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摩听了这话,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眼光从那画上收回,小心翼翼的将画卷起请太子帮忙收在他乾坤袋里。于是便由七十七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一行人又沿着来时路从东院慢慢转回西院去。
一路上张衡侃侃而谈,时而与他们介绍那些稀奇古怪物品的妙用。那些能飞千里为传信用的木雕,可标记方向的指南车等等这些他出于兴趣随手做出来的,生活中十分实用而又不会超过人们想象的小东西。时而又与太子谈天地,谈万物,谈一切玄妙未知之事。
太子不愧是三千岁的龙子,虽然生性好玩,身为龙宫嫡传太子的他仍是博记群书,什么文史算学,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阴阳八卦均有涉及。然而张衡也丝毫不比他差,他的头脑里不知装了多少知识,门门类类林林总总。几乎可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尽。甚至些许奇思妙想,连太子也无法理解。于是两人间便免不了展开一场唯物与唯心的论战。仅仅在关于宇宙极限的问题上,便进行了激烈的争辩。
太子抱的是人仙所知共识,他道:“世人皆知,这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阖天为宇,辟宇为宙,宇宙再是宏大,终究亦有极限。”张衡听了却摇头道:“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谓也。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人之肉眼所见自是有限,然则人目之外时无起点,空亦无尽头。”太子不服,以仙人立场提出驳论,张衡又以科学原理为根基进行头头是道的反击。
两人就这般一来一往,针锋相对。就着时空是否存在极限这问题讨论得热烈无比。然而这番争论敖摩和悟空却是半点听不懂,两人跟在旁边完全无法插上一句嘴,只能干瞪眼。正在不胜其烦之时,恰巧途经西院中央的小亭,敖摩一眼瞧见初来之时所见那奇特的圆桶状机械。便扯住张衡问:“喂喂,画画的,那东西也是你做的么?它是干什么用地吼?”
小美人提问,岂有不答之理。张衡于是停下与太子的论战,将眼光移向那亭内。看过一眼,开口解释道:“那是地动仪。我前日才将他最终完成,还不曾对外宣称。故暂且还无人得见。”
“地动仪?”悟空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张衡答道:“所谓地动仪者。顾其名思其义,便是探测地动测出具体地震方向的仪器。此物便是我为监测近年来的异常地动而制。”见众人都竖起耳朵,表现出对这器物浓厚的兴味,于是他便干脆带着三人走近那亭子,先是掏出控制面板关掉周围的热量探测报警器。这才带头抬腿迈入亭内。
张衡在那怪模怪样的机械旁边站定,指着它转头朝三人细细解说道:“此物外形是巨大铜壶,内部中央亦立有一根铜质“都柱”,柱旁又有八条通道。道中安有“牙机”。仪体外部周围铸有八龙,各自头朝下,尾朝上,口衔铜球。按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布列。而蹲在地上对应龙头这八只昂头张嘴地铜制蟾蜍,则是准备承接龙口中所衔铜球而来。”
“那这地动仪又是如何运作?”悟空看着这精细的仪器。忍不住追问。
张衡道:“你看这龙头乃是和内部通道中的发动机关相连,某地如有地震发生之时。这地动仪内部的“都柱”就会监测到震动而对应发生倾斜,并触动牙机使发生地震方向的龙头自动张嘴,吐出铜球,并落到蟾蜍地嘴里,铜球入蟾嘴时发出的声响很大。借此我便可以知道地震发生的方向。”
三人同时:“哦……”了一声。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太子,也为那仪器的精密而惊叹,他好奇道:“先生为何想到造出此物?”
张衡皱了皱眉,道:“自永元年间(公元89年05年)起,频繁有异常地动多次发生。此事亦令我万般不解,须知自从到这世界起,我便一直着意检测有关这星球地一切数据,包括地壳的活动周期等等。按理说现下并非地壳活跃的年代,那些受震灾区也并非板块交接地地震带。这些震动可说来得是全无道理。连年地震造成地裂地陷,江河泛滥,房屋倒塌。民众伤亡无数。我曾应许过这身体的原主要佐国理民,立德立功,此事定然无法坐视不理。”
他从袖中拿出一卷图画,打开展示给三人看,原来画的却是中原大陆的地形。太子等人都是惯了驾云而行,一望便知那图形绘制之精细准确,恰似他等从云层上空俯视看来一般。正在惊异他是如何画出此图,只听张衡正色道:“其中有三角标注之处,便是曾经发生过大型地震的地带。”三人凝神看时,却见以蜀地为中心,四围的吴地,陇西,曲沃,南阳一带均有密密麻麻的三角标注,其中陇西与曲沃的三角标注更是以朱砂点就,色泽如血。太子以手指点击那血红标注,肃然道:“这两处,莫非就是地震最强烈地地带?”
张衡点头,脸色凝重:“十数年间两处均发生过毁灭性震动,都是先小震数次,而后巨震降临,危害直可影响周边好几十个郡。受震动所及之处城墙、房屋全部倒坍,瘟疫横行,千里横尸,惨烈无比。”
他沉吟着将指尖敲打着吴地与南阳,眉头纠结成一团:“近期来这两地也开始出现同样先兆,小震不断发生,我恐怕这两地终究也会如前例一般,再次发生大型地震。故此专程造出这地动仪,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得到受灾区域的情报,再予以分析。看是否有解决之道!到底这异常地动是为何而生,赌上我张衡之名,定要将他查清!”
话音刚落,突听乒乓一声清脆敲击。四人愕然,定睛看时,却见那地动仪上东南方向龙嘴大开,口中空空如也,再朝下看时,但见一粒铜球不偏不倚,正好托在那昂首向天的蟾蜍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