,甩了甩自己沾染水珠的头颅便渐渐直起身来。它咩的吟叫了几声,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也有些奇怪的慢慢渡步开。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风吹动树叶的声响,黑羚羊悠闲漫步般,慢慢走过阿卓藏身的大树前。 没有其他羊群的动静,阿卓屏气凝神,抓住黑羚羊错身而过的时机一跃向前! “咩!!!”被忽然跳出的人扑倒身上勒住脖子,黑羚羊惊慌的发出一声鸣叫,甩动身子挣扎起来。 阿卓小心避开那随着剧烈挣扎险险要扎到他身上的锐角,将手中早准备好的粗麻绳绕过黑羚羊的嘴,狠狠勒进鲜活跳动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狠命下压,将仓皇不及的黑羚羊压扑在地。随后赶紧跳下,紧握住手中麻绳一端,使出最大的力气拖动沉重的黑羚羊几步跑到之前隐身的大树前。扯着麻绳绕过粗大的树干,同时也将凄厉叫唤挣动的黑羚羊死死绑在树上。 空出一只手将左腿绑脚处的匕首拿出,阿卓利落的将匕首插进黑羚羊的脖子用力划开,迅速侧身,喷溅而出的鲜血洒了一地。黑羚羊频死嚎叫了几声,随着阿卓不曾放松的握绳力度,抽搐着渐渐软了下来。 确定手中的猎物已经没了声息,阿卓松开了麻绳,手心都因为使劲而陷出深刻的红痕。本想就着麻绳将黑羚羊捆束好拉回去,不想他刚一卸力,原本结实稳固的麻绳就随着倒在地上的黑羚羊断成了几截。 果然对上牲畜的力量,还是勉强了点…… 阿卓有些惋惜,这是阿爹给他搓的最结实的麻绳了。不过能捕获一头黑羚羊,还是值得的。 一边用断开的麻绳绑住黑羚羊的前后腿,阿卓一边思量着,再加上之前抓住的两只兔子,他肯定不会是最后一名,就不知道由和喻飞…… 等等! 停下手边的动作,阿卓环目四周,由和喻飞呢…… 刚才好胜心使然,他注意着四周的猎物,也没太顾及身后的两人。等看到黑羚羊时心头一喜,更是把什么都忘了。 心下有些担忧,待捆好了猎物,阿卓赶紧拿上装了兔子的大布袋,拖拉着沉重的黑羚羊,离开这片小溪去寻找走散的两人。 待走出一段,看到了手中捉着獐子拖着麋鹿的由,阿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喻飞呢?!” “他没跟大哥在一起?!”由的脸色马上变得跟阿卓一样难看,想来彼此的情况也差不多。 收获丰盛的猎物一下子失去了意义,阿卓和由懊恼的不行,什么狗屁赌约,又怎么比得上那小子的安全重要,他们真是被马粪糊了心! 两人心急如焚的找了一段,也没有见到喻飞的踪迹。这会太阳已经渐渐西斜,等天色擦黑,这片密林会变得更加危险。 “都怪我……”由失神的喃喃英俊的脸色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简直后悔死了跟喻飞争胜的心思。喻飞再怎么特别,也终究是个不曾接触过危险的南城小子。如果因为他的疏忽出了什么事,他简直不能想象…… 阿卓叹了口气,“你啊,越是喜欢谁,就越想跟谁争。”就像他们小时候,总喜欢跟阿乱比这比那,喜欢欺负最小的弟弟。后来那次来打猎阿乱丢了,由也是这样…… “喻飞不会有事的!”阿卓肯定道,一点犹豫也不敢有。哪怕心里慌乱的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他也一直说服着由也说服自己,喻飞不会有事的,也不能有事! 感觉手中的猎物像是有千斤重,由甩开拖在肩上的麋鹿,喘气道:“大哥,不要这些了,碍手碍脚的,我们只要快点找到喻飞……” “不要了还怎么统计结果啊。” “大哥……”由不敢置信的看着阿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 等等不对! 面前的阿卓唇角紧抿,哪有回答半句话,这吊儿郎当痞气兮兮的声音明明 是…… 由猛然转过身,前方茂密的大树下,喻飞坐在一只巨大的野牦牛尸体上,目光明亮嘴角含笑的看着他,朗声道:“来来来,咱们清点猎物,可要愿赌服输啊~” 10、赌约 揪紧的情绪一下松开,由仿佛能听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几步跨了过去,就见那笑得分外没心没肺的小子颇有深意的看着他,“脸都青了,这么担心?” 由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话全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只得捏紧拳扭过了头。 他之前心里一直在想,要寻到了喻飞以后再也不跟他斗气了,他要忍住不能破功…… 喻飞却十分得寸进尺的欺上身来,“怎么半天不见就哑巴了?来来,张嘴让我看看舌头出了什么问题……” 他要忍住…… 只到他下巴高的少年踮起脚,没羞没臊的伸出手在他脸上摸索,触到紧抿的嘴唇后更加变本加厉的往里探…… “你够了!” 好吧他忍不住了…… 喻飞将炸毛的狐狸揽过来……额,好吧以他现在的身高或许用半抱比较合适=-= 老纸还在发育,还会长高的! 将因身高差而产生的的纠结感压下去,喻飞用力勾下跟他视线不平行的讨厌脑袋,有些恶狠狠的笑道:“以后不准小看夫君我,明白了吗?” 好吧,他迁怒了—— 由垂下眼,一腔复杂的情绪无处着力,竟有些无奈的低语,“小孩脾气……” 你们俩都没成熟到哪去= = 同样放下心的阿卓提了猎物慢慢向他们走来,看到由难得一见的小别扭心下暗笑,他家这从不吃亏的弟弟可真是遇见克星了。 “以后别乱跑了。”阿卓道:“这密林越到夜里越是凶险,你再有本事毕竟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悉。刚才找不见人,我跟由都很担心你……” 又担心又愧疚的,差点没被心里汹涌而上的惶恐淹没。 原来,他们已经这么在意这个小子了…… 喻飞笑了笑,“嗯,我以后注意点。等多来两次熟悉些,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不过也得尽早把自己柔弱的形象从这几个男人心中扭过来才行,不然想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他可憋得慌。 阿卓看喻飞不以为意的样子,也知道他是没怎么当回事。心下叹气,这小子看着好脾气,其实骨子里可霸道的紧,想让他虚心受教,比让阿乱心甘情愿跟着多哲学针线还难…… “行了,这都要回去了,我们把猎物点一点吧。”喻飞转开话题,放开由之前又凑近他耳边,暧昧的道了一句:“我是不是小孩,你认了这次赌输的惩罚就知道了……” 由冷哼一声,“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将之前丢在几步外的麋鹿跟獐子提回来,由打量着喻飞之前坐着的野耗牛,悠然道:“我猎了两只。” 虽然喻飞的猎物最大,不过他们比的可是数量。 阿卓也将将背着的黑羚羊放到地上,再拿出装了两只兔子的大布袋,“我是三只。” 可惜了,由撇了撇嘴,大哥肯定舍不得让这小子做什么为难的事。不过他今日也算看护不力,就算赢了也不忍心怎么捉弄这小子就是…… 喻飞接收到阿卓投来安慰的视线,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走回到自己猎取的野耗牛身边,使力将笨重的耗牛尸身往边上推开。 “这是……”由倒抽一口气,睁大了眼睛。 被压在野耗牛沉重尸身下的,还有两头已经断了气的狍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阿卓彻底愣住,这种程度怎么可能是第一次打猎…… “做了个小陷阱而已。”喻飞很是好心情的道:“下次来狩猎的时候我可以教你们,不过那之前,赌约的话……”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向由。 由一个哆嗦,立刻辩驳道:“那……你跟大哥一样多,没有第一这赌约也就不存在了。” 喻飞眯起眼,语气沉了些:“想耍赖?” “……” 由默默扭过头,不是他想耍赖,实在是这小子的眼神看的他有些发毛…… 冷哼一声,喻飞的表情变得有些危险,“那这样的话我……嗯?”忽然注意到什么,话头一顿,转瞬间又咧开一个略带诡异的笑容,“那好,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弯腰将地上由猎取的獐子提了起来,喻飞将獐子的后腿抬起,有一道染血的尖锐划痕…… “我怎么没有见着你的弓箭?”喻飞斜眼过去,嘴角抿着惯有的欠揍笑容。 由一把将獐子提了回去,仔细察看了一番,那后腿上的伤确实是箭伤,难怪被他追跑时跑得不快。只是他当时一心想抓只獐子气气喻飞,想不到…… 心下叹气,但还是点头道:“今日是你赢。” 没有喻飞那一箭他未必能抓到这只獐子,无论是分一半还是分一部分给喻飞,他都确实比自己和大哥的收获更多。既然如此,索性爽快认了。他们北蛮人向来说话算话,就算赌的是命,输了也会痛快的奉上自己的脑袋。 很好很好,喻飞满意的点点头,向由勾手道:“低头。” 由不明所以微低下头,喻飞按住他的肩膀,温热的唇一下就印上了他的嘴角。 “你……”由被这突如其来的轻薄惊的仓跄后退,这小子怎么老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喻飞也不拉他,好整以暇的挑眉道:“这是彩头,其他的晚上再说。” “……” 天神原谅他吧……他怀疑自己无法坚守北蛮男儿一诺千金的骄傲…… 且不论由心中的诸多挣扎,喻飞的心情那是分外的好。将猎物用自己之前找来的藤蔓绕了个结实拖在肩上,十分欢喜的走在前面。还拍了拍适才专心盯着脚下土地的阿卓,自然道:“吃醋吗?” “没有……”阿卓说的无比真心,其实他是觉得弟弟被欺负的有点可怜…… “我知道有,来低头,夫君我一视同仁。” “……” “你够了!”由额上几乎暴起了青筋,这家伙的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 “咳,你拖着野耗牛有点勉强……还是拿兔子和獐子吧,其他的我跟由一起拖。”想着转移话题和打圆场的阿卓赶紧开口,而且以喻飞现在的速度他们还没走出密林天就该黑了…… 看出了阿卓没说出口的意思,喻飞也不矫情,他这个身体的体力确实不行。 “嗯,袍子也再给我一只,这东西不算太重。” “你到底是怎么打到这些猎物的……”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到底这身娇体弱的南城小子,是怎么能猎到比他整个身板都还要庞大的野耗牛的?野耗牛皮糙肉厚,弓箭可伤不了它的命,箭射来的疼痛反会刺激的它发狂…… “我已经说了是陷阱的功劳。不过我设的陷阱跟你们那些都不一样,下次来我亲自做给你们看。” “好!”哪怕是之前还有些生闷气的由也禁不住兴奋起来,能轻松猎到野耗牛的陷阱啊…… “嗯~”喻飞拖长了调子,不怀好意的笑道:“那你今晚可得好好报答我。” “……” 由脸上有些发热,只管埋头拖着猎物走,一直到回了帐篷,都没再跟喻飞说话。 11、夜晚 三人回到部族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家家户户的帐篷里都亮起了蜡光,哥儿们在自己家的帐篷前支锅做饭,炊烟袅袅。 看到阿卓三人带着丰盛的猎物走过,正在准备晚饭的哥儿们都十分欣羡的打起了招呼。 “天神赐福啊,你们今天收获这么丰盛~” “野牦牛啊!” “是阿卓打得还是由打得?” “你们打猎打猎还带着自家小子呢,不怕他伤了啊。” 阿卓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面瘫脸礼貌的对众人点头,也不多话。由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身后,他们瘦小的夫君手提着猎物缓慢悠闲的一步一蹭,对众人的欣羡提问也没什么反应。 野牦牛是喻飞打得你们信么…… 部族里一些熟识的哥儿看他们有些不堪重负,便热心的上前帮手,早前一起去迎亲的夜和月两兄弟也围了过来。夜瞟了在身后跟帮忙提兔子的月闲聊起来的喻飞,借着帮由拖麋鹿的功夫将由带远了几步,压低声音道:“由,喻飞他跟你们歇过了没有?” 由拖着鹿蹄得手一顿,差点没脱了手。默了片刻,也放低了声音含糊道:“……算有吧。” 他之前跟大哥…… 夜一听顿时眼里放光,“你们怎么做到的?” “喝醉了吧……” “喝醉?”夜一听就丧气了,“他不喝酒。” “你家小子?”好像是之前在大峡谷跟喻飞彻夜长谈的儒雅男子,叫季衍之什么的…… “是啊……”夜颇为苦恼的样子,“之前问他要跟谁歇,他生了好大的气,他不喜欢我们?” 北蛮风气开放,嫁了人的哥儿谈这档子事也没啥臊的,夜家两兄弟一直跟他们交好,这会说起来是一点羞涩都没有。 “生气?”由愣了愣,怎么会生气? “他说我们不自重……”夜郁闷的叹气,“还说了一大堆我和月完全听不懂的话,什么发乎情一只狐狸什么的……关狐狸什么事啊?” “是发乎情止乎礼吧——” “诶你怎么知……”夜话说了一半就卡住了,补全了那句话的不是身旁一脸无奈的由,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他们身后笑的诡异的喻飞。 “你什么时候来的……”夜脸上有些烧,这小子怎么完全没顾及的跑来听哥儿们的私己话…… “来帮你忙啊。”喻飞十分坦然,哥俩好的往夜身边一凑,低声说道:“对季衍之这种书呆子闷骚男啊,你得智取,直接说当然拿不下。来来来,哥教你两招……” 为什么你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将木着脸的由推开,喻飞以标准的狗头军师之姿跟夜咬耳朵去了,由默默退开, 其实,季衍之那样的性格挺好的,真的…… 待一路回到了帐篷,夜一脸茅塞顿开的表情,拉着弟弟喜滋滋的跟他们挥手告别,喻飞很是友好的送走了他们,“要是不灵再来找我啊~” “……”大哥颇有些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由扭过头将猎物拖进帐篷开始准备晚饭。 为什么会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呢…… 由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开始支锅点火,至于之前想过给喻飞做点加料的东西这事…… 忘了吧,总觉得最后倒霉的会是自己= = 晚饭是加了獐子肉的面汤,喻飞尝了两口,尽管依然没什么调味料,但是汤却意外的鲜香,獐子肉很是细嫩而且没有任何腥味,比起正午那一餐简直可以算是美味了。 喻飞诚心称赞道:“由的手艺不错。” 纳木多与有荣焉的笑了,“他们三个里就是由要巧点,阿卓和乱对这方面不怎么行。” 多哲叹息:“最笨的就是我家这个了……” “阿爹……”这是无辜被殃及的乱=_= 喻飞忍住笑意,顺口问道:“阿乱今天的针线做得怎么样?” “你不提这个还好……”多哲顿时觉得有些头痛,“托这狗崽子的福,一件衣服我拆开了做了两次。” 北蛮的哥儿没那么多情致绣那些荷包花样的,所以倒不用像南城哥儿那样学太过精致的针线功夫,但是起码的缝补总还是要会的。多哲觉得自己就算谈不上多心灵手巧,但是起码没手笨到缝个东西都能把好好的一块布给毁了,这狗崽子到底是随谁啊…… 看丈母爹那一脸惨痛的表情,快绝望了的样子…… 乱就是上辈子所说的那种家事白痴吧—— 到了安歇的时候,喻飞在两个丈母爹带笑的目光注视下拉着由进了帐篷。 帐中燃烧的油烛不时发出滋滋的微小爆裂声,昏暗的光线打在人的脸上,几乎看不清表情。 跟喻飞一起坐到榻上,由看着模糊的烛光下喻飞柔和的轮廓慢慢凑过来,竟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由侧过脸,湿软的触感停留在他脖颈处。他垂下眼,低声道:“把油烛灭了吧。” 喻飞既然跟他们回来,就已经是他们的夫君了。对这事他也没什么抵触的,只是想到白日里还在跟他斗气,现在就要…… 与其说羞涩,倒不如说是心里还有些别扭…… 喻飞将由转开的脸正回来,不容丝毫的逃避的与他四目相对,沉声道:“不想看到我?” 由沉默,喻飞的眼眸是南城人特有的黑白分明,黑色的瞳仁比眼白占得还多,凝目看人的时候像望不到底的黑夜,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得不到回答,喻飞也不恼怒。就这样好整以暇的看着身下的男人,十足耐心等由开口。 他在床上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对方若不是心甘情愿做着也是败兴。 他们额头相对肢体交叠,彼此的气息毫无空隙的交缠在一起,由慢慢平静下来,最终吸了口气,认真回答道:“……不是。” 喻飞笑了笑,终于又吻到他唇上,亲昵的厮磨着继续问:“今天是不是很担心我?” “是……” “喜欢我的?” “……” 这小子永远这么得寸进尺…… 其实由也不是矫情的人,北蛮的哥儿向来直爽,真心喜欢谁说出来也不是羞耻的事,只是他真的不想让这小子太得意…… 又是片刻的沉默,喻飞这次却没有多为难他,低声道:“今天看到你的时候,你那么慌张,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由第一次觉得油烛的昏暗是件好事,能让他看不清喻飞脸上得意的笑容,由咬牙道:“你都知道了还这样……” 坏心眼的小子,讨厌的狐狸,喜欢这样的人真不是好事。 喻飞愉悦的轻笑两声,开始解由腰间的系绳,动作十分温柔,跟说出来的话一样:“嗯,我很高兴。” 他这么说,眼底的深黑融化了一般的柔和起来,再没有之前逼迫答案时的强硬:“你喜欢我,我很高兴,既然我们要过一辈子,我都开始喜欢你了,你自然也是要喜欢我的。” 喻飞说的认真霸道,由怔了怔,心底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痒…… 等他回过神来,上身的麻布衣已经被喻飞解下丢在一边。 因为常年在外跑动狩猎,北蛮的哥儿肤色都偏深,由微微起伏的胸膛肌肉紧实,偏褐色的乳头随着由的呼吸微微震颤。 身体忠实的反映着主人的内心态度。 颤抖的、不安的、甘愿的…… 驯服的躺在他身下。 真是诱人呐…… 喻飞压下渐渐涌起的躁动,手掐上由左边的乳头,用力拧了一下。 “……唔……”由粗喘两声,微妙的疼痛感蔓延开,让他有些无措。 “由,给我脱衣服。”喻飞命令道。 由闭了闭眼,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微颤,但还是依言解起了喻飞的系绳。 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身体,有些瘦弱,不常接触阳光比他们都要莹白很多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全没有任何威胁感的样子…… 才怪吧…… 褪去衣服后,喻飞坐了起来,揽抱在他后腰的双臂也同时使力,由随着他的力道直起了身子,又被对方向后倒下的动作带着扑压到了他身上。 “……怎么?” 阿爹不是说这事是要小子在上面主动的么? “取悦我啊。”喻飞微眯着眼,坏心眼的笑容又重新挂上他的嘴角,捏着由的下巴,低声道:“愿赌服输,所以现在,你要让我舒服,明白吗?” 由睁大了眼,他是想自己像大哥一样…… “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喻飞凑过去舔了下他的唇,“第一次用骑乘好像过分了点,不过既然是惩罚,太舒服了你记不住教训。” “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听不懂,为什么他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喻飞抱过由狠狠吻过去,不像之前好整以暇的亲昵厮磨,唇齿交缠间全是强烈的侵占欲。 “想让你知道,以后别再瞧不起你男人。” 12、红豆饭 时值正午,正是太阳最炽烈的时候,阿卓端着做好的午饭在帐篷外徘徊。 他已经站了好一会,始终没听见帐篷里传来什么动静,但又一直犹豫着没进去,怕见着什么场面彼此尴尬。 ……都正午了还躺着像什么话!喻飞那身板还能折腾得他起不来啊?你去叫由起了,过两天就是仪式,今天还有不少事呢! 想到早前纳木多的吩咐,阿卓有些无奈,为什么您不自己来啊…… 碗里的面饼被炽热的阳光烘晒着,散发出好闻的味道。还有粗荞麦碾碎后加了猹子肉甜禾草的粥,猹子肉也被细心的剁成肉末,十分入口的样子。 阿爹很久没做过饭了,而且除了祭祀平日里哪会费心做这么精致的吃食,想必也是念着由的…… 阿卓心下叹气,终于还是朗声向帐篷里喊道:“喻飞!由!你们起了吗?” 没起也快点起了吧…… 帐篷里渐渐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阿卓凝神静听,还伴随着人得低语声。 ——“大哥来了,你让我下去……” 听出由的声音,阿卓顿了顿,不自觉的咳了两声;“你们好了吗?” ——“你别闹了!唔……” “……”阿卓忽然很后悔之前没有把这差事推给乱= = 帐内的喘息慢慢平息,传出喻飞略带低沉的笑声:“阿卓,你进来吧,没什么的。” 可是我觉得很有什么啊…… 阿卓又低头看了看已经在烈日下烘晒了很久的午饭,终还是定了定神,弯腰走进帐篷。 掀开帐帘那一瞬间,从外面直泄而入的阳光晃出一室狼藉,阿卓第一眼扫到的就是凌乱的床榻上正在急忙穿衣的由,与倚在他旁边半裸着上身很是悠闲的喻飞。空气中仿佛还散发着一种浓烈的味道,是他所熟悉的,喻飞喝醉那一晚的…… 阿卓眼角抽了抽,赶紧几步走入将身后的帘子放了下来。 “这是正午的吃食,阿爹亲自做的。”保持的往日的面无表情,阿卓将吃食放下,一板一眼道:“你们吃过午饭就快起吧,我们下午还要将昨日的猎物归整一下,然后送去布善叔叔那里换取祭祀用的牛羊。” “诶……好。”由呐呐应道,腰间酸痛的要命,稍微动一动都能感觉身体对昨晚的折腾发出的抗议。 为什么这么难受,阿爹不是说这是很舒服的事么? 由皱着眉克制住身体的不适将自己整理妥帖,不管怎么样他也得打起精神,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做,睡到现在阿爹该生气了吧?都怪那家伙,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折腾人的手段…… 昨晚这人将他按在身上,一边粗鲁的动作一边不住撩拨,却又坏心眼的掐住了自己的欲望…… ……喜不喜欢啊?喜不喜欢我这么弄你?说话! 他几乎咬破了嘴唇才没有说出那些丢脸的话,这坏心眼的小子一直不依不饶的,不听到他的求饶誓不罢休的样子,他一直不肯服软,就是不知道在最后神志不清那会,自己迷迷糊糊说了什么,有没有如了这小子的愿…… 暗暗瞪向一边的始作俑者,喻飞却没有如往日挑衅的回视他,慵懒的将衣服穿山,连系绳也没绑就去抓阿卓端来的面饼。 “好吃……”喻飞嚼着东西含糊不清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好吃还是自己昨晚运动量过大了,现在吃什么都好吃。 唉,这个身体也太不经事了,要是他重生以前怎么也得彻夜春宵啊。不像才没过两轮就疲了,今天还觉得浑身发软。果然是缺乏锻炼,得抓紧重新实施自己的健身计划尽早恢复到前世水准才行。 如果让由知道昨晚那一番死去活来的折腾,在喻飞眼里还不够水准,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收拾好了就来主帐吧。”阿卓说罢起身,由端起肉粥的手一紧,急忙道:“别,你等着我们一起去吧。” “为什么?” “反正一起去吧……” 看由不想答,阿卓的眼神飘向了喻飞。 喻飞听了这话打量着由的神色,点点头:“嗯,一起吧。”说着自然的握住由的手将他拉回身边,作善解人意状:“我是无所谓,不过由脸皮薄,一会没你领着他不好意思去见两个阿爹。” 不是脸皮薄……是一般人都没有你这么厚吧…… 虽然对着大哥颇有些尴尬,但是现在他更不想跟这小子独处。倒不是害羞,就怕他跟刚才一样忽然发疯,自己再多躺一阵才真是没脸去见两个阿爹了。 早看破了由的想法,喻飞也就顺便瞎扯两句留下了阿卓。 “那好吧。”这倒也没什么,阿卓顺着他们的意思坐了下来。喻飞捏了捏他的手心便松开端粥喝去了,看喻飞衣衫不整的样子,阿卓自然地伸手帮他绑上散开的系绳。 喻飞喝着浓稠的肉粥啃着绵劲且口感细腻的面饼,这才觉得之前吃头两口时的美味感是货真价实的,这真心是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以后,吃过最美味的东西了。 就他早前看到和了解的,这种吃食在草原上怕是难得做一次。喻飞问在给他整理衣服的阿卓:“这是不是纳木阿爹特意为我和由做的?” 阿卓点点头:“嗯,好吃吗?”之前乱看得眼馋,纳木阿爹硬将他赶开了,想起小弟那委屈的表情他就有些好笑。 喻飞听了这话,在看了看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由,一下就笑了出来:“……果然。” “嗯?” 阿卓和由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喻飞将剩下的两口粥喂到阿卓嘴边,仍是带着笑意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们家乡的一种风俗。叫什么……嗯,红豆饭。”说罢对怔愣的由挑了挑眉:“多吃点吧,阿爹的一番心意。” “……” 又来了…… 由顿时觉得碗中可口的肉粥变得难以下咽,每次这小子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肯定都在想些讨厌的事= = 喻飞倒像是一下子来了精神,很是耐心温柔的哄着阿卓碗中剩下的几口粥喝了。 想起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有个年纪最小的兵特别可爱,有一次大家拼酒喝酒醉了以后就跟他们嚷嚷。哥们儿前几天破处了~我要回家去让我妈给我煮一顿好吃的红豆饭~ 全场笑趴,后来那小兵酒醒了简直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割掉,经常为这事被他们调笑。 其实,也挺怀念呐…… 喻飞笑过了心下忽然有些惆怅,其实对前世也不是全无怀念,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从来都是尽力要让自己活好得人。 “还是你吃吧。”喻飞微微走神的当口,阿卓又将粥碗推了回来,“这个平日里做的不多,你吃……” 喻飞看着阿卓道:“你吃,或者我用嘴喂你?” 阿卓手一抖,连忙自觉地将剩余的粥两口喝下。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13、布善1 待三人收拾好去了主帐,纳木多一见他们就赶紧把由扯到一边嘀咕,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喻飞暗自偷瞄了几眼,只看到丈母爹诧异的表情和由无奈的脸。 难道在评价他昨晚的表现?喻飞心下好笑,难道是他让由不够满意?嗯,得找个时间好好问一下…… 由垮着脸慢慢走了回来,一边弯下腰帮阿乱用粗麻绳串绑紧地上的大小猎物,一边没好气的斜睨了喻飞一眼:“你今天要跟我们去吗?” “去啊。”喻飞笑眯眯的回答:“我想尽早适应部族的生活,成日留在帐篷里可不好。” 他本来也是坐不住的人,在南城那大半年因为闹饥荒几乎足不出户的日子,可把他憋得够呛。 “我们打算骑马去,你又要……”乱有些纠结,想到来时喻飞大大咧咧横坐在他们身前的时候,周围熟识的哥儿们投来的打趣调侃的目光,就因为没有恶意所以他才觉得更不好意思…… “很远吗?”喻飞有些奇怪,那个什么布善叔既然是部族的人,应该也是在这一片的帐篷区吧。 “不远。”阿卓解释道:“只是我们的马都是从布善叔叔那里买的,每次去他那里都会骑上让他看看。” “那老小子对他喂养的马好的跟亲儿子一样。”多哲笑呵呵的接过话:“让他看看嫁出去的‘儿子’们都被阿卓他们照顾得很好,可能会愿意多换点东西给我们。” “原来如此。”喻飞点点头,顿时想起了前世自己部队里那个爱犬如命的训导员。那家伙也是几乎把一手养大的军犬当成了儿子,结婚那天他站左边新娘站右边,蹲坐起来有新娘半个身子高的军犬直愣愣的横在他们中间,那新娘的笑容僵的要命,可把他们这群去观礼的笑得不轻。 归整好猎物,几人合力将之拖到帐篷外备好的木板车上,喻飞瞅着乱欲言又止的表情,笑了笑走到他身边。 “……”乱顿时脸色一拧,放低声音跟喻飞商量道:“那个……能不能换个姿势……” “噗!……”喻飞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阿乱怔了怔,连忙帮他抚背顺气:“怎么了?” 喻飞缓过一口气,对上阿乱一派懵懂的眼神,有些小小的无力感。 “不行吗?”阿乱叹了口气,如果这小子坚持的话,他也没办法。 “也不是不行……”已经淡定下来的喻飞凑近了阿乱,一派温和好商量的语气:“你再说一次,我考虑考虑。” “啊?”阿乱一愣:“我就是说你骑马能不能换个……” “不要改词。”喻飞打断提醒道:“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我说能不能换个姿势。” “嗯?” “能不能换个姿势……” “嗯?你说什么?” “能不能换个姿势!” “什么?”喻飞憋住笑,慢悠悠的继续问:“你再说一遍。” 阿乱怒了:“我问你能不能换个姿势你耳朵聋啦!” 这一声可谓十分的响亮,正在归置木板车的阿卓、正纠结要不要上马的由、以及正将给布善准备的礼物往阿卓马背上挂的两个丈母爹,全都齐刷刷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看着他们。 “嗯。”喻飞分外淡定的点点头,从容道:“这次听清楚了,你想换什么姿势?” “……”阿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这个马粪糊的脑子啊!”多哲怒吼一声,几步走了过来,揪住阿乱的耳朵将他扯到一边教训,“这瞎嚷嚷的是什么话啊!大白天的也不怕被其他族人听见!” 难道是因为昨晚喻飞跟由歇了一宿,所以自家这迟钝的傻哥儿忽然开窍吃醋了? “哎哎哎阿爹痛啊!”阿乱欲哭无泪的哀嚎的之际,多哲的脸色变了几变,慢慢卸下手劲。 “阿爹你误会了……”感觉多哲松了手,阿乱赶紧开口解释,不想正对上多哲深沉又心疼的眼神,打生下来到现在没被自己阿爹这么看过的阿乱顿时打了个哆嗦。 “阿乱啊……你就这么喜欢喻飞?” “……=口=” 多哲难得柔和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可是你要明白,他是你们三个人的夫君,阿卓和由打小就疼你,你可不能做那些酸心眼的闹腾事。” “不是的阿爹你听我说……” “唉……”已经陷入到慈父模式的多哲很是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你没见说了那话以后,喻飞连个笑脸都没有,说不定心里正不高兴呢。小子们都不喜欢这样的哥儿,你明白吗?” “……” 阿乱暗暗咬牙,那个臭小子他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的某人在另一边,遥望了一眼几步开外的丈母爹训媳妇,很是正直的对前来询问的阿卓道:“我跟在乱闹着玩呢。” “是你捉弄乱了吧。”已经充分了解过喻飞秉性的由凉凉的插过话,喻飞无辜的眨眨眼:“怎么会。” 这不是捉弄是疼爱啊,某人心中腹语道。 等阿乱终于接受完多哲一番殷切的嘱咐,一脸脱力的步了回来,比跑一次车队还累。 “我不跟你骑一匹马!”乱咬牙切齿的瞪着喻飞。 几步外的多哲欣慰的点点头,知道要礼让哥哥,他的叮嘱没有白费。不过就是态度强硬了点,别让喻飞误会了,看来回头他还得找时间再跟乱好好说叨说叨…… 喻飞倒没像多哲担心的那样露出什么不高兴的情绪,点头道:“那是自然,今天的路不长,我自己骑马就好。”他对马术还是会那么一点的,长途跋涉有些勉强,跑两个短途来回还不在话下。 “你要骑马?”阿卓有些为难:“可是我们家现在只有三匹马,要不你先跟我们共乘,回头添了新马再说。”这次去布善叔叔那里也可以留意一下,等存了钱给喻飞买匹温顺好驯养的马驹。 “买马的事再说,这次去我骑由的马,由坐木板车吧。” 由一愣;“为什么啊?” 喻飞笑看他两眼,也没答话,只牵了他的手到木板车边上。将堆满的猎物往里挪了挪空出地方,喻飞拿出早准备好的软皮垫子铺上去,意味深长的瞄了眼由的腰后:“你说呢?” 由顿时脸上发烫,他之前一直踌躇要不要上马,昨晚喻飞闹腾了他大半夜,虽然动作不算太粗暴没让他受什么伤,但是腰酸的要命而且那个隐秘的地方也是隐隐不适。虽不至于骑不了马,但是骑上去肯定会难受。 “你男人我其实挺疼你的,是不?”某人的爪子伸到他后腰捏了两把,顿时把他刚凝聚的一点感动给抹得渣都不剩。 “我的额娜虽然性子不像大哥的黑云那么暴烈,但是对不熟悉得人同样难以驯服,你可小心别被甩下来了。”没好气的说完,由扒开喻飞的手坐进木板车里,没再理他。 14、布善2 由得爱马额娜是匹高大的黄骠马,比起阿卓的黑云少了些霸气,但同样被喂养的很精神壮实。喻飞抚了抚它被打理干净的鬃毛,动作也十分温柔。额娜亲昵的蹭着他的手,对着不算陌生的喻飞分外友好的低下头,一派任君骑乘的姿态。 目睹了这一幕的由顿感郁闷,他曾经觉得大哥的黑云性子太暴烈,现在看来,黑云那除了大哥谁也不亲近的性子是多么难能可贵啊……喂,额娜你够了,你是匹马不是狗,还要跟那臭不要脸的怎么个黏糊法…… 跟自己的暂用坐骑沟通好了感情,喻飞十分轻松的上了马背,对身后坐在木板车里脸色沉郁的由朗声笑道:“额娜挺喜欢我的样子,跟它的主人一样。” “……” 额娜……你太让我失望了…… 纳木多哈哈笑道:“喻飞这性子,还挺像我们北蛮的汉子!” 他和多哲都挺喜欢这个儿婿的,自家这三个哥儿,阿卓太冷,由看着和善但鬼心眼比谁都多,再加上大大咧咧脾气又不好的阿乱,其实都不是好相与的性子。当年多诺一家非逼着退婚,他早明白其中的原由不只是阿卓伤势。但通过那事,也就看出来多诺是个拿不了主意不经事的主,退了就退了吧。否则勉强成了亲,以多诺父爹那护崽的性子,日后怕也是要生事的。 喻飞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论心眼怕比由都要多几个孔,也不怪能把他家这三个哥儿都拿捏的死死地。平日里相处行事又直爽不扭咧,怎么都算得良配。如今入赘到了他们家,他和多哲还能帮衬着几个孩子,更不用再担心自家这三个不省心的哥儿离开他们会受谁欺负,实在是再满意没有了。 当下纳木多又走到额娜边上,对喻飞提点了几句骑马时应该注意的东西,再嘱咐了阿卓和乱看顾着点,方放心的目送几人离去。 喻飞骑着额娜,阿乱骑着自己的爱马烈风,两人一左一右拖拉着身后承载了许多猎物与由的木板车匀速前进,阿卓骑着黑云隐隐比他们快了几步,领路一般走在正当中。黑云闲庭信步一般的迈着步子,黑亮的鬃毛在灿烂耀眼的阳光下映出缎子一般的光泽,衬得骑在马背上同样高大挺拔的阿卓十分英挺俊朗。 “怎么感觉像是新郎官打头走,我们两个拉新娘的跟后面一样……”喻飞暗自嘀咕道,转头看了一眼窝在众多猎物中蜷缩着高大身体的由新娘,顿时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 “你嘀咕什么呢……”行在他旁边的乱投来疑惑的眼神,怎么觉得这小子笑得那么诡异…… 喻飞抿着嘴摇了摇头,“没什么,怎么黑云不拉车?” 阿卓轻轻拉了下缰绳将黑云的步伐放的更慢,转头对喻飞回道:“黑云性子烈,让它拉车的话怕不安分会把车带翻。” 应该是性子傲吧?喻飞瞟着黑云那四平八稳不可一世的王者迈步风,心下好笑:“你是怎么选中它的?” 阿卓面冷心软,骨子里却是个谦和得人,可不是走的跩酷王八风。都说物似主人,不过黑云和额娜却都跟自己的主人不太像呐。嗯,他改天一定要研究下阿乱的烈风又是怎么个性子。 抚了抚黑云的油亮的鬃毛,阿卓露出温和的浅笑:“不是我选的黑云,是它选的我。” “啊?” “想在布善叔叔那里买到好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阿乱接过话头,颇有些骄傲的开口道:“最好的马,就是布善叔叔亲自去野马群套回来驯养的,只听他的话。他说过,如果想买这种马,除非能将它们驯服,让它们自己愿意跟你走。否则就算你出再多的价钱,他也不卖。” “那黑云就是那种最好的野马?” “不,黑云、额娜、烈风,全都是!”阿乱脸上神采飞扬,要知道在部族里能得到这种野马的人可不多。除了夜家两兄弟,就只有他们三兄弟有这样一人一匹的殊荣。可让树那个无数次挑战,无数次失败的家伙羡慕的不行。 “额娜也是?”喻飞有些讶异,额娜这么温顺可不像啊。 乱嘿嘿一笑:“你别看额娜现在性子好,二哥把他带回来之前,可是让部族里不少人都吃过亏。后来见二哥把它训的服服帖帖的大家都挺吃惊,直夸二哥有本事!” 某兄控头一扬更是掩不住的骄傲,就好像被夸的是他一样。 “有意思。”喻飞顿时来了兴趣:“我倒想看看这些野马,能有多难驯服。” “阿乱。”阿卓眉头微皱,他原本不想告诉喻飞这么多,就想着怕会引起喻飞的兴致,驯服野马可是有危险的…… 看大哥沉下脸色,也明白自己一时失言,阿乱立马焉了下来:“咳,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就随便那么一说……” 这补救一点意义都没有…… 阿卓心下叹气,也没再说什么。虽跟喻飞相处不长,但已经足够他充分了解到喻飞的脾气,既然他已经做了打算,其他人再说什么也是白搭。 反正今天还买不了,他还是找时间跟喻飞多说点驯马的技巧,以备防身吧。 三人一路说着话骑马慢行,沿路碧翠的青草延绵不绝,金灿灿的阳光撒了一路。不时遇见准备去狩猎或到镇子里做活的族人彼此点头招呼一声,看到的也全是善意回应的笑脸。 喻飞心下感叹,前世枪林弹雨风里来火里去的日子过惯了,当真是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惬意悠闲的时光了。 “那野牦牛跟两只獐子是用同一个陷阱捉到的?!”阿乱瞪大了眼睛,他路上缠问阿卓说那天狩猎的事,一听野牦牛和两只獐子都是喻飞猎的,顿时将之前被喻飞捉弄的事抛诸脑后,又磨着喻飞说经过。 “到底是什么陷阱这么厉害?你明天就跟我去狩猎教我行么?!” “行啊。”喻飞看阿乱一脸激动,眼里透出崇拜的神情,像个祈求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的盯着他,不由打趣道:“不跟我生气了?”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阿乱撇撇嘴:“虽然你真的很讨厌……” “哦?”喻飞拖长了调子,缓缓道:“我都这么讨厌了,怎么会教你做陷阱呢?” “……”阿乱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过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服软的话:“没有,你一点都不讨厌……” “是么?” “嗯……你……挺、挺……”实在说不出挺好的三个字,阿乱绕了半天,咬牙道:“挺不一样的。” 天神在上,这是他能说出最不违背良心的好话了。 阿卓看着憋红了脸的弟弟和笑得愉悦的喻飞,心下有些无奈,以前由也特别喜欢这么逗阿乱,而且喻飞比由还要恶劣点。可怜的阿乱…… 一路说着话逗着人,本就不长的路途更像是缩短了好几倍。阿卓拉停了缰绳转头对喻飞道:“到了。” 作为部族里放养最多牲畜的族人,布善的帐篷周围空了很大一片地方,分立成两块地方用高竖起的围栏圈成两个饲养地,只是栏中没有看到牛羊马匹。 “大概是被多吉、柯诺尔他们赶去吃草了。”阿卓寻思道,又一想喻飞还不认识部族里的人,又补充道:“就是布善叔叔家的哥儿,不过布善叔叔肯定在帐篷里。部族过两天要办结亲仪式,这几日来跟他买祭祀牛羊的族人除了我们还有好几家……” 正说着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快的马蹄声。刚下了马的喻飞转身一看,就见夜和月两兄弟分别骑着两匹高大的骏马向他们走来,身后同样拖着载满了猎物的木板车。 咦?待两人行到他们身前,喻飞眯眼一看,果然他们家的木板车里也蜷缩着坐了个人,是……季衍之? “阿卓~乱~喻飞~“ “好巧,你们也来换祭品啊?诶由你怎么坐在木板车上,哪不舒服吗?” 夜和月停了马跟他们招呼,很是高兴亲热地样子。夜更是一跳下马背就冲着喻飞走过来,搭过喻飞的肩膀侧到一边低声笑道:“谢谢你啊喻飞,你教我的办法真灵!” “……”难得喻飞也有被哽到的时候,他扭头看着几步开外,脸色紧绷的季衍之下了木板车向他们走来。见着夜跟他勾肩搭背的样子脸色更加难看:“像什么样子,跟小子这么没顾忌的拉拉扯扯哪有哥儿家的样子。” 夜立马放手离开喻飞几步的距离,无比乖顺的站到自家小子的身后:“以后不会了。” 季衍之这才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嗯,都听夫君的。” 喻飞用眼神默默丈量了一下夜和季衍之的身高体格差,顿时觉得面前的一幕无比喜感,你比你老公还高半个头壮不少呢……别做娇羞小媳妇状了好瞎眼…… 不过照他的说法,昨晚他们是成了?可看这精神奕奕的,再一想刚才这小媳妇马上行来的利落姿态,喻飞顿时猥琐的好奇了。 啧,季衍之应该是第一次,别是一进去就泄了吧。否则夜能在初夜后第二天这么活蹦乱跳的,这简直是作为男人的耻辱啊=_= 15、布善3 几人说着话牵马拉车的功夫,已经听到动静的布善从帐篷里迎了出来。 喻飞只看到一体型壮实的汉子健步如飞的向他们……的马,跑了过来—— “黑云~额娜~烈风~哎哟,雷暴和惊雪也来了~~”看着比阿卓他们还要高大壮实的汉子笑出一脸褶子,高兴的围着他们的五匹马转,亲热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还真是一副见了回门哥儿的慈父样,完全把他们给晾在了一边。 布善这爱马如命的性子是部落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对这个情况大家倒也不以为意。夜拉过自己的暴雷调侃道:“布善叔叔看见儿子这么高兴,倒把我们这些。特意跟过来的‘儿婿’都丢在一边了。” “嘿,夜哥儿这是什么话。”被打趣的布善这才正眼看向了他们,打量的目光在喻飞和季衍之的身上停留了一转,自然的拍了下夜的头:“日后都是有夫君的人了,还成天这么胡咧咧。” 夜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季衍之,只见自家夫君很是温文有礼的向布善做了个鞠:“在下季衍之。” “诶,你好,好……”从没被人这么正儿八经的行过礼,布善都不知道手脚往哪放了,有些别扭的学着季衍之依样画葫芦的回了个鞠,笑道:“这是夜家的小子吧?” “是,今日叨扰了。” “哈哈……没有没有……”这夜家的小子也太客气了而且说话文绉绉的他个大老粗也不怎么听的懂,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布善无所适从,场面便有些尴尬起来。 喻飞轻咳了一声,上前对季衍之低声道:“草原男儿向来直爽好客,季先生不用这么拘礼。”说罢抬头对布善叔叔友好的笑了一下:“布善叔叔,我是喻飞。一直听阿卓他们说起你。我特别想看看你驯养的野马群,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喻飞?啊,我听说过你。”布善自然了许多,向阿卓递了个打趣的眼神过去:“我真遗憾那天的聚会没有去,大家都说阿卓找了个好小子啊!” 多诺一家当年行的事早被族人们从心底不耻,那晚喻飞教训多诺一事在部族一经传开,不少人心下暗自痛快。布善跟纳木多和多哲是打小就认识的老交情了,也一直很喜欢好友家的这三个哥儿。为当年多诺退婚的事,这些年他甚至一直没给过多诺好脸色,哪怕多诺后来成了族长的儿婿也一样。如今见这三个哥儿有了好归宿,布善十分高兴,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喻飞,但已经对他心生好感。 布善拍了拍喻飞的肩旁,哈哈笑道:“我的野马可是会自己认主的,只要你能驯服一匹,我就直接将它送给你。”说完才感觉到到手掌下骨骼突起的瘦削的肩旁比自己还要矮上些许,又一看喻飞这瘦小白净的样子,忙脱口补充:“不过这两日可不行,你要跟阿卓他们成亲,受了伤可不好。” 布善说的坦然,喻飞也没觉得受了什么轻视,自信笑道:“布善叔叔这一匹马,我是要定了!” 几人说笑着,将各自板车上的猎物拖拉到布善的帐篷前,布善也没看一眼,只顾着拉几人入账:“这些回头再说,都有一阵不见了,总算你们带了自家的小子来,可得跟叔叔多坐一会。” 帐篷里有为了这几日招待客人准备的马奶酒与一些简单的吃食,喻飞嚼着已经吃了好几日的面饼,实在没什么胃口。倒是对布善自己酿的马奶酒比较有兴趣,喝过一碗正想再倒,就被一旁的阿卓拦了下来。 “嗯?”喻飞疑惑的看着将他的酒碗放到一边的阿卓,阿卓垂下眼低声道:“布善叔叔酿的马奶酒劲儿大,喝多了要醉的。” 喻飞还没来得及回话,布善已笑着插嘴道:“阿卓这就心疼上了?叔看着你长大这么大,还没见你对谁有这娇惯劲呢。” 阿卓有些尴尬,但面无表情惯了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摇头道:“布善叔叔你别取笑我了。” “这怎么是取笑?”布善乐呵的看着喻飞:“让你家小子知道你对他好,叔这是帮你呢。不过要我说,喻飞你想喝就喝,酒量这东西都是练出来的。咱北蛮不像你们南城有那么多花样,就是家家户户都喜欢酿点酒。要不会喝酒可太没乐趣了,回头要醉了就让阿卓他们把你抬回去,有什么啊。” 其实不是怕他醉,是怕他醉了会做些让人…… 想到上次的事,不止阿卓,由和乱也是面皮一紧。赶紧将手边的吃食推过去,异口同声道:“吃这个吧。” 喻飞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们两眼,其实上次醉了以后的事他没什么印象了,只隐约记得好像是做了个春梦,难道那不是梦? 被目光扫到的三兄弟心里顿时颤了一下,动作一致的撇开头。 而另一旁被由透露了一些的半知情人夜暧昧的冲喻飞眨了眨眼,喻飞还没来得及回一个疑惑的眼神过去,季衍之在桌下掐了夜一把,皱眉道:“别这么盯着人看,没有规矩。” “哦。”夜小媳妇应了一声,听话的不得了,当下就把头转过来继续给自己夫君摆弄吃食,连个眼角都没留给喻飞。 这家伙…… 喻飞眯了眯眼,不过没事,只要他想知道总能问出来。 几人在布善这坐了好一会,一边闲聊一边商讨关于过两日结亲仪式的祭祀品。大家都是熟识,就彼此交换的东西估量了一下,很快就得到了双方都满意的数目。再帮着布善将带来的猎物搬进家归置好,他们家中都没有现成的地方饲养牛羊,于是祭祀的牛羊便约好了到结亲仪式那日再来牵。 天色擦黑,几人准备离去。布善挽留道:“要不等我家那两个哥儿赶回牛羊,你们亲自选好了,顺便也在叔这吃过了饭再走?” “谢谢布善叔叔,但过两日就要结亲了,家里还有很多事,就不多留了。”阿卓婉言谢绝,一旁的由也温言道:“等忙过这一阵再来陪叔叔好好坐坐。” “是啊,要选牛羊我们哪及得上布善叔叔,你看着好就行。”夜插嘴笑道,月接过哥哥的话向布善点点头:“就麻烦叔叔了。” “行,叔给你们选最好的,到时候献给山神,让山神保你们都和美的过一辈子。” 布善也不再多留,还是送几人走了一大段路,期间依依不舍的摸着从自己这出去的五匹马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俨然又是一副回门结束,送别嘱咐自己儿子的慈父样。 几人心下好笑,待最后上了马要走时,又向布善再三承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爱马,方作别离去。 16、誓言 到了夜里安寝的时候,喻飞想到白日里未能解惑的事,看着有些紧张的三兄弟,颇有深意的笑道:“今晚一起睡好了。” “……” 一片针落可闻的寂静中,纳木多清咳两声,保持着一个有些僵硬的表情道:“这怎么行,他们是你的哥儿,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这不是把他们家的哥儿都看轻了么?都说南城人最重礼教,这小子怎么会有这种银乱糟践人的想法…… 纳木多想着这些,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一旁的多哲也是。还难得护崽似的将阿乱给拉到身后,跟纳木多一样冷下了脸:“喻飞,我们北蛮虽然不拘礼教,但是对这些事可不是那么没有脸皮。哥儿该有的规矩我跟大哥从来没有少教导过他们三个,你这番打算,可是将我们都看轻了。” 啧,敢情不管是南城还是草原,古代对这事都还是挺保守的。 喻飞心下惋惜自己曾有过的某些念头看来是要打消了,面上却是叹了口气,对两个丈母爹一脸委屈道:“两位阿爹误会我了,我是想着过两日就要结亲,而根据婚俗的规矩,明晚我跟阿卓他们不能见面。我这是想趁着结亲前的最后一夜跟他们三人好好谈一谈。日后既然都要在一起过日子了,有些话不是该摊开来好好说一说吗?” 听喻飞说的真诚,再配合着俊秀的脸上一副被误解了的委屈表情,纳木多和多哲立马将早前那点愤懑丢到了一边,满心的愧疚起来:“那是阿爹误会你了……” “嘿,我就想着喻飞哪能这么犯浑……”多哲有些不好意思,利落的将早前被自己拉到身后的阿乱给拽出来:“这都要结亲了,是该把规矩立了,倒是我跟大哥没想到这出。那今晚你们就好好说说话,不过也别闹得太晚了,明日要准备的事还不少,到时候没精神可不行。”说罢将将阿乱往喻飞跟前推了推,慈爱道:“这以后过日子,我家这狗崽子要折腾出什么事,你尽管收拾他,我跟大哥都是对理不对人的。” “……”无辜被殃及的阿乱差点没忍住想对自己阿爹翻白眼,您老这态度变化的也太快了…… 纳木多也点点头,表情柔和道:“喻飞你既娶了阿卓他们,我跟多哲也拿你当儿子,不会有半点偏心的地方。刚才也是一时想岔了,你可别介意。” “没有的事,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喻飞笑得雨过天晴,顺手拉住了被多哲推上前的乱,手下使劲将有些挣动的人给捏老实了。便牵着过去再捎上另外两个媳妇,跟两个丈母爹告辞去了另一边的帐篷。 “你到底想干嘛……”进了帐篷,阿卓去点亮油烛,由看着还死拉着自家小弟的手揉来捏去的某人,只觉得额角抽痛。他才不信这家伙对阿爹们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呢,就连那委屈的表情也是一等一的假,看着就像一只狐狸硬眨巴眼睛装成小白兔一样,害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说了,是要跟你们促膝长谈呐。” “少来……” “别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喂你摸哪里!”乱使劲抽了手往边上坐开些,很是防备的盯着他。 “又不是没摸过。”喻飞没意思的收回手,随口道了一句。暗中注意着观察乱的表情,却没看出什么。 唔,到底是谁呢? 阿卓点好油烛就坐了回来,四人围坐成一个圈,一时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两日他们就要结亲了…… 阿卓看着喻飞,他的两个弟弟也一样。喻飞有着南城人特有的清秀外貌,没有经过长期劳作日晒的脸看起来温润而精致。这两日跟着他们狩猎换祭品一通忙活,到让原本白净的肤色深了些,但看起来反倒更加健康,整个人也比刚来的那两日要结实了不少的样子。 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神是这么好,在帐篷里昏黄的油烛光线下能将一个人看得这么清楚。 其实喻飞褪去了那种病怏怏的瘦弱感之后,是个很好看的少年,他抬眼看人时,无论是傲气的愉悦的霸道的还是捉弄的,都是神采飞扬。那一肚子的鬼主意坏心眼,总让人气的牙痒痒,却也没法打心里恨起来, 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他们也从没想过,会嫁给这样的人。当年阿卓因为婚约对多诺照顾有加的时候,由和乱从来爱搭不理。后来多诺一家退婚,阿卓情绪失控那一时,过后也就没当回事了。倒是弟弟被他连累受伤的事,让他愧疚了好几年。 其实在心底深处,他们三兄弟对嫁人这事都没多少期待。草原上因为小子稀少,无论在部族出生的还是招婿进来的小子,全都是珍宝。父爹哥儿们都挖空了心思的捧着宠着。可是论养家糊口、保护部族安全这些事,哪个哥儿的本事比不上小子呢?像多诺那个被父爹放蜜罐子里泡大一遇事全没主见的样子,阿卓愿意听阿爹的话迁就隐忍着,由和乱却是总也看不上眼。可是这草原上的小子,大多不也就是这样吗?那些从南城入赘来的更是不会好到哪去,个个都像是做了多大牺牲来的,被自家哥儿怎么伺候都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心里的小小的不甘愿不服气,总是纠缠着他们。他们早早失去了阿父由两个阿爹抚养长大。所以没多感觉过小子和哥儿相持生活的和睦,而两个阿爹都是强悍的男人,他们在阿爹那里学会打猎骑马摔跤,学会一切让自己生活下去的东西与力量。尽管纳木多和多哲也常教导他们作为一个哥儿的本分,告诉他们嫁了小子才能让日后的生活如何如何,但他们心底深处,却无法真正认同。 或许是成长的坏境让他们有了跟其他哥儿不同的思想,那就是下意识的,他们只愿意对比自己更强的男人臣服! 所以是喻飞比他们强? …… 才不是,由和乱将纷杂的思绪收回来,只是这小子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而已,嗯,就是这样。 阿卓将床榻铺整好,看喻飞沉默了好一阵还是没说什么话,自己的两个弟弟也不知道走神到那里去了。心下无奈,只得自己开口打破这一室的沉静:“今晚准备怎么睡?” 床榻是够大的,但是要四个男人躺着挤在一起还是有些勉强,还有这怎么躺谁跟谁躺一处的问题…… “困了倒下去就睡,现在不困我们先聊聊。”喻飞随意道,他已经思索好要怎么向几兄弟套话了,这会眼珠一转就坏笑了两声:“我说,你们跟夜家两兄弟的感情还真是好,怎么连我们这帐里的私密事都拿出去给人说?” 此话一出阿卓和乱都愣了愣,由惊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他跟你说了?” 嗯,看来是由说的了。 喻飞想了想,老神在在的继续忽悠:“他不说我也没忘记,我从来不会忘记喝醉后的事,是怕你面皮薄不好意思所以才没提起。要不是夜来打趣我,我都没准备说这事。” 这个你字喻飞是对着三兄弟说的,眼神漂浮在某个虚空的点,却都给三人一种是在看着自己的感觉。 阿卓的眼睛垂下,看不清表情,但旁边的由和阿乱却是斜看着阿卓,由一脸懊悔的歉意道:“对不起大哥,我没想到夜那家伙这次这么嘴碎,我回头一定要揍他一顿。”哥儿间的私己话哪有说给对方小子听得,太过分了。 当当当,真相揭晓。喻飞心下偷笑,这三个家伙还真是单纯,也不想想他要真知道哪会顾什么脸皮薄不薄的,调戏自己老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不是。 夜啊,回头被由教训了不要怪我,谁让你今儿个见色忘友的样,也不想想谁帮你跟季衍之完成的本垒。 ”下次要注意点,我们帐里的事哪能随便说给人听。”喻飞正直的说了两句,然后蹭啊蹭的挪到阿卓身边坐下,手大方自然的拦上对方结实柔韧的腰。他其实很想问那天我们应该没做到最后吧?你是用手帮我的还是…… 不过看着旁边眼睛瞪在他身上的另两个男人,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回头洞房花烛夜我们再好好谈这事。 “你把我们三个叫在一起,就是想说这事?”乱皱眉狐疑道。 “当然不是。”喻飞道:“就像多哲阿爹说的,要立规矩。” “……什么?”由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每次正经的说什么,都是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不过这次他想错了,只见喻飞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慢慢敛去不正经的笑意,肃容道:“说是规矩也不算,应该是我的希望吧。坦白说,我从前一直没想过自己会成家。” 这是实话,前世的工作与那个世界社会主流,都注定了他这类人很难有自己的爱人与家庭。 “但是现在,既然能到这里,跟你们在一起,我觉得这是我的福分。因为我从第一次见到你们,就觉得喜欢。” 三人怔怔的看着他,这又是他们没见过的喻飞的另一面了,这人总是能让他们措手不及。 “而通过这一阵的相处,我也觉得你们都值得我付出感情,过一辈子。现在我向你们发誓,这一生都对你们忠诚、珍惜你们对你们好。而这些,你们对我也要做到。” 喻飞看着他们,语气平缓而有力,一字一顿道:“在我的家乡有这样的风俗,结亲的新人要对彼此宣誓,一生忠诚、绝不背叛、绝不恶意欺骗对方,若背离了誓言……”喻飞顿了顿,像是在想接下去的惩罚。 “人神共弃。”一直沉默的阿卓忽然接了一句,认真的回视喻飞的眼神,北蛮人敬畏鬼神一诺千金,他此言既出便是此生无悔了。 “人神共弃。”由接道。 “人神共弃。”三人一起道。 喻飞看着他们暗藏流光的眼睛,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不用这样。” 这般天崩地裂的决绝,向来不是他对感情的态度,喻飞只平静道:“若违此誓,只当从未认识过,日后永不相见。” 说罢,他看着目光坦然明亮的三人,笑道:“我很希望能跟你们好好过一辈子,此心天神可见。” 所以,可千万不要违背誓言呐。 17、结亲(上) 第二日,喻飞手脚发麻的从床榻上醒来,发现自己被三人的胳膊大腿给压在最下面。 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喻飞慢慢将移开脖子上阿卓的手,肩膀上由的胳膊,再咬牙踢开乱跨压在他腰际的腿。 这三个家伙…… 昨晚说过了自己态度再与他们交换了彼此的誓言后,几人的相处倒是坦然了很多。正是烛光晕染气氛正好,还有英挺俊朗的三个爱人方互表过心意,当真是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个鬼吧= = 看得着吃不着,喻飞感性完就憋屈了,这跟丈母爹拍胸脯打包票在前,现在想重口一下是不行了。有心想留一个下忽悠另外两个去主帐吧…… 对着三人明亮的目光与不自觉柔和下来的态度,喻飞顿时就觉得自己的灵魂还不够升华,被此刻温情脉脉的气氛对比的可俗气了…… 靠,老子就是个情到浓时想来一发的俗人啊,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柏拉图境界完全不适合我啊。 憋屈之下,喻飞提议道:“我们做点提神的事好了。” “嗯?” “你别乱来就行……”由斜眼。 “阿爹他们夜里可能会去看看马圈的。”阿乱难得走委婉路线的提醒了一下。 “我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嘛。”喻飞看着三人,阴恻恻的开口:我决定,我们讲鬼、故、事!” “……” 对瞬间寂静下来的氛围喻飞表示十分满意,然后酝酿着将自己肚子里那些吓唬人的东西篡改了一下时代背景,开始怪力乱神。 啧,没想到这三兄弟里,阿卓才是最胆小的。 终于从几人的八爪鱼阵势中脱出身来,喻飞揉了揉被阿卓不自觉掐出红痕的手腕,报复性弹了下阿卓的额头,熟睡中的人皱着眉侧过脸,继续睡的人事不知。 喻飞穿戴好衣服,站到床榻边,三个爱人依然睡的很香,天塌下来也醒不了的样子。 难道昨晚吓着他们了没睡好?唔,他前世在部队里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也特别能唬人的样子,那群兵痞子白脸流冷汗的不少,看来昨晚有点过了啊…… 喻飞没什么诚意的反省了一下,也不好再继续打扰被自己祸害了一夜的三个男人,自己掀帘子去了主帐。 不过两个阿爹想来揪耳朵叫人,他可就没办法了—— 结亲前一日,喻飞在正午跟脸色青白的三兄弟吃过饭以后,就被两个丈母爹各自带走做自己的事去了。 做什么? 自己那三个爱人不知道,自己的话应该算是去展览吧…… 跟着纳木多走遍了大半个部族,跟各种沾亲带故或以往交好的族人问好互赠准备好的一些小东西,以示双方的友好与祝福。喻飞这才觉得日后要生活部族真是庞大啊,走了大半日,进了几十家的帐篷,喻飞脸笑僵手拿软,到后来只保持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表情,连嘴角都不想提了。 “最后还要去问候一下族长……” “好的。”总算快结束了,喻飞心下松了口气,待看到纳木多有些不安的神情才忽然回过神来,族长……啊,多诺的老丈人。 “没关系的阿爹。”喻飞淡然道:“这事阿卓都跟我摊开说了,我不在意。只要多诺不犯浑,我也不会特意找不痛快。” 但那小子要是非找死,就怪不得他了。 “诶,阿爹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其实不一定会遇上那小子。我们族长他……还是很好的。” 其实是怕喻飞会迁怒,虽然多诺那小子不讨人喜欢,但是族长向来处事公道明理又很为族人着想,一直很受大家敬重。当年为了阿卓受到的不公平对待,还反对过自家哥儿和那小子的婚事,就是不知道多诺给族长家的云哥儿下了什么药,最后竟然大着肚子成了亲差点没把族长气死…… 回想着不怎么愉快的往事,纳木多叹息道:“这些年,族长一直还挺照顾我们家。” “嗯,我知道了轻重,阿爹放心。” “那就好。” 看喻飞这么沉得住气,纳木多心下松了口气,领着喻飞慢慢向族长家走去。 族长利吉托儿住得是个很普通的帐篷,跟部族里所有的主帐没有任何区别。利吉托儿看着也像个普通的慈祥长辈一般,没有一点架子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阿卓、由、阿乱,他们都是我族里年轻一辈的孩子里,非常优秀的哥儿。我很高兴他们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希望你以后能善待他们。”族长拍了拍喻飞的手,温和的嘱咐他并送上自己的祝福与礼物,眼里温暖的笑意不似作假。喻飞只得活动僵硬的脸部肌肉,挤出笑容回应:“是,感谢族长赐福。”说罢接过利吉托儿送上的木雕,对他行了个草原上的晚辈礼。 “哎……好孩子。” 看喻飞这从容有礼的样子,利吉托儿的心也放了大半。当年阿卓为了保护族人受伤,不想他的婚约者却为此背弃约定,还娶了自己的儿子。这些年他对纳木多一家心中多有愧疚,如今那三个哥儿能找到珍惜他们的好小子,他心下十分安慰。这孩子看着可比自家那不懂事的儿婿要强多了…… “夫君。” “阿父。” 正分神想到那个一直让自己颇为头痛的儿婿,就见自己伴侣纳赛尔身后领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当年将自己气的半死的大儿子,最后面跟着神色复杂的多诺。 “你们怎么来了?” 利吉托儿皱了皱眉,因为多诺是土生土长的草原小子,所以自家的三个哥儿是出嫁到多诺家去,并没有与他们住在一起。明日部族的结亲祭祀事情一大堆,利吉托儿早安排了自己的四个伴侣去给大祭司和人手不够的族人家帮忙。而考虑到今日纳木多家的儿婿要来,为避免生事,他更是早就让纳赛尔去给自己的哥儿带了话,别让多诺来添堵。 现在这是又要闹腾什么…… 云顿,也就是当年怀了身子跟多诺成亲的哥儿露了个不怎么真心的笑,有些尴尬道:“夫君想来跟客人说两句话……” “说什么?”利吉托儿沉下脸不怒自威,方才对着喻飞的慈爱和善全没了踪影:“现在族人们全为了明日的结亲祭祀忙碌着,你们要没事做就去大祭司那里帮帮忙,别尽折腾些伤脸面的事……” “对不起阿父……”云顿不由低下头,但还是站在多诺面前为他挡住利吉托儿锐利的眼神。两个弟弟跟自己都劝了,只是多诺十分坚持。自己向来是不愿意拂逆他的,到底还是不顾纳赛尔阿爹的阻拦来了。 “阿父,是我想来的。”多诺从云顿身后走了出来,对利吉托儿弯腰行了个礼:“我只是想跟……跟阿卓的小子说句话。” “你这是……”利吉托儿正想训斥两句,却被喻飞出言打断…… “好啊。”喻飞转身跨过一步到多诺身前,态度坦然:“需要我跟你出去说吗?” 多诺眼神暗了暗,“好。” “那走吧。” 安抚下面露忧色的纳木多,喻飞礼貌的跟其他人点头示意后,便跟着多诺出了帐篷。两人步到稍远处一个小山丘后面,喻飞打量着四下无人,对多诺扬了扬头:“说吧。” 被喻飞这主导般的态度带的有些被动的多诺这才轻吸了口气,缓缓的开口道:“阿卓他挺好的,特别好……” 多诺脸上显出怀念的神情:“我们很小就认识,他不爱说话,看着冷,但是心很细。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都放在心上,以前…… 喻飞不耐的打断:“你就想跟我说这些?“ 多诺顿了顿,竟还有些不高兴:“他一直对我好。” “所以?” “他一直很喜欢我。” “所以?” “他……”看喻飞没露出什么失落或愤怒的表情,多诺咬牙道:“他是我的。” “……” 操,阿卓你当年眼睛瞎掉了吧,这货我拿他当情敌都觉得掉价。 喻飞扶额:“我还以为你是想跟我打一架。”或者是要做深情状交代以后你要对他好什么的来恶心我,早知道是这么幼稚的小学生宣言我就不来了,浪费感情。 喻飞直接转身离开,被多诺拽住:“他不是自己想嫁给你的!是他们逼他的!” 多诺脸憋得有些红,像个受了极大委屈孩子,愤怒又倔强的瞪着他:“他一直对我好喜欢我,要不是你出现他还是应该嫁给我的!” “放手。”喻飞冷下眼神看着他:“我不想跟脑子进水的人计较,但你要再发疯我就不客气了。” 但热血上头的多诺哪听得进他的警告,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竟带了丝哀求的看着他:“你就不能成全我们吗?阿卓他只喜欢我!他只对我好啊!” 好吧……他放弃跟精神紊乱的人进行正常的沟通…… 喻飞握紧拳头狠狠挥到多诺脸上,“好你妈!你还来劲了!” 他用了十成的力度,照着对方脸上最突起的骨头就砸上去,多诺顿时松了手,跄踉几步捂着脸狼狈的跌坐在地。 “你……你打我……?!”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惊讶,虽然上一次喻飞面对他的挑衅表现的并不如外表那么柔弱,但他也没有多把这南城小子放在心上,只当他还有些硬气罢了,没想到…… “你他妈就一怂货!关键该表态的时候缩着连屁都不敢放,现在早他妈两不相干了又拎不清的来跟老子发癫。明告诉你,阿卓跟你的那点情分,早在当初你缩你父爹后面不吭声的时候就断了。你要再这么阴魂不散的,我就帮你把脑子打清醒点。” 喻飞甩了甩用力过度有些酸麻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阿卓跟了我要是有半点不甘愿,我立马放他走。不过我想,就算他不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看着被戳中痛楚一言不发的多诺,喻飞眼里满是嘲讽:“他对你好?可是你配吗?” 说罢也不再理会多诺的反应,转身走了。没走过几步,身后又传来多诺隐含痛苦的大喊:“那你就配吗?” 喻飞没有回头,只用略停了步子,用依旧冰冷嘲讽的语气淡淡回道:“和你有关系吗?他以后再对谁好,谁又配不配,你都管不着了。” 情分已散,什么都不是,一切都与你无关。 未说出口的话,彼此心中却都已经懂了,喻飞不再停留的径直离去,只留下脸带伤痕的多诺蜷缩在草地上。 他已经失去阿卓,再也不可能挽回。那小子说的都没错,但他却是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这个事实。 纵然满心的不甘愿满心的痛苦,却也无可奈何。 当年是他先放的手,而如今,便再没有紧握不放的权利了…… 18、结亲(下) 捂着手回了帐篷,喻飞对着纳木多的担心询问,淡定回答:“我打了多诺一拳,手有点痛。” 帐中瞬间沉寂,利吉托儿和云顿纷纷怔住,喻飞看着他们又道:“他一直在说诨话无法自制的样子,我怕他继续发癫会伤到自己,所以想让他清醒一下。” 喻飞这话已经是给了面子,见他说的坦然平静一点不亏心的样子,利吉托儿和云顿大概能猜到多诺是说了些什么诨话…… “抱歉。”云顿手放胸前,弯腰向喻飞行了个礼:“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让多诺再打扰你们,请你相信,今日我是带着祝福来的,愿天神赐福你与阿卓、由、阿乱,永远和睦幸福。” 云顿说罢,满含歉意的看了喻飞一眼,这才向自己的阿父阿爹告辞,出去寻找多诺了。 之前多诺一直跟他说,今日来是想来跟喻飞说几句话,想做个了断。他还以为自家那被宠坏的夫君终于决定放下阿卓,便依了他的意思。 而且……他自己也想来看看…… 在那件事之前,他与阿卓曾经是朋友,是他背弃了他们之前的友谊,这些年也没有脸去求取阿卓的原谅。如今看到阿卓终于有了自己的夫君与家庭,他也总算可以安心一点。 他跟多诺,都没有资格再涉足阿卓的生活,这才是最好的赎罪。或许以后他应该听两个弟弟的意见,别再那么放纵多诺了才是…… 云顿一路思忖着日后对多诺后的态度,加快步子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帐篷里的利吉托儿拉着喻飞和纳木多坐下,让纳赛尔拿出自家酿的果酒,带几分赔罪的热情招待他们共饮。 喻飞也没扭捏,他其实没多大火气,对着智商情商都没发育完整的假想情敌咬牙切齿,那得是多缺乏自信的行为。因为多诺拎不清状况的疯癫样所产生的那点火气,挥过那一拳就发泄完了。 啧,还以为能痛快的打一架。 喻飞小失落的借着喝酒的空挡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麻的拳头,不过这身体真是废啊,打人还能把自己打痛了,可耻太可耻了。锻炼的事,等结完亲得尽快实施才行…… 心不在焉的与利吉托儿喝过酒,纳木多掐着时间客气的领着喻飞跟他们道别,去了大祭司那里。 部族的结亲习俗在某些地方跟南城是一样的,例如新人在结亲前的一个晚上不能见面。喻飞是入赘,照理是要借宿在夫郎这边的亲戚家。不过因为这次结亲的人多,结亲仪式又是从很早就开始举行了,怕大家分散赶来场面混乱不好安排,族长和大祭祀商量下来,便决定将入赘的小子们,全安排在大祭司那里。 大祭司拥有有四个帐篷,主帐供奉着天神的木雕像,大祭司就宿在主帐里侍奉天神。另三个帐篷,一个专门用来堆放草药、另两个则是大祭司的几个徒弟居住。 为了明日的结亲仪式,大祭司的徒弟们分散去了要结亲的几个哥儿家,提点明日要注意的事并帮忙做一些准备,夜里就安排在哥儿家歇息。空出了两个帐篷,就安排明日要结亲的小子们暂歇了。 到了夜里,喻飞与另三个小子睡一个帐篷。其中只有季衍之他熟悉些,另外两个他连名字都叫不上。因为明日的结亲仪式,那两个小子好像特别紧张,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话,把喻飞的睡意也给扰没了。 因为白日里喝过利吉托儿的果酒,喻飞原本就有些熏熏然,这会被吵得心烦,语气不由有些暴躁:“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好几日的功夫都生活在一起,该干的都干完了,结亲仪式完了回去不也就那样么!” 大老爷们的搞什么婚前忧郁症啊,喻飞打了个哈欠:“如果是怕明日会出状况,那这会更应该睡好,不然脑子不清醒才会闹笑话。” “……” 很好,安静了。 喻飞幸福的倒下睡了,还闭着眼向那两人挥了挥手:“就这样,别吵……” 嗯,他睡了…… 两个小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喻飞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慢慢熟睡的样子,这才向喻飞身边的季衍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季先生,怎么喻飞这小子来了北蛮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们都是一个村的,虽然来往不多,但明明记得这喻家小子一直文文弱弱,跟人说话都不好意思抬头的样子。迎亲那日的举动已经让他们很惊讶了,现在看来更是丝毫找不出当年那个病弱少年的影子。 季衍之也躺下好一会了,因为他们吵闹一直没有入睡,这会转过头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他说的也没错,你们还是尽早歇了吧,否则明日没精神。” “啊……是……” 见季衍之态度冷淡,两人呐呐应了声,这才安静下来,很没意思的睡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的功夫,帐篷外就来人叫他们起身。喻飞穿上早前纳木多为他准备好的羊毛滚边对衫,再戴上缝制好的缨子帽。将自己打理妥帖,便与季衍之他们出了帐篷。 帐篷外天色一片墨沉的冷寂,笼罩着四周都灰扑扑的,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祭祀的大空地上。 空地中心用树木架了个高大宽敞的祭台,大祭司身着盛装,庄严肃穆的站在祭台正中。底下的空地外围已经聚满了族人,靠近祭台那一圈却是围着几十匹的牛羊。 与喻飞一起的八个小子,在一个穿戴白袍的哥儿引领下走到了祭台面前,早早便赶来了牛羊的布善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驱赶开牛羊群给他们空出一个地方。 祭台上大祭司温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抓了一圈,大祭司是个四十来岁清瘦温润的哥儿,倒是和喻飞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据说大祭司是部族里最受尊敬的人,他是最靠近天神的人,部族里所有的祭祀迎亲大小赐福都要靠他,族人们有了纷争会去请大祭司做裁决。族人们受伤生病会去请大祭司做法治伤抓药。族长每次要做什么决定,也都要跟大祭司商量…… 总之,喻飞把自己听来的各种形容整理归纳了一下,所谓大祭司就是一个集神棍、接道调解员、大夫等等杂七杂八职务于一身的人。 他还以为会是个脸圆圆的,看着跟居委会大妈一样和善的大叔呢…… 喻飞走神的当口,大祭司看着脚边已经快倾倒完的沙漏,向前走了一步,面对着祭台下站满的族人们,肃容高喊了一句:“祭祀开始!” 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群就爆发出了雄厚的呐喊声:“恭请天神赐福!” 大祭司开始咏唱祭祀祷文,最外围的族人抬上了早准备好的皮鼓与马头琴,厚重的鼓槌声声入耳,马头琴悠扬的调子应和着。喻飞双手交叉抱放在肩头,做出早前纳木多教给他的祭祀礼节,表示对天神无上的崇敬。 随着祭祀开始,日头也渐渐拨开沉寂的暮色,光线越来越明亮,太阳升起,照耀万物。 早晨是一日之初,生长的开始、劳动的开始,向天神请求赐福的最佳时机,喻飞拿出前世站军姿的状态渡过了一上午的迷信活动。 咳,好吧……他能重生到这个世界,他本身也是个不科学的产物,真有天神的话勿怪勿怪。 “……愿您以无尽的慈祥,接纳我们新的族人,给予他们祝福……” 祭祀到了尾声,喻飞与其他七个小子一起走上祭台,大祭司拿着一碗混了牛羊血的烈酒,沾了些在手上,再依次点抹上他们的额头,一边抹一边低喃:“天神慈祥,接受我们新的族人,并给予赐福庇佑……” 搞得跟驱魔作法一样……可别抹上就把我这孤魂野鬼给超度了吧…… 喻飞在心里嘀咕,等粘稠的液体抹上额头,他闭上眼做出恭敬状。 他是最后一个接受赐福的,大祭司念完祷词后,喻飞睁开眼,正对上大祭司温和善意的眼神,立刻回了个标准的感谢礼。 嗯,没有感觉,果然这神棍是个水货。 上午的祭祀结束后,族人们就开始宰杀牛羊,搬出早准备好的木堆火架,与一坛坛酝酿多时的美酒。喻飞与其他几个小子下了祭台,依旧站在空地中央,等待迎接自己的夫郎。 马蹄声纷沓而至,喻飞笑着望过去,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三个爱人英姿勃勃的策马其中。 三人骑到他面前拉马停下,等他伸手。 这是北蛮的一个风俗,哥儿骑在马上,小子伸手拉下,意为哥儿对小子的驯服执手。 喻飞就近对着由和乱伸出两只手,两人一边拉住一只,利落的跳了下来。再牵下阿卓时,喻飞笑了笑,对三人眨眼道:“这就嫁给我了啊?” 三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所幸喻飞也没想他们回答什么,他只是笑,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底眉梢。原本清秀眉目更是好看,再衬上纳木多和多哲特意准备的服饰,看起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们原本是紧张了一个晚上,想到今日的结亲几乎都没睡好觉,一生一次的大事,又因为是这个人,所以情绪起伏纷乱,辗转反侧了一夜。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这个人如此欢喜,所有焦躁的担忧的紧绷的情绪,竟像是一瞬间都不复存在了一般。 他这样欢喜呢,欢喜今天,与他们在一起。 他们也一样。 19、闹洞房(上) 燃烧的蹿火上架着整只的烤全羊,在火焰烘烤下兹兹流油,空气中是浓郁的烤肉香味。配合着开了坛的热辣酒香,分外的勾人食欲。 结亲仪式相比上午的祭祀大典,少了肃穆也没喻飞想的那么繁复,跟自己的三个夫郎接受过大祭司的祝福后,就可以跟族人们尽情吃喝玩闹了。 北蛮没有南城那么多规矩,像结亲时夫郎要留在屋里,只能夫君出来应酬这些习俗都是没有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能在我前头找到夫君。”曾跟着一起去南城迎亲的叫树的哥儿醉醺醺的搭着乱的肩膀,打趣道:“你脾气这么坏,希望你夫君不会后悔。” “去死!”阿乱直接给了他一拳,树险险闪过,对站在一旁含笑围观的喻飞道:“看见没有~” 喻飞将阿乱拉过来单手搂住,淡笑道:“对着我不坏就行。” 要对谁都好的没心没肺的,他还不乐意呢。 “你怎么就看上他们家了……”树郁闷的灌了两口酒,又来拉阿乱:“不行不行,你今天一定得跟我喝个痛快。” “行,可怜你个没迎到夫君的。”乱哈哈打趣,态度倒是坦然了许多,也不像以往喻飞靠近时小别扭的挪开。反倒侧过头看着喻飞问道:“我去跟他喝两碗?灌醉了省的回头他们闹洞房。”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乖顺还会听他的意见了? 喻飞尚在狐疑,树已经嚷嚷起来:“想得美!我就是醉死了这洞房也不能不闹!” “你这家伙……” 喻飞笑了笑,放开乱,在他腰间亲昵的摸了一把:“去吧,你可别醉了。” “不可能。”乱骄傲的一扬头:“我是族里酒量最好的,谁都喝不赢我。”说罢拿过树递来的一坛酒跟他碰了下,笑弯了眼睛:“喝的你连路都走不了,还能怎么闹。” “不可能!” 喻飞站了会离开几步,只见几步外的阿卓和由也被拉着喝酒。闹腾着要灌醉他们的也多是些还没能迎回夫君的哥儿,半时羡慕半是玩闹的围着他们玩车轮战。 这情况,倒是跟南城那边的结亲宴完全相反,要是在那里被拼命灌酒的可就是他们了。 同喻飞一样没人闹着的季衍之拿着用洗净的香叶包着的羊腿肉,向喻飞递了过来:“吃点?” “谢谢。”喻飞也没客套,接过咬了一口:“季先生看起来挺高兴的。” “不是说叫我季大哥就好了么,不用这客气。”季衍之嘴角挂着温润的笑,确实比往日多了几分喜气的样子。 “季大哥这喜上眉梢的,可比我们刚来这的时候,要好看多了,夜家两兄弟把你照顾的不错啊。”喻飞善意的打趣,季衍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竟认真的点了头:“他们确实对我很好。” 多年寒窗苦读,却一次次名落孙山。他对仕途冷了心,那原本与他定有婚约的柳家哥儿又贪慕富贵,毁约另嫁到城里。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来了北蛮,不想自己娶得这两个哥儿,竟是真把他放在了心尖上捧着。想着法的让他开心,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对他好。这一日日的,便是块冰也给暖化了。 “季大哥想明白就好。” 季衍之眉目舒展,淡去了之前的失意苦闷,倒显出几分昔日的温润书生气: “人生匆匆几十年,能遇见真心相待的人不容易,是该珍惜的。” 看着四周热闹欢腾的人群,那不远处被围着灌酒依然笑得乐呵呵的夜和月,他觉得满心柔软。 喻飞几口解决剩下的羊腿肉,笑着搭上季衍之的肩向他们的夫郎们走过去:“走吧,我们去劝劝,要是醉的太厉害回头可别吐我们一身。” 部落的哥儿平日里摔跤打猎的厮混着长大,彼此间的感情大都很好,正是因为熟悉所以灌起酒来才格外没有顾忌。如今看不下去的小子们加入战局,到让他们有些放不开手脚了。 “怎么?心疼阿卓了?”看喻飞将阿卓拉过去,有人打趣道:“那帮他喝了?” “我酒品好,喝了就一觉睡到天亮,那你们可别闹洞房了。”喻飞自然没答应,他这身体的破酒量还没练出来呢,现在挡酒那是不自量力。 “那可不行……” 也有些微醉的哥儿们嚷嚷着:“别人可以不闹,阿卓他们三个可不行!” 阿卓三兄弟在各方面都是部族里的佼佼者,族里的哥儿们本着对强者天性上的亲近,大都跟他们十分交好。如今有这么个可以捉弄他们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那就手下留情吧。”喻飞将脸色晕红的由也不动声色的拉了过来:“都醉死了,怎么闹?” 他倒还挺好奇,这里是怎么个闹法。前世跟着闹洞房的时候,那群损人花样百出他什么没见过,不知道这时代,还能有个什么新鲜的闹法? 20、闹洞房(下) 在喻飞的干预下,阿卓和由勉强躲过一劫,没被起哄的哥儿们灌个烂醉。而另一边跟树拼酒的阿乱也脚下打飘的晃了过来。 “树呢?” “那呢,你们快把他……背回去吧哈哈。”阿乱向后一指,树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上全是迷离,嘴里还在嚷嚷着:“闹洞房……” “树啊,你太丢脸了。”边上的围观哥儿们很没同胞爱的嫌弃道。 “刚才还说能一个人把乱灌倒,不要我们帮忙呢。” “歇着吧,这么多年他就没赢过乱……” “那是!他能赢我,除非是天神附体!”乱笑得欢,虽然他也醉的不轻,但嘴上仍得瑟着:“就说你喝不过爷还不信……” 看他笑得脚步不稳险险要往后倒,喻飞赶紧伸手扶在他后腰上。 “喻飞?”阿乱侧过头看着他,眼里也不甚清明的样子,嘴角还留着笑意,露出一边冒尖的小虎牙,看起来还真是…… 可爱啊,喻飞眼色沉了沉,凑近了些:“是夫君。” “夫君……”喝醉后的阿乱乖得要命,下意识就跟着喻飞重复了一遍。 “乖。”喻飞下意识的伸手揉了下乱低着的脑袋。 四周的哥儿们见此立马把出师不利的树丢在身后,又围了过来。 “哎哟,乱醉了啊! “哈哈,好笑死了原来他醉了会变得这么……” 原本安静依靠在喻飞身上的乱皱了皱眉,像是一下清醒过来般目露凶光的瞪了他们一眼:“滚!” “还是这样啊……” 由眼含笑意,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缓声道:“乱醉了以后,对不熟悉的人会更凶哦。” “不熟悉的人?” “该死,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么,乱你太过分了!” 在几个哥儿愤懑的抱怨声中,喻飞无声的笑了, 所以,他是熟悉的人喽? 夜幕渐深,烤好的牛羊肉已经被吃了个精光,跟树一样醉的厉害的哥儿小子们横七竖八的躺在空地上,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另一部分人开始兴致高昂的拥着新人闹洞房去了。 “阿乱别装醉啊!快快醒过来!” “烦死了!” 推搡间,喻飞跟自己的三个夫郎跌跌撞撞的倒在榻上。 “开始~” 一起钻进帐篷的四五个哥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分外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道:“既然是你们三个洞房,那这次就不客气了……” “就用那个招吧。” 看热闹打趣的目光不住在四人身上打转,喻飞慢慢坐了起来,好整以暇的回视他们。 怎么,要玩什么激烈的? “喂不要太过分啊……”由皱眉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别忘了你们也有洞房的时候……” “要有那一天,随你闹~” 没理会由的威胁,站在最前面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个哥儿坏笑着,从身后摸出了一个…… 苹果? 喻飞顿时怔住,那哥儿见一直淡然以对的喻飞变了神色,还以为是震住了他,更加乐呵了:“一生一次的洞房,谁都不准生气啊!” 说着果然如喻飞所猜想的一般,他又从拿出一根十分纤细的绳子绑在苹果上,然后提住绳子的一头,将吊着的苹果悬放在跟喻飞靠的最近的阿卓面前正对嘴唇的位置,再对喻飞挤眉笑道:“阿卓、由、还有乱,一同有三次机会,你不能用手,就这么凑上去啃光这个苹果。” “……” “快啊~” “要是不好意思那就认输,要罚酒~” 见喻飞沉默,众人连忙起哄,一时哄闹声差点没掀了帐篷。 喻飞有种想扶额的冲动,这感觉真像是严阵以待屏息凝神的进了敌营,然后发现敌人只是个没长牙的娃……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闹洞房么……还是传说中最过分的招么…… 靠啊,这一招在他上辈子已经是很过时的把戏了好么,果然他不应该对这个时代的娱乐抱有太高的期待么= = “还是算了,酒我……”以为喻飞是受不了这闹法,阿卓正待出声认罚,就觉面前黑影一闪,苹果被撞到他唇边,喻飞已经咬了一大口。 "啊!”被喻飞出其不意的动作一惊,提绳的哥儿连忙把苹果拉起来,喻飞顺着力道自然的扑向阿卓的嘴角。 “还是亲上了~” “哎哟,喻飞你太奸诈了,还好我反应快……” 四周又是一阵起哄声,众人看好戏般盯着他们的反应。 阿卓先是被喻飞一下撞过来力道磕的唇齿生痛,待缓过一阵,只感觉贴附在嘴角的柔软触感动了动,却是直接吻了上来,温热的舌尖颇有些怜惜的舔舐过他被磕破些许的唇边,然后旁若无人的侵占进来,激烈而不容抗拒的在他唇内肆意。 “唔……”阿卓想退开些,喻飞已经掌住他脖颈后方,用跟吻同样霸道的力度压着他承受这个吻、 “……” “哎……” 原本看好戏的哥儿们不禁脸上发热,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喻飞亲吻阿卓,但上次是喝醉了加油多诺那小子从旁刺激,不想喻飞清醒的时候也这么没顾忌,他们原本打算闹腾两人不准退开要这样多久什么的,都多余了,反倒一时不知说什么…… 阿卓早前被灌了酒,这会嘴里还残留着浓烈的酒味,热辣又粗犷的纯男人气息,却顺服的承受着他的亲吻。喻飞几乎克制不住的想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感受一下那不规律的心跳,和紧绷的肌肉。但考虑到现场还没清理干净的电灯泡,只得忍住,在还没有更兴起之前退开。 终于被放开的阿卓只觉得早前的僵硬一下崩断般,有些手脚发软,被堵了半天的呼吸终于顺畅,他低着头没看四周人的表情,只顾调整吐息慢慢平复胸腔的窒闷感。 喻飞在他背上轻柔的抚了两下为他顺气,好笑道:“下次我教你换气。”说罢又抬头看了看面前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几人,还提着被他咬了一口苹果的那个哥儿傻呆呆的回视他,哪还有方才的起哄闹腾劲。 “继续啊。”喻飞勾唇笑道,目光又转向身边专心研究床榻纹路的由,和醉的两眼恍惚的乱,显得比闹洞房的几人还要兴致勃勃:“下面该谁了?” “……” 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活了两世的喻飞同志在心中冷艳高贵的笑了。 太不够看了,等你们成亲的时候,爷再来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是真正的闹、洞、房! 洞房闹的也就新人的那点不好意思,新人越是为难闹得越欢。于是原本兴致高昂的哥儿们,因为喻飞出乎意料的淡定(或者说厚脸皮?),很没意思的提早散了。 原本打算来帮着赶人的纳木多和多哲在进了帐篷后,只看到揽着阿卓姿势暧昧的喻飞,和扶起阿乱准备出帐篷的由。 “……诶?” 跟他们家这三个儿子交好的那群哥儿,竟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了? 由摇了摇头,对此间原因不愿多加叙述,只将已经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乱扶着,跟两个阿爹一起出了帐篷,将帐篷与今夜的时间留给喻飞和阿卓。 哥儿兄弟们同嫁一夫后,虽然平日里相处无所谓什么大小尊卑,不过在名分上还是会有一个真正做主拿事的人,也就是俗称的正夫郎。新婚之夜,也多是跟正夫郎过的。他们兄弟间向来亲厚默契,平日里阿卓也是帮着纳木多主事拿主意的,对这个名分连商量都不用就已经默认定好了。 帐篷的帘子放下,喻飞拥着阿卓倒在榻上。阿卓早前的那点酒意已经被方才众目睽睽下的一番亲热给驱散了,现在对上喻飞灼热的视线与带笑的嘴角,心下倒是十分清明。也没觉着不好意思,正想伸手给喻飞脱去衣服,喻飞已经先一步将他腰间的系带给扯开了。 “别急。”将身下的男人按住,喻飞掀开他的上衣,整个人往下滑去,凑近些许,湿热的吐息喷拂在敏感的皮肤上,引得阿卓一阵战栗。 “那天果然没到最后一步……”喻飞喃喃道,这下腹处的一点红痣,如同朱砂般艳丽。要了由那日他也看到过,一夜纵情后便再没有痕迹。他还对此很是稀罕了一阵,竟然是上辈子只在小说里面见过的守宫砂? 阿卓没听清楚喻飞说了什么,见他按着自己细细观察那点守宫砂,心下一紧顿时想岔了,不由紧了紧拳,有些难过的低哑道:“我跟多诺什么都没有……你是第一个……” “嗯?”喻飞还在思索要怎么把那晚的详情套出来,听阿卓没头没脑的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皱了皱眉:“你提他做什么?” 阿卓轻吸一口气,拉住喻飞撑在榻上的胳膊,喻飞顺着他的意思俯身回来,与不知为什么忽然眼神黯然下来的阿卓平视,阿卓眼里有些受伤,但还是看着他认真道:“除了你,没人碰过我,真的。” 这才反应过来的喻飞愣了愣,身下的男人已经垂下眼,手还抓在他的胳膊上,紧紧的不松手,却也注意着掌控了力度没让他觉得疼。就像此刻躺在他身下的身体,肌肉紧实的线条,充满了力量的紧绷着,却也对他毫无防备的敞开着,心甘情愿承受他给予的温情或粗暴。 “我知道。”喻飞眼底重又染上了笑意,亲昵的吻了吻阿卓的眼角:“你看到小子的时候,可不会露出这种眼神。” 无论是柔软的、难过的、愉悦的、委屈的,都只是为我,只能为我! 将阿卓已经散开的的衣衫彻底扒出来扔到塌下,喻飞拉着阿卓的手带些调情的脱下自己的衣服,跟阿卓那一身均匀流畅的肌肉比起来,自己这白皙瘦弱的小身板就更不够看了。喻飞在心里小小的忧郁了一下,颇有些迁怒的低下头狠狠咬了口阿卓敏感的乳头。” “嗯……!”咬牙忍下溢到喉间的痛楚呻吟,阿卓紧紧闭上眼睛,原本抓在喻飞胳膊上的手却是下意识的反搂上了他的赤裸光滑的背脊。 “不准闭眼!”在被自己欺负的颤巍巍立起来的乳头上舔了舔,喻飞又凑到阿卓耳边霸道的命令道:“看着我。”说着手上又开始揉拧另一边的小红豆,欺负人的下力气掐了一把:“看着我们在一起!” 阿卓浓密的的眼睫颤了颤,还是依言睁开了眼睛,骑着他的男人清秀的脸上带着强烈的侵占气息。 看他气息不平的睁了眼,喻飞低声的笑了笑,双手从胸前一路抚摸下移到紧窄的腰,一直伏贴在他耳边的嘴唇动了动,伴随着湿热的吐息传来的还有低沉的话语:“那一晚……你是怎么让我出来的?” “……嗯?……啊!”阿卓短促了叫了一声,喻飞说话同时,在他腰际揉捏够了的手又向下几寸,轻轻覆上了他已经勃发起的硬挺,拢在手心里用一种磨人的力度揉捻着他。 “快说,那晚是怎么让我出来的?不然……”威胁的调子提得老高,原本还算温柔动作的手紧紧一捏,顿时将他不稳的呼吸给掐停了一瞬。 “唔……别这样……”阿卓只感觉那股子难耐的躁动都被那人攥在了手里,冲撞着想发泄却又不得而出…… “快说,说了我就放开。”那只手的主人又在他耳边低沉的诱惑,明明在做着过分的事,说话的语气却温柔的要命。 “是……用嘴……”到底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实话,阿卓蹙眉喘息,隐忍道:“如果你还想的话……我……可以……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喻飞掌握着力道又在手下粗胀硬物的敏感处掐捏了两下,松手时果然被喷了满手的粘稠液体。 “好浓啊……”喻飞低低调笑道:“这么快,别是第一次吧?你以前从来没自己弄过吗?” “没几次……”等待高朝的余韵过去,身体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但阿卓还是回答了喻飞有些坏心眼的问题:“阿爹说……没结亲前,做这个伤身……” “那我还真是捡到宝了。”难怪这么敏感呢,喻飞借着手上的液体向阿卓的后方探去,慢慢探进一指,紧致温柔的内壁顿时缠绕上来,像是抗拒又像是欢迎的收缩挤压着他的指尖。 “好紧……”喻飞顿时更加兴起,舔了下就在唇边已经变得通红的耳垂,坏笑道:“上次醉了有些记不得挺可惜的,不过这次,我更想进你下面的这张嘴……” 一边说着一边增加手指,阿卓有些侧过脸,喻飞低头吻他皱起来的眉心,温柔道:“忍一下……” 话音未落,他抽离了只勉强扩张到两根的手指,换上已经胀痛到无法忍耐的硬挺, “啊!”阿卓忍不住痛哼出声,尚未被彻底耐心照顾过的地方,容纳喻飞的欲望还是有些勉强,撕裂般的巨痛让他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放松……”喻飞也有些不好受,不住揉按着他的腰胯处,忍住尽情冲刺的欲望安抚道:“放松……等等就没那么疼了。” 阿卓深深的喘息了几下,尽量放长呼吸,控制自己放松下来。感觉到蛰伏在他体内的物什突突的跳动着,就像俯在他身上的男人凌乱的呼吸。阿卓缓过一口气,闭了闭眼,忍着痛楚向上挺了挺腰,在喻飞倒抽一口气的间隙,低哑开口道:“可以……动了……啊!” 喻飞几乎是立刻近乎凶狠的抽插了起来,阿卓双腿大张,放纵着他肆意进出。 “啊啊……轻……轻点唔……” 跟身下的粗暴不同,落在他唇上的问却是缠绵悱恻的,带些安慰带些疼惜,仔仔细细的扫荡过他嘴里的每一个地方。 阿卓不再求饶,忍着大腿的些许痉挛感,更分开了些让喻飞做的痛快。 这要这个人舒服的话……这点痛还是可以忍耐的。 而且渐渐,好像也不只是痛…… 低低的呻吟间,一丝丝酥麻的感觉慢慢弥散开,阿卓眼里有些恍惚,喻飞俯身密密的抱紧了他,快感觉到临界点的时候狠力抽插了几下,将自己送进最紧热的内里,方射了出来。 “最后是不是没那么疼了?”喻飞慵懒道,将阿卓汗湿的头发向后拨开,与他耳鬓厮磨着,享受欢爱后特有的温存氛围。 “没什么的……”良久,阿卓方低低应道,喻飞没听清楚,更凑近些,却只听见均匀轻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 看来是累着了,再吻了吻男人的嘴角,喻飞也打了个哈欠,抱着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稳睡去。 只要你舒服,疼不疼,没什么的…… 阿卓没说完的喃喃都带到了梦里,只可惜搂着他幸福安睡的男人没有听到。 21、初始 时值正午,太阳炽烈,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徘徊在某帐篷前…… 等等= =这一幕是不是有些熟悉? 如今跟阿卓换了个位置的由手托着自己准备的午饭,深刻领悟了那一日大哥的郁闷。 原本因为前一晚的举族狂欢,第二日族里大家都起的挺晚,他也是被纳木多提着耳朵叫醒的。 ……怎么成亲第一日就这么犯懒,嫁了人不给夫君张罗饭食就这么睡着像话么!去!送饭的时候顺便把阿卓给我叫起来! 由万般无奈的爬起来做了饭,阿爹一边帮他揉面饼一边念叨了一大堆日后如何如何,他专注与自己的困意和打哈欠的yu望抗争,最后一个 字也没听进去。 原本做好了午饭,他想推给阿乱送去,不想乱因为昨晚喝多了,今日就是被多哲扯着耳朵骂都起不来。翻个身把脑袋往枕塌间里一蒙,又 继续睡得人事不知 默默叹了口气,由侧耳倾听帐里的动静,方才他刚来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喘息声。只得咽下到嘴边的喊话,磨蹭了一会现在好像又安静了 起来。 “大哥,喻飞!”他冲帐里嚷了两声算作提醒,略等了等没听见回复,只得硬着头皮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中光景跟他想的差不多,由淡定的放下吃食,借着转身整理帐帘顺便拍灰的功夫,磨蹭出时间给身后手忙脚乱的阿卓穿好衣服。 喻飞打了个哈欠整整精神,从床下捞出昨日皱巴巴的外衫随意披上,就去抬粥碗。 “今天这也是阿爹做的?”喻飞喝了一口粥,同上次一样的肉粥,熬的很稠,香味扑鼻。 “阿爹做的面饼,粥是我做的。” “嗯?”眯着眼享受美食的喻飞感觉到嘴里有什么圆粒状的东西,还挺有嚼劲的样子,喻飞仔细磕开一粒尝到了淡淡的咸香味,这是…… “豆子?”喻飞得出结论,他来到这里这么久都没吃过豆类的东西,还以为这里压根没有呢。 “嗯。”由饶了饶头,“不是红豆,因为我们这里只有这种豆……”见喻飞看着粥碗没有反应,由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上次,不是说想 吃什么……红豆饭吗?” “……” “不好吃吗?”将喻飞脸上难以名状的表情看做不喜欢,由苦恼的皱了皱眉:“我问过阿爹,我们这里确实没有红色豆子,我用的是普通 的豆子炒了一下放进去煮的,还是不行啊……” “由……”喻飞赶紧将嘴里咬开的豆子咽下去,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你真是……真是……” 真是可爱啊…… “……什么啊……?喂喂!”被笑不可支的喻飞搂过去亲昵的吻了下,由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谢谢你了……”喻飞有些感慨的喃喃道,当时那句顺口的玩笑话,他都记不得了。 “你喜欢就行……” “喜欢死了。”喻飞呵呵笑道,放开有些僵硬的由,重又抬起粥碗美美的继续品尝。 “把衣服穿好再慢慢喝也行。”一旁已经将自己收拾好的阿卓叹了口气,跟上次一般自然地帮着只顾喝粥的喻飞系好衣服。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挺好的…… “你也快吃吧。”喻飞拉住阿卓的手,将面饼递上去:“由你等一等,我们一起出去。” “嗯,今天事还不少呢,等你们好了,还得去叫醒乱,他昨晚喝多了怎么都不肯起,多哲阿爹泼他一盆水的心都有了。” 吃着东西,不时闲聊两句,成亲后的第一日,感觉还不坏。 22、帐篷 等阿乱睡醒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他偷偷拨开自己身边的帐帘看到外面正空悬挂的热辣日头,却不自觉的淌了冷汗。 完了完了……阿爹早前一直念叨着新婚的头一天要如何如何,他竟然睡到了现在! 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一会你还保得住么…… 阿乱一边忧心的穿上衣服,一边留神聆听外面的动静。 主帐是很宽敞的,内外拉了两道帘子分成三个隔间的样子,阿乱将自己打理妥帖后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的隔帘边细听外面的动静,却是四下无声全没有人说话。 难道他们已经做事去了……完了,等阿爹回来他不得脱层皮才怪…… 阿乱心慌意乱的掀开隔帘打算去隔壁帐子里看看,却不想刚探头出去,一只熟悉的手就下狠劲的捏上了他耳朵。 “狗崽子!睡好了?!” “阿……阿爹……”阿乱苦着脸,正对上多哲冒火的眼睛。 “缩手缩脚的你要去做贼啊!新婚头日竟然睡到现在才起来,要让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你!我真是白教你了……” 自知理亏,阿乱老老实实的忍着痛让多哲边骂边掐的一通训,多哲泄了火气,见他还算乖顺,终于放下手,虽还是脸色不豫嘴里倒是软了下来:“你个不省心的……行了,桌上是给你留的吃食,你用过了就快去给阿卓他们帮忙建帐子。” 阿乱一愣:“这不是要请示族长……” 多哲力道不重的敲了下他的头,没好气道:“等你这脑子想起来部族都该迁徙了!我跟大哥早就和族长说过,木材帐帘都是这几日就准备好的,喻飞他们都忙活大半天了就你个懒东西歇到现在才起。” “我……我马上去!”哥哥他们忙了大半日,自己却睡到现在实在太不应该了。 “行了行了。”多哲拉住自己火急火燎要往外跑的儿子,扯着到桌子前给他递了汤碗:“不差这一会,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哎,好。”阿乱应了声,大口大口的将食物吞下肚,都耽误这么久了,他得快点才行。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双颊鼓圆的样子,多哲心下一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阿乱蓬松的头发。 “……?”阿乱嘴里嚼着面饼,疑惑的抬眼看他。 我家莽撞单纯的小哥儿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都嫁人了…… 多哲抿了抿嘴,收回手淡淡道:“慢点吃,噎不死你。” 因着平日跟阿乱的相处总是严厉多于温情,一时说不出心里涌出的慈爱惆怅之情,不过见着自家儿子立刻慢下许多的动作,心下又是一阵柔和。 自家这小哥儿,对着自己放心上的人那是一万个好的,只希望喻飞能好好珍惜他。 被多哲盯着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阿乱放下碗就赶紧出帐篷去给阿卓他们帮忙了。 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他们竟然已经立好了支架的木头,开始搭帐帘了。 “这么快?”阿乱有些愣,由让他扯着一边的大牛筋绳,自己拉着另一头扎捆好帐帘边角。听着自家弟弟的喃喃自语,笑了笑:“亏得他帮了忙。” 阿乱顺着由示意的眼神看到另一头正跟阿卓说着什么的喻飞,有些意外:“他看着不像能干重活的……” “他说了些搭帐篷的办法,省了我们不少力。”由看阿乱露出的惊讶神情,也是叹息道:“我也奇怪呢,不都听说南城那边住的是石砖房或茅草屋,帐篷这东西他应该连见都没见过。” 结果他不仅见过,好像还十分了解的样子,颇有经验的告诉他们哪个角应该怎么打桩,哪个帐结该怎么系,如何做能省下哪些功夫,浑然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倒把原想劝他一边的休息的大哥和自己给衬的如同门外汉一般。 “他到底是什么人……”阿乱悄悄打量着喻飞指使阿卓围帘的样子,那小子脸上笑意浅淡却是一派成竹在胸。 “谁知道呢。”由使力绑紧了帐角,轻笑道:“说不定,我们嫁了个了不得的人。” 阿乱摇摇头:“他这么无赖,哪来的大人物样子。” “这让他听见了,今晚可得收拾你。”由打趣弟弟:“这帐篷要是今日能搭建好,可就是你的新房了。” “二哥……” 几人说话凑趣间,手下功夫也没懈怠,待忙活到暮色四合天将擦黑,竟真搭好了大概的外篷。 纳木多和多哲做了晚饭,满面欢喜的招呼他们先主帐吃了东西再弄:“外面都差不多了,不过回头还得仔细查看下有没有不牢固的,回头再将主帐的床榻抬一张过去,明日再布置些东西,就能住人了。” 多哲乐呵的给喻飞夹了菜,好奇道:“你怎么会懂扎帐篷的事,我还以为南城那边的人连见都没见过呢。” 喻飞含糊道:“我听人说过。” “是么。”见喻飞不想多谈,多哲也顺着把话题岔开:“难得了,你今日真是帮了他们大忙。” “瞧多哲阿爹说的,那帐篷我也要住呢。” “难不成今晚就要住进去?”多哲说着话,眼神往埋头喝汤的阿乱身上瞟:“今晚该跟阿乱歇了。” 阿乱一哽,差点没呛着:“阿爹……” 不想喻飞却是笑眯眯的给他夹了块肉,转头对多哲认真回答道:“那是,我跟阿乱试试新帐篷好住不。” 由看了眼脸色臊红的弟弟,眼里写着看吧我没说错的了然神情,阿乱只低头专心将喻飞夹来的羊肉嚼着吃掉,没理会二哥打趣的神色。 23、新房 新建好的帐篷里空荡荡的,新伐的木材和厚重的帐幕间弥散着有些陌生的味道,阿乱坐在唯一让他感到熟悉的床榻上,面前是喻飞带笑的脸。 “紧张么?”喻飞凑近些,清秀的脸上神色柔和,眉梢带笑:“这可是我跟你真正的‘新房’喽。” 新房啊…… 阿乱笑了笑,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挺好的。” 果然有点不对劲啊…… 喻飞略挑眉,将面前笑得灿烂坦然的小老虎拉过来咬了一口。 “干嘛!”阿乱推开他,搓了搓左脸上的牙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老实交代,忽然这么乖是为什么啊?”喻飞拉过他揉脸的手,眯着眼慢声威胁道:“不然我挑着显眼的地方多给你咬几个印子,看你明日怎么出帐篷。” “……” “……你真是……”阿乱嘴角微微抽搐,又一次被这小子无赖给打败了,只得垂了眼低声道:“那天的事,阿爹跟我说了。” “嗯?”喻飞一头雾水,这没头没脑的,他之前有做过什么好事么? 阿乱抬起头,眼底隐隐有些不好意思,提醒道:“你打了多诺。” “……于是?” “我想打他很久了。”阿乱紧了紧拳,十分解气:“要不是因为族长我早揍他了!” “……就为了这个啊。”喻飞摇了摇头,不由有些好笑,“你要真这么讨厌他,我有法子不得罪族长的教训他一顿。” “真的?”阿乱顿时两眼放光,英气勃勃的脸上写着快告诉我四个大字。 “嗯。”喻飞抬手摩挲他脸颊边破坏了整体美感的牙印,淡淡道:“不过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次的情敌,只要他不主动来犯蠢实在是没必要啊…… 对上阿乱疑惑失望的眼神,喻飞把后半句咽进肚子里,正色道:“都是过去的事了,阿卓没把他当回事,我更不会。如今他不过是个陌路人,连报复的必要都没有。”说着凑近了些,温热的唇贴上阿乱嘴角:“不过你变得这么乖竟然是为了那小子,真让我高兴不起来啊……” 听不出喻飞语气中的喜怒,阿乱赶紧解释:“不是!……”不想原只是贴附着他厮磨的唇趁着他张口的一瞬狠狠压了下来,“唔……” 属于喻飞的气息霸道的席卷而来,碾压过他嘴里的每一寸,阿乱窒了窒眼色一暗,反手搂住面前得人有些生涩但同样热情的回应起来。 “跟你们回来那会,你好像是最不喜欢我的。”退开些许,喻飞舔了下阿乱唇角拖延的些许透明银丝,意义不明的笑道。舌尖不经意划过隐藏的小虎牙,轻微的痛意带着酥麻泛滥开。 “……因为你看起来,总是在逗我们玩的样子。”阿乱有些僵硬的顺着喻飞的动作,帮他解开绑的并不复杂的衣服绳结,“我从来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总觉得……”皱着眉想不出能准确表达自己心情的话,阿乱有些模糊的道:其实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属于我们,不属于这里……” 喻飞摩挲着阿乱腰侧的手猛然一顿,片刻的沉默在帐中蔓延。 但阿乱没有察觉到喻飞忽然沉下来的脸色,还是自顾自的组织着措词,对喻飞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过,那天纳木阿爹说了你揍了多诺,我挺高兴的,你很在意大哥,其实没我想的那么……”说着又顿了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眼:“后来结亲的时候,你拉我们下马,我看着你,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踏实?” “嗯,你看着我们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你是愿意留下来了。”阿乱笑了笑,像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便又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些……” 喻飞的眼底沉淀着翻涌的情绪,但方才那一瞬间的僵硬却慢慢变得柔和下来。 阿乱看着是三兄弟里最没心眼的,但是在直觉上比阿卓和由都要敏锐…… 凑近面前显得有些局促,但又第一次这般坦白的阿乱。与他额头相抵,喻飞轻声道:“嗯,因为你们,我觉得留下来挺好的。” 这大概是他们最温情的时候了,空荡荡的帐篷四周像是被暧昧的氛围弥散填满,燃了大半夜的油烛跳动几下,安静的熄灭。 24、梦醒 他陷在一片黑暗里,冰冷的寂静包围上来,仿佛连呼吸都被抽空的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静谧而又安全。 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喻飞出奇的冷静,像从前无数次进入这个梦境一样,放空自己,等待梦醒。 他是很少做梦的,听说没心没肺的人都这样,他孤儿出生无牵无挂的长大,后来进了部队则是世界各地的跑,游走在各种生死一线的任务间。他很少害怕什么东西,信奉及时行乐,随遇而安,今日不愁明日事, 梦是心中渴望的投影,没有执念的人不会做梦,大抵如此。 有忽明忽暗的光线一缕缕洒照而来,喻飞眨了眨眼,要醒了? 不想那些微弱而忽闪的光芒中,却映着一张张熟悉的脸。 ……队长! ……头~ ……阿飞,你小子死哪去了。 是……部队的兄弟。 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光线里,前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那些人笑着叫他,神色亲昵,“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问他,诶,你不回来了吗? 喻飞摇头,我回不去了。 是吗?还是你不想回来了? 喻飞难得有些茫然,那些人看着他,眼里满含不舍,呐,你真的不回来了? 我…… 叹了口气,喻飞笑了笑,不回去了。 那些光线变得越来越明亮,而那些人得脸却渐渐模糊,喻飞轻声道:“再见。” 我在这里有家了,还要回哪去呢。 梦中无尽的黑暗被弥散的光芒驱散,喻飞睁开眼睛,真实的阳光从被掀开的帐帘外倾斜而进照了他一身。逆光走进来两个人,他翻身坐起,眯眼看着他们。阿卓忙回身将掀开的帐帘放下密密掩好,由径直端着吃食走到床榻边,无奈道:“都正午了快起吧,今日事还不少呢。” 他身边睡得其仰八叉的阿乱翻了个身,依然沉浸在香甜的梦境中。 又是一日初始,阳光普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