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正在加载……上——眷恋牡丹亭
眷恋牡丹亭  发于:2014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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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有什么好的,长的帅,会放电,有车有房?这些哥哥我也有。” “他让我觉得这世界没有阴天,一个笑就能扫走所有的乌云。” “恭喜你,你爱上他了。” “……我知道。” 天才少年张奚越15岁便上了大学,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同学拉着听了医学系新晋老师的课,便执意转专业到医学系,同时也彻底改变了人生轨道。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竞技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奚越,吴哲辰 第一卷 楔子 小时候,张奚越一直有个梦想,希望自己可以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遇到一位能保护自己的人,让自己不再被人欺负,可以像公主那样被人尊敬和爱戴。 而最让人动容的,莫过于总是出现在童话末尾的那句,“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以,躲在下水道里的他没有等到骑着白马的王子,却遇上了撒旦的使者萧菁生。 他毫不犹豫的跟随,希望在使者的庇护下过上能有微笑的生活。 可是,他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些发生在深夜里的事从来都不可能见到阳光。所以,即使有微笑也被黑暗吞没了。 于是,不再被人欺负的他依旧等待着那个王子,虽然知道可能永远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依旧渴望能有一个童话般的结局。 chapter 1 太阳火辣辣的晒着地面,正午的地球滚烫,跟升旗台上站着的人一样等待着被救赎。 热得不行,擦了擦汗看着对面楼上还开着窗的办公室,那人就决定坚持下去了。 “嘿,你看,这个不就是昨天上台宣读的学生么?” “对啊,怎么今天罚站了?” 你妹的,不要看了,没见过帅哥啊。双手抱胸的男孩忍不住咒骂,可脸上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漠然,仿佛那些从额头流向大地的汗水都没有带走自己的精力一般。 少年把脸转到一边,虽然这种事常有发生,可每一次都一样让他难堪。 亿霖端着奶昔殷勤的出现在对面的阴影里,少年盯着他,他看着少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谁都知道上面那位正看着这里。 少年看到他一脸惋惜的样子,因为一次闹事没有了保送的机会,还被罚站升旗台,这样的事在他身上还真没出过。 从来都是一副要什么有什么的样子,年纪轻轻,十五岁就已经寒窗苦读了十一年,成绩优异,天赋异禀,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可现在,就像刚才过去的那两个妮子说的一样,昨天还在校会上耀武扬威的代表学校演讲,今天就落得这个田地。这样的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跌宕起伏。 地面上映着旗杆的影子,他机械的想起了勾股定理,自然的蹲下去看着那影子,捡起石子开始演算。还站在对面的亿霖眼珠差不多都跳出来了,那表情自然不用说。 少年抬头对他莞尔一笑,低头继续算。 片刻之后,他起身走到对面一口气喝完了差不多都化了的奶昔,甩了一把汗水朝教务处走去。 “我说你还真对得起你书呆子的外表啊,这样都行。张奚越,你要不要这么变态啊。”某人一直在背后嘀咕,可少年却没有理会。 “所以你是那种白天在学校装流氓,晚上回去埋头苦读的人吧。哎呀,真是没看出来你这么阴险。” 少年终于回头看着他,心里和表面上都很难受,估计是太久没受过这种苦,要中暑了。 “你要是好奇,就去看看我都算了些什么,然后再来跟我理论那些有的没的。” 他停顿了一秒,真的转身往升旗台那里去了。刚才说话的人不禁摇摇头感慨自己交了个什么朋友,接着去了教务处。 “奚越?”正上网看电影的某老师看到少年进去有些吃惊,站起来看看他,立即反应过来去倒了水,调低了冷气温度。 他站在办公室正中央,身上难受的感觉让人坐立不安,可是那计划一定要实施。 教学员跑到门口一阵东张西望,跟着鬼鬼祟祟的关了门,转身对着少年。 “还好校长的人没有在这里,快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我要那天的录像带,没有被破坏吧?” 学员为难地看着少年,“江桓拿走了。” 就知道是这样。 “还有底片的嘛,你肯定留着有,别骗我了。要是不想惹事就不要跟我作对。”说着径直站到了空调跟前,亿霖一脸惊喜的跑进来,就让这个原本是他们内人的教务处学员更加紧张了。 “奚越你真行,这都能想得到。” 学员看了看他,再看看少年,彻底没了希望,只得把最后一份底片交出来。 重新回到炼狱般的人间,少年默默地走在前面,淡淡地说,“自己考大学有什么问题,老子注定是要继续读书的。”说着把那份最后的底牌装进书包以免被高温弄坏,“可这下,那混蛋校长的儿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得罪我就等着惹怒死神。” “哇,奚越你好可怕。” 少年回头微微一笑,轻轻地说,“是吗?大家都夸我温柔来着。” 台球馆永远都不会有明亮的光线,就像那些注定了不能见光的思想。少年一步步的走过去,看着那个还在跟人嘻嘻哈哈的男生,阳光下耀眼黄色的头发在这昏暗灯光的照射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桓哥哥。”奚越双手放到脑后,笑的很自然,声音很温和地叫他。 “哟,越弟弟,真是巧了,太阳都晒不黑的皮肤即使到了这样昏暗的光线下,还是那么白嫩。”他一脚踩在凳子上,手里拿着烟,十足痞子的跟小少年耗。 “呵呵,这也多亏了桓哥哥。” 跟在少年身后的亿霖已经被这局面恶心到不行了,少年想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这该死的场面。 “只是,不知道桓哥哥担不担心自己爸爸头破血流的模样。”还是那样乖巧小孩的看着面前这个除了有个有权势的爹就没有更多资本的人。 果然这话让他没有了底气,看了看少年后,还是毫不掩饰慌张的带着人马离开了。 而少年则跟之前约好的兄弟们到酒吧开始开工赚钱。 成功上传那些视频,才喝了一口酒杯子就被人抢了。 “未成年不能饮酒。”说话的人一口喝掉了那些毒害未成年的液体。 他抬头看着这个怎样都想跟人表现出强悍印象的家伙,站起来看了看热闹的大厅,离开电脑去了外面吹自然风。 “奚越,你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过分?”他吃惊的看着亿霖,觉得异常好笑,“我要是不这样做,那个躺在医院里的人就是我了。” 从小到大,他经受了太多的这种不平等待遇,知道若不往上爬,终究是要被人踩在脚下的。 他叹了口气,盯着这火一样烧着的天边,又叹了一口气。 “放心,他不会死的,你要对我的良心有信心。” “你才十五岁就已经这么会算计,等长大了还得了了。” “你担心个屁。”说完便转身离开。 两个月后,张奚越因为涉嫌故意伤害学校高级领导人而被捕,又因为是未成年所以只是去少管所管教,又因为那位所谓的受害者并没有任何危险,最后因为赌场和酒吧的人帮忙,只去了几天便被放了回来。 那天张奚越特别设计的旗杆倒下去,根据那柱子的惯性和他的手脚,刚好砸到那坐在窗边观察的混蛋。同时段的学校网络上也出现了一系列某混蛋少爷被群殴的照片和视频,而始作俑者却一直不能被查到。 就这样彻底的结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活,评自己的实力考到了不错的分数,成了那时候酒吧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 “萧哥,我要庆功会。” “好。” “我要毕业旅行。” “好。” “我要奖励。” “好。” “我要你那辆法拉利。” “好……不好。” “混蛋。”奚越做作的坐到椅子上,看着一直埋头处理文件的大老板,心里不是滋味。“他们都可以开车去购物,我却要步行去上学。会不会觉得我这小经理当的有点窝囊。” “等你十八岁,我们会给你一个成人礼,到时候的礼物会包括一切你想要的。” “去你妈的十八岁,哥哥我智商比那些十八岁以上的高多了,凭什么不让我开车。” “法律规定的,没办法。” “滚。” chapter 2 “高中时,我是一家赌场的经理, 我家里人不知道。 我曾经因为过于气愤打断了同学的肋骨, 我家里人不知道。 我曾躲在家门口那棵黄角树下哭过一整晚, 我家里人不知道。 我曾经在家人转身关上门后开始抽烟,被查出后还理直气壮的抱怨爸爸的烟抽的太频繁。 我曾经在小小的赌桌上赢回了一把价值连城的小提琴, 也因为出老千被人打到浑身是血。 还在下水道里躲避过追赶的敌人,有洁癖的我那时却丝毫不嫌弃那些肮脏的垃圾和死老鼠身上的蛆虫。 这一切我家里人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我成绩好, 在校会上发表过演讲,代表学校去外地比赛,奖杯奖牌奖状一大堆。 他们知道,我会去很好的大学,会变得很有出息。 可是,他们还不知道,我因为得罪了校长的儿子而被取消了保送资格。 费力的挤高考,终于去了一所他们理想中不太远的大学,学习他们觉得很有前途的专业。” 四岁就进学校学习,按照父母安排好的步伐成长,却在途中遇到了无法向人诉说的境况,从小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抱负顷刻就变作了求生,一切理想都抵不过自由强大。 十五岁的少年坐在电脑前开始总结自己十一年的学习历程,似乎真的跟常人很不一样。 “我会在家族聚会的时候打扮的很漂亮,让家人听到别人的夸奖,无限的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奚越长的真像公主,漂亮又懂事。” 这时,哥哥和弟弟都会很高兴的看着我,然后跟别人说,“他本来就是我们的公主。” 而我每次都伸手到他们身后掐人,暗暗的不知是第几次的做挣扎表示自己其实是个男的,同时三人都笑的灿烂的跟着各位亲朋打招呼。 当我十五岁就踏进大学校门时,更是把家人脸都笑烂了。 庆功送行的那天,妈妈拿着新买的礼服站到我面前,那笑容让她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穿这个吧,好看。’” 十五岁的身材,没肌肉没沧桑感,穿什么会好看。 皇帝的新衣才好看。 当初想学音乐,爸爸说,音乐是感性的东西,会让人变得脆弱,不可以。 想学英文,哥哥说,如今经济全球化,大家都学英文了,将来不好就业的,不可以。 经过家人一致认为,口才相貌和人脉都与众不同的奚越特别适合替人分忧解难的法学专业。 于是,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些只有文字没有插图的学科,还是无奈地在志愿书上填下了那两个字。 进去了才知道,这专业不过是参加辩论赛跟人吵架而已,那些天真以为的可以伸张正义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而口才很好的少年不用学都可以吵到最佳辩手之类的奖项。 那个一直在身体里蠢蠢欲动的东西时不时的出现在脑子里,可是从来都被自己忽略了,那时候的少年一直以为作为一个好儿子,就应该乖乖的听话,好好的读书,偶尔的打架,时不时的离家出走,这样而已。 大学的开端通常都是军训,而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融入到这新鲜的环境中,尽管自己满身都是不快,可还是抵挡不过这快乐的气氛,亦或是青春的诱惑。 军训的第一天上午是集体到场地上听动员大会,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军训服装,坐成一片。奚越和新认识的室友对对眼听着上面的领导如何的宣扬这大学的牛叉,又是如何的鼓励同学们支撑住接下来要进行的一个月苦难。才过几分钟就坐不住想要溜了,对旁边的教官请了个假就跑路了。 悄悄的闪到一旁喝冷饮,才看清这场面的壮观。几万人占了足足半个山,这阵势应该比军营合体还多吧。 快散会的时候,他叼着吸管准备回去。可是意外的发现自己迷了路,不知道自己出来的准确位置在什么地方,一时间就只能在人群旁边站着。 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糗也糗出了经验,只要站在一旁装傻充愣就一定会有救的。 “怎么不回座位上去?” 还没来得及掐指一算,就已经出来了救星。 转过身看着眼前人,没穿军训服,还拿着文件夹,一定是辅导员了。 “哦,我找不到回去的路。”这台词多么像鬼片里勾引书生的女鬼说的话,可是奚越少爷此刻没这打算。“师兄,你知道法学系的座位在哪里么?” “这里是预防医学的,法学系的话,要绕很远才会到吧。”男生耐心的跟他指出了明确的方向,这点拨让他瞬间就回忆起了刚才走过的路。 “谢谢。”说完大步向着室友的方向去,到了最后也没正眼看过那人,只是记得预防医学这几个字,却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专业。 “请等一下。” 奚越把戴歪了的帽子拉正,回头看着这个比他高了一截的男生,忽然很想念酒吧里那些服务员。 “还有事么?” “我带你过去吧。” 戴眼镜的男生一脸笑意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带转变奚越的方向,去了他之前很不愿意坐的地方。 “师兄贵姓?” “吴。” “几年级?” “马上毕业了。” “什么专业?” “预防医学。” 对于奚越冷淡的语气男生似乎很习惯,问什么就答什么,不多不少。而奚越却想的是了解底细后便于将来找麻烦。 “叫什么?” “吴哲辰。”终于正眼看了看奚越,“你呢?” “张奚越,法学系一班,住二十八舍505。师兄有空过来喝茶打牌啊。” “哦,这样。”男生笑起来跟哥哥有些像,就更是让奚越不爽。 “到了,谢谢师兄。”他礼貌的回去,看着脸拉得老长的教官,理也没理就坐下,却发现地上飘过一张纸,转了两圈正面朝上的铺在地上。 “8月28日,不利南北,忌开业求子嗣,不宜嫁娶。” 我勒个去。 回头正看着那位刚刚相识的人冲这里笑,瞬间觉得乌云满天,仿佛厄运已经到了脚下等着窜出来附身。 chapter 3 那个带奚越回来的男生很礼貌的看了看站在奚越身边的教官,然后用那种看小孩疼惜的眼神看了看奚越,等到坐着的人终于回过头不再理会,他才转身离开。夹在腋窝下的教材很小心的呆在原地,像是配合一样地掩饰了主人的身份。 接下来就真的开始了天堂前的炼狱,教官估计是平时被上级压榨得不行,此刻逮着了机会可以倾泻,便及其严厉地对着大家一阵要求。 “从今天起,就由我来陪大家度过这一个月的训练时光,我叫王乙全,来自……” 奚越站在奎成的身边开始打瞌睡,却被这刺耳的声音和头顶的烈日完全阻碍了,一心想着如何不让自己觉得这段时间漫长又无趣。 “阿奎啊,我们解脱一下吧。” “怎么解脱,你个小不点儿,记得叫哥哥。” “哥哥你妹。” “我没有妹妹。” “哥哥你妈。” “我妈很好。” “我会让她更好。” “你去死。” “不去。” “以后,大家如果想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要先打报告,允许了才可以。明不明白?”教官提高了嗓门,冲着一群祖国的花朵使劲叫喊。 “明白。” “很好。”他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却听到有人说话。 “报告。” “说。” “想笑。” 这话音刚落就引起一阵哄笑,大家都被这两个字逗乐了。 教官走到奚越身边,他以标准的军姿脸朝前平视的神情不理会教官的仔细端详。 “人家想笑都打了报告,你们怎么可以随便乱笑。”他忽然转头对着那些起哄的同学,那副姿势还是没有变,不愧是军营里出来的人,淡定是准则。 军训就这样开始了,一群大多数是第一次离开家乡的自称为大老爷们儿的愣头青正开始品尝这跟以往不同味道的生活,就觉得这样其实已经胜过原来的呆板很多了。 “我今天看到了帅哥。”奚越趴在床上看着电视,一边述说着一天除了军训以外的事。 “能比哥哥帅?”奎成敷着美白面膜调养晒了一天下来有些发红的脸,听到奚越这么说就不服气的反驳了。 “你跟他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家可成熟了。” 他看到奚越表情不对,立马就开始唏嘘,“你丫不会不正常吧?” “去,哥哥我只是对比自己大的同性,都有些些小小的幻想,而已。” “哈哈,这年头搞点这种重口味的事很正常,你慌张做什么。”一副看透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开始保养的下一步骤。 这下奚越真的想解释一下都不行了,任由他去吧,反正世人的评价从来不是他越王子要在乎的东西。 据探子回报,今晚会有突击训练,于是大家都穿好了用来做拖布都不吸水的军训服躺在床上,等待那一声似乎是要命的口哨声。 是谁说过,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说出这样真理性话的家伙,一定是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就像现在的这群人一般。 “娘的,到底有没有训练啊,哥哥快不行了。”熬不住瞌睡的他小声跟室友们聊天,结果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一觉到了天微微亮。 边走边系腰带,嘴里叼着没来得及吃的馒头,站到人群里才听到有人在半夜的时候以为要集训心急而摔断了腿。 听到消息的奚越顿时便感慨为什么不是自己,这样就能好好的去休息了。 “是什么人这么天才?”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开始吃东西,不咸不淡的看着就快出太阳的天空。 “听说是女生宿舍那边的人,不知道。”奎成很不爽的甩掉手里的水杯,坐到奚越身边,大家对于这除了难受没有其他言语可以形容的训练都只是默默的配合着,想着熬过去了就会有好日子。 “哎,你看,月亮还没睡觉呢,我们就起床了。” “就是啊,我都想嫦娥了。” “……” 太阳一直晒了好几天,有人耳朵都晒的褪了皮,女生那边时不时的就有人晕倒,兄弟们对对眼神又被教官吸引走了。 “明天,不会再有太阳了。”大家都默默的站着军姿,奎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为什么?”奚越问的,大家也想问。 “因为今晚哥哥要去射日。” 大伙一下子被逗乐了,不停的笑。教官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走过来问大家在笑什么。 “张奚越,你们笑什么呢?” “报告教官,你的领带歪了。”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这个都是男生的队伍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形成了一股逗人玩的风潮,对象不限男女。 他显然不好意思了,真的检查起自己的着装来,却又没有发现大的问题,抬头看了奚越一眼便离开到了前面。 大家跟着很有默契的看了奚越一眼,纷纷转头继续沉默。 “教官好可爱呀。”奚越偏过头对奎成说,笑的很邪恶。 “怎么,看上了?” “哪能啊,这样的黑炭小子,我怎么能放到酒吧里,最多也就是看看。”奚越满脸惋惜的摇摇头,眼里都是遗憾。 “不是吧,那天你说的那个帅哥,你是打算放到你酒吧里去接客的?” “不然呢,你以为哥哥真的好这口?” “……”奎成往另一边移动了一点,跟奚越之间的距离瞬间就变得明显,“你的酒吧还……有这个的?” 奚越随意地摸了一把汗,很轻地摇摇头,“那又不是我的酒吧,有什么没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看到教官去和战友搭讪了,就转头看着身边的奎成,“你不要说我的酒吧,这样我会被人活埋的。” 然后他淡淡地笑笑又继续看着站在队伍前面的教官,和更前面的一个身影。 chapter 4 奚越觉得自己应该还对这个人不了解,但却已经喜欢上他的笑。 这种人畜无害的笑张奚越其实已经见过好多,可是却不知为何就这样记住了这一个。 太阳在天空中打着转,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可只要教官没有喊停,大家就还是咬着牙继续训练。 “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教官的话音刚落,大家便在这踩过很多次又被太阳烤的温度极高的地上坐下,完全不顾平时的形象,大概是想到反正帽檐压低就看不到脸了。 “吴师兄。”拿着教官亲自递上的水,张奚越一脸的自得。看着眼前这个不用穿军训服的人,身高实在是跟自己有一些差别,而小个子的他却想着自己其实可以在气势上胜过这个人。 “是你?” 那些围着他坐的学生们个个都萎靡不振,就把他衬托的更加突出。 小小少年看着他,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视线交错着。 “这些就是你带的同学?” “嗯。” “预防医学?” “嗯。” “好专业。” “过奖。” 笑起来脸上会有若隐若现的酒窝,传说这样亦正亦邪的人是最危险的。 这人一定隐藏的很深,经历了某些事导致了现在的冷静和从容。而这与自己哥哥有些相似的笑多多少少在奚越印象里有些深刻,之前只见过一次就几乎已经记住不忘了。 其实两个人这样站着多少有些尴尬,却又不知为何都不舍得打破。 天气还是那样好,照着这片华夏大地,似乎预示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就要上演,只是还不知主角是谁。 当奚越回过神看着眼前人时,发现这个长的很好看的男生也刚好看着自己,只是那双隔着玻璃镜片的眼睛不是以自己的资历就能看透的。 “张同学,这几天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我喜欢吃这里的饭,以前从来没有机会可以吃这样的东西。”这种跟猪食类同的东西确实让人大吃一惊,世界上竟然有人会要吃这些东西才能过活。 “过几天就中秋了,学校会有庆祝活动,不知道张同学这么的多才多艺,会不会有表演?” 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说话也不关痛痒。 这么多才多艺? “师兄知道我?” “哦,在学校的录取信息上看到过,算是知道。” 奚越挑眉看着他,心里有种失算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去了解这人的底细,就已经被人抢了先,失了先入的机会。 “哦,这样。”他的眼神穿过奚越的肩膀到身后,让少年微微感觉到是教官在看着这里,便知道这谈话要结束了。“我要继续训练了,我们不同学院,就算有表演,你也看不到。”说完轻轻笑了笑,转身走掉。 从来就怕苦的少年突然就有了要借这个机会躲开艰苦训练的念头,拉起寝室里的哥们儿一起去申请了一个表演的项目,便等着离开每天被教官盯着看的生活。 “诶,你们说,王教官不会是弯的吧?”小烟这话刚说出来,大家就齐刷刷地看着正在喝奶茶的奚越。 “哇,你们不是吧,以为他喜欢我啊?”除了摊手表示无奈,没有其他可以说的“哥哥是未成年啊,没谈过恋爱的啊,不要乱说坏我名声啊,将来还要混的啊。” 坐在一边的奎成笑笑继续低头看着新买的电脑,高兴到不行。 “我说你出息点行不,就这破玩意儿就高兴成这样了。”其实心里羡慕嫉妒恨,可是未成年什么都不能做,还得被限制到不行。 每天训练完了还得看到那些每天混在送水人群里的保镖,看看他们就得赶紧转头,要不身份曝光就等着被人肉。 “节目申请通过了,从下午开始排练。” 大家都很高兴,想到可以不用去训练场上被暴晒。 “但是,那个节目表上写的是十八个人啊,我们只有四个。”天然趴在桌上很懒散的说。 “人数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我们去看表演就行了。”小少年喝了一口水,接着懒洋洋的昏昏欲睡,“鬼才上去丢人,哥哥低调着呢。” 转过头便看到了从楼下经过的训练队伍,而那烈日毫不同情的继续。 “奎成,今天怎么还这么大太阳的呢?”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没有止住笑,看着大家才回过神。 “哦,昨晚跟嫦娥多喝了几杯,就耽误了时辰。”接着装出一副安慰的样子,“今晚就去,今晚就去。” 然后又低下头去看着那还没怎么处理过的电脑。 “滚吧,射什么日,现在哥哥想再安装几个上去,晒死那天天在场上站着看热闹的家伙。” 按下椅子的按钮,慢慢躺下,还没闭上眼睛就想起了那个男生的笑。 还真是好看呢,只是比起大哥,还是差了那么一些些。 才挂掉电话,就已经看到了到处都挂起来的迎新晚会的横幅,天天在室内不见光等着皮肤快些恢复的几个人们完全不担心这些事情会带来的困扰。 “奚越,你上去拉个琴就可以了,何必要整的这么复杂。”小烟无奈的看着那一排摆在面前的服装,就几乎要打退堂鼓了。 “这衣服多帅气啊,来吧,好好表演一下。不能让美眉都被奎成抢走了。”死皮赖脸的人拍拍他的肩算是鼓励。 在这个群体里,只有十五岁的奚越并没有被当做小弟弟来对待,相反的,他还有一些其他人都没有的世俗,这可能跟自己长大的环境有关系吧。 “是挺好看的。”萧菁生出现在镜子里,少年回头看着他,一脸的高兴。 “哇,你舍得来看我啊。” “都说你在学校这么乖,我过来看看可以给你什么奖励咯。” “滚,你是不相信吧,以为我惹事了让他们不跟你说是吧。”少年甩开他的手跑过去看着那面色不正常的三个人。“走啊,排练了。” 奚越鄙视的回瞪那个人,走哪都是一成不变的表情,怎么都甩不掉的黑社会老大的光晕。可是这样的人竟然不接受奚越动用酒吧里几个工作人员来帮他表演一下。 “奚越,这谁啊?” “我哥。” “真的?” “煮的。” 中秋迎新晚会。 黑色衣服白色手套,诡异的快节奏,嘻哈的舞姿,帅气的阵势,几个人跟着音乐演绎了一场震撼的“吸血鬼之死”。 优雅是吸血鬼的另一个代名词,这出场或多或少的让观众们觉得这场景确实很适合演绎这样的故事。 化了浓妆的奚越在这音乐的伴随下很自由的发挥着,狂热的爱,激烈的恨,都从一个个高难的动作下表现出来。 吸血鬼喜欢上了狼人,但因为宿命的原因,注定就是对立的身份使得他们永远不可能会有坦诚相对的一天。 最后很自然的在灯光下,吸血鬼很绝望看着爱人在族人的武器下变成一团肉泥。失去了生命意义的吸血鬼,掀开了那遮挡太阳光的屋顶,在剧痛中化成了一堆石灰,风一吹,便消失的彻底。 流着黑色血液的少年倒下去,眨着眼睛看了看那颗代表两人爱情的项链,强烈的灯光就照下来了。 剧烈的发抖,却没有发出任何反抗,最后由工作人员上前盖上灰白色的布,同时演员从升降台上降落到了后台。 等到观众拍掌后全体人员回到舞台谢幕,抬头的时候他有些幻觉的看到了某男微笑着鼓掌的样子。 chapter 5 那一瞬间,台上的少年僵掉了笑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不正常,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生这样的惦记,绝对不是自己的风格。 卸掉妆,他到观众席里刚刚的位置找他,却发现早已没有了踪影。 傻站着的人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算什么事。 “不跟同学们一起庆祝么?” 回头看着他,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没有多少差别,看不出真实或虚假。 “刚刚在台上看到你,以为是幻觉。”拉了拉衣服看着别处,极力隐藏自己的慌张,“过来确认一下。” “哦?” 他又是一笑,对面立着的少年也跟着很淡定的笑了,“当然了,你是我在大学里第四个认识的人,又是前辈,所以我必须很珍惜的跟你搞好关系,以后被人欺负了,也有靠山呀。” 装可爱装无辜这种事是张奚越除了骂人以外的最大专长了,而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抱着一个可以骗过自己的想法。 年纪轻轻的张奚越从来都只想成为奥特曼那样拯救地球的英雄。所以,对所有人的爱都只能是博爱,更不用说面前这个人跟自己有相同属性了,绝对不能衍生出其他的东西来。 “这样啊,这世界没有那么多的纷扰,你不要那么想。” “那么,这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还是微笑着,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回答。一名男子上前递给他一份文件,他只得回头对着奚越笑笑然后离开。 那背影根本不像一个学生应该有的,让奚越突然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等他真的打算要调查这个人的时候,吴哲辰却消失了。 整个学期,他都跟文字打交道,参加不同比赛,拿不同数目的奖学金,过乏味而充实的日子。可他却对自己当初的时光没有一丝忘记,时时都记得那个在训练场上出现过的男生,他把自己带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让他没有选择只能按照必然的步骤过活。 “奚越。” 刚下课的奚越拿着书往宿舍走,却没想到遇到了高中同学兼死党。 “亿霖?”他把书递给身后的保镖,笑的很夸张。“你不是在医学院那边?” “是呀,但是哥哥一直想你啊,所以特别的过来,看看你。”说完还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包好的礼物递给他。 “这不会是你发明的什么毒药吧,拿我试药呢?” 他拿着盒子开始一阵摇晃,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抬眼就看到他快速伸手阻止。 “这不能摇晃啊,你个没良心的,哥哥送你金鱼你竟然怀疑我,气死了。” “金鱼?”奚越看着已经开始流水的盒子,觉得实在好笑,“亿霖你从火星来的?” “你才是。” “因为我算过,火星的金鱼是不用水和氧气也能活的。”慢慢打开盒子,“你看,果然还活着,被你把氧气都赶走了它们都没死,跟你是老乡。都是厌氧型的单细胞。” “你去吧,这嘴怎么越来越能说了。” “哥哥我将来要靠嘴吃饭的,不会说怎么办。”把鱼交给保镖,继续走着。 亿霖看到了保镖手里的书,不禁发笑,“法律逻辑都讲些什么?” “讲怎么骗人。” “法理学呢?” “骗了人怎么不被发现。” “有意思。” 而奚越抢过他的书,翻了几页就大感兴趣。一层层的愿望跟着翻开的书一页页的剥落,可是都是注定要被忽略的。 “医学的确是好专业。想想高中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化学和生物了,当初就想学医的。”想起家里那些不想理会的家伙们,他心里便激起一阵无感,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把书还给亿霖就想回去跟同学们继续打牌喝茶。 “那法学读来做什么啊,我经常看到有律师因为不想合作而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前几天不是就看到萨达姆的律师被人杀死在街上,还没人收尸呢。越王子,还是不要读这个专业吧,好危险的。” 奚越回头一阵白眼对着他,“你怎么不说医生医死人了被告上法庭,被无赖说是因为用药不合理,或者是因为收取了高额医药费又没救活人,最后好不容易维护了几十年的名声毁于一旦,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当医生做什么。” “我没叫你当医生,难道你从来不觉得,以你这酒吧小经理和律师的身份,一定会有比朋友更多的敌人么。” 奚越下意识的眯着眼睛看他,觉得这家伙除了读书厉害几乎是不会说话的人今天像是打过草稿来的,这样的有准备,猫腻味太明显了。 “你突然冒出来,就是为了让我换掉专业?” “我是担心你。” “填志愿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些给我老娘听?” 他皱了眉头,接着说,“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吗。”拉着奚越使劲不放,“我知道,是萧哥让你学的,将来你会真正的成为他的棋子,做什么都受到他的控制。” 回头看着一直盯着这边的保镖,奚越心里开始想那些这个人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真是好笑,你是不是做实验的时候中了什么病毒,突然就失心疯了。” 亿霖有些无奈,但那副神情让奚越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奚越,那个男人不可能保护你辈子的,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要自保而拿你做牺牲。” 奚越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这不是换个专业就可以解决的,命中注定,不是你和我能改变的。好哥们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 这些事,知道的越少对他就越好,像奚越这样人已经有一半不由自己的人,能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是很不容易的。 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是到处都有的,呼吸在这大陆上的人大多都做着不得已的事,像他这样时时准备做人的顶罪羔羊有什么稀奇。 可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甘心。 回去后也无心作乐,只能坐着什么都不动的想着那些早就在脑子里形成了的问题,却始终没有出路可以寻。 聪明自诩,却无法摆脱被控制的局面,甚至还要别人来提醒自己处境多么危险。 可是高中才认识他的亿霖,怎么会知道那些发生在童年的事,如果没有萧哥,就没有今天的张奚越。 不知道成了哪里土地的肥料,就是被放进下水道好好的看守着。 随便哪一个都是家里人不会想到的,也是他从来都记在脑里的。每吸入一口空气,神经就提醒他要记得感恩拥有这动作的原因,是因为一个曾经救他于水火的人。 chapter 6 我们正活在一个无法无天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一个与生俱来的差距,就注定了有些人的生活是另外一些人无法想象的。他们可能在人前光鲜亮丽,而在人后受尽各种非人的对待。他们可能天生就有缺陷,同时得不到常人的认可,被诅咒了一般永远活在世人的歧视下。 奚越走过那条曾经躲避过的街道,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小雪轻轻地下,记忆就回来了。 漆黑的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八岁的奚越沿着墙壁一直跑,同时不停地回头看。没有盖上的下水道口毫无预料地吞并了他小小的身体,疼痛传遍全身。同时转角的脚步声急剧靠近,在头顶盘旋了一会儿便带着咒骂声离开。 “你叫什么?”英俊的男人毫不介意他满身的恶臭,微微笑着靠近。 “张奚越。”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奚越实在想象不到这样的深夜,为了躲避同学追打的他会遇到像仙人一样的萧菁生。 “乖,以后就跟哥哥一起过,好吗?”他用外套抱着一身湿透的奚越,目光妖冶迷人,摄的奚越不能移开半分。 他点点头抱着萧菁生的脖子,“只要不再挨打,做什么都没关系。” 就像是早就算好了的剧情一样,离开家乡去求学的奚越,小小年纪难免要被欺负,可这一切都在强烈的阳光下看不到。即使身上有各种伤痛,他也要坚持对大家微笑。 那个夜晚,他把灵魂卖给了撒旦,祈求这种黑暗的日子快些结束,让自己活的不那么痛苦。撒旦派了萧菁生来接他,灵魂去了地狱,身体还在人间。 他为他藏毒,为他拉客,管理混乱无法想象的赌场,后来转到酒吧,干过各种坏事,成功的翻身成了霸主,却不敢奢望自己可以死的正常。 十五岁的奚越经历了大部分正常人都不会想到的事,却让他的家人很骄傲的跟别人谈论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 …… 冬至。 越王子十六岁。 萧菁生包下了学校旁边的酒店,为奚越举行了一个极其高调的生日会。 “又不是成人礼,干嘛弄得这么隆重?”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活着,就一定要开心,每一天都应该庆祝。”他拍拍奚越的肩,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七年,即使奚越的身高一直上升也没有改变过。 奚越觉得他讲的很对,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到成年,所以,有没有十八岁又有什么关系。 “嗯,好,那我要礼物。” “早就准备好了。”他笑的很自然,那种妖冶的眼神也跟那个时候的一样。 这让奚越非常明了,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因为他担心由于自己的原因而造成那笔交易失败的话,死十个张奚越他也不会皱眉的。而在杀掉和收留之间选择后者,也在后来的几年里被证明是最正确的做法。 他知道奚越可以为他赚很多钱,却从来不会增添烦恼。就连小孩子脾气都没有,只是偶尔在有必要时才会显露,不过都只是为了迎合氛围而已。 而奚越所做的,都是为了让这条生命延续,让周围的人没有威胁,仅此而已。 “我让无言教你开车,怎么样?” 这是作为男孩子梦寐以求的事,能够开着车去街上逛逛,载着好朋友去兜风,这样的想法从很久以前就在奚越的脑子里打转了。 “好。” 大厅里堆着各种各样的礼盒,没人想去过问,寿星少爷只是很简单的表示了惊讶,便让身边的人帮忙挡酒。 “萧哥,我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少爷端着酒站在他身边,很真实的讲着话,“能不能结束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沙发上斜靠着,看着大厅里的热闹,那神情让奚越知道说错了话。 “我知道了。”顺着他的目光,奚越发现了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就明白,这场所谓的生日会,绝对不可能是专门为他举行的。永远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除非自己神经错乱。 “如果能够跟他合作,我可以让每一位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房子和车。” “我会尽力的。”点过头之后他起身去了那位男人身边。 “这位先生,都不祝我生日快乐么?”这种小孩子的笑一般都不会有人会抵抗,尤其是这种人到中年有着莫名奇妙的父爱的男人,就更是喜欢这种乖巧的小孩子,尽管这是装的。 “哦,你看我这酒喝的,真是都忘记了向寿星少爷祝寿了。” 只要能说上话,这生意就基本上成功一半了。 转头看着萧哥赞赏的神情,就知道他很满意于这样的表现。 终于搞定了萧菁生要的生意,奚越维持着微笑出了酒店,站在寒风中呼吸,这种寒冷的夜晚能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只有这样挨饿受冻才让人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的。可是,那个夜晚后都没有机会再受到之前那样的对待了,同样就没有了所谓的害怕和失措,神经变得迟钝的时候感觉敏锐起来,能轻易的知道周围的气氛变化,也会观察各种人物的神色,以便附和使自己被更多的人接受。 他喜欢读书,也喜欢跟同学们交流,那种纯净的氛围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灵魂的身躯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肮脏。 一辆凯迪拉克从身边开过,然后停下。 玻璃窗打开,奚越看到了很久以前自己一直惦记的那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涌现在了五脏六腑。 “谁让你这么大半夜的到处乱晃?”只喝了一口酒,神智很清晰,可他这时候不知怎的就想装一装傻,反正都是专长,怎么装也不会被发现。 吴哲辰慢慢的走下来,笑的很祥和,这笑和萧哥的不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可是依旧在奚越的能力之上,这笑让他怎么都看不透。 “那这么晚了又是谁允许你可以不回家的?” “哦,今天我生日啊,我许愿可以不回家。所以,是上帝让我在这里的。”奚越伸手指着漆黑的星空,除了雪什么也没有从上面掉下来。 “原来又大一岁了啊。” “不送我礼物么?”奚越眨眨眼睛看着他,那种有些摇晃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想要什么?” “载我兜风。”看着那辆帅气的车,他自然的没有想到其他事。 吴哲辰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车,笑着说,“好。” chapter 7 寒风还是静静地吹着,两个人坐在暖暖的车厢里。奚越侧身看着窗外的黑夜,有些贪恋的靠着座椅,背对着他。 “那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突然转身对着吴哲辰,却看到了一个专心开车,心无旁骛的人。 听到对自己说话,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奚越。 “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的奚越不禁笑了,觉得自己刚才自以为是的认为无比讽刺。 撑着窗户的边缘,他眨眨眼睛装起醉酒来,“没什么,你不记得就算了。” 开车的人还是那样微笑着,大概是看出了身边人不高兴,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像哄小孩子那样的说,“我怎么会不记得,只是我更希望你不要总是觉得生活没有明天。” “我说过这样的话么?”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了,那个时候,我想,如果我没有带你回去,你一定会去别的地方。”盯着前方的脸转过来看着奚越,“是吗?” “你是学医的还是学心理的?” “呵呵,这么说我是猜对了么?” 虽然奚越从来都认为自己没有良心,但却从来不说谎,或许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撒谎的理由,所以觉得那样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才多大就这样对世界失去希望,这辈子还有很长要走的,不要总是那么悲观。” “我的脸上写着悲观么?” “你脸上写的不是悲观。”吴哲辰突然停下车,转头很严肃的看着奚越,而被盯着的人一直都没有改变过表情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而是绝望。” 奚越又是一笑,而心里却在那个时候莫名的漏了一拍。 “从哪里看出来的?”他扯着自己的脸皮,“这里?还是这里?” 吴哲辰漠然抓过他的手,叹了一口气,“不是,是从这里。”他指着奚越的眼睛,很缓慢地说。 奚越盯着他,收起了刚才的故作轻松,把内心所有的不快都呈现在了脸上。不是不想掩饰,而是再没有办法隐藏。 跟他对视了不知多长时间,奚越终于在底气不足中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踉跄中他仿佛看到吴哲辰下车追过来,却还是坚决的跑开了,陷入黑暗的他对这样的处境涌现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可是,才走了一会儿就后悔,很想倒回去,却又犹豫。 不是因为他迷路了,而是担心刚刚还跟自己说笑的男人下一刻会变成了尸体。 大步的跑回去,却没有看到那辆刚刚还停在那里的车。就像自己只是喝过了酒一路梦游到了这里一般。 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久,直到眼睛慢慢的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都没有动分毫。 深夜的雪加大了力量,很快就穿过了奚越薄薄的外套。 他低头看着刚才车停过的地方,雪还没有落下多少在那里,就跟周围就形成了一道对比。 微微透了一口气,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便反射的退到隐蔽出藏起来。 看清楚来人后他重新出现,对着那些人摆出一副从萧菁生那里学到的表情。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到奚越他们有些吃惊,可还是很镇静的解释他们的目的。 “越少,我们是来接你的。” “萧哥找我么?” “嗯。”他们点头说是,却没有更多的话了。 “刚刚在这里的人,你们看到了么?” 对于他们的摇头,奚越只能抱一层的信任,心里的忐忑还是不能放下来。 “你们回去告诉他,我已经回学校了。明天再过去。” 那些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了,“老板说,你要是不能过去,就不会见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好。” 酒店总统套房,萧哥站在窗口抽着烟,见奚越进去了就回头看他。 “来了啊。” “萧哥,还没过零点,生日没过哦。”奚越笑着到他跟前,半撒娇的看着他。 “我知道,就你要求最多。”萧菁生还是那样笑着,吹了一口烟圈到奚越脸上,很欣赏的看着他咳嗽。 “可恶,谁说未成年不能喝酒抽烟的。你却要我陪别人喝酒,还这样折磨我。”等他理顺了气息,就开始不停地抱怨。 “所以,你是怪我拿你当诱饵,达到我的目的?” “没有。”一听到他这样说奚越就底气不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所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你知道就好。”摸摸奚越的头,他离开了窗口到了大厅中央。 灯光下他的身影变成一团黑色的shadow,让奚越看不清楚那放在矮桌上的车钥匙。 “你知道么,为了你这辆车,我还牺牲了好几个人呢。”他拿起那把钥匙对着奚越,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更让奚越觉得惊慌,而此时的他除了默默的配合,找不到其他可以做的。尽管心里想着另一个人的安危。 chapter 8 桌面上的透明茶杯里,茶叶一半飘的水面,一半沉在水底。萧菁生跟奚越说话时,奚越看到了一根细长的茶叶缓慢却倔强的往杯里降落,虽然速度不快,却依然能看出不再回头的坚决。 “为什么?” 萧菁生还是露着那种笑,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即使那种慑人的眼神只维持了那么一秒,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是……什么?” “你不是一瓶酒,也不是一盒烟。”他端起桌上的茶,只是看着不喝,“而是一个人。” 奚越的手突然不听使唤,拿着的车钥匙掉到地上,那种清脆的声响让他觉得似乎人头落地也就是这种声音。 “你在紧张,为什么?”他抬头看着奚越,还是那样轻松的说。 “没有。”他极力想要掩饰,可终究道行还是浅了些,对着萧菁生那张一成不变的表情,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应付的话或者是动作。 奚越想起了那个男人,他说自己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绝望,如果当时跟他说了自己的童年和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经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那样轻松的劝自己乐观面对这个世界。 奚越知道萧菁生一定不会杀自己,甚至都不会出手伤害,,只要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生命就不会受到威胁。而刚才那句话只能说明,他意识到了什么。 “我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说那样的话?” “哦,我不是说了吗,是一直都忽略了而最近才想清楚的问题。而且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所以就说了。而且,”他走过来,抱着奚越的肩,仔细的看着这个小孩,“我觉得你应该是所有人中跟我距离最近的,可是为什么就连你也会害怕我?” 奚越立刻抬头看着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了吴哲辰,“我对哥哥是敬畏,跟他们的害怕是不一样的。”说完立刻抱着他,生怕再过一刻就会让我的担心多加一倍。 “是这样吗?” “是的。” 他放开奚越,看着他几乎都湿了的眼睛,然后捡起地上的钥匙,递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完全惊慌的脸便离开了房间。 “今晚你就住这里吧,明早我叫人送你去学校。” “好。” 奚越看着窗外的小雪,再看看这楼层,发现从这里跳下去,如果落地的范围在草坪上,那么最多崴着脚。 到了现在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忘了问那人的电话号码,要不也不会让自己大半夜的这样担心。 等到他真的跳了下去,才发现原来这作用力可以这么猛,蹲在地上的人一直过了好几分钟都重心不稳,以至于趴在地上喘着气。 他慢慢地试着起身,气都喘不过来。有那么一会儿他有些失神,可是后来还是缓了过来。起身朝着最后见到那个人的地方去了,抱着可以找到他的希望。 一路上他都只觉得自己好像很快就能到了,又感觉自己其实跑着也不是那么累,完全忽略了可能被跟踪的可能,快速地拉近自己和那地方的距离。 等奚越到了的时候,发现那辆车竟然停在那里,就像他之前跑回来看到车消失是因为车隐形了或者自己是由于过于疲劳而出现了幻觉。 跑近了才看到他好好的坐在里面,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落寞,却没有见到疲倦失神。看到奚越出现,他立刻下车到跟前。 “你跑哪里去了?” “我……我回来找你,你不在了。”他似乎觉得到这个时候应该喘着气,又有些呼吸失措的,可是此刻的他却觉得自己的气息好像一直都这样平稳,即使是见到了这个一直让自己牵挂的人。每说一句话都能看到呼吸在面前凝固,尽管他跑了很远的路,却还是没有办法不寒冷。 “我去找你,却不知道你去了哪,只好回到这里等。没想到你真的就回来了。”他脱下大衣套在奚越身上,这种温柔除了哥哥结婚前,再也没有出现过在自己身上。 奚越看着他在街灯下的影子,安详而沉静,就让他觉得不再寒冷。 清晨到来时奚越正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穿着平时的睡衣,左手边是回学校要穿的衣服,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平常,就像之前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动了一下就感觉脚有些别扭,放佛是受了伤。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脚已经被包裹起来了,这一切都太过奇怪,而他始终没有头绪,就只能等着有人过来管。 可此时他心里担心一个人,没有办法在这里干等着有人来解释。慢慢地下床准备去学校,结果发现有人正开门要进来,立即就钻进被窝重新躺下。 “越少,老板在大厅里等你呢。”小白很轻的叫醒躺在床上的奚越,那种一直温柔中带着严厉的眼神让他腾的坐起来。 “小白,我问你?” “越少有什么问题?” “我是怎么受伤的?”奚越抱着头假装有点不清醒,慢慢地坐起来,“昨晚喝多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你昨晚到窗口吹风,结果不小心跌落到草坪上。还好有守夜的工作人员发现,不然问题肯定更严重。” 他一头栽倒在枕头上,不敢相信这个说法,“你们真的是在草坪上发现我的?” “是的,当时你已经失去了知觉。被人抬起来的时候嘴里还说着胡话,想来是真的醉的不浅。”他一字一言的说着,诚恳而清晰,却把奚越的思维都洗了一遍。 他记得自己跳下去过,也跑去了原地找他,可是却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自己跌倒后产生的幻觉,可是为什么却是那样的真实。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可能真的要迎来人生的转折点了。这种出现在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微妙变化让小小年纪的他有些悸动却又无法割舍,每时每刻都想见到那个人,想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想知道他的每个想法。 chapter 9 等到奚越颠簸着回到学校时早上的课已经开始了,悄悄地从教室后门进去,微微抬头就看到了奎成帅气的后脑勺。他猫着腰沿着最里边的过道达到他身边的空位,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眼睛目视前方开始假装认真听课。 “你舍得来听课了?”奎成关掉镜子盯着奚越,“昨晚去哪儿鬼混了?” “哪里是去鬼混了,这不是工作需要么。” “工作?哦,我忘了你的酒吧都是晚上营业的。” 奚越扔给他两个白眼球,“你见过白天开店的酒吧?” “目前还没。” “那就是了,昨天哥哥累死了。”说着打了一个喷嚏,那股记忆也跟着被牵扯到了。 “怎么还感冒了,哇,你这脚是怎么了?” “没事,小伤,几天就好的。” 奎成撤回视线开始听课,而奚越满脑子都是一个人,他的笑,他的话,他的眼神。还有好多奚越要去了解的东西,可是,他却没有了他的消息。 日子又这样开始过了,奚越无法找到吴哲辰,不知道他的境况如何。无数次的回到那个地方,却都没有看到过有一个跟他相似的影子出现过。 其实奚越除了知道那个人叫吴哲辰,在预防医学,就什么都不了解了。这么算起来,两个人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可这层自己才有的感觉他无法向别人说明,更不能表露半分,只得这样整天旋在脑子里打转,希望能出现转机。 一开始,他以为吴哲辰真的被萧哥害了,很想问他,又不敢,整天都那样无精打采对百事不过问。 寒假在期末考试后随之而来,众人都卷着行李高兴的回去过年了。 奚越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校门口等着司机来接,雪花还在飘,让人的心也跟着凉。 不想回家,也不想做回那表面风光实则无奈的小经理。想见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对不起越少,让你久等了。” “没事,来了就好。” 奚越无精打采的钻进车里躲避那总是希望逗人玩的雪花,隔着玻璃窗看着它们默默降落到地上,心里有过一阵莫名的侥幸。 “小白,这是去哪里?”分明和酒吧和家都不是一个方向,就不免引起一阵急躁。 “哦,老板交代了让你直接去总部,之前忘了跟你说,很抱歉。” “没关系,去吧。” 经过十几个小时不间断的车程让司机和他都有些吃不消,下车时那种寒风灌入衣服直接侵袭身体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可尽管眉头都是皱的却还是没有停留地进到了去顶楼总部的电梯。 “萧哥,我回来了。” 他正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微微倾斜的身体似乎是有些疲倦。听到奚越的声音后很正常的抬头看,眼里泛着的血丝可以看出这个人可能很久都没睡过了。 “你又熬夜了,要注意身体,没有你这一切都会不再存在的。”奚越走过去帮他添上热水,很镇静的递过去,手却被抓住了。 “还是只有你会关心我,其他人都只是在乎自己会不会因为我的关系而丧命,而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会真的为我做事,不管我的要求是什么。”他一口气把这些说完,让奚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个男人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会在不确定的时刻给任何身边的人造成致命的一击。 “我当然会关心你,我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不管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而且,为你做的这一切,从心里产生的自愿比对我父母的还要多。” 回握他的手,奚越甩了甩头上还没化的雪,用自己一贯对他的微笑,慢慢说着自己内心的感触。只是在这句听起来很真挚话语的结尾,而他还想说的是,如果他真的没有对那个男人做过什么,自己会更加忠诚的为你付出,到死为止。 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就像是从这地球上消失了一般,让人无从找寻。 “我没白疼你。”他的眼睛即使泛着血丝也是那样有神,随便一个仰视都让奚越失神。 小白进来的时候,奚越正坐在萧菁生腿上,整个人被抱在怀里。他的头埋奚越颈间,让他显得无比落寞。这种奚越从来没见过的一面确实把他吓了一跳,没有想过有一天高高在上的萧菁生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奚越想,或许,他也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人也是一个人,而非不锈钢铸成的变形金刚。 “老板,伊人那边有变数。” 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于小白说出来的这个消息,抬起头看了小白一眼便重新低下来靠在奚越肩膀上,让双脚离地的人连颤抖都不敢。 “萧哥,没事的。”奚越拍着他的背想安慰一下,却听到了他的笑声从自己颈间发出。 “奚越,你真好。” 那张从来就这般成熟的脸此刻却有着别样的色彩,让他无法正常的呼吸。 “我从来都这么好,你今天才知道?” 他再次被奚越逗笑了,眼里那种释然的成分更多了,放下他站起来对着小白。 “走吧,问题始终是要被解决的。” 便出门去不再理会还呆在沙发上的奚越。 chapter 10 还以为他早就料到交易会出现问题,而叫自己回来只是要帮他解决这些所谓的难题。可是,却被这样搁置了,让奚越不明所以。 他离开了,就意味着这座城里的所有生意都要奚越去主持。稍作休息便起身开始管理这些要养活那么多号人的业务,跟着司机逛过了酒吧,看到了那些快活在灯红酒绿下的男男女女使劲的消耗着自己正当充盈的青春,没有考虑到将来或者当下可能会出现的一切情况。 看了看这里的秩序便离开去了赌场,看着同样在蹉跎度日的人们大把的挥霍着自己得来不易的金钱,借着酒精,靠着自己剩的不多的理智不停地希望可以从这些桌子上赚回可以养活自己和情人的资金。 透气不好的大厅上方弥漫着混着二氧化碳的浓烟,奚越坐在二楼上等待着凌晨的散场,虽然带着比这浓烟更加强烈的不情愿,可他仍然需要等待,而不是打破。 “苏伊,今晚你当班么?” “是的,哥哥去取货了,就由我过来主持秩序。上次你过生没能亲自到场,我觉得很遗憾,礼物都买好了,可是老板都不让我去。” “哦?”他翘着二郎腿,上半身却很萎靡的裹着热水袋,蜷缩着身子听到身边人这么说提起了那么点点的好奇,转头看着这个个子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子,完全看不出来这样的人会是这娱乐会所的代理负责人。“为什么?” 他很为难的看了一眼奚越,那神情和动作都说明其中原因也是他不知道的。而奚越则是笑着转开脸继续看着楼下大厅里那些灵魂飘在半空中的赌徒们。 “没事的,生日而已,每年都会有。” “那下次我一定会向老板申请去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了。” “为什么那么想来我的生日会,其他人的不一样很精彩么?” “谁说一样了,老板最疼你,给你的什么都是最好的,所以你的生日会也是最好的。” 真是没有长大的小孩。 可是,这句听起来像是夸奖的话并没有让奚越觉得高兴,却像是提醒他一般要自己小心一些事。萧菁生像是他的生命之水,可是过于多了,也照样会毁了他。 “没有那回事,你别听别人瞎说。”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厅里就出现了厮打的场面,奚越冷眼看过去,没有引起丝毫的警觉。苏伊站起来看清楚了发生的事,便没有理会再次坐在奚越旁边喝着热茶。 “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明明就知道不可能会把输掉的钱赚回去,却还是忍不住要到这里来,为了那个目的?” “呵呵,怎么可能是为了那些钱才来这里的。”苏伊手托着腮,笑的有些阴邪,“世界上比钱更吸引人的就是刺激,而这里的诱惑比别处都要多,自然就能引来这些自称为君子的人了。” 奚越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心里却很明白,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天真可爱。 “伊儿,为什么这样觉得?” “没什么,只是一直都是这样认为而已。” 等他们的谈论到差不多时,大厅里的混乱还没有减退程度,依旧那样充满硝烟。奚越对大厅负责人使了个眼色,保安们才慢慢上前去拉开那些因为一些些赌场规则或者其他原因引起的争斗。或许这会影响到几个家庭的命运,或者因为这些赌博一些无辜的人也会被牵连其中,或者还会有一些他思维之外的事发生,可是他都不在乎。 “伊儿,不回去看看你哥么?现在差不多应该回来了吧?” 刚开始谈论苏伊留下来的原因时,一提到哥哥他就赶快转移话题,都不正面回应。而此刻奚越这样明显的问了他一个问题,便看到了他不明显的慌张。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如果我现在过去,还不是只有胡乱添麻烦而已。”他有些坐立不安,好像那皮质沙发靠椅上长了钉子,让他无限的难受。 “是吗?”奚越不再多说,就凭他这一层反常的动作,他就有理由怀疑所有可以怀疑的东西。而依然一副怂样抱着热水袋冷的没有表情的他只是看着楼下的大厅,很淡然的盯着那些又重新开始赌博的人们。 “越儿,你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微微调整状态,开始和交谈,“如果有一天萧哥不再这样独当一面,你还会不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奚越撑着下巴,眼睛都不眨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他救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能力,而作为一个人,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弱点,有了弱点,他就不是神话。所以,在我心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亘古不倒的上帝,而是一个人。仅此而已。”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说什么都要很小心,尤其是当自己正当得宠时,如果不能很好的管住自己的言行,随时都会有飞来横祸。 “看来他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 “重要是自然的。”他知道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能出现,把那段童年都改变。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他们还在二楼坐着,不咸不淡的聊着,从人生到理想,从美食到美女,什么都说,却都做了保留。 一个身影从正门进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让奚越和苏伊都打起了精神。 快步朝侧门进入到会所内部人员的聚集地,他们看到了一脸冷汗的萧菁生,而这场景也和之前苏伊说的一样,他果然会变得不再那么强大。 而奚越却还是会依附于他。 chapter 11 “萧哥,怎么回事?” “老板?” 两人并步上前,对着捂着胸口的男人,脸上同样是急切的表情,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躺着的他很勉强的笑了笑,即使是受了伤,也一样没有丝毫的异样,如若不是奚越跟他相处了这样长的一段时间,根本就不会发现他受了伤。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而已。”他回答的很轻松,却被额头的薄汗出卖了。奚越知道他一定很疼,只是不敢说。 他看着奚越,眼睛眨了眨便闭上了。 无言站在身边一脸的焦急,不断回头看着门口,希望救济人员快些到。不过他同时注意到了立在奚越身边的苏伊,猛吸一口气,他才慢慢地说出要让他离开的话。 等到苏伊离开了,奚越才坐到萧哥身边,几次伸手都缩回来不敢去拉开那掩饰了伤情的外衣。 “奚越,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做我们这行的,受伤本来就是正常事。”他说的很慢,却字字清晰有力。 “我知道。我只是为你不值,养了个内奸。” 他轻轻地笑了笑,转头看着无言,两人像是交流着什么一样地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无言便出门去了。 “萧哥?” “还想说什么?” “你是故意把我留下来的吧,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苏伊是内奸,对么?” 奚越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却没有从那双眼睛里发现什么可以肯定的事,除了难受。这才让奚越意识到这个人似乎需要医生了,伸手抓着萧菁生的手,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大人。 “会没事的,我在这里,一辈子都不走。” 萧菁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奚越,然后点点头。 奚越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来保住自己的靠山,如若不然,他死了,张奚越也会跟着死掉。 走出房间,凌晨的赌场格外热闹,奚越看着在人群中极其显眼的无言,那张完美的脸上写着的担心比任何一次都多。 他真的很在乎里面躺着的男人。 “无言哥,这里你来照顾,外面的事就交给我吧。这个时候,他更需要你。” 他回头看着奚越,粗略的算计了一下便点头说好,只是要他带上比平时更多的人手。 穿过那条跟屋里完全不成比例的冷清街道,奚越眯着眼睛看街对面的高楼。 “越少,我们真的就这样进去抓人么?” “当然不可以那么蠢,做事一定要有逻辑。”奚越点燃一根烟,这种事很少有发生,而且都是背着那些希望他走正路的人们,“他那么不在意我们是不是知道了,那么我们也不要太在意他是不是有躲着我们。” 身边的人当然不懂他在讲什么,只是不再问起。 面前摆着一辆辆属于会所的豪华轿车,他心里就衍生出了一条计谋。 “你们去那边,一定守住那条出口。”他指着左边的街尾,示意他们快些过去。 “是。” 而奚越则是慢慢地进到了那栋已经没有了灯光的冷清楼房,脚步声轻轻地响起,就很自然的打破了所有的寂静。 “伊儿,你在的吧?”奚越的语气有些慵懒,却还是能听出别样的味道。 没有人回答,但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现在不躲,接下来就会成蜂窝。 果然,刚挪开一小步,刚才站过的地方就成了攻击的靶子。 蹲下去没有丝毫惊慌的他只是回头看着射击的来源,同时很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来每天把自己称作好弟弟的人可以这样不顾情面的开枪。 等到枪声停止了,他还是那样站着,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要反击根本不可能。保镖们都被支开了,目的只是为了一次私密的谈话,没想到却没有捞到那样的机会。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估计是派过来检验自己是否断气的。 窗外一道电筒光照进来,便透露了他的全部情况,而这个意外也让他没有了躲避的机会。 定定的站着,这个时候的奚越有了一些紧张感,记得上次遇到这样惊心动魄的夜晚是在好多年前,没想到多年后真的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越少。”有人叫他。 子弹朝着他的方向飞过去了,他一个飞身跨过栏杆踢落开枪人的枪,落地时原本受的伤又复发,腿因为震动的一阵麻木。 转头看着刚才叫自己的人已经受伤倒地,不知道轻重,他抬头看着已经没有刚才那人的踪影了。 之前在萧菁生房里时就已经得知伊人出事的消息,即使是到了现在,奚越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能接受,一个人怎么可以冷血到害死疼爱自己的亲生哥哥。 奚越的人快速从楼下上来,见到自己没事便放了心。 “越少,让你受惊了。” 他摇摇头看着地上的人,让他们抬回去后便望着那一队跟过去追逐的人,心里想的却是希望逃跑的人不要被抓住。 重新回到大街上,早已对那股刺骨的寒风产生了免疫,他有些失落的看着小雪纷纷落下,心里想起来了一个人。 沿着街道往住处走,他不要身后的人送,只是想一个人这样慢慢的走着,觉得这条命也跟这步伐一样没有目的却匀速向前行进着。 抬头时看到了一辆凯迪拉克,型号都跟那辆很相似。车开过身边时奚越特意往里看了看车主,带着仅存的侥幸,却得到了意料中的结果。 “我想,我是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迷恋上了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子,便一直以为他真的存在着,所以一直追寻,却没想到怎么都赶不上。” 在电脑上敲出这样的字句,点击保存,字眼被记录到了硬盘和心上。关掉电脑时,这些字看不到了,可他却能随时都清晰的知道那些文字的意义所在。 还会再见面吗,我们? chapter 12 解决好了剩下的问题,奚越暂时代替其他两个经理主持着所有的生意,忙的一个头两个大的他忘记了身体里才更新的感情细胞,全力投入到那些琐事中,为他的萧哥打好每一仗。 找新合作伙伴,创造更安全的交易场所,为会所挣得更多的钱。 看着窗外已经堆积很厚的白雪,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差不多长大了。 张奚越从小受到父母的教育,答应他们要成为国之栋梁,从来都站在领奖台上昂首挺胸,令所有人羡慕。 他从小失去了灵魂,答应在身体活着时要为救他的人尽力,从来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让所有可能知道的人都唾弃。 ‘我会不得好死,’他总是这样想,所以总是很珍惜自己能够站立的时间,用最少的时间做最多的事。 “车已经准备好了,越少。” “知道了。” 对于假期打工这种事大多的家长们都会赞成的,告诉他们自己在一家餐厅做服务员,家里人都觉得让自己去吃吃苦会有利于成长。 看到来接自己的哥哥和弟弟,这两张跟张奚越长的不像却能看出是兄弟的脸,他就好觉得老天对自己很不公。 他在心里不停的问,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事没有落到他们身上,真的就是因为身为老二的原因么,处在中间的永远只有被忽略的份。 “二哥。”大老远就跑过来的小弟十三岁已经在准备中考,受遗传因素影响,他不用做太多的努力就能应付过来。 看着他高兴的脸,奚越笑笑递过准备的礼物。 大哥点点头算是欢迎自己回归,三只高矮不齐的男孩转身回家,神态相似的三张脸通常会有很不一样的表情。大哥很平静的拿着二弟的行李,作为二弟的奚越则很郁闷的板着脸,小弟一脸的欢喜数着兜里的零花。 奚越始终穿梭在花花世界中,终于用光所有的良心,对于世间事都没有多大的兴趣,除了一件会令自己心跳快的不受控制的事。它成了奚越不可以跟人分享的秘密,总是在只有夜光的时候才敢正视。 很平静热闹的过年,跟以往每个节日一样,他忙里偷闲般的只希望可以休息养好精神可以继续过那些蒙着灰的日子。 可是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应酬是必须要出席的,他总是需要在不同人面前显露自己不同水平的牌技,说着不一样的话语,喝不同价格的美酒。 “奚越来了啊,”周妈妈很亲切地招待奚越入座,但是一个指向就向他表明了亿霖的所在。 这个真正的书呆子一定会争取用最少的时间看最多的书,并在人前显露出一幅大智若愚的样子要所有得知他高中的人都跌落眼镜。 可奚越知道他为自己如今的成绩付出了多少。 “周书生,又在看书?” 他抬头看奚越一眼,想进行已经连续说好多年的回答,可却只是张张嘴又低头继续。 “什么东西这样吸引你?” 奚越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一本很专业的医学讲学,便对自己刚才对他的称呼大感到位,竟然连假期都在学习。 “你才进去一学期而已,就已经这么迷恋这个专业了?” “对,我很喜欢。” 没有看奚越一眼的人继续研究着手上的免疫学,而他则拿着茶几上的手机开始玩弄。 一个男人黑夜下的侧面是他手机的墙纸,这让奚越觉得有点意外,活了快二十岁的他从来没和女生牵手玩过浪漫,以往那些绯闻也都是对他有意的女生弄出来的,都是以他的不作答草草了之。 这张照片不免增加了他对这个死党的好奇,点开相册查看着所有的照片,更意外的事就发生了。 里面除了手机自带的风景照,内容只有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和自己所思之人有着极高的相似程度。 “这人是谁?”奚越有些震惊,这本来是他的隐私,可他却始终按捺不住要问出这句话。 他回头看一眼问题所在,然后一把抢走了奚越手里的证据,那张红到脖子的脸变成了最后的呈现。 而这时候奚越才想起亿霖也是学预防医学的,就难免会见到这个人。 连奚越都会忍不住赞叹的人,一定会是公众人物,起码会在学院里有影响。 面对奚越没有表情的脸,最终亿霖还是选择了妥协,立起身体看着他,像是总结的说,“是我班主任。” 听到这样回答的奚越还是没有办法给出表情,只是过了好久,才说,“他是你的班主任?” “是。” 这应该是过了新年得到的第一个有价值的消息,却这般让人不能自已。 “知道了。” 拍拍他的肩,奚越起身要离开。“不打扰你学习,我改天来找你。” 亿霖也没有要留,任由他离开,他想亿霖一定是被人发现了秘密有点不知道自处吧。而他一定不知道奚越现在的想法,那种没有办法压榨的激动,感觉心脏要冲出身体。 老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当奚越以为自己罪孽深重的灵魂还可以被拯救时,却发现救世主离去了。他日夜的追寻,却最终发现,这一切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的幻想。 他是好朋友喜欢的人,自己只能放弃,尽管他知道不太可能。 磨皮擦痒的假期终于结束了,根本没有吃胖的少年提着行李坐上来接他回去的车,很快的带他离开了这个自己极少停留的地方。 “今天不去会所,带我去萧哥那里。” “是。” 过了好些天没有见到他,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只是精神从来没有离开过。 “萧哥。” “回来了?”他推开无言手里的碗,微笑着要奚越上前,“过来。” 坐在他身边,奚越看着那被包扎的很好的伤口,勉强的笑笑。 “如果我是医生的话,你一定能更快的恢复。” chapter 13 听到奚越这样说,萧菁生微微笑着,很轻地点点头,奚越知道他当自己是在开玩笑安慰他而已。 可奚越心里却突然真的想去学学那个人喜欢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心虚感。 “好啊,等你做了医生,我们这里的人就不用担心会受伤了。” 他笑笑接受这个回答,转眼看着无言站在一旁还是那样没有表情。 “你说的哦,那我真的就去学咯?” 他没有抬头,只是过了好久,才说自己累了要休息。无言默契的打圆场,说这几天过于寒冷他的伤势没有好转,不适合过多的接触事物。 奚越没有理由,只得退了回去,站到没有生气的楼房顶端,看着只有装饰的楼阁,有种盛世之后荒凉的感觉。 没有经过谁的同意,他开始不再纠结于那些法律法条,而是转目光到了医学。 “阿奎,我们去听医学系的课吧,听说那里的美女多哦。” 身边坐着一上课就忍不住想照镜子的人,这就更让人没了要听课的念头。 听到奚越这么说,奎成把镜子一关,有些不爽的靠着椅背,“不要说的好像哥哥那么好色,其实我对女生没多大兴趣。不要老是提起,会审美疲劳的。” “得,你不去我自己去,到时候我要是找到了什么新鲜元素别说我没提前跟你说起。” 奎成摆摆手开始听歌,讲台上老师正为大家仔细讲解课本上复杂的法条法规,还有那些成文法不成文法,光是听着就让人难受,可从老师表情只能看到他的满腔热情。 奚越溜出了那间像牢笼般的教室,走出法学院寻着公共卫生学院去了。 这里的建筑物比起法学院来说就是现代的代表,而文字类学科的人们都喜欢诗情画意,所以连学府也要修建的美轮美奂极具古典意味。 站在广场中的喷水池旁,奚越看着行行色色的路人,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寻那间有他的教室。 白色的水雾在眼前弥漫,看着觉得很温馨,只是站在一旁形单影只的人落寞了些。 手里还抱着民法课的书,这样突兀地跑到另一个校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爽,只是因为之前听说这里的人都有些排外,不怎么欢迎其他专业的人闯入。尽管自己大胆惯了,但想到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一个希望小于找到萧菁生心里理想合作伙伴的想法,就难免会激起一些酸楚。 “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他回头看着说话的人,恨不得打这个人一顿,可下一刻就发现那些不快其实都只是自虐而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能再见到他真的太开心了。 “我过来看看……你。” 他还是带着那样淡淡的温柔的笑,手里拿着一叠书不知道是刚下课还是要去上课。 “要去上课?”奚越指指他手里的书,总算在一阵紧张后找到了可以说的。 “嗯。” 由于不由自主的别扭,他退后了一小步,便被身后冒着的水喷到,回头看真相的他发现头发被淋到了,于是本能的要咒骂,可才变幻了表情就发现场景不对,随即又恢复正常回头看着他。幻化速度快到自己都咋舌,可是面前的吴哲辰自然也是看到了的,惹得奚越只得挠头自艾。 “这么久没见,长高了好多。”他为奚越拭去头发上的水滴,手伸过来时还有淡淡的味道,奚越没有闻过的味道。 “我能跟你一起去听课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好,激起奚越心里一阵窃喜。 “今天是什么课?” “传染病学。” 奚越拿过他手里的书开始翻阅,发现深奥到完全不懂,才抬头看着他。 “我一直忘了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读几年级?” 他忍不住笑了,隔了一会儿才说,“已经没有可以读的了。” “什么意思?” “呃,我现在在这里任教,这样够明白吧?” “可你那时明明跟我说你是快毕业。” “是博士后快毕业,但一直都在这里任教,只是同时也在进修博士后而已。” 听到这样的回答奚越没有任何吃惊,可虽然早就知道了,却还是想听到他说。 “这样啊。”木木的跟他并肩走进教室,奚越找座位坐,看着高个子大男孩上台准备上课。 而看到两人对视的学生们有很多都对奚越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则习惯性的无视。 那种优雅奚越在很多人身上见过,只是没有一个能让他这样仔细端详。每次要跟同学们互动时他都带着一种类似君主般的仁爱,可当奚越醒悟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用了一个有些变态的比喻。 这种研究生的课题对于一个只有高中生物基础的人来说实在太难,可他却完全听完了,还记住了大部分的内容。他知道这不是天赋因素,而是另有原因,不敢跟别人说的秘密。 下课后小少年想上前去找他,却被凑上去问问题的学生们拦截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包围却只能的圈外干等着。着急也只能装蛋定。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他看着还在教室等着的奚越,有些无奈的笑笑示意可以轻松了。 “你还真受欢迎啊。” “怎么……听着这么讽刺啊。” “我哪里是讽刺了,只是说我看到的,而已。”室内的暖和跟室外的寒冷差别太大,奚越提提衣领跟寒冷对抗。 吴哲辰没有回答,看着奚越缩着脖子的样子很可爱,想笑却只是抿抿嘴把脸转开了。 “请我吃饭呀,老师?” 他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又笑了。 还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关系,听到身边这个小男生说出这两个字还真有些意外。 “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奚越要做的事太多,不敢惊动任何人。 不过他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保护好一个人,这个人成了他唯一的弱点,一击必中。 计划好了所有事,他正式准备改掉自己的专业去学习预防医学。只是这个专业太难加入,不仅对中途加入的人员有着天生的歧视,还特别看不起自己这样年龄小长了一副不保险模样的人。 按照以往的惯例,遇到这样的事张奚越一般不是放弃了就是把这些人河蟹了,可是这次他决定要走最阳光的路线,做最低调的事。 “越王子,不要啊。” 奚越朝奎成扔过手里的香蕉皮,白眼球跟着去,“你让听到你这话的人怎么想我,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奎成不理会奚越的漠然,继续用满口湖南味儿的四川话做着自己的倾诉,“你转起走了,我二回跟哪个去鬼混嘛,上课都么的人跟我摆龙门阵了。你莫走啊。” “你切死。” “木切。” “弄你切。” “要不得啊。”他把头埋进被子里,隔了一会儿抬起来,像做决定般地一脸死灰,“我还是要转过切。” “好样的,有思想。” chapter 14 在奚越的号召下,寝室的四个哥们儿一起换专业到了医学院,学习同根但不同名的专业。 转专业申请被批准的那天,寝室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庆祝,四个人一起欢闹了很久,等到一一向老专业告别后,又说还要迎新。 低头抬头间脸上都是笑,青春四溢。 报道那天四人很平静的往陌生校区去,由于学校很配合,四人又住到了一起。 不是奚越真的平静,而是根本就拿不出情绪去欢乐。 那个说好要来接他的人临时有事出差去了外地,他便在那个教学楼前站了好久。人就是这样,什么人给你失望最多便会将他记得更牢。 转了专业并不代表就这样放弃了从前的学科,那些考试和课都是要参加的,还要都拿得好成绩,才能得到最终的允许。 所以,一时间就不得不两边跑,学习别人从前就已经修过的学科和继续自己正在学的东西。 有了对比,才能知道谁更适合。这话是奚越喜欢的,果然是这样,医学这样逻辑性强需要高超动手能力的学科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刚住过去几天,就感觉到了理科生群居地与文科生那里的不同。 怎一个豪放了得,简直堪比越少爷的高中时代。 一个天气不好不坏的早晨,奚越正穿鞋准备去上课,睡眼朦胧中却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奎成坐在椅子上,抚弄好根本没有乱的头发,对着奚越说, “十五舍某大胆豪放女在楼下大喊XX我爱你。激起了一堆男的的情绪。” 奚越斜看他一眼,觉得与其拨弄那头发,还不如调整一下表情。 “十五舍不是男生宿舍么,什么豪放女?” “一个女生到十五舍楼下对某某表白啊。” “这样……啊。” 终于奚越决定放弃两边的课程,准备在宿舍呆一整天时,却在学校网站上看到了这样的帖子,从大家所论之事看,胃口似乎都很相近。 X楼:说时迟,那时快 众男纷纷怒嚎!女生很多以泼水表示抗议。 然后事态进一步扩大是群男开吼。 首先表示的是毫不之情的十舍。 于是十一舍迅速吼出以反击! 故而牵动,十二舍狂魔乱舞,继而十舍安静。 Y楼:这时的我,腿脚不便,于是坐在寝室,收着各方消息。 就找这个关键时候,不错就是这个时候,舍管果断出马,但是未能阻止人民对未知领域的渴望。 这一切似乎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着,更多人的赤身裸体,端着长枪短炮的去抢手第一资料。 Z楼:寂寞的车轮在滚动,谁也无法阻挡它的前行。 据探子汇报,自从十五舍女表白以后,更多的人,更多的男人,不顾一切的往十五舍楼下拥去,不晓是表白,还是等待被表白,亦或是单纯的打酱油。 …… 看到这里时,奚越不得不感慨这网络的力量,让如此多的寂寞人士可以这样表达自己的情绪。 强大!怎一个强大了得! 继续往下浏览,事情就变得更加有趣。 M楼:就在这个时候,探子错误回报,传出了自杀门一事,导致该事件再次升温。 …… 还自杀门,门事件已经成为人们表达对某事物惊奇的一种方式。这究竟是网络的力量,还是寂寞的威力,还是让上帝去纠结吧。 继续往下看发现都是一些垃圾的回帖或者玩笑。 而没过多久,这位M楼人士对此次事件做了一个类似于总结性的表述,如下: “当自杀门传出以后,众人如出栏猛虎,勇不可挡,简直是所向披靡,舍管一时退避三舍,再次导致大量酱油人士参与围观。 这个时候的十舍已经淡定了,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到底闹了什么,所以,不如不闹。 但是显然,十一舍和十二舍依然不能淡定,虽然可能他们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但是本着热闹原则,依然是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不得不承认现在网络信息的发达程度,表白门不胫而走。 于是,这是的十二舍,没错,是十二舍,他们懂了真相,他们知道得太多,他们一起吼出了口号。(探子未能探明) 舍管是强大的,诸如城管一样,多段的把众人拦在了三八线外。让很多人表示不能,继而蛋痛,最后淡定。 中间插着舍管,让两边男女相互遥望,犹如众多的牛郎,看着众多的织女,最终以牛郎和牛郎,织女陪织女而惨淡收场。” 而奚越更跟兴趣的某过于最后一句了,这牛郎和牛郎,织女和织女,实在惹人遐想。这可能是在发现自己身为一个拥有Y染色体人士竟然喜欢上相同属性之后才有的一种现象。 chapter 15 通过这件事能够很轻易地看出大众对于一件事的看法其实是一致的,一件事要引起大家的注意并不是结果怎样,而是起因如何。人们会负责杜撰过程,或者编造结果。 张奚越想,如果有一天,他要对某人说出自己的内心,说不定也会弄得这样的下场。 想起人们在茶余饭后把自己的事拿出来议论时,冷汗都不禁要飚出来。 关掉电脑,他到窗前看着依旧没有回春的大地,就这样自然的想起了那天自己碰到他的情景。其实现在想来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一样,没有任何可以左右的成分,就那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他一边纠结着自己这辈子的遭遇,一边下了楼往外走,想着反正这课也是逃习惯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逛逛。 可是明明是要悠闲的奚越却莫名其妙地到了很久以前跟他遇见的那条街,任凭这不像春风的风吹着,心里想着要怎么向会所那里交代,又要怎么跟家里说一下。 其实这些重要的人对自己的期待无非是那张纸,在他们需要这门课程知识的时候讲的出来,就不会再有其他的事了。所以,爱好这东西,还是只有自己才能清楚感受的。 “对于明天早上去法院听审的事就交给赖同学处理了,希望大家都配合,明早记得到相应地点集合统一乘坐校车过去。最后还要说的就是,大家一定要从中有所学,下来写一篇三千字的总结……” 座位上一片嘘声,但是班主任蛋定的继续讲着一学期才一次的班会内容,完全不顾大家的感受。不愧是高级法律顾问,去惯了法院听惯了当事人和对方家属和旁观者的抱怨,对所有的哀叹都已经无动于衷了。 “好,就这样,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早点休息。” 班主任踱着标准的步伐从容离开,原二十八舍的四人看着表情齐刷刷堪比怨妇的人群起身,而四人都靠着座位椅子没有动。 “明天去不去?”奚越用手肘碰碰身边的奎成,又看看左边的小烟,大家都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也就又恢复了蛋定。 “算了,还是不去吧,反正我们东欧快不是这里的人了。”天然摆弄着衣服拉链,盯着墙壁上的裸体画像,表情可想而知。 “去吧,不就是三千字么,奚越随便一发挥就足够了。”奎成翻出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说的比长的还引人注意。 听到这话的奚越一拳打过去,随后跟着大骂,“平时骂你了还不够,非要我出手了,你才知道我文武双全。” 小烟和天然见到这状况对了对眼神,起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奎成不禁也开始骂出来,“诶,不是吧,你们两小子就这样走了。” 天然回头看看他,有些迟疑。小烟则很干脆,“你连个小屁孩都搞不定,也太对不起自己那张脸了。” 奚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奎成看到他转移了怒气,立即抓住机会逃走,而见势不妙的小烟也跟着转身溜掉。 起身的奚越刚追出去两步就停止了,觉得这实在没什么意思,便随便他们一路小跑离开。 慢慢地走过那条漆黑的走廊,心里有种无限安定的感觉。 他想可能是童年经历的原因,自己对黑夜有种不一样的情感,既恐惧又依赖。他也知道,这辈子都逃不掉这种矛盾了,就算有一天身边出现了另外的人,就算他答应了不再离开,也不可能终结掉自己的孤单。 这宿舍的意义他张奚越算是明了了,就是为狐朋狗友提供鬼混的场所,同时还不用对这份邪恶负责任。 “好了,作为室长,我宣布,郑重地宣布……”奎成一条腿搭在床边悬空,上半身都斜靠在靠枕上,眼神却有些像王者。 而冲着他那眼神,剩下的三人就形成了一致反应,“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天,大家一起去法院听审。” 本来还想再鞠一躬的三人齐刷刷地把枕头扔向了那个装嫩老男人。 “造反啊。”跟着一个个的又扔回来。 “这台词貌似是包租婆的,阿成你不要随便乱抢。” 就这样,大家都打成了一团,像这一年来的很多个时候一样。 第二天很早,大家都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奚越就到了教师宿舍楼下,一直站着。 直到电话来了催促他快些到出发地点,才转身准备离开。 “奚越。” 回头看着那个人,很是诧异。 “你回来了?”他拖着行李,额头上还有薄汗,看得出来是走了很长一段路。 “嗯,刚刚才到。” 奚越对着他,想不出来要说的话,气氛很是尴尬。 愣了半天,终于还是被再次打过来的电话打破了。 “哦,我还要上课。” “嗯,去吧。” “再见。” “再见。” 小跑着离开,没有用多大力气,却还是让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不整齐。 坐上去法院的车,他才开始调整呼吸。 “去哪里了,这么累?”奎成帮他抹着胸口,抚平他的不安定,闭着的眼一睁开就产生了看到萧菁生的错觉。 “没事,我想长高点。晨练去了。” 奎成看着他,笑着没有说话。 奚越白他一眼,有些生气,“怎么,不行啊。” “谁说不行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才觉得不行。” “什……什么意思?” “你自己知道的。”还是那样的笑着,跟萧哥有些近似的笑,让奚越毛骨悚然…… 奚越不再看他,而是把脸转到一边,心里眼里都是那个人。 这种看透让奚越很后怕,很用力的包裹自己,尽量让一切显得自然,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如果有一天,这秘密不再是秘密,那么他的所有动作都没因为没有意义而停止。 “奚越?” “嗯?” “小辰,是谁?” 他很近的看着奚越,还是那样平静,这表情让奚越很想问他,萧菁生是你谁。 “你……怎么知道的?” “你睡觉的时候叫他名字。” “刚刚是不是见小辰去了,进展怎么样?” 奚越完全愣掉,把脸藏到随行背包里,很久都不敢抬起来。 过了一会儿,奎成凑到他耳边,很小声的说,“我会替你保护这个秘密,不让其他人知道的。呵呵。” 最后那个小声的笑声让奚越浑身一颤,为什么世界总是跟他的方向背道而驰。 chapter 16 车发动时,奚越终于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想起了自己那辆从来没有开动的车。 “你说的哦?”他转过来盯着还看着他的奎成,努力掩饰住内心的不安分,对着那张刚刚才做过护理的脸。 “什么哦?”奎成倚着椅背,看着底气仍然不足的奚越,心里要捉弄他的念头异常强烈。 “你自己说过的,要保密的。” “这么说刚才我猜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么,还问?”说这话时,奚越那张巴掌大的脸有一次红彤彤的显露,不知道状况的另外两人若是看了这场景一定会先怀疑他感冒了。 “哈哈。”实在忍不住要笑的奎成终于爆发了,那个低声的笑声让奚越立刻明白自己被捉弄了,下一刻拳头就挥了过去。 “混蛋,敢耍哥哥,你找死。”两人在车上一阵打闹,惹得周围同学的围观,有不少人都凑过来看热闹,等到所有人都基本上挤到一起了,车都快出现失重状态了,奚越也没有要放过奎成的意思。 “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知道的?”用上自己的体重才好不容易压倒了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要表达也只是愤怒而已。 处于劣势的人没有丝毫被吓到的感觉,反而还邪笑着看向正上方的人,“你这样张扬,是不是要我大声宣布你日记里写的那些东西?” 奚越听到这话是真的没有留情就下手了,对准了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一拳下去竟然没打着。 “你个混蛋,敢偷看我日记。” “我哪里偷看了,明明就是你高调放在我桌上让我不得不看到的。”奎成一个反身甩开压住自己的奚越,挥手让围观的人都散了,又拉过奚越到自己身边,恢复了平静。 那些在后座的人们总是想知道这个让奚越大动肝火的日记上写了什么,可是感觉到似乎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加上没有问得出来的可能,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回到座位上好好坐着。 “我没有要说出来让你出糗的意思,你这个年龄是很容易陷进去出不来的,所以才关心一下。不要多想了。” 对于奎成这样多变的反应,奚越还真的没有想到对策,只得把脸转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当奎成以为他真生气了时,才回过来说,“好。” “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气的,专业都跟着你换掉了,你要是因为这个就生气,我一定跟你没完。” 奚越对他笑笑,接着发呆。 “越儿,不要这样不理我啊。” 奚越知道如果要辩解只会招来唐僧般的回应,便只得靠过去倚在奎成肩膀,像很多年前跟大哥一起坐车去公园一样。 “这才乖嘛。”微笑着的男生很自然的扶着奚越的发,笑容都变得祥和起来。 奚越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连你都看得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察觉到了。” 理顺了发的手最后停留在奚越的腰间,那张完美的脸颊也再没有露出微笑,只是很勉强的靠在奚越的头上。 “他会知道的。” “但愿吧。” 法院内肃静庄严,众学子都很认真地听着律师间的对话,当事人的坦白,证人的供词,有必要时做做笔记。一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审判终于在中午刚过时结束了,被告人被判枪决,驳回上诉。 走出审判庭,被告人的家人哭着骂原告律师,原告板着一张脸回头叫保安。身经百战的律师则是很自然的走在一旁,这种场合将来我可能不会再见了,只是在这个时候却见识到世界的另一面。 原本以为那些所谓的黑暗我已经见得够多了,可是却不知这颗在宇宙中看起来是蓝色的星球早就已经显露出了其黑色的本质。 “你说这人到底有罪没啊,我觉得好残忍。”四人坐在招待室里吃着小吃,小烟却有些心不在焉,从这话可以得知是对于那个审判有些在意了。 “这个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是证据和证词说了算。”表面公平的审判,到底实质怎样上帝都不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纷纷在赶报告,却见到班主任很体贴的送了很多麦麸粥过来。 一问才知道,原来法院里面一直有习俗,在有死刑审判和执行的时候,都要喝麦麸粥来驱邪的。 听到班主任这么说,去了法院的同学都迫不及待的上去领。而寄托希望的奚越坐在桌前等着,没想到其他三人回来的时候碗都是空的,表情也一样绝望。 一整天,四人都待在寝室没有出门,大家都很忌讳,就算只是迷信,也都毫不保留的全部信任了。所以,此刻没有任何驱魔措施的四人就只得变作了被排挤的对象。 奚越趴在床上敲着电脑打游戏,心里很迫切的希望会所那边不会派人过来接他。 可是当吴哲辰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吃惊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起初的意想。 “你……怎么……” “今天都没课了,知道你转到了这个专业,所以要问问你是不是要补课……之类的。” “哦……我倒是很想补,只是……” “你现在不方便么?” “是……有一些不方便,我过几天来找你吧。” “那好。” 把电话拿开,他一直盯着屏幕,见到那个人也一样没有挂,就难免要重新拾起来。 “怎么……不挂电话呢?” “我有习惯听到挂电话的声音,才放心。” “哦,那我挂了?” “好。” “过几天见哦?” “好。” 挂掉电话的奚越很久都回不过神,很后悔怎么会因为一个这样荒诞的理由就拒绝了这样一次机会。可是事情都这样了,他也就只得自己承受了。 chapter 17 等到那个死刑犯终于被处决,法院里没有了动静,又按照中国传统迷信的等到过了头七,奚越才终于拖着发霉的身体出到了户外。 春天来的很突然,阳光重返大地时,张奚越正在去预防医学教师宿舍楼的路上。心里想着要如何发展这段感情,却遇到了比这天气更猛烈的情况。 直觉告诉他自己被跟踪了,小心的希望可以甩开,一步步的绕。不仅把自己逼到了死角,还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还没来得及说话头就被蒙住了,感觉到被推上车,他心里忽然清明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慌张的人仔细听着周围的变化,初步估计有五个人。 四肢都不能动,他几乎都没有反击,这反倒让车里的其他人有些意外。没人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表现出这样的反应,可是重点还是在要去的地方而不是逗留在车上。 这个时候的奚越想到了死亡,突然如果自己就这样被人杀死扔在路边,谁会在那堆腐肉旁边哭泣惆怅。 被封起来的嘴发不出声响,最多能呜呜闷哼。但奚越放弃了这样的举动,这个时候挣扎绝对是浪费能量又没有成效的作法。静静听着车轮转动,引擎发动,直线运动着向前去。 身边人一直捏着奚越稚嫩的骨头,感觉一把就能把这个少年毁掉。可是不知是冲着他这份冷静,还是对小孩子的疼惜,没有人对他对粗。 一路颠簸终于停止的时候,奚越还在纠结这些人的目的,罩着头的布就被取了下来,同时那些绑着他的绳索也都解开了,而此刻的他却感觉到似乎其他的什么看不到的地方被束缚了起来。 他看到小白过来开门,那动作跟过去的很多次一样,只是没有一次自己是这样见他的。 “小白?”这时候的张奚越真的开始慌张了,如果小白真的说这样的场面都是萧菁生安排的,那么他会相信。而如果小白只是说这是自己想要见他,或者其他什么理由,他也会相信。只是这个时候的慌张没有什么可以终结,不停起伏的胸口暴露他不足的底气。 “越少,不好意思。”小白伸手很绅士的接他下车,表情是一贯的漠然,跟慌张的奚越形成鲜明的对比。 奚越无法拒绝,到了这份上,做什么都得顺着他,否则后果将是很悲剧的那个。 “因为考虑到你可能会不太愿意过来,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对不起。”稳稳站在奚越身边,那种气势仿佛王者般的让人畏惧,这话虽然说的很轻巧,可却让人觉得卑鄙。 “是吗?不知道你找我是要做什么?”尽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还是没有办法跟身边的人相比。 小白还在站在笔直,不说话表情很平静,很安详地看着院子里散落了一地的血迹。 “没什么,就是想你过来帮我打理一下这里的琐事。” 在奚越的记忆里,就没发现过小白的不良嗜好。而此时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这个人似乎有些嗜血。对任何事情的处理,很肯定都选择最血腥的解决方式。 “萧哥知道吗?”他转头看着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几乎都已经被当做了哥哥,可是却又一次出现了这样的事。 他不知道萧菁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些人的事,要得到这样的背叛。 “知道的。”小白双手被在背后,直视前方,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他总会知道的。” 听到这话的奚越转头看着他,“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做完这些的时候。”小白拍拍他的肩,笑的很稳重。奚越看到小白散开手离开的时候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间刚好夹着一根细长的针,便没有再想到其他的事了。 “好。” 小白微微一笑,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一样,踏着均匀的步伐进入房间。 工作人员跟在奚越身后,小心的给予保护,为的却是不让他有机会逃走。 被带到一间别间后,对于他一直的态度,所有人都料到他会好好配合工作了,只是很轻巧的等在一旁。 他知道这一带的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但不至于不出现在位置追踪仪上。很安静的做着所有的工作,就连提供的水都喝掉了,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正常。 暗藏着的玄机却只有那个转动的左右半脑知道,等到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奚越很淡然的回应着工作人员的问题。只是在走出房间时还不忘回看一眼那些文件,那抹挂在嘴角的微笑在摄像头的注视下不停闪烁,最后消失在关门的一瞬间。 走过了那条有些窄的长廊,奚越夹在工作人员中间,很轻松的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想起了老家的土墙后也看到过这种花,红白相间的花瓣,就像是血液洒在了洁白的花瓣上染成了这样。那时候的他一直蹲在花丛里,呼吸着花香,躲避着那些想要收拾他的人。 “这院子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他顶着一张和小白表情相似的脸问身边的工作人员,心里却想着怎么借机会逃走。 “听说有段历史了,好像是明朝,又好像是清朝。我不知道。” 奚越对还愿意回答他问题的工作人员笑笑,转头继续看着那些花。 “越少,这边请。白先生在大厅等你。” “好。” 穿过那从耀眼的花丛,透过落地玻璃,奚越看到了坐在小白对面的吴哲辰。那种吃惊的表情只在脸上一瞬便消失,但也能够反映出那种内心的意外。静静踏入大厅,奚越很平常的向小白打了招呼,便自觉的坐到他身边。而目光却看着对面跟自己一样吃惊的男人。 chapter 18 “奚越,来,给你介绍一下。”小白指着对面的吴哲辰,笑着对奚越说,“这是即将负责我们会所医疗项目的吴先生。吴先生,这是我弟弟,奚越。” 奚越看看那个人,又恢复平静,低头抿嘴一笑,抬头正对他,“吴先生好。” 吴哲辰看一眼他,点点头也低下去了。 奚越总是想着那天苏伊说的话,如果真有一天,萧菁生四面楚歌,他该怎么办。 三人很正常的在屋内交流着商业上的问题,看似很融洽却各自都有保留。直到窗外的景色都沉默了,才结束这没有意义的谈话。 “奚越,你陪吴先生多熟悉下这里的环境,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下。” 同时都有些吃惊的奚越和吴哲辰相视一眼便有默契的点头笑着接受,等到小白都出门去了,站在台阶下的奚越才转身对站在屋里的人说,“其实我对这里也不熟的,老师。” 吴哲辰笑笑没有在意,“没有关系,我也是受到朋友的委托,才会到这里来的。跟你们签合同的人不是我。” “委托?” “嗯。” “老师知不知道委托也有法律效益的,弄不好会很惨?”眨着他的大眼睛,仔细盯着对方的张奚越此刻是真的有些担心后来会发生什么。 听到这话的吴哲辰笑了笑,却让人觉得别有深意,“谢谢你关心,现在跟我回去吧。” 撇撇嘴的奚越却摇摇头拒绝了这个要求,不是因为自己真的不愿意,“不行,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能帮忙么?” “不能。”果断回应的时候他抬头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失落,却还是坚定的不想伤害他。“你回去吧,明天我会过来请教一些数学方面的问题,还希望你会有空。” “明天周末,当然有空,随时欢迎你光临。”看到奚越不动摇的眼神,他终于放弃继续规劝,只是顺着那话接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有忍住真正想要说的话,“不要总是自己撑,会累的。” 而那种疼惜的眼神和安慰正是奚越的空缺,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说了这样的话,都能让他动容,更不用说这话的主人是让他牵肠挂肚的人了。 “谢谢老师关心,我会的。”原本就比对方要矮一截的人站在更低的位置,这对比就像各自内心的情绪一般,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的差距。 转身就走,为的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只要想到有一天这个人会左右自己的全部,心里就会有很多的不甘心。可另一个强大的声音却在极力要求自己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丝毫这尘世间污秽的沾染,要让他一辈子都能高高在上的做自己的榜样。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还在原地站着的人,终于又走了回去。 “不管你是受委托还是自己来的,总归是这里的客人。我送你回去就是理所当然,这边走吧。”看到门口一直守着的保镖,奚越便不放心这个虽然看起来也不单纯的人会遇到什么不利。 只是看了看他,吴哲辰就往他手的方向走了。 “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以轻松的姿态去看,才能发现这世界的美好。”坐上车,等到司机出发,他这样对奚越说。 低头一阵闷笑,他抬头看着这个大个子的男人,“你都这样对你的学生说话的么?” 他看着奚越,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跟他们说这些的,他们早就成年了,不用我去教。” “所以你就这样针对未成年的我?” 吴哲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也只是笑了一下。 “怎么?被我说中了?” 他摇摇头看着奚越,还是没有说话。而这眼神不知怎的就让奚越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在雪地里分开的场景,他倒回去找他,却没有看到任何的痕迹,除了不明显的雪地分界。 “上次……”他有些迟疑地看着吴哲辰,欲言又止。 “什么?” “我回去找过你,”搔首踟蹰,看起来有些尴尬,“可是没有找到。” 这次换了另一个人吃惊,“怎么会,我在原地等了你一整晚。” 奚越腾地坐直了看着他,“真的?” “当然。” “没有遇到什么其他的情况么?” “能遇上什么。”他摸摸奚越的头,理顺了搭在额间的碎发,觉得这个少年总是能问出那么多常人不会有的疑问,心里就不禁心疼。 而想到从楼上跌落就直接晕倒的自己,奚越心里一阵不爽,转过脸看着窗外不理人了。 吴哲辰盯着他,思考着这还没有褪去的稚气到底还能在他身上呆多久。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孩子的成长,但他一定知道这十几年的生活里一定发生了很多没有人知道的事。任谁都不能启齿的事,只会留在这孩子的记忆里,慢慢烂掉,却不会消失。 “在想什么?” chapter 19 “没什么,我就问问。”奚越移开头要他停止这个就像父亲对儿子的动作,“只是想到我没有找到你,心里会有些堵。” 外面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场春雨,车速也跟着慢的有些让人炸毛。可即使这样,奚越也希望可以把这段路程延长一些,让他可以跟这个人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不要回去了吧,那些地方不适合你的。”吴哲辰还想这样说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被吞了回去。只是那种心切却未曾减少半分,随着时间的流逝跟这窗外的春雨一样开始悄悄蔓延。 “学习上或者生活中有什么难题,一定记得来找我。” “知道的。” 终于到了目的地,奚越看着吴哲辰,等着他下车,又希望这个动作永远不发生。那种矛盾的心理全然反应在了脸上,很不起眼的,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面部。 “我走了。” “嗯,老师再见。” 吴哲辰笑笑开门,心里却很不希望听到这个少年这样叫自己。 “路上小心。” “嗯。” 调头回去的时候,奚越一直闭着眼思考着关于上大学后发生的事,感觉自己还没到十七就差不多已经苍老了。 “去白先生房间,我有事情要跟他商量。”闷了一路的人终于说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这宁静被打破的有些急促,让奚越觉得有些恐怖。 “是。” 仿古的庭院,很像有钱人住的别墅。可这长满花草的地方却让奚越觉得惊悚,总觉得似乎多待一刻就会让自己更接近死亡十分。无论是这些花草的颜色还是这地方的构造都惹得他不欢喜,更不用说这里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哥哥。” “哦,奚越?”正在核对文件的小白抬头看他一眼,尽管自己的计划被这个人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的畏惧感,也许他一开始就料定了这个小少年不会背叛自己。“吴先生走了么?” “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你说。”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又怎么会想到要跟他合作。”漫不经心地态度,完全是谈论的语气,似有似无的表情,都让人相信他只是纯粹为了这个地下组织的情况在谈论而已。 “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的。怎么,你对他不信任,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抬头挑挑眉头,指尖的烟圈慢慢扩散,那种无所谓的神情恰当地映衬了奚越的演绎。 “没有,只是对每一个人都小心而已。还有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换掉之前那几个合作伙伴的原因,都让我有些疑虑。” “李因死了,你不知道?”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细长的女士香烟,姿势很优雅,却带着男人的风情。 奚越配合地睁大了眼睛,很惊讶地说出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 他倚着沙发开始回忆自己前两天所遇到的事,除了在寝室打游戏吃泡面,他干的最多的事莫过于和室友看对眼。对于外界的事,他们只能从电话和网络获得,都是一些八卦类型的雷人消息,并没有这些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东西。 “前两天我都忙着恢复,没有太关心这些。”想到那个总是小心翼翼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医生,奚越还是有些不忍。死因不用问也就那几种,总有一天,他也可能会以那样一种方式停止呼吸。所以,对于死亡,他总是谈起而不敢多想。 “听说这个吴哲辰是李因的好友,也是他遗产的继承人,所以他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医疗项目的负责人。”微微停顿,他继续讲述着里面曲折,“也有人说这个人跟李因有着完全不同的行事风格,异常的雷厉风行,所以大家都对他有些提防。你觉得呢?” 眉头皱起来想了想,奚越睁开眼直视还坐在办公椅上的小白,“感觉有些沉默,说话很正经,其余的都有待观察。而且,我感觉他并不知道李医生的事。” 小白淡淡一笑,“呵呵,分析的很到位。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这里负责这块项目的工作人员联系到他时,他答应会过来暂时帮忙。” 奚越点点头,脑际却闪过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他和李因是什么样的朋友关系。 “那什么时候这个暂时才会停止呢?” “大概明年。” “意思是这一年内所有的医疗都要由他来过问了?” “是的。” “我也可以变成负责人的,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担当呢?” 小白大笑一声站起来,真想是安慰自己的弟弟一样搂过奚越的胳膊,“等你到了那个高度,我会给你更多。” “你说的哦。” “当然。” 奚越盯着小白晶亮的眼眸,突然问了一句,“那萧哥怎么办?” 小白搂着他胳膊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可还是很快就变自然。 “他自己让我选择的,不怪我。” 问他们之间恩怨的话绝对不能说出来,所以他只能很平静的坐着,等小白自己不去计较了,才有可能化解。 “嗯。”雨都停了,他才又说,“你会让我回去上学吧?” “当然。” “那我就回去了?” “好。” 回到学校时已经深夜了,奚越站在教室宿舍楼下往上看,才停止一会儿的雨又开始下,一滴滴的落在他巴掌大的脸上。 望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哪间才是那个人的,也就不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睡觉。夜太深,他不敢打电话,只能在最后找不到的时候悻悻离开。 “你回来了?” chapter 20 奚越回头看过去,发现那人穿着睡衣牵着狗从底楼的长廊经过,看着自己出现好像也是高兴的,脸上露着微笑。 “嗯,明天有课,怎么都要回来的。” 成了年的苏格兰牧羊犬乖乖地跟在主人身边,一直盯着奚越,像是要看清楚为什么主人会因为这个少年而失神分心一般。最后叫了一声,终于没有了其他动作。 奚越觉得每次自己到这里来找他,总是不会空手而归,在这样的深夜里能遇到他就更觉得高兴。 挠挠后脑勺,他看着吴哲辰,笑笑说,“老师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肯定还有工作的,要保证好你的桃李能满天下就得先把自己精神养好了。” “什么时候变得会说话了。”站着的人看看他,笑笑不知怎么接。 奚越觉得自从跟这个人接触后就像被传染了一样开始喜欢说教,即使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这些话可能根本就没意义,但也就这样说出口了。 “哪有,我都说我想说的,没有什么。”继续这样别扭下去他可能就会整晚都无法入睡了,强装看一下镇定便对路灯下的人说,“我走了,晚安。” “我送你吧。” “你这样怎么送,还是回去吧。我虽然未成年,但也有认知能力的,不要总是不放心。”转身走掉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这句话相当的有含义。这个认知能力自己不是早就丢掉了么,现在却来了这样一句,实在让人觉得意外。 夜里的春风还有些凉意,却吹的人有些暖。穿过学校中央的人工湖,他看到了只有厕所还亮着灯的宿舍楼。 绕过大门的舍管,站到那棵几十年的槐树下,张奚越干了起了这么多年功力越来越深厚的事,那就是爬墙。 轻快地跳上树干再进入房间,动作迅速到跳跃时没被站在阳台洗漱的同学看到,直到进了房间坐下了大家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我擦,我说你能不能出点声示意一下。这么大半夜的,你还回来做什么?” 奚越倒在床上,喘着气恢复,然后立起身子看着正对台灯擦拭脸颊的奎成,调侃的心就来了,“你说你这么阴柔就算了,连话都说成这样,还叫人怎么相信你是纯爷们儿。”说着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趁他不注意便顺着肩膀往下滑,一直延伸到了胸前。 “哇靠,你要做什么。”坐在凳子上的人弹跳起来,发自肺腑的震惊让其余两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我只是要确定你是不是女扮男装混到我们这个群体里而已,你这么激动,是要承认自己就是吗?”明明就做错了的人一脸的镇定,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大惊失色的男孩。 “哥哥我当然是如假包换的爷们儿了,倒是你,整天围着一个男人转,难不成是想证明自己不仅可以对女人动心,同时也能跟男人结合?” 听到这话的奚越是有些激动了,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让那张总是精心打扮过才会见光的脸有些吃不消。 另外两个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人只能在一旁愣着,想上前劝架又没有好的说辞。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奚越刚在房间站住脚就和奎成闹别扭这件事。 “难道不是吗?”挨了打的人没有丝毫在意这场景可能跟自己平时作风有些大相径庭,只是看着奚越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奚越掐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继而把他抵到墙角,形成对峙场面。“为什么要派人调查我?” 漆黑的房间只有台灯光照着两张难看的脸,一张沉稳平静,一张恶意凝重,“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就是跟踪我,了解我的底细?” “一个小孩子竟然懂得那么多毒品制作信息,还拥有一个那么强硬的背景,是不是该惹人怀疑?” “那你是用什么身份去怀疑我的,朋友,陌生人,还是悦义少东家?”说这话时奚越分外平静,而听到最后一个名词的奎成却变幻了表情。 “你……怎么知道?” “哼,我不知道的都是我不感兴趣的。”从小到大都过着怎样的日子,又如何不修炼出这样敏锐的洞察力。这样贴近自己的人,是敌是友本就应该是第一时间要搞清楚的问题。 chapter 21 “呵呵,说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要保护你男人。”奎成挥手甩开奚越的手,站直了身体整理弄乱的睡衣,转身避开奚越的视线开始收拾满地的狼藉。 而奚越那股敌意始终没有消退半分,还是那样死死盯着那个微微活动着的男孩。 他这样深夜的回到这里,其实不止是要去看看那个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的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问清楚自己会被小白抓过去的原因。 既然都已经被调查过了,就不必再去掩饰那些有的没的了。张奚越此刻很冷静地看着那个努力维持自己那份坚韧形象的人,目光在夜色的微光里显得有些凄厉,像猫一样闪着光。 “奚越,奎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现在都这么晚了,还是先休息吧。”站在一旁的两人赶快趁着这喘息开始劝说,虽然根据他们的了解,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结束这场纠纷,却还是觉得不这样说就违背了什么原则。 没有理会身边两个人,奚越还是那样看着正在运作的奎成。 “我就是要保护他,你要是敢动他,这辈子就别让我正眼看你。”说罢转身就想开门,却想起此刻从正门还是出不去,便不再有所打算,回过身却看到那个人起身一直看着自己。 奚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想到这将近一年来的所有事。这么多天的生活,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跟这个男生一起度过的,倘若真的因为爱情或者是什么说不清的感情羁绊而断绝了这份友谊,那将来不论自己跟那个男人有什么结果,想起这个人他都会后悔的。 奎成的嘴一张一翕,仿佛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奚越看他这样,心里就禁不住软了,走过去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一把抱住了对方。 “我乱说的,不要当真。” 奎成站的笔直,身体都有些僵硬,最后回抱的时候嗯的一声让两人顺利和好。 “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所以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嗯。我就是怕他有事,整天都提心吊胆的过着。没人知道我有多难受,每次看着那些守卫,还有那些因为想要退出组织的人受到的现场,就怕有一天他也变成那样。” 这些从来了没跟人说过的事,现在因为情绪的原因全都说了出来,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却让心里那块大石头突然就减轻了分量。 “不会的,他会活的很好,他会知道你的用意,你们会很幸福。我保证。” 听到最后三个字的奚越猛抬头看着奎成,“你说什么?” “我保证会让你们过的很好,不会因为小白或者是我哥的原因而被影响到。”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悦义合作吗,是谁让他过去的?” 当他穿过那片花丛看到自己日夜所思之人时差点昏过去,拼了命的要隐藏那些事,却不料最后那人还是被带了进来。怪只怪悦义的黑幕太大了,很难让人不被牵连。 “是小白找到他的,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还有小白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萧哥都不知道这些事?”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安排的。那个时候他让我到这里来,就是要跟你一起的,什么都要向他报告。只是这些你都不知道而已,不过你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屁,他是你哥,我是什么。” “刚开始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他还是我哥,你却不一样了。” “那我是什么?” 充电台灯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亮了,满屋子都快陷入黑暗,站在一边的两人早就被忽略不计了,世界就只剩下这两个神经都有些错乱的人,他们一路打闹过来,吵过无数次,和好过无数次,矫情的谈话更是超过这个数目。 “你是混蛋。哈哈。” 于是打闹有一次开始,明早上有课什么的都是骗人的理由。 春雨过后的天空很好看,清早的空气很清新。四个盯着黑眼圈的人一同往预防医学楼那里去,一路上都不理会那些把自己当做新人的招呼。 课上了一大半,四人坐成一排对那些概念和笔记无动于衷,却也同样不打瞌睡,只是那样坐着。 “这是什么课?”小烟睁开眼睛盯着前方老师的脸,小声的问身边的天然。 “不知道。”翻了翻课本,发现自己只带了个笔记本,便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转头看着正在发短信的奚越和不停转笔的奎成,表情就拧成了一团。 “下面我请一个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上了年纪的老师推了推老花眼镜开始看点名册上的名字,台下的学生们立即就抽筋了,连忙翻书寻找答案。 无奈连是上什么课都不知道的小烟和天然,就只能干着急。奚越听到这话终于抬头看着幻灯片上的信息,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奎成。 “不要看我哦,我不知道的。” 靠窗的二楼,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教学楼外面的水池和旁边种着的法国梧桐。干枯的树干才开始回春,有零星的绿点开始长出来,跟前几天还是冬天的景象形成了很大的对比。吴哲辰从水池旁边走过,优雅的姿态让转头的奚越着了迷,瞬间就忘了要找答案的事。 “张奚越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老师放下点名册开始看着大家看看那个被自己点到的同学是谁,而座位上立刻传来了松一口气的叹息。 被叫到名字的奚越回过头看着老师,迟疑了一下才站起来。 “是。” 奚越看着前方,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正在穿行的男人,终于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chapter 22 学校里有传闻,说教预防的老师们个个都长的精神抖擞,而临床的老师们都不能看。 经过奚越的仔细调查,发现隔壁的临床王大叔总是对小辰老师一副殷勤的样子,每天都跟他有聊不完的话题,弄得大家都开始传他俩有不正当的关系。 所以当奚越从窗口看到吴哲辰一身漆黑笔直的站到临床医学老师面前时,心里就产生了很强烈的危机感。 而对于老师提的那些从来没有认真听过看过的问题,他总是能很巧妙的回答,既不回答到精髓又不会让老师觉得这个回答没有意义。 当老师让他坐下时,他还在想那个关于吴哲辰的问题,这才是自己会绞尽脑汁去计较的东西, 那些关于他和吴哲辰的,李因和吴哲辰的,还有那些他未曾听闻的关于吴哲辰的,都能花费他大量的时间去在意。 大家都在计算离下课的时间,而张奚越却一直盯着窗外,思绪既没有在课业上也没有在手机打开的浏览网页上,而是专注在水池边那个看起来很稳重却年纪不大的男人身上。 “越王子,还是算了吧。”看到奚越的奎成忍不住开始说教,“那些差距不是说缩小就可以的,你要受的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我不想看到你那样。” 奚越转过头看着他,靠着椅背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你不要用这种隐喻手法,那些感觉不是说撤回来就能回来得了的。若是还想跟我一起混,就死了这条心吧。” 刚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就听到了下课铃声。抬手扔掉在手里揉得皱了的草稿纸,他起身就往回走。 一直弄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小烟和天然则很好奇的捡了起来,展开发现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两人抬头对视一眼,算是了然。 故意绕过男厕所以躲避那些跟着来的人们,奚越站在阳台上吹着风。看着右边的腊梅正准备开放,好像一场小雨就能让她们的美丽完全绽放了。奚越觉得自己似乎也需要来一次这样的释放,让自己的情绪和思维都熬得到解放。 等到池边人早已消失了,他才慢慢地移动身体准备回去。 走到了刚才吴哲辰站立的地方,自己也在那里逗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今天没有课?” 刚刚转身就看到了那个人,奚越先是一愣,继而平静,示以微笑。 “好像老师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有没有课,学习好不好。” 吴哲辰也回以一笑,手上拿着的高等数学都已经有些发汗了,可表面上还是呈现出那样一副冷静从容的姿态。 “那是自然的,我会尽量去避免同学们在课业上出现亮红灯的情况。” “这么说来,我要是挂了科,你一定会很生气?” “不高兴肯定有,可是还不至于生气那么严重。”说着拿出那本数学笔记递给奚越,“所以,要是不想看到我生气是什么模样,就少在课堂上分点心,好好学这些。” 奚越有些吃惊,抬头看着他,“你……知道?” “什么?” “……没什么。”拿着那本崭新的笔记本,他连忙道谢,“谢谢老师的关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挂科的。” 原以为可以跟心仪对象多相处片刻的人在即将说话的瞬间看到了三个阴魂不散的影子,脸上堆着的笑顷刻就换做了抽筋。 “老师今天应该还很忙吧,就不打扰了。我要是碰上有不懂的问题,一定会记得请教的。”快速吐出一连串的话,抱着书就想开溜,结果才刚转过身就听到三人整齐的声音。 “吴老师好。” “你们好。”和蔼可亲的样子是老师平时的标准和必备状态。 “吴老师,我们自我介绍下吧。我叫……”小烟和天然跟着起哄,弄得像是特别场景。 奚越转头看着不怀好意的三人,满脸的黑线却无处表达,只能站在一旁去留都不是。 “吴老师,我们是奚越的室友,是跟他一起转过来的。” “我知道,法学系突然就少了四个优秀的学生,想必尹老师肯定很舍不得。” “可是我们对老师的敬仰阻止不了我们要转到预防医学的决心。”奎成说出这句的时候奚越已经差不多到了忍耐的极限,一步上前站在奎成身后眼睛直视吴哲辰,仿佛要表达自己其实对这三个人完全无感,也跟他们这种不要脸的个性不相同。 同时奎成的左脚后跟受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来的侵袭,惹得他忍不住一声惨叫,“哎呀,奚越你怎么踩我脚。” “是吗?哦~~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有些长高吧,脚也长了不少。”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让吴哲辰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脸颊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都显露了出来。 传说,脸颊有酒窝的人,前世都是没有喝过孟婆汤的。 看到那张脸的奚越很想问一问笑着人,是不是还记得前世的事情。 chapter 23 “现在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一起吃饭吧。”吴哲辰看出这三个孩子肯定对于自己跟奚越之间的点滴有些了解,也知道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的对话其实完全是调侃,就不得不结束掉这种一天要遇到好几次的对话。 “算了吧。” “好啊。”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讲出口,就让身后的奚越几乎都要暴跳了,却还是站着什么都没说。 “好什么好,你们不是说好去那里……”他指着学校后面的山,这意思非常明显,因为那山上有着众多诱人的商铺和娱乐。 奎成一把揽过奚越,笑的无比天真,转头看着吴哲辰,“现在我们还是新人,能遇到吴老师这样的老师算是难得,所以计划都可以统统抛掉。” 他转头看着右边的两人,便得到了预期的回应。 “是啊,那些地方每天都可以去的,跟老师一起比较重要。” 吴哲辰一笑,奚越想要赶走这三人的计划就全部落空了,只得跟在这四人后面不停诅咒这突然觉得要来插一脚的三人。而看到奎成转头的那个得意的笑容,他几乎都有了要杀人的念头。 饭桌上老师时不时的问大家的学习情况,又顺便的关心了一下生活方面的问题,三人兴致高涨,说什么都能聊上一大段。而坐在老师身边的奚越只顾埋头吃饭,对于他们谈论的天文地理之类或者哪里的菜色话题不做任何表示。 只是吴哲辰突然关心的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就让那满腹的不爽都消失掉了,低着头笑的收都收不回,等到抬头时发现对面的三人都看着自己,而那种讪笑中带点讥讽的神色让他立马就直起腰收掉了笑继续吃饭。 “诶,老师啊,不知道你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呢?”奎成咬着筷子问吴哲辰,眼睛却是看着奚越。 “明天下午,应该有的,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明天下午我们会在模拟法庭举行作为法学专业学生的最后一次模拟审判,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来参观一下。”奎成学着长者的模样从水煮牛肉里为奚越夹了一根大葱,然后很镇定地看着老师,继续说,“我们四人都会参加,尤其是奚越,会有特别演出。” 看着那根葱本就有些窝火的人听到对面的人那样说就更是要炸毛,可是想到身边的人,就只好压着脾气说,“老师要是有其他的约会也可以不来的,反正都是些过场而已,没什么看头。” 小烟赶紧抢着说,“你这样是说老师不懂法律么,奚越你这样是不对的哦。” 觉得有些汗颜的男人只好笑了笑掩饰过去,而当他看着奚越时,那些本来还要听到的话都被他的回答挡了回去,“明天下午什么时候开始?” “三点。”天然爽朗的回答。 筷子从手里滑落,奚越低头想抓住,却看到了碗里的葱,手已经伸出去都收了回来。吴哲辰一把抓住,放在桌上,起身帮他重新拿了一副。 “为什么我说要去你会不高兴呢?” 奚越接过筷子,嘴张了张要说话,却听到了另外三人得逞的大笑。 吴哲辰看着他们三人,知道奚越和自己一直都被这三人逗来着,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因为奚越……” “因为我要担任的角色是被告,犯的是QJ罪。”与其让他们说出来,还不如自己讲来的实在。 三人憋着笑看着奚越那张苦瓜脸,气氛异常诡异,一半是蓝色的甘露,充满了所谓的温馨和谐;一半是红色的大火,仿佛要焚烧掉所有的生物。 “这个也没什么,又不是你真的做了这些。” “老师你不知道啊,这些家伙害我的。说什么抽签最公平了,结果屁才公平,那些签里都是这个,怎么可能抽到其他的角色。” 前几天系里觉得要举行这个模拟审判,最后落在奚越所在一班,而这个案例是早前就发生了一个,只是要把它重新在大众面前复演一次,让学生们知道这个案例真正的来龙去脉。 身为班长的奎成和班委一起商量了一下角色的分配,最后这个被告的角色没有人愿意,于是寝室里的三人就想到了这样一个方法让奚越被下套了。 虽然事后也后悔不已,但是都没有用。他觉得这样去给自己的第一专业划上句号,无奈这三人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这个句号注定要划的无比悲痛。 吴哲辰笑了笑看着他,还想说两句来安慰一下,语言都还没组织好就听到他说, “你们这三个贱人,怎么可以这样坑害哥哥这个未成年。” 一副被欺负的感觉,好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而奚越却不是很想回去宿舍,想到要面对这三人就忍不住满脸冒黑线。 每次看到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奚越就会摆出一副我没有那种喜好的表情,要他们明白自己跟即将要出演的角色没有任何关系。 chapter 24 次日下午两点半,奚越穿着从法院派送过来的囚服,站在被告席上双手合十埋首不肯抬。表情无比难堪,想来是怕那个人看到了自己的窘相吧。 奎成穿着笔挺的西服站在他身边,帅的不要钱。偶尔回头看一看他,又转头看着观众席里开始寻找那个会让自己情不自禁眯起眼睛来的男人。 “他还没来,你不用紧张。” 奚越还是那样低着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原本想就这样默默的结束掉在这个校区的学习,然后辗转到医学系好好的跟那位发展下去。却不料美好的计划到处都是瑕疵,终究让他哪里都免不了出糗。 “我不紧张。” “骗谁呢,我还不知道你。”帮他理顺了后颈头发,奎成再转头时已经看到那个人入场,和身边的老师微笑着交流。此刻握着奚越头发的手,慢慢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揽着好像不让任何人侵犯一般的想要保护。 “阿成,等下能不能不让我说话。” 奎成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很宠溺的点了点头,“好。” 证人席上的那两人看到自己新的班主任进场,对了下眼神又看着奎成,以为会得到一样的笑脸,却不料他们看到的是一张跟奚越类似表情的脸。 “我就说他俩不可能平白无故深更半夜的吵架,肯定有猫腻儿。”小烟拉了拉衣服看着被告席里的两人,“你看,这样子看他们会不会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感觉?” “哪里,你就会乱想。奚越虽然还小,可怎么看也是个男的。你不要拿你那见不得人的思想来毁坏他们在我心里的印象。” “天然呆就是天然呆,你那情商跟智商真是完全不成比例。”摇了摇头的小烟再次回头看了看吴哲辰,没有说话便撑着桌面等着法官出席。 “当真就这么在乎那个人吗?”奎成拿着即将讲述和给法官呈现的文件,很平静地问身边的奚越。 没有说一句话的奚越微微抬头,看着他,这动作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诠释了这个未满十七岁少年的内心。 “我知道了。”看着他,奎成悄悄握着他的手,等到转过头看着正从后台走出了的扮演法官的系主任,才小声地说。 观众席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法学系的学生,而其中不乏大多冲着这些个帅气的学弟而来的高年级学生。吴哲辰坐在同僚身边,静静等着审判开始。虽然尽量故作轻松,却怎么都不敢看向那里,不禁觉得可笑起来。谁都知道这只是走过场,这样的形式一年有无数,大家也都是被动的参与,自己从学生时代起就不在意,当老师后更不会刻意去理会,而此刻却因为一个小孩子就改变了。 “小辰,你看那孩子,怎么看都不像个犯错的。一脸无辜样,看起来觉得有些弱,相比起来他身边的人或者那两个被告的证人都可以去演这个角色。我觉得唯独他不行,看起来很干净,穿着囚服都不想罪犯。” “很难听到你这样夸一个人呢。”他微微笑着看着从大学就一直是死党的老同学,心却被那个一直沉默站着的小孩再次吸引了过去。 “难道你不这样觉得?” “我一直这样认为。” “认为什么?”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思维回归的瞬间止住了,突然的警觉让他明白了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而转头一笑,便扯开了话题。“法官出来了,我们听审吧。” “好。” 首先是法庭调查,讲述原告在申请上诉的各种原委,再陈述受理后开庭前的一系列调查。法官念这些陈词时,奎成一直笑着,还时不时的看看奚越。 “我就说你文采好,写这种东西完全无碍。” “你他爹的以为我想写呢。”白眼都没抛一个就直接说了,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有可能影响到审判的肃静。 陪审团里坐着最疼奚越的民法老师,一直用和蔼的眼光看着他,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你说他要盯你到什么时候?” “我也想知道。” 法庭调查过后就是法庭辩论,首先是原告律师讲述事情原委,就是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用尽量恶毒的语言来形容被告的罪行,多么的不能饶恕,应该从重处理等等。 轮到被告律师辩论时,奎成不慌不忙的换了一个角度来形容事情的过程,再把原告的陈词改了一下就算。 奚越不得不低头,面对这样不靠谱的律师,大多当事人只得认栽。 “你敢不敢再龊点。” 经过了几个回合,奎成还是明显占下风,就连证人们都觉得这样子的辩论分明就是两个律师串通好了来给被告定罪的。 双方证人的证词一模一样,对谁都有利又有害,关键就在律师们怎么运用了。 奎成终于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正常了些,抓住目击证人们的关键词开始申辩,观众席里突然传来了像是松口气的叹息。而最了解他的奚越和另外两人却暗自扶额,这人最喜欢在大家都满怀希望时放水,又喜欢在四面楚歌里突围。 按照这样的逻辑,这场官司的成败都在被告人的最后陈述里。虽然这是一个活动,但结果却是不定的。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奚越想象过很多次自己被抓住扔进少管所或者在成年后直接被毙掉的场景,所以一直尽量避免那样的幻象出现,就算不是当真的也不允许。 奎成在申辩中和对方律师可以说是打了平手,接下来就看倒数第二关了。 “被告人最后陈述。”法官这样讲,大家就都盯着奚越看。 陈贤孝笑着看向自己很看好的小孩,带着些期许。而旁边的吴哲辰投过去的却是平静的目光,还带了些小心。 那种怯懦中带认真的讲述让在场的人忽略了他身上的囚衣,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人会犯那样的错。而奚越也一直记得那个养大自己的人说的,人们看到的不是我们真正所做的,而是他们自己相信我们做过的。 这种准备充分的仗绝对不会有输的可能,所以几句话便搬回了之前一直揪着的气。 接下来是合议和审判,中间可以休庭一会儿。 陪审团离去,大家都开始讨论。 奚越终于鼓起勇气看了看那位坐在观众席里的人,看到他对自己笑,便也跟着笑了。奎成从中间走到他身边,那种有些认真的眼神跟之前那样不给力的表现真的差了不止一点。 “赢了这场比赛,你准备把那些奖金拿来做什么?” 之前大家一直都很尽力的在为最终审判结果斗智斗勇,就是因为胜诉的一方会有很丰厚的奖金。并不是大家都那么贪财,只是觉得这种靠自己脑力赚来的钱光是想着都能让人心里舒坦。所以,这审判也被称之为比赛。 “没想好,先拿着吧。” 奎成点点头,为自己成功分散奚越注意力而感觉愧疚和喜悦。 “真的不回去我哥身边了吗?” 突然听到这样的句子,让奚越有些措手不及。即使刚才还想起那个人,对于这样无端地被人提起,还是会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他就不会有我,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真正逃离他的。所以,不会有什么离去和回来的话。” 奎成还想说什么,却见到陪审团的人重新走出来。就只得住了口把西服整理得当,静静听判。 结果当然是预期中的,高兴也跟之前想的差不多,不多不少,刚好跨过郁闷线。 换好衣服走出去的奚越看到吴哲辰站在门口,心跳加快的他不自觉的加快脚步上前,很亲切的叫他。 “老师。” 脸上堆出开心的笑,比赢了比赛更开心的笑。 “肚子饿不饿,去吃饭吧。” “好。” 愚钝的人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之前老师是跟自己同僚进来的,现在却只剩了一人。还没注意到的是,拿着礼物等待他一起庆祝的奎成在停车场一直等着他出现。 chapter 25 看着龙飞凤舞的菜单,奚越觉得自己似乎一个字都不认识。抬头看着对面坐的人,突然一笑。 “我从来不知道老师喜欢吃什么样的菜,现在能不能问一下呢?” 吴哲辰淡淡一笑,喝了一口藏茶,“我不挑食的,你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听到这话的奚越也跟着笑了,“真的么?” “嗯。” 两个人的饭桌显得特别大,而不说话的气氛沉默中带点尴尬,只是两人都觉得这样的相处实在难得。 “现在,结束了以前的课业,就真正成为预防的人了哦。要好好把之前的课都补上,要不然以后会很困难的。” “呵呵,嗯,知道了。” 接下来就算是正式的医学院学生了,只是还有一些后备手续要等到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才能办理。在这新旧交替的时刻,奚越明显有些喜新厌旧的情绪了,对于实验室和课堂里的东西统统都很好奇,学的自然也比别人快。 为了给自己的人生留下印迹,奚越会定期的写总结,其实就是类似于日记一般的东西。记录下自己在每个年龄阶段所发生的事,对自己人生产生的影响,还有那些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一直停留的人。 为了能经常见到班主任,他会不自觉的争取一些在班集体里表现的机会,也会刻意的找些自己看似不能解答的难题去问那个答应会帮忙的人。 夏天就那样不给提醒的到来了,除了到处都能看到绿荫外,还有依附在树枝上虫鸣鸟叫。奚越喜欢这样的感觉,学校里的单纯能把一切不洁都净化掉。只要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就能忘记掉那些过去发生的一切。 奎成好几天都没回宿舍,自然也没去上课。小烟和天然都好担心,奚越坐在他的床上开始思考这个人的行踪。猜想很可能是被萧哥的人带走了,若是这样当然不会有什么了,只是如果带走他的人是敌人的人,那么就麻烦了。 为了这个疼爱自己的兄长,他不得不再次以小经理的身份回到悦义,去找那些蛛丝马迹。 刚到校门口就看到那辆法拉利过去,让他忍不住抽动了嘴角,虽然想上前却还是只能把自己藏在大树后面。 车开到跟自己平行时他看到驾驶位置上坐着的男人,不禁就开始凝视起来,似乎这样能缩短他们之间那段看不见的距离。 踏进基地门槛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的气息,微妙到不可言传。 沿着楼梯一直向上到了萧菁生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却发现并没有人在,桌上的龙井还冒着热气,就说明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人在。 他站在房间正中,环视周围的变化,很想在这其中找到一点线索,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门外有脚步声,却不是萧菁生的。奚越坐在办公桌上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跟着那些挂在窗口的许愿瓶一起飞到了很远。 服务生推门进来很礼貌的向奚越打招呼,之后就开始整理房间。 当他问服务生那些小孩子才喜欢的装饰是什么时候出现时,被问到的人出现了迟疑,又看到奚越一直抓着问题不肯放,才不得不说了。 “是先生为无言做的。” “无言怎么了?” “他为了救先生,可是自己却……” “却怎么了,讲。” “可能都不会醒了,现在还在密室里躺着,先生每天都会去照顾。” 得到这个消息的奚越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个已经把自己当作左右手的人面对自己的擅自主张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原来是没有心思去过问了。 那么奎成会消失,多半也是被叫回来负责内部事务了。这下他就不再担心这个人的安慰了,起码这里的人都会拼了命的保护他。 起身准备去密室看看无言时,脚步急促地响起,直接冲着办公室而来。不用猜,奚越也知道这人是谁,于是重新坐在桌上,看着门口等着那个人进来。 才几天不见,连穿着都成熟了几分,手里拿着当天的业务汇总,只是那张帅气的脸上显露出来的惊讶还是让奚越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变。 “死鬼,说走了,也不说一声,叫哥哥好找。”本来还想扔东西砸他的,却突然制止了,想到这几天他肯定过得很累。 “我也是突然接到消息才知道最近哥都在忙着内部事务,清理门户的时候难免会引起一些变化。只是没想到无言会受伤,我回来只是暂时的,等到哥熬过这个砍。” “为什么之前我会没有见过你?”想到这么多年自己都跟着萧菁生,却从来不知道他有个弟弟,还是不同姓的。相貌上只有一丝相似,性格中都带着沉稳与对这世界的不屑。 “呵,我可是一直都知道你的。”说完便让秘书叫留下来的元首们准备开会,之后便给了奚越一份业务流程单,头也不回的去了顶楼的会议室。 看完流程单,起身准备去密室时他意外的接到了吴哲辰的电话。 “喂,老师?” “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之前说好要一起处理新课业的计划可能要推迟了。” “哦,那个,没有关系,你去忙吧。” “我晚点再联系你。” “好。” 刚刚挂掉电话,就看到通话记录里有几个未接,翻开看到是小白,心里暗叹不好。估计吴哲辰所谓的有事也跟这个人有关了,按下拨通键的同时脑子飞快地寻找对策。 chapter 26 “新环境那么让你着魔吗,都没时间接我电话了。” “怎么会,我只是刚刚跟老师沟通了一下而已。”虽然心里知道这个人是在计划着怎么取代萧菁生,但是奚越还是不敢真的就说了出来。“白哥哥有什么事吗?” “对于部门内部的一些事还需要你处理一下,在什么地方,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就好。” “那我等你。” “好。” 挂掉电话,奚越立即下到密室去看望无言,一路上却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萧菁生。但考虑到他现在这样低落的情绪,可能也听不进去自己所将的话。 当他看到萧菁生静静的坐在病床边,表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落寞时,那个天平又开始倾斜了。 “回来了。”抬头看着奚越,萧菁生很平常跟他说话,似乎这几个月自己跟他的断开联系都没有发生过。 “嗯。” 走到他身边像从前那样坐下,身边人也用一直以来的成熟方式摸着他的发,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一般的端详着自己。 “你还好吧?”悄悄的抬头看了看他,不禁问了出去。 那种带着关心的眼神让萧菁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很久没有露出过微笑的人才感觉到自己当初选择收留这个小孩的好处不止是处理那些谁能做的事。 “嗯,不坏。”点点头收起笑,转过身看了看心电图仪上的变化,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他死不了的。” 其实说这话时萧菁生自己都不确定,那种坚定中带着的倔强是从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上的。而此刻的奚越也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着的神色,是一直都不曾存在过的,无论在什么情景下都是一副似笑非笑,能把什么事都解决的很好的人,从来不需要真正的动什么感情。 可现在,无言一倒下,他就觉得没有左右手的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嗯,没那么容易就死的。”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得顺着那话说了,而萧菁生却不那么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盯着密室的墙壁,然后说着“你学校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嗯,没什么要处理的,有阿成在,我都不用担心那些事。” 提到奎成,萧菁生没有任何反应,而奚越却不知怎的想到了小白,然后想到了吴哲辰,担心就跟着来了。 “那个,萧哥,我想可能我们之前对于有些事都疏忽了,才……”说到这里的他突然停顿了去看萧菁生的表情,想要知道可不可以继续,见到萧菁生没有说话也没有在听的样子,便不再接下去。 悄悄的抱着萧菁生的腰,把头放在他臂膀上,“哥,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知道。”回抱奚越逐渐成长的身体,尽管相貌和身形都跟几年前的人有了很大的差别,但无论是萧菁生还是奚越都觉得彼此并没有真正的改变过。 “哥,你救救我的人好不好,我不想他跟李因那样死了都没人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被人监视着,曾经那么多次在吴哲辰的楼下徘徊,事到如今肯定连他也被跟踪了,如果是说出来了说不定能让他安全一些,而若是要单凭自己的能力,绝对保护不了那么一个大活人。 “是那个你军训时候遇到的?” 听到这话的奚越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吴哲辰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而这一点是不是也说明了一点,就是旁观者也比自己更清楚于自己的感情。 “嗯。” “他跟李因是好朋友,跟小白合作只是为了调查出李因的死因。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小心,有好多次都让我们的人失去了头绪。” “可是我还是担心他会被小白利用。” “呵呵,真是傻孩子,不会的,小白斗不过他。” “他哪有那么聪明,你不要被他长相骗了。”忍不住抬头看着萧菁生的人,对于刚刚听到的一切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心里也开始暗叹好在自己没有真的动过要离开的脑筋,要不就算有十条命都活了多久。 “哈哈哈,你就这样评价自己倾心的人。” “我不能偏袒他。” 就这样跟萧菁生一直聊着,无言仍然那样稳定的睡着,没有恶化也无恢复迹象。 离开了密室的奚越准备去小白那里把吴哲辰带走,不再让他有任何陷入危险的可能。 chapter 27 “白哥哥,等很久了吧。路上有事给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下车就看到小白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等了很久。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等多久。”扔掉烟蒂,奚越看到了烟圈后朦胧的笑,就像昙花一样不真实。 进到屋里,怎么看都没见着自己要找的人,狐疑心思立马就冒了出来。 “不知道白哥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处理?”看着矮桌上的热咖啡,便想起那人曾经说过最喜欢在这样的意境下看书过日子。那时候奚越总是想他办公室旁边就是实验室,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窗的他是如何在同学们解剖尸体发现病毒的时候还能在一旁喝下咖啡的。 而这些问题在此刻完全不在思考的范畴内,只是还是不能让人不想起。 “没什么,只是有些技术上的问题要请你帮忙过目一下。最近又新加入了一些成员,他们对于炼制和出炉时候的温度等不是很清楚,需要你多照看一下。” “不是都有专门的教材么,做什么要我亲自过目,那些琐事以后白哥哥还是交给下面的去处理吧。那些事情我再也不想过问了,这么多年,我过够了那么的日子。好不容易可以不用耳濡目染,我自然是不想再涉险了。” “越儿这话是想要跟我撇清关系吗,还是说你有了其他要担心的事?”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罪孽深了,不想再这样下去,而已。白哥哥,你放过我吧。跟萧哥对抗有什么好的,你犯得着这样把这里分成这样不均衡的两部分吗?” “我以为你是开始担心自己将来会下地狱这样的事了,如果你刚刚那话是对我的提醒和担心,我先谢过。只是,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就最好还是不明白的好。” “那既然我都不明白了,这里的事我以后就都不会过问了,你也别再拿这种事来打扰我宁静的生活。”无论是说什么,小白知道或者未知,他都不能把吴哲辰说出来,他想查李因的死,就让他查好了,自己最多只是暗中为他做点什么就够。 “话都挑明了,就别怪我用强的了。”喝完了那些黑色的液体,小白的脸也再看不到先前时不时都会出现的笑容。“今天你说什么也得把这些事给我处理好了,否则,你的萧哥哥能不能再见到你,就得打个问号了。” 面对这样的威胁,奚越倒是觉得新鲜,倚着靠背不禁发笑,“哼,你这意思是,我要是不给你弄那些害人的东西,我这小命就不保了?” “你要那么理解,我也不解释。” “白哥哥真爱说笑,连无言你都敢开枪伤害,干脆也一枪把我解决掉算了,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一天我会真的跟了萧菁生而把你推倒枪口上。” 小白摇摇头笑笑,“无言是该死的,但你不一样。你虽然做过坏事,却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样。” “所以因为这个不一样,你就准备逼我帮你做事,而不是一枪搞定我?” “不全是。”小白已经开始皱眉,大概没想到跟奚越看起来融洽的几年相处会突然见瓦解掉,有些不能掩饰的意外。 “我不管你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同时效忠两个老板。你明白这点就好,至于你自己的思维方式,我不能理解,那些该怎么继续的事情,自己定夺就好。” 说完起身就想走,却发现窗口的架子上挂着公司与学校联合举办活动的海报,那人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帅气的让人觉得不太真实。奚越才想起,似乎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的笑一直都是那种淡淡的微笑,从未有过这样的大笑或者可以称为肺腑的笑。 小白的人正准备上前阻拦,却被发现事情有转机的小白阻止了。 他起身顺着奚越的目光看去,发现了那张今天才做好的东西,目光一转就开始继续诉说,“我记得上次给你引荐过这位新来的医生?” 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奚越直接踏出了房门,尽管还是有人拦着,可那种要走的心思让小白知道留下来可能就看不到这样的倔强了。 走出门的奚越站在车旁四处张望,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又为何会因为这些琐事而变得开始害怕起来。 从前的自己,对这世界只有绝望,没有一丝眷恋。而此刻的他,却有很多迟疑,对诸事都多几分小心。甚至都害怕起死亡来,也会担心如果真的有神灵存在,将来自己灵魂的归属地一定是在地狱的。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见不到某人,也怕那人得知自己的过去后会转身不再理会自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关心自己。 黑夜降临时,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了窗外的蝉鸣。 奚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想着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发生的事,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 后来,还是睡着了。 他梦到自己跟舍友一起爬山,一路上都很开心。过了好一会儿,大家都累了的时候,奎成倚着笔直的树干喝水,累的表情看起来都呆滞了。转过身,他看到吴哲辰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大石块上,面向这里朝自己微笑。 他飞快的跑过去,却见到目标变成了萧菁生,吃惊的停下来发现那人还在朝着自己微笑。慢慢的走过去,见他起身走过来。 那种悸动像是真的存在,围绕着两人一直延伸。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下面都有了反应,这现象彻底地让奚越不能平静了。一直回想着梦里的点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而自己的身体却这样的反常。 生怕影响到室友,他悄悄地翻了个身,抱着翻身就能忘记梦境的侥幸。 面对墙壁的眼睛眨巴眨巴,那情景又跳了出来。 他彻底绝望了。 chapter 28 少年时期的爱,总是掺杂着不被谅解的狂烈与执着。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自己已经没有了保护他的能力,却还是越陷越深。想到有一天会靠着那些不多的回忆过日子,心里就像刀绞一般难受。 盯着墙壁发着呆,脑子里全是从相识到如今的画面,从夜深到黎明,不曾间断。 闷热多余是夏日的主要成分,清晨的天空灰的发亮,间歇地出现着闷雷声,大风刮着没有关窗的窗帘。奚越坐在上周四人一起买的沙发上,睁着黑眼圈浓重的眼睛看着杯里的牛奶,精神仿佛被刚刚才过去的那股风给刮走了。 寝室里只有他一人,本来有课的时间,他却只是在原地坐着发呆。 他感觉自己生病了,却不知是感染了什么。 “奚越?” “老师?”拿着电话的时候感觉像做梦一般恍惚,连听到的声音也显得不真实。 “怎么没有来上课?” “我大概是病了。”说出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就像在撒谎。 “哪里不舒服,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一连串的问号说出来,弄得奚越更加迷茫于此刻的状态,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好像更糟了。”头昏的愈来愈厉害,这下不是好像病了,而是真的发生了。 “你在哪里?” “宿舍。” “等我,马上就到。”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有焦急的情绪。 吴哲辰赶到的时候,奚越刚好在厕所里吐,吐掉了早晨的食物,连胃液都吐干净了。眼泪跟着一直流,奚越一直祈祷着那些不该有的东西也这样被一吐而光就好了。 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吴哲辰慢慢总结着自己的陈词,却不知怎的到了嘴边始终都成了那几句关心身体的俗套话。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都吃什么了?” 从小就敏感的奚越觉得这个时候的吴哲辰似乎在平时严厉的外表下多了些什么东西,弓着身子的他很想回头看看那人的表情,确定那里是不是有他要找的关心。 等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吐了,都还是持续着呕吐的动作,站在身后的人已经进进出出几个来回,准备了纸巾,漱口水,汗水打湿了衬衫也没有去理会。 “好点了没?”看到奚越慢慢起身,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话。 “嗯,没事……尼玛的,我是不是有了,吃什么吐什么。呕……”忍不住要咒骂的人终究是不能克制,而这也就等于向身边的人说自己其实真的还好。 “喝点水吧。” 漱了口便推开水杯不愿再沾染,“喝下去肯定又开始吐了。” 上午十点十分,张奚越对于自己为何会触动身体的呕吐中枢而犯难,对于饮食从来都挑到不行,没理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闷热的天气还在继续,伴随着声声闷雷,雨点始终挂在云端不落下,地上活动着的人已经开始皱眉,天也不见怜。 “我让他们给你拿点药过来,现在春夏之交最是容易感染病菌了,要多注意饮食。” “知道了,谢谢老师关心。” 脸色煞白的人斜躺在沙发上,思维正在慢慢集中,他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想起已经没了能保护这个人的能力,那股难受就又上来了。 吴哲辰拉过他的手,三指放在脉区,眼睛盯着墙上的时钟,“是没有休息好,感染风寒了。” 奚越一直看着他,感觉背上有汗水在流,一直不知为什么见到他其实有种踏实与心悸混合的感觉。现在手在他手上,就连晚上睡不好的事也能这样轻易地被察觉,真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老师还学中医?” “我爸爸就是中医。” “这样?那老师就是传说中的医药世家了?” “呵呵,看来你真的没什么,这样了还这么能说。” “我早说过没事了,不吃东西不喝水,就不会吐的。等我把细菌们都饿死了,就可以吃了。” “那怎么行,这种普通感染,吃点药就会好的。你不要去想什么怪怪的方法了,自己也学医了,还说这样没有边际的话。” 随着谈话的进行,先前的那些不适好像都消退了,再也没有出现那些让人难受的症状。 药吃了一次就再也不愿碰,是奚越的一贯表现,没有人叮嘱就一定会忘记这些琐事,或者说是他自己选择性忘记的。 雨终于在下午三点过落下来了,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奚越还坐在沙发上休息,时不时的看看上午没有去的课。手边的草稿纸不一会儿便被写满了,只是内容跟这微积分没什么关系,尽是一些文字。 哗啦啦的雨水撞击着地面,屋外再也听不见蝉鸣,奚越的思维早已不知所踪,没有进食的身体开始有些乏,却不想被人打扰。 难得这样清静。 反锁上的门被敲响时,奚越正闭着眼听雨,对于那忽而一声的敲门声直想忽略不计。 等不到回应,总是会走掉的。 不多久便真的消失了,身上搭着奎成衬衫的人就快进入梦乡,但不知怎的竟带了一份紧张。 求求老天不要让我梦到他,千万不要。 chapter 29 恍惚中,他从来不知自己一直都没有跟那位在雨里相处过,那些记载着两人的片段总是显得匆忙又刻意,仿佛是有谁在安排一样。 黑暗的背景下,他看着一袭黑衣的吴哲辰,他对着自己笑,还是跟平常一样的淡淡微笑,只是那样一点,就足以让奚越沦陷。 “老师。”他喊他。 他对他笑,“快过来,不要淋湿了。” It’s too perfect to be true, it’s too illusory to believe, but I just can not get out of it. 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奚越觉得这幻化出来的东西美的没有任何瑕疵,但正是这样,才让人即刻就知道了画面的虚假。 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景,摇着头使劲想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只是盯着那个人笑,笑着笑着便希望这梦境可以一直延伸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那样斜躺在沙发上,身上衬衫早已掉到地上。抹去身上的汗水,抬头看着还在转动的风扇,心里还对刚才的梦境挥之不去。 那把伞下的世界,那么小却已经足够让人甘愿就此变老。 无精打采的开了电脑,盯着屏幕发呆到窗外的雷声经过,才回过神来继续。 点开blog-park,奚越写下有一篇关于自己变化的文字,那么短短的几句话,怎能将那些看不见的变化描述清楚。 “我一直以为爱很容易,却不知自己爱了会变得这般的不像自己,开始在意很多的细节,变得有些小气。 那么自然的,就遇到了你,也是那么自然的,就爱上了,就连后来的坚持,也都那么自然的就进行了下去。 等回忆过去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回忆,那一切,满满的都只剩了一个名字。 失落时,想着那个在烈日下的微笑,就会觉得所有的挫折都不算什么。 以致到了现在,在低沉消极时,就连看到那些记载着笔记的书本,就觉得这条十几岁的鲜活生命真的好值。 能在这么多人的地球上只对一个人抱这样的希望,只对一个人燃烧所有的灵感,这种幸福是上天给的眷顾,为了你,我一定好好珍惜。” 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的人,悄无声息的关掉电脑,起身准备倒一杯水,却顿觉眼冒金星,还没等明白自己怎么了便失去了意识。 等知觉回到身体时,奚越皱着眉想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都酸痛,一动便头脑不清醒。这感觉像是伤到了灵魂,随时可能神形俱裂。 “越儿。” “萧哥?”努力睁开眼看清楚身边坐着的人,张奚越有些懵了。“我怎么会……” 萧菁生微微笑着,伸手替奚越拉拉被子,“你看你,我稍微不盯着就会出状况,怎么生病了都不看医生,自己还去学这个东西都不明白其中道理。叫我怎么放心,真是的,怎么还没长大。” “我还是未成年呢,不过要不了多久就是成年了,我会保护你的。” 萧菁生摸摸他的头发,笑意更深了,“到底是我带大的,奎成那小子要是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也犯不着要我那么操心。” “奎成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做事不及你干净利落,什么都得教,还生了个少爷脾气。很难管教。” “呵呵,他本来就是少爷嘛,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越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至少他没有我的那些经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的实质。别看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其实单纯着呢。” 头疼还在继续,弄的奚越意思清晰却怎么都不能移动半分。“你怎么找到我的?” “奎成带你回来的。” “……” “他回宿舍拿东西,却发现你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你抱回来了。可见这个人有多粗心,呵呵,还好你没事,如果是因为这样而拖延了治疗,我一定不放过他。” 萧菁生说话从来都具有亲和力,即使是说一些关乎生死和命运的句子,也几乎都会带着微笑。这让奚越几乎都不敢看到他笑,即使可以听到他说的话,可以知道他做的事,却无法揣测他的笑代表何意。 “萧哥你误会他了,阿成其实是因为知道我病的不重,才会那样做的。” 奚越很明白那个看起来总是在意外表超过一切的人其实很关心自己,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何况是看到自己出现生命危险。 虽然不明白那个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注意到自己了,但起码在互相认识的时间里彼此都是真心在对待。 “我没说要怎样,一个是我带大的小孩,一个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对这样亲近的人做什么呢。” 起身要离开的萧菁生仍然带着笑意,看得出来心里很开心,便让奚越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个……无言怎么样了?” 背对奚越的人站定了,几乎是同时便旋转了九十度,侧身对着墙壁,然后才回身对奚越笑着说,“有些起色了,只是还是没有醒。” “哦。”不用说这也等于戳他的痛处,奚越这声回答带着一些惋惜和忏悔,眨眨眼睛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萧菁生关上了门,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要是老师在就好了,他总是能把话讲的很好。 这想法一闪而过,却再次把头震的发疼。不是说好不去想吗,怎么总是无缘无故的就想起来。 chapter 30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发现,原本一直以为怎么都忘不掉的事,就那么悄悄的忘记了。 我费劲了心机,想要去追寻那些你走过的足迹,想要去了解那些你曾经到过的地方,还有那些你在我这个年纪做过的事。” Blog-park  2005.6.23。 奚越很想起身却只能躺着,看着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到自己体内,直到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都消失了,才在众人的照顾下起得来床。 而从地下室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离开自己几天的手机翻开看看有没有那些关于某人的记录。 夏日的清晨异常的凉爽,太阳正在往上爬,淡淡的光照耀着站在窗口的少年。脸上那淡淡笑意在晨光的照耀下美丽像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老师。”笑的合不拢嘴的人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多么容易被人攻击,正对的窗口刚好够被人瞄准,可此时张希越的注意力只够记住电话那头的声音。 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发出子弹时,奚越的笑容正在脸上扩散,回头看到奎成端着咖啡进来,才发现那人脸上有着惊慌的表情。 “越儿,小心。” 跟着咖啡杯的掉落,几乎是同时,奚越回头看着那窗口,手机还贴着耳朵,那边也还听得见声音。只是下一刻便被正中手机后盖的子弹震的晕了过去,左手也被那灼热的温度烫伤到皮已经开裂。 “越儿。”奎成冲上前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再抬头看看窗口对面那个快速消失的人影,果断的选择抱起受伤的人下到高楼最下面的医疗室。 “哥,救他。”喘着粗气的人对着刚刚从无言房门出来的萧菁生大声喊着,心里的焦急从眼里都能看得出来。 躺在奎成怀里的奚越左手自然下垂,有没有干涸的血液从指尖流下,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看不出来伤势到底如何。 “薛医生,快。” 见到这种状况的萧菁生二话没说就对着刚刚拿着无言化验报告的薛医生吼过去,直接让护士把人给推进了手术室。 子弹的残骸在顶楼的休息室里找到了,一半掉落在地面,一半镶嵌在手机的外壳。如果不是奎成进门让奚越转身,那么那一半的子弹会恰好准确的射入左大脑,世上就再也不会有那个会整天把自己班主任当偶像,梦里醒来都是那个人的张奚越了。 远程射击的子弹撞击力直接把奚越震晕倒,造成轻微脑震荡,左手却被从指缝里钻过的子弹烧伤甚至见到了骨骼。 整个左手都暂时不能用,伤到的神经还会在指头动动就发麻,让活泼好动的奚越很无奈,然而惯用左手的人也就此得到了很多被照顾的机会。 等到再次醒过来时,身边守着的人不是萧菁生,也不是林奎成,而是在一旁看书的吴哲辰。 “老师?” 看到眼前人的奚越起初以为自己又做梦了,虽然很多次在梦里都觉得那情景也能很真实的感觉到,甚至连心跳都逼真到让人不敢怀疑,但此刻的他却宁肯相信自己是在做梦的。 “你终于醒了。”那个微笑看起来比萧菁生的笑还要镇定,让床上躺着人心里瞬间闪过一阵淡淡的失落,却不知是为什么。 “老师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是林同学带我过来的,他说你病了,让我过来看看。” “哦,这样啊。”失落的程度正在加深,先前就一直没有恢复的头疼还在继续,看看右手的点滴再回忆起昏迷前的事,不禁露出了丝丝微笑。 吴哲辰不会像萧菁生那样宠溺的对他笑,也不会很和蔼的为他盖被子撩开额前碎发,只会静静的坐在他身边陪着,什么话都不说。 其实那天,电话那头声响真的吓到他了,搞不清状况的人急的几乎乱了方寸,这种事从来都不曾发生。不论是在伦敦求学时遇到的挫折,还是在面对好友去世,也都能冷静处理,唯独关于这小孩的事,一件都没做到过不紧张。 “老师,在想什么?” “没,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移动,我在想怎么让你恢复的快一些。” “是吗?”少年咧嘴笑了笑,大眼睛眨了眨又闭上,“谢谢老师关心。” 一直没有转头的人突然回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顺势的抬了抬左手,但一会儿又放下,“没关系,我很希望你快点好起来。”顿了顿,又说,“这样,学业才不会被耽误的太多。” 少年此刻才真正感慨自己之前那么执意的要转专业,原来他们之间能说出来的关系到底还是只有师生这一层,算不上朋友,就是师生而已。 还好他们是有联系的,要不,可能连个要见面的理由都找不到。 “老师。” “嗯?” “我能一直跟着你么?”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跟着你,一直学习,学到没有可以学的了为止。” 仰躺着看向天花板,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小小的要求,心里想着若是他也有心就一定听得出来自己这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做了那么多,其实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而已。 其他的,都不是他可以左右的。 chapter 31 吴哲辰看着少年还有些惨白的脸,不透光的房间,只有灯光能够点亮所有的事物,可却照不进人的内心深处。 “好。” 过了许久,那人才回答,让本来思绪在减退的人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真的?” “真的。” “谢谢老师。”在面对生命受创疼痛不已时都不曾想过要流泪的人,这个时候却有些忍不住要红眼眶。这么久以来,情绪都只被这个人牵动,说不奇怪也没法解释,只是不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奇效应。 当那些从来不过问的事都开始在乎时,他真的承认成长接近了,这感觉像是自己曾经从小提琴老师那里学到的一首曲子,忧伤和惆怅无处不在,却同时夹杂了无限的心甘情愿。 萧菁生来的时候吴哲辰刚好出门离去,奚越看到萧菁生站在门口看着那人的背影,只是那种重叠的景象让他辨不出萧菁生的用意。但却隐隐感觉那两人似乎被某种他看不到的联系牵绊着,让人觉得有些纠结。 “今天感觉怎么样?”端着冒热气的汤水走到奚越身边,那种和刚才离去之人有着极大差别的亲切感扑面而来,让奚越觉得有些不适应。 “还好了,只是左边身体还是没有什么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得来床。”其实这样说就是为了能在这不怎么好的环境里再呆上几天,希望那个人能再次出现在身边。 关于犯罪心理学的反测试题,在葬礼上看到了心仪男生的妹妹为了能再见到那个男生而不惜杀掉自己亲生姐姐。虽然绝大多数正常人都想不到这样的结果,但却都有着这样的心理。会为了达到自己的那个没有多大意义的目的而不惜毁了眼前美好的事物,这样的事,张奚越绝对干得出来。 “没事,起不来就好好休养。来,把汤喝了。” “还冒烟呢,不喝,好热的。” “哪里热了,不要跟我谈条件,喝了才有得休息。” “我哪里要谈条件了,就是想等一下喝……而已。”看到萧菁生还是那副笑脸迎人的样子,奚越知道他一定是在意了吴哲辰出现这件事。 “那我端到它冷了,你喝了为止。” “好了,喝,这就喝。”刚好消停一会儿不用输液的右手撑着床立起一部分身体,接过那碗看起来没什么营养的汤,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下满意了吧,我乖了吧。” “嗯,乖。” 一整个下午,萧菁生都留在奚越的病房里,没有去照看无言,也不去处理大小事务,只是跟奚越聊着很简单的话题,从捡到奚越到如果他长到了快十七岁。 “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如果能跟在我身边,心里就会比以前踏实。” “为什么?” “因为会觉得,这世界少了好多欺骗。” 萧菁生谈话时从来不喜欢看着说话的对象,只是以一种自述的方式,轻微的跟身边的人进行谈论式的讲话。 奚越仰头看着他修整的光洁的下巴,和微动着的喉结,不禁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但是摇摇头就想忘记。 “可我也会撒谎的。” “我知道。” “只是不会像苏伊那样,对你撒谎。” 萧菁生低头看着他,嘴角流出笑意,轻轻拨弄他的头发,揉着那被震伤了的左边太阳穴,然后把他挪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的安慰着。 “越儿,真希望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这话让奚越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就连不敢用的左手,也随着那股强烈的震惊而移动到了被子外边。 “萧哥,不可以。” 把头埋着的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自己的希望,同时渴望被老天眷顾一次。 “我什么都没说,你在紧张什么。”拍着他的背梳理着情绪,“越儿,你就是爱胡思乱想。真希望我当初可以早些发现你,这样你就不用受那些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缺乏安全感。” “我没有胡思乱想,萧哥,你真的会那么做吧。不可以,求求你不要。” “他真的就那么好?” “他不好,可是我喜欢他,我知道这不对,可以我没办法不去想。可是,如果这会影响到集团,我愿意放弃,只要你放过他。” 冷汗从细嫩的额头溢出,诠释着少年惊诧的表情,刚刚被理顺的头发就那样随意的搭在了额间。 “这是你说的,越儿,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会记得,我说过,要放弃。” 一字一句的道出这话,原本就不能移动的左手早已发麻,此刻却紧紧的环在萧菁生的腰间,还有那狰狞的表情和不敢眨一下的眼睛,都说明了这句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从来不会欺骗萧菁生,也不敢去想自己若是真的对他说了假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越儿,我并不想难为你去做这样的事,可是你必须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要你活着,不受一点伤害。” “我知道,萧哥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十几岁的少年,对于自己的将来总有着看不透的疑惑,但在张奚越眼里,未来只有一种颜色,便是不见光亮的黑。 眼泪终于还是被忍住了,即使在眼里转了几圈还是没能流下来。他还是搂着那位真正养他承认的男子,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位可以令他破涕为笑的人。 “你知道那天为什么会有人要对你下手吗?” “我在想,很可能是小白的人,他要我帮他制毒,我拒绝了。” “那些确实是他的人,可他要杀你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你果真是去学校里呆的久了,居然会忘了怎么思考。” chapter 32 “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有正视这世界的时候,那些我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的事,我一直做了好多年。这么多年,那些发生在我和这地下世界的事,一直都违背着自己的良心,除了一件。原以为一直不会有正视这世界的机会,却不想老天在这时候故意想我开窍去了解生命的意义。 老师,让我照顾你吧。” Blog-park 2005.7.13 时间慢慢流过,没有一点声音,地下室里的光线就像这不能见光的地下世界一样显得有些冷漠而没有生气。 奚越一直靠着萧菁生,受伤的左手中指和食指因为用力的原因又开始流血,可这个时候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过问。 “我会像你希望的那样,活着。”把眼光移到房间角落的盆栽上,很漠然地说道。 萧菁生低头看着他,用纱布轻轻地拭去流出来的血,俯下去吻奚越的额头,再起身时看到已经有泪水在小孩的脸上流淌。 “我知道会很难,可是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你要为了他让自己活下去。不要让心爱的人总是为自己担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吗?” “我知道。” 回到学校时刚好赶上期末考试,一连三个星期,整天都对着那些没有插图的法条和规则,看来看去也只求不挂科而已。 “越王子,好久没见面,听说你去医院里实习了?”有好奇的同学看到奚越抱着法学的书本看的很仔细,就很好奇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出现的人居然还没有复习好。 “哪有,我只是请假回老家去处理点事情罢了,没什么特别。” “真的吗?” “我讨厌人家怀疑我却又要跟我说话,不信就自动闪人,哥哥没空理你们。”合上书本,还没有完全适应要把时间都利用起来的人浑身都是脾气,谁碰上谁倒霉。 “哟,都没空了,到底是要去那手术刀的人了,都开始鄙视我们这些咬文嚼字的穷律师了。” 奚越冷哼一声收拾好书本离开教室,绕过已经长的郁郁葱葱的水池长廊,奚越把心爱的法理学书扔进了水池,表情淡漠到丝毫看不出心疼。自己当初本是冲着律师这个职业去的,却不料没到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着实让人吃惊。 只是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都必须得正视自己一脚踩在地狱这个事实。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有所谓的感情。 这样的人,只有在诅咒中过活,等到死后回归地狱。 只是不管怎样,想到以后要跟那人形同陌路,左边胸口都忍不住有些隐隐作痛。 小辰,你要自己好好过,不要再去追究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让自己涉险了,要不然我会舍不得离开,会忍不住要去关注,跟着就会犯错误。 手机上有十几条未读信息,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自己会被攻击的原因及事情的结果,看了两条就没有兴趣再继续了。扔掉手机倒在宿舍的硬板床上,睁眼闭眼都是一个人的笑脸。 已经答应萧哥要放弃了,却还是会忍不住要去在意信息上有没有某人发过来的,电话铃声不是那一首歌就会很失望,这种莫名的悸动有点让人想发火,却又不想就此罢休。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站在原地等待有人过来指引,也许就不会碰上他了,那么自己的道路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如果自己能够像其他小孩那样拥有正常的童年,那自己说不定就不会生出一种会对跟自己属性相同人产生好感的情愫,也就没有了今天的痛苦。 每天要过街老鼠一样的经过校园,眼睛从来都放的很远,就是怕会遇到那个总是会无偿关心自己的人。 胆战心惊的度过了考试周,暑假随之而来,奚越坐在宿舍楼下的长凳上又一次看着大家很开心的拖着行李回家去,心里却浮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惆怅。 如果自己那个本来很简单的家庭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一切,爸爸肯定会登报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吧,妈妈一定会哭着说后悔生了我,哥哥会拉着漂亮的女朋友一边走一边摇头说着自己的二弟,而小弟一定会每晚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先转一圈,最后坐在床头叹息。 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一起都把自己忘了的。奚越从来都认为那些不停说着自己有多优秀,是他们骄傲的人,其实并不是真的爱他的。 最后一个签下了离开学校的登记册,舍管阿姨高兴的收起册子接女儿下班去了,奚越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离开,那种天下之大却容不下他的感觉又来了,压着小小少年眉头不能舒展。 “越儿,回去吧。” 早就回到基地工作的奎成难得抽空来接奚越,让本打算在街上游荡一会儿才决定去处的人没了选择,只得憋着嘴上了车。 “怎么有空来接我的?” “知道你放假了,就来接你,哥说让其他人来有些放不下心,所以让我来了。” 原来保证过了也会有疑虑,看来萧菁生是知道感情这种最不受人控制的东西力量是何其大。 “这么说你是不想来的?你这个畜生,竟然敢这样对哥哥。” 这个世界,只有学会了自欺欺人,才能生存。 等我们都老了,再回想起这个激素分泌旺盛的年代,一定不会明白,为什么会对生活那么没有期待。 chapter 33 奚越记得小时候晚上都会怕到不敢睡,萧菁生就会很疼惜的为他讲睡前故事,只是内容很少是关于童话的。 经常听到班上的小朋友讲一些大人跟他们读的那些美好故事,让奚越羡慕到不行,可是却从来不敢对一贯冷漠的萧菁生有这样的要求。 久了之后,他也学会了不去正视自己内心的渴望,只当那些是小孩子才该有的,而自己早已长成。 “我哪里说过不想来了,只是说是因为哥让我出来,才能来接你的。你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你才畜生。” 把着方向盘的人一脸的不快,但那表情一会儿就散掉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跟这个自己一直只能关注却不敢正面相见的人又一次独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成哥哥,我错鸟。”奚越一个俯身就压到奎成的身上,瞪着一双桃花眼看着脸色已经铁青的人,然后尽量忍着笑想要继续逗他,“原谅我好不好。” “小溪子,朕命令你马上起来,否则今晚有你好受。” “哟,陛下要怎么让我好受呢?” 一直打闹着,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可以正常上轨道开车回去。 车厢里的冷气和外面的高温形成了对比,这让奚越觉得特别像自己的内心和外在,当自己笑的时候怎么都看不出来内心的冰凉。 “什么时候才能不面对这样的天气,热的让人难以忍受。”看着明晃晃的大地,停在十字路口的车排着长队,隔着玻璃的人们都不敢睁眼看前方,眯着的眼睛只能微微感觉到这世界的变化。 “很快就过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的。”奎成按下播放器的开关,希望一点轻柔的音乐可以消除身边人的烦躁。 “天气是聪明人的化身,懂得阴晴善变;而天气预报就是蠢材们的代言人,变天了都看不出来。”即使是开着冷气,靠着椅背的部分也基本上都湿透了。 夏日的燥热和潮湿总是让那个正在成长的人觉得这世界就是一个菜市场,人人冒着炎热在等着看即将被砍头的人,却不知自己的生命也正在被时间带走。 午时三刻,正午十二点半,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情绪高涨,只有将死之人脸上没有表情。披散着头发反绑着手跪在滚烫的地上,身边站着光着膀子的刽子手一手拿着刀,迫不及待要结束这场表演。 时空倒回到现在,等着红绿灯的车流缓缓行动,天空一下子就被乌云挡住了,可炎热丝毫没有减退。 “看吧,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我讨厌下雨。” “为什么?”好奇的转头看看奚越,奎成从没想过这个回答是属于他的。 “不为什么,你开车吧,我肚子饿了。” 放倒椅背,情绪低落的人开始打盹儿。可眼睛一闭就又呈现出刚才的景象,那种感觉逼真的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死刑犯,即将被砍头。 宣判死刑的知府大人穿着厚厚的官府坐的阴凉处,旁边有人温柔的替他扇扇子,眼睛一直盯着计算时间的香和日晷,巴不得马上把人砍了好回去交差。 猛然睁开眼,满脸是汗的坐起来,发现路边的植物枝叶都朝着一个方向拂动,知道起风了,眉头都跟着皱了。 “暑假想去哪里玩吗?”奎成抽出一根烟准备点燃,车开过一条热闹的巷子口,有好奇人围观某件事情的发生,旁边的各种交通工具停了一片,而两人只是侧目一眼就绕了过去。 一个在等回答,一个心不在焉。 “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但不打算去了。”眨眨眼就又说,“不准问为什么。” 问题刚到嘴边的人只得一下子把话都吞了回去,“好,我不问。”回过头继续开车的人有些不甘心,于是小声的说了一句,“但我知道肯定跟老师有关系的。” 奚越张张嘴放弃了反驳,“回去吧,不要再说了。” 沈从文曾经这样描述过:“若从一百年前某种较旧一点的地图上寻找,当可有黔北、川东、湘西一处极偏僻的角隅上,发现一个名为“镇竿”的小点,那里同别的小点一样,事实上应当有一个城市,在那城市里,安顿下三五千人口……” 奚越好想去那里看看那个美丽的地方有着怎样的独特,可是现在却失去所有的原因,不能再任性的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就能突破一切。 电话响了很久,坐在沙发上的人还是没有接,看着同一个名字不停的闪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服自己去面对,却还是失败了。 门推开时他还在犹豫,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出现在室内的角色对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仇恨。 chapter 34 “世界是不公平的,从来就是。 那些总说觉得上天不公的人注定要失败的成功人,其实都是因为没有见过失败才这样骄傲的叫嚣。 而有些人,却真的以为失败多了就能够成功,孰不知那些冥冥中看似可以被掌控的事情,在最初就已经早早定了结局。 我想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成长的足迹,有你呼吸过的空气,也有你曾经迷恋过的东西。只是我从今以后都只能是想了,我曾经目睹比我大好几岁的同学对隔壁班的女生犯相思,也曾看到过那些为了情妇抛弃妻子的负心汉,却从来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中这种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开始渴望有一段属于自己和谁谁谁的独一无二了,只是到头来却还是只能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一个人的爱情,一个人的回忆,到最后,一个人的轮回。 生命正在消失,而我的未来却还不知,何时终结何时起伏。 算了,就这么过吧。” 放下笔记本,本来精神涣散的人注意到了落在角落里的影子,警觉性速度提高了很多。 不动声色的坐着,是为了弄清楚那些人的目的。起初以为是小白对自己的表现失望,知道再跟自己有纠葛就免不了要被萧菁生灭掉,所以才要杀掉自己来泄愤。 可是后来又想到自己当日那样走出去都没有被阻拦,毕竟曾经在同个屋檐下相对过,对这个人的了解还是有几分,便能肯定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了。 也许只是寻仇来的吧,反正过的是敌人比朋友多的生活,无所谓了解是谁。 过了一会儿,等发现房间都安静了,角落里的人影显得有些不安分,大概是真的想早点解决掉任务回去交差。 悄悄地从茶几下抽屉里拿出萧菁生送的枪,眼睛却一直没有放开过那个微微晃动的人影。 子弹一早就上膛了,拿在手里的那种厚重感让奚越觉得这时候跟幻觉没两样。 门推开的不是时候,看到人进来时奚越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强烈地希望自己死在八年前的下水道里。 “……老师……” 起身看清楚眼前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继续,就看到吴哲辰背后的人对过来的枪支,眼睛都瞪大了。 “我来看看你。” 笑的迷人的男人没有注意到那隐藏在背后的危机,而站在对面的人脸色截然不同,立即响起的枪声吓到了房里所有的人,吴哲辰看着子弹从脸旁擦过去,实在无法相信发出这东西的主人只有十七岁不到。 瞳孔睁大到极限,他缓缓地回头看着身后倒下的人,那种让人不能承受的情绪侵袭全身。血液,伤口,抽动的身体,痛苦不堪的表情,这些在医学院里最常见,可眼前这个却吓倒了快到而立之年的男子。 忽而转过身,正对着手握枪柄的少年,嘴唇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但那些话早已显露在表情里。 奚越知道这样子的身份迟早会被这么聪明的男人发现,加上自己跟萧菁生的约定,这样暴露的场面更加暗示了这段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的感情。 “你没事就好。”低头犹豫了很久,才把那些原本要做的解释都化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奚越,你……” “我?你是想说我怎么可以这样过分,对吧?”抱上电脑要出门的人现在的心情复杂到自己无法理解,酸涩和甜美混在一起的糖醋味,这辈子没有过。“如果你真的这样感觉,那么就只能怪你之前看人不够仔细了,因为我从来就这样。” 吴哲辰跟着一起出门,虽然一直都在调查这孩子的背景,却不知他已经深陷到了这种地步,那种最初就决定要拯救他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到达了顶峰。 “是你自己说过要跟着我的,那么现在我就得过问这些事情的原委了。”说着便拉住了前面人的手,表情也变回了平时的镇定自若,仿佛之前那个快被吓傻的人不是自己。“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把事情都弄清楚了。” “你倒是说得轻松,整天摆着我班主任的名号要管我学习还过问我的私生活,这些我都忍了。可是吴老师,现在是暑假,而且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空间,不是做每件事都得向你汇报的。我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你的学生。你明白吗?”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凶的跟他对话,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心里也已经开始颤抖了,想到这些话会让他生气很久,甚至是失望,心里就难忍不快。 “难道随便伤人这件事,还不够大到应该做个交代吗?我不听你狡辩,既然可以跟我说要有自己的空间,为何不对那个养大你的人也这样说。”说着一直拽着那只几次想要缩回去的手,而接下来的语气突然就温柔了起来,“我只是想要关心你,一直都是这样。” 被握着的手停止了挣扎,甚至还想反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然后跟他走。 “我不需要。” chapter 35 桌上放着一个铂金钻戒,在夏日的阳光中安静的躺在透明盒子里,整个身体都闪闪发光。这种女人才迷恋的东西一直都是男人的痛,奚越从来都不懂这种毫无使用价值又长相一般的东西为什么就能不偏不倚的打动那些花枝招展的生物。 可是他也从来不去纠结这些,反正这辈子他的生命里也不会出现一个会让他愿意买这种东西的女人。 想起刚刚跟他说的那些话,奚越觉得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发生了。拿起那颗晶莹剔透的戒指,他有些不解为何自己要买下来。 自己为集团做了那么多事,腰包也一直都是只进不出,或许那时只是觉得钱没处花了,才会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是送给初恋女朋友吧?”柜台的小姐笑着说,就像自己要受到这枚戒指了一样。 奚越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 “呵呵,小小年纪就这么浪漫,你女朋友真幸福。” 奚越终于忍不住正视售货小姐,“其实,是准备以后给的,只是现在先准备好。” 那时候的他一心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有机会表达内心的情怀,跟那个人朝夕相对,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在教堂宣誓,然后悄悄地就永远了。 而此刻再看着这戒指,它顷刻就变成了警戒,提醒着自己应该面对现实了。 “越儿?” “萧哥?” “刚才听到枪声,没有受伤吧?” “没有,人已经被抓住了,正在审问。” 萧菁生双手叉腰环视四周,眉头紧皱,叹一口气说,“看来这些事得有一个了解了。” 奚越抬头看着他,眼里有些许疑问,“什么事?” “没什么,我会去处理的。你放心的读书,好好长大。”双手放在奚越肩上,用一贯的慈祥姿态对他说。 “还是把我当小孩啊,哎。”忍不住叹气,摇摇头转身要走,却把手里的戒指掉到了地上。 萧菁生弯腰捡起戒指看了看,才展开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奚越回头倒抽一口气,却随即就平静了。 “快十七了,是该长大了。”微微笑着看向奚越,“所以,你该有一定的交往圈了,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的。” 拿起奚越的手看了看,然后很小心的放回戒指,转身离去。 奚越轻轻的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了,转身看着那台记录了自己所以心情的电脑,突然很想结束这段没有自由的生命。 大暑在小暑过后跟着就到,可整天都呆在地下密室的人丝毫感觉不到这地球的火热,每天只负责照顾好无言就好。渐渐地,他也觉得自己的表情变得稀少,好像这一切都在沿着萧菁生安排的方向发展,自己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变成了另一个萧菁生。 “无言哥啊,你这样子睡着,倒是舒服了。可不知醒着的人活的有多累,萧哥可是天天为了你在转呢。”趴在床边,他盯着床上的人开始自言自语,“以前不知道他这样重视你,都怪你们不说明白,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小声的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当全世界都睡了的时候,这里才开始有生气。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奚越听着上面的喧哗,心里却冷静起来,这些声音听了快十年,也烦了十年,而这个时候的他却觉得这声音还是有点悦耳。 还是那样趴在床沿上,对于那些叫嚣声,嘶吼声,还有争吵和谩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楼层。奚越只是盼着昔日的兄长可以醒来再次执导他要怎么处理那些琐事。 萧菁生一连消失了好几天,连着奎成也跟着没有了踪影,就是那样把一切事物都落在奚越身上。这未免有些说不通,萧菁生和无言之间一直都有些纠缠不清的关系,这下无言中枪成了植物人,萧菁生一直都不离开半步的照顾着,突然就消失了踪影,不管从哪方面去讲都找不到理由。 “小经理,我们已经追踪老板的下落了,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戴着耳机的工作人员回头对奚越如是说,面前的大屏幕上显示着“DATA IS TRACKING”的字样,所以的数据都还没有结果。 奚越叹息着点头,知道萧菁生八成是去处理他说的所谓的那些该处理的事了,只是这样一来,无言就更加不会醒了,没有那个让他心跳继续的人守在左右,怎么能找到让自己继续留在这世界的理由。 “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我知道。” 走出机房,楼顶的天窗里就洒下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他抬头看了看,又继续上楼。赌场已经冷清,服务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处理着到处的狼藉,动作却一点不拖泥带水。 他手里还拿着那颗戒指,摊开手掌就看见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单质碳,最后他把戒指戴在左手的小指上,代表着自己是单身却不希望改变这个状态。 那脸上看不出来的忧伤一直渗透到肺腑,而他却只是拖着自己累得不行的身体到了天台,吹着威风,夏日清晨的凉爽丝毫带不走他的烦躁,这种现在完成进行时的状态就快变成完成将来时,想想就让人觉得不甘心。 “我只是关心你。”奚越想起那个人说的话,对着阳光人也变不到透明,就这样连吞咽的动作都显得生硬的时候,人就离成长更近了。 chapter 36 “那种希望时间停止,同时又渴望秒针能快速转动的矛盾心理正困扰着我,让人没有办法正视眼前的事。我想见到他,不分昼夜地想。可是却不敢见。” 如果假期永远不会结束,那么他们会按照逻辑没有见面的机会,一个会在只有日光灯的地底下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另一个则会待在到处是病毒和细菌的实验室里为国家做着不能无视的贡献。 可时间从开始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不会停止。 暑假终于在萧菁生回来时告了一个段落,奎成不知怎的脸竟然被晒黑了一些,奚越在看到那张脸时,脑子里只有他躺在床上敷面膜的场景。这下不知他要购买多少美白用品放在宿舍里,每天早晨和晚上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护理他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面庞。 奚越总说,这个人其实长了一副欺骗观众的脸。在那张看似聪明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愚钝的心。 后来知道他是萧哥的弟弟后,便能理解所有的情况了,这小子准是被那位只手遮天的哥哥给过度保护了,才会落得一问三不知的后果。 无言还是没有醒,医生说也许这样下去他永远都不会醒了,守在病床前的人都没有说话,奚越抬头看看对面的萧菁生,那张沉默的表情即使什么都没显露也能看得到悲伤。 奚越突然想,如果自己也死一次,这个人会不会因为心疼而不再阻止自己跟别人的正常交往。 “明天去学校报到了,我一点都不想开学。”奎成躺在沙发上双眼放空,奚越转头看了看他继续对着电脑, “你是担心那些美眉会觉得你男人了受不了吧。” “怎么可能,这样子怎么见人。”摸着自己的脸,那人的表情让人觉得好像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就快见到夫婿却对自己的容貌不够自信。 “谁让你晒这么黑的,自找的。” “你以为我想啊。”一个侧身瞪着奚越,好像那个坐着少年才是让自己有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但看了一下那张蔑视的脸,又恢复了正常。“算了,又不是你让朕这样的,朕不怪你。” 奚越捡起手边的书本一下扔过去,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学着某人说话时的模样,“哥哥不想理你,你跪安吧。” 说完后觉得这状态实在有些好笑,自己还没有真正跟那个人有过交集,就已经学到了他的习惯,这种总是保持距离却又要表达清楚用意的习惯实在不好,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都会留下伤痕。 “你还敢笑,臭小子,现在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明白为什么花儿会这样红。” “哦?为什么那样红?难道是你给染的颜色?” 第N次打闹,很有默契的闹到了最高峰。奚越想这个世上应该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比这个男生对自己更好了,所以,他也要对他付出一样多的关心。 第一件就是不让他再担心自己的成长和安危,不让他总是以为自己跟那些不该来往的人还有断不掉的念想。 即使是马上就要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了,担心是不能避免的,只是同时也是徒劳无功的。 “还有两天就要上课了,我还没缓过来这短短的假期就这么结束了,好多地方都还没去玩呢。”小烟和天然能重逢都很高兴,带了大堆的特产坐到一堆开始说这一个多月以来没有说过的话,让奚越觉得好像吸了人气的阴魂,浑身都充满了劲儿,也能抵御这白昼的光线。 书很快就发到手里了,大家都很开心地翻着,好奇这个学期会学些什么课程。 第一门让人增强抵抗力的,莫过于人体解剖学了,这医学系的第一关,是一定要过得了才能继续的。 “呃~~~听说尸体好恶心的。不想去试验课。”天然站在灯的正下方看着那些人体剖面的彩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奚越却只在想怎样才能不去上吴哲辰的课,又能让自己不被教务处的人发现。 开学的第一周通常有两件事会发生,第一是寝室的聚餐,第二是班上的。 四个人只要在学校几乎就是形影不离的F4,聚与不聚毫无差别,可班上的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一向排外的医学系通常都会把转专业过来的学生组合到一个新的班级里,可今年转过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就只是穿插到了以往的班。 奚越不喜欢热闹,却又觉得这聚会还是有必要,可想到要跟班主任见面,心里就忐忑。 “能不能不去啊?”看着三人都在穿衣打扮,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的人有些犹豫,皱着眉想要从时间里直接把这晚上删去。 “不能,必须去。”天然用低沉加无奈的声音回答,其余两人都一致不开口的继续整理。 “可是……我这几天有些不舒服,不……” “难道是来那个了!”小烟系上鞋带半跪着抬头看向双腿搭在床沿的奚越。 “去你妹的,你以为我性别跟你一样啊。” 天然则是笑着围观两人的对骂,不加任何的评论,向来这种考验人智商与情商的时候,天然和奎成总是占下风的那两个,而小烟和奚越则永远骄傲的像只公乌鸦。 穿戴整齐的三人站到一块儿看着还没有动的奚越,那眼神完全表露了他们的意思,可奚越的无动于衷也说明了他的决定。 “我不去的,你们走吧,记得把我那份酒也喝掉。”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他实在不想一个人过这个夜晚,可在尴尬和孤独中他选了后者。 最后坳不过他的三人只好转身走掉了,头都没回一下,出门的摇头说明了他们对这个少年的鄙视。 chapter 37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奚越正在阳台上看着月亮发呆。 本以为开门定会看到三人红着脸满口酒味的样子,却不料门口站着的却是一脸镇静的吴哲辰。 “他们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手里还拿着精心准备的食物和应急药品,不知道是不是从捡到奎成他们开始就在准备了,这种情景让任何人都不能无动于衷。 左手抓着门把手,右手拿着圣经,脸上却没做到基督所要求的淡定。于是乎,在秒针跟分针回合来了好几次之后,他才慢慢地说, “老师不觉得对我有些过度关心了吗?” “我关心我疼爱的学生,有什么不可以。难道还要去考虑其他的吗?” “为什么不考虑,就算不考虑他人想法,至少也要问下我的意见吧?”这种没有想到的场面让两人都有些失控,“老师知道我对于我们之间有怎样的想法吗?” “你说。”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到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停地发生变化,但是我对你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变。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每次想到我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有那样的想法我都会觉得自己有罪,可同时也会脸红心跳的觉得自己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你让我变得不正常。每次你一介入要我摒弃掉那些跟了我好多年的环境,我就不能自拔的想要离开养大我的恩人。”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直盯着那个身高微微增加了一些,脸却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一心一意地听着他的倾诉。 “所以,老师,你并没有教会我要怎样做人,要怎样为这个我生存的土地做贡献,却只是把我变成了罪人。你明白吗?” 点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抬眼看着奚越,然后一把抱着他,动作很温柔却吓得怀里人掉落了手中书本。 “我明白。” 这动作和这三个字说明的东西让奚越一时缓不过神,慌忙间只能抬头看着他以表情询问答案。 “你明白什么?” 而那个低头看着少年大眼睛的人却一直沉默再也没有回答,等到走廊那端都已经传来了男生们喧闹,他才慢慢放开怀中人。 有很多次,他都问过这个人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却在后来不知不觉中了解了一切。 后来的几天,他们没有再见面。 奚越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总是会找到理由来见自己的人会突然就不出现了,后来又想可能是那人对自己并没有这些想法,所以在理解了自己的思想后便不愿意多做的交流了。 皮囊没有手打任何的损伤,可对诸事都心不在焉的人觉得只要轻轻一碰,那些本来快凝固的内脏就会发疼。 人体解剖学。 理论课上老师已经用他那富有感染力和穿透力的思维展现了个遍,让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个个都记住了他那张长的就像浸泡过福尔马林的脸。 实验课从第二周开始,一直延续到期中考试前。 第一堂实验课时大家都早早的到了,却还只是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有些暑假就已经跟着老师做过实验的同学早已见过尸体的本来面目,所以并不会觉得有多恐惧,换好白大褂抱着实验教材就进了门。 老师来的时候微笑着向大家问好,再看看那还没来得及摆实验用材料的实验室,对站在前排的同学说,“这几位同学先跟师兄去库房里取下材料。” 本以为真的只是去取所谓的材料,却不想这些材料跟自己有相同的东西。 走进去才发现正中央的池子里盛着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着不同时期引进的尸体。 “选六个差不多了,用这个推车推到实验室去。”老师如是说着,站着的同学却早就心跳都跳烂了。 老师看到这种状况也料到是被吓到了,于是露出自以为和蔼的笑说,“没关系,下次再来拿就不会怕了。”然后拿起工具开始打捞漂浮在表面上的尸体,不紧不慢地放到推车上,继而回头推了推眼镜让学生们按照要求继续。 胆子大的男生总是先前就有了准备,可还是被吓得不轻,最后在老师的围观下还是硬着头皮把尸体都搬到了实验室,只是回到教室里时脸色都已经是发青了。 四人故意站到了最后面的一个组,小烟和天然其实还是很怕的,只是奚越和奎成的反应是整个空间里除了老师外最淡定的,仿佛这就跟高中时候的实验没什么两样一般。 老师正式开始讲解注意事项时所有的试验床前都站了四个人,床上的尸体用白布盖着,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腐烂和防腐对抗的味道,犹如这时候的台上与台下的情绪。 当介绍完后,老师说,“好了,现在大家揭开白布,我们接着就来了解人体的具体构造。” 男生们方才已经有了一些底,加上天生的胆子就不小,说掀就掀了。 女生们则是惊吓声连连,老师很镇定的继续讲解,而这时候的实验室后排,奚越的脸上全都是惊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景象。 chapter 38 “越儿,等我们都长大了,不再依靠萧哥了,我们就去外面世界里闯荡。”苏伊拿着面包坐在伊仁和奚越之间,脸上露着孩童天真的笑,诉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奚越点点头说,“好,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别人的生活都是什么样子的。” 每个人都大于等于一个属于自己童年记忆的主角,而奚越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总是笑着的苏伊。虽然亿霖也时常跟着自己做些帮助,可怎么也比不上跟自己有相同境遇的苏伊,以至于对于后来他的叛变奚越总是没有找到原因。也许他是太想摆脱束缚,也许是有新的想法,不管是什么,终究是输给了时间,他怎么也斗不过身经百战的萧菁生。 再过四个月,奚越就十七岁了,而他跟着萧菁生也有了一段长度的日子,却始终都不能把他看透。 他不会懂得,那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曾经用心栽培过的人使用这样的手段。 在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苏伊时,奚越差点晕过去,从来不会想到那次深夜追击过后的重逢不是一死一活就能说明的。 奎成没跟这人正面见过,却一直知道,只是照着现在的样子,根本就认不出来是他。 “越儿,没事的。”他扶着身体不自觉倾斜的奚越,知道现在的状况肯定跟集团有关系,只能不做声色的控制住身边人的情绪。 “他怎么可以这样……”满脸惊恐的表情在维持了好久之后才吐出了这样一句,可那表情却怎么也恢复不了原样。 “越儿,跟我走。”生怕继续呆着这门窗都关着的实验室里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奎成只能把眼前这个已经没有了理智的人带离这个地方。 “越王子,这人看起来还好,没有什么恐怖的,你看你给吓的。”小烟和天然虽然也害怕接下来和尸体的接触,但看到奚越的反应后突然就增加了自信心,站得笔直语气沉稳,却怎么都没看出各种原因。 前排的女生有几个忍受不了这样的异味感和恐惧已经开始吐了,老师只是站在讲台上对着自己的教案推着眼镜,好像早就已经对这样的场景免疫了。 推开后门,奎成半抱半扶的把奚越带出了实验室。 弄上车以后,奚越才转头看着奎成,眼里带着一些恨意,“你说,你哥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孩子,那个人是苏伊啊,不是别人。” “苏伊?”奎成这才明白了奚越失控的原因,便决定放任他的姿态,让他继续失控,也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 头靠着椅背,奎成望着车顶开始思考这些年来那些出现在奚越生命里的人们,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做得足够好,到底还是让他们受到了伤害。 “越儿,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我哥没有关系,这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只是从来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他,实在让我太受打击了。一时承受不住才会那样失控的,现在好了,我们回去上课吧。”一瞬间就恢复正常的奚越漠然的说着,这无疑让奎成觉得太过意外,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想通。 这反差让奎成觉得这其中的文章比预期要大了很多,就算自己头脑简单到只注意表面,也能看出这其中的差异了。 回到教室时,奚越煞白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却始终都表现的在认真听讲的样子,对于各种要亲自揭露的细节却置之不理,就像是在听一堂选修课一样随意。 终于熬到了中午放学,满教室的人都像听到了天堂的召唤钟声一样欢快的离开了,而奚越只是像行尸走肉般的跟着同伴们一起去了该去的地方。 “奚越。”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抬头看着前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掉队了,南校门就在正前方,而同伴们一般都会在东门出口吃饭。 另一个吃惊的便是这声音的主人了,正是在班级聚餐时跑到自己宿舍来看望的男人,当时没有说出答案就离开的人不知道这时的出现是不是为了来回答。 “老师,有事吗?”说话有气无力,面色依旧没有生气,连一贯发达的小脑也在这时候没有作用。 “怎么了,病还没有好吗?” “我没有生病,那天是装的。”完全没有考虑后果的人,此刻只是想要逃离这世界,去一个无人的地方放空自己的思绪。 说完就转头要走,肩膀却被拖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担心的表情又出来了,本以为可以控制住的,却在每次遇到问题时都心甘情愿的扔掉那个以为。 “没事。老师,以后都不要管我了吧,我真的不喜欢被老师问到那些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我对老师的过去将来都不好奇,所以,不要再联系了。就让我们像陌生人一样过吧。”也许,自己也会在某天就遇到了像苏伊一样的下场,所以,一定不能让自己想守护的人看到那样子的自己。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师生,这已经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了。怎么可能像陌生人一样。” “那么老师,你说那时候在新生训练场,你真的只是要为我引路?还有我生日的夜晚,也是那么巧合的路过?后来我去找你,为什么会没有踪影?我找人调查你的过去,却只发现了你从小时候到高中毕业和在伦敦留学的简历。为什么之间的那七年会没有记录,我还想知道你和李因究竟是什么关系。”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深吸一口气的人胸口起伏,然后转头不再看着吴哲辰,“这些都是我曾经最关心的问题,只是到了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兴趣。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去关注老师的任何消息了,也请老师不要在跟着我。” 说完甩开对方便要离开,却又一次被抓住。 chapter 39 “你调查我?” “是,我调查你,就像你也会去了解我一样。”情绪已经到达顶峰的人,却始终忍着泪。“这很公平,不是吗?但是,现在我想要退出了,所以想对你提出一些要求,只是要你不要再去花心思在我身上。这很简单,对吧,我也相信老师做得到。” 或许,奚越想,这样子直白的说法有些过于自信了。但是,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那个人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那么他们就会按照萧菁生的计划不会有交集了。 “我做不到。”手还放在奚越肩膀的人没有考虑到更多的事,只是那样自然的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人正视眼前,那一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说明。 正午的南大门,在立秋过后的太阳下,人来人往的地方,一对年龄差距大到足以产生代沟的人都在猜测着对方的心思,同时试探着把自己的用意说明。 “我说我做不到。” “你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自然晓得。” “那你说说看。” 已经有认识的人驻足围观,可那两个人却还是沉浸在对方的思维里。 “我之所以去调查你,是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那时候就是注意到了你的眼睛,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奚越吃惊的面孔稍稍收敛,点点头说,“我想原因应该是跟某人长的像吧,我不会问的。但是,还是要跟你说明,我就算再怎么像,也不会代替得了。所以,不要在注意这双眼睛了。” 这次是真的扯开了那双手,转正就走。那稳定的步伐中带着些许愤怒,看得吴哲辰把本来要说出来的解释全都吞了回去。 立秋那天龙王估计是睡过了头,忘了要撒雨,导致了大半个中国都陷入了晒“秋老虎”的境遇中。后来的二十几天里,人们出入露天场所时总能感受到不大的太阳其实更有威力,紫外线强度可以跟春天的阳光相提并论。 奚越坐在咖啡屋的角落里,关掉台灯对着自己心爱的笔记本猛敲。记录着自己无法向人说起的心事,这也算是正常宣泄的一种方式。 停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厚厚的窗帘外面投过去的露天楼梯边有一棵不知名的小草,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一部电影。 女主角是谁早已不记得,他只能微微记得电影里的警察为了救为黑帮研制科学产品的科学家时的勇气。原本两人并无交集,可就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人死去,警察被同行陷害,不得不出逃,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可以洗脱罪名的线索,便是科学家所研制的机器人。 结局怎样不记得了,好像是两人联合打败了黑帮,让警察祛除了罪犯的头衔。 这电影早就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想必那位大龄青年应该看过。只可惜自己在观看这部电影时意识还没有发育完全,导致了后来的记忆缺损。 想到那位是因为自己和别人相似才会给予注意的人,奚越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想当初自己对他所作出的代价,到头来却什么果都没有结,实在有些不甘心。 可回头再一想,或许这并不算什么,说不定是老天爷在让赐予自己幸福前给的小小考验,所以自己一定要扛住了。 写完那些在别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奚越认真的品尝起自己的咖啡来。 这种安静的环境一直都是奚越喜欢的,虽说这安静永远都只是表面的,却还是受到了他的青睐。 以前他经常跟苏伊一起到这样的场所和客户交易,那种在微笑下不停颤抖的感觉至今还让奚越记忆犹新。当时还跟同伴事先讨好了口供,以免被捕后会泄密。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感觉就像昨天才发生过,而今天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同学您好,您是本店今天第一百位客人。为了感谢您的光临,本店特地赠送了您一份绿茶蜜豆。祝你快乐!”漂亮的服务生端着刚刚烤好的甜点站在奚越面前,确实把奚越惊到了。 可是心思细腻的少年下一刻就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了,这样的咖啡店根本就是除了办会员卡以外从来不搞活动,赠送什么礼物,分明就是坑爹。 直到结账时,那份甜点也只是在桌上原来的位置没有发生过一点点改变。 无视掉服务员怪异的眼神,奚越径直离开了。 在人潮涌动的步行街上,奚越背着笔记本慢慢的逛着。这个时候本应该是生物化学的时间,可他却选择了翘课。可能是因为对于自己之前做的那个决定有些动摇了,想到自己本应该成为一名律师的,这样既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又满足了萧菁生的要求。可现在的专业,集团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医生,自己就算懂太多,学再精通,也不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会这样的想的真正原因不外乎是因为自己当初的自信失望了。 兜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多次,一定是奎成那家伙,自己只要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必定会被电话骚扰。这八婆程度几乎都能赶上老女人了,这不得不让人担心他的将来。 “嗯,我在外面,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上课吧,哥哥对那种小儿科的科目不感兴趣。” 还没等到奎成回答,他先挂掉了,重新找了一家书吧坐着。 反正,这样的时候既不想呆在闷人的宿舍,也不想在街上被紫外线照射。满心失落的少年以一种慵懒的姿态窝在书吧的角落里,不想被人看见,慢慢地等待伤口愈合。 chapter 40 “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问左右:“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语时了不悲。便索舆来奔丧,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恸绝良久,月余亦卒。” “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到问话的少年立即就坐直了身体直视声音源处,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个还在密室里照顾无言的人没有理由会在这样闷热的下午出现在这样环境中。 “我就是想休息一下,外面太热了,不太想动。” “嗯。”沉稳的坐下,随意点了一杯冷饮,即使在这样的高温季节里也不流汗的姿态透露了这个人心境的从容与淡然。 而看到萧菁生出现的奚越却完全没有定力能把自己的情绪重新控制,想到吴哲辰,再想到苏伊,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面对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男人了。 “别告诉我你这副模样是被热出来的。”端起冷咖啡,还没喝的人正眼看着那个脸色完全不对的人。 “我……我这副模样怎么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自称为无所惧的越王子也会害怕,我很好奇哦。”淡淡笑着,抿一口咖啡,这场景看起来更像是在关心小孩的慈父。 “哪有,我只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季节而已。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夏天。”谎话说到第二遍,往往会连说的人都当真。 “这倒是。过些日子一起去旅游吧,暑假的时候因为无言的事给耽搁了,现在给你补上。” “我现在不是要上课嘛,怎么旅游,你也真会开玩笑。” “你今天确实有些奇怪。”萧菁生似笑非笑的样子其实最认真,却又会假装不在意。以往的奚越都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把重心放在这样的细节上,也就听不出这话的弦外之音。 “哪里奇怪了,萧哥你不要老是用你那套路去思考我的想法。我是运动的,而且速度跟这地球不一样。”杯里的果汁已经所剩无几,奚越也觉得自己的耐性差不多快用光了。 “那有规律没?” 奚越抬头一想,目光正对门口的吴哲辰,把头转到里面窗口,说,“无规则运动。” “那也能计算。”萧菁生做事从来都随性而为,不会那么刻意要求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处理好某些需要的事,而是按照自己适时的心情来决定要完成到那个程度。 这个时候的萧菁生并不想去为难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却总是会留意到自己小孩的每一个变化。 奚越没敢抬头去看萧菁生的眼色,生怕会和意外的人眼神相撞。 “我们回去吧,这里呆着也不舒服。” 萧菁生微微感到了周围的一些变化,倒是没有回头便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背后一定有奚越很想关心的人或事。 “好。” 一个手势下去,周围便生出来好多方才隐藏着的人,统一的服装和配饰,与其说这是黑社会,说成是军队,或许更恰当一些。 萧菁生稳稳的起身,伸手邀请吃惊不已的奚越,坐着的人只是抓着自己的包不肯出手。 “萧……萧哥,怎么……” “我只是要保证你到哪里都是安全的,上次中枪的意外,只发生一次已经足够让我顾虑。”还是那样笑着的人继续发出邀请,还愣着的奚越才缓缓起身跟着出了门。可此刻的奚越心里却在想这些天来的举动应该都被看光了吧,虽然知道自己一直都活在萧菁生的注视下,对于自己生活如此的透明,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吃惊。 大概是不想自己变成第二个苏伊吧。 “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起身以后又说,“以后我会小心的。” 转身穿过大厅的正中央,奚越想自己应该是在某人的注视下光明正大的离开了。而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的萧菁生竟然是一路把他牵出去的,那种眼神和姿态像极了最后一搏的父亲使出了自己仅剩的慈爱。 接近门口时,奚越站定,实在忍不住想回头看看那个人的表情。但右手里还有萧菁生强烈的握力,致使他到了最后也没能看到。 chapter 41 “王徽之与其弟王献之都病故了,但弟弟先离世。徽之问周围的人:“为什么都没有听到子敬的消息,难道已经去了?”说话时也不悲伤。继而索来车马奔丧,见到弟弟已经死去,也不哭。子敬向来弹得一手好琴,子猷便取来子敬素琴,坐于灵床之上,不调弦便开始演奏,弹了几曲都不成调,于是把琴摔到地上。长叹一声,“如今真是人琴俱亡了。”因为长时间的哀恸,一个月后徽之也跟着驾鹤西游。” ——blog-park 大二对于转专业的人来说是个关键,因为按照惯例,学校学院的活动都还得去参加,还得挤出空闲时间去补修大一未曾修读过的课程。 奚越总是把时间花在了那些基础的大一课业上,既要跟室友分开,又要躲避那些可能碰上班主任的机会。 如果生命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奚越宁可尽早结束了它。而苟延残喘的目的,无非是希望生命里还会有转机。 可生命中的激越有时候真的会超过人类的想象,那些意料之外的事总是不给人准备的时间,说来就来了。 当奚越生活至少会平静一段时间时,却意外的听到了别人议论不已的声音,无论在学院的哪个角落里,都能听到关于自己和班主任的流言蜚语。 尽管他知道这种事情其实是可以完全忽略的,只是被牵扯到的另一方是需要顾及颜面的高等学府教师。如果跟他闹得如此沸腾的对象是个可人的妹子,倒还能理解,只是自己无论从外形还是内心都不符合一个女子该有的特征,也让这些议论变得更加不能停息。 原以为可以一直借着要补修大一课程而躲避的奚越也发现,再这样下去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随后也就恢复跟同学们一起上下学的习惯,终日在群众的注视下默默不语,等待那些乌云慢慢散开。 传染病是预防医学专业里很重要的一门课程,又是集美貌与智慧一体的班主任任教,所以班上的人已经是翘首以待可以听一听了。 对于这个,奚越自然也是有期待,只是比平常人还多了许多的情绪。 但是呢,传染病要等到大三才会上,所以,大家等来的不是这门,而是有着相同性质的医学微生物学。当然,任课教师是大家都希望的那一位。 当老师走进来时,在座的学生们都先是欢呼了一声,接着就把眼光都投向了坐在后排的奚越。可心里已经坦然的奚越毫不在意的看了看书本,又抬头看着老师,那种眼光就像是一年以前还对未来抱有希望时候一样。 老师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开始上课,没有任何的新奇地方,只是整堂课下来大家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这两个颇有争议的人身上。尤其是当老师准备点名宣布散场时,大家更是期待奚越被叫到名字时的反应。 可是,老师奇怪的没有点到张奚越这个人,只是很和蔼的抬头看着大家,说了声今天到此结束,便让大家离开了。 坐在后排的四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然大教室里坐着的那么百多号人也知道。只是没有人会站起来说,“老师,你还没点到张奚越的名字。” 随着人口的增多,科技的发达,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小。顷刻才发生在南非的事,几分钟后就可以传到中国的偏远地区。同理,刚刚发生在教室里的一切,也会以一种看不见的速度传遍整个学院。 “越儿,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奎成抽着烟站到他身边,秋天的景象在楼房的旁边展现,黄了叶的银杏连成一条直线,格外引人注意。 “不怎么办,把你烟拿开一些,不要挡住哥哥欣赏秋景。” 奎成还想说什么,却被这强硬的姿态给挡了回去,最后眯着那双桃花眼说,“越儿,不如我们走了吧,不要在这种没意思的地方浪费时间。” “去哪里呢?” “你要是还想学医的话,我们可以去美国,德国,日本,都可以学到很棒的医学。没必要非呆到这里瞎耗。”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现在还不想离开。如果是因为这样子的小挫折就要逃避,那也太不像我的性格了。你说呢,阿成?” “是没错,只是还是要衡量这样较劲有没有意义先。” “……有的。”低头看着楼下落了满地的黄叶,奚越突然想起小时候家乡的后山到了秋天也会有这样的景象,他总喜欢跟着哥哥的脚印在那里散步。那种踩上落叶后发出的声音到了现在还记得,就像才发生了不久。 环卫工人把已经没有用处的落叶运上车推走了,也把奚越集中在回忆中的思维带到了现实。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学医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到了现在,却突然很想学了。就为这个原因,我决定继续留下来。那些流言,迟早会消失的。” 奎成一直看着他把话说完,才长叹一声把烟扔到了右手边的水沟里。“随你吧,反正我是不想再受这种被人当异类的感觉了。” 还拦着阳台的他回头只看到了奎成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的他竟然开始动摇了。其实发生这些事的时候自己也在心里问,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离开,或许自己也会尽早释怀寻找新的生活。 只是,每次一闭眼就会看到一个人的笑脸,不同时期不同环境不同情绪的,那些笑脸曾经是他支撑这个身体的支柱,如果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垮掉。 奎成真的离开了,问过小烟,问过萧哥,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 这下子,真的只有孤军奋战了。 这八卦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强大,流言一直持续到了深秋。 大概是人们感觉到了冬天的气息,寒冷的天气也使人更愿意待在室内而不是坐到空旷的场地上高谈阔论。 奚越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注意,自己和吴哲辰的关系也已经差不多真的只剩了师生。每次上实验课,他总是走在最后面,听着老师的训话,认真做着笔记。不懂也不会问,懂了也不向人说。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和另一个人间有一种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叹息一直在延续,仿佛是在诉说两人的冤屈。 chapter 42 “19世纪以前的化学家们一直以为有机物只能在有机体内才能提取。19世纪20年代,韦勒用非生物体内取得的氰酸铵合成了尿素,打破了只能从有机体内取得有机物的禁锢,促进了有机化学的发展,开辟了人工合成有机物的新时期……” 有机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开始重复自己讲了几十年的措辞,奚越看着幻灯片上的1820年代的化学家画像,那副架还需要后链的玻璃眼睛无疑是那个时候知识分子的象征,斯文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同样有学者模样的吴哲辰。 “他在做什么呢?”手托着腮,一手挥着笔,满脑子想的却是那个人,“多半在给不知道哪个班的人上课吧,要不就在实验室里研究病毒细菌。” 自从没有了奎成的陪伴,孤独增加了好几倍,同时也多了好多的时间在思念这件事上。 深秋的枯叶飞满了学校街道,下课经过的奚越不禁要驻足观赏。 有叶片掉落在奚越发间却未曾引起他的注意,吴哲辰开着自己心爱的凯迪拉克从旁边经过,想要停下来却又怕惊动了那人的雅兴。 站在树下的人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只当是路过的旁人,继续着自己对最爱季节的情怀。当吴哲辰停在他身后时,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等到他转身时发现身后站了个已经不联系好久的人,错愕间竟然忘了要怎么开口,就那样一直盯着面前的人呆着。 吴哲辰也意外于自己的这个举动,原本就不该有这些的,却不受控制的做了。过了好久,他才举起手很轻地移动到奚越的发间为他拾起掉落在那里的叶片。 奚越眨眨眼有点不敢抬眼看那个人的表情,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直到那叶片已经出现在眼前,才稍微缓过神。却还是跟先前一样的没法抬头,犹豫了很久,才抓着衣角忍住不颤抖的说了句,“谢谢老师。” 转身就要的走的他被拦住了,带着期待的回头看着那个人,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神情让吴哲辰忍不住要纠结。 “奚越……” 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的,可奚越猛然地想起了萧菁生之前出现在咖啡店的事,只是这附近肯定到处都是眼线,若是自己动摇,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老师,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他一看到你就会不自觉的提高警惕,而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他。我很想知道,你跟他是什么样的习惯。”轻轻地掰开他的手,使两人关系从远处看起来是正常的交流。 “你说的是萧菁生?”刚才还有些眉头拧紧的人此刻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与沉稳,就连声音也比方才有力许多。 “是。” “我跟他都是互相听闻,并没有真正认识。所以,他带着的那些情绪,我并不懂其中用意。”只是看了一眼便懂了这动作的目的,他也不再去拉他的手,只是看着他眼睛中细微的变化。不过也总算懂了为何奚越前后变化会那么突然。 “奚越,那些关于学校里面的流言,以后都不会有了。放心吧。”嘴角上扬扯出一个笑,就算把这事了解了。 “知道了,我也没打算要去计较过。” 点点头,随意抬头的时候也是准备要探望一下周围的眼线到底有多少。吴哲辰是精明惯了,对于这种类似于特工一样的活儿是相当的熟络。每次要做一些侦查类的事,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自己那段没有记录的七年。 “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麻烦老师了,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这样的秋景,错过了就要等明年了。所以想再看看。”抿嘴一笑,不留情面的转头就走。 重新背对他的人会意的离开,进到车内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只是过不久,奚越身边就多了一个身影,高大的像守护神一样。 “这么快?” “是啊,就这么快。” 奚越默默笑了,伸手接住一片从身边掉落的银杏叶,看着它枯黄的身体,心里有些感慨,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他把叶子递过对面站着的人,才等那人接住就说, “走吧,他们大概快找过来了。” chapter 43 As to the rest of the world, I can’t be bothered. 至于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一路上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看着相同景物时会对视一眼。 奚越觉得虽然这段还没开始就险些夭折的感情在自己妥协和坚持的摇晃下,似乎也跟着自己的情绪发生着变化。 走在一旁的吴哲辰其实很想问一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想了很久也发现自己事实上也是这样的没有头绪,竟然在回忆的时候记不得最初的时候是哪一段。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啊?安排?”一直发呆的人终于被打破僵局的声音拉回现实,听到问话的时候脑子里都还没有任何跟这问题相关的回答。“哦,应该是做作业吧,老师说明天做实验的时候就要交了。” 男人低头一笑,虽然得到的答案跟想象的差了很多,却知道那个带着些许天真和单纯的少年又回来了。 “嗯,那需要我帮忙吗?” “呃……如果老师愿意帮我都搞定的话……我也可以勉强接受的。” “哈哈。我怎么可能会帮你做作业,只是问一下而已。”然后挥挥手说,“不要当真,不可以当真。” “是吗?哦~~原来老师也开玩笑的。” “当然。” “那么,我做作业那么累,有没有奖励呢?” “你想要什么奖励?” “吃你做的饭。” 男人突然就垮下脸来,一本正经地说,“还是换成别的吧,我的饭会让你得厌食症的。” “有那么严重?”奚越很诧异于这个人的夸张手法运用能力。 “真的有。”风还在吹,方向和力度都没有多大变化,但一路走过来的两人已经变幻了好多次的心情,“趁现在时效还没有过,我允许你再说一次。” “那……我要……我要老师陪我一整天。” “陪你做什么?”斜眼看着奚越的眼神有些惊讶,脸部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 “就待在我旁边就好,不用做什么。”抱着书本的手往上收拢了一些,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像个纯情少女。 吴哲辰不禁笑了,转头看着前方的树木。走过了很多的街道,他们身旁的植物早就换成了花都掉光了的桂树。 “好。”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他终是说出了这句。 “真的?”再次睁大了眼睛的人说完这句便咬着嘴唇盯着身边人看。 “真的。” “不反悔?”歪着脑袋的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幼稚了,可通过传出神经后效应器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不反悔。” “拉钩钩,保证。” “好。”再次微笑的人觉得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二不二的年纪,总是做些傻不拉几的事却还是会很开心。 有了这个要求,奚越第一次去了吴哲辰的家,初步了解到了他的生活习惯,知道了他的基本喜好。 其实初次来访的人若是对这房子的主人没有任何了解,可能会怀疑他是不是色盲。奚越在大厅里站了好久,才决定要坐下来尝一下那人所谓的清茶。 果然很清淡,让人心情都能静下来。 “可是为什么我喝了这茶后都没有觉得你做饭会不好吃呢?” “呃……你还是不要让我给你做饭吧。”一提到做饭就不自觉认真起来的人让奚越觉得很可爱,双手交叉平视白色矮桌,“虽然呢,作为班主任老师,我是应该主动做些小事来拉近跟学生之间的距离。但是呢,经过郑重考虑后,我决定,为了不适得其反,还是不要选择用做饭来作为方式之一了。” 奚越忍不住大笑起来,“老师我跟你开玩笑的,不要那么当真。如果真要那样,也是我做饭来给老师吃啊。” “哦?你会做饭?” “肯定的了,我手艺可是一流的。今天你有口福了。”说着就起身进了厨房,才猛然吃惊地发现,这个人应该没有说谎。 这十几平米的地方,简直就是为了衬托这房子而存在的,完全就是摆设。左看右看都只有不久前打扫过的痕迹。 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那些已经沾灰的厨具,准备做饭时发现冰箱里只有一些很简单的基础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有着好的厨艺,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凑合做点能吃的了。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买原料,还是干脆我们直接去外面吃得了,省的麻烦。这种事情男人少做的好,对身体不好。” 双手扶着门的人对正忙得不亦乐乎的人说着,实在没想到他会真的说做就做了。 “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这做饭又不影响男人的形象,而且医学家们对于男人进厨房会致使性功能下降的说法还没有什么很有说服力的证据呢,你倒好,恰恰拿来做了理由。没有天赋,也不能这样自欺欺人呀。你的,明白?” “明白了,谢谢张医生教诲。” 正值而立之年的男子突然发现,只要跟这少年一起,自己就会笑得比平常多很多倍。 “你还得瑟了。”小声嘀咕的人继续着手里的活儿,“拿碗筷吧,差不多可以吃了。” “好。” 一改常态的两人,都拿出了平时别人见不到的温柔与耐性,却相处的无比舒心。似乎那些看起来并没有多累的应酬场面,在这一刻就显得跟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了。 “好吃吧?”咬着筷子的人看着对方的眼神明明就带着期待,而言语却显得特别的自信。 “嗯,很好吃。”原本还有些保留的人再尝到第一口之后就敞开了吃,就像是这辈子都没有吃到过这样的家常菜一般。 奚越一直就那样看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个人虽然吃饭的动作不大,速度看起来不快,可事实上菜减少的速度让他有些吃惊。 “你……平时都在外面吃饭的哦?”帮他盛了一碗汤,带着笑的问。 “是呀,我记忆里的上一顿家常饭应该是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错愕间也发现这个人其实有很多秘密,就算自己动用所以的人员去调查,也并非能有结果。 “嗯,是一个女生做的。很好吃。” “……是你……初恋女友吧?” “是。”虽然回答的有些迟疑,但却很诚实。 奚越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继续笑着,“你说我长的像的人,不会就是她吧?” 拿着筷子的人没有立即作答,却也没有再继续吃饭。 手里还握着汤勺,奚越低头笑笑把心里的酸楚都吞了回去,打趣地看着他说,“那你这意思不是说我长的像女生么,我告诉你,哥哥可以纯爷们儿哦。” 可这回吴哲辰却是一脸的沉默,丝毫没有开心的样子。 “其实我说的人不是她。” “难道还有些什么让你记忆深刻,却遗憾的没有为你做过饭的人?”问问题时发现这话里带着的讽刺其实出来的跟这季节的风一样自然。 “没有了。我说的人,是个男的。” 奚越彻底的低下头了,很久之后才“哦”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那种就算在眼前也开始眷恋的感觉让人有些想摆脱,却又有些舍不得。 到了最后,他也没有问那个人是谁,想到就算问了也代替不了,便摇摇头作罢了。 “嗯,谢谢老师今天陪我。让我很开心,也希望你也开心。”收拾好了桌面,拿起书本就要离开,只是怕待的越久那种感觉就会越强烈。 “一天还没过去呢,就要走了么?” “我想……如果我还要留下来,可能接下来的时间会过的很艰难,所以还是走掉比较好吧。”推开门就迎上了走廊和楼梯吹过来的秋风,凉意惹得人无端伤感。 本来还想上前阻拦的男子却在此刻驻足了,站了站说,“那你小心些。” “嗯,谢谢老师。” “也谢谢你。” chapter 44 冬至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过了冬至,白天就会一天天变长,黑夜会慢慢变短。古人对冬至的说法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冬至过后,各地气候都进入一个最寒冷的阶段。 奚越想着一个月后自己即将满十七,再一想自己出生的那一天,觉得似乎自己就是黑暗的代言人一般,在黑夜最多的时候降落,给这世界带来了无限的寒冷。 “听着忧伤的律符,浮着阴郁的月光。 一座孤城,一身仓惶。 人总是在寂寞的时候,用记忆来温存凄凉的心。 我总是在漆黑的深夜,独自徘徊于你荒芜的身影内,无法自醒。 曾经有个人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其实就是,为他癫,为他痴,为他倾倒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他的倒影。 而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会被那不易察觉的一颦一笑动摇到魂魄离体。” ——部落格之园(blog-park) 一直以来,都有人会好奇,像吴哲辰这样优秀多金的男子,为什么身边会单单缺了女人。 也有人曾经不止一次当面问过他,为什么不结婚呢,明明都到那个年纪了。 对于这种问题,他从来不会发火,有时会直接摇头开始换下一个话题,有时会一笑而过,反正就是不作答。 直到有一天,奚越也这样问了,他才闷着脸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有一次真的差点就结了。” “为什么后来没有呢?” “哦,这个问题我不是很想讨论,还是先解决掉你这道分析题吧。” 奚越虽然没有继续追问,却在心里下了一个定义,说不定他真的还是喜欢女生的,对于自己的那些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个人认真的样子,真的很想大声的问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可惜这样的问题,可能再等十年他都不一定能很隐晦的问出来。 张奚越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爱胡思乱想了,即使是在跟别人交流时也可以同时想着另外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可是那些整天都困扰他的,大多都是关于吴哲辰的。 他总是会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喜欢女生还是男生,亦或是两者都能让他心动。思考这种问题,他又会开始想,那个人会不会刚好就像自己这般疯狂的想着自己,也会一样的思索自己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是喜欢男生的。 只从那次得知自己是因为跟某一位不知名人物相像才会引起他的注意,奚越便真的下决心忘记这个人了。 不是那种看了担心会尴尬的躲避,而是视如无睹地大胆从身边经过而不打一声招呼。 有时候吴哲辰会主动跟他说说话,可内容都是关于班里的一些事务。自从奎成休学后,奚越便顺应流言的方向成了班里大小事务的负责人,造成了做什么事都避不开要跟班主任报告的后果。 他是学乖了,知道有些事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的,所以也就不必是争着当伟人或救世主了,任由事情发展着。而他以他该有的姿态自由的过着,脸上显露着不咸不淡的笑容,告诉每一个见到的人自己过的还不坏。 学院里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各类型的比赛。国家型的,省里的,城里的,学校的,学院的,不计其数。只要哪天钱不够花了,又不想去做兼职被廉价使用,只要你足够有才,绝对可以靠参加这种活动养活自己。 当然,那种只是形式上的比赛,没有几个人会去参加的。 奚越不缺钱,从来都不缺。可是班里这样的人却不是少数,总是有那么多人希望通过这样的平台使更多的人认识自己,得到一些见识和经历。 代理班长办事跟真正的班长用了不一样的方式,道路更简捷结果都一样,可仗着之前跟班主任的那一段有的没的现在无从考证的什么史,他依然不如先前那一位那么受人尊敬。加上自己比大家都小的年龄,总被当作屁孩儿看待。 省城各大高校诗歌大赛,中英文兼可。初赛在各自学校举行,通过两轮淘汰赛选出前十名优秀的作者参加复赛。 这种文科性强的比赛向来在医学院里不受欢迎,历年都不怎么有反应。当文学院那里已经碰撞出火花时,医学院这里连报名的都没有几个;而当文学院里都诞生了诗人时,奚越终于为了填补班里不足的名额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报名栏里。 凭借一首“The Next Morning”本想混个参与奖就算,不知怎的,可能是医学院确实不给力,致使了竞争力的微弱,奚越竟然胜出了。 第一轮在自己院里的比赛就这样结束了,第二轮是跟自己学校的,对手大多是文学院,新闻传媒,法学院这样背景的学生。奚越心想自己不知要写一首什么样的才能保证不会难堪又不会太出众。 苦思冥想大半个下午,总算是把第二首参赛诗搞定了。正想趁着比赛开始前抓紧时间睡会儿的他却听到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拖着疲惫起身去开门,本来还倦着的意识立马就清醒了。可是,只过了一秒就变幻了很平静的样子,笑着跟他打招呼。 “老师好,有事吗?” “听说今晚你要比赛,特地来看看你准备的怎么样。” “哦,没什么准备,就是平常心嘛。我本来就是去替名额的,刷下来是意料中,胜出是运气好。” 只是微微笑了笑,吴哲辰就恢复严肃继续聊着学术上的问题。 “后天会有美国来的学术研讨学会,完了就来参加吧。” “好的。我会组织同学们准备到场。” 送走了老师,奚越再也不能入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六点的钟声敲响时,他才回过神自己似乎应该准备出发去赛场了。 软软地坐在台下听着台上那些人慷慨地朗诵着自己写的文字,不觉别扭,没有生涩,完全就那么自然的就念了出来。 等到奚越上场时,从容而淡定,想着念完那些字就可以回到组织去睡个好觉了。转身面向观众时意外地又看到了他,而奚越此刻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真实,悸动了片刻终于收回心思,却发现原本记着的词都忘了个干净。 chapter 45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真的了解到了我的这些情绪,你一定会大吃一惊地发现,原来在我眼里的你,竟然是那么的可爱。 “why do I feel so melancholy, Does it all because of the sunshine outside I wonder who is the very one singing slightly, At the opposing side. Sweet and beautiful as moonlight comes the voice, It brings me sentimentality with no reason. Everything suddenly comes in silence, And I can hear your words in every season. From the very first day, My happiness was mixed with sorrow. Every time I said go away, My heart was fallen into the deep shadow. There’s no precise beginning, But it will surly carry on.” “为何会有些惆怅, 岂为那窗外阳光。 是谁在低吟浅唱, 沿着不知名方向。 轻柔甜美似月光, 引起我无端感伤。 万物此刻皆埋葬, 四季密语终入肠。 初始遇见实委妄, 喜忧常伴在身旁。 分离其实是退让, 语毕言终皆彷徨。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要面子是男人的共性,面对遗忘奚越总是不会想要去记起,大不了重来过。 这首即兴诗歌按照莎士比亚式的十四行诗格式,凭着自己心里当时所想,自然又富有感情,流利地似早已准备好般地脱口而出。 由于是即兴而来,诗歌并没有名字。 忽略掉那些被逼过来观战同学们的掌声,奚越快步走到后台坐着,想着自己刚才那些胡言乱语,经不住抹了一把汗。 起身准备回去搞定第二天的学术研讨会,发现有东西从外套里掉落,一页纸张,不足以引起任何的注意。 奚越弯身捡起,翻开看到只是一张普通病历表,记录着某一位病人的疾病报道。只是他并不记得第二天的研讨会要用到这方面的东西,仔细看到上面的化验结果,发现这可能是肿瘤方面的疾病,跟自己所学的预防医学并没有什么很直接关系。 可是看到病人的姓名时,奚越却在心里陡然愣住了,左右看了下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想到应该是又被集团的人盯上了,所以这张病历表应该是起到警惕的作用,但是,他没有想通为什么用到奎成的名字。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奚越还站在原地发呆,思考着萧菁生到底要达到一个怎样的目的。敏捷的伸手是奚越一直以来都能脱险的保障,迅速躲到窗帘背后,看着门口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 奚越屏住了呼吸,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想不通一直称没有关系的两人会那样和气的并肩前行。 “有空回来帮我看看无言。” “行。” “我先走了,你保重。” “嗯。” 两人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交谈后,萧菁生径直走过转角消失在装着玻璃镜子的墙壁后。奚越抵着背后的金属装饰品,眼睛眨了眨然后闭上不愿意睁开。 男人在后台面向出口一直站着,好久了才叹了一口气离开。 那种有些无奈的神情是奚越从来没见过的成分,完全不知道原来看起来那样洒脱的人,也会有惆怅和烦恼。 跟着他的脚步,奚越心里对这个人的探索不受控制的重新被打开,想想先前两个人对对方的态度,奚越觉得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离谱了。世界小到好像大家真的是一家人了,谁跟谁都有那么一两点关系,表面平静其实内里已经翻滚。 只是仗着刚才所见,就足以让奚越不淡定。 “老师。”他从背后叫他。 吴哲辰有些意外的回头看着奚越,然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干净的黑框眼镜泛着奚越看不懂的光。 “比赛还顺利吧?” “嗯。那些我都不在意的,过了就过了。现在我关心的是后天的研讨会,只是刚才还在准备诗词没有特意去记老师对我的要求,还希望老师现在有空指点一下。” 吴哲辰看了看他,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往办公楼方向去了。 “你刚才朗诵的诗歌,叫什么?”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知是找话说,还是一直都在关心这个。 “没有名字。” 吴哲辰回头看了看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同身后人相映。 “怎么会没有名字?” “没有来得及。” 见到老师都不动,他也就站着直立说话,这样子在任何一个求学阶段都不曾出现过,他也从来不知自己竟然还是可以把学生的模样扮演的惟妙惟肖。 chapter 46 跟吴哲辰讨论着研讨会的内容,好在自己有厚实的生化基础,很快就学完了大学前四年的内容,知道其中真相的吴哲辰也会让他参加很多的正式报告会。 直到谈话的最后,奚越也没有问起关于萧菁生和自己班主任的关系。想着问了得到的答案跟上次的相似度几乎可达百分之百,便打消了浪费时间的念头。 “我知道了,后天下午会让同学们按时到场的。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点点头看着奚越离开,吴哲辰觉得自己跟这个少年的关系明明越套越深,但却同时越变越淡薄。 奚越很想打开那个关于影响自己最深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但也知道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奎成。他要知道奎成现在的处境怎么样了,起初以为会有萧哥保护着,自己不用过问也可以知道他过的很好,现在他要亲自去弄清楚。 踏进会所里自己的专属空间,放松的他忘记了刚刚的凉意。 “越少,你回来了,老板正在地下病房里。” “嗯,我知道了。”挥手支开工作人员,他慵懒地躺到大沙发上开始休息。“把窗帘拉上再出去吧。” 自从上次中枪事件发生后,他几乎都不会在玻璃墙跟前停止一秒,总觉得只要有光线的地方都有危险。也变得比以前更讨厌独处,安全感会随着周围人数的减少而递减。 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到了地下室的私人医院看望萧菁生和无言。 “萧哥?” 进门的他看到萧菁生平静的坐在无言身边看书,心里就更加担心起奎成来了。 见他进来,萧菁生抬眼看了看,笑笑然后又继续。 奚越发现,自从无言出事后,萧菁生脸上那股曾经摄人魂魄的妖冶笑容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萧哥,我上学上的好累,想休息。” “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把书放到一边,正视奚越的他开始想到这个少年也许又有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自从奎成走了以后,我一个人过的好孤独。所以我想去找他,跟他一起。然后带他回来,再一起上学。”说的无比诚恳,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一想到那个曾经说过会一直保护自己,不遗余力的人,就那样说走就走了,实在有些没有逻辑。现在再对比之前看到的那张病历表,就觉得可能上天准备来收债了,要带走这一切原本是属于自己的美好。 听到这话的萧菁生有些皱眉,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向无言。“是因为觉得没有他自己有些事处理不来,还是觉得在你的生活里,孤单跟他其实本就是一体的?” “后者。” 苦笑了下,他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无言的,“这样的话,也不枉费他那样的护着你了。” “他现在在哪里呢?” 眼皮一闪,长长的睫毛就被那无影灯照亮了。奚越一直跟随着他的表情,希望可以扑捉一些信息。 “萧哥,我想他。我想让他知道,我想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之前不是还对老师心存情愫?现在怎么突然就对阿成表达起爱意来了?” “……我跟阿成之间不是那样的,我们是好兄弟。我想他是自然的,所以他说走就走我完全不怪他。” “嗯。”淡淡笑了,带着些欣慰。“我当然是了解你的,只是现在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为什么?” “现在,我们就让他休息吧。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这是他希望的。” 奚越低下头不愿面对奎成生病的事实,肿瘤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恢复,即使是良性也不可能恢复到跟之前一样。 脑袋晃了很久,终于慢慢的点了头。“好。” 萧菁生抱过他,拍着他的背安慰着,嘴角却噙着一丝微笑。 奚越想,那张病历表应该是自己在台上时有人放进休息室里的外套里了,目的就是让自己想起那个朋友的安危。而现在萧菁生这样说了,就知道还是被好好保护着的,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为他祈祷了,希望他能把那张迷人的脸完整的带回来。 一直困扰着的问题又多了一个,只是前一个没有解决,就注定了第二个会变得更加恼人。 冬至快到了,他也就快十七。其实很希望自己可以再老一些,这样就能跟大家的距离小一些。如今身高已经不再是侏儒的他,虽然不比奎成那般提拔,但起码已经能看了。对于这些变化,他很高兴自己跟成长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清晨醒来时,奚越得到了三个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具醒脑功能。 第一个是关于天气的,未来一周本市将降温七到十度,请大家做好防寒措施。 第二个是关于诗词比赛,自己昨日的即兴发挥居然赢得了满堂彩,成功进入总决赛。 第三个他最惊讶,那便是关于第二天即将举行预防医学研讨会。从美国来的学者,是位了不起的女教授,而她的身份最让他咋舌,她竟然是吴哲辰的母亲。 都说虎父无犬子,果不其然,那么强悍的老娘生的儿子注定不会是弱智。突然他想起自己好像曾经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他只说了句自己是医学世家出身,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牛逼。 只记住了第三跟消息的他忽略了前两个,出门还是穿着之前的薄外套,才走几步就已经开始打喷嚏。 “我擦,果然是缺少锻炼了,这样就不行了。” 在路上的他想起了小时候老师讲的一个故事,一个富翁想要给一个乞丐一些钱,就对他说,如果他能在寒夜里过一夜,就给一座房子。结果乞丐轻松地得到了房子,过上了温饱有保障的生活。三年后,富翁再次来临,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乞丐想自己三年前都可以,现在也肯定行。可是,在那个跟三年前温度相同的寒夜,如今的乞丐却被活活冻死了。 奚越一直记得这个故事,并且在不同时期对他有不同想法。 如今他懂得,自己可能没有了小时候那样卑微的身份和思想,野心和地位都在增加,可是如果有一天他被打回原形,一定不能向从前那样过活。 坐在老师温暖的办公室里,奚越想起了七岁那一年因为被欺负而导致右手受伤的事,清晰又模糊的记忆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 “等很久了吧?” “没有,刚到。”这对话就像约会一样,可是奚越想可能自己的约会里基本上都不会出现男人了。“打扰老师跟家人团聚真抱歉,只是有些地方还是想向老师请教一下。” 对于奚越的话吴哲辰有些吃惊,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说了,“其实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是吗?”拿着书的人抬头盯着他,“我也是。” 吴哲辰也看着他,不知怎的,就这样重新拉开了那段距离。 “一直以来,我跟同学的身高都存在着差距,所以,小时候难免要被欺负。” 吴哲辰没有说话,只是端着纸杯的手有些微微颤动。 “七岁那年,我因为被人推倒而摔断了右手,可是在寄宿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家里一般都不会知道。老师也没有做什么处理,只是骂了几句那些调皮的学生,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根本就不会用左手的我几乎成了废人。” 吴哲辰看着他用左手端起杯子,食指和中指还留着上次中枪的疤痕。 “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不喜欢帮助人,午饭的时候,我因为太饿而用手抓饭吃。”说话时奚越目空一切,语气冰冷,没有感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是,已经开始说的话,他没有习惯停下来。“一块一块的放到嘴里,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周围有同学在嘲笑,我现在都还能听得到。” 吴哲辰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只还在颤抖的手,只差把人抱在怀里。 “不要难过了,都过去了。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怎么会没有,多得是。”情绪瞬间就不受控制了,奚越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没有,我保证,不会有。”抱住他的人好像也开始变得失控,那维护的很好的稳重总是在这个少年面前很轻易的就崩溃了。 “有。”还在继续纠缠着人即使头都被埋在那人胸口了,也不放弃说话。 chapter 47 时间进入十二月,大家就开始倒数了,数着离圣诞节的日子,希望快些过元旦。圣诞节时候的浪漫,跨年时候的热闹。 可吴哲辰更迷恋近一些的冬至,因为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上帝派了一位使者到人间,教会他爱。 怀里的人还在因为回忆而激动,倔强的不肯为那些伤心事掉眼泪,在吴哲辰看来却更显脆弱。真希望自己可以早点遇到他。 听到那样要强的人,吴哲辰只是不再去争辩和保证什么,任由少年在怀里恢复。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稳定了情绪的奚越抬头看着眼前人,才明白自己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他赶紧道歉,可抱着他的人丝毫没有怪他的意思,而是把心疼摆在了脸上,明白的告诉他,其实他的情绪他一直都在乎。 “没事,如果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说的。”理顺了奚越微乱的头发,此刻的吴哲辰几乎用了自己一辈子的温柔,却只为让这个少年能够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 奚越把脸转到一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知道这场景很别扭却还是揪着对方的衣角不肯放。 吴哲辰重新抱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说出自己的心事。 “你知道吗?” “什么?” “因为你,我看过不止十次心理咨询师。” 怀里的人再次探头,眼里脸上都是诧异,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让他背负心理压力。 “为什么?” 低头看着奚越,他有些紧张,不知该不该讲。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会对一个小自己十三岁的孩子产生不该有的感觉,而且还是跟自己一样的男孩。” 他说的很慢,声音低沉而温柔,跟以往在课堂上或者是谈论事情时候完全不同。此刻的奚越很希望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人能见到这样的吴哲辰了,可是这个时候的他见到那人这样的说法,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抬头了。 拽着衣角的手还维持着那样的动作,或者更紧,但是却没有能力把这力量转换成勇气。 “……对不起。” 到了最后也只憋出这样一句的人感觉自己很窝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着他的人有一刻的失望,可是接下来就又开始微笑了。就连刚刚的安慰也变作了长者对晚辈的。 “其实,那首诗之所以没有名字,是因为当时站在台上只看到了一个人,就那么自然的念了出来。说的,也全都是我真正的感受。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不为什么,只求那个人能够理解。我求的就那么多,你明白吗?” “嗯。”拍着他的背,吴哲辰清楚地感觉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奚越把脸贴着他的胸口,手收回到自己外套口袋,握着那颗钻戒。捏着它又想起自己买它的情景,现在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悄悄地放到那人手上,出现的惊讶也都在意料之中。 “这个做什么?” “送给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那天看到它们就想到了你,所以买了。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现在终于找到了。”低头看着他的手,发现自己买的尺寸刚刚好,又不禁欣喜,“现在赶紧收了它,因为我们下一刻可能还会闹别扭,到时候你要是不要,我说不定就会扔了。” 男子忍不住笑了,看着戒指再想到他说的话,“哪有那么多别扭来闹,我会很坚韧的跟着,即使闹了别扭也不放弃。” 对着光线,钻石的光泽晶莹剔透没有杂质,“谢谢你。” “你会戴的吧?” “会。” 坐着的人会心一笑,觉得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应。就盼着上天能再多眷顾自己一些,然这个人再多陪自己一些时日。 慢慢地替他戴上戒指,看到效果的人忍不住惊叹这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 “真的很合适,你看,我多有眼光。当时就知道一定会很合适的,果不其然。” 看到他笑的开心,吴哲辰心都开始融化。 “当然了。” 商量了一上午也就只有这样的结局,想到对方的发展总是呈不能预计的程序发展着,就不得不另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出门离去时,因为寒风的关系,奚越立刻就开始打喷嚏了。一直站在身后目送的人看到状况随即就赶了上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裹着离去的人。 “不要感冒了。” “嗯。” 拉紧了外套,有了不一样感觉的人重新起步,回头却看到了一位中年妇人向这边走来。 奚越心里突然开始发毛,觉得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可是却觉得此刻不知受了什么的影响思维有些迟钝,并不能认真思考。 绕过她,奚越继续自己的路。名贵的香水清淡又优雅,只是瞥一眼就知道这人跟吴哲辰的关系,两人的相貌有很高的相似度,看到的人都会知道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母子。再看看两人在医学上的天赋,就更加不能怀疑。 裹着心上人外套的奚越倒抽一口冷气,想到自己这身装备就足以暴露跟班主任之间不正当的关系,心敲鼓的同时又让自己冷静。 矛盾的心情一直让他忐忑不安,但又不能回头去看情况。 终于在快到转角时他听到女士对小辰说,“怎么穿这么少。” “哦,我不冷。进去吧。” 转身立刻贴着墙壁开始探头看看那人的表情,果然见到他侧头看向自己,然后露出一个注意身体的关心口型,接着进了办公室。 低头看着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整整大了一个型号,可是却很温暖。想起自己刚才跟他的对话,不禁笑出声来。 可是回到宿舍的人还是没有抵过流感病毒的威力,在打过无数个喷嚏后,奚越终于发烧了。喉咙干疼发痒,估计过不久就要咳嗽了。眼睛也发干,全身无力,精力不集中。 可是尽管是这样,他也不能倒下,很多次都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那个人现在正在做什么。只是拿起来总是因为不能很好的组织语言而放弃,又想到说不定现在还在跟教授女士谈论家常,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那件外套被很好的保护着,挂在衣柜里最显眼的地方,想到等有时间就还给他。 可是还没等到那个机会到来,他已经因为高烧不退被送进医院了。只不过八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病毒就几乎侵蚀了他全身。 浑浑噩噩的人还想着第二天的研讨会,到时候他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女强人,会组织同学们坐在礼堂里跟班主任交代一切工作。 好在没等幻觉出现,救星就率先到了。 吴哲辰站在病房里看着血液的生化指标,然后对身边的护士说,“你去跟蒋医生说,这个病人由我负责。让他下班吧。” 护士显然有些不明白,但在医生的坚持下还是离开了。 晃了晃挂着的点滴就看的出来哪种药的成分有没有超标,再很小心的观察了奚越的眼睑变化,把过脉后总算放下心来坐在一边等着病人苏醒。 夜幕已经笼罩大地,窗外的夜景开始展现自己的魅力。吴哲辰看着医院对面的本科生宿舍,想着好多次这个少年都在那样的房子里有了喜怒哀乐,便很想参与进去。 可是他知道自己跟这个人之间的差距,不是那十三年的时间而已,还有好多不能跨越的界限。只是,到了如今,他已经找不到回归的路了。于是,打算就这样一直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直到尽头也不转弯。 爱情来时,我们心乱如麻,日夜思念,忘记了自己是谁,却能清晰的记得对方的名字。 chapter 49 窗外已经差不多只剩了路灯光,冬天的午夜总是格外冷清,就连喜欢滚混的流氓都会躲起来,把空旷的街道留给雨雪。 萧菁生来的时候吴哲辰正在看第二天研讨会要用的资料,顺便等着这个人的出现。 “比我想象的要早呢。”又翻了一页,却并不打算抬头。 “我比你想象要着急。”随意的坐下,虽然知道只要在学校奚越就绝不可能会有危险,但还是想早一刻知道情况。 “我已经疑问了好多年,可一直没有问过。”为什么唯独对这个小孩这样在乎。 “呵呵,他不止是我的棋子,你别想要从我身边拉走。如果我再听到你要他离开我,跟你过日子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拿起病历开始看的人说话云淡风轻,却还是带些力量。 吴哲辰抬眼看看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屑地说,“我就是不说,你也留不住他一辈子。迟早,他会离开的。” 看不太懂都记录了些什么的人听到这话有点火,可这么多年的计谋和处事早已教会他怎么变怒气为微笑。扔掉病历,他看着依然在看资料的人,“那你就那么有信心他会跟着你一辈子吗,我从来没觉得他会是对爱情一心一意的人。” 依旧是那样笑着,拿着资料的人完全没有被激怒。从很小开始,两人就喜欢较劲,从很多方面。这样的争斗他们进行了二十几年,却一直没有厌倦,只是到了后来完全转换成了耐性的比拼。 “我有信心。”说完后自己都忍不住撑着下颌搔首,惹得对面的人开始大笑。 “哈哈,还说有信心呢。”但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计较了,萧菁生收起了调侃,看看奚越 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便决定先离去。 “无言那边的情况,我检查到的基本上和薛医生的差不多,所以我想以后也可以直接让他负责的。” 吴哲辰很想过去看看那个人的境况,可是眼下却更愿意留下来照看身边这个少年。 萧菁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奚越,又看看吴哲辰,最后只是笑了一下,便转头离开。 “送送我吧。” 这句话在他们过了十五岁就没有再被萧菁生说起过了,那时候他们各自做了选择,决定不再干涉对方的生活。吴哲辰跟着母亲去了美国学习,萧菁生在国内接受正常的教育。没想到几年后的重逢已早是物是人非,萧菁生做了吴哲辰想都没想到的事,成了世人眼中的撒旦,永远都活在黑暗的地下,见不得阳光。 那一瞬间,吴哲辰觉得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朋友,人性的阴暗面一旦被透露出来,无论那人有多美,也化解不了它的罪行。 “?”坐着的人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立刻就知道他的要求。便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刚刚出门,躺在床上的人就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墙壁。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事竟然有这样的真相,要不是手臂那里传来的冰凉疼痛感,他一定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斜靠着枕头,他有些恍惚。 自己对于这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为什么两个都要求自己离开对方,好像都有些看对方不顺眼,可从之前的谈话听起来又不是那么回事。明明就有常人不能及的默契,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磨合的。 吴哲辰回来时奚越正用手臂挡住灯光试着重新入睡,恍惚中听到了他的声音,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好像意外收获般的坐到奚越身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慢慢试着坐起来,却由于重心不稳而倒在了身边人的怀里,没有生气的他再次失去了力气。 “好多了。”没有拉上的窗帘显示着外面已经是黑夜的模样,奚越才知道自己这次昏迷又花去了好多的时间。“谢谢你照顾我。” “不用客气。”伸手为他理被子的时候戴着戒指的手恰好在奚越眼前经过,立刻就勾起了那人的微笑。 伸出打着点滴的手抓住那颗戒指,灯光下显得很耀眼,晶莹的正多边形很规则的镶嵌在戒指正中间凹陷的地方。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无数次的观察这戒指,却从来没有觉得它真正好看过,除了现在。 抱着他的人下巴抵着他软软的头发,也开始笑起来。“你没事就好了。” “我想出去透透气。”看到点滴就快终结,突然想到脱离这个地方。 “外面很冷,出去你会加重病情的。”拉紧被子把少年裹得更严实,生怕下一刻这种事就发生了一般。 “呵呵,我不是还有你么,怕什么。”不自觉开始大笑的人挣脱了怀抱抽出那只活动的手就要去扯生在手背上的点滴针。 “奚越,不可以。”拉回奚越,一贯沉稳的人又一次皱起了眉头,“这样会受伤的。” “我要出去。”分明还有些软的人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结果被身后人一把就给拉了回去,懒懒的躺回了怀里。 “你再这样我用镇静剂了。” 不用看也能从这个语气里听出愤怒了,可不知好歹的人根本就不理会,还想起身出门去。只是在那张看起来还虚弱的脸上,还挂着隐隐约约的微笑。 “我怎样了,老师你是在生气吗?” 看到奚越那样的笑,吴哲辰才知道自己是上了当。 “你怎么可以这样。”降低了语气,可是那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半分。 “我怎样了?”奚越把头枕在他手臂上,抬起头来看着他那跟自己完全相反的表情。突然又说,“老师,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起自己刚刚跟萧菁生的谈话,很有可能被他听到了,只是可能对于自己跟那个人的真正关系还有些不是很了解,但凭着他的聪明起码也知道了八九分。 “八岁的时候,我跟着萧哥到这里来做事。途中看不到来的路,可我却在一个地方闻到过了一阵花香,后来一直想回去找,却都没有找到。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想起那阵香味来,不是真的闻到了,只是觉得那种感觉就像那种花一样。” 吴哲辰慢慢舒展了眉头,“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那个时候就认识我的,只是在某个角落里我一直都没有看到。” “怎么这么肯定?”慢慢替他整理好被子,重新坐在他身后,便对这个话题认真起来。 “我就是肯定,那个时候总觉得有人在一旁看着一样,不过那个肯定就不是你了。因为那种感觉让我不能控制的颤抖,而你不会。” 吴哲辰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孩,有着如此细腻的洞察力和分析。 “我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没有一起奋斗了。等我再见到他时,发现他已经变成了悦义会所的董事长,便知道事情已经在某种催化作用下向着不确定的方向去了。志不同道不合的我们有整整七年没有见面,没想到七年后的变化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就是那个时候发现我的么?”怀里的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问题也显得俏皮。 “嗯。” “哦!每次你一转身,他就会站在身后盯着,那眼神让我觉得你们之间像是有积怨似地。” 吴哲辰笑着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突然说,“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奚越加深了笑意,摇摇头说,“留一天时间给我吧。” “那你不准像上次那样走掉。” “好。” chapter 49 清晨到来时两人的面色都些倦色,可精神看起来都很不错。 当同学们看着两人很默契的同时出现在礼堂时,那股才消失没多久的浓烟几乎就恢复了一大半。 奚越没有理会那些琐碎,只是很尽职的把同学们都组织到位,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那位传说中的教授出现。 而所谓的自己该有的位置事实上也是颇有争议,因为是班长,所以就必须坐在可以随时向班主任报告情况的地方,于是班主任的身边位就成了班长的最终位置。 席间不曾谈论过任何事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流过。 教授出现时大家都开始欢呼了,有传言说她年轻的时候曾经是风云一时的校花,即使是人到中年也是魅力不减当年。 奚越看着台上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的女士,又悄悄地看了看身边的吴哲辰,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他对自己母亲的看法,却什么都没找到。 头还有些昏,却还是很配合的把教授所讲内容都听到了。笔记做了一大堆,有时还会回头问问老师专业性强的术语。 研讨会一直进行到了正午时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对自己的专业有了更多的了解和信心。而那些深奥的学术内容更是让这个本来就高深的学科变得神秘,听得大家对其肃然起敬。 “怎么,上课都没见你这么认真过,对这个很感兴趣么?” “嗯啊,从来没有真正看过病毒,突然觉得它们好可爱。”说这话时两人已经上了离开学校的车,正在转动方向盘的人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一直研究的东西,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会觉得可爱呢?”转头看着少年,脸上露着新奇的笑,却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 “小心,”正准备解释的奚越看到正前方的绿灯还在闪,而马路中间已经有了闯过的人群,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男人只是单脚踩住油门向前发动。 沿着奚越的目光,吴哲辰急忙踩住刹车,刚好在离行人十厘米左右停住。抬头看到大家都完好无损,两人相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吓死我了,谁让你回头的。”回过神来的人深吸一口气就开始埋怨,“开车要专心呀,小辰。” “你叫我什么?” “……我……哪里叫你了,我是让你好好开车。”底气不足的人有些恍惚,却还是打死不承认。 本来还在行驶的车被稳稳地停到了路边,驾驶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唯一的乘客,完全不管那张脸所呈现出的惊讶和紧张。 “……你……要干嘛?” “你刚刚叫我什么?” 奚越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惹到了魔鬼,冬天的天空有些灰白,开起来很亮却怎么都不够。有些暗的车厢里,吴哲辰的笑容在脸上扩散,让奚越的心脏不停的加速跳动。那种笑容跟小时候深夜里见到的萧菁生的很相似,虽然少了些邪恶,却一样让奚越觉得害怕。 “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叫你。”用手挡着脸的人不想看到那个笑容。“不准打我。” “我怎么会打你呢?”本来已经笑出声来的人意识到眼前人好像有些不对劲,拉开他的手,正视他那张有些扭曲的脸,试着抚平他的不安定。“我只是想逗你,没有想吓你。刚刚你想到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那种感觉,其实已经很久不会想起小时候了。可能是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整理了一下衣服,想要呈现出一种自己已经没事的表现,却在转头的时候发生了一阵头疼。 “怎么了,还不舒服么?” “可能是吧,但是没什么的,又不是没生过病,过几天就会好了。”大概想到自己这样子的状态会让身边这个男人焦急,所以即使是身体不适也不会表现。 “不可以这样对自己身体的……” “好了,不准对我说教。”听到那人马上就快开始新一轮的教育,奚越立即将他暂停,“我的病情会加重的。” 想了想这样可能会伤害到这位为人师表的自尊,随即便又说,“但是,如果有人肯陪我逛逛街,吹吹风的话,我想可能很快就会恢复了。” “呵呵,可是下午我有课,不能逗留太久。” “哦~~那老太太那里你不用去交代的么,人家才做完报告,你也不去慰问一下表示关心。” “她……的事我一向不过问的。” 话题转变的很快,可奚越还是注意到了这人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他和自己母亲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说不清也道不明。 想起自己昨天见到的情景,哪有母子之间的关心是那样客气的,就算是自己和父亲之间,也不会那样生疏。那种感觉就像是这个母亲是自己后妈一样,只是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受到束缚,而那个所谓的母亲也再也不会对自己使坏。所以就在表面上冰释前嫌,客气的相处。 奚越帅帅脑袋祛除掉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吴哲辰和教授明明就长得很像,绝对是如假包换的亲子关系。 “为什么……一提到老太太,你就……这样?”有些小心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奚越觉得自己瞬间有些头皮发麻,不是担心这个人会对自己发脾气,而是想到可能会勾起某人不愉快的回忆。“那个,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正视前方,小雨已经落下打湿了地面,有稀疏的行人从旁边经过。奚越觉得这里其实离学校很近,而这辆车也一定很惹眼,如果再次被人发现自己跟老师之间有这样近距离的关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吴哲辰还维持着自己之前的姿势,看着奚越不眨眼。“我跟母亲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够融洽,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说完之后便回头,整理好着装后重新启动开往之前订好的酒店用餐。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真的犯错了,奚越赶紧道歉。 “没事,我从来不难受。” 虽然听到他这么说了,但奚越还是觉得这个人其实是缺少母爱的。转头看着他认真开车的侧脸,禁不住往那边移动了身体,拉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没什么,我跟家里人关系都很差。不也一样长大了么,所以我们其实是一类人来着。”说完后还忍不住傻笑了两声,让他觉得这个安慰的说辞实在有些不入流。 吴哲辰回头看一眼他,接着笑了,“要是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那么就接受惩罚吧。” “啊?”有些意外的奚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原本放在腿上的手移到身边撑着身体,显得异常的紧张。 “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好,不过你一定要接受的。” 把头转回来盯着前面,可放大的瞳孔却一直没有缩小。 “哈,我不干。戳了你痛脚我已经道歉了,如果觉得不满意也行,五秒钟,没想好我可不认……” “陪我一天吧。” “欸?”本想反将一军的人意外的发现这个惩罚似乎有些奇怪,今天可能是自己脑子不太好用才会让局势这么的超出控制。 “我说陪我一天吧,从现在到晚上十二点以前。” “十二点不行,我得组织同学们上解剖实验,晚上的时候。” “那就到晚上上课之前吧。”吴哲辰很认真的看了看表,说,“还有八个小时,差不多。”继而转头看着还没完全明白状况的人,又忍不住开始笑。 “我就说了一句话,有那么严重吗。”小声嘀咕的人心里脑里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潜意识的男性荷尔蒙忽然跑出来作怪,男生与生俱来的爱面子,让他不得不找些说辞来下台阶。 “有。”稳稳地停下车,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足以让奚越心里开花。 chapter 50 桂花开放的第一天,奚越独自穿过幽深的走廊,觉得无限凄凉。 才十一岁的小孩,就已经对未来没有了期待。虽然脸旁俊朗,目光却有些无神呆滞。 黑色的制服套在身上,还在长个的身体有些小,但已经不影响那种神韵的挥发。 看着开了一片的桂花,香气四溢,却一点不能引起少年的好奇,似乎这些风景跟自己不在同一个空间。 耷拉着腿坐在树下,小奚越只想着这一天能够快些过了,好让第二天会开始的学习早点到来。 “怎么坐到这里来了?”刚好经过的车停在奚越面前,后座的玻璃滑了下来,露出萧菁生似笑非笑的脸。 “哦,我……喜欢这味道。”突然遇到这位的奚越有些失神,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情急之下看到掉落在身边的桂花才想到这个理由。 听到这个的萧菁生笑了笑,慑人的眼睛转到一边看着那些花,然后再看了看奚越便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那个时候的奚越分明看到了坐在萧菁生右边的人,一脸的沉默却不显得忧伤,让人看不透的表情使得奚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五年后,奚越已经有了很高的地位,亮丽的笑脸果断的把一路的攀爬都甩在了世人的视线后面。 “有个屁,哥哥我才没时间陪你呢。”说着开车就要下去,可那假动作做的一下就被看穿了。 “那就算其他的。” “好,其他的什么?”重新坐回去的人一脸的坏笑,似乎不相信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里。 “下午我会做一下午的实验,如果我要你来帮忙,你会怎么说?” “你是以什么的身份跟我说这件事?” “你希望是什么呢?” “……”奚越回头坐正,过了一会儿才说,“走吧,陪你。” 车还停着,吴哲辰原本订好的座位还是空的,而此刻他在等奚越说肚子饿。 “我不想在这里吃饭,换别家吧。” 原本就准备好的人有些诧异和失落,转头就问,“为什么?” “有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原因的,不要纠结了。开车吧,小辰。” 装深沉的人往椅背上一靠就开始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那位比他打出十几岁的诧异。 无奈只能迁就小孩的吴哲辰启动了油门,往下一个方向去了。 从小养成的习惯,一上车就想睡觉。而坐在吴哲辰身边会特别有安全感,完全不会去考虑会不会有危险或意外发生,所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人完全放松神经开始休息。 已经物色到第二家饭馆的吴哲辰回头看着那位挑剔的少爷,想问问是否合适,却意外的发现躺着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再次无奈的笑了笑,便减缓速度停在路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那人身上。 微微捏捏鼻梁提提神的人悄悄叹了口气,便拿出手机开始关注这一天来实验室里的发生的事。想到今天那些重要的抗体监测实验可能会被推迟了,便更加无奈。 很久以前开始,萧菁生就经常骂自己是工作狂,而现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想到那些该死的病毒,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了。 奚越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过,饥肠辘辘的感觉让他脑部有些不适,看到身边只穿着单薄衣服的吴哲辰,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吃饭之前睡着了。 “啊,天啦,我居然睡着了。”激动的跳起来的人直接撞到了车厢顶部,身上的外套自然滑落,原本吃惊的表情瞬间换做了疼痛。 “有没有撞疼,没关系的。”心疼的人立刻送上关心,拉着他的手轻揉着头顶放松疼痛的头皮。“我看看有没有撞伤。” “你放开,怎么可能撞伤,撞坏你的车还差不多。”捡起外套还给对方,只碰了一下头部就不再理会的人突然发现照后镜里自己的发型有些受损,“啊,怎么可以,头发都弄乱了。” 拿着外套的人立刻脸颊抽了抽,看着正在努力打理自己形象的人,更觉得他可爱了。 “肚子饿不饿,想好要吃什么了没?”把外套放在一边便准备开车的人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哦,现在好饿,已经不挑了,你随便吧,吃什么都行。” 懒懒斜靠着的少年盯着窗外的小雨,突然很想念一年前自己生日的那个夜晚。 吃饭的时候偶然发现柜台上摆着各种泡酒,其中桂花酒很显眼的趴在那里变成了招牌一般的存在。 “我……能喝点酒么?”拿着筷子的人很想尝尝那种东西的味道,然而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要向长者报告,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有原因吗?” “有。” “能说吗?”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是什么味道的,仅此而已。一口就行。”认真等待结果的少年很诚实的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容不下欺骗的人从来不会主动骗人。 吴哲辰看着那瓶桂花酒,片刻之后说,“好。” 这倒是奚越没有想到的,说出去时就已经做好会被问到原因的准备,也早有了失望的打算,却没想到会被允许,倒是真的意外。 等酒上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很想喝,只是这样看着,就已经觉得很足够。 “怎么不喝?” 奚越笑笑说,“其实我酒量不好,要这个只是想看看。” 吴哲辰有一次被他打败,简直不知要怎么对待他才好,“那现在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很有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明明已经很饿了,却不想动筷,只是看着一切露出微笑,“老师,给我一杯茉莉花茶吧,想闻闻他的味道。” 已经没了做实验兴致的人一一满足少年的要求,其实是因为看到少年的笑容自己也会觉得很快乐。 一顿饭耗时两个小时,却只吃了一点点。 离开饭店回学校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奚越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那抹灰色像是被冻的凝固在了半空一般。 “老师,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拉紧外套的少年转头看着站的笔直的男人,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跟他有一面之缘的地方,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将自己这个想法一口气说了出来。 “哦?去哪里?”男人好奇的回头,看到了奚越蜷缩的模样,关心就又冒了出来,“很冷么?” “不是,我很怕冷。”尽量站直的人抖抖身体再问了一遍,“怎么样,跟我去么?” 吴哲辰没有回答他,只是带着他向停车的方向去了。 “等我成年了,一定也开车带你去玩。”看到男人一直往前走,他突然想起萧菁生送给自己的那辆名贵豪车还摆在地下室里没有用过,便觉得自己似乎是最浪费的人了。 男人回头看看他,眨了一下眼,笑了。 “好。” 按照奚越的指引,那辆被主人爱护的很好的卡迪拉克一路向着记忆里的方向行驶。 当车开过前面的转角,吴哲辰便不再露出笑脸,而是换做了诧异与沉默。 “这里是?”他忍不住蹙眉,却没有减慢车速。 “我长大的地方。”一脸冷静的人即使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此刻的表情和心理是怎样,“经常的,我都会想知道你在我这个年纪时都经历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样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也想告诉你,关于我的。” 说完伸出手指向目的地,“到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早就掉光了叶,露出被围在里面的建筑物。 “那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奚越微笑着指向那座房子,有些古典,却同时透露这现代。 “我知道。”没有表情的人看着那座自己曾经度过童年的建筑,又想起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再后来又怎样见到了还是小孩子的奚越。 奚越提步往前走,不顾风吹的寒冷,也不管周围那些风景的美妙。此刻的他只想对那个男人说说自己的人生经历。 “你知道吗,小辰,去年我过生的地方,就是萧哥最初发现我的地方。”他回头看着还在原地的吴哲辰,继续说,“而这里,一直住着我的灵魂。” 回头看看房子,又对着吴哲辰说,“就在那里,我的灵魂被冻结了。我没有办法拯救它。” chapter 51 “长大成人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之一,在于你或许会变成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部落格之园 风吹着吴哲辰正装的衣角,却没有改变他的表情。 一步步往着奚越的方向,他觉得这段距离可能永远都不可能被拉近。 “奚越。” “嗯?” 他看着奚越大大的眼睛,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这眼睛所传递的无辜所欺骗,但他宁可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中,让他用自己的意识去刻画这个少年的模样。 “我希望你能忘记那些过去,虽然我知道,这可能会很难。童年对于我们的一生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我们不能改变它,却可以选择忘记。”停在奚越面前,他双手搭在奚越肩上,“我希望你忘记。” “忘记什么?”眨眨眼睛,奚越表现出一幅不明白的表情,“我的童年虽然跟一般人都不太一样,但是,却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垂眼不看东西的人不知道是有些心虚还是由于情绪的缘故,“其实,我并不想刻意去表现自己有多悲惨,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上天不公。”突然放松的人微笑着看了一眼男人,“至少我还是有开心的时候的,所以,就不会去计较那些公平不公平了。” 继续向前,一步步接近那仿佛还在昨天的童年,奚越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反而多了一份坦然。 “小辰,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你的。”他坐在那棵桂花树下,学着当年的样子看着正前方的吴哲辰,“只是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 吴哲辰一直沉默不语,可思绪却在纷飞,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跟萧菁生还一起出入的时候,从来不相信自己的身边人有一天会变成社会的反面人物。当然也不会料到后来发现他身边的张奚越。 “可是我一直知道你,但却不了解。”也没想过有一天那层关系会在不知名催化剂的作用下变质的这般离谱。 抿嘴笑笑,奚越站起来朝着房子的内部走去。 早几年因为组织内部叛变的原因造成这里暴露后,萧菁生就再也不在这里生产任何产品了,也导致了现在的荒芜。 踩着早已经废旧的材料,奚越回忆着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日子,虽然才十七岁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有太过可以去思考的过去了。 “我曾经在这里被萧哥罚站,那一天我看着太阳经过我头顶再从背后掉下去,夕阳把房子烤红的时候他刚好在楼上出现,问我知道错了没。” 那个时候的奚越刚刚到组织半年,对于那些规矩都还不是特别清楚,不知道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是绝对不可以向外人说起的。 萧菁生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站到奚越面前,那种看似和蔼实则严肃的表情让奚越大气都不敢出。一直低着头的目的一个是避免被晒的发疼,第二便是躲着那股慑人的目光。 “看到你这样我也心疼,只是一个地方要立足,就必须有规矩。以后我也不会护着你的,所以不要犯错了。”拍着奚越的肩膀,那位年纪也不大的男人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却让奚越觉得这世界好像没有了宽容,跟这个男人的表情一样冷血。 “一定很难受吧。”为奚越披上自己的外套,原本有着跟萧菁生一样冷静的外表的男人在这种时刻总是对这个少年表现自己的温柔。 “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奚越觉得那些年的自己就像这冬天的风一样带着很浓烈的悲愤情绪,把那些不平等的事情都拉的平整,想要世人都看到自己的惨烈。 可是后来终究也变得世俗,沦落到跟这世界混为一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只是在那些看不到的背后,始终还是隐藏着自己最原始的怯懦和胆小。还有那个自己一直做着的梦,只是不知道那个会愿意保护自己的人何时才会出现。 吴哲辰出现后,张奚越就觉得自己的罪恶会被完全终结掉了。 风还在吹,站在房子正中央空旷处的两人早就忘记了自己应该处理的事情。原本花样百出的喷水池早已经干涸,华丽的西式圆柱体石柱也都开始龟裂就要坍塌,这座曾经繁华一时的娱乐城就这样被尘封到了记忆里。 天开始暗下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时间不早了,却都没有说出要离开的话。 “呃……晚上的实验可以不去的吧?”奚越把外套递给小辰,试探的问了一句。 吴哲辰眉头一扬,搓搓手接过来,看看天气便又给身边的人披了上去,“不可以再感冒,本来就不聪明,再变笨一点怎么可以。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这话果然让一直沉浸在回忆中的奚越炸毛,一路追着逃跑的吴哲辰沿着娱乐城的安全通道离开了这个埋葬了无数秘密的地方。 回到学校时实验早已经进行到尾声,奚越在实验大楼下晃悠了好几圈,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少了奎成为他撑腰,他只能只身躲在实验室的后面,找了一位很怕的女生当依靠,拿着手术刀看着正在被切割的尸体。 “这个是什么?”一位同学发现了一根细长的白色物体,却不知道是身体的哪一个构造。 “应该……是迷走神经。”奚越拿着玻璃分针勾起那根神经,观察了之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任课老师刚好经过这一组团队,看到了奚越娴熟的运作,点头颔首,“嗯,操作正确。” 手一抖的奚越回头看着老师,生怕他怪罪自己类似于旷课的迟到,“秦老师……” “张同学不愧是有special课程的人,这些知识确实要比一般同学掌握的牢靠。” …… 瞬间石化的奚越有些生气,左手一扯便撕掉了那根可以左右人体植物性神经的白色线条,一脸漠然的看着老师从自己身边笑着离开。 “班长,扯断了怎么继续实验呀。”一位男同学也有些不爽,保持中立的他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实验去接在文学院的女朋友。 “断了还做什么,下课。”啪的一声扔掉玻璃分针,奚越提着自己的背包径直离开了实验室。 气冲冲的走回宿舍,呆在床上打游戏的两人都看着不对劲的奚越,都回头看着 chapter 52 奚越和苏伊坐在暖暖的包厢里喝水,不隔音的房间仍能听到外面的喧哗,奚越不禁想到自己一路长大的经过。那些画面一幅幅的从脑海里滑过,每一张都真实的像正在进行。 如果再多一位守护者,那样的童年其实也是很美好的。如若能回到过去,奚越只是希望自己能多一位朋友,陪着自己按照来的路再走一遍,并且相信一定会跟现在不一样。 “其实我真的很怀念过去,好单纯。” 苏伊只是吃饭不说话,奚越也不过问,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很希望时间停在八岁之前,那样我就还是妈妈的乖儿子。” 杯子已经见底了,手边的菜却一直没有被动过。 “能回到过去当然很好,只是我再也不想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了。” “群山环绕还不好?现在都市的喧嚣根本没法跟我老家比。” “那些地方山清水秀,真的很美。但是太穷了,我再也不想过穷日子了。” 奚越诧异于苏伊的回答,现在这样富裕的生活让他很厌倦,很渴望自己能变回到小时候,每天只需听课做作业,加上找寻一位能够保护自己不被欺负的人。 把手里的书包往地上一扔,干脆的坐在奎成的床上生闷气。 “越王子,怎么了?”小烟摘下耳机看着一脸不快的少年,“今晚不是做实验么,怎么一脸不爽的样子?难道那只长的很吓人?” 天然从被窝里伸出头,同时关掉了电脑音响,厮杀声立即就消失了,留下没有回应的寝室显得有些空荡荡…… “没什么,不爽而已。明天就会好了。”说完也不整理,直接转身朝着墙壁闭上眼睛就开始休息。 只是躲在心里的那股怒气还是在五脏六腑中乱窜,烧的整个人都有些恼。 在奚越的计划中,第二天会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离生日还有几天,而自己心仪的男人一天都没有空跟自己见个面。按照逻辑,他的这一天本来该是在电脑和饭桌面前度过。 当陌生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那首自己很爱的英文歌随之响起,奚越有些诧异,不知该不该接。 通过五秒钟对这个号码的来源和年龄分析,奚越觉得这个应该是自己在新生接待会上遇到的师妹吧,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带着一份试探,奚越把听筒贴着耳朵等着那头发出声音。 这明明就是一次很简单的接电话,却让他有种莫名的激动和紧张。 “喂,你好,请问是张奚越同学吗?” “是的,您是?” “我是沈培燕。” 听到这个名字时奚越有些懵,但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人在跟他通电话。 “哦,沈教授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心里暗叹不好的人表面总是能装出最冷静的样子,想到自己上次跟小辰在办公室外走廊上被教授刚好撞上的情景,就足以让奚越眉头皱到能夹死苍蝇。 “哦,上次听到小哲说起你,觉得你确实是个人才,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跟你见个面,谈一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出来吃个饭?” 电话那头的声音跟上次在研讨会上有些细微的差别,能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是一直笑着的。只是电话这头的奚越听到这样的邀请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先是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就开始自谦似地说自己如何不可以,又怎么不是天才。 “我看过你的课表,明天下午好像没有课是吧?” “呃……好像是的。”这种有备而来而自己却处于茫然状况的仗,奚越向来是放弃反抗的,因为知道根本没有用。 “那就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 “呃……教授,我……”还没等奚越推脱那边就已经安排好了,说辞还没出去电话就已经接不通了。 还没完全从前一天实验课上的晦气中恢复过来的奚越因为这个邀请又一次怒气丛生,好像自己就是生了一个吸引年长者的脸,总是跟一些大叔大婶们纠缠不清。 把电话扔掉,才起身准备去弄些东西吃的人重新躺回到床上,什么都不想过问。 电话又响了,躺着的人却怎么都不想接。 天然从被窝里伸出头,细长的单眼皮眨巴眨巴的看着奚越又看看小烟,却怎么都没有说出问事情缘由的话。 “越王子,你最近很奇怪哟。”小烟一脚踢开困住自己去路的被子,下床到了奚越跟前仔细观察他的情况。 “没什么,大概是换季综合症犯了。”转身背对着小烟的人一脸的不快,遮都遮不住。 小烟捡起被扔掉的手机,看到仍然在闪的屏幕,然后有些疑惑的说,“难道是吴老师惹到你了,所以才不接电话?” “什么?”立即转过脸来的奚越一脸的诧异,顷刻反应过来这电话不是一般的骚扰。“拿过来。” 不管小烟更加迷茫的表情,毫无形象坐着的人趁着对方还没放弃赶快按下接通键, “喂,小辰?” 小心加上有些小激动的声音让直立着的小烟更加迷茫,回头看着也在看这里的天然,挑挑眉的人立即就放弃了对这位小朋友的劝说。 “什么,我没有啊。”刚刚还一副全世界都欠他二百五的人此刻已经生龙活虎的站了阳台。 “我听他们说,人要是恋爱了就会变成这样。现在见到了,这东西真是不敢随便沾染,比海洛因还吓人。”天然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看着阳台上被风吹的花枝乱颤的奚越,很是不明白这种被称之为爱情的东西。 “你懂什么。”而小烟则是用一种类似于奎成之前的成熟看着那个正在言笑的少年,那种眼神让天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跟小烟独处时也出现过的情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吧,我会准时去的。”挂上电话的奚越又开始蹙眉,想到自己要跟那两个天人一起进餐,就失去了所有的胃口。 看着那张贴在奎成床位墙壁上的摩尔摩斯小说赠送的海报,他突然想念起这个人来。 如果有他陪自己赴约,就算是鸿门宴他也能不发抖的前往。 皱着眉完成了一天的学习和生活,夜幕有一次降临时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就像是谁的鹅毛被破裂了一样,洒的到处都是,但却被施了魔法,触地就消失。 奚越翻遍了衣柜也没有找到自己那件量身定做的羽绒服,被冻的只有靠发抖取暖。 没有暖气的宿舍因为另外两位上课的原因变得更加冷清,可他宁愿呆在这样的空间里也不回到有暖气的娱乐会所。 裹得紧紧的,希望能够驱走寒冷和还没有完全离开自己的感冒病毒。 煽情的电影几乎快感动这个少年,同时让奚越觉得有些瞌睡。正当昏昏欲睡时门口出现了不寻常的动静,没有开灯的宿舍里只有自己电脑屏幕发出的光,根本看不到情况。但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此刻的门口应该站着不下于五个男人。 奚越瞬间提高了警惕,看着门把手不眨眼。当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后,他开始纠结究竟是什么人会出现。 门开了。 首先映入奚越眼帘的,是一位戴着帽子的少年,身形有些瘦削,步伐却还好。当他站在宿舍门口盯着奚越的方向,开始吸入第一口空气时,奚越几乎就跳了起来。 “阿成。”冲过去抱住少年,奚越激动到不行。“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少年有些吃不消奚越这样的热情,往后连退了两步抵住墙壁才稳定下来,顺手拧开了灯的开关。 “我当然好回来了。”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却同样显得激动。 奚越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抱着的是一个病人,慢慢松开抬头看着他,才发现这个曾经拥有帅气面孔和完美身材的人如今已经瘦到差不多只剩了骨头和一层皮。 “天啦,你怎么会瘦了那么多。”看到这个形同枯槁的人,奚越忍不住想落泪,心疼到不行,却又不能分担他的痛。 再看到那顶遮住了头部的帽子,奚越估计是接受化疗时头发掉了很多才这样做的。 “没事,现在都好了。”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这个才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已经蜕变地跟以前大不同。 “真的?都好了?”听到这话的奚越像是被点亮了一样,“以后都没事了,是吧?” “你过成这样子,我怎么敢有事。”轻轻抓着奚越的双臂,而被抓着的人分不清是因为这人是故意这样温柔,还是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抓稳自己。 chapter 53 “两个人只要伸出手握住,掌心纹路若能重叠,便说明他们前世也相识。 看到这句话时有些感触,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最吸引我便是他那两个浅浅的酒窝。 如果他在轮回路上不曾喝过孟婆汤,那他一定记得前世的事。又如果,我们的掌纹能重合,那么我又想问,你是不是还记得上辈子的我。” ——部落格之园 见到奎成的那个晚上,奚越兴奋的睡意全无,拉着他一直聊天,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让他有一种新的感觉。 一直到小烟和天然下课回到宿舍,守护着的保镖离奇般的消失了,留下两人在一张床上裹着。 两人推开门进来时都被吓了一跳,见到奎成活着回来是比什么都让大家高兴了。 一脸淡定的奎成微微笑着,嘴上却开始调侃,“不就是休息了几天嘛,看你们一个个,离了寡人都活成什么样了。” 一晚上四人精神抖擞的回忆着一年多来发生的事,都有些意兴阑珊,直到天都快亮了,奚越才想起自己在这马上就要到来的一天里有多少事情在等着要处理。 “糟了,阿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是什么?” “我有一个鸿门宴要参加,你能当我的项庄么?”透过窗外微微的光线,他抬头看着一路陪自己走过来的少年,心里觉得很踏实。 “呵呵,是沈教授的事么?”尽管看起来还有些憔悴,但那双眼睛却跟以前一样有神。 “你怎么知道?”奚越觉得自己自从上了大学,智商不止是降低了一点点,很多简单又易懂的事都想不明白了。 “我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我什么都不能做,但却不想跟你断了联系。” “好了。”还不等奎成说完,奚越便阻止了这个诉说的动作,气都没叹一口就接着说,“那你肯定也能了解到我现在的感受了。说,你怎么想的。” “我哪敢有别的想法,就是下油锅,我都得下跳下去给你试试温度。”说着在奚越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跟着是露出宠溺的微笑。 天亮以后,奚越没能看到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接近中午时分才起的人想想便安慰自己说这大冬天的早晨其实除了寒冷就没有其他的特色了,所以错过了也只是减少了得感冒的几率。 稍微梳洗之后跟哥们儿一起吃了简单的午饭,等到下午终于到了,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等着电话。奎成坐在身边看着他,拉了拉帽檐看了看时间,也跟着他一起等着。 奚越心思越变越细腻,也能发现很多自己之前不会注意的小细节。比如,奎成这次回来后没有以前的很多习惯,其中包括以前最频繁的照镜子,甚至连衣柜的穿衣镜也都不会多停留一下。奚越知道这是林大帅哥对自己失去了信心的最明显表现,不愿意面对自己憔悴的面孔,也没有了从前的那份潇洒,却多了很多的成熟稳重。 “阿成,那天做实验,我听到班上的女生在说你呢。”奚越眼睛有些呆滞,一直盯着对面墙壁上奎成的倒影。 “哦?都说我什么?” “呵,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说你好看了。”说话时语气有些轻松,身体往奎成那边靠了靠,仿佛这样可以减轻兄长心里的伤痛。 “哦。是吗?”这回答已经没有从前那份骄傲,虽然冷静却还是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无奈。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帅了呢。”仔细盯着奎成的脸,奚越这样讲着。“你怎么可以不顾别人感受就随便长的这么帅呢,太过分了。” “少来了,哥哥我不需要安慰的。” “哪里是在安慰了,这样子虽然跟以前有些差别,却不影响这模子的质量。帅哥成,你说是不?” “那是。” “就是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电话还是没有响,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坐着的两人都变得越来越紧张。 还有半小时,电话终于动了,奚越像受到了刺激一般的拿起来,却没有马上接通。 “阿成,我要怎么说?” “是谁?” “教授。” “接呀,难道要我帮你说啊。”对着茶水暖手的人有些激动,却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奚越有些忐忑,这明明就是一次很简单的师生间的饭局,自己在中学时代就已经经历过不少,而这次竟然会抖成这样子,想想就觉得窝囊。按下接通键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事后一定要找那个男人讨说法,自己这样紧张的赴约,说白了还是因为在乎。 “喂,沈教授?” “嗯,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大哥突然来看我,可不可以等我先安置了他再过来呢?” “什么?那怎么好意思。”意料之中的回答出现在电话那头,奚越笑着看向奎成,有些得意的成分。 “那……就按照老师的意思吧。” “嗯,待会儿见。” 挂掉电话,奚越笑起来有些小人得志。奎成却一直有些蹙眉,“你说还没开始你在高兴什么。” “没什么,因为有你跟我一起下油锅,我突然不怕死了。” 一个激动倒下,手不小心拨弄到了奎成的帽子,险些让那遮住的头部露出来,搞的奎成立即就抓住了帽檐,脸上表情也随之变化。 “对不起。”奚越直立起身体看着表情失色的奎成,顿感愧疚,连忙道歉。 可是奎成那表情只在脸上显示了一秒就消失干净了,听到奚越说对不起,便觉得更加难过,可是还是努力挤出了微笑。 “没什么,总有一天会长出来的。” 奚越还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伤,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拿起来看到是小辰,立即又看了一眼奎成,才最终接了起来。 “……小辰?” “嗯,已经定好了,奎成会跟我一起去。”说出去的时候还想着对方会不会不高兴,却还是说的没有一丝犹豫。 “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看看奎成,觉得现在除了等待好像又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人并排着进入约定的地点,却发现沈教授早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而让奚越和奎成都意外的是,除了教授和班主任,还有一位不认识的人坐在小辰的身边,那架势仿佛自己也是主人一样。 “张同学,欢迎欢迎。”沈教授还是挥舞着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老练,笑容和蔼又可亲,看到奚越到了就连忙招呼。 反倒是作儿子的吴哲辰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沉着脸坐着,不说话也不闹事。 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年纪跟他相仿,不知是什么关系,看的奚越一肚子狐疑。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新到学校的安老师。” “老师好。”奎成听到老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让奚越都有些错愕,可是在听到后又惯性的跟着喊了一声。 “呵呵,安老师跟小哲可是大学同学呢。”无论是那神情还是语气都让奚越觉得沈教授这句话其实想表达的东西不止这些。 “哦,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到我们学校任教。”等到说了出去奎成都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夸了谁。 一顿饭吃下来小辰也没说几句话,只是间歇地替奚越夹着菜,完全不理会身边女子的嫉妒眼神和对面母亲的憎恨。 “我把把脉,看看身体好了没。” 说着就握着奚越的右手腕,完全不顾及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奚越也增大了眼睛,差一点就脸红了。平时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当事人之一肯定是一副娇羞的表情,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尴尬和惊吓的成分占了主角。 “老……老师,”不知要怎么办的人眼睛转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就配合起来,“今早不是都把过了嘛,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要好很多了。看看我这么刚健就知道了。” 说完嘿嘿的笑了两声,跟着发生的是小辰微微笑,紧接着的是另外三人更加尴尬的不知所措。 如果大家都不知情,那么绝不会有这样的场景,但是向来以情商取胜的奚越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沈教授上次真的撞见了自己跟小辰的事情,而这位所谓的新任老师也绝对不是单纯的老师而已,将来会出现的身份更多。 chapter 54 “作为一个很man的man,我很不愿意别人知道我洗过碗这件事。” 当吴哲辰说出这句话时,奚越很想抽他一嘴巴,可是到了最后还是自己悻悻地做完了所有的家务。 “作为一个更man的man,我不介意人家知道我替我内人收拾了这么一堆垃圾。” 然后翻了一个白眼离去。 席间,两人一左一右的拿着筷子吃饭,同时闪烁的还有那戴在中指上的情侣对戒,闪中了对面沈培燕的近视眼。 奎成一直觉得这气氛有点那个,自己本就不该参与进来,却因为奚越的关系无奈出现。向来不是那么会察言观色的人野注意到了沈教授的不对之处和吴老师的异常表现,只是谁都没有说。 可终于他还是看到了奚越和老师的默契,连带着戒指的折射度都近乎相同。 不动声色的咳嗽了两声,成功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干笑两声的奎成只得捂着嘴巴说这菜好辣。同时给奚越递了一个眼神说那两个套在手指上的圈太招摇了,而就算那装茶的杯子够大也挡不住那明显的意味。 沈培燕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张同学的戒指好特别,跟女朋友一起买的?” 说完又觉得有些八婆,便忍不住笑笑说,“呵呵呵,一上了年纪就忍不住关心孩子的女儿私情。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哦,这个,我还没有女朋友。”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奚越明显的有些慌张,看看戒指便不紧不慢的说,“这个戒指是当时参加一个品牌的商业演出赠送的,只有这么一个,不是情侣戒。” 说完最后一句,他注意到了戴在吴哲辰左手上的那颗,顿时冷汗开飚,惊讶的表情在脸上没有掩饰的展开,动动嘴角却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吴哲辰镇定的看看大家,然后不动声色的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出来吃饭的么,为什么都一副这样的表情。” 说完看了看身边已经有些抽筋的奚越,顿了顿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便又继续自己的动作了。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奚越,发现他还没来得及动筷,便把鱼夹了出来,说, “你感冒还没好,不可以吃这么高蛋白的东西。” 作为一名传染病学专家,吴哲辰绝对只对病毒和细菌这样认真仔细过,这点他自己知道,身为其母的沈教授知道,跟他相处了许久的张奚越也知道。顿时这饭局的气氛在尴尬中还加了一些僵硬。 “从来没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食物,原因却不是因为食物本身。” 终于结束了这个别扭的饭局,奚越起身送三位离去,惊魂未定地看着身边的奎成。 “阿成,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妙呢?” “哎,我也这么觉得。”叹一口气,目光还停留在三人消失的方向,奎成觉得这下子可有的忙了。“没事,微生物都能提取出来,这种显而易见的事还处理不好么。” “说是这么说,只是有时候也会力不从心。”总觉得世界末日在靠近的人心跳不已,对什么都不敢向从前那般洒脱。 “这个时候你要是敢掉以轻心,就等着叫别人师娘吧。” “哎,走吧,我困了。”苦瓜脸摆的明显,却被奎成的这句话给拉的更长。 学校正在扩建,为明年扩招的学生准备宿舍。 奚越听着那些间歇性的器械声音,就像夏日里在呜咽的孤蝉,更像自己心里的嚎叫,越听越像,越觉得像就越生气。 胃突然开始叫嚣,不是因为有食欲,而是拉肚子的前兆。那种胀气又难受的感觉让本来怕冷的人流了一身的汗,对于什么都没有了激情。 看着还在加班的工人,那些零星闪烁着的灯光下他们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一点的修建着自己的艺术作品。突然他也想在心里修建一座堤坝,让那些红潮可以不绝提。 有时候明明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没办法做到冷静的面对。 第二天,果然就在新课堂上看到了那位才见过面的新晋老师,在大二才开的免疫学课上,安若水一张笑脸在讲台上像盛开的莲花般绽放。 这张极具亲和力的脸和那富有感染力的态度赢得了大部分学生的青睐,原本以为毕业了会留校任教的老师们大部分都长的不能看,而这所全国闻名的大学除了她的医学项目强大外,还有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公共卫生学院里的老师们。 每次奚越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天,都会跟人说自己的老师是预防医学的吴老师,对方通常会感叹,“哦,吴哲辰呀,听说有点帅呢。” 遇到了好几次这样的情况,奚越不禁在心里总结,原来自己的心上人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竟然是一个男花瓶。 而当前最让奚越担忧的,还是这个突然就冒出来的小辰大学同学。 “阿成,你说小辰昨天是什么意思呢?”抱着热水袋的人有些呆,同时显得彷徨。 “什么什么意思?” “吃饭的时候,那些动作明明就是在跟教授对着干。”盯着天花板,白茫茫的一片没什么稀奇,却又不肯移走视线。 “这个你只有问他本人才知道,我估计他跟教授关系不怎么好。我脑子里有个狗血剧情,就是教授逼婚,对象是安老师,然后老师不答应,就在饭局上那样表现,为的是像教授表明自己其实是跟弯的同时又向你表示自己的意思。但是,这个推理,依我来看,其实很靠谱。” chapter 55 男人爱漂亮脸蛋,女人爱甜言蜜语;所以女人化妆,男人撒谎! ——部落格之园 …… “哪里靠谱了,这些事都快把我搞昏了,日子过的真TM有模有样。”抱着超大号的泰迪熊,奚越想着要怎样才能既不伤害到所有人却同时可以保留自己的幸福。 思考了一整天也没有所谓的结果,百无聊赖的人只得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 走到最近的咖啡店,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没有开灯,隔开的包间很昏暗。可需要冷静的人觉得这样的光线刚刚好,看着大厅里来来回回的各色人群,突然就觉得自己其实好像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过着日子。 浓浓奶香味的拿铁冒着热气,看着就觉得跟生活有些相似,苦涩中也有各种滋味。 很久以前,苏伊跟奚越说,长大最想做的事就是开一家店,不用花太多的时间,每天可以在店里听着音乐看过往的行人。 现在来看,这样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却不是谁都过得上。 一个行人从他外面走过,又一个行人走过,终于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和注意。 安若水妙曼的身姿滑过眼前,紧接着就是吴哲辰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过,平静的一前一后,让隔着珠帘的奚越心情down到了谷底。 “若水,喝点什么?”还是那样一贯的强调,平静中带着一些和气。 “跟你一样。”可人的笑容跟着那自然的表情简直就是衬了这样的环境。 奚越手捏着那被无辜的咖啡,表情瞬间冰冷到了极致,看着珠帘那边的背影。想着前一天才发生过的亲密,再对比此刻的情景,简直可以颠覆所有信仰。 “老师她就是这样,总是希望把我留住,但是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你只要配合就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奚越看着那两人那样冷静的交谈,虽然不明白,却知道他们关系的融洽不是虚假。 “我知道,只是这样掩饰下去又没有结果。”吴哲辰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无奈,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可服务生端上来的热饮直到变冷了也没有引起他任何的兴趣。 “这只是权宜之计,老师绝对不会接受你跟那个学生的事情真的发生。”拿着吸管的人还是那样的镇定,表情没有话语的内容那样担心,却没有冷漠。 “但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掉。” “那你准备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埋下头的时候,奚越只是看到了他那宽大而落寞的背影,突然触动了身体的某个地方,“慢慢她就会接受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这话让奚越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李因,和那个自己长的像却一直没有见过的人。那些人或者跟小辰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他记忆深刻的事,可是到了后来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无疾而终。 “你倒是看得开,只不过昨天那样的做法你不觉得太蠢了么,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对他有不一般的感情。这样子以来,只是增加了老师对那位学生敌意而已。这不是害了他么?” “我只是向她表示自己的想法,至于她会采取什么措施,是她自己的事。我并不想过问。不过,她要是敢动奚越分毫,那么后果会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那个。”说的斩钉截铁,仿佛已经思索很久了一般。 “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男孩么,你们相差那么多?” 当安若水问完这个问题时,奚越的肾上腺素分泌急剧升高,紧张程度严重到了有些失控地步。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背影,很想看看那个人现在的表情反应的是什么样的情绪。也很期待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回答,是不是可以从昨天的事情和刚才的对话猜测一二。 “我跟他,有好多不能跨越的东西,我知道会很艰难,只是,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听到这个回答,安若水笑的有些深意,却又不是那么明了。 “呵呵,我还真的低估了你的耐力。” “那你一定忘了大学时候的我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我几乎没有怎么变。” “那倒是。” 交谈还在继续,而听到这个回答的奚越,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了。他知道自己那么久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那些情愫总算是有了可以寄放的地方,自己也终于可以不用再继续流浪了。 悄悄地离开了那个隐蔽的角落,就连脚步声也没有丝毫的声响,可心里已经开始在歌唱。 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他用很激昂的情绪在沙发上敲着自己心爱的电脑,没有理会那三只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样精彩的故事。 繁花在他的世界盛开,他忙着去欣赏,来不及过问那些已经不存在的过往。 chapter 56 生命是不是只要向前看,就会变得一直新鲜;又是不是一直记着过去,才能不重复同样的错。 …… 奚越一直以为,这会是自己幸福的开始,只要自己坚持跟小辰一条心,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 可是,这都是以为而已。 十二小时以后,冬至。 越王子十七岁生日。一年中白昼时间最短的一天,黑暗势力将拥有最大力量。 按照约定,这一天自己将和心仪的对象一起度过,a total happy birthday! 因为并不是周末,早早起床后,大家都要按时去上八点就开始的免疫课。 安若水从来不点名,却将点名册捏在手里一直不放开。偶尔会叫一两个同学起来回答一两个不是很难却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问题,却又不会给答不上来的同学难堪。 作为一门学院必修课,免疫学向来是作为像思想政治一般的大课来上,一个大大的教室里坐着各种专业的同学,有的到了课程结束还没有打过对照,更不用说互相认识了。 教这样的课就得有些技巧,才能过得了学校督学办那关同时还得迎合了同学们的胃口。 自从奚越听到她和小辰之间的对话后,对这位老师的好感不止增加了一点,看着她在讲台上的滔滔不绝,就想到可能不止两位数的女同学也是用这样差不多是崇敬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男人,心里顿时燃起一股嫉妒之火。 看着时间慢慢滑动,心情很轻易地就起伏不定了。 终于挨到了下课,飞快跑向后校门旁边大操场的第一棵桂花树。 他说,“我在那里等你。” 记得一年多以前,他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跟小辰有了正面接触,从此踏上人生的另一个阶段。而如今,那里自然地成为了他们约定的地点,没有任何提示性的意见,很默契地就选中了那里。 所有的随身物品都甩给奎成了,只身前往的人只是想有一个轻装出行的生日。 可是,等到了目的地,等在那里的人并不是想象中的人。尽管站在那里的人有一张跟小辰几分相似的脸,可这脸的主人却不像小辰那样对自己,还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站定的人很努力的调整了呼吸,等到终于平息了的情绪,才憋出了两个字。 “……教授?” “哦,张同学跑的很急呢。”一脸和蔼微笑的女士把奚越的满心欢喜都驱散了个干净,就连脸上刚才还在笑容都瞬间换做了惊讶。 “哦……我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不过我还是要先祝你生日快乐。”一直保持着那份亲和力,更让奚越增加了不想的预感。 “……” “既然今天是你的生日,那么怎么说都得庆祝一下了。” “……不用了,反正生日每年都会有,很平常的。”想到上次吃饭的事就不寒而栗,再来一次保证会让人折寿,这生日一年才一次,必须有意义。 “生日怎么会平常呢,每一个孩子的生日都是母亲对自己最痛苦和幸福记忆的回味,所以这一天注定要特殊的,张同学觉得呢?” 这明显就是说自己带坏了小辰,害的他们母子之间不能像其他的家庭那样和睦。 “是。” “我相信你的母亲也是希望你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天下母亲的愿望。”向四周看了看,仔细观察着这时候的校园,“但是,这生活应该以不伤害别人为前提,张同学觉得呢?” “是。只是……我不太明白教授这话的意思。”虽然都已经知道主题是什么了,但是在没有完全肯定的前提下,他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投降了。 “张同学聪明过人,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高的成绩。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语义所指,有些话还是点到即止的好。作为一名教员,我对自己能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学生而感觉深深的满足,但是,如果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学生不能走正途,那么最痛心的无疑是一手提拔他的教师。而同时,我作为一个母亲,也会因为有这样的儿子而痛苦。” 平静的语气让奚越不知怎么反驳,这分明就是在指责自己作为一个弯的不打紧,还带坏了一个原本是正常的大好青年。 但是,奚越不承认小辰是从遇到自己以后才变得所谓不正常。 “我知道教授的意思,可是,您好像对我有所误会。”他站的笔直,语气很诚恳,“作为一名学生,我为自己遇到了这样优秀的教师而感到庆幸。作为一个儿子,我从来没感受过所谓的母爱,当然,这是我不想提起的秘密,我不撒谎,是因为我相信教授一定不希望我那样。” “当然。” “所以,最后我想说明的一点是,我有理想,很正常,会按照自己和恩师所希望的那样过下去。不求为社会和国家做什么,但是起码要过的不被人唾弃。” “张同学言重了,我今天想要跟你谈论的话题确实关乎将来,可却不影响那么深远。至少,你现在还可以回头。” “那,如果,我的理想是两者兼得呢?”眼睛直视面前的lady,坚定取代了之前的诚恳,也成功的让面前的女士吓到了。 “……then,you will lose both of them.”如果奚越能够观察到人体的内部情绪,那么这时候的沈培燕的外表下一定有一颗歇斯底里的心。 奚越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点头。 “嗯,我听到了。”然后一个鞠躬,“再见,教授。” 离开那里往教学楼外的水池去了,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更觉得自己跟这世界的格格不入。于是掉头就走,没有方向的乱窜。 好好的一天,原本会是意义深远的一天,就这样被毁掉了。 电话没有响,看来还在忙。 灰色的天空没有一丝生气,似乎是因为这一天的原因,白昼有些力不从心,黑暗在周围缠绕,让它没办法复原。 等到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学校很远了,这一带曾经是闹市区,而如今变成了闹事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想赶快离开。 经过一家同志吧,发现有很多穿着打扮怪异的人在门口徘徊,自己从门口经过时不禁加快了速度,低着头不愿意被看清楚。 “嘿,小帅哥,进来玩呀,我们这里什么类型的都有哦。”紧接着的是一串带着浓浓色彩的大笑,然后见到奚越没有理会便有人跟了上去,伸手想要抬起他的脸。 嫌恶的排掉,一张憎恶的脸抬起来盯着靠过来的男人,却只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哇,果然是个辣的。” “离我远点。” “装什么清纯,一看就知道你跟我们是同类。”另一个声音响起,手顺势搭在奚越肩膀,接着换了跟强调说,“难道还没开过光?没事,哥哥会让你很快乐的,保证你终身难忘。” 这话让奚越觉得好像自己天生的特性让所有人都很嫌恶,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虽然他努力过。刚才跟沈培燕的谈论已经够让人沮丧,而这人的一句话就更是火上浇油了。 最后几个字很小声的吐在奚越耳边,眼神都跟着邪恶起来。 奚越不禁打了个寒颤,很想逃离,却知道背后有那么一群豺狼在等着把自己吞了,这个只比根号三大一些的身高绝对不适合硬拼。 “是吗?”回头露出了笑脸,接着开始假装害羞,眼神在人群里飘忽,为的是找一个逃跑的机会。 “当然,还没人怀疑过我的能力。” “你还说,上次那个boy可是觉得没被满足呢,你看他第二天那个脸色,就知道你已经老了。哈哈哈。” “说什么呢,我能有你老?” 调侃开始改变气氛,奚越抵住墙根飞快的思索,想起自己上次跟着爱心站的同学一起做的有关艾滋病保护的活动,口袋里好像留着一个宣传用的工具。当时同学恶作剧而放到了奚越的口袋里,都到了宿舍才发现,却一直忘了扔。 伸手进裤兜就发现了那个东西,不禁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男人,然后悄悄地递过秘密武器,小声的说,“我可不想跟你在这里。” “这个我当然知道。” chapter 57 “如果找不到我,一定要在原地等,这样,等我原路回来时才能第一时间看到你。” 吴哲辰严肃认真地对他说,眼神里的坚毅驱散了奚越所有的疑惑,决定全心全意的去保护自己的情感。 突然间增加的勇气让他不害怕任何困难,即使自己孤身存在,也不是孤单一人。 …… “怎么称呼?”拉起奚越往巷子里走,刚才的男人一脸的得意,外加得逞后的愉悦。 “小林。” “晓林?”歪着脑袋的时候仿佛在脑子找跟这跟名字相关的人和事,然后又看着奚越的脸,“我喜欢你的眼睛。” “是吗?我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个部位了。”因为每次照镜子就会想起小辰说的话,当初是因为这眼睛才会注意到自己的,便更加讨厌这东西了。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到他的桀骜不驯,嘴角的微笑突然变了个弧度。 “这个地方保证你会喜欢,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不是每次碰到的男孩我都会带来的。”那种语气让奚越觉得奇怪,似乎跟那些登徒浪子有着截然的差别,可依然没有减退奚越的危机感。 “我不想上去。”蹙眉了一瞬,奚越转头看着那些有些复古的建筑,在这灰色冬天的笼罩下显得有些诡异。 “Sorry?”男人那种随心所欲的表情消失殆尽,回头看着奚越的是一张有些愤怒和严肃的脸。那种质问的意味强烈到可以一口气吃掉眼前的少年,被欺骗后的恼羞成怒可以令人做出任何荒唐的事。 “我没打算要跟你做什么,是你自己当真了。”讲完这一句就离开的人开始有些害怕,快速离开那条弯曲却不幽深的巷子,希望到大路上时可以碰到有同情心的人群。 站到人行道上,除了跟天空一样苍白的大地,再找不到其他的内容。 “My little sweetheart,you can go nowhere.”男人从后面追上来,情急之下竟然带着一口流利的英式口音,完全让人怀疑的身份。 奚越沿着街道开始奔跑,一时搞不清自己的安全地带在什么方向,只得赶快躲开这个缠着自己的男人。 回头看着男人的时候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慌张的抬头却差点哭出来。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爱抚的拍拍奚越的背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抬头看着正在靠近的男子,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Set that boy free, now.”男子停下脚步盯着吴哲辰,敌意明显散发到全身。 “What if I say no”冷静地抱着奚越,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手指在奚越背部轻轻滑动,希望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奚越抓着吴哲辰的外套,头埋的很深,慌张和害怕都完全释放了,但一会儿之后就全部转化成释然。 “I didn’t expect to meet them, but it seemed they were waiting for me at that moment.” 回以标准口音的陈述,奚越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这些人其实看起来并不像真正是到酒吧门口去猎艳的,而更像是有备而来,像是在等着某一个人的到来一般的一直在那里守候。 “I know。” 站在对面的男人已经没有了之前在酒吧门口的模样,看起来只是想要得到吴哲辰怀里的男孩,而对于为什么却没有明确的原因。 “You were tracked at the very beginning, so just stop fighting. It’s useless.”那眼神和姿态都说明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站着路灯边的吴哲辰一身漆黑,精心挑选的装束让他看起来很精神,只是那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却没有显示出任何有关这场景的情绪。 “Thanks to the tracking, or I could not find him so quickly.”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孩,理顺他微乱的头发,那种宠溺的样子像极了萧菁生,让奚越有一种杀气在蔓延的错觉。 说话间之前在酒吧门口的人纷纷赶到,站在男人身后,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小巧精致,长的就像一件件艺术品,捏在手里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威胁性,孰不知这其实气氛早就被冬天的诡异修饰完全了。 “Let’s go away.”奚越看着那些涌过来的人群,开始担心两人的安危,盯着小辰然后四处张望小辰的车,希望还能逃得掉。 “We surly will, but later.”说完便把奚越移到身后,自己正对着那一群看起来不是善类的人。“Let’s begin, time is limited.” 说完就动手,速度快到让奚越哑然,完全超出了想象。跟那些武器对抗的,是一根细长的银色棍子,但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奚越不得而知。一直提着一口气看着整个场面,却感觉自己若是上前就只会添乱分散那个人的注意力。于是,站在那里着急又担心的人,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I know who ordered you here, and I’d like you to take a message for me to him.”一棍挥开一个男人的手,吴哲辰对带走奚越的人说,“that I will take things back one day, including these dead lives. He must pay for what he has done.” 一个中等个子的人试图靠近奚越,想要拉过去当人质。奚越看到那双伸过来的手,刚刚做好反抗的准备,吴哲辰一个箭步回归,左手拉过他藏在身后,右手挥舞着的棍子脱节断开成了链子,缠着男人的手甩了出去很远。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个意料之外出现的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If you do not wanna continue, I’d like to go first.”看了看奚越的状况,发现并没有受伤,又转头对着那群人说,“See you later.” 然后转身自然而随意地离开了,拉着惊魂未定的奚越。 人群里还有人想要追上去,却被为首的男子阻止了,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可以离开,又转头看了看那两个背影,才带着不甘愿的情绪离开。 走了不知多远,奚越还喘着气,偶尔会看看吴哲辰,发现那张镇定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便会转回来盯着前面的路。 “有没有受伤?”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想起过问男人的情况。 “当然没有。”这语气跟上气不接下气的奚越完全相反,在听到奚越关心自己后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还在颤抖的孩子,微微叹了口气。“吓到了吧?” 看着眼前的男子,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好多倍,但更多的是感动他能及时出现拯救自己。 轻轻点点头,垂下脑袋不肯抬起来,忽然想起了之前跟教授之间的谈话,就更加沮丧了。 “我能抱抱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这段就被设定为英文对白了,我相信你们能懂的。) chapter 58 “我仍感遗憾,虽然不能梦圆,却获得了更多不是自己的原则。时代教会我们的,永远出乎我们意料。包括那些在人生旅途中主动摈弃了的一件又一件的本性,全都是时代让我们完成的任务。” 被问的人有些惊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奚越便主动抱住了他。 吴哲辰低头看着提出要求的少年,眨了眨眼伸手把他裹紧了往怀里拽。那动作的幅度完全表达了激动的情绪,尽管怀里的人已经觉得被勒得有些疼,却始终只想抱得更紧,生怕下一刻自己又要孤军奋战。 “这个给你。”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精致的包装让人觉得一定是费了苦心准备的。 “是什么?”看看盒子又抬头看着吴哲辰,有些惊讶。 “虽然今天出了点小意外,但起码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开心的。现在说一点都不迟,生日快乐。” 奚越看着那人清澈的目光,仿佛刚才在打斗的杀气和愤怒都只是被某种东西附了身一般,现在都荡然无存了。 “谢谢。”这应该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属于自己的生日,所以听到心上人这样深情地跟自己说祝福,激动难以掩饰。 打开那个盒子,他看到了一条黑水晶项链,铸成叶子的形状,很好看。 “好漂亮。”抬头回应送礼的人,忍不住拿起来触摸。 “你喜欢就好。” 传说黑水晶可以祛除不好磁场的干扰,吸收掉一切负面的能量,可以作为护身符。 “希望它能把一切不好的排除掉,只保留好的那一部分。” “嗯。” “接下来想做什么?”天空中的苍白还在,这个大地都因为绿叶的枯萎而显得萧条而明亮。 每次奚越看到这样的景象就想找个黑暗封闭的地方躲起来,好像这样光亮的地方会把自己的所有特性都映射出来一样。 “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要一个人就好。”摇摇头没有说明回答,手里还捏着那条项链。 “我帮你戴上。” “嗯。”乖巧地低下头等着他为自己戴上这条象征完美的项链,这个时候的奚越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跟奚越的衣着风格很相符,吴哲辰不禁露出了笑容,“很合适呢。” “是吗?” “嗯。”点点头表示确认,那笑容也跟着扩散。 没有人的街上,就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和背后的电线杆。 天空终于开始昏暗,两人并排着在大街上走着,不说话,也不尴尬。 “肚子饿不饿?”转头问奚越,放在口袋里的手觉得有些孤单,却没有伸出去抓着少年。没有之前的愤怒和隐忍,褪去了背景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干净的大男孩。 “No。”摇摇头回答,说起吃饭就会想起上次的聚会,跟着想起上午的郁闷,这些东西虽然真真实实的存在,但是今天的奚越一点都不想再去过问什么,只想一心一意的跟身边的人度过这一天剩下的时间。 “那现在想干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吴哲辰有些害怕。所谓的世界末日也抵不过见不到这个人来得恐怖。 想到如果有一天眼前这个人消失了,他都无法估计自己会变得有多失控。 抬头看到了一辆公车开过,突然心血来潮,“陪我坐公车吧,我还没坐过呢。” “好。” 很自然的并排坐,满满一车的人基本上都是赶着回家跟家人吃晚饭的。冬至这一天的南方,家家户户都会团聚一起喝羊肉汤,以迎接即将更加寒冷的深冬。 奚越只是听萧菁生说起过,却从来没想过要喝那种满是骚味的东西。 “你喝过羊肉汤吗?” “没。”吴哲辰摇摇头看着他,表情上都是嫌恶。 “为什么这种表情?”看到这样的小辰,奚越总是觉得心情大好。 “因为读大学的时候解剖了太多,所以更不敢喝了。” 这个回答让奚越一下子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怎么你做什么都跟医学离不开。” “你知道吗?羊的大脑里经常会长一种寄生虫,可以左右他们的思维,让它们绕着地轴打转,原地不停地转圈。” “真的?” “嗯,然后那些虫会吃干净它们的脑髓,最后要了它们的性命。” “哦。”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之前还显得有些轻松的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奚越总是觉得这世间的自然规律有些残忍,却又没有办法打破,因为这本就是造物者在最初定下的诅咒,只要有人违反它,就会遭到报应。 车开出去了很久,人们都在途中的站下了车,只剩下了不过的人,零星的撒在车上的各个角落。 路边的商铺已经开始亮出自己的招牌,一个个打光灯五光十色试图胜过路灯的光明。这种夜景奚越看得很多,却没有一次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旁边坐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这种不快不慢的交通工具的带动下,一点一点的看着这城市的繁华。 一个只有指路牌的不起眼招呼站到了,上来了两个很小的男孩,看起来像是兄弟。一前一后地到了奚越的对面座位,一下子引起了奚越的强烈注意。他不知道这两个男孩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年纪自己不曾有过。 “小弟弟,你多大了?”等两个孩子坐下来,奚越问坐在外面看起来要年长一些的男孩。 “我九岁了。”拉了拉随身背着的大背包,小孩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 “我六岁了,再过不久就会到七岁了。”还没等奚越问起,坐在里面的男孩就主动告诉了奚越自己的年纪。 吴哲辰听到小孩的回答不禁失笑,看着奚越又看看小孩,眼神有深意的转开了,耳朵却一直在听。 “你们是兄弟吗?” “是呀,我跟哥哥是从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兄弟。”说完看了看大男孩,眯着眼睛笑了。 “什么叫小时候呀,难道你现在很大了吗?”哥哥有些恼怒于弟弟的愚钝,语气里都是鄙视。 却不偏不倚地让奚越羡慕到底,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印象中在家的那些年里,哥哥都没怎么跟自己说过话,弟弟一直喜欢自己,却只知道撒娇。 生性脆弱的奚越从来都希望有一个能一直保护自己的哥哥存在,这样自己的人生都会变得不同。一直以来,他都保留着这样的想法。之所以自己会有今天,完全是因为有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教育。 “我哥说我们在离家出走。”小孩的话打破了奚越对于过去的感伤,又定神看着小孩,露出笑容看到他被自己的哥哥敲脑袋瓜。 “你个笨蛋,谁让你到处说的。早知道就不带你了。” “可是,我看到大哥哥就忍不住想跟他说,他又不是坏人。”捂着脑袋的孩子忍不住抱怨,小手压着头发前缘差点盖过了眼睛,让他圆圆的脸看起来更可爱。 要是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童年,该多好。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笑着的他眼睛有些模糊,却还是一直笑着。“我保证。” “怎么能这样教小孩呢,你该让他们回家。”到了终点站,下了车看着陌生的地方。吴哲辰看了看前方的路牌,才若有若无的跟他说着刚才的事。 “我只是觉得小时候能有自己的主见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所以才不想阻止。”还在感伤的奚越听到小辰这样说,就想起自己小时候从来没有那样的机会可以来一次“离家出走”。 “我知道你想起了小时候,但是……” “好了,我没事。”没等小辰说完,他已经随便选了个方向开始前进。 感觉犯了错的小辰在背后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跟了上去,每一步都走的有些艰难,不知道接下来该跟他说些什么。 chapter 59 “心理测试?” “不玩。”奚越躺在床上看着奎成新借来的《遗传毒理学》,对于对面床上那位试着挑起的话题没有一点兴趣。 “Oh,come on。只有一道题,我保证。” 奚越专注的看着书的序言,对作者的阅历无比感兴趣,不理会奎成在那边哭喊。 “如果,你是一只精灵,你会选择住在哪里?” 奚越听到奎成说出了问题,不禁开始思考,却没有立即回答。 “森林,湖泊,草地,天空。哪一个?”奎成瞪着眼睛等着奚越回答,身体有一半都掉到了床的外围。 “呃,我不喜欢潮湿的地方,所以不是森林,不是湖泊。”想了想,又说,“草地也好湿。” “那就是天空咯?” “答案是什么?” “选择天空的人,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很容易忘记一个人。”奎成对着从女生那里借来的娱乐杂志开始念每一个选项所对应的寓意。 “天空也不见得就干燥。”望着天花板想了想,甩开书拉了拉被子把身体裹的更紧,深吸一口气说,“我能不能住床上嘛。” “你是精灵啊,先生,能不能有点想象力。”对于奚越的回答奎成有些抓狂,扔掉书转过身合上眼。 其实奚越在奎成没有念选项前就已经有了答案,不论自己是什么,都希望住在有水的湖边,在湖里种上红莲,再养一条温顺的狗,有一座小木屋,再添一位主人,生命就已经美好的不需要其他愿望了。 B。湖泊: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很难爱上一个人。爱情的持续时间是,一分钟或者一辈子。 …… 兜里的电话已经响了很多次,但是奚越一次都没有想接的意思。 吴哲辰跟在后面不说话,只是有些小心的听着那首动人的来电铃声。 “是萧?”突然的发问让陷入深思的奚越猛然转身,重心不稳的向后倾斜,不偏不倚的倒在后面那人的怀里。 其实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亲密接触,只是在抬头确认的瞬间刚好那人也低头,唇齿恰好相碰,发生的让两个当事人都有些失措。就那样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嗯,他可能是想叫我回去过生日吧。”自然的起身挣脱怀抱,奚越转头继续向前走,以为这样身后的人就不会看到自己的表情进而猜测自己的内心。 “那为什么不接呢?” “不是因为要陪你吗。”回头看着表情有一次消失的男子,这句话成功的让他发了笑。 “怎么变成了这样,不是你要我陪的么?” 奚越停止了步伐,站直了看着他,心里忽然想起那个时候萧菁生要自己离开这个人,不准跟他有来往。后来得知他们有着很密切的过往,断断续续的从吴哲辰那里得知了一些片段,却还是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原本可以一辈子的发小变成了回忆。 “那个时候,我之所以会变得有些犹豫,都是因为他让我离开你。”一直看着那个人的脸,忐忑的等待着即将出现的表情,不管是什么都一样会让奚越觉得心跳加速。 “我知道。”站在对面的吴哲辰只是这样淡淡的说了三个字,就算是回答了奚越所有的好奇。 “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勇敢的抬头看着他,这个人跟萧菁生有着相仿的年纪,却给了奚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面对着吴哲辰,奚越会心跳加快,是因为希望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而面对萧菁生的时候,他之所以会心跳加速,是因为怕说错话或者做错了事而受到不该有的惩罚。 “因为,他以为我只是把你当成了替身。”隔了很久,那人才用一种听不出语气的腔调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他让你离开我,是为了让你看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在关心你,所以,不要怪他。” 淡淡的话语,却让奚越更加好奇。 “我到底是长得像谁,能不能告诉我,我在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不要总是让我去猜。”这有些不可思议的回答和吴哲辰那样淡然的语气,都有些让奚越炸毛,原本跟自己说过的不去计较也变得很想知道。 “那已经是过去了,我早已经忘了。只是萧他一直不肯面对,所以才误以为我是拿你做了替身。” “你这么说就是不想解释,是吧。好,我不会问了。”前一句说的很激烈,后一句接的有些赌气。 “我知道你想知道,只是这些事情越是去解释,就只会越弄越糟糕。我没办法改变过去,所以,只能请你原谅。” 这样的解释已经让吴哲辰觉得自己其实有很浓烈的掩饰意味,但是听这话的奚越却觉得这话的原本意思是要表达他现在最在乎的是自己。 “我也知道,所以,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与其躲避遮掩,还不如让他变得透明。这样无论发生什么,那些事都不会再成为阻挡将来的理由。不是吗?” 吴哲辰眨眨眼看着奚越,觉得这个小孩说话其实很大人,那么多的道理自己都没有想到。或许就是因为一直都有意的想要去回避那些过去,才会把自己弄的这么累。 “你总是让我很意外。” “当然了,你要是能完全猜测我在想什么,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不如跟自己的思想去交流,我就到一边打酱油去了。” “哈哈。”忍不住笑起来的吴哲辰觉得浑身都变得轻松,脸颊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掩盖了他的年龄。 …… 很久以后的有一天,奚越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吴哲辰脸上的酒窝,有些失神的他回头看着奚越说,“这才不是酒窝,是皱纹。老了才会有的,不准说了。” “是吗,那就是说小时候是没有的?” 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他看着外边的天空,笑意更深,“小时候更明显。” 弄得奚越也跟着笑起来,“就是了。” “只是最初确实是没有的,自从跟萧打架认识之后,就有了。” “为什么?” “这是他戳出来的,是伤疤,不是酒窝。” “哈哈哈。” “哇,听到我受伤,你怎么好像很高兴。” “我从来没看到过萧哥出手,不知道你们对决是什么阵势。想起来应该是气势很恢弘的那种,可是一想到两个小孩子互掐,还边叫嚷。就忍不住想笑。” …… “走吧,我不会逼你现在就告诉我的,等有一天你想通了,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已经有些晚了,街道上的人已经变得稀少。不怕冷的两人并排在大街上继续前行,没有用餐却不觉得饥饿。 奚越想到这是自己第十七个生日,跟以往的那些挤满人群的派对和无聊的吹蜡烛许愿相比,就算饿上好几天也愿意。 但事实上,确实有那么一个派对,没有主人翁的派对,在等着奚越的到场。主办人打爆了他的电话,也没等到这个大牌的寿星少爷。 “先生,已经查到小经理的所在位置,要不要派人去接?”负责追查奚越下落的工作人员在萧菁生耳边悄悄报告追踪下落。 “他一个人吗?”小声的回复,同时那副严肃而器宇不凡的表情还挂着,让身边的奎成有些心惊肉跳地为奚越担心。 “跟吴先生在一起呢。” “哦,那不用了,下去吧。” 看着萧菁生重新站直身体对着大众,奎成轻轻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奚越这下惨了,敢放这位的鸽子,下场随便怎么都想得到。 安排了大家娱乐,关于奚越的缺席,萧菁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只是跟几个较好的盟友敬酒之后就离开了。 “先生,我们还查到了小经理下午遇袭的事。” “什么?” “对方好像是吴先生旧时的仇家,只是被他自己解决了。” “怎么会到中国来的?”微微皱起眉头,萧菁生点燃了心爱的香烟,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 “这个还在查。” “下去吧,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是。” chapter 60 奥斯卡王尔德说过,“事实上,悲剧只有两种:一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另一种是得到。” 我们的梦想必须足够大,这样我们在追逐过程中,他才不会消失。 萧菁生对着没有行人的街道,隔着牢固的防弹玻璃窗,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跟吴哲辰。 那个时候的两人各自身上的锐气比现在两人加起来还要多,不肯服输是最明显的表现。 所以在最初见面时,才会因为一个小玩意儿就争吵到后来的出手。 吴哲辰脸部受伤,萧菁生腿被打折,两人住到同一病房,继续着未完成的怨恨。 那时候他们小学还没毕业,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同一个男生而大打出手。作为两人共同好友的秦苏同时照顾两个难伺候的公子哥,费尽了苦心才平息了两人的怒气。 后来秦苏死了,而两人却成了好朋友,直到吴哲辰出国深造。 …… “秦苏经常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值得我们去发现。他喜欢伦敦,可是一辈子都没去过。所以,后来我替他去了那个地方,发现了他说的美丽。” “是什么?” “生命。”帮奚越拿过热腾腾的咖啡,他继续说着,“在那里,我一个人生活,观察别人生活,懂得了很多以前不理解的道理。” “是他改变了你么?” 望着奚越的脸,他怕说是对面的人会生气,但是说不是又把谎撒的太明显。 “嗯。”终于还是点点头承认。“我的生活,我的世界观,都被他改变了。” 原来奚越坐在桂花树下的那一天,第一次见到了吴哲辰,也是秦苏死去的日子。萧菁生载着心情极度低落的吴哲辰从奚越面前滑过,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但还是让吴哲辰发现了奚越那双跟秦苏相似的眼睛。 清澈透明,没有杂质,纯的可以净化一切不洁。 “我早该猜得到。”看着杯子冒出来的蒸汽,一口未喝就已经觉得胃里已经有骚动。 “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这生日就要过去了。”切下一块披萨喂到奚越嘴边,试图让他好过一些。“我都告诉你了,不要再去纠结了。” 看了看小辰,眼睛垂下去盯着勺子里的食物,张开嘴含了下去。 “我会成为第二个秦苏么?”嚼着那一块有些硬的面团,他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疑问。 吴哲辰看着他,然后低头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奚越的时候也没有说出什么。 奚越却有些莫名的生气,想到自己一心念着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在其他人身上。一方面他不希望小辰忘记秦苏,另一方面又希望那颗心只属于自己。 “我想我有些矛盾。”他拿着叉子移动盘子里的食物,说话的时候意识很清晰。“我希望你只属于我,又不希望你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这种心理像一根寄生虫一样腐蚀我的神经,让我很难受。为什么我的喜怒哀乐都被你决定完了,变的很不像自己。” 愣了愣,还是没有抬头,尽管他知道坐在对面的男人一直盯着自己。“虽然我从来没有做过自己,但是在做最真的自己前我已经放弃了那样的想法,因为我想我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小辰端起红酒喝了一口,终于开口,说,“将来会发生什么我没办法预测,但是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有两件,一件是保护好你,另一件是保护好自己。因为我首先要活着,才能继续保护你。” 有些诧异,但还是继续发了问,“那秦苏呢?” “他住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一个位置,不会变大也不会缩小。一直存在于我的灵魂里,不会被忘记。” 吞下了那团食物,奚越伸手过去握住了小辰的抓着酒杯的手,“我不是在给你压力,只是有时候也会纠结。仅此而已。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好的,毕竟我已经得到很多了。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说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着小辰眉头开始舒展,才放下心来。 “我们回去吧。” “好。” 这个生日即将结束,两人在细雨中漫步,便成了十七岁庆典最好的结束。 回答学校时两人同时发现了萧菁生的车稳稳的停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绕过去进了校门。 “明天我会给他说的,你不要担心。” “嗯。” 送奚越到宿舍楼下,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那一层楼向站在下面的人挥挥手,才转身离去。 如果不出自己所料,萧菁生现在不是站在自己楼下,就是在自己才购买的进口沙发上坐着看书等着自己。 这些年来两人从来没有刻意联系过,却怎么都能在第一时间取得对方的最新消息,所以就算是第二天睁开眼睛看到另一个人躺在身边,都不会有多大的惊讶。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推开门看到客厅的台灯昏暗的光刚好只打到旁边看书的人身上,就不禁感叹。 “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要出现了。因为,我可不想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没有说话的能力了。” 合上书本,起身走到吴哲辰的身边,双手放进裤兜里。 “我说你怎么到了现在都还这么掉以轻心,就不能活的好点吗?”在常人面前从来不会那样说话的萧菁生在吴哲辰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见了几辈子的仇人一样的语气和腔调。 “我正在努力,不过在计划中没有写进去需要你的帮忙。”换上便鞋脱掉外套的人已经准备睡觉,也知道后面那人一定会跟上来继续他的说辞。 “那如果越儿会因为你的那些过去而被牵连,你也就这样放任?” “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永远不会。” “放屁。那麻烦吴大教授解释下今天下午发生在那跟酒吧门口的事。” “那只是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有。” “意外?”萧菁生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我告诉你,如果越儿也因为你而死去,我一定会亲手解决你。” 扔下这一句有些决绝的话,萧菁生拖着满腔的怒火离去,门被摔的巨响。站在房门口的吴哲辰只是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睁开,推门进去,关上。 chapter 61 奚越站在楼梯上,在黑暗中看着萧菁生愤怒的开了门并快速离去,砰地一声关上的时候把楼梯里的声控灯都打亮了。 靠着墙壁的奚越不敢动,只能等着萧菁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慢慢的下楼去。 走过小辰的门口,他站定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对于刚才的谈话,他依稀听到了片段,由于萧菁生怒吼实在太大声,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子的他。奚越想如果萧菁生会拿那样一副态度对着自己,可能自己已经被吓的完全趴到地上去了。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萧菁生的怒气,吴哲辰算是一个例外。 回到宿舍时刚好十二点,生日已经过了。 十七岁的第一天,他遇到了好多的事情。吴哲辰伦敦的敌人,萧菁生的怒火,吴哲辰的过去。每一个都让他觉得好难消化。 “奚越,今天去哪里了,怎么一天都没见你。”小烟和天然从来不知道奚越的生日,问过却没有结果。 才聚到一起的时候,大家就决定过,要选一个良辰吉日,四个人一起过生日。 所以大家都是依心情的好坏来定夺生日的时间,过了,等到真正生日那天大家都不会记得,像往常那样的让时间过去。 “我一个远房亲戚在这里开了一家店,今天去他家围观了。” “是吗?经营什么的?”小烟对于这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正在拖鞋的奚越。 “内衣。”奚越眼珠转了转,能想到可以绕过他们的就差不多只有这个了。 大家都沉默了,各自整理好事物准备休息,却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推门进来的是带着一身酒味的奎成,那顶遮着头顶的帽子在这个黑暗里特别显眼,白的让奚越眼睛有些难受。 “你怎么可以喝酒,不要身体了么?”闻着那浓烈的酒味奚越有些恼火,不禁想要大吼这个人几声。 “我没有喝,这些味道都是身边人的。”脱掉外套,他坐到奚越身边,“你闻,现在是不是淡了很多。” “哦,好像是。我就说嘛,你要是敢喝酒我一定会教训那个给你酒的家伙。” “那我呢,会放过我么?” “怎么可能,会关你一个月的禁闭,让你知道喝酒的下场。” “我擦,你怎么可以这么凶。”奎成想起之前在宴会上萧菁生的脸,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心,但在这个时刻的他又无论如何都不能讲出口。“越儿你要对我温柔些,知道吗?” “凭什么?” “因为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这么纵容你撒泼的人了,以后和以前,都不会有人会这样对你的。你说是么?”眼睛定定的看着奚越,以为他会因此动容,却发现奚越的眼睛好像闪烁着某种光芒,就那么一瞬,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跟干净。 究竟自己是晚出现了,还是说一直都没有过机会。 “哈哈,那还不是因为你根本斗不过我才会这样。”奚越提起一只袜子往奎成那边甩去,恶心的奎成立即起身逃离。 “谁说我斗不过你的,嗯,臭小子。” 说完这一句后,两人都没有继续打闹,怀着各自的心事回到床上,计划着接下来要进行的生活。 圣诞节来了,元旦节来了,春节也要来了。 大街小巷都是那些穿着很华丽,裹得很严实的人们,他们互道着祝福,洋溢着欢笑。奚越看着那些从眼前经过的同学们,心里也露出微微的笑,只是那张脸还是因为温度的原因有些僵硬。 奚越给自己配一副平光眼镜,遮住了那双被人说会泄露秘密的眼睛。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说起关于这眼睛的话题了。 吴哲辰在跟学院领导开会。 所以这是一个让奚越等待的强大理由之一,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站在街边独自思考,看着川流不息又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们,心里念着自己的渴望,同时数着时间的速度。 “等很久了吧?”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得出来开会的结果很理想。 “还好。”取下耳机转头看着雪落的满头的人,“怎么都不打伞?” “下雪而已,不用。” 奚越把伞举过他头顶,帮他挡去雪花的侵蚀。“这样容易感冒的,不要以为自己是金刚。” “谨遵张大人教诲。” 奚越笑笑别过头,继续着两个人的脚步。 这样的日子里,大家都忙着选择送给朋友的礼物,礼品店里塞满了人,连货物架上的礼物们都想抗议。 心里正在盘算送什么好的奚越看着那些拿着包装好的礼物走出来的女生们,觉得那样的人生好完整。可以很放肆的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发泄,想哭就哭,想笑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 为什么自己要是男生呢。 “小辰喜欢什么颜色呢,是黑色吗?” “对啊。觉得这种颜色能让我觉得安全,好像最初不是对这个颜色热衷的,但我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这样了。” “跟秦苏没有关系吗?” “我想,应该没有吧。” “嗯。我想送你礼物,却不知道该送什么。”举伞的手有些累,手也被风吹的有些冻。 吴哲辰转头看着他,一脸的笑意。伸出手抓住伞柄,同时握着奚越的手为他取暖。 “真的吗?那我会很期待的。” “那你有东西要送给我吗?”手被握着的感觉让奚越有些晕眩,觉得有温热的东西直接流到了心脏。 “有啊,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又比我快了一步。” “当然,这是必须的。” “我能问是什么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到了时间自然会给你的。” 奚越推了推眼镜,有些哑然。 “哦?那我岂不是只有等的份儿了?” 吴哲辰则是笑而不语。 chapter 62 所谓的正常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眼中的一个不正常的人要出柜,要站在大众面前承认自己喜欢同性,需要多大的勇气。 恐怕连董存瑞当年炸碉堡时所用的,也不足够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冷酷。 …… 沿着那长了一路的梅花树,两人并排的黑色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昨天,我看了一部电影,很感人。” “嗯?讲什么的?” “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 吴哲辰转头看着奚越,对于刚才所听到的饶有兴致,想知道他这个话题的目的。 “一个中国戏子,他本身是特务,但是以戏子的身份隐藏着。还有一个法国男人,他是派往中国的情报局要员,负责收集关于越南战争的资料。” “嗯?” “后来法国男子一次随意的进入戏园子听戏,听到了戏子所演绎的动听戏曲,便一心想要认识,最后,当然就发展下去了。” 吴哲辰没有说话,奚越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于剧情所用的描述方法让人没办法提起兴趣吧。 “这是真实的故事。” “然后呢?两人怎么样了?”为了不扫奚越的兴,吴哲辰只得继续听着他的故事。 “戏子一直以女人的装扮出现在男子面前,就让男子以为他就是跟女人,所以到了后来,当戏子说自己已经怀孕的时候,他也只是表现出了纯粹的开心。” 听故事的人有些想笑,最后却还是很自然的说了句,“这怎么可能。” “那个法国男人一直爱了他十八年,却从来没发现过他是男儿身。” 吴哲辰摇摇头表示不相信,但奚越却在继续。 “有一次,戏子在跟接头的人汇报情报时,问那个来接头的女人,‘为什么戏曲里的女角都要用男人去演绎呢?’女人愣了一下说不知,他接着说,‘因为男人更懂得去表达女人的需要。’”说完后他看着吴哲辰,很想只得他的反应,却见到他只是在思考,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 “难道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有,你先继续说吧。” “可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嘛。”装撒充愣骗大婶大叔,这种事是奚越的专长。 “可是我想听听结局先。”看着奚越扭头的样子,吴哲辰笑着拉了拉他的围巾,把身边的人裹的更紧。 “后来,戏子真的找了一个孩子出来,混血的。男人就真以为是他的儿子,对戏子好的不得了。再后来就高朝了……” 戏子经历了被打倒,而法国男子被遣送回国,跟戏子断了联系。几年后的一个夜晚,戏子突然出现在旧爱的面前,穿着当时很流行的法国洋装,看着已经有些潦倒的男人。 男人因为爱上戏子,跟前妻离了婚,也不再接受那些所谓的一夜情,只专心的对着自己心爱的蝴蝶。 最后,戏子为了保护自己的祖国而选择了背弃男人,将他递送中法两国机密文件的事告发。 被捕的男人在法庭上第一次见到了短发西装的戏子,判若两人,完全不曾有过相识的感觉。 法官问起他们的关系,戏子一五一十的告诉真相。 大家都忍不住问起,“他为什么会不知道你其实是男子?” “‘因为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戏子这样回答,而在一旁的男人却一直不敢正视正在说话的这个男人。”奚越一点一点的讲述着,他们的步伐正在向着一个固定的地方进行。 “这确实是一个理由。没有人会想去怀疑自己的爱人,因为他们心里都给他们下了一个坚固的定义。” “是呀,连忠贞都不曾怀疑过,更何况是性别呢。” “这是结局吗?” “不是。后来,两人在去监狱的路上被关在同一辆囚车里,戏子脱光了衣服让男人看到自己的真正面目。没有谁能接受得了这种打击,这不是背叛,而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阴谋。戏子被保释遣送回了中国,而法国男人被判两年囚禁。” 在囚禁期间,男人有一场独自表演的机会。他坐在剧场的正中央,很严肃的为自己上妆,同时口里讲着自己的经历。 所有的囚犯都看着他,没有说话。即使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的看起来很荒唐的故事,却还是认真的看着和听着。 他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但是在我内心,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是我最漂亮最唯一的蝴蝶。” 说完以后便用带着刀片的梳子割破了颈部大动脉,同时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 “等到警卫上前翻过他的身体时才发现,血液已经在疯狂流淌了。但台下的掌声却一直没有停止。” 站在十字路口,奚越对着双手使劲哈着气,跳动着脚尖取暖,同时对身边的男人说,“完了,结局。” “其实我之前已经听人讲过这个故事了,那个人还跟我说故事里的另一位主人翁现在还活着。”看着对面的街灯,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秦苏跟他说起的相似的故事。 “是……秦苏吗?”奚越有些失落和诧异,却还是发了问。 “嗯。”可能对什么都很诚实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了,奚越很想保留的美好,总是在一些若有若无的事情中被攻击粉碎。 “我就知道。” “这没什么的,你不要那种表情。” “我只是觉得既然都已经听过了,再让我这么煞费苦心的讲一遍真的太可恶了,你应该一早就跟我说的。” 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一个魂魄给破坏了,走了两步就后悔的奚越觉得特别不值。 果然在回头时发现了一脸歉意的吴哲辰,顿时心里的怒气就消失了。 “杵在那儿干嘛,难道你生根了?” 见到被原谅立即就跟上来的人差点露出笑脸,让奚越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虽然有些失望,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怎么看这个片子?” “我觉得,那个男人好幸福。要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戏子肯为了男人放弃那么多,隐藏那么久,是很不容易的。想想,这需要多少勇气。” 在秦苏跟他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吴哲辰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男人木讷到那种程度,朝夕相对十几年,竟然没有分辨出对方的雌雄。 而第二次听这个同样剧情的故事,不知道是奚越的描述跟之前秦苏的不一样,还是自己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对于同样的故事,产生了不一样的立足点和看法。 “哦,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奚越觉得整部影片中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戏子说他怀孕了,还有在河边时候他对那个接头的女人说的话,最后就是那个男人临死前的表演。 得知故事的结局时,大家都会去想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去相信东方人的传统观念,相信夫妻只要拜了天地,挨到一起,就会有小孩这样的荒谬言论。 只是倒真的忽略了戏子的感受。 这个看法让奚越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这些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那我若是那个法国男人,你会为了我而装女人吗?” 吴哲辰端着从街边便利店买的热饮,听到奚越发问时直感慨自己还好没有开始喝。 “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情报员。” 奚越有些忍不住冒黑线,还没人说过他笨。 “吼吼,那,老师,我会唱戏哟。”说着就翘着兰花指开始依依呀呀的唱着不知道曲调的词。 两人开始了在街道上的追逐,脚步声和着欢快的笑声渐行渐远,留下了一串串的脚印在薄薄的雪上,一会儿便被地面的温度融化了。 chapter 63 吴哲辰说过要送奚越礼物,而且那语气神秘好像会是一个很大的surprise,就让深夜还没睡意的人特别的期待。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可以快些长大,不要总是被人这样左右着,不能自已。 最后,他买了一个黑曜石打造的烟灰缸给吴哲辰。 当小辰打开那跟花费了奚越大半个下午才包好的盒子时,不禁说了一句。 “我不抽烟的。” 奚越看着他那样有些无辜的表情就觉得好好笑,抿着嘴说,“我也没说一定要让你用啊,你可以放着,留着。” 吴哲辰背靠着沙发,脚踩着地面,分开的距离刚好把奚越夹在中间。蜷缩了一截的高度跟奚越的身高差不多齐平,这样对视的时候才刚好在一条水平线上。 这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小,只要奚越稍稍往前,就能很容易的倒进男人的怀抱。可是,他却只是笔直的站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把玩手里的黑曜石烟灰缸。 “不喜欢?” “没有。”他低着头,让奚越很想低下去看清楚他的表情,“很喜欢。” 说完这句话,他很自然的抱住了奚越,力度过于大而让奚越觉得有些窒息。 “小辰?” “嗯?” “我快不能呼吸了。”还没来得及回抱,整个人就已经被裹住了,他不得不感慨两人的差距,不止是身高而已。 “对不起。”松开双手他看到了奚越血脉膨胀的脸颊还有起伏的胸膛。 奚越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往那张怎么看都不够的脸上印了一个唇印,惊呆了对方也吓到了自己。 没有想过会这么主动,但只是那一瞬间的肾上腺素作用就让自己昏了头。 他看着有些呆滞的吴哲辰,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说一句抱歉,却在这个时候被人吻住了。 奚越睁大着双眼,却还是看不清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的元凶。 等到两个人都有些不能忍受缺氧了,吴哲辰才放开怀里的少年,仔细盯着他的脸观察有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 可能早就料到了,结束了这个动作紧接着的,肯定是不能控制的尴尬。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倒是吴哲辰反应的快是,看着手里的烟灰缸,便想起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跟我来。”拉着奚越的手往房间里走,还刻意回头看了看他的状况,确定他只是有些窘迫,便放下心来。 用牛皮纸装好的大盒子稳稳的放在吴哲辰的书桌上,看得出来主人对这件东西很重视。 奚越对着那个盒子猜测里面究竟是什么,站到盒子面前他回头看着小辰,眼神发出疑问想要知道这件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找到它的时候,他绝对不是现在这幅模样的。但是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很想回到主人身边。”小辰一脸的笑意,扭头检查着包装旁边没有剪掉的胶带,犹豫着是就这样还是要再修整一下。 “是吗?是什么呢?”紧跟着上前的奚越有些紧张,带着很多的期待。 “打开吧,它肯定跟你一样兴奋。” 奚越小心的看了看吴哲辰,才回头对盒子轻轻的笑了手。 边拆边猜测,却还是没料到在看到物品外包装时自己会是那么的吃惊。 “天啦,你在哪里找到的?”回头看着小辰,那张脸上正挂着微笑,好像很肯定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 “在……”挠挠头,愣了一秒却还是笑着,“我要怎么说呢,有些复杂。” 上前帮奚越拆掉那些剩下的牛皮纸,露出了一副完整的琴盒,随即沿着封口处拉开拉链,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把经过了两代人的鲜血沉淀而存活的小提琴。 很久以前,奚越在赌场里靠着自己的小聪明赢得了这把琴,却在第二天开始被人追杀。那些人幻想夺回琴去,而一心只是迷恋琴音的奚越从来不知道自己赢来的这把价值连城的琴到底在多少人的垂涎之下。 后来庆幸的遇到了萧菁生,那些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把琴交给了萧菁生,当是献宝了。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把琴的音色,是何等的令人沉醉。 自那以后,偶尔受到不明原因和意图的谋杀发生在奚越的身上,粗心的他从来不会把那件发生在赌场里的事跟这么事情联系起来,以至于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小白的人所为。 他渴望某一天萧菁生会把这琴作为礼物或者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就能拥有,但那一天一直都只在梦里出现过。 “萧哥跟我说这琴已经丢了,在离开旧会所的时候,被烧毁在大火里了。”他想起三年前的事,还是会有些伤感。“我回去找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然会找不到,因为已经被我取走了。”小辰盯着他,笑容已经定格,“那个时候,连他都不知道,是我把这东西拿走的。” “真的?”奚越睁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为什么会……” “因为这琴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当初萧想要这琴,也是因为想要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 小辰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大概是为了弥补吧,他总觉得秦苏是因为他才死的,所以心里一直有愧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你过度保护了。” 奚越皱着眉,表情有些别扭,“所以,其实把我当成替身的人是他才对吧。” 把手放在奚越肩上,小辰拉了拉他两鬓的头发,“你是唯一的,不可代替的。萧只是还没完全从那个阴影里缓过来,但是,他还是关心你的,绝对不是因为秦苏的原因。” “你是一直都喜欢替人讲好话,还是只是针对萧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瘪瘪嘴,转头继续对着小提琴,看到那把已经看得出来年龄的木头,就忍不住要傻笑。 “真没想到我还会有机会接触到它。”拨弄着琴弦,发出的清脆声让他心旷神怡。 “给我拉一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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