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左小北在又一次女朋友被秦穆撬了以后终于怒了:你丫的就喜欢吃我剩下的吧?然后脑子一热狠狠扁了秦穆一通。 然后等脑子凉下来以后呆住了:我居然打了秦穆?我居然敢打他?我完了。他哭丧着脸说:要不你打回来吧。 秦穆用拇指揩去嘴角的血,走到左小北面前举起手,左小北闭上眼睛缩着脖子等待重重的一击,结果,预料中的拳头没落下来……可是这个,他含住我的嘴唇是要闹哪样? 八年后…… 左小北回国,吴浩然说:左小北,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还是根本就没长那玩意儿? 秦穆说:左小北,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快要订婚了。 陈艺璇说:我喜欢上秦穆,远比你们在一起要早。 秦穆说:左小北,我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得这样歹毒,婷婷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饶过你的。 吴浩然说:忘了他,我来宠你。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小北 ┃ 配角:秦穆,吴浩然,陈艺璇 ┃ 其它:米禹,华新宇,又二又弱 第1章 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感受祖国温暖的怀抱就差点被排山倒海的尖叫声又吓回去。 我一看,嘿,机场通道两边黑压压的人群,人山人海啊,尽是手拿鲜花扯海报穿着统一印着大大“K”字粉色体恤两眼冒着粉色泡泡的小女孩儿,一个个什么淑女萝莉小可爱形象,统统暂居垃圾桶,扯着嗓子吼着“KIMMY KIMMY……我爱你……欢迎回来”什么的。 我戴上墨镜,沾了个光,沐浴在众美女的目光下,雄赳赳气昂昂迈着方步走出机场。 老远就看见吴浩然那小子长身长腿倚在他那辆黑色宾利旁边懒洋洋地张望,完全将周围发射的花痴女们的电光屏蔽掉,我朝身边的车窗镜望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暗叹一声,真是物以类聚,我周围的损友们也都尽是招人的祸。 他看见我,愣了一秒,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 “里边儿人太多了怕你找不到就在外面候着。” 我应了一声,哪个大牌明星当道让那么多小粉丝儿夹道欢迎。 “不清楚,”他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好像是个拍电影儿的出国培训几个月。” 他坐到前面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社会竞争压力大啊,连混个演艺圈都时不时得学习,得提高自己。” 我倒没他这么高的觉悟,瘪着嘴不满:“我这行情也忒荒凉了,人家出去几个月,接机的人都能组个小梵蒂冈了,到我这儿出去七年多,还是只有你这一张脸杵这儿。” 我想着他八成会回嘴说有我还不满意啊。 谁知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老师今天出差,师母说你在外面肯定吃不好,倒腾好几天要亲自给你弄点好吃的,这会儿还在家里忙活呢。” 得,我就成了那不识好歹爱说亏欠的主儿。 自找没趣,我不置可否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车里气氛有些沉闷,他估计察觉到了,笑着说:“待会儿咱回去指不定就是一桌满汉全席等着呐。” 我说:“得,你指望我妈?这么多年,你对她的厨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假恭维啊。” 他想了想,像是也觉得自己想法荒唐,也笑了。 我说的是实话,他的想法太不靠谱,像我妈那种能把糖醋白菜烧成蜜糖白菜的伪家庭主妇,实在不能在她身上奢望满汉全席。 其实我此刻不想说话不是因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是因为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掰手指加个整十二刚好就是国外的凌晨两点,以往这时候我都是与周公进行深沉的约会,这时候是委实困得厉害,即使是多年不见的祖国风光也让我的脑袋抬不起来。 吴浩然转头看我哈欠连天,眼泪横流,问:“机场离我那儿近一些,不如先过去倒个时差?” 我努力将歪斜的脑袋撇正,道:“不用了,我订了酒店。” 说完这句话就见他一脸深沉地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忙又撇正他的脑袋:“老哥,看前面呐,车水马龙的,不要让我刚回国就挂在祖国的星光大道上。” 他认真掌起了方向盘,漫不经心道:“七年,往家里固定一个月一个电话,固定每次五分钟,固定问身体好不好吃没吃饭,老师经常出差,师母一个人在家没吃饭会跟你说?去年她检查出来胆结石做手术躺了三个月会在你的固定电话里跟你说?左小北,你是良心被狗吃了还是根本就没长那玩意儿?” 听他用“这蒜苗不错来一斤”的语气说这么人身攻击的话,我一时愣住了,只是我一直觉得我还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经常问候父母是应该的,但是通了电话却不知道怎么唠嗑儿,只好来来去去顺从咱中国人的传统问候方式,而我的的确确是不知道我妈竟然还做了手术。 这么说来,我却是“伪孝顺”,做了七年多的寒号鸟,只听其声不闻其人。 我把脸看向窗外接不了话。 一溜儿具有中国特色的无特色高楼大厦,一溜儿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面孔和时不时钻进耳朵里的乡音,太阳火辣辣的温度被隔绝在空调之外,我还没正正经经和分别七年的C城接触,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物是人非。 我在酒店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感叹:“共产党就是美妙啊,带领咱们祖国飞速发展,想当年咱们砸锅卖铁搞工业发展搞得乌七八糟,知青下乡高技术人才埋没,这才多少年,就发展成高楼大厦一排排,宝马奥迪雪弗莱的先进社会了。” 吴浩然拉过我手里的浴巾把我的秀发揉得乱糟糟:“你这拿腔拿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走的时候咱还在老牛拉破车的旧社会呢。” “不过的确是变化挺大的,这几年,咱们这儿评全国卫生城市,每年都要来那么一段儿紧张时期,不许随地扔垃圾,不许随地乱吐痰,招牌要干净,大楼要清洗,脏车进城要罚款,麻烦得很。” 我不满地拍他的手,让他的力道轻下来,把我头上那几根已经半干不湿的毛捋顺。 “就是有你这种没有社会主义高度觉悟的家伙加大政府工作难度,你说,要是随地瓜果皮,处处烟尘窜,你还愿意出门啊?” “是是是,你最配合,你就是政府的公益代言人,你是好公民好了吧。”他没好气地说:“好公民,现在是下午三点半,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睡一觉,五点半准时来敲门。” 吴浩然走了以后,我一下子陷入酒店软软的大床上,明明困得要死,烙煎饼似的翻了一面又一面,周公却始终不来找我唠嗑儿。 我郁闷地想着,或许是多年未见,家里的周公还有些认生。 我一睡不着就烦躁,一烦躁就更加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视,预备看看本地新闻跟上城市的节奏。 娱乐新闻正在上演,明明是本地人却糙着一口台湾腔的萝莉女主持正热情播报:“新生代人气偶像KIMMY为期三个月的培训终于结束,于今天下午一点半的飞机抵达C城,几千粉丝接机,现场……”画面上正是今天我刚好碰上的那一群粉红妹妹们,便停下看了一眼,从外围的角度看去,似乎人数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镜头里一个身穿白色西服戴着墨镜身边被更多穿黑色西服戴墨镜的保镖簇拥着的男人一闪而过。 我嗤笑,娱乐新闻记者真是速度堪比神六,这才几个小时,新闻就发出来了。 正想换台,却已是下一则新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镜头里,我一下子僵住,连遥控器的按键都找不准,只呆呆地听着那个发嗲的女声一口气报出一连串的定语连口气都不换:“昨天上午,连续三次获得电影金人奖并且刚出道便拿得小金人当之无愧偶像与实力并存的影后陈艺璇昨日在个人微博中称将要订婚,却没有爆出这位抱得美人归的新郎是谁,网上有人猜是和她搭了两部戏的”冰山王子“林辰,更有人爆料是和她青梅竹马的现任惠德集团总经理秦穆,到底谁是让影后不顾正在事业高峰期也要追求的爱情呢……” 屏幕上分别挂出了陈艺璇和两位“备选”新郎昔日亲密旧照,我看着那个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女生笑得灿烂可人,他似乎是发现有人在偷拍,眼睛看着镜头,有些警告的意味,两个人,一个高大帅气多金温柔,一个美丽可人大气灵秀,怎么看,怎么配。 陈艺璇,呵,从前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泼辣小女孩陈玉婷,如今成了家喻户晓的女神陈艺璇。 订婚,到底是谁和谁订婚?明明是无关于己的事,却牢牢攥着我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逼得眼中水汽氤氲。 其实又有什么好奇怪,那两个人,远在七年前就在一起了,订婚,结婚,然后两个人白头到老,厮守一生。 曾经某一个雨夜那个守在楼下的男孩,再也闯不进谁的记忆。 第2章 准时五点半,我倒数“五、四、三、二”还没到一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你就是拟人化的大本钟,没有延迟没有拖后,完全精确。” 吴浩然换了一套正装,看来,他家的确离这里不远。 “你怎么睡了一觉眼睛倒冒出血丝了?刚回来不适应?” “这里才是我呆了大半辈子的根,有啥不适应的。”我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的确是比之前更显疲惫:“唔,这样也好,我妈看见我这幅样子心疼,也就不会追究我没有第一时间赶回觐见了。” 他把我换下的衣服塞进行李箱:“你就可劲儿利用我们对你的爱吧。” “哎哟我的好师兄诶,我对你们的爱同样是天地可表日月可见呐,双向收费嘛嘿嘿……你把我脏衣服塞进去干嘛?” 他挑眉:“那找个袋子装起来。” 我低下头不说话。 “左小北,你不觉得你这样特伤人吗?老师师母天天盼着你回来,然后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把家当酒店把酒店当家?” 我看着他笑:“他们巴不得我不会来丢人就丢到外面眼不见心不烦,还会盼我回来?你就使劲儿编吧。” “你说这话得讲良心,儿行千里母忧心,你走这么多年,你妈怕你在外面受苦每半年就去一次圣水寺就为给你祈福,老师嘴上不说可谁都知道他早就原谅你了,结果你现在,就说出这样的话……算了,东西收拾好回去住。” 他是传统孝子,平时看起来和顺,每次遇到有关父母的问题教育起我来强硬得很。 我鼻子发酸,心里像被人浇了烧热的沥青一样煎熬地难受:“师兄,你不要现在就逼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情不自禁地就低声下气了,吴浩然是我爸本科的学生,大我五岁多,有时我在他面前撒撒娇也不觉得丢人。 而每次我只要求他或者撒个娇,他总是会依我,这次也不例外。 他放下行李,叹了口气搂住我:“你呀,什么时候才忘得了!” 蕴含无数内容和回忆的一句话,我靠在他的肩膀身子一僵,刚刚电视上的那张脸在眼前闪过,其实哪有那么长情,其实八年时间已经模糊那么一张脸,只不过又因为同一个城市的空气突然清晰明了罢了。 我爷爷很有钱,然后把钱转给了我,我也很有钱,然后插在中间的对经商没什么兴趣的大学教授我父亲没什么钱。 听说C大前两年搬新校区的时候又修了一批教工房,还是带花园的小高层,我爸理所当然占了一套,吴浩然领着我穿梭在绿树成荫,装满纳凉的老头老太太的小区里,我心里倒乐了,自己的家反而要别人带路。 有一个词叫近乡情怯,下飞机的时候没有感觉,刚刚走出酒店的时候没感觉,看着吴浩然把电梯5号键按亮,我的心像是忽然安上了马达,突突突地蹦个不停。 我没话找话:“我妈他们住五层啊。” “嗯” “那不是顶楼?” “嗯。” “谁选的啊当初?” 他终于转过脸看我了:“我帮着老师选的,顶楼贵是贵一点,但是有个跃层,还带房顶花园。” “哦。”他解释地这么清楚,我反而没话说了。 “叮”地一声吓得我浑身一颤,竟然连手都有些抖了,我左手按住右手,妈的,太丢人了。 一层就两户人家,出了电梯有点黑,吴浩然没有立马按门铃,把我拉到一边,嗤笑:“这是你家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谁紧张啦?我是激动。” “行行行,你激动,那你好好平复一下你激动地心情,待会儿还要考验演技呢。” “啊?” 他拉住我的手使劲捏:“师母做饭虽然难吃的要死,你忍心打击她的自尊心?” 我扑哧笑了,不知道是他的冷笑话还是他捏住了手上某个放松神经的穴道,反正一下子就自在了许多。 然后看到我妈的时候才知道我之前的反应纯属小儿科。 打开门就看见个小老太太巴巴的拽着双拖鞋巴巴地望着,我一瞬间鼻子就酸了。 人家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就得抓住一个人的胃,而我爸当年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却被做饭神经残缺的我妈吃的死死的,光凭这点就知道我妈当年是有多么美貌大于贤惠了。 虽然现在的她也是端庄美丽,可是眼角的皱纹却无意间昭示了这个当年开家长会被误认为我姐姐的美人已不复往昔了。 吴浩然说她去年做了胆结石手术躺了三个月,电话里却只字未提,每次打电话,在那我努力找话题的五分钟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都好你被担心”“你爸又出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儿子”。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她整天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要怎样才能压下对孤单寂寞的恐惧和不在身边的丈夫儿子的思念。 血浓于水的亲情,从前语文老师说什么家是人们心灵的港湾我都不屑一顾觉得酸得很,到此刻娘是孩子的避风港,看到我妈,突然从前的所有委屈和这么多年的想念齐齐涌上心头,夹杂着愧疚和心疼,突然就压得我呼吸不畅,我丢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上去拥抱这个瘦弱的女人,想说话却哽咽:“……妈……” 妈,我回来了。 妈,其实我好想你们。 其实我好想回家。 还有,对不起。 我妈把手上的拖鞋递给我,却才发现新买的鞋两只还连在一起呢,她用了死力扯不开,我接过来,说:“我来吧。” 她抬起红红的眼睛递给我,瘪着嘴:“……儿子……”小鸟依人的,就跟以前在我爸面前一样,我瞬间觉得我的肩膀宽厚许多,也能让我妈依靠了,安抚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种粗活让我干就好。” 记得从前她笨拙地踩在椅子上给我换书房的灯牌差点摔了我爸就是这样做这样说的。 然后我一手拿一只拖鞋朝两边微笑一扯……绳子……没断,然后我放在胸口龇着牙用力一扯……绳子……还是没断。 旁边伸过一直手拿过去,微微合拢再出其不意一使劲……断了。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看着我妈讪讪地笑,她顶着一双兔子眼露出慈爱的笑,然后似乎想撸撸我的头,像从前习惯的那样,半途却发现海拔差距,一双眼又黯淡下来:“你走的时候比我还矮个头,现在都高我这么多了。” 我怕她又想起他儿子身高猛蹿这些年缩在国外一声不吭的感伤事件,连忙低下头把她的手放我头上任呼撸,她笑着轻拍我一巴掌:“毛孩子。” 我眼角瞟到吴浩然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网洞凉拖换上,正合脚,叫了声师母提着东西就吧嗒吧嗒向客厅走了。 我妈大声说着:“饭在电饭煲里,浩然你舀一下。” 心里不平衡了,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小主子。 第3章 事实证明祖国日新月异,而左妈何梅芩大人的厨艺也就跟咱的GDP一样蹭蹭地往上涨,我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咽了咽口水,毕竟国外的中餐馆不仅味道不地道,价格也很不地道,但是在下筷子之前我还是问了有伤左妈自尊心的话:“这些,真是你做的?”毕竟左妈前科太严重。 吴浩然笑着递给我一碗白米饭:“你可别小瞧了师母,现在就是以五星级大厨来PK咱都不一定会输。” 我妈显然最吃他这一套,满面笑容得意的谦虚:“不至于不至于。” 一顿饭在我的惊呼赞叹中吃完,三个人其乐融融,谁也不想破坏这个好气氛。我知道,我爸只是因为出差回不来,不是因为我今天回家所以没有在家的。 吃完饭吴浩然就说医院还有一台手术匆匆走了,我把剩菜套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然后争着去洗碗。 我妈倚着厨房门看我,两个人不说话,我有些不自在,只好转来转去做出我很忙的样子。 半晌,她老人家终于感叹一句:“儿子,你真的变了很多。” 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呆了那么多年,又怎么还会是当年什么都不会需要别人宠着捧着的小少爷。 “当然啦,”我倒了些洗洁精在纱布上,故作语气轻快:“你没看外国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吗,我在那边吃了几年欧洲饭,个子蹭蹭地长,我还在健身呐,你看我这肌肉……”我用手肘把衬衣撩起来一些:“……呃,今天吃太多,肌肉藏在肚子里了。” 我妈噗嗤笑了,半晌道:“你爸今天有个培训讲座,赶不回来,不是故意……” 我在心里叹口气,妈妈诶,你要不解释我反而好过一些。 呵呵,一个说出差,一个说讲座,你俩至少先通个气,骗我也认真一些好不好。 我满手泡泡,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装着无奈打断她:“唉,没办法,谁让我摊上个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爸呢,老师总是把学生当儿子,儿子当大鼓。” “啊?” “一个随时骂着管着,一个心血来潮敲两下呗。不过我宁愿当大鼓,被偶尔敲一下,我当初就又怕老师又怕老爸,而我爸正是这两者的完美结合。” 我妈噗嗤笑了,去客厅给我削水果。 我把擦干的碗整齐摞到碗柜里,打上洗手液在水龙头下仔细冲掉满手的泡沫,忍不住笑我自己,你期待什么?人家说你爸原谅你你就相信了?人家说你爸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其实也好,也免得刚刚才因着时间和距离冲淡了当初的愤怒,原谅了伤风败俗的儿子,却又发现者小子没有最贱,只有更贱,那不得气出心脏病来。 这样想着,我觉得还是挺好的,然后擦干净手在发热的眼睛上捂了一下,把面皮扯到一个弧度。 我妈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摆水果拼盘,苹果片做成悉尼剧院的样式放在一角,猕猴桃削成绿叶形状,甚至还有一朵小萝卜花,盘子边沿是有型有款的苹果皮做点缀。 她看见我在看,笑着说:“整天一个人呆着无聊得害怕,就在家看书学着做这些东西。” 无聊得害怕 我心里猛地一阵心疼:“你怎么不跟楼下那些老头老太太一起打打太极扭扭秧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会跳舞么?” “你都说那是一群老头儿老太太了,你妈我这么年轻能跟他们扎堆儿?”她鄙视我。 我笑,想她还有恐老心理呢。 “那些人,整天带个小孩儿跟在屁股后转,我看那小胳膊小腿的,心里就想得慌。” 我削苹果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但是显然她比我更加慌乱:“……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才23岁,就是要孩子也还早得很。” 我唔了一声没说话,她似乎觉得越描越黑,小心翼翼看我的脸色,我把苹果切成两半塞给她:“喏,你那个拼盘就是用来观赏的,吃这个。” 过一会儿她兴冲冲地说已经放好水让我快去洗澡好倒时差,然后说我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跟以前的摆设一摸一样柜子里的断臂变形金刚都摆的好好的,我看着她欲言又止,她才后知后觉发现我回来只带着给他们的礼物,并没有行李。 我看着她突然就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头堵得慌,谎话一连篇地就出来了:“公司那边让我明天就过去,我没车,对地铁公交又不熟,所以才订了公司附近的酒店,你也知道,我这样的空降兵本来就不得人心,迟到更加不好了对吧!” 事关我的前途,我妈对公司里的事又不太了解,便半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放我走了。 “出门记得打车啊,你又找不到公车站。” “记得坐正规出租不要打野的。” “给你打电话要接。早点回来啊。” …… 我哭笑不得只好按着电梯开键不让它合上听我妈一会儿想起来一个嘱咐,说:“我都23了,又不是小孩子,周末回回来的哈!” 走出电梯我想着我妈把我当成个未成年小姑娘了,摇着头想着要是遇到抢劫的,女的和丑男的话就扭送公安局交给警察叔叔,帅哥的话,那就……就地,正法。 我在路口喂了半天的蚊子也没见一辆出租,只有三轮车师傅热情洋溢问我上哪儿去,我心想要是靠着那三个轮子到酒店估计悬得很便微笑拒绝了。 过了一会儿吴浩然来电话了,我摸出手机才想起该换成国内的了,这样接打电话那不破产才怪。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有精神不像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我来接你?” 我想着他老人家刚工作完不好麻烦他便体贴地回绝了,不过这个拒绝的话语弹性很大:“……不用,你太累了,我不好麻烦你,我再等等,兴许过会儿就能打到车了。” 我暗自得意这几句话既充分体现了我的体贴和客气,又侧面告诉他我等了许久都没有车,这么博大精深蕴含多层内容的一句话相信他肯定听得懂,我已经准备好他说:“没关系我不是很累还是过来接你。”然后我再勉为其难无比心疼地说:“那好吧,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但是我的“那”字卡在舌尖没能出得来,被他抢了先, 他说:“那好吧,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我凌乱地挂上了电话继续喂蚊子。 以前人家说蚊子这种群种喜欢搭讪陌生人,我总算是体会到了,大夏天的我出门就穿了一件短袖衬衣,此时在它们热情的招待下,我的胳膊奇痒难耐,疙瘩翩跹。 我满含幽怨看着那几个气定神闲坐着的三路车大叔们,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大叔被我盯得不好意思,抽出一根烟递给我:“晚上都是些露水蚊子,有毒,一咬一个包,你抽根烟熏着,好得多。” 我接过来看,是我初中的时候买过的十块钱一包的云烟,不过我抽烟就跟喝茶似的,又想附庸一下但是其实好的坏的分不清,觉得都一个味。 我每次看电视里面大哥们吞云吐雾的感觉特别帅气,初中的时候就学会躲在厕所里学了,后来才知道云雾太多其实是抽假烟,真的吸烟大多都吸到肺腔里去了,不过我不在乎,既然又能耍帅又没吸到身体里影响老子健康,这个吸假烟,两全其美。 我接过道了谢,点燃吸了一口,想吐个烟圈圈没有成功。 那大叔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冒出来,说:“晚了宿舍门都得关了你还出去啊?” “哎哟我的大爷,我看起来有那么年轻还在这里念书?” 不远处来了对儿小情侣,看架势是要出去搞些小动作,大叔一看又生意,立马蓄势待发就等人走近,抽空昵我一眼:“你这小伙子,能有多大?顶多二十出头。” 唉,我还以为他会说我看起来刚好十八一朵花呢。 大叔拉客去了,临了还泼我一盆冷水,虽说好多大学圈新校区都在这边儿,只是这地方五环以外,出租一般都不来晃,平时学生就只去个镇上街上什么的,小三轮儿足够,远点儿就坐公交,只是这个点儿,公交司机都在家泡脚了。 我是欲哭无泪啊,早知道行情这么悲催,我刚刚还搞那么多事儿干嘛,直接让吴浩然来接就好了,啊啊啊,我他妈回来就是建设祖国的昆虫事业啊。 正当我叼着一根烟屌丝地蹲在打马路牙子上的时候,一辆车滑着停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一个头顶着圣洁光环,后背两只小翅膀扑棱扑棱的人走下来对我微笑。 吴浩然取下我手上的烟屁股,敲我脑袋:“傻啦?就知道你打不到车,小乞丐。” 第4章 我说第二天上班只是骗我妈的,我不想让她伤心,其实公司给了我三天休整期。 秦叔叔说正好C城分公司之前的财务总监因为决定回家当全职太太,正好我毕业了,然后正好的正好我就可以去顶那个缺,不然错过了,即使我是公司股东也没理由直接把员工挤下去。 我原本是想从基层做起,即使只是分公司,但是惠德那么大的企业的,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不过既然老板说我是喝过洋墨水儿的洋硕士万分信任,那我也不好再往自己脸上抹灰不是。 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劳驾大医生吴浩然了,自己一个人去找公司分的员工宿舍。 原话就是这样的,员工宿舍。 我想着财务总监,怎么也是个两层高的小洋楼,怎么能叫“员工宿舍”这样一听就想到一个小房间几张上下铺,几个人挤在一起,洗衣做饭上厕所统统在一个地儿解决的名儿呢。 不过事实上虽说不是我担心的通铺,但是也没有我奢望的两层花园小洋楼,惠德充分体现自产自销的模式,把自己楼盘里剩下的几套房用来分给公司高层,而一般的高层领导们呢,人家都有自己的小洋楼不稀罕,所以只有我这个没有房的穷人才来蹭住着。 我站在小区楼下,手在额头上搭个篷篷往上看,妈呀,顶楼三十四层,真的是帽子都望掉了,08年地震的时候我高一,当时我们这里也列为重灾区,虽然没有多少损伤,但是毕竟和震中在一个省,当时电视上的惨况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在那之后,还有人敢在咱S省修建这么高的楼房。 幸好地震专家说咱这儿地球的能量释放完了,未来千年都不会地震了,不然我还得考虑买个降落伞预备着地震来袭时当个伞兵。 不过还是忍不住吐槽,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管公司资源分配的。 不过户型还不错,三室两厅,有个入户花园阳台,一般的简欧风,而且因为是顶层,还捞着一个顶层花园,I Like It,想着以后可以开辟个小菜地,种点小菜卖点小钱当零用。 窗子外面就是C城的母亲河,旁边有个青年广场,全城最美的夜景一览在目,再想想,那个王八羔子其实也不错。 我的东西就两个行李箱,搬进去就了事,只是像生活用品什么的还是得亲自去买。 想起曾经秦穆一定会把所有东西给我打理好……靠,又是曾经,打住打住,往事随风往事随风,我一边挑着牙膏一边哼起歌催眠。 在国外,最先学会的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做,没有人事事为你考虑帮你做好,也不会有人整天跟在后面兜着你闯的所有祸。 我把所有东西堆到收银台像座小山,在买东西的时候看到说明书都是中国字真是无比畅快,于是连类似真知棒这样的东西都忍不住拿了两袋。 收银的小姐姐把发票递给我,我冲她笑,果然中招,她羞涩地连耳根都红了。 我提着大包小包出门,在看得到人影的落地窗前站了三秒,打了个口哨,魅力十足,想当年女朋友追一个被撬一个的岁月绝对一去不复返了。 刚到小区门口,一辆银色保时捷正好出来,我抱着一堆东西往边上让,车内的人影一晃而过。 眉目冷情,清雅俊逸。 即使是深入骨髓的人,八年时间也足够淡忘了,我努力也想不起他当年对我温柔宠爱的样子,只是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曾经爱我至深,却伤我至极。 我忘记了避让,呆呆地愣在车前。 那车也不急,就停在我跟前,不闹不绕,过了几十秒,车窗摇下来,只见一只手伸出来招了招,小保安颠儿颠儿上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小保安跑到我跟前儿:“帅哥,我们老板问,你要劫财劫色给个话儿,挡在路中间发呆是怎么个意思?”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拖着一大堆东西站到一边,车子擦过我身边的时候很想仔细看看那人的样子,可是车窗玻璃单向透明,他看得见我我却看不见他。 这里是惠德的楼盘,小保安叫他老板,不用怀疑就知道是我两天后的顶头上司。 原本想得好好的,唱的好好的,往事随风。可是,记忆真的能消散吗。 这次回来除了吴浩然,其他的狐朋狗友一个没联系,还真是有头有尾,当年走得时候吴浩然在机场巴巴送我走,回来的时候还是他,巴巴来接我,其他的没良心的一群群,老子就是不联系,等到时候挨个儿宰。 吴浩然带着我妈,很意外还有我爸到我的新窝参观。 我像是正在接受首长检阅的小士兵,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想着天儿热,给他们一人拿了个香雪杯,其他两人倒还好,我爸接过的时候嘴角抽筋的厉害。 我妈和吴浩然去了目前还光着的小花园(我前两天把之前的绿树小草扒光了准备开辟我的菜园,我的事业第二春) 我和我爸坐在沙发上,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该错的继续再错,还越挫越离谱,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爸把冰淇淋拿在手上没有动,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回来那天我真的是有事。” 我惊愕地抬头,鼻子瞬间就酸了,不用再多一句话,只这一句就够了,就够了。 “……我知道,我没……没想什么……爸,谢谢你!” 人家都说在孩子面前,父母永远是输家,不是因为他们赢不了,是因为他们更在意,在冷战这一方面,他们永远没有孩子有耐力。 他似乎斟酌了许久:“……当初本是送你出去学好,结果你在外面变本加厉……”我听着这话的语气不对,不该这么平和,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无奈:“……浩然这么多年一直劝我们,我和你妈都想开了,你喜欢谁,男的女的,都随你,我们不想过问了,也不想管你了,只要你以后别再乱来。” 他一向强势,如今这样退让,不知是多少个不眠之夜和多大的折磨换来的。 对不起。 吴浩然观赏我的厨房:“嗯不错,东西一应俱全,还这么整洁,小北不错啊。” 我以一种“发现你的秘密”的神情看着他哼哼怪笑。 原来这些年吴浩然就是我爸的内奸啊,难怪每次来学校看我都要盘查我最近的交友情况外加轰走我的情人们外加有意无意禁止我交朋友。 反正结果就是我这么凶残的老爸都只有在这无法扭转的事实面前低头了,这小子,做好事不留名啊。 就是不知道他在我爸妈面前是怎么说的,实话实说,左小北一周换个男朋友,天天和不同的人419?还是改良版,你儿子在国外找的还是男人,您老就从了吧接受了这个噩耗吧?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干干净净地,正常地找女朋友,让我妈在别的老太太面前能骄傲地说“我儿子怎样怎样。” 总之,至少我知道在国内也可以肆无忌惮,如鱼得水了。 第5章 惠德大厦在市中心,离我的员工宿舍有半个城,虽然之间有地铁直达,但是,当我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拉着吊环被挤得耸起肩膀动都动不了,然后花了许久光阴寻找地铁出口和惠德影踪最后耷拉着舌头大喘着气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西装领带或者一步裙高跟鞋的精英们光鲜亮丽走来走去的时候心里在咆哮: “选宿舍的混蛋,给朕出来,斩立决。” 然后周围的人都停了一下看着我,难道我的怨念已如此深重都已经达到实体化的地步了? 搞了半天人家的视线在我身后…… “总经理早。” “总经理早上好。” …… 我转身,一眼看到穿着烟灰色西装的男人,身后小助理小碎步跟上,一边喋喋不休当日的行程安排。 男人面无表情,时不时偏头吩咐一句。 我站在大厅里,身上的休闲白衬衣在一群正装精英中格格不入,那人偏头看见我,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他视线的确停顿了几秒,他身边的助理不明所以的样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 一瞬间,心忽然就想被一只不知名的手抓起来使劲捏,不过还没等我想到任何可行方案来缓解,那人云淡风轻收回视线。 忽上忽下的心放回了原位,只是比之前沉得更低了。 惠德前财务总监姐姐因为爱情而退隐,之前和我在网上已经完成了工作交接,但是惠德这样的大公司,工程手续什么的都很复杂,像我这样刚从学校出来的菜鸟,即使顶着股东的名头,也不敢懈怠,所以我准备提前调一些资料好好研究一下。 只是现下却没了那个心情。 我跋山涉水走到惠德,还没进财务部的门,就夹着尾巴逃了。 对面是个步行街,有个大商场,我随意逛了逛,居然看见一个酒吧,名字叫“花间”,反正太阳很大,不如进去坐一会儿。 “蹄。”脚翘起来。 “臀。”以腰为支点,抬起屁股。 “背。”以屁股和头为支点,翘起背。 “狗头。”头支起来。 调酒台上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面,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画面上是植物大战僵尸,光怪陆离,调酒师拿着一块抹布一脸的不情愿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指挥他抬起身体各部位,然后抹布深入其中,将桌子擦干净,然后那部位自动地掉下来。 我看着有趣,走近,调酒师头也不抬:“本店白天不营业。” “给我来杯冰可乐。” 我真的很想喝杯冰的来去去心里的热气。 “听不懂啊白天不……帅哥可乐要加冰的还是不加冰的要可口的还是百事的?” 那人在看见我的瞬间扔掉手中不明颜色的抹布,手中多了一个超大的啤酒杯,怀里抱着两瓶可乐脸上发着光看着我。 躺在吧台上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他情绪转变之快和异乎寻常的殷勤,终于丢下手中的僵尸坐起来看着我。 我随意坐下来:“多加点冰块,随便什么的都好。” 调酒小弟把大杯可乐递给我,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青白的刀痕。 “二米?”我抬头看着这个挑染着紫色毛的家伙。 这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调酒小弟就是我那几个无良狐朋狗友之一,当年我们住一个寝室,有一回他拿着把水果刀往床上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无名指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好划到筋脉,当时流血之多把他们都吓住了,而之后虽然伤口愈合他的手指却留下了一个青白的痕迹,而且有些打不直,他以前最爱哀嚎以后结婚的时候戴戒指的时候该怎么办哟,想他风流英俊一世居然身上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瑕疵。 听说他大学专业是考古学,还没毕业就去当了土夫子。 而现在,竟然在这里当调酒小弟? 僵尸先生坐在我身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修长的双腿正晃荡在自己客人的嫌恶的的眼角斜光中。 “啊?帅哥你认识我?咱们搞过?”米禹一张瞬间放大的脸趴在我对面,一脸兴奋,身后一只大手揪着他的领子挥开,僵尸先生拍拍手,跳下来向我伸出手:“这是我们店的服务员,脑子有点问题,先生见谅。” 我咬着吸管握住他的手,摇了两下,脑袋里开始跑马,他的手干净白皙,修长有力,很不错。 这家伙倒是可以作为我回国后的第一个“研究”对象。 “米禹,你小子改行啦?不去犯法改调酒了?” 那小子睁大眼睛,一边后退一边指着我,花容失色:“……你、你、你、你、你……左……左……左……小……小……小……” “左小北。”我听不下去他的花式唱腔,言简意赅报上姓名。 “啊啊啊,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谁让你长这么高的了……” 也不怪他没有一眼认出我,当年我和米禹就是气势(?)很大哥,身高却很小弟,每次那些女生看见新宇和秦穆他们的时候就是两手扭捏放在身前一副娇羞状,看见我和二米的时候就化身狼外婆:“哇哇哇,小正太好可爱让姐姐摸摸。” 这一度让内心很超人的我们大伤自尊,抱头欲哭无泪。 也许我身体里的长高因子比较慢热,后几年在国外蹭蹭往上长,虽然离一米八还差那么一丢丢,但是0.5厘米的差距我是不甚在意的。 米禹这小子想是看见我不顾革命情谊一个人长高心里不平衡,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比我矮多少。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你个崇洋媚外的家伙,你怎么不死在倭国纳粹法西斯英美联军那里。” 我扒开他挂在我身上八爪鱼似的身子:“抱歉,你说的那些地方我还没去,以后去了再死。” 好不容易抬起他的狗头,却看到那小子兔子似的眼睛,敲着杯子声泪俱下控诉我的罪行:“那年你喝醉了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话,什么海誓山盟狗屁不通,我说不相信,你说你爱我,我说我也爱你,可是你最后还是离开了我,你不知道我的心,像是绞肉机,一寸一寸就差个饺子皮……” “这谁的歌?”我皱着眉。 “屎壳郎的。”僵尸先生也皱着眉。 看来这么多年,二米的二,依然根深蒂固。 我和他交换了手机号,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含泪挥别,看他颠着小脚扶着门框目送我离开:“官人,奴家就在这寒洞里等你十八年,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啊、啊。” 我擦着冷汗接受身边路过的人的目光,知道僵尸先生冷着俊脸把那个祸害从门框上拍下来揪进去。 我还是冒充沙丁鱼坐地铁回去了,资料什么的,正式上班再说吧。 晚上我妈打电话慰问,我说一切良好。 吴浩然打电话慰问,我声泪俱下:“这什么破公司啊宿舍安排这么远一点都不考虑我们这些没车没房心中没地图一族,这什么破太阳啊晒得我小脸掉了一层皮看不起我们这些长得帅皮肤好的……” 我抱怨了好一阵,那头轻笑一声:“在做面膜?” “嗯,出去转了一圈,我的水嫩肌肤啊……” 吴浩然:“那还这么多话,小心长皱纹哦。” 我立刻闭嘴,接下来一致用哼哼唧唧代表我一切语言。 最后吴浩然表示可以做我的专用司机。 我大喜,然后扭捏:“哼哼哼哼叽叽叽叽。” “好好说话。” 我:“算了吧,你离我太远了,等你接送,只怕公司里的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是坐地铁吧,然后抓紧时间拿驾照。” 吴浩然:“要不然你搬过来跟我住?” “不了不了。”跟他住,那我在国内潜在的情人们,都泡汤了。 “我过来跟你住吧那。”他很有毅力。 “我不……呃,我的意思是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多没有情趣啊,耽误你给我找嫂子不是?” 吴浩然:“你不就是喜欢大男人么?” 图谋不轨,绝对的图谋不轨。 我撕下面膜坐起来:“嘿嘿,我是喜欢男人,但是我的魔爪也不能伸向您呐。”不然我爸非得砍死我不可。 那头沉默半晌,才云淡风轻开口:“那最好。” 挂了,我对着嘟嘟叫的电话翻白眼,没礼貌,连个拜拜都不说。 第6章 我看着身上的西装纠结了许久,真的要这样去当沙丁鱼么?待会儿衣冠不整的我怎么面对我未来的同事和下属们。 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拿到驾照,买个车。 我站在小区门口,正准备看看能不能打到车,一辆眼熟的保时捷滑出来,我下意识往旁边让,谁知它却在我面前停下来。 “上车。”那人言简意赅。 我僵在原地,呼吸有些不畅:“不……不用了,我打车……” 正巧有一辆挂着“taxi”的小绿车过来,我像是看到救星,急忙站到路边挥手,那车从我身边经过,司机先生看了我一眼,将前头的“空车”牌按下去了,轻飘飘飘过我身边,走了。 那人下了车,抬腕看表:“已经八点了,你觉得你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拦到车并且到公司?” 我只好上车,犹豫了半秒,我还是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欲盖弥彰这个词,我还是没有忘的。 他认真地开车,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脑袋一直看着窗外,假装外面的风景很吸引人。 “这些年C城变化不小,不过就是没变,你恐怕也不记得了。”他的声音也变了一些,低沉悦耳,毫无感情和起伏。 “我记性没那么差。”我反驳,至少那天我还一个人逛到了市中心。 他淡淡看我一眼,还是认真看着前方,似乎笑了下:“是吗?那这里是南中你看出来了吗。” “啊?”我刚刚心思根本不在外面的风景上,根本就没意识到到了哪里,现在仔细看,河对岸,“国家级重点中学”几个字果然熠熠生辉。 只是教学楼翻了新,周围的环境也变了许多,我一时也没有认出来。 身边的人轻哼一声,再没说话。 “哥……秦……总经理,谢谢你今天的顺风车。”我下了车,想了半天还是道了谢。 “顺便罢了,不用挂在心上。” 一进惠德,踩着二十厘米高跟鞋妆容精致的秘书就“blabla”说了一大堆: “会议室里各部门经理都已经到齐。” “蓝林集团已经把合同送过来了说是周五的时候会派人过来洽谈。” “下午三点和玉山文化公司谈那个布克中心的工程。” “四点是和总部派来的人见面。 …… 最后合上文件,顿了顿: “……还有新来的财务总监,今天报道,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影。” 我下意识张了张口:我在这里呀,这里呀。 秦穆没有多做解释,只淡淡瞟了我一眼。 偌大的会议室,秦穆坐在主位,一身剪裁得体的烟灰色西装,英俊沉着,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鲜少开口,只在各部门的工作计划总结汇报完之后再一阵见血的指出问题,拍板定案让人毋庸置疑,颇有指点江山的从容大气。 让我又想起当年他站在主席台上用英文主持升旗仪式的场景。 “哇塞,好学校就是不一样,还是双语的,你看那个男生的英语说得好好。” “长得也好帅啊,又有气质。” 我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两位主持,一个中文,一个英文复述不过是事先备好的主持稿,学校就是会糊弄新生,不过看样子这糊弄很是成功,这群愣头青果真一愣一愣的,以为自己这个学校多么了不起。 我在心里偷笑:秦穆,你这个伪君子。 不过,的确是很帅,不愧是我左小北的哥。 升旗仪式完了以后他就在人群中找到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什么GPS追踪系统,眼睛那么毒。 我拿眼睛斜她,拿话噎他:“切,不就是个升旗仪式吗,在五星红旗面前讲鸟语,也不怕革命先烈听不懂,就会哄我们这些菜鸟。” 他递给我一盒牛奶,笑:“宣传艺术,你个菜鸟懂不懂啊!” 周围的女生路过指指点点:“这就是说英语那个男生。” “高一的师兄,听说初二开始就是他主持升旗仪式了。” “哇,好帅啊。” 被关注的某人绽开如春风般的微笑,我看他就差挥着手说谢谢观赏了。 回头看见白眼翻到抽筋的我,敲我脑袋:“白内障吧你。” 南中的初中部和高中合在一起,初中部在本区,高中部在东区,说是这区那区的,其实也没有多大,什么运动都是一起参与,连学生会都是合在一起的,我初一进校,秦穆初三毕业,我是新生菜鸟,他是学生会主席。 有个当学生会主席的哥哥罩着,顺风顺水。 初高中合在一起的学校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就是直升的高一的孩子们不用参加惨无人道的军训。 当我站在烈日骄阳下摇摇欲坠时,秦穆盘腿坐在树荫下啃西瓜,美其名曰学生会慰问初一师弟师妹。 “哥哥,我觉得我中暑了,头好晕……看你都重影儿了。”中间休息几分钟我迅速奔到他身边倒在他身上。 “起开,全是汗……就你这小身板儿,就是改整治整治,来把这个喝了。” 一小瓶藿香正气液。 “……哇,好难喝,快快快,西瓜上着。” “……左先生刚从国外回来,对公司事务还不太熟悉,以后大家多关照一下。好了,现在,左总监还有没有什么说的?” 我回过神,从容站起身,演讲什么的,是俘获人心的快捷方式,果然,在座的原本面无表情的经理们在我的自我介绍和未来构图的讲话中,逐渐身子慢慢坐正,这是发现一个人不可怠慢时的动作。 “左总监,这里就是财务部的办公室,这里是您的,这是您的助理小姿,小姿,这是新总监。” “总监好。”一个淡紫色套装的女孩儿,长相甚是乖巧。 秦穆的助理杨姐,就是之前很守时的那个,很是雷厉风行带领我迅速熟悉了整个财务部。 我迅速跟进惠德目前正在洽谈的一些项目,找出以往的资料研究公司的一贯工作方案, 下班之后我溜到“花间”找米禹,这时候酒吧已经有了客人,那小子正得瑟地表演花式调酒,掌心横向旋转酒瓶,抛起,左右手抓抢瓶,背后翻转,配上头上那撮紫毛和脸上那装酷的笑,倒真像是那么回事的,身边围着一群男的女的起哄。 “小北?”我转头一看,僵尸先生,心说您这叫的可真亲热。 我弯眼:“僵……先生,好巧啊,又碰上你了。” 僵尸先生姓姜,叫姜远。 “我是这儿的老板,你遇上我也没多巧。” “左小北。”一声大喝。 米禹在人群中朝我挥手,然后手上一个晶莹的酒瓶“啪”落地,姜远黑着脸走过去:“ ,五千块钱一瓶,加上你之前摔得,这个月你又欠酒吧两万了。” “啊啊啊,姜葛格,不要这样,银家一时手滑铸成大错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伐!” “我原本就不怪你……”姜远一脸温柔摸着人家毛茸茸的脑袋。 二米两手合拢握拳放在胸前,星星眼:“老板你真是大好人。” “……反正你又可以在这里继续工作还债,或者,还有种方式……你懂得。” 星星眼顿时泪眼朦胧:“你好坏,呜呜呜。” “二米,你这儿工资多少钱一个月?” “呜呜呜呜,一千五百个大洋……小北,你要帮我还不??” 我看着那匹肚子上长着黑毛的狼瞪着我的绿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忙摆手:“我没钱我没钱,我是穷人。你还是好好伺候姜先生吧。”我可不像被分尸。 我清楚看见僵尸先生在二米身后朝我赞扬地笑:小子,很上道嘛。 我那一点点想要勾搭僵尸先生的心思,就这样被扼杀在萌芽期间。 我抱着对米禹同学不合宜的期望让他送我回家,事实证明,这个期望的确不太合乎情理。 “我目前已经学会开两种车了,自行车,碰碰车。”某二兴高采烈,完全不知道无耻二字怎么写:“其他车的开法,目前正在准备学习中,嘿嘿。” 无语,养你有什么用,我对于僵尸先生的审美,严重无法苟同。 “姜先生看来任重而道远呐。” “不急,慢工才出细活。”姜远左手夹着烟,右手闲闲掌着方向盘,姿态优雅,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真是让人流口水。 “不要用那种发绿光的眼神看着我,我是很专一的。” 切,我收起嘴边的口水:“那小子看起来二,实际上心里……呃,还是很二,您 加油搞定他,我和他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看在你送我回来的份上,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说句话就是了。”豪气干云拍胸脯,理直气壮卖老友。 “嗯,我不会客气的。” 哼哼,二米那个没良心的家伙,等着葬身狼腹吧。 我在小区门口下了车,笑眯眯和刚刚结成的盟友道别。 转身看见那辆银色保时捷也停在门口,不知道也是刚刚到,还是,已经在那里许久了。 秦穆的眼神很冷,像二月天的冷雨打在身上,身边的僵尸先生在摇上车窗逃之夭夭之前说:“我再不走就要被他的眼神凌迟了。” 自从回来每次遇见他总是感受到强烈的不满和排斥,很莫名,我都没找他麻烦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第7章 “你们几个才几岁就到这种乱八八糟的地方来,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你是要吸毒啊还是要嫖娼?居然还带着女生,陈玉婷,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到这种地方干啥,啊?穿这么一点显摆啥,啊?左小北,米禹你们两个小子上回在学校厕所抽烟的事还没了结是吧,巴不得被开除是吧,啊?华新宇这么乖巧的学生都被你们带坏了,你说你们……”秃顶的教导主任语重心长气急败坏往我们脸上喷口水,碍着周围的人憋着一口气不好意思把平时的粗话骂出来,一口气憋得通红。 我们几个人乖乖地低着头不言不语,任打任骂,心里腹诽,不就是混个酒吧么用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把教导主任叫来抓我们的,给小爷抓到,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他。 “……头重脚轻,眼高手低,国家会培养混社会的败类?学校会接受这样的学生?社会会要有前科的人?……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你们父母考虑……学校最近严打,我晚饭没吃就在这里蹲点,果然逮到你们几个小崽子……我儿子当年考上清华我显摆没?没有,我一直说,做人要谦虚,要谦虚,你们听进去没?仗着成绩不错就违规犯法……” 君不见主任口水天上来,滔滔不绝,我忍不住想要掏掏耳朵刷新一下继续接受教导,幸好秦穆及时在他将我们几个上升为人民唾弃的犯罪分子的高度之前截住他的话:“主任,你看,这周围群众这么多,虽然只是上酒吧这样的小错,传出去毕竟对我们学校的影响不好……要不您把他们交给我,周一朝会上一定让他们写好检讨到您办公室认错。” 我们目送主任腆着啤酒肚远走。 “哇哈哈,重生啦,死秃子话真多。”米禹立刻像被放养的兔子,一蹦而起。 婷婷和小宇也都松下一口气的样子。 我依然乖乖低着头,不时小心翼翼觑着秦穆的脸色,心里警告旁边这几个哥们儿不要高兴得太早。 果然,秦穆阴沉着脸,声音里带着怒气:“还不知错?” 平时他总是温柔带着笑意的,身边这几个就把他当成了小绵羊,这不,吓得愣住了。 米禹愣过神便涎着脸皮:“秦哥,土着人(秃主任)都走了,你还这么认真干啥哈?” 秦穆眼风一扫,米禹立刻乖乖夹着尾巴倒回来柔顺着眉眼当小媳妇儿,一个劲儿拿手指从背后捅我。 我没奈何,硬着头皮道:“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去酒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我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小媳妇儿,但是据旁观者后来描述:“你那个朦胧的泪眼哦,那个粉红嘟嘟的小嘴儿哦,那个又软又腻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哦,秦哥哥瞬间败退。” 我只知道秦穆确实吃我这套,最后终于缓和了神色,让除了米禹之外的我们一人写一篇深刻的检讨到主任面前反省,米禹同学写一篇悔过书在朝会上当着全校师生声情并茂朗读。 婷婷和我们本来几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但是因为小时候男女有别的很,彼此不太熟,到了初中分在一个班才了解这也是个可爱爽快的女生,便一起玩的比较多了。 她说女生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又帅又温柔的哥哥,秦穆刚好就符合这些特点,小妮子一直很对秦穆都很殷勤,整天秦哥哥长秦哥哥短的,米禹每次见到秦穆的时候都悄悄扯着嗓子学她“秦哥哥”,恍然一听还以为是情哥哥。 我那时候没有注意到婷婷在看到秦穆时露出的罕见的小女儿情态和红头的耳根,甚至跟着米禹一起打趣,可以说我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之前从未察觉,所以那一夜从秦穆家的窗户上看见两人纠缠的身影时,才觉得一瞬间天崩地裂。 后来想想也是我自己少了心眼。 想起那夜我跪在雨中一晚上等他都不肯来见我,只让陈玉婷来跟我说了一句话:“你让他太累了。” 每一个印象深刻的环境总是会留下一种味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每次想起那个雨夜,鼻尖就总是嗅到若有若无雨水的咸腥,连带着当时心里像被千只蚂蚁噬咬崩溃的疼痛。 经过这么多年,疼痛早已不那么尖锐,只剩下钝钝的的沉重。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专情的人,但是却无法否认秦穆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也许,并不是我忘不了对他的感情,只是当时痛得太深。 思及此,便觉得轻松许多,便想同他打个招呼,却见他收回目光,戴上墨镜,自顾自开车进了停车场,徒留我脸上没来得及消散的友好笑容,默默吐血。 吴浩然打电话说已经帮我租了一辆TAXI,每天准点接我上下班,我感动的满脸泪痕,还是师兄好啊,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再也不用当沙丁鱼罐头了,也不用屈服在米禹家那口子的银威之下了,呜呜呜,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了你。 “你是男的我也不介意娶你的。”那头声音温柔。 “诶?算了算了,最难消受美人恩。” 的士司机是个胖胖的温和的大叔,说是怕路上堵车耽误我上班,早早地就在楼下等着了。 我在路上的时候看着街边默默亮着的路灯默默打哈欠,这么“好”这么“体贴”的司机到哪里找去。 我居然是财务部第一个到的,我走过静悄悄的办公室,在心里默默崇拜自己。 我看着桌上不甚整齐的资料,就顺手分了类整理,然后又觉得办公室的摆设不是很合意又蹲身将盆栽书桌移了个位,不移还好,这一挪,觉得到处都是灰,清洁阿姨还没有来,我只好自己拿个抹布来抹,心里默默流泪:该死的强迫症啊! 完事后看着干净整洁的地方,心里涌起豪迈的成就感。 每天保持干净整洁,久了便成为习惯,麻木了,要像这样,亲自看着原本脏乱的地方最终变得干净明亮,之间巨大的差别才能引起些内心强烈的感觉。 外面陆陆续续来了些人,我正准备开门,一阵阵不和谐的声音便热情地传进来。 “……肯定是和陈明星吵架了。” “那不是大八卦,快打电话卖给报社。” “你快算了吧,总经理最忌讳我们在公众面前聊他的私事,除非你想走人了。” “唉,你们说总经理吧,又帅又多金,温柔又专情,这种男人怎么没谈到我身上。” “得了吧,你这辈子,注定是守着男神仰望的女屌丝……以前咱公司的那些个女狼们眼睛都朝着总经理这一朵花,咱们总监一来,那眼睛跟饿了多久没吃饭似的巴巴黏在人家身上……可怜啊,咱美丽纯洁的总监啊,就这样被一群女色狼用目光玷污了。” “嘿嘿,不是我说啊,咱总监,啧啧,那小样儿,大眼睛小脸儿,眨巴眨巴眼睛都能把我这小心肝儿融化了。” “咱公司的两朵花儿啊,就落我一朵就好了啊,老天爷,我不贪心的……” “我喜欢总监。” “我喜欢总经理。” “总经理人家都有人了。” “呜呜,总监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捏?” “总监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Blablabla…… 我这门挺隔音的,先前没注意,不知道这几个小妮子在这里八卦花痴多久了。 我提着两袋垃圾倚在门上:“美丽的小姐们,如果有谁能帮我把这些东西扔掉,我可以考虑告诉她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哦!” 看着她们震惊的圆眼睛“O”字形嘴,我继续优雅的笑。 “啊啊,总监,你怎么在这里?” “你昨晚没回家?” “笨蛋两只……嘿嘿嘿,总监来得好早啊,好不习惯。呵呵。” “没什么的,从小习惯了早起,你们也是,年轻人应该多多锻炼身体,不要整天睡懒觉。” 在众女崇拜加猥琐的眼神中谦虚又得意地摆摆手,然后看见大办公室门口伫立着一个人。 “总经理早啊。” 众女齐齐行礼。 秦穆:“早,路过听见你们这儿挺热闹就来看一眼。好好工作啊。” 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笑得我心虚。 曾经我有一个年轻人特有的好习惯——赖床,我不是瞌睡多,是纯粹的不想起来,如果我爸在家的话我还要忍着起床气爬起来吃早饭,不然的话我可以从前一天晚上睡觉开始在床上呆到第二天中午,中间迷迷糊糊睡许多觉,最后起床的时候头也痛身上也痛,整个人轻飘飘的昏沉沉的,当时秦穆家和我家不算远,每个周末早上早早地就来叫我起床,什么冰敷敲锣鼓捂鼻子拧脸,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都不太管用,后来他总是拧一帕子温水,给我擦脸擦手擦脖子,然后我就自然醒转了,而且无比精神无比神清气爽。 他高三的时候不想每天来回跑便再校外租了一间小房子,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每天早上总是一边给我擦脸一边亲我,知道我睁开眼睛,然后用一夜没有刷牙的大嘴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留一脸口水。 第8章 布克中心,C城未来最大的购物中心,选址在人流众多的富乐路口,高层对中心的建筑样式很重视,预计要用一年整的时间来打造一个富丽堂皇的高档购物中心,由惠德C城地产负责,秦穆作为C城的总负责人,自然要去参加动工仪式。 仪式结束以后,布克的负责人又在“后宫”安排了饭局。 中国人的生意,永远离不开酒桌,那个负责人看起来是个爽快人,感情深,一口闷,一口一杯,感情就是把几十度的茅台当饮料喝。 我向来喝酒喝的是情趣,比如和朋友们在大排档拼个啤酒,或者在灯光摇曳下和情人们喝一点优雅的红酒,像这种和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灌白酒的事儿,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秦穆帮我挡了许多,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喝了几杯,肚子里热热的,脑子里也晕,站起身的时候脚上像踩着棉花,一步一颠。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站起身觉得脑子里的浆糊搅得更厉害了些,没走两步便往下倒,然后落到一个温热的怀里。 “哟,小美人儿,这么热情,投怀送抱啊。”轻佻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我晕晕乎乎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戴着墨镜的脸,看不清是谁。 “不要闹了,这种地方蹲点的狗仔不少。”另一个四平八稳的声音。 “管他呢,送上门的美人都不吃,不是我Kimmy的一贯作风,况且这一个的质量,啧啧……” 觉得一张章鱼嘴在我脸上狠狠吸了一盘,道:“好嫩呐!”然后吸在我的嘴上,呼吸不畅脑子里更加迷糊。 正迷糊着,突然一个乾坤大挪移,我从一个温暖的怀抱又转到另一个滚烫的胸膛,感觉类似做云霄飞车,很想吐。 “对不起,他是我带来的。”死板冷酷的声音,一听就是秦穆。 “唉,真可惜,美人总是别人家的,不过……”我感到一张大脸凑在我跟前,手上被塞了一张纸片:“……这是我的名片,你想换人的时候随时找我……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哦!” 我感觉搂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 “……前天……送你回家,今天才这么会儿功夫又勾搭一个……不高兴?”断断续续听到秦穆在说话,只不过到了我脑子里就断断续续成了破棉絮连不成个意思。 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梦到了当年我的悲惨情史。 “这是刘晶晶,二班的,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嘻嘻。”我拉着刚交的女友在秦穆面前炫耀。 他冷着脸扶了扶眼睛,声音稳稳当当:“前天不还是隔壁医校的美女姐姐吗今天又换成了小萝莉口味?” 小萝莉脸色不好:“左小北,你不是说那个女人是你姐姐吗?你骗我?”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赶忙哄:“那真是我姐姐,我认的干姐姐,我哥他不知道乱说的。” “不是你说的小萝莉都是脑残,就喜欢那种姐姐型的美人么?难道我记错了?”秦穆就在我喷火的眼神中以一种无辜的神情陷入了“我应该没有记错吧”的纠结中。 刘晶晶气得小脸儿通红,白嫩嫩的小手立刻抽离,颤抖的指着我:“左小北你个骗子,人渣,你才脑残,你全家都脑残。” 然后凄凉的跑了。 等到人影拐弯消失不见之后,秦穆收起纯洁的表情:“第十一个,不错,继续破纪录。” 我怄的吐血,才两天,又失恋了,在他的无私“帮助”下,这一年来,我的恋爱天数最高纪录也才——两周。 刚刚的情形似乎又和以前重合了,他总是波澜不惊的把我的情人都赶走,而我则总是秉行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优良传统,众多女朋友流失都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 我被他打横抱起来,天旋地转之后便混淆了时光,以为他是一边宠我一边整我的哥哥,我是一边任性一边抓狂的左小北,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哥哥,你真讨厌,你看,刘晶晶都被你气走了,我又失恋了呜呜呜。” 忘记了此刻拥抱着我的,只是相见陌路的秦总经理,却不知为什么抑制不住地伤心,习惯性的撒娇耍泼,鼻涕眼泪一股脑甩在他昂贵的西装外套上。 “乖,别哭了,刘晶晶长得不漂亮,哥哥另外给你找个好不好?”温柔的话语响在耳边。 “好,说定啦哈,要胸大腰细皮肤白的。”我立刻笑了。 一个柔软的唇覆上来,辗转吸吮,纠缠戏弄:“小北,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不好?” 我被那人口中浓重的酒味又熏得昏昏沉沉,没听清他的呢喃,只软软的晕过去。 我半夜渴醒了,发现居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起自己怎么从酒店回来的,床头上放着一杯水和一包头孢,还有,一张名片。暗紫色鸢尾花作底,很有格调,“Kimmy”,我终于想起来之前那个轻佻的墨镜男,难怪那么眼熟,原来是回来那天在机场遇到的大明星。 “总监,昨晚没有睡好吗?” “嗯,头痛了半晚上,睡不着。” “啊……我好心疼,昨天总经理送你回去的时候你都人事不省了,扒着总经理一直叫哥哥。” 我咳嗽一声脸埋在资料里,听着尹小姿叙述前一天我是怎样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扒在总经理身上扯不下来一边叫着哥哥的样子,再听她叙述是怎样可爱到不行的我怎样让她这种本来就对气质纯净美男没有免疫力的人实在受不了。 最后,我这个平日里就肖想自家总监的小助理趴在我跟前:“总监,你那天还没有说,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 我说:“什么类型的我都能接受啊。”反正我对女性同胞是阶级感情,不需要挑剔。 “真的吗?”她站直身体,吸一口气挺起胸脯:“……那你看我,有没有感觉。” 我失笑,作苦恼沉思状,半晌才说:“各种感觉齐齐涌上心头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最大的感受呢,就是……”我在她期待而得意的眼神中故意停顿了一下:“……你确定你的尺码不是A?” 然后忍笑看她脸色迅速灰败又憋着发作不了的样子。 “我是C是C好不好……”某C的女人在我办公室里暴走。 最后用颤抖的食指指着我幽幽的说:“……你说,这是对女孩子说的话么??” 气走了美女之后,我心不在焉地玩转着手中的钢笔,昨晚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至少早上镜子里微红肿的唇就说明了一切,秦穆,我曾经看到一句话,在一起,要两个人说了算,而分手,却只需一个人同意。 我们两个,当初在一起是你,分手还是你,现在,要和别的女人订婚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招惹我。 哥哥。 第9章 下班之后没有看到的士大叔,倒是吴浩然,他今天穿一件V领色彩拼接短袖t恤,修身牛仔裤,闲闲往车门上一靠,端的是风度翩然,帅气迷人,看得公司里一干女色狼眼睛发直。 吴浩然是我爸本科的学生,他大二的时候我刚上高中,我爸挪用校园人才让他帮我补课,后来我到了国外,一年后他也过去读研究生,便相互照料。 虽然我和他从没有同校过,但因为他本科时和秦穆时一个学校,我当时励志要和秦穆考一个学校,所以一直也就叫他师兄。 我走上前拍他:“师兄,骚包够了咱就走吧啊!” 吴浩然说:“你们公司女生质量不错啊。” 我说:“那是,职场女性除了工作能力好之外,漂亮也是本钱。就是可惜我对女人已经没有感觉了。想当年,我就喜欢腰细胸大脸白的。” 这也是我一直困惑的原因,人家说同性恋后天的少,而我当年也的的确确是偏爱漫画型女生,和秦穆在一起之前,交过的女友如过江之鲫,虽谈不上喜欢的多深刻,但也是真的动了心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和秦穆在一起时便已是这样还是和他分开以后,反正我却开始喜欢硬胸膛和有力的腰,对大胸细腰只能存点欣赏之情,却再提不起什么非分之想了。 “这段时间医院太忙了没顾得上你,工作那么辛苦,想吃什么?” 我说:“夏天是流行病繁衍季啊……” 一转头,看见秦穆后面跟着一群人,看样子是什么大客户,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看着我们。 “总经理好。”我微微低头,心里却想不通当年我在他头上横行霸道,连华新宇都说秦穆宠我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我住宿舍,他住校外,每天早上把早餐给我带到床边再一遍遍用毛巾给我擦脸叫我起床上自习,大冬天的把热腾腾的早餐放在羽绒服里烫的胸前红了一片还要被我嫌弃把早点弄脏了,现如今,我见了他咋有一种老鼠见了猫的畏缩捏? 他没有理我,甚至眼睛根本没有瞟我一眼,只淡淡向吴浩然伸手:“吴师兄,好久不见。” “是啊,想想一晃都六年没见了,秦穆你还是没怎么变嘛。”吴浩然也笑得很有礼貌。 所以说,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 当年秦穆对吴浩然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记得他打电话时我说在补课的时候他还很高兴,说你很自觉嘛放假都补课,然后听到我说是和他同一个学校比他高一届的师兄,还随口说了一句“和你长得一样好看”,然后他电话啪的挂了,我心里得意秦穆还会吃醋,结果不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打开看到一张包公脸。 结果没想到两人是认识的,一个是学生会部门的副部,一个是刚进门的干事,最巧的还是直属上下级关系,我以为秦穆会发一通脾气,谁知他对吴浩然那叫一个友好殷勤,一会儿指使给人端水果一会儿指使我问人家冷不冷热不热,在我家把我当骡子使,主人的姿态做的一个娴熟,我知道他脸上笑得那么欢实际上心里气着呢便忍气吞声不敢言不敢怒,最后他还揽着我的肩很是感激的说:“我们家小北脑子笨,真是麻烦吴师兄了……多多来玩哈。” 我说:“你才脑子笨,笨的跟猪似的。” 他弹我脑门儿:“你不就是我养的小猪崽么!” 摆足了亲密的样子挑衅人吴浩然,像是动物护食。 等人家一走,他晚娘脸立刻就摆出来了:“那个吴浩然在我们学校名声不好,听说是个花花大少,仗着家里有钱隔三差五的换女朋友,这种人,最没有责任心了。” 我笑:“仗着家里有钱隔三差五换女朋友,哥哥,你这是在说我呢还是在说你自己呢!人女朋友换得再勤也没换成男朋友啊你咱还比他高一层呐。” 他臊得说不出话就耍无赖,压着我在沙发上亲:“我不管,反正以后他来给你补课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陪你。” 平时他总是一副温柔宠我的样子,很少这么无赖孩子气,我觉得新鲜,便时不时拿吴浩然去气他一气博个乐子。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成熟了,再做不出那般可爱幼稚的模样,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和睦许多。 吴浩然揽住我的肩膀对秦穆说:“秦总经理,我们小北刚从学校出来就进了惠德这么好的公司,他人单纯,还请你以后多多关照呐。” 秦穆神色不变:“左总监是经济系的高材生,我们公司能请到他是我们的荣幸,自然会特别照顾。” 我心里翻白眼,我是股东我是股东我是大股东好不好。 还有,我收回刚刚说过大家都很成熟了的话,吴浩然这个幼稚的家伙,完全是为了报当年的仇,连台词动作都没怎么变,原封不动还给秦穆。 上车之后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就是把咱俩的结婚照放在他面前,也和人家没半毛钱关系。” 吴浩然:“要不咱试试?” 我说:“试什么?” “照张结婚照啊。” 我气他找不到我说话的重点,没好气的说:“你要是愿意穿婚纱,我倒是不介意。” 过了半晌,吴浩然正经了神色说:“当年你出国的事情老师瞒着你身边的朋友,特别是秦穆,他在你家门外跪了两天也没能知道你去了哪里,后来他来求我……我也没告诉他。” 最后一句话语气生动起来,我心里像压上一块儿预制板,沉重压抑,倒先打趣起来:“你故意不说对不对,好卑鄙啊哈哈。” 吴浩然看我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跟着我笑,我有些尴尬,便收了笑头转向窗外,闷闷道:“我想吃湖南菜。” 湖南菜和四川菜的共同点就是辣,但是明显我们又要低一个层次,湖南人可以把辣椒当菜,我们却还只能把辣椒当调料。 我属于特别嗜辣但是又承受不住辣的那种眼高手低的类型,山丹丹红艳艳的一桌子菜吃得我舌头大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唰唰地往下落,突然就想起周星驰早期的一部电影,名字我忘了,就记得张柏芝演的那个角色是个小姐,因为一个富翁想找个真心的女孩儿,她情急之下便吃了一口芥末,眼眶红了,眼泪啪啪的,一边真情表白。 我妈也喜欢吃辣,我记得她以前说辣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别人吸鸦片上瘾是因为鸦片让人舒服,可是辣椒每次都让人这么痛苦,可是嗜辣的人还是欲罢不能。后来她又深情了一把,说就像爱一个人的时候,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明明痛苦地要命,可是还是想要在一起。 第10章 我在床上做了上百个侧滚翻,灵台依然清明,一点零星的睡意都未曾出现。 吴浩然的话一直在我耳边绕啊绕啊像一只嗡嗡叫的苍蝇让我心烦意乱,又像一只深入心脏的铁钩手,把我的心兜着,上上下下,无法安宁。 凌晨的时候终于浅浅睡着,却梦到一个英俊的少年一身狼狈跪在地上:“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告诉我他去哪里了……求求你们。” 然后我看到我妈打开门,唱:“当初是你要丢掉,丢掉就丢掉,现在又要用可怜,把他留下来……” 我虽然在梦中,却也真真切切感觉到郁闷,明明前半段还是痛彻心扉的悲剧情景,怎么后半段就让人那么大跌眼镜呢。 这样具有喜感和悲伤双重色彩的梦让我一瞬间醒来,看看表,才睡了两个小时。 脑子里混沌地胡思乱想,想到刚才那个梦,又想起米禹曾经讲的一个开头恐怖中间搞笑结局很悲伤集合了三重感情色彩的故事,讲的是:“从前有一只鬼,它吃了一坨屎,然后噎死了。” 我坐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笑了,觉得这个故事和我做的梦又异曲同工之妙。 终于等到天亮,我一边刷着牙,忽然福至心灵,想起前一天路过铁犀广场的时候看到一群老太太在扭秧歌儿,用的歌好像就是我梦到我妈唱的那首。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门,刚好看见对面的门开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对面有人,还以为是大家都hold不住顶楼,本来就空着呢。 出来的人让我愣住了。 从前秦穆喜欢简单的服装,夏天就是白衬衣牛仔裤,或者t恤休闲裤,冬天也不过在衬衣外面套一个羊毛衫,简单清爽,加上本身长得就很招人,人又勉强算得上温柔,蝉联三届南中校草之位,绝对唯一,虽然一直被模仿但从未被超越。 而之所以是三届而不是六届是因为华新宇,嘿嘿,还也是我发小儿,年龄虽小心理成熟,整天一副温柔无害春风拂面又礼貌疏离的样子,完全是秦穆的翻版,所以南中高中部和初中部终于出现了两个分量级同重的校草,着实为初中部平了反,要知道从前大家提起初中部的男生都用的是代号:那群豆芽菜。 而我,顺带还有二米,名副其实的豆芽菜,只能顶着一张被女生们肆意蹂躏疼爱的脸默默垂泪,评不上校草就算了,居然被选为“南中全民弟弟。” 我和二米都是有着强悍内心的真男人,天生是要保护女人的,怎么能被女人疼爱呢,真是丢死人了。 呃,话题扯远了。 秦穆以前总是喜欢简单的衣着,最不喜欢的就是大热天还捂着三件套的西装,不过现在似乎从我回来,就只见他穿过西装。 现在他穿着一件纯黑修身暗竖纹款的西装,站在对门门口以一种很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我默默收回眼神:别用那种“你怎么在这儿”眼神看我,你是总经理会不知道这是我的员工宿舍? 我才想问:“你住这里?” 他若有似无嗯了一声,眼神坚定。 “不会吧,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你?” 他低头整理袖口:“不知道,没碰上吧。” 呃,那“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的房里亮过灯?” 他终于抬起头,不耐烦:“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是怎样呢?” 好吧,我低头,我总不能说怀疑是他是因为我才搬上来的吧。 “左小北,宿舍安排的问题不是我在负责。还有,我快要订婚了。” 脑袋懵了一瞬,眼睛干涩的疼。 左小北,我快要订婚了。 呵,我当然知道,我看到了新闻,看到了你们的照片,还,看到了你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你预备,还要怎样时刻提醒着我。 你住哪里都是你的自由,我并没有在自作多情,你担心什么,我当初便能走得干净,现在又怎么会缠着你。 不过左小北的心已经不敢用来悲伤了,我只会笑:“真的么,那恭喜总经理咯,到时候一定要邀请我们哦一定能看到很多大明星嘿嘿。” 他没说话,也没说要不要请我们,我们似乎相对站了许久,他说:“我不想公司有什么不良的风气,还请左总监也不要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取向。” “什……什么?” 他说:“像上次在同事们面前被男人亲吻,还有到公司门口招摇着接你的那种事,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我愣住了。 小姿看见我很惊讶:“总监,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摆摆手:“没事没事,昨天晚上忘了关空调,半夜被冻醒了。” 她嗤之以鼻:“大热天被冻感冒,万恶的资本主义家。喏,这个给你。” “什么?” 她递给我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我心头一紧,这么快? 呵呵,这个效率啊! 这一刻,我忽然不想再矫情,其实,花心的人也可以很专情,或者更加长情,我很容易喜欢上人很容易动心,却不容易动情,我这一生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我动情的人,伤我至深以至于叛逃八年,敛了情,收了心,自以为一身盔甲再不会有破绽,也不过是在这张请柬面前全盘崩溃罢了。 我终于承认我没有忘记他,曾经他被深深埋在我记忆最深处,埋在我的伤口里,一碰就痛,谁也挖不走,可是如今,是真的该连根拔起了。 “哈,原来冉思姐真的没有说错诶,总监以前真的追过她,现在看见她要结婚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小姿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呃?冉思?” 我打开请柬,呃,新娘席冉思,新郎聂宁。 心里头有什么轰地落地,溅起尘土飞扬。 我的老脸红了,尴尬地转移话题:“聂宁?我还马克思呢取得什么名儿啊这是。” 小姿眼神中透着不满,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席冉思是秦穆当年的同班同学,算起来,是唯三知道我和秦穆关系的人,并且在其中充当了催化剂作用,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小姿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冰冻毛巾,直接就往我眼睛上覆:“咱公司男同胞本来就少,质量还不怎么好,总监你是咱的宝贝疙瘩花,整天顶个熊猫眼多影响我们的心情。” 冰凉的毛巾敷上,的确是舒服许多,我说:“小姿你认识冉思?” “嗯啊,她和我哥是好朋友,然后又是总经理的同学,都是一个大学的,还是班花呢。” “嗯,你哥?” 小姿手一顿,把毛巾仍我自己手里:“我哥虽然和总经理是好朋友但你别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我可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 “我没说啊,我自己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天地良心,我问了一句她哥不过是随口的,真的没什么隐含意思啊。 想她也看到了我的真诚,立刻便笑了,拿起毛巾油嘴滑舌:“总监你怎么一样呢,你是国外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又是咱的股东,关键,人又长得超级好看,要走后门的男生都想你这样,那我巴不得呢。” 唉,小姿也不过刚毕业一年而已吧,怎么就被TJ成了这般女色狼呢? “总监,你真的还喜欢冉思姐?”我看她忍了许久的话,终于扭捏地问出来了。 “没啊,我当年喜欢她那种姐姐型的,追了许久追到手,没几天就被总经理撬了。” 似乎我这个轻松的语气听起来的确不像是旧情未了的样子,她笑:“那就好,我告诉你啊,我可对你动心了,不准你喜欢旁的人。” 我傻眼,这个怎么听也像是情侣之间的撒娇和打情骂俏啊。 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我真不是故意祸害这些女同胞们的。 第11章 “帅,帅……大帅哥,直逼咱总经理啊。” 吃了午饭还没走近办公室小姿就拉着我嚷嚷。 一众女生集体对着我的办公室方向送红心心,我大致已经出来是谁了,哼哼,小子,小羊送进狼嘴啊。 我回头对发花痴的小姿说:“你早上不是才说喜欢我?这么快移情别恋?” 声音不小不大,刚好整个大办公室的人听见,小姿捂着头:“总监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怎么能这么整我啊啊啊啊!” 其他女生一齐上阵追赶:“尹小姿你竟然背着我们玩儿阴的,不是说好了左小羊是集体财产吗?” 汗,左小羊?集体财产?看着一只只化身饿狼的女人们,我的小心肝儿颤啊颤啊。 我做了最凶恶的表情推开办公室:“华新宇,你终于活了终于知道来见我了哈?” 那人穿一件圆领针织五角星拼接印花t恤,修身牛仔裤,清爽帅气,听到我的声音转过身来,嘴角噙着笑,我突然就有一种看到秦穆大学时候的样子,好看的心口疼。 到底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一把抱住他:“说,手铐皮鞭辣椒水,你选哪个?” 他放开我,随意坐在沙发上摊开手:“随君喜好。”一副任君采拮的祸害模样。 我努力控制住不要流鼻血:“华新宇你个妖孽,竟然学会勾引人了。” 当初我出国走得匆忙,不知道存了怎样决绝的心思,除了爸妈和吴浩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 后来慢慢地觉得平复了许多便又开始担心这些哥们儿们肯定恨死我了,不够义气,可是也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只让吴浩然经常打听一下他们的情况。 米禹就不用说了,一直二着,也不担心他怎么怎么样不理我,倒是小宇,从小弯弯心思多,说话之前恨不得绕赤道几圈,从来不肯爽快些,为这个我和二米很是不满,现下见他还是一贯无害的模样,心里总算是放心一些。 他当初选的法律专业,比一般的专业多一年,现在刚好是研究生的最后一年,听说在一家挺好的律师事务所学习。 当年唯三知道我和秦穆关系的人,其中一个就是这小子,倒不是我偏心告诉他不告诉二米,主要是二米除了二,还超级迟钝,即使曾经撞到我和秦穆亲着小嘴儿他还大咧咧吼:“好基友不偏心。”也把秦穆亲了满脸口水。 敏感的华新宇同学从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细节细心发现了我的隐私,很是轻描淡写:“也好,免得你再祸害无辜。” 也许正因为他知道这些,在我突然消失以后,再知道秦穆和陈玉婷在一起,稍微深想一下可能就明白了,所以才没怎么怪我,不过许是怕我介意,一直没有提起这些事。 反正看他先来找我的份上就原谅他,手铐皮鞭辣椒水什么的,容后再议,当天他等我下班,一起到米禹的酒吧里happy,看那小子又打碎几瓶价值不菲的酒。 冉思的婚礼,再怎么说也算是青春时代的前女友……之一……吧,送钱太没情调,送礼物又不知道买什么,我就只给那些419对象送过情趣内裤,实在没什么参考性啊。 就纠结着去僵尸先生家蹭午饭,二米作为一个欠债总是大于工资许多许多的三无人员,只好每日扒着他的老板混个温饱,呃,这个话说的没有良心,僵尸先生每日大鱼大肉营养搭配地把某只猪喂的油光水滑,我秉着朋友有福同享有饭同吃的原则每日去帮二米分享他的爆龙虾啊,海鲜披萨啊什么的,二米喜欢吃海鲜,我觉得再跟着吃我就真的便海产品了。 二米嚼着一腮帮子吃的,声音含糊:“你本来就是海龟啊。” 我瞪他一眼:没见我是婉转暗示你家饲主换吃食咩? 不知是被我瞪得还是怎么地,他一个呛住,咳得天昏地暗,小脸儿紫的,让人忍不住地想着下一口气就上不来了,急得僵尸先生又是灌水又是捶背,末了一通臭骂:“谁亏着你吃了还是怎么?谁跟你抢了?呛死你算了。” 我在边上幸灾乐祸。 “从明天开始,给我喝一周的野菜稀饭就咸菜。”大boss下命令。 我和二米执手相看泪眼,默默垂泪,一边尽量往自己嘴里塞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的大闸蟹。 转过大厅,电梯里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对郎才女貌,男的一只手搭在女生的腰上一边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什么,女生听着听着就笑了,宛若皎洁月光,温柔清恬,任是谁看了驻足欣赏赞叹这对恩爱又养眼的情侣。 我避开他们转身往楼梯口走,不就是二十九楼么,爬也爬得到的。 “总监。” 我心里叫苦,小姿,你的眼睛不要这么毒吧。 尹小姿似乎也是刚刚吃完午饭,还和陈艺璇很熟的样子,站在那儿聊天。 她的喊声把我一下子放在众人的焦点上,我只好一步一步挪过去。 “你不会是想爬楼梯上去吧?” 我尴尬:“刚吃太多,想消化消化。” “小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看到好吃的就不知道饥饱。”我看着如今的大明星陈艺璇若无其事像老友一样和我开玩笑,忽然觉得当明星真的很锻炼气度,陈玉婷现在已经彻底褪去了当年活泼的小丫头片子的模样,很有些温柔大方的气度,可是我却完全没有办法在看着搭在她腰上戴着戒指的手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回应她的友好,只好敷衍的笑笑。 “陈……艺璇小姐,好久不见。” 她说:“虽然好久不见,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是啊,多年的老朋友,当年我在雨中眼睁睁看着她和秦穆倒在床上,等了半晚上没等来那个人的解释,只等来打着伞的她,她说:“秦穆和你在一起太累了,你放过他吧。” 我不知道秦穆此时是什么表情,他曾经看着我时眼里的宠爱如今全转移到别人身上,留给我的只有疏离和警戒吧。 小姿在旁边说:“原来你们也认识的啊……璇姐,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不然……”她用肩膀碰了一下我:“……我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该上班了。”秦穆这句话是对着我和小姿说的,接着他又转头对陈艺璇道:“听助理说你这两天胃口不好,不要饿得太久了。” 温柔体贴。 小姿跟我抱怨:“你看总经理那样子,对我们那么凶对璇姐就那么温柔,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就跟他眼里除了璇姐没别人儿似的。” 我笑:“可不是,就像他眼里没别人似的了。” “总监,你怎么了哭什么啊?” 我急忙抹了一把脸,没什么,不过是风大迷了眼,有些疼。 第12章 周末的时候我回了家,我妈打电话说我表姐将自家的娃寄放在我家。 小孩儿叫宇小轩,我走的时候他连受精卵都还没变成,后来表姐给我寄过这孩子的一岁胭脂照,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我当即就问:“你这真是个男孩儿,别是搞错性别了吧。”算算现在也有接近六岁了。 地上坐着两个小虾米在玩积木,一个穿着纯白小T,外罩一件烟灰色褂子,看起来是个很潮的小帅哥,见我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没反应地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很快又抬头看我一眼,这回眼睛里带了些鄙夷的味道。 旁边是个小女孩儿,比男孩儿还小一点,穿着粉红色的小公主裙,头上扎着粉色的蝴蝶结,小女孩儿见了我,立刻迈着小脚朝我撞过来,我赶忙丢下手中的东西抱住她。 “哥哥好帅,帅哥哥,mua~mua~”脸上尽是口水,我悲愤啊,为什么现在连这么丁点儿大的小屁孩儿都这么色啊。 “小弯下来。” 小男孩放下手中的积木,很是有威严有气势地命令我怀中的小姑娘,顺便看我的眼神里又在鄙夷之中多了愤怒。 “我不,哥哥帅,我喜欢帅的哥哥。”小姑娘在我怀里扭。 “你真不下来?那你现在回你家去不要来找我玩了。”小男孩发了飙。 “不……好嘛。”小姑娘瘪着嘴溜下去。 小男孩儿拉着她的手回到他们刚刚玩积木的地板那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呀,这种小白脸儿什么的最不可靠了。” 小白脸? 内心有一只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说的就是你。 这么个小小白脸居然说老子是小白脸? 正巧我妈系着围裙拿着铲子出来:“小北回来啦,再等一下饭马上就好了……囡囡,快叫表舅。” “舅婆,不准叫我那个名字。” 小男孩儿不满地站起来对着我妈龇牙咧嘴。 “好好好,舅婆不叫囡囡了,个死孩子讲究得很。” “妈,这个小姑娘挺漂亮啊,也是表姐生的?” 说完就见我那小侄子抬头蔑视我一眼,两只大眼睛分明写着:流氓。 我妈笑道:“你表姐有那个闲工夫?这是楼上老李家的小孙女儿被咱轩轩怪来了。” 我觉得我这侄子甚是有趣,便拿着一块巧克力去逗那小姑娘:“你叫啥名儿啊?” 小丫头眼睛绕着我的手吸吸鼻子小声说:“路弯弯。” “啊?路弯弯?这名字,起得可真够曲折的……想不想吃巧克力啊?榛仁儿的哦。” “想。” “想就亲哥哥一口哥哥给你吃好不好。”我一边把脸伸过去一边看我那别扭的小侄子,他一边把搭好的积木用力拆开一边嘴里喃喃着:“不要脸,那么老了好意思让人叫哥哥。” 我看他白嫩嫩的小手将木块“咔蹦”掰开,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愤愤然看了我和曲折小姑娘一眼,再愤愤然一个人坐到沙发上生闷气。 我拿出一块巧克力坐到他身边,碰碰他:“吃不吃?” “哼”他把脖子扭到一边。 我捏捏他的嫩的出水的脸:“长这么漂亮,生气就不好看咯。” “别拿泡妞那一套来对付本大爷。”他两只小胳膊交叉抱在胸前。 “啥?你泡过?”肯定是他自己经常泡妞用的招数。 我妈似乎也听见了他这番“很有经验”的话,舞者铲子出来:“你看你姑爹,自己整日没个正形儿就算了还把咱孩子教成这样。” “哼,我爷爷说的话就是没有错,小白脸儿果然没有好东西。”小霸王抱着胳膊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我。 我戳他脸:“还说我,你还不是小白脸儿。” “我不是我不是,我奶奶说了,我是正太。”他撅嘴。 “嘿,正太不就是比小白脸儿还小白脸儿的小白脸儿么?”我已经绷不住要笑场了。 小孩儿被我绕进去半天不说话,最后像是想到什么杀手锏,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对我说:“你长得不顺眼,别想让我叫你表舅哼哼。” 我看着他抿着嘴唇绷着鼻子眼睛一副“我就不叫你能怎么着”的神气样子,忍不住扶额。 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啊。 好巧不巧,果然母子连心,我这边正想着那边我妈就说:“我觉得咱轩轩和你小时候还真像,长得也像,特别是那双大眼睛,还有个性也像,又别扭又爱人得很。” 送走了路弯弯小姑娘,我把买的新版变形金刚拿出来。 其实我这是第一次给小孩儿买东西,因为当年我看见他的照片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像个女孩子,买东西的时候就在纠结是要买个洋娃娃呢还是买个赛车之类的呢,最终还是选了这个变形金刚,想着要是他不喜欢我就自己玩儿。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深的小祖宗的心,当初的小布丁变成了娃娃头,也没有长成我以为的秀气的小男生,反而是一个有着彪悍内心的小霸王。 小孩儿就这样,不记仇,有了变形金刚,便也不再对我横眉竖目了,况且没有曲折小姑娘陪他玩儿,就只好拿我充充数。 “降、龙、十、八、掌。”他小手挥过来。 “左、氏、乱、拳。”我一阵拳风扫过,他倒地不起。 “旋、风、腿。”他小腿伸过来一个横扫千军。 “左、氏、乱、拳。”他再次倒地不起。 “丐帮打狗棒。”他捏着一只枕头站在沙发上劈我脑袋。 “诶诶诶,打狗棒是打狗的你怎么能这样儿?”我抗议。 “不是啊,丐帮的打狗棒就是用来打人的啊我见过的。”他小脸儿坚定地向我解释。 “好吧,那……左、氏、乱、拳。”我出其不意,他又一次倒地不起。 “你怎么就会这一招啊。”他眼里含着一包泪,小身子撑在地上满脸委屈。 我好整以暇靠在沙发上:“我就这一招还不是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戳到他的痛处,他兀自爬起来不说话。 我瞧着他那嫩出水儿的小脸儿,水汪汪的眼睛,心里暗叹:果真是正太无免疫啊。 伸手把他抱在我膝盖上坐着,努力绷住了脸:“这就是表舅今天要让你明白的,人在江湖,不是什么功夫都会就能吃得开的,你看段誉,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什么都不精的时候是不是很窝囊?” 他一双眼求知若渴看着我,小脸儿严肃,我内心已经抽筋了但是脸上抖都没有抖一下:“所以,练武,要精,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练武之人的最高境界,就像我刚刚使出的那一招,虽然平平无奇只是一味的出拳,但是胜就胜在它无招胜有招,才能将你打败。” 我在内心单手收回在胸前行礼: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施主的天分了。 好歹也扮演了一回隐士高人的风范。 看得出,小家伙看我的眼神从十分的不满变成了十二分的崇敬,我内心洋洋得意,只听他道:“我爷爷果然每有说错,人不可貌相,我原以为你就是一个小白脸,没想到你居然懂这么多,比我爷爷懂的还多。” 我内心咆哮:怎么还是小白脸?姑爹老爷,您老人家培养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崽子啊。 我妈一边给熟睡的小东西拍痱子粉一边说:“你表姐跑国际线,成天在国外的时间比在国内还多,你表姐夫也忙得很,本来一直是你姑妈他们照顾着囡囡,结果前两天查出你姑爹胃里长了个瘤子要动手术,幸好发现得早,不然等恶化了不知道咋样咧。” “那我该抽个时间去看看姑爹?” “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虽不是啥大毛病,但是年龄摆在那儿,做手术也是难捱的哦。” 我还记得我那个没个正形儿的姑爹,想当年我才几岁他就给我喂了一个泡椒鸡爪辣的不行然后又很殷勤地给我递来一杯白水,结果,哪是什么白水,我一饮而尽的是一杯足二两的正宗茅台。 然后我就晕晕乎乎地醉了一个下午。 第13章 算算回来也有几周了,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过。 虽然我在国外换男友的频率和换衣服的速度等价,但不意味着我滥交,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我的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爬我的床,我喜欢帅的,干净的,分手的时候不拖泥带水的。 我在俱乐部第一眼看见这人的时候就知道他很合适。 这个男人从进门开始就不停地有人上前搭讪,看起来都像是熟人,亲啊摸的也不介意,显然,这是一只孔雀,而且还是一只水性扬花的孔雀,和这种人玩最没有压力,不会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在床上也绝对尽兴。 更重要的是,他够帅,身姿挺拔,俊秀惊人,眼角有一颗朱砂痣,眼波流转之间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其实,看似多情的人实际上最无情。 不过,就是,怎么这么眼熟呢? “啊,美人。”他眼睛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我这个方向,两只眼睛都在发着光。 没有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他恶狗扑食一般扑过来:“美人,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明明给了你名片天天盼着你打电话给我。” 这个声音,呃,终于想起了早八百年扔进垃圾桶的名片“Kimmy”,顺带想起的就是刚回来那天机场人山人海的粉红妹妹。 估计是看我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整整衣领:“想起来啦?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是演电影的对不对?”我记得吴浩然说过他是演电影出去培训的。 孔雀的脸瞬间垮下来,服务生刚好端着我点的饮料过来,屈身笑道:“咱们林然大明星终于吃憋了吧……先生是新来的吧,Kimmy是唱歌的,曾经倒是想演戏来着,而且演戏一流……的糟……”他偏头想了想:“先生这么好看的人,要是来过我肯定有印象。” 我接过酒杯笑着说谢谢。 旁边的人青着脸瞪着服务生,只把人家后背瞪出个洞。 我悠悠然道:“难道林先生对刚刚那个帅哥Waiter比对我更有兴趣?” 他立马变身大内总管:“哪儿能呐,好容易看见个您这么好看这么诱人的,奴才愿死在您的牛仔裤下。” 似乎真的是很久没有发泄了,一进门他就把我摁在门上,我手上不闲着,三两下脱掉他和我的衬衣,搂着他的腰一边亲一边倒在床上。 他压在我身上一边摸索着使劲揉我的臀部一边趁着嘴唇分离换气的空档说:“宝贝儿你可真热情。” 我笑,把拿在手中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宝贝儿,待会儿你可要更热情一点哦。” 手臂一用力,体位颠倒,他在我身下作出迁就的样子:“真拿你没办法……”微微起身附在我耳边道:“这样也好,我可不舍得让美人疼啊。” “哼,那是你自己技术不好吧。” 我们做了很久,轮流在上面,我应该收回之前的话,他不管在上在下技术都非常好,像妖孽一样迷惑人,以至于我最后差一点爬不起来。 我最终还是打车回了家,我从不带419对象到我家或者去对方家,酒店既方便,又能时时提醒两个人这不过是一场互取所需的交易罢了,完事后不管多晚我都会回家,即使曾有很多伴侣说过我这样很不近人情,不过,这样至少比假作深情好得多。 我走的时候林然轻佻地送了一个大大的飞吻,眉开眼笑:“美人,身材超棒,技术也超棒,期待下次哦!” 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外表看起来不正经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心里其实埋着许多东西。 因着有顺风车,周末的时候我又回了家,小东西见了吴浩然两只眼睛发光,蹭到人家怀里把头埋在人家脖子里一个劲儿吸鼻子:“哥哥,你好香好帅啊!” 吴浩然被这么小的色狼猥亵有些不好意思,面皮都红了:“是香水的味道,你身上也很香啊。” 小东西得了夸奖正得意洋洋,我说:“是痱子粉的味道。” 小东西对我怒目而视,我戳他脸:“你不是说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嘛?” 小东西搂住吴浩然脖子把脸转向我,又是那副欠扁的表情:“我只说我不喜欢小白脸,吴哥哥这样的不是小白脸,小弯不会喜欢的,不会成为我的情敌……”说着在吴浩然脸上亲了一口,笑得眼睛都没了:“……但是吴哥哥这样的帅哥我喜欢哦!” 我连忙捂着他的嘴小心翼翼朝厨房和书房看了看,确定没有动静才放开他:“你这番话可千万不要让你舅老爷他们听到了,不然肯定说是我带坏的那我就惨了。” 他歪着头问:“你带坏我什么了?” 眼看着话题即将朝着一个无法解释的方向发展,吴浩然体贴地咳嗽了一声:“小轩,我给你带了赛车模型你去看看喜不喜欢好不好?” 小东西欢天喜地去玩了,吴浩然很顺手地抚上我的头发道:“你不要那么有负罪感。” 我一直忽略,一直不想去正视眼前这个在我最艰难地岁月中陪着我,在我离开的时候照顾我的父母,在我靡乱的时候气得想打我,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却从来不给我压力的温柔男人。 这样好的人,让我怎么能没有负罪感。 我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推着他往书房走去:“走,我爸好不容易在家,你去陪他下会儿棋我去厨房帮我妈,分工合作嘿嘿。” 第14章 这天,有些资料催的急,我自行加班到十二点多才离开公司,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望下去,华灯初上,昏黄的街灯温柔迷醉,C城的夜景很美,璀璨夺人,充满着浪漫和感伤的气息,街上行人车流不断,来来往往,我忽然有一种俯瞰人间的大气磅礴,感觉这样蝼蚁般的生命,纠结缠绕的爱恨痴怨似乎都并不那么重要。 晚上的空气湿润凉爽,不同于白天的燥热。 刚下了公司前面的阶梯,一辆银色的车边滑到我面前停下,即使夜色朦胧我也早认出来那辆车,有点惊讶,我以为公司里早已经没有人了,原来总经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车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让了让。 车窗摇下来,“上车。” “呃,不用了,有人来接我的。” 今天因为我不知道加班会到什么时候,已经打了电话让师傅不用来了,我一边往路口晃,秦穆的车就跟在后面。 那天他对我说了不准有人来接我的话之后,在当天的会议上就提出了这条规定:公司前面不准有无关车辆停靠。 为此,那些天天男友接送的女生还特地发了一通抱怨,但是也无可奈何,来接我的司机师傅也只能在路口那里等。 我真是不想和他同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尴尬又折磨。 可是他今天好像就打定了主意体恤员工非要送我一道回去。 我正纠结着,他也不慌,这时电话响了。 我接起来,是吴浩然。 “下班了吗?”他声音听起来比较愉快的样子。 我有气无力:“加班,刚刚才下班。” “我来接你吧。”他说。 我下意识不想他们俩碰到,就说不用了。 “可是我已经在街对面了啊,看。” 我抬头,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霓虹灯把天空映成了粉和蓝的交替,建筑物上的彩光字有规律的闪着。 只看清他的轮廓,吴浩然手里举着发光的手机在街对面摇晃。 我说:“那你过来吧。” 挂上电话,我深吸一口气,说:“秦总,接我的人来了,您先走吧。” 吴浩然下了车,揽住我的肩膀就走:“我说,你们公司也太没人性了吧,加班到这么晚。” 我向后看了一眼,秦穆已经下了车,正倚在车门上,看不清表情。 吴浩然跟着我回头看,似乎这才看见他,又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我是不是来得很不是时候?” 我没理他,索性跟秦穆说了声再见,便往吴浩然的车里走。 忽然身后受到一股大力,我正在往车里坐,一下子就脑袋碰到车门上,疼得懵了一下,转头看见秦穆眼神阴鸷地看着我,我下车,捂着脑袋:“你干什么!” 莫名其妙。 他手上使劲,捏的我的手臂生疼,我甩不开,便有些生气:“秦穆,你发什么神经?” 吴浩然从驾驶座下来,掰开他的手,似有意无意把我护在身后:“秦总,你做得过了。” 秦穆看着他:“这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无关。” 吴浩然毫不退让:“现在,小北的事就是我的事,却,与你无关。”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秦穆脸色变了,猛地推开吴浩然一把钳住我的手臂便向他的车走去。 吴浩然本来还想上前,我觉得三个大男人深夜在大街上纠缠实在是不雅,便回头说:“算了,反正我和他也顺路。” 吴浩然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秦穆一把把我推到后座上,自己在前面坐着。 反正都顺路回家,算了,不跟他计较,我掏出手机给吴浩然发了条短信,让他不用担心。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信,我将手机揣好抬起头,秦穆正从镜子里看着我。 我撇开脸,有意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便说:“秦总,您天天可够辛苦啊。” 良久才听到他回答:“等你。” 我没说话,脸撇到窗外,看C城的繁华夜景。 “我怕你一个人在公司里害怕,就在你办公室外面坐着,直到你准备走的时候。” 当我习惯凌晨的时候从419对象的床上爬起来回家,习惯了一个人在巷子里走一大段路把小混混打趴自己也废一只手的时候,我就不怕黑,也不怕一个人了,人,总是会变,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坚硬。 我没有说话,他忽然发狠将车子掉头到路边停下,他下车,我也准备下,结果被他狠狠往里面一推摔在座位上,然后他自己也挤进来。 我正吃痛,被他压在身上动弹不得,推他:“你干什么,你发疯了!” “我是疯了,你知道我就隔着一道门等你的时候再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你打开门看到我的话我就什么都不管,一定再把你绑在身边对你好,告诉你我们就像从前一样。” 他的表情很难过,听他说这些话,我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想哭,我伸手放在他的眉心,想捋平他皱起的眉。 他忽然抓住我的双手一只手握住钳在我身前:“你说我是不是疯了,你说走就走,一句话不说,我在你家门口跪了好几天你爸说我们伤风败俗,你妈说我负了你,呵,我负了你?难道是我他妈一走八年让你找不到?” 他最后一句已经是吼出来了,从前他生气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道他在生气,整人的时候也是井井有条,彬彬有礼,就差再擦擦手说:“抱歉你惹到我,所以我看你不爽整下你。”了,从没有这样失态 我稳了稳心神,声音尽量平和,说:“秦穆,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不过是你先背弃的,算起来,我的确是不欠你。” 他笑了一下,声音缓下来:“不欠我?怎么办,我那么恨你,你却以为你不欠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时候做这么一副好像被我伤到的样子,但是我并不想和他理论谁更无辜,如果他觉得我欠他,那我就还吧。 这时候我电话想了,我心里想这电话可真会挑气氛,总算秦穆也有些清醒了,抱着我坐起来。 我拿出电话,是吴浩然。 他那边好像有些嘈杂,我勉强挺出来他在说什么:“没事吧?他……” 我看了眼窗外,完全不知道这是停在了哪里,然后说:“没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秦穆原本和我坐得拉开一段距离在抽烟,突然抢过我的电话看了一眼,抬手就扔到车前头去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今天?” 我伸手去够,却被他掐着腰按在座位上。 “你说的比我好的人,就是他?” 我不明白他说什么,他又笑了笑,声音低沉阴鸷:“当年你就和他搞在一起了吧,只要我说一句他的坏话你就恨不得用十句来反驳我,那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心也越来越寒:“秦穆,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相干你也没必要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当年我和你在一起,喜欢你那也是真心真意没有半分杂质的,吴师兄对我怎样我管不着,只是我一直都把他当哥哥一样的,你也不用时时都把他牵扯进来。” 第15章 我已经没法在跟他客气了,结果他的脸色倒越来越好,最后看了我一眼,又重新启动车子,回头说:“坐前面来?” 我没好气地说:“不想动。” 他也不介意,拿起手机扔给我,我一看,居然自动关机了。 然后他又一反常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有些战战兢兢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这么喜怒无常的。 “你当初英语成绩最差了,刚出去的时候很难过吧。” “嗯。”刚出去的时候,我爸当时气得厉害不想管我任我自生自灭,语言不通,不认识任何人,身心俱疲,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不敢出门,记得我当时整整饿了一周,最后是房东太太发现我倒在床上,已经虚弱的昏迷了。 “你嗜辣,在国外吃不到家里这么正宗的辣味吧?” “嗯。”其实华人聚居的地方有中国餐馆,也有川菜,但是材料是国外的自然也做不出国内的味道来,从前我是连方便面都不屑于自己煮的,在国外这么多年,快餐黄油吃得我想吐,自己摸索着居然也能做出很好吃的中国菜来。 我现在对自己的厨艺很得意,便有些兴奋:“我现在连十个人的饭菜都能做出来,而且绝对丰盛,才不像你以前说的……” 我突然闭了嘴,看了一眼他毫无表情的侧脸,觉得自己像个耍宝的小丑。 我把脸转向车窗外,真懊恼着自己的忘形,只听他说:“哦?我怕曾经说什么?” “呃,没什么。” 有一回周末秦穆作为学生会前主席去外校交流,我一个人在他租的房子里玩游戏,吃光了他买的零食我就一直饿着,平时我一切的生活都是他管着,身上没有带钱的习惯,想下楼吃饭都没有办法,到周日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我饿得眼泪汪汪的,他赶紧给我下了一碗荷包蛋面。 吃饱了我就直往他身上蹭,抱着他的脖子诉苦这两天是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他敲我脑袋:“冰箱里就放着鸡蛋和泡面,不会煮就用开水泡啊。” 我说:“我懒得泡,就等着你回来喂我。” 他捏我的脸说:“小懒鬼,你看都瘦了。要是让你一个人住没有人管的话铁定饿死。” 我涎着脸皮一口一口亲他脸:“怎么会,反正你会管我。” 他定住我的脑袋在我嘴上亲一下:“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呆着了,饿出胃病怎么办。” 不让我一个人呆着的那个人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了八年,如果他知道我真的因为饮食不规律得了胃病会不会很心疼呢?应该不会吧,他应该会觉得我很没用罢。 我一直盯着窗外,努力眨眨眼,心中鄙视自己,男人掉眼泪真是顶丢人的一件事。 时间太晚了,停车场里除了一排排棺材一样的车连丁儿响动都没有,灯光很昏暗,阴森森的。 我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一辆了什么车,结果突然一个声音:“歌唱祖国,预备,起,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 在这样原本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忽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我魂不附体直接扑到刚停好车过来的秦穆身边:“妈妈呀救命。” 身边的声音还在继续“……向繁荣富强,你说,咱都走向繁荣富强了你还偷车你还偷我的车你个无良的混蛋小偷我让你偷我让你偷我不让你偷。” “格的”终于停了。 这这才反应过来是车主自己录的报警器的声音,如果是平时我肯定大赞一声有才,不过现在,我背后竖起的一根根汗毛和发软的双腿还有一声冷汗都让我忍不住骂“他妈的。” 要不是那难听的破声音真想再踢一脚。 不知道老子是伪唯物主义者最怕鬼么。 等我平息了心中的恐惧和愤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我正靠在秦穆的怀里,被他单手搂着腰,另一只手在我背上轻抚。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米禹那小子有一回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他以后注定是要去当个帅气的盗墓贼的所以要从现在开始练胆量,真不知道贼还分帅不帅气,反正抱了一台电脑到宿舍,大半夜起来看一特经典的恐怖片儿,好像是一韩国的,叫什么《假发》,他本来一个人看,最后吓得熬不住非把我们都拽起来,我是最怕这种解释不清的东西的,大半夜被那些恐怖的音效和画面搞得心惊胆战。 都说记忆里这个东西是个很傲娇的东西,你想记住的东西他偏偏要离你远去,比如物理定律和数学例题,而努力想要忘记的东西,又深深地挥之不去。 以至于我经常照着镜子就总觉得会有一大团头发突然出现把我缠绕住。 那段时间很是草木皆兵,大半夜的被惊醒总觉得窗外摇晃的树影是后藏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木乃伊在变身,怎么都熬不住就把秦穆叫醒陪我睡不着,那时候他就是这样搂着我一边抚着我的背一边跟我聊天直到我睡着。 我毫不怀疑脊椎上有一根神经连着心脏,不然为什么他每一下动作都牵动着我的心一阵阵紧缩。 我立即从他怀里挣脱,假装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拥抱说:“这个警报器做的挺有趣的呀!” 我没有看他的表情,他说:“是啊,如果真的有偷车贼单独行动吓都被吓死了。” 我:“你这是对惠德的物业就这么没有信心?” “不是我没有信心,是现在的罪犯专业水平日益增高,怕咱们这报警系统拦不住大神呐。” 气氛总算缓和了些,他说完我们两个都笑了。 他让我走在前面,说:“别害怕我就走在你后面。” 第16章 我们在三十四层应该向左向右走,他却跟在我身后。 我说:“总经理晚安?”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到对面他的屋子的意思,我不想两个人这样沉默地相对站着,这样的相对无言,总是容易让空气中滋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来。 我打开门:“那,我就先进屋咯!” “北北……”他忽然拉住我,似乎有些生气有些懊恼:“你原本,没必要非回到这里来。” 当年我爸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我爷爷直接把他在惠德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下,我是惠德的董事,按理说我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后每年等着分红就好,毕竟每天看着枯燥的报表和数字并不有趣,或者我真的想上班,惠德的总部,还有其他那么多分公司,我又何必非要回到这里。 只是他这样笃定的问法让我心里一阵憋闷,刚刚才有的一点类似和平的气息荡然无存。我冷笑道:“总经理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回到这里的?那您也看高看您自己太小看我了,落叶归根,这点道理都不懂?我家在这里我不回到这里去哪里?况且……我已经有爱人了,没有必要再为了其他有未婚妻的人自找麻烦。” 我心里长吐出一口气,上一回他伤我的话,今天全盘奉还,秦穆,从今以后,你伤我一分我必还回来。 我当然看得出他对我还有情,只是当年他那样宠我时都能那样伤我,如今我又怎么敢捧着这点未了余情再次深陷其中。 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是压制住了,过了很久才说:“我和婷婷的确是有要订婚的意思,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冷笑,难道“订婚”这个词已经滋生出了什么别的意思? 不过,不管是怎么个意思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说:“不管是怎么订婚,反正都恭喜总经理你们。不过您看,现在的确是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我一边说便一边关门。 哪知道他伸出一只手挡住门框,吓了我一身冷汗,那么厚的防盗门,这砸下去就是手指饼啊。 幸好他用左手肘挡住了门,然后一下子抓住我按在墙上,一下就吻下来。 不是蜻蜓点水的触碰,也不是温柔的缠绵,他的吻似疾风骤雨,带着强烈的酒味 他喝酒了,难怪之前在车里的时候那么多话,现在又这么反常。 我应该将他推开然后狠狠关上房门,不然等他清醒过来也许会板着脸说:“我昨晚喝醉了有所冒犯,对不起。” 光是想想那样的他,心里就像打湿的棉花,混混沌沌的沉重。 我知道我应该,可是好像被他口中的酒味也熏得醉了,眼睛胀胀的,手不由自主就抚上他的腰。 八年以来,我大多时候是在上面的,潜意识中不想别人进入我的身体,但是遇到实在强硬的也不会太矫情地非要拒绝。 不过算起来也的确是很久没在下面了,后头紧得厉害,他沉进来的时候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恍恍惚惚就像我们的第一次。 我记得那一天是他生日,也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第一个有点特殊意义的日子。 从前他每年生日我都是提一个大蛋糕再附送陪吃陪喝陪玩的三陪服务,其实就是趁机宰他一顿。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从前我们是兄弟,现在,我们可是……那啥呢。 我想了许久咨询了许多人给恋人生日的礼物该送什么。 米禹大咧咧说:“你从前给女朋友不都是送一条项链加左氏香吻一枚么这次怎么这么纠结?难不成这次是个极品大美女?嗷嗷嗷快带来给我瞧瞧瞧瞧。”我拍开扒在我身上的人形贴纸,暗自觉得自己问二米这家伙实在是个错误。 新宇正趴桌上做题头也不抬:“那些女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那种小零小碎没实用的东西,你不是一向自诩最懂女人心么?” 我在心里默默道:“我是很了解女生喜欢什么样儿的,可是秦穆他不是女生啊。 他又说:“秦穆的生日也快到了,你还是想想给他送点什么吧,他整天宠你宠上天,你呢,每年就用一个奶油蛋糕打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吃奶油,那最后还不是落你和二米嘴里了你说你也好意思。” 我心里叫冤:我现在不就是在考虑送他什么吗! 我问婷婷那丫头,结果她翘着兰花指低头做害羞状:“哎呀小北你要送人家礼物直接送就好了嘛还要跑来问人家。” 一口一个“人家”惹得我全身鸡皮疙瘩:“给老子好好说话。” 她嘻嘻笑着捏我的脸:“就咱小北这长相,什么礼物都不用送,只要把自己送她就好了。” 醍醐灌顶啊豁然开朗啊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秦穆以前就喜欢抱我摸我,虽然只限于头,在一起之后就更加喜欢抱我,没有人的时候也总喜欢亲我,还是我对从前的女朋友都没有过的用舌头亲,看来,身为一个热血青年,他的确是热了。 于是在他生日那晚我们狂欢之后,我把其他人赶走,两个人回了他的出租屋。 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我拿出买的一个心形的盒子,里面全是玫瑰花朵型蜡烛,我一只只点亮,然后关了灯放起了音乐,缠绵浪漫。 我自认为这是我这辈子最浪漫的时候了。 所以他出来的时候也的确被这么浪漫的我浪漫到了。 不过很煞风景的是,我们站着亲了亲了,然后他就把我压在床上继续亲,一边亲还把手伸进我衣服里面摸,正当我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居然起身说要去洗澡?我怒了,我已经这么有感觉了,专门上网查了两个男生那啥的步骤,还准备了一切用具他居然不想跟我做?他洗完澡本来只穿了短裤,我很方便很出其不意的伸进去捏住,只听他嘶地吸了一口气。 我说:“你看,你也这么有感觉了。” 他钳住我不规矩的手使劲抱住我说:“别动……你还未成年,这种事,以后再说。” 我不满:“我未成年,你不也未成年么,这不是就扯平了?” 最后在我强烈的欲求不满的自作自受的要求下,终于两个未成年发生了成年才能做的事,后来我肠子都悔青了,就是做,我也该在上面啊,真的很痛死了啊。 说起来除了那个第一次,这次才算是我们第二次彻底做,因为他生日那次我们两个都不熟练,我痛得嗓子都喊哑了,他也被我吓到了,当然我们也没什么网上说的快感,他说我身体没有发育好怕有什么后遗症,之后不管怎么擦枪他都坚决不走火了。 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少年,他即使是醉了,技术也很好,前戏很足,我只是开始不适应痛了些,之后便一直很舒服。 我被他翻来覆去做了很多次,最后没剩一丁点儿力气,最后模模糊糊睡去之前我还想着如果明天他要是敢冷眼对我我就揍他。 第二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闹钟的声音,阳光透着窗帘照进来的时候我才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还是有些不能消化。 我和秦穆赤条条搂在一起,我睡在他的手臂上,一只腿搭在他身上,他看着我,一双眼睛又清又亮,显然已经醒了很久了。 我有些尴尬,一边拿闹钟一边说:“早上好……啊啊啊啊迟到了迟到了都十点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慌忙去捞散乱一地的衣服,却被人捞回去:“你昨晚累了,我已经向公司请假了。” 他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沉沉的。 呃,累着了。 “你这儿东西很全,我熬了点粥晾着。”他伸手从床头端了一碗粥舀了一勺粥作势要喂我。 我慌忙转开头。 “怎么了?”他又吹了两下:“晾了有一会儿了已经不烫了。” 我眼睛有些热,本来我已经想好了,昨晚是我自己鬼迷心窍,他对我冷漠或者道歉说这事一场不该有的酒后乱性我都要承受着,可是偏偏他又像以前那样温柔那样对我好。 我偏过头看着他:“总经理,昨晚你喝醉了我不会放在心里的,你也不用……不用这样。” 他的眼睛冷下来:“昨晚我的确喝酒了,但是并没有醉,不然还能把我们两个送回家?你……” “秦穆。”我打断他:“昨晚你的确是醉了,所以我们只是酒后乱性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如果不能有这个借口,我又能找什么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他看着我半晌,眉目转冷,又变成了和左小北毫无关系的秦总经理,他穿好衣服,在卧室门口停了一下:“左小北,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你都一样自私。” 第17章 这两天很困恼,冉思让小姿把婚礼请柬给我之后,后来又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左小北你这小子,这么多年真是狠得下心,连我们都不联系。” “嘿嘿,这不是在外面乐不思蜀了嘛。”通常自我贬低是获得原谅最好的方式。“可是姐姐诶,我在外面整天对着高大的女洋鬼子,心里对你的思念真是绵绵不绝啊还准备回来一定要把你揣怀里结果你就跑去结婚,我这个心肝儿哦你不知道,伤心啊。” “你就跟我贫吧啊,我最近是没什么时间给你接风洗尘了,就是专门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婚礼你可不能缺席,不然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自己怎么给自己收尸啊?诈尸哦?”我一手转着钢笔一边贫。 “你给我有个正经行不行?说真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和秦穆当年怎么回事,不过你突然就不见了,秦穆当年很是消沉了许久,后来又和陈玉婷在一起,这一回我的婚礼他们两个肯定是一起来的,我就告诉你一声,有个心理准备。” “砰”一声失了手,镶着金尖的沉重钢笔摔在桌上,我定定神,说:“别人那是金童玉女谈婚论嫁我这厢难道会比他们差,放心吧我早有更好的了嘿嘿。” 那边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才道:“你们两个……罢了,看见你已经放下我也替你高兴。到时候把那个人也带来我瞧瞧吧。” “啊?不……” “要不要再补一张喜帖给你?” “啊?不用,我是说……” “那就这样吧,我真正试婚纱呢,累死了就这样了啊拜拜。” “诶……” 那位那位,哪来的那位啊,真是,早知道就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这下,哪里去找个那位,总不能真去酒吧里逛一个出来吧,况且,如果酒吧里随意抓一个比秦穆好的的几率,似乎很小的吧。 我把电话簿翻上翻下,除了同事就是几个朋友。 华新宇? “要我冒充你男朋友?”这小子反应真大。 “不行,我最近忙着毕业写论文,而且咱俩在一起,你说他们能信么?” “管他能不能信,你就是不愿意帮我,你歧视我对不对?”你敢承认? “我歧视你?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上当,反正我就是不行,我要是当你男朋友,我家那个会吃醋的。”懒洋洋的声音。 “你家那个?你家有那个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将我们的腹黑小绵羊收入囊中?好期待哦。” “嗯,下次带给你看。” 华新宇同学居然也会学凡人谈个恋爱?真是难以想象,想当年他对那些女生的情书,都是直接交给二米卖废纸,零食哥几个一起分食,当众表白当众拒绝,踩碎了多少玻璃心,要是当初那些女孩儿知道他如今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那不哭死了。 唉,还是先担心我自己吧,继续想人选。 二米家的僵尸先生?不行,都是二米家的了,朋友妻不可欺,但是也有一说啊,朋友妻不客气,不行,二米那傻瓜应该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和秦穆曾经有过一段奸情,如果要借僵尸先生的话,那个小八卦铁定挥着大喇叭八卦到底的,而我现在,又并不是那么想再提。 谁呢谁呢谁呢? 电话响,陌生号码,我本来想挂断,因为听说现在卖保险的相当猖獗,但是好像我也并没有在哪里登记过我的信息,便接起来。 “美人儿,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的?” 我扶额,语调尽量彬彬:“请问你是?” “天杀的,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老子在维也纳过了这么久非人生活一心惦记你你居然问我是谁你个没良心的上过老子就翻脸不认人……” 我忽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个糖豆的广告,母亲在男孩儿左耳一边吧啦吧啦地唠叨,糖豆就哗啦哗啦地从他右耳喷出来,典型的左耳进右耳出,我当时还在想这个糖豆就像耳屎一样还有人要买么? 此刻我已经感觉到我另一只耳朵里已经把接收的这人的抱怨哗啦哗啦倒出去了,被我上过的很多,但是其中会说中文的很少,会叫我“美人”的就只有一个。 一个主意“啪”点亮在我脑袋里。 我现在终于深刻体会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上帝关了你其他的门一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Kimmy啊,林然啊,我怎么会忘了你呐?我倒是想联系你,可是之前你给我的名片不小心不见了我还难过了许久咧。” 那头终于和缓许多。 “……什么?你被你哥关禁闭?……不行啊我最近很忙去不了……不是不是我很想来看你的……对,我一个姐姐的婚礼……不是,她让我一定要带男朋友一起去……是,她知道我喜欢男人……什么?你要帮我?不行不行你不是在关禁闭么……那好吧,我到时候来接你。” “勉为其难”地答应让他当我男朋友,这个荧幕上帅气阳光秒杀万千少女的男孩儿,智商……不怎么样嘛! “总监,冉思姐的婚礼,你,有伴儿了吗?”小姿放下材料,有些扭捏的样子。 “怎么?” “如果你还没有女伴,那我正好,其实也没有找到男伴,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吧。” 我有些诧异,因为一向开朗大方的小姿竟然脸红了。 如果一个人整天说喜欢我喜欢我的话也许我还不会当一回事,像公司的这些狼女们,大多也不过是嘴上说着实际上也没有多深的心思。 但是现在,我这个小助理似乎认真了。 我套上钢笔,正襟危坐,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目光躲闪。 我说:“你看,你连和我对视都不那么有勇气。” 她一下子抬起头和我对视,我问:“你是想找一个喜欢你的,还是你喜欢的人呢?” 她说:“当然两情相悦的最好。” “呵呵,两情相悦啊,这的确是一个很美好的事,可是世界上六十亿人,你刚好遇上你的Mr.Right的概率也不过只有六十亿分之一而已。” 她看着我,笑了一下说:“我已经遇上我的Mr.Right了,现在,就只剩下让他喜欢上我了,这个概率是二分之一,很大了不是么!” 呃,学财经的果然不一样,数字都比别人敏感,想当年我用一串概率数字成功拒绝了多少外国妞,到这儿,果然行不通了。 其实两个人互相喜欢哪有那么复杂,即使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是除了我们认识或者将来即将认识的,其他的离得八丈远的家伙连毛关系也没有,再者说,大街上手牵手的情侣那么多,难道都是经历了六十亿的苦难筛选? 所以这什么两情相悦的概率什么的,都是扯淡,凡事都讲一个字: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总监,考虑好了么?”眼前有五指在晃。 我回过神:“考虑良久,终于想起我已经有伴儿了,抱歉哈。” 她有些失望,不过很快释然,说:“好吧,那这次就算了,下次考虑我哦。” “好好好一定一定。”我忙不迭点头。 她出门之前回头眨眨眼:“忘了告诉你哦,我原本想装一装小绵羊骗你心软的,可惜你不上当。Ps:我会从那位手中把你抢过来的。” “好说好说。” 只要你能把持住在看到他的时候不要丢脸得上去尖叫要签名就好,听说那家伙在女性中的呼声不是一般的高。 周末的时候让吴浩然陪我去给冉思买礼物,他有车,方便。 都说男人没有逛街的神经,不过我自己倒还好,没怎么不耐烦,把万达所有的女装店逛了个遍,觉得女生的衣服果然是比男人的千奇百怪很多。 这个世界对男人太不公平了,我可没有异装癖,纯粹是感慨,男人不能穿裙子,而且别说是超短裤了,就是穿个紧身的皮裤都有可能被指指点点,说你不是过气的大叔明显就是鸭店出来的。 我一边愤慨着一边楼上楼下的逛,吴浩然问:“小北,你想给席冉思买什么样的衣服?” 我奇怪地看他:“你听说送衣服当结婚礼物的?” 吴浩然愣了,咬着牙说:“那你在这几层的女装店逛来逛去是干嘛?” “我在模拟陪女朋友逛街的感觉啊!” “你……”他说不出话来了。 我讨好地看着他:“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逛街,楼下新开一家哈根达斯咱们去休息会儿。” 我们点了个冰淇淋火锅,他说:“你到底想买什么,总要有个目标吧,这样逛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有目标啊,就是买个新婚礼物。” 他不说话了,埋头吃冰淇淋。 最终我还是订了一套儿童系列的房间装饰,包括粉色的储物柜,一张板条婴儿床,海绵宝宝的儿童睡袋,天蓝色的窗帘,儿童桌,以及一个兔耳音乐盒,一套芭比和一个火车铁轨模型。 顺便也给我家那个小霸王买了一套同样的火车铁轨模型,晚上顺便回了家,小家伙看见玩具比看见我都亲,我帮他把轨道安在客厅里,然后“哐当哐当”就跑起来。 “小不点儿,怎么我周末回来你也在家平时回来还在家,不上幼儿园?” 他一手一边拿着小旗挥舞指挥着火车变道:“我爷爷说了,反正我去幼儿园也是个祸害,这段时间不去也好让老师缓缓,等他好了再去。” 奶声奶气的霸王调调,我在他脸上捏捏,他不满地要捏回来,我把小头盔往他脑袋上一扣:“铁道工作人员装束要得体哦。” 吴浩然端着一盘葱爆羊肉出来,随手拈了一片喂给我:“味道怎么样?” 我做了一个很享受的表情:“我妈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好吃得不得了。” 他笑:“好吃下回还做给你吃。” 我瞪大眼睛:“你做的?” 他眨眨眼睛,仗着身高优势在我头上呼撸两下:“不要再夸我的手艺咯我很谦虚的。” 小不点儿拿着小红旗挤到我们中间挥舞:“形象,工作人员注意,上班时间不许打情骂俏。” 吴浩然又拈了一片羊肉塞到小布丁嘴里:“老大,宽松要求嘛。” 小不点儿撇撇嘴,老成地背过身:“好吧好吧,你们不要太出格了。” 我不晓得为什么有点尴尬,看着他的爪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用沾了油的手摸我的头发……?” 他端着盘子往餐桌跑,我正想追,看见我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们。 第18章 “什么?你从窗户上摔下来摔断腿?”我拿着电话烦躁得走来走去。 “我没什么大碍,美人,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 电话里的人语调很是无害。 “我自责个屁。我是烦躁,都这时候了我到哪里去抓个男朋友。” “美人你真没良心。” 我“啪”挂了电话。 到这时候只能让吴浩然救命了,其实吴浩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我不最不想请帮忙的人就是他。 有些东西,假装不知道会轻松很多,一旦戳破,便再也没办法心安理得了。 但是现在我连礼服都换好了,又能到哪里临时找一个。 “师兄,今天周末,你有空吧?” “嗯?” “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个婚礼?” “好” “这么好,师兄你最好了你来接我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这么好搞定。 对着镜子整理好,蓝色西装配上粉色衬衫,真是又帅又可爱,出门看见对面的房间门禁闭,今天他应该会早早地等在谁的家里一起出席婚礼吧,我甩甩头,然后蹦跶到小区门口。 吴浩然住的离我这儿不近,我就在保安室和小保安聊天,这一聊才知道这个小保安比我还小两岁,高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人倒是很朴实。 “我爸妈都说让我好好念,砸锅卖铁都供我,只是我实在不是那个料,老师都说我笨得很不如早点出来。”他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这儿工作很好啊,这里住的是有钱人,工资也要高些。” “那个秦先生前段时间住进来,就是我们老板,每次路过都要给我们打招呼,有时候问我们工资满不满意,伙食好不好咧,老板都没有架子的,像左先生,你们都很好。” 我说:“你说秦先生前段时间才住进来?” “是啊,听说还住了16栋的顶楼,你说他大老板不去住小高层偏偏跑到电梯高层去,地震都不好跑的咧。” 不对啊,我记得我刚搬进来那天出门买东西就碰见了秦穆,而且当时正好正好是这个小保安还传了话。 “那天啊,我记得,那天他是说来看朋友的,但是就在里面转了转又出来了。” 我还记得他高三上学期结束的那个假期,我们两个都备战升学考试,虽然我只是中考但也并不轻松,南中高中部升学率很高,但是却很难考进去,直升,听起来容易,实际上和其他初中学校的难度是一样的,加上名声太好,每年有许多外地的的学生过来参加自主招生考,竞争更加大,虽说本来初一进校的时候是有专门的直升班,其实就是直接交十万块钱,接下来初中三年,即使你中考的时候全市最后一名都可以保证直升高中部,但是这样学出来也没什么用,我爸是万万不会这样干的。 秦穆当年是作为南中初中部前三的成绩直升的,我不想差他太多,也只好拼命地学。 那次过年圣水寺正好举行法会,其实我并不懂什么法会,只是好多人都赶在那个时期去拜,我也拉着秦穆去抱抱佛教,他并不信佛,只当和我一起出去玩。 圣水寺是我们这里一个有名的寺庙,取名来自寺庙中有一个水池,很清澈,听说是圣水,很多善男信女都花钱买那么一小瓶挂在脖子上,其实我潜意识中觉得圣水不是天主教的么?也许,咱这是混合寺庙吧,圣水寺有十多个庙宇上百尊菩萨,首先上去的时候就是要走罗汉梯几百阶,目测大概倾斜又六十度,我网上走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敢回头的感觉。两边是阶梯,中间一路上都是罗汉,很多,各种各样,我一个名字都叫不出来,伸手就可以摸到,秦穆就随手摸了一下被我一下子拍开。 我很着急:“考试在即你竟然对菩萨这样不敬,到时候肯定要遭报应的。” 他不以为然:“这些菩萨肯定不懂几何代数加英语的,放心吧,他们顶多把语文的分数拿走一些罢了。” 我赶紧在他嘴上拍了一下:“快说呸呸呸……”我双手合十四面鞠躬:“菩萨普萨,这个人口无遮拦其实心里还是很尊敬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要要原谅他啊……呜呜,早知道就不和你来了,咱俩一起的,到时候菩萨算账的时候肯定要连我一起算的呜呜怎么办!” 他听话地“呸”了三声,捏我的脸:“好啦,小迷信,待会儿咱到大雄宝殿告诉菩萨,冤有头债有主,到时候要报应就找我绝对不能找你好不好。” 我更气了,一直往前走不理他。 我荤腥不忌,原来去野生农家乐的时候,大家对这一盘盐卤蟒蛇肉傻眼,我第一个动筷,觉得味道很是不错,反正只要能吃的,就没有我忌口的,而且我杀生,小时候和米禹他们在郊外的柏树上逮毛毛虫,而且最喜欢的工具就是医院里的一次性注射器,那时候人小,没什么爱干净讲卫生的心思,跑到小区医疗室里悄悄地从垃圾桶顺一些用过的注射器再趁护士姐姐不注意顺点针头,然后就假装毛毛虫得了很严重的病,再抽一管水注射进它的身体,最后被整的胖嘟嘟的,缠缠绵绵地死掉了。 综述,我并不是一个信教徒,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时期特别迷信,比如说考试的时候,如果我第一回用一支笔考得很好,那下一回我绝对不敢再换,总觉得换一支笔就把好运气换没了,而今真是这种特殊时期,秦穆这么不在乎的大不敬行为自然是惹恼我了,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总觉得我为了他好,结果他老拆我的台一样,他说让菩萨报应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好像我就不能和他同患难分享他的危险一样。 就觉得他并不在乎我,也不稀罕我对他的好。 可是这样的心思又不能对他讲,只好一个人生闷气。 他抓住我的手臂:“真生气了?” 我脑袋偏向一边不理他,结果他竟然迅速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周围那么多人,虽说不一定注意到了,但是这个……这个……那个,我结巴了:“你……你……佛门清净之地,你这个……登徒子。”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 他擦了擦他亲过的地方,还满脸笑容:“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每次亲了我脸上除了嘴唇以外的地方总是习惯擦一擦,他说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说我的初吻就是献给他的,他四岁多的时候就见到了我这个毛孩子,整天亲啊亲的,我爷爷就说,不要把口水亲上去了,要长癣的,所以他就习惯亲完了就擦一擦。 做法会的时候不让在每个菩萨面前去烧纸什么的,所以大家都挤在公共香炉这里,我们两个一人手里拿了一份,山下卖这些东西的很多,一个阿姨拉着我们买了两份,还很友好的说看我们两个有缘可以再送我们一张平安红纸,可以把家人的名字写上去然后烧掉菩萨看到你的名字就知道要保佑你了。 我说那就多送一张吧,结果秦穆说一张够了,反正都是一家人,那阿姨乐得省一张,说兄弟俩都长得好,就是有点不像。 当时我是小豆芽菜,秦穆已经往一米八地窜了,站在一起自然相差很大,但是那阿姨这句话其实是很没有礼貌的,秦穆却不介意,说,我弟弟自愿长得矮些,压倒哥哥就不好了。 那阿姨笑呵呵说这孩子说话真有趣,我自然知道他说的“压倒”的真正含义,咬牙切齿,说阿姨其实这是我爸妈领养的哥哥,所以不像些。 我一边把东西扔进香炉里一边念念有词,他说你在说什么? 我就大声了些:“文昌菩萨,弟子秦穆和左小北,真心诚意希望您保佑我们考上喜欢的学校,拜托了。” “为什么你要说文昌菩萨?” “因为文昌菩萨是管学问管考试的啊,而且我们要是不念叨,那谁知道是要贡给哪位菩萨的呢?万一被别的什么送子观音领走了,那不是冤枉死了。” 秦穆在旁边“噗”笑了,也跟着念:“菩萨啊菩萨,我身边这家伙英文最不好了您可千万要帮一把他啊。” 我知道他在调侃中国菩萨不懂英文,但是我知道菩萨不知道啊,也许我说出来菩萨反而知道了,只好憋在心里,眼睛使劲瞪他。 结果烧完香以后我们手上身上全是香灰,还有红纸脱下来的颜色,手上还好,洗洗擦擦就可以了,衣服上只能用水,现在越擦越多,只能就这样狼狈地走了。 出名的寺庙总是什么都能让人情不自禁道一声“哇”,圣水寺有一尊睡佛像,超大,惬意的睡美人菩萨的身体盘踞着这座山至另一座山,山下路过的人能一眼看见的宏伟雕塑,一个是开始时候的罗汉路,另一个就是这个了。 多是睡眠不好的老人在拜,或者大人领着晚上爱夜哭的孩子。 我们最感兴趣的是一面墙,这面墙上悬着中国古代神话中所有出现过的菩萨的雕塑,密密麻麻,上面一个仙子才踏着祥云过来,紧挨着那朵祥云的就是一个拿着拂尘怒目而视的男神仙。 我们两个数来数去,最先认出的就是西天取经那四口子,然后其他的都不太叫得出名字了,本来想着八仙总是很有特点的人物了吧,可是还是没能从大量的神佛中找出来充充门面。 第19章 “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 吴浩然的声音终于把我从无休无止的回忆中捞出来,刚才不知怎么就没来由的忆起了从前一起去烧香的经历。 “每次你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咋呼,真的有事的时候倒不会说了。”吴浩然说。 他看起来心情挺好,深蓝色的长版礼服,很巧的倒是和我的衣服搭配了。 我想了想说:“师兄,你有没有带新婚礼物?”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已经送了么?” “我送是我送,你的呢?” 他的笑容有些凝固:“小北,也许我并没有完全理解你邀请我和你一起参加婚礼的意思,我和结婚的那两个人完全,不认识。” 我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目:“算了,反正我送了那么多。” 其实大家都知道,在乎的不是那些东西。 车子一个急刹,我睁开眼坐起来,吴浩然面向我,我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 “这么多年我陪在你身边,你把我当哥哥,我也自我催眠只把你当弟弟,你会对我撒娇,生气,有时候会依赖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并不完全是这样对吗?”他捏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暴起筋脉纹路:“……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压抑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在心里把你当爱人来对待,根本没有办法心无杂念,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实际上小心翼翼害怕我对你表达出这份感情,你早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假装不知道,因为你不想爱我,可是却喜欢我这个哥哥对不对?所以你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开心。” 我有些呆呆的不能消化这些话,下意识就要点头,几乎要以为他是对的,但是,不对,他说的不完全对,我说:“是,我是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你是看见我和秦穆分手以后的可怜样子才开始喜欢我的,你对我并不是多喜欢,只是因为心疼罢了,还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你对我好,很体贴,我也会做饭给你吃,我们两个互相依靠,那几年我不会忘记的。” 他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开口:“我也不会忘记,那段时间,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我,你的身边只有我,你能依赖的也只有我,所以即使你和不同的人上床,交往,我都不是真的介意,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左右你的感情……可是我总忘不了秦穆,我每次一提他你的表情立马会变,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候半夜的时候你总是哭,我以为你醒着,结果到你房间看见你抱着被子叫”哥哥“。 我呆住,刚出国的那几年,我已经很努力不去想起秦穆,只要不像总是会忘得,偶尔会梦到,但好像也是不算坏的内容,却不知道原来我倒经常哭了。 长长的烟蒂落在他的裤子上,我连忙去拍,被他抓住我的手:“小北,你不知道吧,师母前段时间问我我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她说我这么多年没有过女朋友,总是在你身边,”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她说,你在外面这几年一直不肯回家,他们两个心里确实不好过,想着只有一个儿子,怎么着都是自己心疼,现下就希望你找一个好的,真心待你的,小北,你怄了他们几年,难道不准备让他们放心吗?” 我抬头看他,看他的脸缓缓靠近我的,最后鼻尖对着鼻尖,我能感受到他喷出的热气:“现在,告诉我,我现在和你同行,是以什么身份?” “我……”还没说出话嘴唇就被噙着,没有过多的深入,他噙着我的嘴唇辗转,一遍一遍轻舔润湿,我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唇齿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良久他才离开,系好安全带,笑着说:“算了,我不逼你,你想怎么对我还是就怎么吧,我就当我在谈柏拉图式恋爱好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感激与愧疚,身边的这个人,总是在我失落委屈的时候出现,抱着我安慰,即使我知道他的心意,他却从不给我任何压力,偶尔他会强势,当我赖着不想吃饭,或者我表现得不那么孝顺的时候。 我唯一确定的是,他在我生命里,早已经是特别的存在,可是我却不确定,这个存在,是否关乎爱情。 “左小北。”一进婚礼会场就被一个繁重洁白的怀抱夺取。 我使劲掰开,一边咳嗽一边抱怨眼前这个人:“……咳咳……冉思姐,几年不见你的胸器更加厉害啊……咳咳,闷死人不偿命……” 旁边帅气的新郎脸变了。 席冉思一手提着长长的裙摆,说:“你小子,几年不见,又变帅了嘛。” “那是,底子好。你今天好漂亮啊。”真心的赞叹,冉思在中学的时候就是叱咤初高中部的校花,如今脱去青春期的涩然,更显美丽气质,连我之前以为已经脱胎换骨的陈艺璇比起她,都多了一分娱乐圈的故作姿态,少了一分自然高贵。 她粉拳捶在我肩上:“小嘴越来越甜了,我说你总是很别出心裁啊,之前那些人往我家一趟趟的搬床啊柜子最后堆出一个婴儿房的时候我老公都惊呆了。” “过奖过奖。” “原来你就是送婴儿房的先生啊,久仰久仰。”新郎脸上的阴云散去,对着我友好无比。 久仰?我笑着伸手:“聂宁先生大名鼎鼎,我从小就仰着。” 新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都怪我爸,给我起这个名字,小时候念书老师就总喜欢抽我回答问题。” 我嘴上应和着,眼神跟冉思交流: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你是老牛吃嫩草吧? 她笑着飞过一个眼刀:再可爱也是我家的,我就喜欢弟弟型,你管我? 我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对我念念不忘啊? 她甜甜地搂住自己的新郎,睨我:自作多情。你身边的帅哥,还不快介绍! 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忙忙介绍:“这是今天的主角夫妇,这个是吴浩然,我师兄。” 吴浩然很有风度地握手祝福:“两位新婚快乐。” 冉思恢复了女神形象,笑着说:“吴先生真是一表人才,看起来倒是值得依靠的人啊。” 旁人听到这句话可能还以为新娘子是另外瞧上了别的男人呐,我转过头不予置评,听到吴浩然厚颜无耻说:“当然,谢谢夸奖。” “小北,你耳朵红了。”只听冉思声音不小地叫。 我转头对她怒目而视。 婚礼会场是在一座别墅的花园草坪上,中间是一片清澈的湖,围着摆了一圈自助餐桌,这时候,穿着金色领边制服带着白手套的人们正井井有条工作,端上供以消遣的玩意,接待引领来往宾客。 来的客人大多是C城政界的头脸人物,却没一个眼熟的,我不喜欢和当官的交往,拿了两杯酒想和吴浩然躲到一个清静些的地方,转身却看见他竟然和一群一看就长得很官僚主义的大叔们正开心地交流着。 我只能端着两杯果味酒一个人喝。 “总监。”一声大喝。 我咽下口中的酒,艰难转过头,小姿穿着及膝的露肩姿色小礼服,头发向后梳成小编再一把扎起来,显得很可爱清新,正朝我招手,眉开眼笑。 而她旁边的两个人,也顺着看过来。 秦穆是黑色的长款礼服配白衬衣,俊朗清逸,陈艺璇和小姿倒像是姐妹款,一袭紫色及脚踝的长裙,头发高高盘起来,显得很高贵美丽。 “总监你来得好早啊,”她朝我身周看了看:“咦,你带的女伴呢?”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才回过多久啊就交了女朋友,我才不信呢……”她一下子挽上我的手臂:“我真是有先见之明,没有带男伴。” “小北,这位可爱的小姐是?” 吴浩然端着一叠芝士过来,我放开小姿挽着我的手,介绍:“这是我的助理小姿,这是我今天的……男伴。” 小姿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这就是上回在公司门口接你的那个大帅哥对不对?” 又一次吴浩然来接我,一身骚包样惹得公司的女同胞激动许久。 我张口接过吴浩然喂的一口蛋糕,说:“你看,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根本不喜欢女人。” 小姿愣了半晌,终于还是眨了眨眼睛:“哦,原来是这样啊。”然后神思飘忽地转身走了。 吴浩然笑着说:“才回来多久啊就把人小姑娘的放心勾住了。” 我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芝士蛋糕,挖了一大口:“魅力,懂?” “小北。”我一听这声音头皮就麻,放下蛋糕抬头露出标准微笑:“总经理,陈小姐。” 陈艺璇的眼睛黯了黯,说:“你们?”她看了看我和吴浩然。 我说:“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所以让师兄陪我。”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秦穆,后者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候婚礼开始了,仪式在高一阶的露台上举行,蓝眼睛白皮肤留着络腮胡的神父用英语说:“聂宁先生,你愿意娶身边的这位小姐,不论贫穷富贵,疾病或者痛苦,都不离不弃,一世相伴吗?” “我愿意。”新郎的脸上带着虔诚。 “席冉思小姐,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位先生,不论贫穷富贵,疾病或者痛苦,都不离不弃,一世相伴吗?” “我愿意。”冉思看着身边的大男孩,眼睛里闪着泪光。 这种庄重的氛围总是很容易触动旁观者,这一刻,发自真心的许诺,和身边的爱人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已经有一些女眷在拭泪,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秦穆,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眼神温柔。 吴浩然摆正我的头:“要扔捧花了。” 新娘的捧花,要是那个未婚的女眷拿到,她就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不过我又不是女生。 冉思背转身,高高举起手里的圣洁的百合,底下的人倒数着“三,二,一”。 她转过头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那花就直直飞向我的方向,正正落在我怀里。 在场的女生都失望了,我对着怀里的花眨巴眨巴眼:冉思你是要闹哪样啊? 陈艺璇走到我身边说想和我聊一下,我发自内心地想拒绝,我和大明星陈艺璇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和曾经的陈玉婷也只有些不是很好的回忆。 可是吴浩然接收不到我的脑电波,“体贴”地说有碰到熟人,就走了。 我们走到相对僻静的地方坐着,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咋呼的婷婷的,我有一种感觉,女人的成长总是随着年龄有一个必经的阶段,像现今的小姿,天真直率,活泼开朗,就是当年的陈玉婷;而现在的陈艺璇,温柔和蔼,大方活泼,就是当年的席冉思,而到了冉思现在这个年龄,又是温柔高贵,恬淡娴静了。 她说:“小北,我记得我们从前是和好的朋友,可是,你现在很不排斥我对不对?” 的确,我对她的排斥,比起秦穆更甚,当初因为她是我们这一团中唯一一个女生,我们都很照顾她,打架先保护好她,被老师抓住也忙忙先帮她撇清关系,甚至有一回她爸答应她只要期末成绩到全班前十就带她去巴黎,她最喜欢服装设计,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巴黎,但是她的成绩不是很好,莫说前十,前二十每次都是悬在边缘,她哭,我们几个心疼她,最后是我把每一科试卷写上她的名字,和她互换了成绩,那一次,她第一回进了年级光荣榜,然后如愿以偿在暑假去了巴黎。 正因为当初对她那么好,所以当我看到她和秦穆在一起的时候才那么愤怒,被爱人背叛,被毫不设防的朋友背后捅一刀。 可能在我心里,爱情比友情要多那么一些,如今如果说我对秦穆还残存那么一些感情,对陈艺璇,完全是不想有任何交集的。 我觉得她应该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不知道她现在这样怀念往昔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笑得有些难看:“我知道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一个可恶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可是,”她的声音很轻:“我当年的确是很珍惜你们这群朋友的,要不是秦穆……我当时真的很爱很爱他,你知道吗,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上他,远在你们在一起之前,你知道女人都是天生敏感的,我喜欢他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他对你的感情了,他对你几乎是宠到百依百顺的地步,可是你整天没心没肺的,还总是找些女朋友到他面前炫耀,我那时候真的很嫉妒你,有时候想着既然你不珍惜他那就把他让给我啊,可是你又对我那么好,我舍不得嫉妒你……这么多年你一点音讯也没有,我心里,也不好受。”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而且也没想到她居然对秦穆用情如此之深,而且从那么早就开始了,看来,老天都被她感动了,踢掉了我这个炮灰。 我叹了口气,潇洒地说:“你知道,我虽然是男人,但实在不怎么大方,所以我当初恨你人之常情,但是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们三个注定是没办法长久地做普通朋友的,但是我已经不恨你们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要好过吧。”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你和那个吴医生,是真的在一起吗?” “是,他对我很好。”我想,我的确应该好好看看我身边的人了。 她眼神又黯下去:“其实这么多年,秦穆他……” 我打断她,开着玩笑:“别再提他了,和一个女人谈论我们共同拥有过的男人对一个男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我去拿杯喝的,这么多年不见,不如你给我讲讲你怎么从服装设计师混进了演艺圈吧?” 她愣了一下也笑了,点头说“好”。 我自己拿了一杯红酒,一块抹茶蛋糕,她现在是明星应该有很多忌口的,拿东西的地方和我们坐的地方并不远,我问她要什么酒和甜点。 她自己走过来,一边抱怨说她的经纪人整天不准她吃这个不准吃那个。 最后她还是只拿了一杯香槟。 我端着两杯酒,她拿着我的蛋糕,到我们的座位需要下几步阶梯,她穿着高跟鞋,长裙曳地,许是没顾着脚下,一下子踏空就倒了下去,我出于本能慌忙伸手一捞,然后把我们俩的位置翻转了,然后我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左手臂崴了一下,提不上力,只好腾出右手臂去扶她。 她虽然摔在我身上,但是难免有擦伤,加上有些吓到了,半天都没爬起来,周围的人围过来把她拉起来,可是我却似乎是低估了伤情,她皱着眉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汗珠大滴大滴从鬓发往下落,周围的人都有些吓住了,我也被吓住了,撑了一下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臂使不上力。 “婷婷。”秦穆很快跑过来把人接过去搂住,神色惊慌。 “怎么了,肚子痛?怎么回事?”婷婷痛得说不出话,秦穆对着周围人吼:“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才怯怯地说:“我们只看到陈小姐和这位先生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用右手撑着地努力想站起来,说:“快找到吴浩然,他是医生,先看看怎么回事。” 秦穆面色阴沉地看着我,打横抱起怀中搂着的人,背过身去:“我不知道你现在变得这么歹毒……” 他用手擦去怀中人脸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气,说:“左小北,如果她有什么事的话,我不会饶了你的。” 番外一 对一个人的记忆总是有尽头的,他哪年哪月哪日出现在你面前,又是哪年哪月哪日消失在你的生命中。 但是我对秦穆,却是看不到尽头的邂逅,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他,因为在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已经存在我身边了。 大多数小孩来到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自己的妈妈,但是据我妈说,我在保温箱里睁开眼睛的一霎那,是秦穆顶在他爸的头上指着我手舞足蹈:“看看看,那只小猴子再看我诶。” 那时候他不过四岁,对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又红又皱像只小猴子,连摸我的脸一下都不肯。 后来长大一些,迈着小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那时候我已经长得很好看了,大眼睛小脸,叔叔阿姨都喜欢我,秦穆也不再嫌弃我,抱着我给他的同学说“这是我弟弟,可爱吧?” 是他告诉我鞋子的左右脚其实是有区别的 是他告诉我穿叉叉裤不是男子汉 是他告诉我冰淇淋和披萨混着吃特别好吃 是他告诉我男生必须要站着撒尿 是他告诉我幼儿园坐我前面那个胖妞的麻花辫最好下课再扯 我扒着门框死活不去上小学,因为我曾经看到他写的“鹰”字复杂得害怕,他悄悄说:只要你去上学以后你的字我都帮你写了。 我去上学,摇头晃脑地背“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香山红叶红满天。他终究是没有帮我写那些复杂的汉字,只是每天盯着我吃午饭,吃完一碗就能买一个冰棍。 同学说:你哥哥对你好好哦。 哥哥说要多多爱护帮助同学,不能吃独食,可是我的冰淇淋已经吃完了,只好把沾上了奶油的手递给她:那给你舔这个嘛。 放学之后他拉着我过马路,我问他什么事谈朋友,他说朋友就是玩的好的同学,”弹朋友“就是可以弹他的脑瓜嘣。 我恍然大悟,我今天把手指伸到小丽的嘴边让她吃奶油,原来他们以为我在弹他的脑瓜嘣啊。 我让他叫我下象棋,我说惩罚就是我们弹朋友,我妈给我们一人舀了一碗她新发明的巧克力菠萝海带汤,说”咱们家小北长大了啊都知道谈朋友了。“ 我说是哥哥教我的。 秦穆咳了一声说:干妈,你这汤用银针试过吧? 我妈弹他脑门儿:臭小子不识好歹,这可是我特制的美味汤。 秦穆喝了一口,脸紫了,坚决不再碰,我倒觉得甜甜咸咸的还不错喝了两碗,半夜的时候肚子绞痛,我爸连夜送我上医院医生说是食物中毒。 秦穆终于给我买了学校小卖部里我觊觎了好久的有个自带小风扇的太阳帽,我妈心里很愧疚,给我买了一大盒榛子巧克力,我爸也不催着我做作业,还亲自打电话给老师请了一周的假,买了曹骏演的《金刚哪吒》的碟给我看。 小学流传着一个歌谣:一年级的讲二年级的吹,三年级的情书满天飞,四年级的情侣成双对,五年级的哥哥姐姐亲小嘴,六年级的孔雀各自东南飞。 在大人们的眼里,小学生总是幼稚天真的,但是处在那个时期的孩子都已经注意到了班上哪个女生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也开始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你们也喜欢的xxx,还有我同桌xx,还有隔壁班那个画画比我好的xxx。“ 很多人都喜欢着不止一个人,年轻的心里还都尽是真诚,男生们开始耍宝,觉得在课堂上接老师的话就是帅气,女生开始在课桌上画三八线,说男女有别。 我从书包里拿出几封颜色粉嫩的信封给秦穆看,封面上写着”给亲受的左小北“ 一百字的字迹工整不时夹着拼音的情书,说等六年级读完以后就要嫁给我和隔壁板上的任小强,署名是那天给我吃了一片薯片的生活委员。 秦穆拿着我的情书念,笑得倒在地板上抽,最后说:小北,我下学期要在南中念书。 我想终于没有人每天逼我吃难吃的苦瓜芹菜了,乐得自由。 但是我终究还是和他站在了一个学校,我在新生队伍里看他在主席台上的迎接新生致辞,意气风发,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秦穆不只是跟在我身后说这样那样的老妈子,被老师器重被同学崇拜。 到初中,才知道有个东西叫资料书,才知道有一种课叫早晚自习,男生们开始打着电筒在宿舍里谈论哪个女生的很正很骚,哪个女生很装B,我一开始也会加入讨论,只是过了几次就觉得很无聊,我对女生的身体结构也没那么大的兴趣,而且我自信,只要我要求,我可以不知是在这里yy。 高中部的东区和初中部校只隔了一个足球场加几栋宿舍楼,距离不过一千米,但是秦穆似乎不再像以前小学时候一样时不时地在班上来看一下我有没有认真上课有没有跟老师抬杠再监督着我吃苦瓜芹菜。 高中部的教学楼都是高高的窗户,像是关押犯人一样,走廊上安安静静的,我找到秦穆的教室,踮着脚从窗户上看,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笔在草稿纸上飞快的演算。 我下巴挂在窗台上看他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窗边的同学看到了我,挨个捅捅旁边的人,捅到了秦穆那里,他迷茫着眼抬头看见我,便笑开了,做了个”等一会儿“的口型,又指了指挂钟。 我挨着墙角坐下,觉得光是旁观接觉得高中好压抑。 初中部晚自习本来就比高中部少两节课,秦穆以为我是返学才过来的,也没有多计较,可是我那么倒霉就被查自习的老师查到了。 我在办公室写了一上午的检讨,下午居然还要停课反省,我梗着脖子说我交了钱来上课没人有权利不让我上,班主任知道秦穆时我哥,就把他找过来,我气急了,听说高中课程紧,老师还这么随便耽误秦穆。 秦穆像我班主任做了保证把我领走,临出门时班主任又顺口说了句,秦穆,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左小北这孩子也灵光,你可要管管你弟弟,别早早地就想谈恋爱。 我茫然,这又是那一茬?想了半天才想起上周半晌组织滑冰,会的就带不会的,给我分的那组菜鸟我直接把他们拉到栏杆边上自己练,有个女生胆小得很还超级美天分还超级要强,一直缠着我教她,后来说是感谢我请我吃了顿饭,不知道又是哪个无良狗仔报到老班那里去了。 秦穆走在前面飞快,我快跑着赶上,看见他沉着个脸,看都不看我。 “至于么,不就是逃个课么,我就是不上早晚自习也一样拿前三名。”我说。 秦穆看了我一眼,绕开我就往高中部走。 Tmd,拽什么拽,你不骂我我还清静呢。 我冲着他的背影吼:“有本事你以后都不要管我了。” 他果然停下来,半晌又转身大步走到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眯着眼睛道:“你以为我想管你?” 我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心里涩涩的有些委屈,仰着头吼:“那你就不要管啊。” 他被我吼得愣了一下,然后硬邦邦地说:“左小北,我要是再听到谁说你搞什么早恋这种幼稚的事情,那你以后就别想我再管你了。” 啥? 我很想说“那正好啊” 不过还是先泄了气,鼓着眼睛说:“我才没有早恋咧你别听他们乱说。” 番外二 不过复又低了头,很没有底气地说:“你不要告诉我爸哦。” 他说:“这么说你还真有?” 其实他们告我早恋也没冤枉我,只是搞错了当事人,那个他们以为的我女朋友长得那么一般,怎么可能入我的眼,所以我老婆,其实另有其人,可能连老班都想不到,他一直心爱的,又乖又听话的学习委员,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地下恋。 男生都是视觉系列的动物,军训的那几天我们基本上已经把自己班上甚至年级上的女生都排了三六九等,分了各种萝莉御姐系列,不过我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只会打着手电筒窝在厕所里意银,而我,只用一个眼神,一句调笑把真人把到手。 我的第一任女友,就是文静内向并且乖巧的袁菲菲,现在的女生,一个个野蛮女友似的,没一点雌性荷尔蒙的气息,像这种小鸟依人的实属珍贵,所以,即使她在外貌榜上不过是个本班第二,但是却仍然一举毙掉第一成为班上众多男生的女神。 在我把到袁菲菲以后,班上男生一度对我怒目而视,但是忌妒归嫉妒,义气还是有的,没有人真的去告密,况且平时我们吃饭都是一大帮子人,有男有女,中间夹杂着我们两个地下情侣眉来眼去也没人注意到,是以到现在为止,我的初恋已经维持了一周零三天了。 秦穆一脸平静听我讲完,拳头在胸前捏紧放松数次,复而深吸一口气,只留下一句话:“很好。” 难道他是因为我早恋生气?可是我并没有影响成绩诶。 难道是因为我瞒着他生气?那是我怕他告诉我爸,我爸说过了,要是我敢搞些有的没的就直接打断腿。 或者,他是真的觉得我很好,把那么多男生觊觎的女神抢到手了?唔,似乎这个解释很合理。 “小北,秦穆让我给你说一声诶,他已经在‘蜀香’给你办了订餐卡,以后你每天中午就去那边吃饭。” “诶?” 学校食堂永远是一个奇葩的地方,总是能时刻找到惊喜,或者是半头蟑螂宴,或者是辣炒鸡毛,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在校外的小餐馆去吃,但是要出校必须有走读生的校牌或者班主任开得请假条,前者我们几个没有,后者,像我跟二米这种老师眼中钉之类的存在,自然是更没有的,所以我们几个还是每天在学校享受扫帚涮锅汤,洋铲大锅菜。 现下秦穆说给我办了订餐卡,那凭他的效率,肯定也想好了让我可以出校的法子,果然, “喏,这是他给你们开的长期请假条。” 诶?你们,我一看,上面竟然有两个人的名字:袁菲菲,左小北。 我几乎呀泪流满面,刚刚还在犹豫,在媳妇儿和大餐之间,到底是要舍媳妇儿呢还是要选大餐呢,这不,哥哥真是对我太好了,知道我热恋期,连带着我媳妇儿是伙食都解决了。 米禹嚎着抱我大腿,头摇得很有琼瑶范儿:“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你要是走,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我非常好心情地说:“等我每天回来带好吃的给你喂你。” 他立刻站起来,抹一把脸上的口水:“哟呵。” 新宇说:“秦穆对你真是很好,我原来担心你和袁菲菲迟早被发现,他倒直接把你们弄出大家视线范围去了。” “唔,哥哥真好。” 我带着袁菲菲在保安怀疑的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出了校门,到蜀香的秦穆已经坐在那里了。 我说:“哥,这就是袁菲菲,嘿嘿,可爱吧?” 袁菲菲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脸红,秦穆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了句“你好”。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忽然觉得我媳妇儿实在娇羞过头了,不够大方,所以我哥都对她没什么好印象,那么冷淡。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我觉得秦穆是不是从一开始故意装冰山气质勾引像袁菲菲那样的小女生。 我确信只有一回我因为有事放任秦穆和袁菲菲两个人单独进了回餐,我当时还在想两个人没有我在中间调节气氛会不会很尴尬。 我一直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到一对情侣拈着个菜“darling,你吃。”另一个又夹口菜喂回去“亲爱的你也吃哦。”每次看到这种,我都会吐舌头翻白眼以示不满,然而当我第二天走进蜀香看见秦穆和袁菲菲正上演这一幕的时候,舌头和白眼都没翻出来,因为脑袋卡克了。 秦穆看见我依然很镇定,还略带不满:“快点,为了等你菜都凉了。” 桌上的菜每一样都动过,是有在等我的样子?而且清炒苦瓜,凉拌茄子,芹菜炒肉,每一样我能吃的。 袁菲菲瑟缩着,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又有点愧疚的样子,tmd,我站起来把筷子狠狠啪在桌上,扬着下巴看着秦穆:“你准备怎么解释?” 餐馆里的人都看着我们,秦穆没看我,伸手抓住袁菲菲放在膝盖上的手,轻声说:“别怕。” “轰”我掀了桌子,他们两个闪得快,碗碟哗啦啦掉了一地,菜汤油水沾了一裤脚,脚上被砸到的地方很痛。 不明就里的人们对我指指点点,老板过来抓着我的衣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小就学黑社会说,走,跟我去找你们老师。” 我被他抓着衣领提着,情形很是难堪,我看着那两人牵着手站在一边,忽然心里委屈极了,眼泪止不住地就啪啪往下掉,拼命扯他的手:“放开,放开我。” “我说你还是南中的学生,怎么这么没素质哦!”那老板被我打痛,脸一下子更沉了,扬手就准备打我。 扬起的手被从空中截住,秦穆不看我,只抓着那老板油腻腻的手腕,说:“放开他,这些东西我来赔。” 他比这个老板还要高,看起来气势更加凌人,那老板想了半晌,终于还是去拾那些碎盘子一边骂南中的学生也不怎么样。 我已经满身狼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秦穆,我不要你的解释了,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爱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回寝室洗了澡,擦头发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人,两只眼睛被水蒸气一泡,更加红,因为刚刚哭得太久还时不时的哽咽。 妈的,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都他妈的屁话,这些人,都是宁愿断手断脚都不愿意裸奔。 回到教室的时候,二米端着个饭盒包了满口的饭:“你肿么成兔子啦?” 我心情不好不想理他,走到座位上才想起我今天连带着连他们的饭都没带,自从我有了长期请假条,二米他们几个的饭就是我从外面打包回来,今天一闹就忘了,可是看见他们都捧着盒饭吃得很香。 “你们这饭是哪里来的?” 二米惊讶地说:“不是你要先回去洗澡,就让袁菲菲给我们带回来么?呵呵,美女带的就是不一样,今天的格外好吃。”他吃得高兴,饭粒喷我一脸。 我一把抽过他的饭盒径直扔进垃圾桶,他跳脚:“你发什么疯啊!” “我就是发疯我就是不吃他们的东西你们也不准吃。” “你神经病吧,你不吃管我们什么事我还要吃呢。”米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下意识就跟我抬杠,我心里有火发不出来正憋着他还来惹我,我红着眼睛准备动手,肩膀被人搭住。 新宇手里也拿着个饭盒,当着我的面儿呈弧线扔进垃圾桶,说:“好了,不是你买的我们都不吃,别生气,跟我说怎么了?” 我看到二米还气势汹汹想开口,新宇一个眼风一扫只好闭嘴。 我泄了气,觉得很累,说:“没什么,我先睡会儿,不舒服。” 我对袁菲菲没什么愤怒或者其他什么感觉,我生气的是,别人都说秦穆对我多好多好,我也以为他对我很好很好,结果,他竟然这样对我,为了别的女人,看着我受伤,看着我难堪。 我下午也没吃饭,心烧得厉害,谁跟我说话都冲得很,所以一整天周围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 晚上一下自习我就冲出教室,袁菲菲时不时投来的愧疚和同情的目光让我压抑地想揍人。 结果那个我想揍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穆站在教学楼下,看见我出来就笑着扬了扬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脑子缺根筋呢,明明上午已经闹得那么僵,我已经决定要绝交了,晚上他就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对我笑? 我假装他是空气,目不斜视绕过向前走,结果手腕一下子被抓住,我力气没他大,只好被他拖着往前走。 走到操场上没人的时候我使劲踢他一脚:“神经病,你谁啊?” 路灯很昏暗,我只微微看清秦穆似乎疼得皱了一下眉,然后立刻又笑了:“中午和下午都没吃呢吧?是不是饿了,喏,给你带了寿司,海鲜的。” 他把盒子打开,拿出一个喂到我嘴边。 我看着他,半晌,使劲拍在他喂我手上,顺便把他另一只手的盒子也打翻,寿司黑乎乎滚到地上难以辨认。 “少假惺惺了,秦穆,我早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他把手上的盒子轻轻放到乒乓球台上,问:“那种人?” 他的声音很轻,脸上的笑意却没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觉得心里一抽,竟然觉得有些愧疚。 明明是他先做错的,我定了定心神,说:“你假装对我很好,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讨厌我吧,想在同学们面前做个好哥哥的样式,背地里又不甘心所以这样整我对不对,其实你平时在大家面前那个温和的样子也是装的吧,你真虚伪,我看到你真的很恶心。” 我以为他会打我,结果他只是笑了笑,伸手在我揉了揉我的头发,说:“想象力真丰富,电视剧看多了吧。” “秦穆,你个人渣……”我扑上去想揍他,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窝火了。 他一只手钳住我两只手腕反剪到我背后,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下巴在我头顶磨了磨:“好了好了是哥哥的错不生气了好吧!” 我使劲想挣开他的手,无奈他力气却出奇得大。 他就着搭在我腰上的手直接在咯吱窝挠起来,我最怕这个,左扭右扭地大叫。 “还生气不?” “秦穆你个人渣。”我躲。 “还生气不?” “秦穆你个败类。”我扭。 “还生气不?” “秦穆我讨厌你你不要找我了。” 挠得更卖力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叫:“放开我……” 他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还生气不?” 我说:“你就不能换句台词?” 突然他手下的动作停下来,把我搂得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声音。 “是哥哥重要还是那个女生重要?” 听着他的声音从胸口闷闷地传来,我忽然就委屈了,带着哭腔:“反正你都喜欢她了还来问我这个!” 他笑:“但是相比她,我更喜欢你。” 我后来想他一定是成了魔的老妖精,撬了我的女朋友还让我继续对他死心塌地。 当袁菲菲后来每天中午抱着一大叠饭盒走进教室挨个儿递给我们的时候,我的想法已经毫无怨言地琐碎到“秦穆真不懂怜香惜玉”了。 不过很快,三天,还是四天?袁菲菲就退出了我们的圈子,我问,秦穆说:“我本来就没多喜欢她。” 虽然此时我应该义正言辞责怪他花心大萝卜的,但是眼里带着笑的责骂实在是没什么实质作用。 而事实上,我的确是低估了秦穆的妖精程度,当我把那个外校的画着绿色眼影的女朋友领到秦穆面前时,他叹了口气说:“你就是想姐弟恋也不用找个大妈吧!” 看着本来就嫌我小不愿意当我女朋友被我死磨硬泡得来的姐姐踏着高跟鞋哒哒离去的身影我欲哭无泪:“人家小卷发烟熏妆哪里就像大妈了呀!” 我第二次领的是三班的班花,在年级上都是排前三的大美人,我很喜欢,秦穆也没有说什么挖苦的话,但是没过几天就有人告诉我看见我哥和我女朋友在一起亲亲密密的。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东区小树林里接吻,如胶似漆。 我和秦穆打了一架断绝关系,然后他来找我和好,然后我再找女朋友然后他在给我撬走或者用其他的方式赶走,我已经麻木了,每次打一架再和好,固定模式。 我问他你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的女朋友们呢?他很无辜地把手学我枕在脑后:“有什么办法,咱俩的审美观太相似了。” “那那些被你赶走的呢?” 他眉毛都没动一下:“我不喜欢你和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无理取闹也不是这样的吧大哥。 直到那次我去秦穆的教室看到席冉思,我一直更偏爱那种比我大的成熟的女生,席冉思身材高挑,长得漂亮成绩好,还是学生会的二把手,不小鸟依人却成熟大方,我对秦穆说:“这回你要是再跟我抢我真的会翻脸。” 席冉思对我每天一支玫瑰的猛烈攻势毫不动容,直接揉了揉我的头发笑:“姐姐最喜欢小正太了,但是找男朋友的话还是喜欢你哥哥那种哦!” 我瞪着秦穆,他一副“我很无辜”的神情。 我左小北在这种追女生的事情上绝对是打不死的小强,只要追,从来没有不到手,即使对方比我要高出那么一点无法忽视的高度。 最后冉思终于被我“感动”答应和我交往,我和她历任女朋友中算是最喜欢的一个,也是交往的时间是最长的一个,差不多一个月,每天晚上绕着东区的小操场走几圈,总是我上窜萧条的讲话她时不时地拍我一下嘲笑我我一声,不过很多时候她会给我留很多好吃的,我觉得我真是离不开她了。 在我有一天晚上很深情地告白之后她忽然很为难起来,支支吾吾:“小北,本来呢,这个时候我应该很配合你的,但是我看着小正太很深情实在是很想笑场啊,我都快憋不住想说了,怎么办啊……” 我满头黑线。 她说:“其实是秦穆逼我答应你的,他说反正我不答应你又会去找别人就要我把你拴住老老实实的……那些东西也是他给你的……别那么看姐姐啊姐姐不是故意的……小北?小北……” 我什么也没说,在操场上狠命奔了两圈,躺在地上起不来,缺氧,脑袋晕晕的,胸腔阵痛,我在他们眼里就像在玩家家酒的小孩子,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我也会有真的感情,所以秦穆肆意把我的女朋友抢走或者赶走,因为他从来不觉得左小北会因为失恋而伤心,冉思看着我每天上蹿下跳像看戏一样,心里肯定笑死了, 他们从来不想,左小北即使是一周换一个女朋友,但是喜欢的时候,也是动了真心去喜欢的。 我把手搭在眼睛上,觉得心里潮潮的,过了很久,秦穆的脸出现我的视线里,他居高临下,说:“跑这么久,累了吧!” 他声音带着笑意,完全没有一点愧疚的语气,像每次撬走我的女友之后来找我的时候一样理直气壮。 难道他真的以为我对他的包容是无限的? 他顺着躺下来,枕着我的手臂,我说:“不知道自己脑袋重啊!一包豆渣。” 他不为所动,说:“小北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吧。” 我使劲抽出手,趁他脑袋“咚”落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翻身骑在他身上,我用力一拳一拳走在他身上,不能打胸怕打出毛病只好一下一下擂在他肚子上:“你很拽啊是不是,撬我墙角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看我出丑很有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很没用吗?你个败类,人渣,送上门来找揍,你就是欠揍吧……败类,人渣……禽兽……”我骂得很爽,揍得也很爽,停下来的时候觉得好像揍他把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会花言巧语吗?”他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推他:“终于觉得理亏了是不是?”还是不动。 难道,真的被我打坏了? 我拨弄他的脸:“喂,别装了,我才用了五成的力气。”还是不动。 我有点慌了,正准备要背他去医务室结果他眼睛一下子睁开,两个人离得太近,他两只眼睛黑幽幽的吓得我想破口大骂,脖子一下子被按住,然后他的眼睛就那么欺上来。 当他的舌头伸进来在我嘴里搅了一圈的时候顺便也把我的脑子搅了一圈,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把嘴里的这个东西作何反应,也不知道把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反应。 半晌他放开我,一只手还搂着我的脖子,哭笑不得地拍我脸:“呼吸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脑袋里的浆糊连呼吸系统都罔顾了,差点让我窒息身亡。 然后……我一脑门儿撞在秦穆脑袋上:“你神经病啊!” 他竟然亲我,他撬完我的墙角之后竟然又来撬我? 他被我撞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连忙从他身上爬下来,结果却发现腿软得厉害,一下子又瘫回去,压得秦穆惊叫了一声。 他这叫声让我觉得很解气,复有故意使劲坐了几下,他捂着眼睛叫:“轻点轻点……” 我又打他肚子:“你怎么说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叫得那么有感觉,还“轻点”,切。 结果,坐实了才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事顶着我的屁股,我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血气一下子冲上脸,就着使出十分的力气打他肚子:“你个流氓,人渣,败类……” 他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幽幽地说:“你能不能往前坐一点再动啊?” 随着我一边打他的动作,身下那个东西竟然越来越大,我一下子滚下来,破口大骂:“动你个头。”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真的陪他躺在操场上,听他讲他多委屈地看着我每次总是“拈花惹草”,他多难受地每次跟我呆在一起却忍受我把他当亲哥哥的煎熬。 后来,那个晚上躺在操场上不敢起身的秦穆让我笑了许久,一度成为我调侃他的主题,终于他忍无可忍,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想着你都能起反应,何况你还亲自来扭了扭。” 然后,我就再没提起过这个话题了。 第20章 我呆住了,脑子里懵懵,也许我本来想说不是我害她的,但最终只张了张嘴,看着他小心抱着怀中人离去。 直到听到小姿带着哭腔的声音才将将有些清醒:“秦穆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心疼璇姐但是也不能乱怪罪别人啊。” 我已经保持摔在地上这个姿势很久了,大家都被吓住了忘记来扶我,小姿扶着我的肩往起拉,可是我却半点力使不上,手上觉得黏黏的,不知道摸到了什么。 “总监,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小姿哭得很伤心,我这才看到手肘摔下去的时候按在碎玻璃上,血把袖子都染红了。 不知道刚刚秦穆有没有看到我流血了。 “小北。”吴浩然推开人群看见我,脸色变了,就着捏了捏我的手臂,疼得我“嘶”的一声,他不说话,面色阴沉地害怕,一把把我抱起就往外走。 “恭喜你,骨裂,而且手臂上扎了碎玻璃片,差点就划过动脉了。”年轻医生把X光片递给吴浩然,摘下口罩,说的很是轻松。 吴浩然斟酌半天,开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那医生显然愣了一下,笑着擂吴浩然的肩膀:“我的吴大主任诶,你突然显得这么外行我很不习惯啊。”他对着我说:“小子,看来我们主任很紧张你啊。”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他是我师兄嘛。” “你这个不严重,待会儿处理一下上个小夹板挂个两三个月就好了,该怎么活蹦乱跳就怎么活蹦乱跳,没啥可担心的。” 没想到就普通摔一下就摔成了骨裂,真倒霉,当时我端着两杯酒,情急之下就脱手丢出去,谁知道摔下去的时候正正砸在上面,手臂扎的跟刀山似的,难怪说流了那么多血,听那医生说还差点扎到动脉,真是好险,如果我就此挂掉,肯定是一则新闻标题就叫《影后泰山压顶压出人命》《小青年婚礼上遭非礼割腕寻死》或者《一个酒杯引发的命案》。 “亏你还笑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吴浩然从把我带出婚礼现场到现在,一直阴沉着脸,五米之内低气压。 我缩着说:“也不是很疼啊。” “哦?原来不疼啊。”他拿起一根棉签蘸了碘酒就往我伤口上擦。 “嘶”伤口上撒酒啊。 “不疼?” 我把头偏到一边,泪眼朦胧:“男子汉大丈夫,说不疼就不疼。” “手都被扎成血窟窿,嘴倒是还硬得很。” 他把我抱到他的办公桌上坐着,然后自己站在我两腿间,我看了一眼这个姿势,艾玛,真是遐想联翩啊。 他拿着镊子用在鸡蛋里挑骨头的架势把我手臂中的碎玻璃往外夹,血肉分离的刺痛啊,我看着鲜血淋漓地场面在心里默念“我是铠甲勇士我是大力菠菜我是变形金刚我是犬夜叉我是喜洋洋我是灰太狼啊啊啊老婆救命啊,疼死我啦。” “疼就别看,靠着我。”他倒是终于心疼我了,声音也温柔下来。 “谁是你老婆啊?” 我靠在他肩膀撕咬着他的白大褂,说:“我是灰太狼,我老婆不就是红太狼么!” “看不出来你还有做模范丈夫的觉悟啊。” 我翻白眼:“我才不是那种妻管严的窝囊废,只是佩服他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今天你受伤你那个小助理可是急得脸都紫了啊,后来还想跟着我来医院被我打发回去了,你说你,留在世上除了祸害人还有什么用?” 我想到小姿心里也是暖暖的,原本我以为她知道我喜欢男人之后心里会有疙瘩,可能对我会疏远啊排斥啊,结果看见我流血急得哭成那样,如果我还能喜欢女人就好了。 “怎么,真想去死给人民做贡献啊?”他没好气地说。 我头枕着他的肩膀,说:“我才不呢,我要是死了,你肯定会哭死的。” 他没接话,半晌才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应着他却不说话,我感觉不对劲,抬起头看他,却一下被吻住。 不同于之前那次的清浅缠绵,他缠住我的舌头不住地吸吮,体贴而热情地在牙齿上扫过一圈,然后直抵到喉咙,舌头在我咽喉的地方有规律地挺入,这种动作让我都有些脸红,脑袋因为缺氧有些不灵光。 “OK。”他突然退出去。 “啊?”嘴角还挂着一丝银线,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然后感觉到钻心的热辣辣的疼痛,低头看见手臂上的玻璃渣已经拔干净了,刚刚还被淋上了褐色的碘酒。 “你……你……”原来他刚刚一直说话分散我注意力,然后还拔出玻璃给我浇上了碘酒!!! “我怎么?难道你现在是那啥不满?”他扯着脸皮笑。 “我哪有,你才那啥不满。”我觉得我的脸一定红了,刚刚竟然还觉得很有感觉。 “如果你没有那啥不满的话,这个……”他眼神往下看。 我这才后知忽觉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腿紧紧地夹住了他的腰,这个……是因为这样做真的太方便了啊。 他自己站在我腿中间的啊,我坐在办公桌上啊,这个体位,很顺便啊有木有,冤枉啊。 吴浩然一副哼哼自得的样子,我泪目啊,我真的不是那啥不满啊。 我抓着他的大褂很委屈地揪着,伸腿踢他:“你还不站远一点。” 他脸色一变,迅速站开了几步,我的嘴成了“O”型,然后居高临下做了一副了然的表情:“嗦嘎。” 他窘迫:“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天真无辜:“我什么都没想,也没有碰到你那个肿起来的部位。” 他咬牙切齿:“左小北……” “哇哦,好有杀气啊,师兄你拿什么眼神啊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啊要不要小弟给你揉揉?”我跳下桌子奸笑着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 早就觊觎这个挺翘的屁屁很久了,今天有机会调戏还不赶紧着? “哟西,师兄的屁屁真是无比性感呐。” “捏起来好有手感。”我捏我捏我使劲捏,我揉我揉我使劲揉。 “等一下。” “啊?”难道被人调戏这种事情还有可以暂停继续的? 事实证明,QJ犯在作案的时候即使被害人叫停叫得喉咙都哑了都不停是对的,我这边稍微一收敛手腕就被抓住,接着翻了个个儿一下子被按在墙上,双腿被粗暴地分开成45度圆规状。 我哀嚎着:“痛痛痛,伤口……伤口。” “老实点,我连你左手碰都没碰到。” 我看了一眼垂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左膀子,讪笑:“咦,我还以为它也沦陷了呢。” “左小北,你自己点起的火,消灭。”手被牵引着摸到一处肿大,似乎比之前更大了几分。 我瘪着嘴:“我又不是消防员。” 结果他说:“你是‘枪手’就够了。” 我扭动着身体:“不要不要人家很纯洁的。” “别动了。”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然后一下子扭过我的脸,嘴就被堵上了。 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捏着我的下巴,吻着从嘴唇移到眉心,在脖子上轻轻吸吮,最后细细碎碎吻上耳廓,他轻轻叹了口气:“小北,忘了他,我来宠你。” 第21章 在我最落魄嘴无助的那几年,是吴浩然陪着我,那时候秦穆背叛我,我爸对我不闻不问,我在国外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后来又得了胃病,我唯一能够诉苦的人只剩下他,我在电话里哭,说我胃痛,说我不会讲英文。 他说别怕,明年我就过来陪你。 我以为他是说笑,他在国内连本科都没有毕业,结果他申请了学校的“1+2+1”的项目,真的在第二年过来了。 第一年我因为饮食不规律得了胃病,第二年他过来,他的手艺很好,又每顿不落地监督我吃饭,结果长胖六斤。 只是有一次他要做实验就早早把饭做好放在冰箱,结果那天冰箱坏掉我还是把东西热了吃了,到了晚上胃里翻江倒海的,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最后居然带出了血丝,吴浩然急得要命,大半夜背着我跑了很长一段路找医生,医生说是轻微的食物中毒,没什么大碍,打了一瓶点滴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吴浩然就趴在床边睡着了,我那时候想这个人这么好,也许就是上天派下来补偿我的吧,如果他那时候跟我表白的话我应该会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即使在我们住在一起关系最暧昧的时候,我和很多人在一起过,他最多就是赶走那些人,警告我,却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直到后来他先回了国,我不禁怀疑,也许他对我真的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好罢了。 我挣开他的怀抱:“……你说过不逼我的。” 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说:“我改变主意了,你看不出来么,秦穆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你了。” 我拍他的手,故意板着脸说:“什么呀,又跟他没关系,再者说,他不在意我我还不在意他呢!” 心里在苦笑,对啊,看着我倒在地上流血他去抱着别人责骂我,的确是一点都不在意我了。 “小北,我知道你是介意自己心里有别人对我不公平,可是我真的不介意,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有趁虚而入。” 我心里很乱,下不了决定,如果说我对吴浩然完全没有暧昧的感情也不尽然,但是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我现在和他在一起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他的,不是说,如果珍惜一个人的话,就不要把他从朋友变成恋人吗。 朋友是一辈子的,但是恋人却是很难走到最后。 我抬起头:“师兄,我们就做一辈子朋友好不好?” 吴浩然的眸光暗下去,看得我心里一阵抽疼,其实我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足以支持两个人走到最后。 半晌,他苦笑道:“其实,我早该料到这个结果。” 看着他的表情,我甚至有种冲动说我们在一起吧,但是理智战胜了这种冲动,只能低着头说:“对不起。” 他把我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好了,咱们去喝酒,庆祝我失恋,然后这个事情就翻篇儿,再也不提啦。” 周末的时候我妈打电话要我回去一趟,说是关于小不点儿上学的事情。 “本来说是良性的,囡囡还等着他爷爷好了接他回去上学呢,谁知道就……”我妈坐在床边上抹泪。 人上了年纪总是很脆弱,身边的人遭了罪,自己也感同身受,我坐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人各有命,姑爹他这辈子活得潇洒,也算是值了。” 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声音哽咽:“可怜你姑母,她那么爱你姑爹,这下可怎么办,留着她一个人……” 我接小布丁走的时候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什么也没问,也不像以前那样涮我,眼睛红红的,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看起来格外可怜。 姑爹的病情恶化,现在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小布丁的父母又照顾工作又照顾父母顾不上第三头,但是他却不能误了学习,况且以后,我姑母一个人,本来身体就弱,想来也是没办法再照顾这么大一个孩子的。 我的住处附近正好有一所幼儿园,便临时给他转了校。 那天晚上下起了暴雨,雷声像鼓点一样,一下一下震得人心惊,我从梦中惊醒,想起隔壁的那个小不点,不知道有没有被吓醒,正想起床去看看就见小不点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进来,爬上我的床,两只小短胳膊搂住我:“表舅,我想跟你睡。” 我哭笑不得:“你都上来了还征求意见?” 一个闪电劈开,照亮小孩的软软的面孔,清晰地看见挂着泪痕,我把他拥进怀里,低低地叫着他的小名:“囡囡……” 他把脸埋进我的脖子里,哽咽得说不出话:“我听见舅婆说我爷爷要死了,表舅,我爷爷是不是要死了?他还说要送我上幼儿园,我爷爷有枪,他说幼儿园那个阿姨要是再打我他就用枪打死他……表舅,我爷爷是不是要死了?他死了谁送我上幼儿园啊……” 他一直问爷爷是不是要死了,那么真切的伤心,不知所措。 当你全心依赖的人忽然要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了无踪迹,你再也看不见他的脸,再也没办法和他说话,像一把灰烬从指缝中消散到风里,再抓不住,收不回,该怎么办。 我一下一下轻拍着怀中小孩,哄着他哭到睡着,想到我的家人和爱人,忽然很庆幸,即使现在并没有相处美满,至少,还能时时看见。 上次我和吴浩然一起回去的时候我妈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已经让我明了了她的想法,今天她终于提起了,她说:“我和你爸都老了,咱们家也没什么必须要传宗接代的想法,哪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一辈子过得开开心心的,所以我们也不想逼你太多了,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能尽快找个好人定下来,我们看着也安心。” 我笑着说哪有就那么合适的? “我看浩然那孩子就挺好的,这些年他守着你,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你……” “我知道,”我打断她,笑着道:“我知道,吴师兄对我很好,但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会走上一条正常的路,我不想害了他。” 吴浩然对我的好让我几乎忘记他也曾是一个劣迹斑斑的纨绔少爷,也曾是红颜无数,可是这几年却从没有听说他有过女朋友,或许,他喜欢上我这样一个同性别的人,只是偶然罢了。 我妈摩挲着我的脸,眼里含着泪,说:“小北,爸妈当年把你一个人那么小送出去,让你受苦了。” 我笑着打趣说:“幸好送出去了,要不然我肯定现在还连泡面都不会煮呢,哪像现在,厨艺这么好!” 她也笑了,半晌叹了口气说:“小穆那孩子……” 我心里抽痛,秦穆是我妈的干儿子,我妈从前像宠我一样宠他,可是如今,大家都成了这样,我连忙打断他:“妈,不早了,我想带小布丁回去了。” 第22章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家伙眼睛有点肿,精神倒是好了些,不再像昨天那样闷闷地,看是打量我住的地方,这里不好看那里俗气的,又开始毒舌。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一只手煮了个鸡蛋包着湿毛巾给他敷眼睛。 “我真是太善良了,被一个小屁孩儿这么损还对他这么好!”这种以德报怨的举动实在是太有苦情女主的范儿了。 那个不领情的小家伙翻个白眼“切”,然后拿着鸡蛋在我脑门上磕了一下,剥开吃了。 我在他的衣服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配上天蓝色的背带裤,白嫩嫩的小脸真是乖得不行。 “走,背上你的小书包,用表象去蒙骗老师。” 我们出门的时候,正好对面的门也刚好开了,秦穆看见我的手臂有些惊讶,似乎想说什么,我把头转向一边,脸上的笑容再挂不住,右手拉着小轩低着头往电梯走。 “小北……” 电梯正好上来,我一进去就使劲按关门键,可惜电梯门红外线感应太强,秦穆挤进来站在我旁边。 我往里挪了一点,无视他的视线,一只手把小轩抱起来,真沉。 摆出笑脸:“附近有家麦当劳,就去那里吃早点怎么样?” 他撇了撇嘴,伸出胖胖的手在我脸上合拢:“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他扭着身子:“放我下来,你一只手又抱不动我,摔着了你赔啊!” 我赶紧把他放在地上,他叉着腰看着秦穆问我:“他把你怎么了,告诉我。”那架势像是要帮小弟出头的大哥。 我用手捋平他头上几根乱毛:“没什么。” 刚好电梯“叮”到了一楼,小轩拢起书包先走出去,看着我用力捏了下拳头:“不就是男人间的事吗,我见多了,小北,别怕他,有时候拳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在大厅等你哈别给我丢脸。”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伸着小手按了34然后按了关门键然后迅速退出去,还竖起两个指头比了个“必胜”的的手势。 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知道这小子根本就不是鼓励我,凭他的性子,肯定以为我和秦穆要打架,巴不得我被揍得鼻青脸肿。 秦穆靠拢过来:“小北,你的手……” 我侧过身:“多谢总经理关心,还没断。” “是不是那天……对不起,我当时着急没有看到你……”他语气有些无措。 我心里一阵阵地抽痛,深吸一口气:“哈,对啊,看见自己的未婚妻伤到当然着急了,眼里怎么还会看到别人呢?说起来,幸好总经理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否则还不知道您要怎么不饶过我呢!” 他抓着我的肩膀迫使我和他对视:“不是的,我当时口不择言,婷婷她怀孕了,我看见她痛成那个样子,以为有什么事。” “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吗?” 他抓着我的肩膀,眼睛里尽是后悔和疼惜,然后告诉我他的未婚妻怀孕了。 “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你尽管去结婚生孩子,过你正常人的生活,秦穆你王八蛋,你他妈的人渣……”我怒极攻心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手脚并用砸在他身上,左手臂的石膏打在墙上连皮带肉地痛。 他握住我的手臂使劲把我箍进怀里,他在我的额头亲了又亲,不停的安慰:“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 我力竭,挣不开他的手臂,张开嘴用力咬在他的胸口,他痛得低吟一声,一只手擦干我脸上的泪:“现在我还不能说我们再回到过去……” 脸颊因为牙齿的过度用力而钝钝的痛,心里也平静了,我松开他,慢慢站起来背过身,扯出一抹苦笑:“我们早就没有什么过去了,哥哥。” 其实当时分手是有预见性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认真数还不到三年,他高考的前三个月学习很紧张,我有时候睡一觉起来他在看例题或者背单词,我催他睡觉,他就笑一笑,没有多余的话。 后来,他让我回自己的宿舍,说他晚上睡得晚怕影响我,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已经悄然改变。 每次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再没有从前的神采,好像连和我多相处一会儿都觉得有压力,每次见面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分手,我利用他最后一点不舍,假装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高考完我中考完,两个解放的假期,在很久以前我们就计划一定要好好散散心,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说我爸要我开始打理公司的业务了,以后我们可能没什么时间见面。 我笑笑说没事,但是我的生日一定不准再忘了。 我的生日那天,秦穆还是来了,递给我一只盒子说生日快乐,是一只手表,我笑着说好看,下意识把右手藏在背后,不让他看见之前别人送的表。 大家都要灌寿星,我胃不好,酒量更是奇差,以前有一回我跟他们吃大排档喝了几瓶啤酒,其实不多,但是晚上就开始吐,跟和吴浩然那次一样,吐血了,秦穆急得眼睛都红了,后来再也不准我喝酒。 但是那天,他隔着我十几米的距离被人簇拥着唱歌,我一杯一杯喝酒的时候听见他在唱“ …… 听着呼吸像浪潮拍动着越美丽越让我忐忑我还能珍惜什么如果我连自己的脉搏 都难掌握如果我变成回忆退出了这场生命留下你错愕哭泣我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想到我让深爱的你人海孤独旅行我会恨自己如此狠心如果我变成回忆终于没那么幸运没机会白着头发 蹒跚牵着你看晚霞落尽漫长时光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痊愈若有人可以让他陪你我不怪你……” 他拿着话筒,声音通过电流放大,对着我说:“左小北,生日快乐。” 我端着酒杯愣在原地,蓝色的屏幕照着他的眼睛,错觉深情却痛苦。 他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在厕所里吐得天昏地暗,最后只抱着我,一遍一遍地叫我的名字“小北,小北,小北……” 第23章 后来我妈十万火急催我回家,我只好丢下一干兄弟。 进了门,我爸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见我就把一个物事砸到我头上,我一看,是一部手机。 那时候高中,老师要求每周一的时候上交手机,周末的时候再发下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两部手机,交一部留一部,我平时就用这部电话跟秦穆联系,所有的短信记录都没舍得删。 我还记得当时给他存的名字是“老婆”。 我当时心里还很镇定,想着也许他们只是以为我和哪个女生早恋,谁知道他们早就换了电话打过去,不仅知道对方是个男生,还听出了是自己干儿子的声音。 我爸当老师的,观念很传统保守,就是男孩儿养家糊口女孩儿相夫教子那种,虽说在大学里也有两个男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会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发生。 他当时气极了,随手操起墙角的大花瓶就往我头上砸,我估计要不是我妈哭着拦下,我在那天晚上就挂掉了。 我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有男子气概,几乎是一路哭着去找秦穆,想着他要是知道我父母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肯定会站出来跟他们表明态度说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要是看见我头上的伤,肯定要心疼死了。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当时我就是抱着寻找避风港和安慰的心理去找他,然后看见在楼下看见他抱着另一个人在阳台上忘情拥吻的。 入冬的雨冰凉刺骨,我仰着头看那个熟悉的窗户,熟悉的阳台,浑身湿透,额头上的血顺着雨水留下来,我想我当时肯定狼狈极了,过路的人看见我都吓得躲开了。 我没有等到秦穆的安慰和心疼,是陈玉婷下楼来,拿着一把伞罩在我头上,脸上似乎有些愧疚的表情吧,好像说让我回去不要再等之类的,我不太记得请了。 我只记得那是一把很古式的大黑伞,又结实又大,我指着那伞说:“这是我和秦穆买空调的时候抽奖得的,你身上穿得这件衬衣,是我帮他挑的,房间里的淡黄色窗帘是我从家里拿过来的,还有床上的那些花瓣是我今天早上走得时候摆的好好的……” 我毫无起伏地说着,雨水顺着刘海流到眼睛里,又涩又疼,她脸色变了,把伞使劲朝我身上一扔。 “左小北,你就是这么自以为是,你知道吗,你让秦穆有多累!” 伞柄打在我额头,然后弹出去慢慢落在路边的一个小水坑里,我看着溅起的泥水,继续说:“……我今天才做了大扫除,冰箱里还放了啤酒,桌上有蛋糕……” 她不再听我絮絮叨叨,转身上了楼,我蹲在水坑边捡起那把伞,小心用衣襟擦去泥水,可是衬衣脏了,伞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我越擦越用力,最后用力把伞扔得远远地,使劲把衬衣下摆撕烂,跌坐在地上 痛哭出声:“……我今天才换的床单啊……” 后来,不知道多久之后的后来,我看到了吴浩然,那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只听到他冒了句粗话,然后说为了个男人搞成这样,你有没有一点自尊。 我迷迷糊糊地想自尊顶个屁用,丢了还不是没还回来那个男人。 我记得后来我醒了看见我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出国吧。” 我现在是想不明白我当初怎么那么孬,屁大点事儿竟然还灰溜溜地逃,我应该指着秦穆的鼻子骂:“你他妈的就是人渣,老子不奉陪了。” 现在他又怎么敢在我面前再提什么“过去”,过去就像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条火舌,一靠近就灼人得痛。 我说:“秦穆,以前我们年龄小,处理问题不够成熟,彼此造成了许多误会,不过总算现在都过去了,我们都忘了吧。” 我本该最纯真的那几年,都花在了忘记他这件事情上,现在看来虽不是很成功,但至少,能够放下。 他从背后抱住我的肩膀:“你一走八年一个字不留,我那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后来我终于有了你的消息迫不及待想见你,结果呢?你和吴浩然两个亲亲热热地住在一起……我嫉妒了这么多年,你要我怎么忘,你要我怎么忘?” 他的语气又急又痛,让我忍不住想要转身抱住他。 我掰开他的手:“再见,秦穆。” 我有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未婚妻和即将有的孩子,再见你就只是秦总了。 小不点躺在大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小人儿书,两只小短腿还非要搭成个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好不可爱。 都说少年寡情还真是没错,昨天晚上才哭得那么伤心,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看见我,伸着小手:“小桌子,拉我起来。” 我失笑道:“嗻。” 他上上下下打量我:“怎么都没有挂彩?”语气里不乏失望。 我咳了两声,说:“内伤。” “哦?那就好。” 我忍不住捏他:“好个屁,看我吃亏你很得意啊!” 走在路上我忍不住问:“你说男人间的事情你都知道,那你说,男人之间有什么事?” 其实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明知道我的思想有不利小朋友的嫌疑,但是宇小轩多强悍啊,我真想知道他那个奇葩爷爷不会连那种事情都灌输给他了吧。 他吸着可乐,声音软绵绵的语气很不屑:“不就是你抢了他老婆他让你戴了绿帽子那档子事儿吗,婆妈得很。” 我这才知道我真是太思想不健康了,小朋友在彪悍那也是小朋友,怎么能知道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呢。 我说:“哦,你猜对了,他抢了我老婆,我这辈子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第24章 到了公司,办公室里一群色姐姐一下子扑上来,看着的绷带花容失色。 我简要地讲了一下我是怎么在厕所里摔倒骨折之后,她们又悲悲戚戚地: “总监,以后你就是半个残疾人,让奴家伺候你吧。” “我给你泡咖啡。” “……我帮你写字。” “……奴家帮你磨墨,像古人一样红袖添香可好?” “于晴你真不要脸还红袖添香咧……总监,奴家帮你上厕所哈!” 我环着胸后退一步:“这个,姐姐帮不了吧?” “人家可以帮你脱裤子嘛……” 幸好伤的是左手,看文件打字没什么特别不方便。 小姿把咖啡放在我桌上,拿起我已经签过字的文件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来: “你以前不是还和冉思姐在一起过吗?为什么……” 我微微埋下头,顺便端起咖啡杯挡着皱起眉头: “你以为我天生就是喜欢男人的吗?要不是冉思……她……” 我做出欲言又止,欲哭强忍的样子,忍笑到肩膀不住地抖动。 “……我知道了,对不起……其实,吴先生和你挺般配的。” “小姿……”我不好再演下去,抬头看着她。 “呵呵,没事没事,”,她捏紧手里的文件:“我这个人,花心得很,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的,我之前还喜欢总经理来着呢,没事……” “哦,那我就放心了。” 中午去员工食堂吃饭,从前上学的时候再食堂吃饭仗着有认识的人直接就插进长长的队伍,现在为了有个表率,反而还得微笑着优雅得体地摆手拒绝员工的谦让。 不过这番做作的行为得来的表扬总算是让我安慰: “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素质那么高,不像我们部长,到哪儿都是一副领导架势。” “是啊是啊,我一直觉得财务部的妹子们好幸运,上司长得帅又有人格魅力,而且,还是未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高中填志愿的时候我不该草率的。”“什么意思?” “我应该报财会的,现在指不定就在咱们公司的一棵小花手下呢。” “我觉得你们都没有抓到问题的实质,我听说左总监穷死啦,之前总跑去步行街的花间,花间你们知道吧?就是有个超帅的老板和一个超萌的服务员的那个酒吧,他总是去那里蹭饭,现在又是来食堂,而且他连车都没有,听说住的还是公司的房子,真的,嫁人还是实际点好,像总经理那样又帅又有钱的才是正道。” 一干人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唏嘘不已。 我想我这个很穷的形象即将渗透到公司各个地方。 现在的女人真是现实得很,只要票子车子房子齐了,即使对方是她祖爷爷的岁数都行。 幸好我不打算和女人结婚。 不过即使她们在不知道我其他身份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我现在这个财务总监的位置已经足够养活好几处房子了么?或者,这个还不够? 唔,女人心,海底深啊,太不能满足了! “……总经理……呃,陈小姐。” 在一个像食堂这样充满人间气息的地方如果进来走进一个稍微比较闪耀脱俗的人都会引起众人的喧哗,何况是总经理秦穆领着大明星陈艺璇进来。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在他们俩的身上。 虽说大都知道电视上那个遥远的影后就是惠德未来的女主人,但是以前为避免舆论,陈艺璇来公司的次数很少,而且都很低调,这回众人看着真人,都一个个傻愣着。 陈艺璇一直得体亲切地微笑着,然后在秦穆耳边不好意思地说了什么。 秦穆安慰得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呆傻的大家说:“只是来考察一下员工的生活而已,大家不用管我们。不然,咱们的大明星可要害羞了。” 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众人不敢秉着非礼勿视的精神,低着头在食堂穿梭充当路人甲。 秦穆他们隔着一排坐在我左前方的位置,幸好中间有个胖胖的大哥遮住了,我大口饭大口菜地使劲吃着。 那个胖大哥起身后,我眼角斜到他还去跟秦穆打了个招呼才走。 我继续埋头做隐形人,那些女人看见我这副吃相,估计又要说我穷得连吃食堂的饭菜都觉得是超级美味了。 “……你真的变了很多。” 我抬头,看见秦穆站在我桌前。 我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也跟他玩起深沉: “一切都在变化,我也不能免俗。” 他看着我的餐盘挑了挑眉:“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喜欢吃苦瓜!” “啊?”我这才发现我刚刚大吃特吃的竟然是我最讨厌之一的苦瓜!!! 明明我特意说了千万不要苦瓜和芹菜,难道那个打饭的大叔以为我说的是多要些苦瓜和芹菜? 而我刚刚竟然都没有吃出来!! 现在两颊才后知后觉地充斥着涩涩的苦味。 秦穆笑了一下,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撕开。 我挑眉看着嘴巴前他捏着巧克力的手,默默忍住想吐的冲动,在鲜嫩的苦瓜中夹起最小的一片: “以前觉得好的东西,现在想着都想不通当初自己怎么那么喜欢,反而以前忽略的不喜欢的,现在觉得还别有一番味道。” 我很享受地嚼着。看着他淡去的笑意。 他忽然捏着我的手,硬把那块巧克力塞进我手中: “榛子巧克力,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我时常带一颗在身上。”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这个了。” 他回头笑了一下: “是么?我不知道,反正我得先像左总监道个歉,未经你允许擅自就在你桌上拿了你的零食。” “……” 陈艺璇笑着看了我们一眼,开始吃饭,优雅的吃相让人觉得她其实是坐在浪漫高雅的西餐厅。 我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教训不合格的助理。 小姿嘟着嘴站在我面前据理力争: “他说你没把什么什么资料给他,又说我找不到非要亲自找,他是总经理,我也不好说什么啊!” “我看你是被他美色所惑了吧……他是总经理又怎么样,还不是偷拿我东西!” 她一脸不置信地抬头:“啊?难道……总经理是商业间谍?” “对啊,你的一时疏忽就整垮了整个惠德你知道吗……”看她一副“我是罪人”的样子,忍不住把桌子当她脑袋敲:“……怎么这么笨!他会把自家的东西投了交给别人?惠德可是姓秦的。” “对哦。那你说他偷拿你东西?” 我敲了敲我放在桌上的铁皮盒:“你不觉得我的巧克力最近总是很快就没有了么?” 她一下子捂着嘴巴:“我每天只一颗的绝对没有多拿……肯定是于晴她们几个进来偷吃的……对,肯定是他们,总监,我这就去把罪魁祸首揪进来。” “不用了,你们几个,每人给我买一盒新的。榛子的。” 第25章 茂密的灌木丛和藤架上蔓延的青翠藤蔓,满眼的绿色驱散了空气中的闷热,粉白的墙上色彩缤纷的蜡笔画,空地上放置着嫩黄色的溜溜板,玩耍轮胎重起来摆成高高的座椅,一个大眼睛小脸的孩子霸气地坐在上面,两边各站了一个小女孩儿在打扇子。 小孩接过面前一个小孩畏畏缩缩递上去的吃食尝了一口,勃然大怒: “这就是你找的东西?这么难吃,你是找死吧!”一脚踹在那孩子屁股上,挥挥手:“下一个!” 排在后面的一个小孩一脸惶恐: “大……大王,这香蕉是我在对面河边摘得,很……应该很甜。” 小孩接过尝了一口: “唔,这个还想点样子。” 我捂着眼睛,想到早上送小不点过来的时候还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新环境会不适应,特意叮嘱老师多关照他。 我心里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哭着要回家的小可怜形象…… 果然是我想多了。 “您别介意,六一节快到了,我们这是在排话剧呢!”老师微笑着解释。 “我演水帘洞孙悟空之前的大王哦!”小不点在旁边嚣张道。 我扯过他手上的香蕉:“那不是还会演到你被孙悟空KO掉?” 他睨着那个一直瘪着嘴站他旁边的小豆芽菜:“你敢KO我?嗯?” 上扬的语调让我都不禁一抖,那个被猥亵的孩子嘴角一抖一抖,一包眼泪包在眼眶里:“宇小轩,你……你……你来演孙悟空好了!” 我扶着额头:“老师,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就演这种阶级地位明显的话剧似乎不是很好啊!” 那些家长看见自家的宝贝被别个孩子又踹又骂的估计心里不会好受。 晚上约了吴浩然一起煮火锅,小不点一直对吴浩然有一种不知源于何处的好感,看见他就兴奋地又亲又抱。 在吴浩然怀里抱着三十多斤走了两条街,我终于一巴掌拍在小不点屁股上:“下来,又不是不会走路!” 小不点在吴浩然怀中扭了扭,学婴儿叫:“……暧……暧……暧……” 被他打败。 “你把他放下来,这么重!” 吴浩然捏了捏小不点的脸:“不重,小孩子软,抱着挺舒服的。” 小家伙趁机一口亲在他脸上。得意地看着我,气得我快步走到前头不想理他们。 “来,把东西给我。”吴浩然伸手来拿我手上的东西。 “不用了,你就抱着他吧不要管我!” “你手不方便,我来拿。” 我躲开他的手:“不用了,就废掉算了!” “哟……哟,好小气哦!”某个刚刚还幼小的只会“暧”两声的婴儿此刻不仅会手舞足蹈,还会说话了。 吴浩然笑了一声:“你和小孩子吃什么醋啊!” 我噎了一下:“我吃醋?有没有搞错!我是看不惯你们两个好不好,看……不……惯……而已。” “好好,看不惯,来我来拿这些东西。” 把所有的菜都切好各自装在小篮子里,我准备炒料,结果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师兄,你把火锅底料放哪里了?” “不是你放的么?” “我没拿啊!” “……我以为你拿了。” 他又出去买底料,我把东西摆在桌子一圈,红的白的黄的绿的,真是丰盛啊。 小不点把伸出短手搂住几个篮子:“这些全都是我的你们待会儿不许吃。” 我挑了挑头发,指着一篮子青翠欲滴:“呵,那些才是你的。” “我从不吃绿色的东西。” 门铃响了,我正想着这速度也太快了,打开门一张灿烂的笑脸伸进来:“当当当当,惊喜吧!” “……姜先生……新宇?你们……这么晚了……” 米禹自顾自拉开冰箱扯出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才六点,夜生活都没有开始。” 我看着忽然涌进的三个大男人,扶了扶额:“你们是路过?” “不,我们是来庆贺你乔迁之喜,让你请我们吃饭的。”僵尸先生大牌地坐到沙发上。 “……乔迁之喜?我已经迁了快两个月了。” “没关系我们不介意。” 新宇解释:“我今天到他们店里喝酒,然后米禹说你回来我们都没有聚一下非要过来,然后姜先生就依着他了。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哪里,哪里有小孩?”米禹飞快跑到餐厅,然后就听见他大呼小叫:“哇,左小北,你小子什么时候生了个孩子?好漂亮啊,叫哥哥!” 脑子里瞬间出现一道闪电,一排红色闪光字啪啪打出来“二货vs小妖孽”。 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餐厅。 小不点脖子上系着粉白色的小围兜,两条小短腿撑着椅子,半个身子趴在桌上,手上依然抱着那几只篮子,他抬起头看了米禹一眼: “你谁啊?……长得比左小北丑……还比他脸皮厚。” 米禹嘴巴呈“O”型,眼睛眨了眨。 小不点瞅到他背后忍笑到内伤的新宇,眼睛一亮,立马撒着欢跳下板凳: “哥哥抱抱。” 那奶气撒娇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米禹这才反应过来,一头砸进他家僵尸先生怀里: “……好讨厌啊,哪里来的小破孩儿啊,一点都不可爱,呜呜呜……” 我们两大一小集体抖了抖,姜先生嘴里叼根烟,伸手搂着米禹,借机大吃豆腐。 门铃响了,我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对他们说: “你们今天赶得巧,咱们吃火锅。” 门打开,秦穆一身家居服,头发碎碎搭下来,居然显得有些青春年少的感觉。 “……他们叫我一起吃饭的。”他倚在门上朝里面挥手打了个招呼。 新宇抱着小不点过来:“刚刚在小区碰到秦穆哥,然后二米说你今晚请客顺道邀请了。” 正好米禹凑过来:“难道你俩之前都不知道住一个小区的?哈哈,感谢我吧。” 我转过身背对着秦穆,对米禹说:“……感激不尽。” 他后退一步:“……你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不方便吗?”秦穆一边穿鞋套一边问。 “……呵呵,没什么,不就是多一双筷子嘛!”你也太主动了吧。 “小北,快快,重死了帮我接一下。” 电梯刚好上来,吴浩然一手提着几个大袋子,我刚刚打了电话说添了几个人让他看着再买些东西。他还没出电梯就开始叫唤。 米禹已经抢先一步迎上去: “有没有我最爱的大龙虾,有没有有没有?”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秦穆,他直起身来,脱掉穿好的一只鞋套丢在鞋架上: “看来,果然是不方便。” 吴浩然走过来看见秦穆,愣了一下,然后说: “秦穆也来啦,快进去坐啊,我和小北本来还说三个人吃火锅不热闹,可巧你们来了。” “浩然抱抱。”小不点一看见吴浩然像看见亲妈,伸着两只小胳膊就要抱。 吴浩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左叔叔抱着就好了,我手上不方便。” 小不点嘟着嘴:“……左哥哥,是哥哥,不是叔叔。” “呵,那左哥哥不就比你表舅笑一个辈分了?你问他愿意不愿意?” 只有我和秦穆站在门口,秦穆看了半晌吴浩然和小不点调笑,对我道: “……那我先回去了。” “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吗?” 他转头对我笑了一下: “算了,那样,你会不自在的吧!” 夕阳金黄的余晖顺着窗户照进来,小区里七点的钟声响起,沉重而绵长,吴浩然在厨房剁着鱼头,新宇和姜先生谈论着房子的装潢,二米和小轩坐在地上玩火车模型,餐厅里传来火锅汤底浓浓的香味。 我脑子里始终想着秦穆一个人在昏暗的走廊上回头对我笑的那一下。 我都已经习惯他每次看见我和吴浩然在一起的生气和不满,但是这一回,他什么也没说。 似乎是小轩对吴浩然的态度打败了他,比我之前的故意中伤更严重。 火锅吃得很热闹,连小轩都在二米的怂恿下喝了一小罐啤酒,抱着吴浩然的脖子,脸红扑扑地散着热气。 完了本来想再出去玩桌游,新宇说第二天要上班,僵尸先生瘪着嘴说“主人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再玩也没意思。” 我有些尴尬,看着他抱着睡着的二米离开。 吴浩然本来要走,但是小不点硬抱着他不撒手,我说要不晚上就睡这儿吧。 “……小北……” 我收拾着碗筷,道:“反正小不点肯定要你和他睡。” 洗碗,收拾地板,洗澡,再把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再把小不点的书包收拾好……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我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走出门。 走廊上的应急灯绿幽幽的,秦穆的门竟然开着,只是没有开灯。 难道他忘了关门?太马虎了,万一有人入室行凶怎么办!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准备帮他把门关上,站在门口,借着透过窗帘的一点暗光,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坐在沙发上。 我试着叫了一声。黑影没动。 我心里毛毛的,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进去。 “……秦穆?” 黑影动了动,似乎是面朝向我的方向,我摸索着墙壁开灯。 “别开灯。” 声音低沉,却能听出很清醒。 我走过去用力踢了他两下:“……你就不会出声啊?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你怎么还没睡?” “……呃,喝了点酒,睡不着。” 又陷入沉默。 明明之前还又强吻又强抱的,现在我就穿着睡衣,两个人黑乎乎地坐在一起,他竟然这么消沉。 呃,我并不是说期待他做点什么,只是他这样子……让我不舒服。 我推推他胳膊:“……喂……” 不说话。 “……说话啊。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觉坐这里发呆?” “诶,我说你……”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空气中飘散着微微的酒味,似乎闻着就让人晕晕的,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在黑暗中特别清晰: “……明明,我很爱你啊!” 第26章 晕黄的霓虹透过窗帘,客厅里的情景若隐若现,大街上三两个醉酒的年轻人高唱着Beyond的《海阔天空》,声音遥远而悲凉。 我看着秦穆在黑暗中的侧影,他垂着头,没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我覆上他的手背,轻声唤着: “……哥哥。” 从小我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着“哥哥,哥哥……”,后来长大了就觉得这么叫着实在是肉麻,便一直叫“秦穆”,再怎么样也只叫声“哥”。 眼睛看不见,手上的触感更加分明,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翻转手掌,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周围空气中飘散着淡淡沐浴露的香味,混着酒味,竟是很能让人意乱情迷的味道。 我跨坐到他身上,轻轻浅浅从嘴角过去,舌伸进去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正在我想着如果他再没有行动我就不干了的时候他两手插进我的头发,捧着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到身下明显的变化,他站起来,托着我的臀,我搂着他的脖子,两腿紧紧夹着他的的腰,就这样的姿势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在我身上一下一下顶到最深处,我被冲击的意识迷乱,模模糊糊想着,黑暗总是让人冲动,明天起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后悔。 卧室的窗户是米白色的,早晨的阳光照在我眼睛上,醒来的时候看见秦穆熟睡的脸,过了一晚,下巴上已经有了青茬。 他侧着身子搂着我,我不敢动,昨晚睡得晚还运动量那么大,身体像宿醉一样酥软无力。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昨晚一样和秦穆好好的说话了。 我已经困极了,瘫在他怀里一句话迷迷糊糊地听他讲话,间或无意识地哼一声。 “……我爸早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了,逼着我跟你分手。” 嗯?秦伯伯早就知道?可是他在我面前从没有提起过啊,而且还让我到分公司天天和你处在一个屋檐底下。 “……我那时想着你才高一,我们时间还很长……等到我们再成熟一点,我能够有立场站在所有人面前牵你的手。” 嗯,只想很远大。 “……结果突然消失,一点音讯也没有……我找你快发疯了,后来好不容易有你的消息,我立刻赶过去,结果房东说你和男朋友出去了,我在你楼下等了一天,然后看见吴浩然和你一起回来。” 我那房东最喜欢八卦,有时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要神秘兮兮地告诉吴浩然我出轨了。 “……我当时坐在车里看着你们并肩走在一起一边商量晚上吃什么,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嗯?我已经快要直接陷入深度睡眠状态了,潜意识中还在喃喃反驳:“……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还没有听到他再说什么我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现在想想,他到底是说的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说什么孩子。 现在算什么呢?证明了他真的爱我,忘不了我,可是我就这样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原谅他吗? 那这九年,我不是白白伤心了吗?我还跑到异国他乡去刷碗,自己学做饭的时候手上烫的水泡现在都还留着一个印子呐,而且放着清秀含蓄的咱本国人不要去上洋人,虽说滋味不赖,可惜白白背了个滥交的罪名,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冤。 我想着秦穆这些年让我受的心里折磨,越想越气愤,忍不住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秦穆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看见我,凑上来在我嘴上亲了一口,又缩回去闭上眼睛,喃喃:“……好奇怪,竟然看见你在笑。” 笑?老子快气死了,笑个屁。在笑吗?我摸了摸脸颊,不甘心地把扬起的弧度捋平。 不对劲啊,我两只手捂住他的口鼻,他呼吸不畅终于清醒过来,看着我愣了一下: “……不是做梦啊!” 果然是以为在做梦,我无语:“你要是想不负责任直接说好了,装什么糊涂!” 他笑着搂住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昨晚有人主动坐到我身上来着……” “你……”我涨红了脸推他。 “……我负责,负责,不装糊涂……好了我说错了,是我兽性大发情难自抑好吧!” 我起身穿衣服: “管你,反正,如果你想表示诚意,趁早把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撇清。” 他坐起来,捧住我的额头亲了一下: “我和婷婷本来准备先订婚,但是现在我等不及了,我决定下个月就结婚,等到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你什么意思?” 我好像不太理解他说的话了。 他脸上难掩兴奋:“……昨晚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小北,你不会介意我结过婚的吧,呵呵,你要是敢介意,看我不家法伺候。” 说好?我从来不记得我答应了和一个准备结婚的男人在一起,不记得我这么委曲求全当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我背对着他: “……我先回去了,小轩找不到我要哭的……” 努力地压抑住声音中的喑哑和颤抖。 “小北,你怎么了?” “……没事,上班快迟到了……” 我没听他说什么,飞快逃回自己的房间。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背靠着门支撑,脑袋像窒息一样一片空白,我大口大口呼吸着,身体缓缓下滑。 我想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秦穆这辈子让他折磨回来,忘不掉放不下,他只要一露出脆弱的样子立马心软缴械投降然后自取其辱,甚至,现在还像个女人一样蹲在这里哭。 似乎秦穆天生就可以做出很多情的样子,冉思曾经说,只要秦穆愿意,就能让别人觉得他是最深情的情人,觉得自己被很深地爱着,所以在被甩掉的时候都很接受不了,看看当初你那些被他抢走的女朋友就知道了。 所以,他很会演,很会在根本没有感情的时候也扮成温柔情人。 而且,他总是能一边爱我一边伤我,以前他因为吃醋抢我的女人,我在一个餐馆里翻脸,他也是护着那个女生眼睁睁看着我被泼了满身的菜汤,狼狈地被老板训斥。 九年前是这样,九年后依然是这样,现在,他还是一边说爱我,一边因为陈艺璇受伤而对我恶语相向,一边说爱我一边要订婚。 如果一个人三番四次伤我,那也不值得我再原谅了。 我一把抹掉脸上的水,使劲打了自己两巴掌,心里默斥:左小北,人贱是有底线的,是男人的就站起来。“ 看着小不点天蓝色的房门,吴浩然和小轩应该还在睡,我突然想到,也许错过吴浩然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损失吧。 他对我那么好,让我很珍惜,也正因为珍惜,我不能利用他来填补我生活和感情中的空缺,他值得一个爱他的人。 而在他没有不喜欢我之前,我也不想在他面前和其他男人过于亲密,让他受伤。 我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往浴室走,心虚地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睡衣,所以千万不要让他看出来我昨晚干的蠢事。 浴室门口贴着一张便签:小北,我先走了,昨晚吃得太油腻,我熬了荷叶粥。你回来一定要洗澡的吧,热水烧好了,你自己以后也不要冲冷水澡,你没那体质。 荷叶粥已经已经凉的温温的正合适,加了点糖,甜丝丝的,我捏着手中的便签纸条,果然,感情总是不公平的。 第27章 “总监,总经理的内线。” “喂,你好。” “小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停下手中的笔: “有什么事吗?在电话里说吧我这边很忙。”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 “……有个材料我想让你看一下。” “哦,那我让小姿去拿吧。” “不行,我想我必须得和你讨论一下其中的细节。” “……好吧。” 总经理的办公室在楼上一层,我敲开门,秦穆正站在窗户边看街景。 不禁翻个白眼,这么闲! “……材料呢?” 他走过来面对着我半坐在办公桌上,狡猾地挑挑眉: “你这个大忙人,我要是不这么说你就不会来见我了。”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没有动怒。我们身体离得很近,他把头抵在我的胸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你。” 从前总是淡然自信的他,什么时候也这样患得患失了,也有了不确定和害怕,他的声音潮潮的,对着我的心口,每一个字都撩拨着我的心,酸酸涩涩。 这样的秦穆让我难过,甚至让我放下所有的怨恨,果然,我中他的毒,太深了。 少年和成年的区别,就是前者用感情和冲动生活,而后者生活充满理智。而我再也不是无知无畏的少年了。 我轻轻推开他: “既然没什么材料,那我就先下去了。” “等一下。”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抬起头,在我转身的时候抓住我的左手。 他的掌心微微有汗,握着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得我有点疼。 他起身吻住我,唇舌之间纠缠着,手掌推着那个物事移到我的中指。 我已经感觉出来那是什么了,一下子觉得心好像被人抓住捏紧,眼眶热热的,我热情地回应着口中的纠缠,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吻得脱力,吻到窒息。 当那个已经带上热度的东西接触到我的指尖时,我一下子捏紧了拳头,套了空,“叮叮当当”地滚落到地板上。 我最后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后退一步,看到那枚银白色的素戒静静地躺在他脚边,和他手上那枚一模一样。 突然很想狠狠骂他一顿,你个孬种,明明是爱我的啊,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生孩子。 喉咙里像卡着一块石头,哽得说不出话,我低下头: “对不起,我发现……已经没那么爱你了。” 眼泪在转身的那一霎那再也控制不住,但是离开的步伐是稳健的,让他知道,我真的不爱他了,没有夺门而出的慌张和伤心,我不在意了。 可是脸上的泪水已经决堤。 我爱你啊,秦穆,我爱你,所以怎么能看着我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 “小北?左小北?……表舅!” “啊啊?怎么了?”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小不点在我腿上揪着,我赶紧拍开他的手:“……松开,裤子都要被你揪掉了。” “谁让你魂被人勾走了喊都不应!”他拽着书包带子一脸的不满。 “干嘛啊?” “我要吃那个。”他指着烤肉摊。 “你刚刚吃了一个车轮饼四串羊肉串一碗豆花一碗刨冰,你还要吃?”我蹲下摸了摸他的肚子:“……你看你肚子都圆了,再吃就要爆炸了。” “你给不给我买?”他瞪起大眼睛。 我抱着胳膊:“不买。” “我告你虐待儿童。” “你告吧,不买。”我梗着脖子。 他顿时换了种语气,咬着我的裤脚眼巴巴望着我:“表舅~,人家就想吃就想吃就想吃就想吃嘛,给人家买嘛买嘛买嘛买嘛~” 被他一口一个“人家”激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了好了,买买买。” 他拿着我的一张粉色人头,蹦蹦跳跳地奔向乌烟瘴气的烤肉摊。 这个小吃街是我新近发现的,就在“花间”不远的地方,我白天从这里走过,就是一排旧民居,样式很老旧,而且表面已经灰蒙蒙的了还想过怎么在市中心还有这么影响市容的民居,想不到晚上,是这么热闹的一个存在,各种S省的小吃和其他地方小吃,应有尽有。俨然已经上升到一个民间美食文化的层次。外地的人来到C城,都必到这里。 转眼,看到小不点一手拿着一把鱿鱼串一手捏着一把钱,满面愁容地走过来。 他把钱递给我,咦?一张一百的,还有几十块钱的零钱,怎么……多了? 他啃了一口鱿鱼: “……我买了四串鱿鱼,那个老伯说十六块钱,我给了一百然后他找了我钱,然后我就有零钱了,拿了十六块钱给他,他就把一百还给我了。” 嗯?我在脑补这是个怎么样的前因后果。 满面皱纹的老爷爷:“小朋友,四串鱿鱼十六块。” “哦哦,我没零的,给你一百。” “给,找你84块,拿好咯!” 小不点接过鱿鱼和零钱,蹦蹦跳跳往回走,突然发现,嗯?我手上有零钱诶,于是回头: “大伯,我有零钱了,十六块给你,把一百的换我吧。” 大伯找出一百的给他: “我们小生意,就是缺零钱啊,多几个这么大的找都找不开。” 然后,就是买了四串鱿鱼还赚了六十八块钱。 我笑得岔了气: “……哈哈哈……把一百的还给那大伯……哈哈……你们两个……都是奇葩……哈哈哈……” 小不点嘀嘀咕咕去还钱,我看着他一脸不明白的衰样,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生活如此美好,我为何要如此暴躁呢? 去他的什么秦穆,去他的结婚生孩子,敢让他左大爷不开心,我诅咒他一世不举绿云压顶生个孩子没屁眼。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通,爽快多了,心里头的阴霾一扫而尽。 转头恰巧看见路边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一对男女,穿得很运动,带着看不清脸的鸭舌帽,女生还戴了个天蓝色的口罩,很平凡的装扮,但是却掩不住两人身上的气质。 两个人很低调,男生搂着女生的肩,有意无意护着她,两人像一般情侣一样逛街吃东西。 我揉了揉眼睛,妈妈呀,我是不是神的孩子啊,怎么一说一个准呢,才刚诅咒了秦穆绿云压顶,就立马看见陈艺璇大明星乔装打扮和一枚不知名帅哥约会? 第28章 虽然我眼睛有点近视,脑袋有点迟钝,感情有点大条,但是我百分百敢断定那两人之间绝对有奸情。 第一反应竟然是很愤慨,老子都因为你们两个在一起牺牲了,你们两个竟然不好好给老子在一起?我掏出手机准备让正主来抓奸,滑开屏幕就觉得我这样子简直是邀功似的,何况他俩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干嘛当这黑脸,两个人都已经在准备结婚生孩子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搞不好人家还要怪我多管闲事破坏一桩婚姻呢,让我里外不是人。 再看那两人正甜甜蜜蜜吃芒果冰,你一口来我一口还不恩爱,看得我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小不点还了钱顺便又多买了几串烤鱿鱼,我看他吃力地两只小肥手拿都拿不下,便好心的接过来。 “你拿可以,不准吃哦!” 真是好笑,我这么大一人还跟小孩儿抢吃的?而且烤鱿鱼又腥又硬,看着上面撒的辣面,咦,我才不想吃呢。 “哧溜哧溜~啧啧~吧砸吧咋~” 看着小屁孩儿嘴巴小得面条都吸不动的样子,竟然能一口一整个吃进去,腮帮子鼓鼓的,嘴巴合不拢,还有几只触角支在外面,口水顺着就流下来了。 我翻白眼,谁家孩子吃相这么难看啊!偏偏他还吸溜吸溜一副好吃得要命的样子。 我真的不是觊觎他的鱿鱼串,只是在看见别人吃东西的时候分泌唾液是情不自禁的事情,我咽了咽口水: “晚上吃这么多垃圾食品不好,肚子里会长虫。” 我一下子帮他消灭了串,香得到位,辣得淋漓,不错不错,正准备再来一串,小不点目瞪口呆望着我,嘴巴里是那串还未完全吞并的鱿鱼。 我捏着手上的竹签: “表舅这是为你好,你不知道,新闻上报道有个小孩子因为吃太多烤肉串肚子里长了好多虫子,最后……” “哇……呜呜……” 我还没说完,小屁孩儿眼睛一眨一眨,忽然像是冲破了闸道的洪水,哇哇大哭起来。 这种惊天动地的哭声惹得路人侧目,指指点点的: “……嘿,你们看,那个人真小气,孩子都哭成那样了,要什么东西给买就是了嘛。” 大姐,您没看到我手上拿着的一大把鱿鱼串?没看到小不点嘴里还叼着一只?什么叫小气?? “……你看那孩子肯定不是亲生的哦,鱿鱼串那么辣也舍得塞孩子嘴里,八成是辣哭了。” 塞?大爷,眼见为实啊,这是他自己呼哧呼哧啃进去的好吧! 旁边卖冷饮的大婶招呼着: “乖孩子,是不是想吃冰淇淋啊?别哭,叫你爸爸别小气,到大婶儿这儿来买。” 爸爸?(-.-) 我赶紧把手里的鱿鱼全塞进他手里: “……别哭了别哭了,我再给你买就是了嘛想吃多少买多少,别哭了……呜呜丢死人了!” 我把小不点脱光扔到浴室,洗掇洗掇干净又扔床上,看着那细皮嫩肉小胖身子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西游记里妖精们指着猪八戒说: “小的们,把这只猪烫了烫了咱们晚上下酒。” 真是气得想在他身上啃一口,这个小孩怎么这么讨厌啊,不就是吃了他几串鱿鱼嘛,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丢人吗? 煎牛排一样把他反过来正过去擦了润肤乳就黑着脸去洗澡,下决心不和他说一句话,刚站起来就被他扯着衣服下摆。 我一个眼刀斜过去: “干嘛!” 他眼眶里一包泪花,小嘴一瘪一瘪快要哭出来的小可怜样儿: “……表舅……” 声音糯糯的带着鼻音,我搓了搓手臂说: “咦~,长鸡皮疙瘩了。” “……表舅,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哭得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呐,一下子就生气不起来了,我叹了口气,果然是正太无免疫,坐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脸正准备安慰几句,只听他继续说: “……爷爷奶奶不管我,爸爸妈妈不要我,我蹭你吃蹭你喝,鱿鱼串本来也是用你的钱买的,你本来就该吃,我不该哭的,我真不识好歹呜呜呜……”一边说着又像是憋不住委屈,眼泪哗哗地掉。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好像我怎么仗着自己养着他就给他脸色瞧还虐待他了一样,这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要是叫我妈或者他妈奶奶瞧见了,我可不就惨死了。 我把他捂进薄毯里,哀求:“我的小祖宗诶,您就别寒碜我了,我哪敢不理您呐,您天天没事拿我消遣我不都一声不敢吭么!” 这死孩子,太奸诈了。 在公司电梯里碰到秦穆,他很深沉地看着我,不说话,没有对前一天我甩开他的戒指的事情作任何评价,我觉得怎么说也是他一番心意,就这样拒绝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再想到他准备结婚的媳妇儿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脑门儿上一大顶绿帽子飘飘扬扬他都不知道,而我作为一个知情不报者,心里就更加愧疚了。 我挪了挪,挪到他旁边,小心翼翼地问: “总经理,您和……未来夫人,感情还不错吧?” 他看着我的眼睛久久不说话,就在我快被那晶晶亮的眼神看得快破功的时候他才开口: “你是在意我会喜欢上婷婷所以才那样的吗?” 我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不是,呵呵,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你们两个感情怎么样!” 我在心里拍了自己两巴掌,真是越描越黑。 他眼中神采暗淡下去: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婷婷只是为了帮我,等到孩子生下来骗过我爸妈我们就离婚。 “这么说你不爱她咯?” 呃,我的本意只是替他高兴幸好你不爱她,否则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那不哭死。 而问完这句话我就意识到自己这兴高采烈的语气是多么欠抽地让人误会,果然…… 他微笑起来,看着我说: “当然,我这辈子,爱过的人只有一个。” 我在他暗示性强烈的眼神下心里头软绵绵的,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眼睛看着电梯门: “我的意思是,她迟早和你结婚,有些事情,你还是弄清楚点好,毕竟都是公众人物。” 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他应该能明白吧,毕竟他是惠德的太子爷,是娱乐新闻和社会新闻的宠儿,要是被爆出未婚妻劈腿的话,肯定会影响惠德的声誉,作为一个尽职的员工,我有义务帮助避免此类事情发生。 可是,有些事情,真是躲都躲不过去的。 我看着娱乐版头条大大一排加黑粗体:影后陈艺璇与神秘男士惊现中心夜市,被爆两人甜蜜逛街。 把图片放大看了看,运动装,鸭舌帽,没有墨镜,连口罩都取下来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么明目张胆跑到夜市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大众的眼睛那是多雪亮啊! 第29章 这次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原本明星被拍到和异性逛街并不是多要紧的事,但在不久之前陈艺璇才爆出要订婚的消息,当时媒体还没确定未婚夫是谁,但随着后来她和秦穆在多个公开场合低调出现,两个人的恋情已经算是公开,而今陈艺璇在婚前竟然闹出这种丑闻 况且娱乐圈的水太深,当初陈玉婷在大学期间进入演艺圈,一个新人一出道就接的是别的女演员梦寐以求的角色,即使后来凭着自己的努力到了影后的位置,但是背地里不满她凭着家里势力上位的人不在少数,加上这几年她除了性子清高有点,没有什么绯闻,大家都等着看这朵高傲的白莲花出丑呢。 一时间各种批判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言论充斥着娱乐版面,甚至连社会新闻都有提及惠德和陈氏集团新近准备签订的合同会不会受影响。 这天的商务会议秦穆没有出席,这个丑闻并不只是娱乐圈的八卦,同样是关于商界两巨头秦陈两家的颜面,秦穆自然是要出面解决的。 马路隔间带里的花草被太阳晒得恹恹的,一只大肥猫在酒店门前的喷水池边上喵喵的叫着,感受到从大厅传出来的丝丝冷气,拱动着要进去,被保安一把抓住丢的老远。 原本宽敞的大厅此时充斥着各大媒体记者,互相交流着或者低头想着待会儿用什么问题一针见血。 大众都爱看八卦,特别是名流和明星的八卦,惠德太子爷秦穆时名流中的明星,影后陈艺璇是明星中的名流,哪一个都是大家爱看的,记者招待会开始后,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台上经纪人坐在中间,陈艺璇戴着墨镜坐在他左边,脸上的疲态尽显,秦穆坐在另一边,一身黑色西装,神色间竟然还有些轻松。 其他的便是经纪公司的一些高层。 首先是经纪人说话,这个长相和善实际上精明能干的经纪人开场白并不是提及此次的事件,而是诚挚地说着抱歉这么热的天还劳驾各位云云,然后才讲之前所说的陈艺璇和秦总经理的恋情都是误会,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以兄妹相称,所以关系亲近些,至于说什么恋情,就是无稽之谈了,而之前被拍到一起的那位先生,才是陈艺璇的订婚对象,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伸手向左边: “艺璇的恋人,一直都是这位,李维铮先生。” 坐在陈艺璇旁边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的英俊青年笑着颔首,举手投足之间是优雅的贵公子气派。 李维铮,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陈李两家的S省电器行业老大之争已经持续多年,水火不容的两家,居然要联姻了? 在场的各位记者,包括电视机前的我,都愣住了。 是秦穆骗了我,还是此时他们正在骗大家?为什么秦穆要和我说他要和婷婷结婚?他甚至说他们两个有了孩子! 我脑子里甚至出现了一个很荒唐无稽的想法:难道他喜欢婷婷到妄想症了?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妄想症的人应该不会还对着其他人表达爱意的吧! 我认真研究着镜头里秦穆的神色,没有一丝不快,即使依然面无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镜头一转,对准那个浮出水面的男主角,李维铮接过话筒,先是朝秦穆笑了一下: “艺璇是大众情人,在大家误会的期间,真是麻烦秦总代我受了许多白眼啊……” 台下的人都笑了,连台上的陈艺璇都嗔笑着瞪了他一眼,那一眼,两分嗔怪三分羞涩五分风情,在场的人终于接受了以为了这么久的影后恋人另有其人。 “……之前我和艺璇的恋情不好公开,想必大家都猜到了原因我也不再赘述,但是既然被大家挖出来了,我也不好硬为了家里的老头子去否认,我和她已经相恋一年多了,准备今年年底就订婚,到时候请大家吃喜酒哈……”说着他伸手搂住陈艺璇,对着镜头嚣张地笑着:“……两个老头子,你们要是再逼我们我就演一出中国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来来了,大家给我们拍得恩爱一点哦……老婆,咱们比个心字,气死那两老家伙……”陈艺璇被李维铮不停地换着姿势让人拍照,在他怀里哭笑不得。 现场气氛被李维铮带动得更像是温馨的订婚消息发布会,一点没有之前以为的剑拔弩张,不过还是有记者把苗头对准了炮灰男主角: “秦总,之前虽然你们没有明确表示是情侣,但是当时也有小幅报道不是么?当时你们为什么不出面澄清,这是才说你们不是一对,不会有为陈小姐洗清罪名的嫌疑么?” 秦穆调整了一下话筒,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现场静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震慑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而且总是不自觉地服从他。 “关于之前说我和艺璇即将订婚的消息,的确是谣言……”他笑了笑:“她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妹,看到她和维铮相爱却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有办法好好在一起我也很心疼,所以便尽力帮着他们在一起,同时瞒着家里和大众,对于这一点,我在这里也要像几位叔叔说声抱歉呢。” 一位女记者站起来:“那秦总自己没有女朋友吗?她允许自己的男朋友在大家眼里和别人是一对吗?” 我看到秦穆愣了一下,不过瞬间便恢复,说:“真是很遗憾,我没有女朋友。” 女记者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身材矮小的男记者立刻站起来:“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秦总在学生时代曾经有一位同性情侣,相爱三年,后来因为他出国留学恋情无疾而终对吗?” 这种情况谁都没有料到,现场一片哗然,连陈艺璇和李维铮都紧张起来,我脑子里懵了一下,看见秦穆的脸色也变了,这是现场直播,什么措施都不能采取,而那个记者看见他们的脸色更加有恃无恐: “……而您当初的那个恋人,现在正是您公司里的财务总监对吗?” 第30章 我把手机拿出来关机,自个儿歪进单人沙发里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梦到我小时候去乡下玩,那次明明是我和米禹新宇一起的,但是梦里面是我和秦穆,我们脱了鞋把裤腿卷的老高在路边的小沟的踏水,水冰冰凉凉的,还有很多湿腻的草,软软的抚上腿肚子,很是舒服。忽然我觉得腿上有点痒痒的,一看就看见小指粗一根黑色的虫子正往我肉里钻,恶心得很,我“嗷”一声往外扯,结果那东西很滑,反倒直接钻进去了。 我知道那是蚂蟥,专门吃人的,吓得大叫秦穆帮我,结果他拿出一把刀要把我身体花开把蚂蟥捉出来,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水面上就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那东西,我们两个上不了岸,在水里被追着一直跑一直跑。 我吓得想叫救命,但是使劲张大嘴巴也叫不出声,急得要命,正在这时,我看见一个女人在一边洗衣服,还是用了一个大棒槌使劲敲的方式,我拼命给她挥手救命她都不理我,最后她终于抬起头看见我,然后说: “……总监,电话。” 呃?电话?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办公桌,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小姿从门口伸个头进来: “……总监,总经理让你接电话。” 听到总经理三个字,我终于清醒过来,对她摆摆手,指了指我自己,做了个口型:“我不在。” 只听小姿拿着话筒丝毫没有停顿的说:“……总监?你的电……咦,原来总监不在办公室啊,总经理,总监不在……嗯嗯不知道,好好我知道了。” 唔,这孩子,不去混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下班之后接了小不点,我带着他在在小吃街混了一个小时然后买了两张游乐场的夜场票,小孩子有吃有玩就是天,一直玩到十点多。 一般他晚上八九点就已经睡了,所以架不住今天还玩的这么high,终于忍不住,抱着旋转木马就开始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幸好我在后面抱着他,否则不知道怎么来一个“马踏小妖”呢! 之后回去,果然,刚进门就是一阵尖锐的催命call,惊得怀中的小人儿抖抖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我。 我把他放回到床上,拿起电话看了看,不错,家里和秦穆的号码交替循环,这个歇下那个来,孜孜不倦(?) 我接起来,那头传来一阵咆哮: “兔崽子,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我把话筒拿开了些恢复震荡的耳膜,然后才说: “小轩今天开家长会,我刚刚才回到家。” 小不点,就允许我利用一下你吧。 那头我爸的火气消了一些,还是闷闷的: “……你现在回来一趟。” “现在都这么晚了啊,小轩都睡着了。” “……快点,马上回来……我已经请浩然到你那里去了,他会照顾孩子的。” 刚挂上电话门铃就响了,我把电话线扯了去开门,吴浩然一脸疲倦,看样子像直接从医院赶过来的。 他一边换鞋一边说: “我从手术室出来才看到老师给我留的消息,所以来得晚了,抱歉啊。” “……对不起。” “什么?”他站在我面前。 对不起每次让你看见那个人对我的影响又多大,对不起总是让你愈合我在他那里受到的伤,对不起总是肆无忌惮挥霍你的感情,对不起我不爱你…… 我伸手抱住他,把他的脸按在我的肩窝里: “对不起。”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伸手在我背上大力拍了两下,笑着说: “你是该对不起,大半夜地我还得过来当老妈子。”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感到不自在,所以每次都假装地不在意。 有吴浩然照顾小轩,我只好连夜奔回家,都快一点了,我爸妈还精神抖擞地坐在沙发上等我,一副兴师问罪的摸样。 他们早就知道并且也很无奈地接受了我的性向,而且这次的事情并不是我搞出来的,应该不会怎么骂我吧。 我坐过去,怯怯的喊了声“爸,妈” 我爸冷眼看着我,伸手在茶几上拍了一下,“砰”地一声茶水四溅,我妈护着我瞪我爸: “你干什么啊,烫到孩子了!” “烫死算了,谁叫他死性不改。”我爸把我妈瞪回去:“你看你生的儿子,还好意思这么护着他。” 我妈嗤笑一声:“切,说的好像我一个人生的没你的份儿似的。” 我爸干咳了一声决定不理他,转向我,又是一通怒火:“你看你们两个的丑事,现在电视上到处都在报道,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我在学校都没法混下去了,你说你们丢人就算了,还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那些记者不是吃素的,肯定会继续把我这个人物挖出来,然后连带着我爸和我爷爷都会报道,我爸在学校一直是德高望重的,现在我闹出这样的事情,人家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他呢。 当初闹得僵,我在国外每次打电话回来都只有我妈接,和我爸没说过一句话,小时候他也是忙啊忙的,说起来我们两父子根本没有真正的交流过,从前他是学校最帅最酷最严厉的老师,可是现在他却不再是当年英俊的年轻人了,岁月已经无情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以前我总是怪他,喜欢男人没有罪,只因为他自己迂腐接受不了就来逼我。 但是现在,我爸因为我而被别人议论,我妈因为我不敢跟别的同龄人一起玩,怕提到关于儿子孙子之类的事情,我终于不再那么理直气壮标榜自己无罪,我本来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公平,却还连累无辜的他们一起接受世人的白眼。 我跪下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 “你跪什么跪,我是问你怎么又和秦家那小子混在一起了!”我爸又吼了一声,不过气势弱了下来。 “……我觉得小穆跟我家小北在一起还挺好的啊。”我妈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什么好,要不是他,你儿子会在雨中淋成肺炎?会跑到国外去近十年不回家?你当初在被窝里哭着说想儿子的时候没有怪那小子?” 我妈低着头叹了口气,对我说:“今天其实爸妈非要你这么晚回来的意思并不是要怪你什么,只是看到新闻说你们……你当初被小穆伤得那么深我们都知道,你爸就是心疼你,怕你再受伤。” 我爸在旁边说:“是谁都可以,反正和秦穆在一起时不行的。” 我心里疼得厉害,为这么心疼我的父母。 我正想说我和秦穆没有再在一起,他们担心的事情是八字没有一撇的,话还没出口门铃响了。 我妈站起来去开门:“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一个疲倦清冷的声音:“……干妈。” 当年我家和秦穆家住得很近,两家的妈又是手帕交,两家的爷爷是战友,所以当初穆阿姨生了秦穆之后就认了我爸妈作干爸妈,还预约了我妈肚子里的东西做娃娃亲,结果生下来又是和小子便作了罢,小时候我妈疼秦穆跟疼我一样,可是后来我走之后,秦穆也被我爸打出了门,这声“干妈”已经久违了。 第31章 秦穆只穿着上午的白衬衣,脸上有个明显的手掌印,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看见我跪在地上,明显愣住了,然后一下子走过来和我跪在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我都准备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他不回答我,一脸凝重地看着我爸: “干爹,都是我的错,您不要怪小北。” 我爸愣过了,冷笑一声: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秦穆沉默了半晌,看着我说:“对不起,我今天擅自就在记者面前说了那些话……但是,我都是真心的。” 我没有看到最后,不知道他后来说了什么,便白了他一眼: “关我屁事。” 后来我又把那个视频翻出来看了一遍: “……秦总说的很爱他是当初很爱还是现在还是很爱的意思呢?” 秦穆坐直了身体看着镜头:“从当初到现在再到将来。” “秦总今天这番真心表白有没有经过那位先生的同意呢?” 秦穆反问:“你应该先问下那位先生在爆料之前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那记者窒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平,然后又说:“既然这样,您擅自将那位先生也推到风口浪尖上,您是真的爱他吗?毕竟现在社会的大环境是不接受同性恋的。” 秦穆停顿了很久,才说:“当年我因为一些压力一度想和他分开,在他父母发现我们的事情之后,没有和他一起承担面对,致使他心灰意冷离开,这么多年,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一直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在为他好,却在他最辛苦的时候没有陪在他身边。” 我早就想找婷婷出来聊一聊了,很多事情我都还不清楚,结果正好周末她就来约我。 我们坐在咖啡厅的隔间,她前两天顺势已经宣布了和李维铮的婚期,并且透露出自己有身孕的消息,现在已经断了工作专心在家筹备婚礼和养胎,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她搅动着咖啡又往里面加了些糖,抬头对我笑了一下: “人家都说怀孕了就会吃以前不爱吃的东西,看来是真的,我以前不爱吃甜的,结果怀了这个偏就爱吃甜的。” 我伸手找服务员给她换了一杯牛奶:“怀孕了还是最好不要喝咖啡这种东西。” 她小声抗议着: “你见过谁到咖啡厅点牛奶的不!” 不过脸上却没什么不满的神情,她用手撑着头说:“小北,其实,本来这孩子该是你的。” “噗” 她擦着胸前的咖啡渍,不满地说: “我这是白色的衣服啊,左小北,你要不要这么色!” 我很无辜地摊摊手: “谁让你说话太惊悚。” 不用在扮演什么高贵的白莲花。她还是像以前的样子,咋咋呼呼又调皮可爱的小女生,看来我之前对她的成熟了的评价,还是应该收回来。 现在我已经没有再厌恶她的理由了,又像从前一样一边吵一边聊。 她告诉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在秦穆高三那年他爸就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所以一直给他施压要他和我分手,高三的压力加上家里的压力导致他那段时间心绪很是不稳,我记得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的,总是躲着我不肯见。 他一边骗秦伯伯已经和我分手了一边骗我说他考试很忙不要去打扰他,而我当时以为他想和我分手所以有时候去找他的茬,也不给他好脸色看。而婷婷再大条毕竟也是女生,而且她一直很喜欢秦穆,在那个时候,她就发现了秦穆的情绪不对,便去安慰他,秦穆也想找个人倾诉发泄一下,便都跟她说了。 她很坦诚地说:“那时候秦穆只是把我当做倾诉的对象,嘿嘿,不过说实话,我的确是存着趁人之危的心思。” 秦穆大一的时候秦伯伯便让他开始熟悉公司的事情了,他念的大学和我们高中隔得很远,我们经常一个月见不了一面,我记得那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他要跟我分手了,直到后来我爸让吴浩然来给我补课被他知道了,他总是吃吴浩然的醋,我就偏偏好玩地去刺激他,那段时间,我们两个的感情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又变的很好很好。 后来秦伯伯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说要把事情告诉我爸妈,我生日那天晚上,秦穆是真的喝醉了,人事不省,不知道他在出租屋里抱着亲的是谁,也不知道我在楼下淋雨到昏倒。 婷婷转着手里的牛奶杯: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觉得我适合演戏,还是那种可恶的坏女人角色。” 我说:“那你们两个之前是怎么回事?” 她眨着眼睛看着我:“记者会你没看?” “你别用糊弄媒体那套糊弄我,秦穆之前一直说要跟你结婚生孩子。” 她笑得花枝乱颤:“原来……你一直跟他别扭就是为这个啊哈哈!” “其实虽然当初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他,但是架不住他从你不见了以后天天失心疯一样地找,谁也不肯多看一眼,后来有一回他说他找到你了,然后就跑去找你,结果那次回来以后不疯了,也不再提起你,天天就拼命工作,凶得要死。这样的男人我再喜欢也没辙是吧,然后当时有个白痴死乞白赖追我,我就同意咯,然后就听说你要回来了,他早就做好了要再次拿下你的准备,知道我怀孕了,就要我跟他假结婚,生了孩子送给他骗他家老头子说是他的,然后有了孩子,他就可以堵住他爸的嘴,正正经经和你在一起了……可是千算万算,哪知道我不就想吃个烤鱿鱼串,就把这一切美好憧憬便幻想了。” 的确,鱿鱼串是个害人的东西,我决定以后都不吃鱿鱼了。 我把冰袋扔给他:“你爸怎么老喜欢打脸捏?难道是觉得你不够帅,使出还我漂漂掌?哈哈!”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我缩了缩脖子,然后想起婷婷说他早就准备将我再次拿下了,又挺直了背,我靠,要拿下我?我从头到尾没看见他一点诚意,要么就是凶我,要么就是不理我。 我正在龇牙咧嘴地腹诽,就听他问: “戒指呢?” 我从包里掏出那个丝绒盒子扔给他: “送礼物的时候一点诚意都没有,尺寸都不对。” 他把他手上那个取下来也放进盒子里: “本来就是在你高一的时候买的,你要是戴的进去才怪。” 我心里一动,那年我都忘了问他要生日礼物,原以为他没有准备,原来准备的是这个,不过,我粗噶嗓子说: “哼,那时候你肯定想用这么个破圈圈打发我,当分手纪念品吧,我才不稀罕呢。” 他用缠了绷带的一只手搂住我: “那时候我想用这个预定你,让你等我几年,等我有能力带你到我们的父母面前。” 我心里软软的,不过嘴上嗤笑一声:“切,你现在有能力了,还不是挨耳光。” 他掏出另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我抢过来,是一枚男士戒指,木槿花纹延伸至中间,镶嵌着一颗小钻石,相比之前的素戒,这一枚显然精致高档的多,我看了看,丢回给他,有些不自在: “你家改行开珠宝店了吧!” 他不多理我,把戒指取出来: “手给我。” 我不情不愿: “你说给就给,那我多没面子啊……哪只?” 他终于笑了,拉过我的左手,郑重地把那只戒指套进我的无名指,又贴上去吻了一下,说:“以旧换新。” 我感觉到血液倒流,脸“唰”地就红了: “你……你……怎么又把尺寸弄错了!” 他歪着头笑了一下: “弄错尺寸嫁对郎。” ——正文完—— 番外三 秦穆撅着屁股在病房里翻他干妈的孕妇吃食的时候,秦妈摸着左妈圆滚滚的肚子说: “给咱小穆生个媳妇儿出来。” 结果当天左妈一个没忍住把米饺多吃了两个,一胀就把孩子提前憋出来了。 秦妈抱着小秦穆站在育婴房的窗户外面,指着那个丁点儿大的小孩儿说: “看,那是你媳妇儿。” 秦穆两只小手扒着窗户望了望,“哇”地哭了: “我不要……媳妇儿丑死了。” 的确,刚生下来的左小北又红又皱像只没毛的猴子,连左妈都嫌弃地皱眉头,硬说是护士把孩子搞错了,被拽着的护士没辙,只说这天医院就只出生了这么一个小孩,这下左妈没推脱的了,只能把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干儿子抱着来寻求安慰。 不过才没多久,左妈就笑得合不拢嘴了,人家说的孩子生下来越丑以后就越漂亮真是没错,才不到一个月,本来皱巴巴的小猴子就跟吹气球似的胀起来了,皮肤又白又光滑,两只眼睛跟葡萄似的透亮,真是越看越喜人。 而秦穆压根儿就没把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和自己不久前才嫌弃过的小猴子联系在一起,整天捧着小孩儿的脸亲得满脸口水,嘻嘻笑着: “这是我媳妇儿。” 左爸爸一瞪眼:“说什么混话,这是弟弟。” 小秦穆吓了一跳,躲到左妈怀里,左妈见心爱的干儿子受了惊吓,脖子一扬: “你嗓门儿大还是怎地?……我就愿意把我孩儿给小穆做媳妇儿,我一个人生的你管不着!” 左妈做的剖腹产,小腹上还有一个大口子,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要好好养着,左爸怕她动气,只好缩着脖子不吭声。 当然,若干年后,是没有人还记得这一语,竟成了谶。 左小北开始“咿咿呀呀”的时候秦穆就整天穿个背带裤拎个彩虹棒棒糖在他面前晃悠: “叫……嘚嘚(哥哥),跟我说,嘚嘚,给你吃糖哦!” 左小北伸着两只小手在空中乱舞,就是拿不到那个花花的糖糖,急得大哭,左妈妈过来,两把把小秦穆头上的软毛揉得稀乱: “大舌头,不要把弟弟也教坏了。” 小秦穆不满地瞪了一眼摇篮车里的破小孩儿,撕开包装纸把棒棒糖扔进嘴里吸得溜溜响,左小北看着他,嘴巴一瘪一瘪地又哭了。 左小北会颠着小脚走路的时候就跟在秦穆背后“嘚嘚,嘚嘚”地叫,秦穆两只手把他的脸往外扯: “……笨蛋,是哥哥,说,g……e……哥。” 左小北眨眨眼睛: “……嘚……” 大夏天的左小北只穿这个小内裤到处晃荡,走到小区的鱼池边,蹲在边上逗鱼儿,秦穆放学回家正好看见,赶忙跑过来,怕他一个跟头栽下去喂鱼了,结果走进一看,差点没气死,这小子裤子也不脱,蹲在那里直接就开尿了,尿液浸透小裤衩再溜到鱼池里,一大群小红鱼以为有什么好吃的,纷纷聚拢来,惹得他高兴地拍着小胖手,嘴里还阵阵有词: “……小鱼,小鱼,好吃……”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下正在进行的防水活动。 秦穆瞅着周围没人看见一把把他拎起来脱掉湿裤衩,恨铁不成钢觉得有这么个弟弟真是丢人。 左小北完全不懂得看人脸色,看见秦穆回来了高兴地眼睛笑成了心型,两只手就去扒秦穆的书包,因为他知道每天秦穆都会把幼儿园里发的小零食带回来给他。 秦穆使劲拍开他的手: “就知道吃,笨蛋,你是猪啊!” 左小北委屈地眼泪汪汪的,瘪着嘴想哭不敢哭的熊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秦穆本来就只是装着生气,现在也装不下去了,用他撒了尿的小裤衩给他擦眼泪,看着左小北一脸无知的样子,自己笑得春花灿烂。 他还记得当初左小北的姑爹是怎么训猫不准随地乱撒尿说的话,于是一脸严肃地说: “我们是男子汉,撒尿要定时、定量、定点……” 左小北看着他的书包啃手指。 “……还有,要定姿势,不能像你那样蹲着撒,要站着……诶,我说你在听没有!” 左小北终于把目光转移到秦穆脸上,“嘿嘿嘿”地讨好地笑。 秦穆:“……唉,真是被你气死了,看,哥哥给你示范。” 于是他对着一边的草丛拿出小弟弟放了一遍示范水。 “……看懂没有?要站着撒尿,还有像我这样,对着小草,既环保又健康。” 于是当天晚上,左妈就发现自家儿子对着家里的塑料花盆“簌簌簌”地放了水。 秦穆的青春期来得很晚,班上的女生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给他写情书,但是他看看那一个个比他高还比他成绩好的扎着辫子的小姑娘的时候,还是大义凛然地把一封封信拿回去用来教左小北认拼音。 让秦穆头痛的是,随着左小北越来越大,就越来越调皮,从前他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小屁孩儿现在经常反过来欺负他,经常在中午的时候蹦跶进高年级教室: “哥哥,我和小胖打架的时候把饭盒打倒了。”于是秦穆先把在自家教室里闹得欢腾的小屁孩儿喂饱,再吃些残羹冷炙。 “哥哥,我要集卡片。”于是秦穆把自己的零花钱用来买一包包的干脆面。 “哥哥,我今天看到老师给你发的奖品。”于是秦穆认命地把刚转移到笔又转移回自己的旧笔盒,任左小北蹦蹦跳跳拿着崭新的狗熊掏蜂蜜的双层笔盒走了。 “哥哥……”左小北兴致勃勃,秦穆慌忙打断他: “小祖宗,我现在一听‘哥哥’两个字就害怕。” 左小北嘻嘻笑着,把一个划着大大“优”的图画本伸到他面前,色彩鲜艳的蜡笔画,高一点的孩子穿着校服,手上拎着一个书包,背上背着一个书包,书包上面还背着一个小一些的孩子。 秦穆眯着眼,这个场景很熟悉: 他一手拎着左小北的书包一手牵着那个小屁孩儿,小屁孩儿上完体育课浑身没劲,硬缠着说走不动要背,秦穆说:“ 你看哥哥两只手都没有空,背不了啊。” 左小北一下子放开他的手,说: “这下可以了吧?” “可是你看我拿着我们两个的书包,好重啊,哥哥背不动你了。” 左小北作势来背自己的书包:你背我,我自己背书包。“ 秦穆哭笑不得:那重量还不是在我身上! 小屁孩儿缠得没法,只好把三坨重量都加注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左小北上美术课就把这个场景画下来了,还挺似模似样的嘛,秦穆心里想着……不过,这旁边这歪歪扭扭的蚯蚓写的是什么? 这几个字实在写得很艺术,七个字有三个都是拼音,以至于他刚刚把这也看成了画的一部分,半天才看出来,竟然是: 夫妻双双把家还? 左小北欢乐地叫:“是我姑爹给我讲的故事,叫天仙配……”他摇头晃脑开讲:“从前有一个人,他穷得只有一只牛,但是他是一个流氓,专门偷看女人洗澡,还偷人家衣裳,逼人家和他生孩子……” “停停停停,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秦穆一头黑线。 “你不想听故事?那我给你唱戏,也是里面的哦……”他说着两只手比成兰花指在耳后挽了个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陆水青山,带笑颜……” 左小北还在原地凄凄切切地唱着黄梅戏,秦穆已经捂着脸一个人朝前走了。 “哥哥哥哥,等我呀,我唱的好听吧,我今天跟老师说了,家长会的时候我要表演节目,就唱黄梅戏……老师听我唱了一遍,说唱的好呢!” 番外四 秦穆初二的英语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娇小可人,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班上甚至还有男生给她写过一封情书,结果老师把那男生叫到办公室,一字一句圈出里面的语法和拼写错误。 一次那老师穿着一身运动超短裙,细白的大腿就在讲台上晃啊晃,秦穆的同桌是个胆大调皮的男生,老师经过的时候把笔扔到地上,爬下去捡,顺便览春光,秦穆没好气地说: “看到什么了,粉色的小内裤?” 那男生一脸不甘: “一个女人竟然穿平角内裤。”(他不知道其实是安全裤) 那时候周杰伦的歌开始能听得清歌词,几个女生体育课偷懒坐在操场边陶醉地唱着《蒲公英的约定》,男生把短袖撸到肩头帅气地打篮球,学校某个女生因为体检被摸到肚子里有硬块而被学校劝退的新闻低调地在全校流传。 初中的孩子,已经比大人们想象得更加早熟,而明显表现就是在爱情,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暗恋或明恋的对象,两个朋友彼此坦诚的开端就是问:“嘿,你喜欢哪个?” 秦穆收的情书越来越多,甚至有大胆的女生在周末回家的路上堵着他示爱,哥们儿问他到底看上哪个的时候,他笑着摇摇头: “男儿志在四方,哪能儿女情长。”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哥们儿笑,擂他一拳: “你小子就装酷吧。” 其实秦穆在心里暗暗比较过那些女生,不乏长得漂亮的,但是那个年纪的女生,好看的大多很太妹的感觉,朴素点的又接地气,比较来比较去也没觉得自己对哪个心动。 于是别人放假的时候和小女友约会,他还是万年不动身后跟着难缠的左小北那个甩不掉的尾巴。 左小北小学毕业,秦穆中考完,两个人都有一次没有作业的幸福大假,公交车车身上到处都是死海黑泥节的广告,左小北看了半天才道: “死海原来是咱中国的啊?” 秦穆:“国外有个,国内有两个,最近的一个就在咱们这里。” 左小北:“……”自家门口的东西都不知道。 两个人跟家里报告一声就去了只用转两次公交的那个死海。 天气炎热,那里已经有很多游客,左小北以前只听说人躺在死海海面上不会沉下去,今日一见果然很神奇,秦穆给他讲了半天什么密度微生物之类的缘由,一个字没听懂。 左小北飘在水面上,白花花的肚皮就暴露在太阳底下,还是热得心慌,便也学其他人在身上抹黑泥,秦穆看他秀气地涂涂抹抹看不下去,伸手一掌把他推摔在地,爬起来后,浑然一体地抹匀了,只剩下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一笑一口大白牙很是亮眼。 这地方位置偏僻,几乎在城郊,空气和温度都要让人好受些,于是两人就在宾馆里住下,两人只有秦穆有一张临时身份证,况且他也不会放心左小北一个人住,于是两人就住一间房,反正宾馆都有空调的。 左小北洗完澡穿了个三角裤就出来了,豆芽菜的宽度和高度让秦穆嘲笑了一回,他这次反常地没有炸毛,愁眉苦脸地挠着身上,这时秦穆才发现他身上的红印不是热水烫的,而是挠的。 左小北一个劲儿地叫嚷身上痒,背上,肩膀,和肚子上很多地方都在脱皮,虽然不严重,但是也把秦穆吓了一跳,想着会不会是过敏了,连忙带着他去找医生,正好宾馆的服务员进来送完饭,看到就说没事,不过是在太阳底下晒久了,拿了清凉油给他们,擦擦就好了。 左小北趴在床上,秦穆像抹烧烤似的挨地儿往他身上抹清凉油,果然,所到之处一片清凉爽透,他两手支着下巴,舒服的哼哼。 手下的皮肤白的清透,嫩的出水,左小北每次吃饱总是喜欢揉肚子,结果长了个沙包肚,明明其他地方都没什么肉,偏偏肚子圆圆的,摸起来又软又舒服。 秦穆摸着那肉肉的肚子舍不得撒手,又揉又捏,左小北被他揉得肠子都抗议了: “清凉油摸到肚脐眼里去啦,要拉肚子的。” 秦穆看看那个那个可爱得肚脐眼儿,嘴附上去吹气,“呼噜噜”的声音,以前左小北小的时候他妈也爱这么干,痒得很,他一边笑一边躲一边去抓秦穆的头发,冷不防感觉到秦穆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更加痒了,他笑着躲: “你在给我洗肠子么?” 秦穆:“我帮你把清凉油弄出来。”说着真的伸舌头往左小北的肚脐眼儿里钻,痒得他慌忙拱动着身子向上爬:“用棉签沾水啊笨蛋。” 这时只见秦穆伸着舌头慌忙喝了几口水,无奈地笑: “这味道太刺激了。” 左小北捶着床笑:“活该。” 秦穆用沾了清凉油的手伸着食指就要往左小北嘴里喂,左小北打了个滚,大叫着躲了过去,结果“噗通”一声,啊咧?滚过头了! 秦穆大笑着把他捞起来,顺手往他嘴里喂了一记,瞬间左小北就眼泪汪汪的了,缓了许久才说了一句: “秦穆牌清凉油,够辣够带劲……”说着做了个说悄悄话的姿势:“地球人儿我还不告诉他。” 闹够了继续擦油,因为两个都还是小孩子,走得时候左爸给秦穆拿了个手机,可惜是诺基亚老人机,左小北一边享受着清凉油spa一边拿着手机玩贪吃蛇,没两下就撞死了,没趣。 他眼睛一转,笑了起来,问秦穆:“肚脐眼儿是不是和肠子相连啊?” “嗯。” “哦~”他坏坏的笑:“那你刚刚有没有吃到我便便的味道啊?” 秦穆:“……” 左小北笑得花枝乱颤,突然“嗷”地惨叫一声。 秦穆一只手从他的小内裤里摸进去,满手的清凉油刺激左小北的小弟弟也“花枝乱颤”起来,他笑得一脸邪恶,还伸手捏了那二两肉一下,点评: “豆芽菜里面长了个小肉虫。” 左小北“嗷嗷”叫着从床上跳起来,直接把内裤脱下来,劈头就扔到秦穆身上,大叫着“你个混蛋”冲到浴室里去了。 秦穆从脸上扯下还带着孩童奶香味的小内裤,左小北光着身子就冲出来爬上床,肉虫虫张扬的暴露在空气中,身上的皮肤跟牛奶似的,两只眼睛瞪着秦穆冒火。 秦穆忍不住看了眼他的身子,扯了凉被裹在他身上: “开着空调,别感冒了。” 左小北哼了声: “别以为对我好点我就原谅你,反正我就只带了一条内裤,那条洗了,你看着办吧!” 最后,左小北穿着秦穆的灰色平角内裤,用手提着在床上蹦蹦跳跳,手一松就掉下来了,自己一个人笑得不行。 关了灯,秦穆一只手给左小北当枕头,一只手伸到自己身下无奈地做着运动,心里很惶恐,小学的时候他们隔壁班的英语老师是个斯斯文文戴眼镜的年轻人,对学生非常好,可是后来听说被警察抓走了,隐隐约约听其他老师提起过,说那人是“恋童癖”,真恶心。 秦穆不懂,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当初那些老师说“恶心”的时候,说的是自己。 他第一次梦遗实在初二的时候,班上有同学上自习看杂书被他没收,那是一本封面空白纸张粗糙的书,里面的故事非常银荡露骨,第二天秦穆起床的时候发现内裤湿湿的,却记不得做了什么梦。 秦穆在一个舒服的梦中醒来,发现左小北像考拉一样四肢扒着自己,脑袋还不住往他脖子里蹭,身上穿的他的大内裤早就掉到床脚去了,他小心翼翼将他翻了个身,起身拿了内裤去厕所。 死海玩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从婴孩到少年年龄的漂亮小孩,左小北把自己埋进泥里,秦穆坐在一边,下意识地去看那些孩子,却发现自己除了产生“这些小孩挺可爱”这样的想法之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一点没有面对左小北的时候产生的冲动,他又看了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左小北,浑身黑乎乎的,可是他还是一眼就在一群“非洲兄弟”中认出他来,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左小北进了南中,秦穆已经升上高中,搬到了东区高中部,虽然大家开玩笑说东区和本区食堂的叔叔阿姨谈恋爱都是异地恋,但实际上两个校区之间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左小北第一次军训,站在队伍里摇摇晃晃被教官拉出来当反面教材,秦穆假公济私,打着学生会的招牌来看他,带着冰凉的西瓜。 左小北很不让人省心,秦穆经常向他们老是打听他的情况,总是今天说他和同学上课说话明天告他下课打架,又一次竟然还被抓到躲在厕所里抽烟,这可不是小事,老师发话必须请家长记大过通报批评,左小北不敢请他爸,哭着找秦穆,秦穆时学生会主席,是年级前几名的好苗子,就连现下正在开工建的博雅教学楼,都是惠德接的工程,秦穆他爸资助了一大笔钱,所以秦穆一求情,老师也只能顺着他的保证说绝对让左小北不再犯的台阶下来。 左小北消停了个下半学期,初二的时候青春期就来了,爱情的小火苗闪起来了,老师遇到秦穆就说让他管管弟弟,左小北虽然调皮,但是成绩还是不错,要是被早恋分了心就不好了。 秦穆表面上应着,心里酸得很,偏偏左小北还炫耀似的带着个大眼睛小脸的漂亮女生对他说: “这是我女朋友,漂亮吧!” 秦穆酸得一缩一缩的,嘴上却笑着说:“你以前不是说不喜欢这种尖嘴猴腮的类型么?”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