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是善于用毒的贵族,无论怎样机关算尽也逃不过始终是人类的命运。 一个是水相占卜族未来的族长,却愿意为一个人类放弃所有。 跨越种种障碍,只为与你相守。 希尔维斯特看着艾尔弗里德,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助你登上国王的宝座,再做你的大主教,在上帝面前替你祷告。”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西方罗曼 幻想空间 魔法时刻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尔弗里德;希尔维斯特 ┃ 配角:亚历克斯,佛罗那,威廉姆斯,瑟戴提维斯 人物介绍: Alfred.Blante: 艾尔弗里德·布兰特 兰特里斯庄园主人,继承了父亲兰特里斯男爵的称号,为了找寻在战争中失踪的父亲不停的努力。骁勇善战,会经商,会政治,也懂军事。父亲消失后决定每年春天结束时剪一次头发,喜欢红色,却总是穿一身黑。 为人心狠手辣,除了对亲生弟弟百依百顺外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当然这是在遇到某人之前。 Silverstre.Clemmenson: 希尔维斯特·克莱门森 水相占卜师,武器为随身携带竖琴。法力并不稳定,不能与异族之间用除了自己种族以外的语言交谈,否则会恢复猫身。眼睛通常无神,看起来像盲人。喜欢黑色却总是穿一身白衣。变为猫后毛色为灰色,喜欢吃黄鱼。一直努力修炼占卜术,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Alfred的未来。 Alex.Blante: 亚历克斯·布兰特 兰特里斯庄园少主人,生命的重心是哥哥,无论如何都希望哥哥幸福快乐。性格单纯,倔强。有一双与Silverstre类似的茶色眼睛,爱笑。喜欢宠物赫班尼斯。认为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小时候父亲讲的睡前故事和长大后见过两次出现呢在泰晤士河上的彩虹。 Flora.Safforn:佛罗那·萨弗伦 跟随Alfred守护庄园的死士,性格刚柔并济。在他看来,唯一能融化自己的只有Alex的微笑。终身未娶,一直守护庄园,即使后来被封为“Duke Colchicum”后也没有离开。 William.Forsyth:威廉·弗塞斯 吟游诗人,喜欢云游四方到处流窜。虽然身为Silverstre的侍者却经常不见踪影。占卜能力极弱,治愈能力很强。曾任Alex的竖琴老师。有异装癖,性格古怪却对Silverstre言听计从。 Megin.Sativa:梅根·衫提维 英国摄政王,喜欢各种类型美少年。年轻时候曾遇到过一位美人,求而不得,失之不再见,努力数十年仍不能寻得。一日进宫遇见大主教,望其侧脸与昔日美少年神似,至此死缠烂打。 Hazel 海柔尔 英格兰国王。 Cecillia 塞西莉亚 苏格兰公主,国王的妹妹,Alfred的合法妻子。 占卜师们 水相占卜族族长:L.R.Flanders 法兰德斯 英格兰大主教,Silverstre的养父,与摄政王Megin关系密切,痛恨火族族长。一心想撕毁世间所有美好,终日见不得别人微笑,尤其是火族族长。出席仪式时总以老者示人,在教堂时恢复年轻模样,相貌俊美。 前族长:Naproxen.Clemmenson 纳普森·克莱门森 水相占卜族族长,希尔维斯特的父亲,有生之年的愿望是盼着水相占卜族和梦境占卜族的统一。在斯图尔特之战中被杀,尸身被法兰蒂斯寻回厚葬。 梦境占卜族族长: cassia.Ramulus 卡西娅·拉缪蕾斯·克莱门森 纳普森的结发妻子,希尔维斯特的母亲。因为被人设计而爱上纳普森,一心想要嫁给他。后来带着族人嫁到了克莱门森家,希望两族和平共处。在斯图尔特之战中亲眼见到丈夫被杀,战争结束后自杀。 梦境占卜师:Salvia.japonica 萨尔维亚·亚普尼卡 一心迷恋卡西娅,在她嫁人后一直策划着刺杀纳普森。发动了斯图尔特之战,杀死了纳普森,却从此被封印。 梦境占卜师:Sedatives.Nitrous 瑟戴提维斯·尼萃斯 通过听人描述梦境进行占卜,亦可以进入他人梦境替人诊治。传说具有起死回生的法力。性格温和。 火相占卜族族长:Campsis.Grand 康姆普塞斯·格兰蒂 透过火苗预测吉凶,与水族族长有过不解渊源。为人急躁冲动,做事不计后果。 风相占卜师:Williams.Elder威廉姆斯·厄尔德 常年居住在山顶,极度怕热和潮湿的环境。为Alfred多年好友。 星相占卜师:Tollens.Elder托伦斯·厄尔德 与威廉姆斯是亲兄弟,凯西纳尔的情人。除了会占卜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哲学家,对凯西纳尔的人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不过,短命。 Kishner.Blante:凯西纳尔·布兰特 Alfred和Alex的父亲 人物名字来源 Alfred: 古时候一位皇帝的名字 Alex:曾经合作过的一位医生的名字 Silverstre: 单纯觉得好听而已 Clemmenson: 有机化学里的一位人物,有名的克莱门森还原法,这里当做了男主角之一的姓氏。 Flora.Safforn:佛罗那就是巴比妥,一种麻醉药。萨弗伦就是秋水仙,一种毒药。 William.Forsyth:连翘。所以这货是纯粹的治愈系。 Sativa:大麻,一种毒品。 Hazel和Cecillia,摔字典的结果。 L.R.Flanders:田野罂粟,一种毒品。毒性跟罂粟类似,又称虞美人,所以大主教是美人。 Campsis.Grand:凌霄花,又称堕胎花。总的来说是一味妇科药。这货太邪恶。 Sedatives.Nitrous:前者是镇静药的统称,后者是氧化亚氨,一种吸入性全身麻醉药。 Williams.Elder:接骨木,一味中药不解释。 Tollens:托伦斯试剂,也就是银氨溶液,用途不解释。 Kishner:伍尔夫·凯西纳尔,牛逼的有机化学家之一,我国化学家黄鸣龙曾改良过他的反应,将改良后的反应命名为黄鸣龙反应。 Salvia.japonica:鼠尾草。花语是家庭观念,但在这里的人物形象似乎有些过头了。 cassia.Ramulus:桂枝。 性温味辛、甘,归心、肺、膀胱经。是本人非常喜欢的一味中药。 Naproxen:萘普生。一种解热、镇痛、抗炎药。 最后是赫班尼斯,其实就是天仙子,一种剧毒药物。 chapter 1 夜幕降临,离国王设宴的时间还有一阵子。 月光淡淡的洒在兰特里斯庄园大地上,光洁的大地上映着明亮的光线,可怎么都照不到地下室里的空间。 “Somniferum, NIDRUM, Semen Hyoscyami, Faeces Tyogopterpri, Realgar……” 艾尔弗里德伸着修长的手指一一划过柜子里盛满毒药的琉璃瓶,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嘴里小声的念着这些药物的名字。右手的烛台闪着妖冶的光,似乎跟端着它的人一样喜欢这满屋子的邪气。 就连月光都很想见识一下这人的魅力,无奈即使她有足够的穿透力却还是触不到那张微微笑着的脸。 出了地下室,月光正洒在窗外,像这里的主人一样以慵懒的姿态,透过玻璃窗照亮了大厅的地板。他穿着黑色长袍,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可那双眼却透着更深的坚定。 慢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守卫,脑子飞快地转动。 “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侍卫恭敬上前请示,像之前的很多次出席宴会前一样。 这样美好的月色在伦敦很是难得,竟让白天看起来灰暗的街道显得没那么阴霾。艾尔弗里德看着月亮,脸上还是那样的淡淡微笑,似乎这样的活动让他显得不只是高兴那么简单。 “亚历克斯睡了吗?” “是的,已经睡了。” “好,出发吧。”将烛台递给守卫,缓缓踏出大厅朝着庄园门口去了。 兰特里斯庄园是艾尔弗里德父亲早年征战得来的褒奖,老国王对他宠爱有加,才特别赏赐了这个庄园,并封他为男爵。 可是,后来父亲在战争中失踪,艾尔弗里德便继承了这个封号,并一直试图在年轻国王的统治下创造出像父亲当年那样的雄风。 “大人,到了。”马夫停下车,跟在身边的骑士对马车里的男爵说。 这样的盛大庆典,王宫是一定会精心装扮的。他安静的踏过那条今年才翻修过的道路,沿着它一直到王宫大门。 为庆祝国王登基第二年,晚宴设在晚上七点,所有贵族都早早的赶到了王宫,并各自寻找机会向国王表达自己的忠心。 火把和月光把道路照的清晰可见,艾尔弗里德走的很从容。他在心里将国王的名字念了一遍,心里觉得这次的聚会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像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Hazel,想来当时喜得贵子的老国王是对这位要继承他王位的王子多么的看重,竟赐予他天生领导者的名字。 只不过统治这件事,并不是有了好名字就行的。 踏入宴会大厅,国王已经坐在王位上,众多宾客都已经悉数到场。 “艾尔弗里德,天啦,你终于到了。” “陛下,我来迟了。”脱去长袍,他上前去下跪行礼并亲吻国王那颗红宝石戒指,并命人递上精心准备的礼物。这是必然要经过的礼节,尽管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向这样一个并无统治天分的人这么做。 国王是一个刚刚过了十七岁生日的男孩,对于国家的大部分事务都不懂怎么打理,就连出入平常的交易场所也得带着日理万机的摄政大臣。 但这个男孩对父亲好友的儿子有着极大的兴趣,每次见到他总是会笑的很开心。 “没关系,来了就好,入座吧。” 男爵右手食指上戴着一颗很大的红宝石戒指,宝石很天然,却从来不闪光。 他低头看了看那颗戒指,点点头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伸出左手端起酒杯,晃了晃,眯起眼睛笑了。 “开始。”国王Hazel对着满座的大臣宣布着,同时还看了看身边摄政王的眼神。 侍女们进入大厅,为大臣们端上美味的食物,整个大厅都充满了热闹。 整个庆祝活动才刚刚开始,首先是由摄政王代替国王宣读一年来发生的各种大小事务,以及其间对国王功绩的评价。 等摄政王梅根公爵终于结束了那写满了整整一卷的宣讲词,他放下手里的纸张,一脸威严的对着下面坐着的大臣,很郑重的说,“现在,请各位敬我们伟大的国王,祝贺我们的国家。” Now, let’s toast to our great king and kingdom. 坐在下面的艾尔弗里德勾勾嘴角看着杯子里红色的液体,突然间想起了自己藏在地下室里的Xanthipes,也有这样鲜艳的色彩。 全体起立,对着年轻的国王举起酒杯,齐声说着祝福的宣辞。 国王端着为他特制的酒杯,眼神却一直落在那个爵位不是那么高的男子身上,表情有些明显,但却看起来很可爱。 男爵也站着,举着酒杯,眼神里微微透着轻蔑。抬头时恰好看到了正在看自己的国王,随即加大了嘴角上扬的弧度,笑意也跟着加深了。 舞会开始前有公爵特意请来的乐师奏乐,大家都盯着那个空缺的位置,想象出来的会是怎样一位美人。 公爵喜欢美人,大家都知道。各种各样的美人都有收藏,包括国王在内。 所以,大家都在猜,这位新来的乐师也一定是公爵的收藏之一。 抱着竖琴的少年从侧门进来,步伐不紧不慢,带着浓烈的从容。 男爵看着这个少年,忽然想起了自己很疼爱的弟弟。 素白的长袍懒懒的挂在身上,长长的白发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理,即使这样也可以很好的修饰少年的美。 “陛下,这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Silverstre,从北方来的。”公爵对国王恭敬的鞠了一躬,并慢慢的解释这乐师的来历。 “他是你的乐师吗?”海柔尔温柔的蓝眼睛看着公爵,然后看着那位抱住竖琴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笑了。 “是的,他是我特意从北方请来为陛下演奏的。” “嗯。” 公爵回头一个眼神,乐师便开始演奏。 一瞬间似天籁降临般笼罩了整个大厅,令大臣们都有些陶醉。差不多都会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捧着美酒,只觉得身心都变得轻柔,似乎可以飞起来。 “Semen Hyoscyami.”艾尔弗里德看着自己食指上的戒指,听着这美妙的音色,看着周围大臣们的反应,不禁想起自己曾使用过很多次的hyoscyami毒药。那是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东西,中毒的人大多呈现出愉悦的表情,却不知其实已经深陷危机。 白衣少年转头看着没有过多反应的男子,没有焦距的眼神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男爵看着转过的少年的脸,真的很精致,却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唯独那双眼睛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不仔细观察,一般人可能会第一眼觉得这是一个盲人。 一曲终了,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少年,那种惊叹声跟着惊喜的表情,都说明了少年的音乐能力。 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但凡听过他弹琴的人大都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只是像男爵那样的反应实在有些少见,仿佛佩戴了辟邪的护身符一般可以抵御自己音色的魔力。 茶色的眼睛看了男爵一眼,便被公爵的笑声给召唤了回来。 “好。很好。”国王不禁开始给予褒奖,坐在王位上有些欣喜若狂,“简直太好了。” 他一直看着少年,忍不住夸奖,然后又看着公爵,最后说,“我很喜欢这曲子。” “陛下喜欢就好。”公爵很得意的看着少年才转身回答了国王的话。 少年也笑笑低头鞠躬,淡淡的,却很明显。 舞会开始了,每位大臣都有自己的舞伴,进入到舞池里开始释放情绪。 男爵坐在原位上仔细品着宫廷美酒,尽管自己的庄园里也酿制美酒,却跟这样的东西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他喜欢宫廷里的东西,无论什么。 chapter 2 “男爵大人,我敬你。”一位贵妇人走到艾尔弗里德的身边,看着风华正茂的男子,笑容在脸上尽显。 “谢谢。”起身礼貌迎接,虽然端着杯子的左手有些僵硬,可还是得继续。“我也敬您。” 妇人还没来得及问男爵是否愿意请她跳支舞,国王的侍卫就到了两人面前。 “男爵大人,陛下请您过去一下。” “好。” 向妇人点头致歉,随即离开,看不清表情的男子在众多的女子心里都是一团神秘的黑雾。大家从来都没想过当年叱咤风云的安德鲁男爵那个从来都躲在墙角也不喜欢跟人交流的儿子长大了会是这样一幅出人意料的样子,不仅把庄园打理的有模有样的,还在政治上有了不错的成绩。 “陛下,您找我?” “哦,Alfred,我就是想跟你喝杯酒,没有什么。”国王一脸的惬意,脸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有些发红,精神状况看起来不错。 “嗯,我敬陛下,祝祖国在陛下的统治下越来越繁荣。”端起身边的酒,他对坐在王位上的少年举着酒杯。 “谢谢你。”少年似乎很高兴,可以看到男爵亲自站在自己面前。 不过这个时候的艾尔弗里德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站在大厅一边的乐师。他总觉得现在这个空间的人们之所以会出现这样高兴的面貌,全都是因为听了之前少年的音色的原因。 这个不明来历的少年让一向心无旁骛的男爵大人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乐师大人?”他端着刚刚斟满的葡萄酒站在少年的背后,轻轻地叫他。 少年慢慢回头看着男爵,如果那可以叫做看的话。 近看少年,男爵发现他的双眼竟然真的是瞎的。但是他相信这个少年是可以看到东西的,以为他知道站在面前的自己是跟什么样子的人。 少年微微张了张嘴,对于艾尔弗里德的出现,他似乎有些紧张。但是过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原状,淡淡一笑不说话。 “琴音很美妙。”那音色确实很好听,如果除去那些下蛊的意图。 Silverstre 看着男爵,嘴角上扬点点头。 这个回应让艾尔弗里德有些诧异,却不知该去怀疑什么。 “敬你。”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才发现少年手上并没有酒。 少年听到这两个字,先是鞠躬道谢,再是抬起头摇了摇,跟着又笑了。 这下男爵彻底疑惑了。 “对不起,男爵大人,希尔他平时不喝酒的。”摄政王及时的赶到为少年解说,只是这一句就足以让男爵不高兴。 “哦,原来这样。”他在心里蹙眉,表面上却看起来很平和。 只是他到了最后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少年到了最后都没有说一句话。 …… 在兰特里斯庄园的小池里,生长着常年长不大的蝌蚪。艾尔弗里德喜欢在小池边的长椅上看书,享受四季的阳光和风,很有feel。 庄园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会亲自过问,并加以修饰。 男爵是个喜好清静的人,酷爱种植各种花草。这是大家对他除了长相之外的另一个深刻的印象,艾尔弗里德爱惜植物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沿着小路,妖冶的花儿施展着自己的美丽。男爵拿着上古的文献,从容的经过,嘴角那抹一直都在的笑意显得格外耀眼。花粉调皮的跳上他长袍的后摆,想往上去一睹主人风采。 倘若把这里当成不受世俗打扰的世外桃源,一点都没错。芳草茵茵,溪流潺潺,极具魅力的亭台楼阁,每一件都可以打动世人的心。 可是,这庄园跟他的主人一样,都是拥有一张蛊惑人心的外皮,而内里隐藏着无限多的危机和陷阱,谁要是被迷惑,就再无回头的余地。 “哥。”亚历克斯一脸笑意的出现在男爵面前,作为庄园的主人之一,亚历克斯可谓算是没有丝毫架子,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让大家都心疼不已。 “你手里拿的什么?”男爵蹙眉看着那正在流逝的生命,引起注意的不是生命本身,而是那植物内在所含有的毒素。 “从后面山脚下摘的。”天真的少年对着花看了看,对这种鲜艳色彩的植物完全不了解,“这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亚历克斯身后恭敬的站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他看到了男爵愤怒的眼神,立即就低下头去不敢抬起来,连腰也弓的低了很多。 “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么,怎么可以让他去后山?”只是轻轻的一句问话已经让侍卫有些发抖,大家都知道这位看起来亲切的勋爵绝不是长相那么善良。 “少爷说很想去后山散心……”说道后面自己都没有勇气继续顶嘴了,便继续低下头不敢抬。 伸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男爵接过亚历克斯手里的鲜花,拿到面前仔细观察着,突然发现这棵精心培育的Colchicum autumntale开的比去年好灿烂,看来是自己的方法起到作用了。 “以后,不准乱碰这里的东西,也不可以乱跑。知道吗?”对这个弟弟疼爱,是男爵超出所有耐心的行为。 “那我能做什么呢,哥,你不会想要我去念那么傻不拉几的书吧。我才不要。”少年皱着眉头嘟嘟嘴,挑眉看着自己的兄长。 “让Flora教你剑术吧。”艾尔弗里德对这个弟弟的天真既珍惜又觉得费力,他不想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卷入到自己的计划里来,所有总是任何事都隐瞒又不想他总是这样长不大。 说完就离开长廊的他听到亚历克斯在背后大声地问,“哥,为什么水池里的蝌蚪从来不会变成青蛙呢?” 他站住脚步,慢慢地回头看着少年茶色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不久在国王盛宴上见到的乐师。 “因为他们变成青蛙后就再也见不到亚历克斯了,所有他们选择永远都陪着你。” 这样的回答简直让人想笑,可是天真的亚历克斯却信以为真,只是开心的回以一笑便跟着侍卫离开了。 庄园的东方是这个田地里唯一可以正常出入的地方,那里种的花草和树木都有正常的新陈代谢,长出来的果实是提供了主仆们的一切饮食。 亚历克斯站在葡萄架下看着远方的大树,对身边的侍卫说,“哥哥他明明不是左撇子,却从来都不用右手做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少年时期的思维总是异常的活跃,可以问出很多平常人不会想到的的东西,却不是每一个都会有答案。 “男爵大人有很重大的责任,所以才会这样劳累。” “这跟劳累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明白这回答的亚历克斯怀疑这侍卫是不是理解错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他的右手承受了很大的负重,让他不能再用那只手做其他的事。” “什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事的少年很诧异的看着侍卫,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曲解了这话的意思,“难道哥哥的右手受了伤吗?” “是的,但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男爵大人的右手并不是受了伤,而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他不可以随便使用,除非万不得已。” “佛罗那,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一直以来,Flora都明白男爵的计划,也帮助他完成了很多。男爵从来不怕得罪谁,也不在乎报应,只是唯独不可以让亲弟弟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对不起少爷,请恕Flora不能说。”对着少年鞠了一躬,黑色的头发在微风中有些许凌乱,轻拂过亚历克斯青涩的脸颊。 还没等到自己的主人继续发问,佛罗那接着说,“但是大人请放心,Flora一定尽全力保护好男爵大人的。” “哦,那就好。”之前还在担心的少年听到侍卫的回答便觉得有定心丸在心里作用一样的沉住了气,“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成功的。无论是什么事。” 有时候,佛罗那总是觉得这个少年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只是他故意那样展现给大家罢了。 chapter 3 兰开斯特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种着象征庄园地位的黑蔷薇。 其实大多的庄园里都会有玫瑰,这既是地位的象征,也同样表示对帝国忠心。 只是艾尔弗里德所种植的蔷薇有些不一样,那些无论什么品种种植下去都只会开出黑色的花的怪异现象已经没有人愿意去探究了,因为不论怎样去编织或造谣,这现象始终都存在于这个大大的庄园里。 男爵是英国很小的一个爵位,但凡渴望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人都不会甘于当一个小小的男爵。可是,艾尔弗里德好像很适应这份闲适,并没有怎么去走动跟显贵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精心的培养自己的弟弟,看看书,整理庄园里的植物,做些生意。生活显得充实而苍白。 大雾过后的下午,拿着书走过的男爵大人在玫瑰庄园里看到了一簇粉红色的蔷薇。风轻轻的吹,花儿轻轻的摇曳。 等他走到那花儿面前,看到一只灰色的猫,安静的卧在那花下面。看到有人走近,它抬头看着他,显得异常的镇定。 那双眼睛让男爵想起了一个人,向来拥有良好记忆力的人对于那样深刻的记忆更是丢不开。那个站在舞会里不跳舞也不喝酒的人,怎么看都跟那环境格格不入,可神情却那般坦然。 伸手抓住那只猫,小东西却不反抗,任由男爵把它提着。 可是当他的右手靠近猫时,却招到了它激烈的反抗,似乎那手可以之置它于死地。 看看自己的手,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话只是换了左手抱着猫儿将它放在书本上,朝着亚历克斯的寝殿去,忘记了那株奇怪的蔷薇花簇。 “哥。”看到男爵出现,总是会很激动的少年从佛罗那身边跑了过来。 “这个给你。” “哇,小猫猫,好乖。”抱着猫很开心的亚历克斯笑的就像个小孩,虽然根本就还没长大。 “它好像很喜欢你。”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Henbanes。”不知怎的,明明差别很大的两个东西,却让艾尔弗里德联系到了一起。 第一眼看到那少年时,自然的就想起了Semen Hyoscyami, 而看着这猫时又想起了那少年。 “Henbanes”亚历克斯玩味一番,突然笑起来,“很好听的名字。” 男爵以兄长的目光看着他,淡淡一笑,把眼睛拉扯成了一个极为美丽的角度。 Henbanes是一只有灰色躯体四肢雪白的英国短毛猫,看起来还没有长成,有些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家出走很长时间,这个时期的猫大多都长的很肥,而这只猫却显得有些纤细。 亚历克斯很喜欢这个新朋友,有了它,他便不再需要每天跟着佛罗那学着学那了,有时还可以带它上街去透风。 小孩子喜欢小动物是很正常的,可是一向只把动物用作实验用品的男爵这次也对这只猫有了不一样的对待方式。总是喜欢坐在一边看着那东西活动,仿佛这样可以洗脱很多他身上的污秽一般。 有时候,赫班尼斯会像是感应到一般的回头盯着男爵,那眼神总是让身为人类的某人觉得背脊发凉。一旦那样,男爵便会很快起身离去,之后很久都不再出现。 议会在星期五下午召开,男爵按时出席,像往常那样不做声的听着,偶尔回答一下国王提问,便等着散会。 “男爵大人对于这个苏格兰新王有什么看法?”梅根公爵看着一直沉默的男爵,不知是真的想听意见,亦或是纯粹的想看他出糗。 男爵收回思绪盯着公爵,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纯净可以堪比大海,只是同时也有着大海的深度。 对视一刻,艾尔弗里德便微微一笑说,“新王不足畏惧,他没有陛下的睿智,也没有公爵这样的摄政王,自然不可能有多大作为。” 摄政王满意的勾勾嘴角,便没有再理会。 其实他还想讲,如果公爵大人努力一下,说不定也可以把那位新王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被他控制住了,他对公爵还没厌恶到这种地步。 “我以为,和亲会是个不错的注意。新王有一位很漂亮的妹妹,跟陛下年纪相仿……”哈丽雅特伯爵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是却很快的想起什么便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公爵带着一丝邪笑看着伯爵,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公爵一手撑着腮,看了看国王,再看看在座的各位,继续说,“只是,陛下年纪还小,不必这么早结婚。” 他转头看着听到要让自己娶一个陌生女人而脸色发白的Hazel,又说,“我们不能因为他是国王,就老是让他为这个国家做牺牲。” 大家都点头说是,但是心里却在狐疑,怎么会‘老是’让陛下做牺牲呢,根本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认为,男爵大人会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除了有一张标致的脸,还有一个精明的头脑。匹配那小小国度的公主绰绰有余了。”环视一周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艾尔弗里德身上,眼睛一眯便说出了那些足以让男爵生气的话。 而这个时候的当事人却只是微微抬眉,看了一眼公爵便笑了。 “我地位卑劣,如果和亲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愤怒,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呢。” 公爵一笑,“如果男爵大人和亲的话,国王如果没有下一代,公主就会变成女王,那么男爵大人就是亲王了。” 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没人能计算。 “公爵大人,虽然我们是在这里议政,但是您大可不必这样诅咒我们的对手。他们虽然不是盟友,但也算不上敌人。您真的不必这样。”轻轻挥动着右手,那颗失去光泽的宝石泛着不真实的光,却恰当的说明了主人的心。 坐在一旁的国王虽然看起来对这些话题都没什么兴趣,可但关系到男爵大人的婚姻时,便突然集中了精力,一心想要弄明白,他们最后会商量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chapter 4 对于议会这样冠冕堂皇的场合,艾尔弗里德从来都只是迎合,并不会去真正在乎那些所谓的政事会跟自己有多大的关系。 当然,事实上他是关心的,只是从某些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 “陛下对这跟提议有什么意见呢?”公爵不理会男爵刚才的那句话,转头看着国王,明知这样的问法摆明了就是在意识海柔尔点头却还是会在大众面前用很恭敬的言语提问。 海柔尔看着公爵,那神色透露着烦恼和担心。显然他并不想男爵大人娶任何人,只想他可以永远呆在自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结婚是自己的事,你不应该问我。” 听到这话的大臣们都把目光重新投在了男爵身上,那种不知道在期盼什么的神情让艾尔弗里德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那么男爵大人,对于这件事可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既然问题被转移到了男爵身上,那么公爵这句话不被理解错的话,意思已经很明了。 “没有。”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坐在宝座上的海柔尔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却还是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可以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梅根公爵很欣慰的看着男爵,露出一贯的慈祥,“男爵大人果然跟街头巷尾的传说一样,不但长的好,头脑也很好。” 看了看杯子里的红酒,艾尔弗里德也笑着说,“多谢夸奖。” 就这样,和亲的事被定了下来。 开心了一个人,郁闷却无限多。 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踏入那片蔷薇花园,艾尔弗里德看到了赫班尼斯独自趴在房顶,眯着的双眼使他看起来像智者一般的思考着什么。 男爵没有理会,只是让背后的仆人去准备晚餐并让弗洛那来报告亚历克斯这一天的情况。 转身时却看到那猫已经跳到了地上,那双茶色的眼睛正邪门儿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像是一种提醒,提醒男爵它要捣乱了。果真下一刻就钻进了蔷薇花丛里,但凡猫儿跑过的地方花都变回鲜亮的红色,等它移动到别处那花又转变为黑色。 这景象一直延伸着,构成了这一个平淡日子里的别样风景。倘若还有别人在,可能都会很诧异并带着惊喜的看着这奇观,可艾尔弗里德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蹙着眉不眨眼地看着那东西跑出了花丛,站到花园的那头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向男爵的方向,这时候在男爵看来这就是一种得逞后的轻蔑,接着消失在了庄园那边的屋子后。 男爵一直看着那门口,若有所思的想着接下来还可能发生什么。同时,佛罗那从那门踏了进来。 “大人,您找我?” “你应该知道我只是要了解亚历克斯的情况,今天的剑法练的怎样?” “哦,大人学的很用心,相信不久就能学有所成。” 听到这话的男爵点点头算是回应,跟着便调头去了地下室。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蔷薇花园的那头,一股淡淡的灰色光芒正在闪烁。发光源并没有因为这一现象而有多大的反应,倒是因能量在消耗而近近的缩成一团。 老者出现蹲下来看着那只微微颤抖的动物,淡淡一笑,“你看你,不听话,跑到这尽是毒物的地方,弄的自己也不好受。” 抓起灰猫拽到怀里便消失在长廊外的台阶下。 微风吹过黑蔷薇花丛,那些因为土壤的缘故而呈现出另一番风景的植物,并没有多高傲的姿态,只是在主人的管理下变得有些僵硬,即使是风的邀请,也都只是机械的附和。 地下室里,艾尔弗里德站到窗边,尽管有阳光照进来,也不能使这空间里的阴暗褪去。 看着那小缸里的东西,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好不容易从远海那边运回来的幻海葵,养了还不到一个月便都死光了。 这不得不让男爵大人开始思考这东西要生长的苛刻环境,虽然之前考虑到了,小心又小心,却还是没有成功。 摘掉手套,他打开那藏在红宝石底下的玄机,里面躺着一小团白色的粉末。他慢慢地倒了一些到那漂浮着海葵尸体的水缸里,反应进行的很慢,却还是可以观察得到。 等到他终于把那些藏在触角里的毒液提取出来时,阳光已经完全褪去换做了夜里的灯火。 感觉疲倦的人放弃了去探看弟弟情况的打算,坐在椅子上想着接下来的计划,竟然没有去在意公爵可能都已经把婚事一手敲定的部分。 等到守夜的侍卫换班时,终于耐不过疲倦的人一手撑着腮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那只总是喜欢作怪的猫正乖乖的躺在自己脚边睡的很安慰,便又是一阵蹙眉。 伸手去抓它,却又引起了那东西的反应,跳起来就是一阵乱窜。艾尔弗里德很担心这样会打翻了地下室里的名贵材料,很快的站起来阻止。才刚刚站起来就看到那猫只是站在了这房间里唯一没有毒药侵袭的地方,这惹起了艾尔弗里德的兴趣。 “看来我应该好好研究一下你,看看你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在解毒。”说着便走上前去,可是在他接触到赫班尼斯之前,它已经从室内顶端的小洞口跑了出去。 之后的好几天里,亚历克斯都因为找不到赫班尼斯而拒绝接受任何的授课,而男爵大人却只是蹙眉思考着接下来要进行的婚事还有那只听懂了他意思的畜生。 chapter 5 不管艾尔弗里德有多不在意,他也要结婚了。 这消息传遍了整个伦敦城,他还没有继承父亲的爵位时就已经被人津津乐道,但那时候谈论的多的还是关于他的样貌,并没有怎么去在意这个人的头脑。 等到艾尔弗里德的父亲从战场上消失,虽然战争的结果是胜利,可是老国王却没有因为这功劳而赐予艾尔弗里德更高的殊荣,只是让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让他多兰开斯特庄园有永久使用权和占有权。 年轻的男爵大人并没有对这荣誉表示过任何的感激和欣慰,总是很沉默参加着宫廷的各种活动,包括议政。 父亲曾经告诉他,“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可是最后靠聪明创造出价值的人却很少,足以证明,聪明其实是不值钱的。艾尔,你要记住。” “是,父亲大人。” 那是最后一次父亲对他施教,隔天起兵出征,艾尔弗里德站在城堡的上方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有一种不快的情绪。 四年以来,他慢慢的改变着庄园的一切,很有耐心的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不骄不躁,对谁都一副微笑的模样。 在婚礼举行之前男爵大人将这份淡然表现到了极致,随性的过着日常生活。所到之处都有随从佛罗那的陪同,处理一些简单的商业事务。 一日傍晚,两人在处理好一单生意后路在归家途中路径教堂,男爵看着那顶端的十字架很久,才说要做祷告。 “可是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再逗留可能就赶不上亚历克斯安排的晚宴了。” 男爵踌躇片刻,还是朝着教堂的方向去了。佛罗那无奈,只得跟随。 教堂建在斜坡上,天色渐暗,从彩色玻璃窗里透出烛火光,有些隐隐约约的诡异。过不了多久,他跟未曾谋面的异国公主就会在这里结为夫妻,只是这个时候的男爵大人脑子里还没有这个记忆和概念。踩过大理石阶,一点点的接近那神秘的存在,Alfred心里竟出现一种踏实。 站在小池旁边,看着那被困住水和里面怎么游都游不出去的红鱼,他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我们去那边看看。” “是。” 钟塔和旁边的主建筑之间有双层飞扶壁,男爵站在扶壁柱旁边看着山坡下面的景物,在这样暗色调下分外美丽。转头时却看到这柱子上写着文字,一时竟起了好奇。 “Flora,你读一下这些给我听。”退后两步倚靠在墙壁上,他又回过头去看那些生长茂盛的植物。 “好。” 一句句的念,因为夜色即将来临视线会受到影响,所以佛罗那在读的时候没有运用丝毫的情绪,只有因为看不清而断断续续的节奏。 这样的拼读竟然也让男爵听的很认真,那些游人们写下的诗句大多是抒发自己心中郁闷和对生命的探讨,多听几下便觉得索然无味。但他还是认真的听着,佛罗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引起丝丝回声,跟他本人的声音一样,很细很低。 “I stood in the hall. The ∫Mile lighted up my eyes. I can not speak but still feel. I indulged the ∫Mile. And only nodded in return. The thorns of the roses made me dizzy. But I just entertained myself.” 读到这里,佛罗那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男爵听到了些许吃惊。而这些文字也让他有些意外,虽然显得有些不着边际,但却好像跟自己有些关联。 “大人,这随笔有落款。”迟疑了一下,侍卫还是说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哦?” “叫赫班尼斯。” “……”他着实吃了一惊,这巧合未免太让人生疑,可却无法找到逻辑。 抽回思绪,发现眼前的景物都逐渐变黑只留下了轮廓。 “回去了吧。” “是。” 回到庄园后首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等候的亚历克斯,他看到男爵就直接跑了过来,怀里抱着那只前几天消失掉的灰色猫。 “哥。” 在艾尔弗里德印象里,好像弟弟从来都是笑着的,不管发生什么都那么的快乐开心。这点他很欣慰,至少不管发生什么,自己唯一的亲人还被保护的那么完整。 “怎么这么晚了还跑出来,也不找个人跟着。” “我就是出来看看你回来了没,结果很远就看到你了,所以就跑出来了。” “嗯,进去吧,起风了。” 议会照常进行,探讨向贵族征税方案,以及国家整体财政问题。这些方面艾尔弗里德其实懂的不多,父亲以前从来没让他学过,也没有产生过兴趣。但自从自己开始管理庄园后,慢慢地就掌握了一些管理和财政的知识,运用的也相当熟络。 可他照常不喜欢发言,除非国王主动问起,才简单的说几句。 外界对庄园似乎很感兴趣,也不知那样的风语去怎么开始流传的,公爵希望下一次的宴会可以在男爵的庄园里进行。 艾尔弗里德在心里皱眉,眼下国库不充盈,并不能满足贵族们正常的花销。聪明的公爵便使出了这样的花招,花言巧语串起来的糖衣炮弹让人无法防备。 “非常荣幸。” 当公爵问起意见时,男爵只得这样回了一句。 “希望到时候我能有幸聆听公爵府那位乐师的美妙琴音,那样到场的每位宾客都会更加享受宴会所带来的乐趣。” “没有问题。” chapter 6 布置了整整两天,庄园内外都焕然一新,为了要迎接那些权贵,男爵可谓费尽心思。既不能让别人看出这里的不同,也不愿意破坏原本模样。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地下室的时候,他正拖着黑色的长袍来回走动,手里拿着先人们留下的药物书籍。手里拿着书却不看,是因为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涌出,让人有些坐立不安。 赫班尼斯从高高的窗户边经过,快速的跳了过去,留下一串黑影。男爵看着拿到影子,眉头又皱了一下。 当时应该一把捏死这猫,就不会接二连三的因它而烦躁。 “大人,公爵大人快来了。”佛罗那站在地下室的门口侧身敲了门,对着室内说话。 “我知道了。” 放下书系好散开的腰带,使得刚才那股慵懒神色消失。依旧是不急不慢的步伐,刚到肩膀的头发随着步伐轻轻的晃动,有些飘逸。自从父亲不再回到庄园,他便开始每年定期在春天结束的时候剪一次头发,总是剪刀肩膀那里,很整齐。金色的头发很漂亮,和着白皙的皮肤就显得更加动人。 只是在主人眼里,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在寝室里,侍女们正在帮他梳洗穿戴。对着镜子戴上头冠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比去年更适合这样的装束了,不由得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一下。 拖着长而及地的袍子,他出门去迎接就快到来的公爵大人。 “这庄园果然跟街头流传的一样美丽,不,更加美丽。”人虽然上了年纪,可眼神还跟几十年前一样独到,对着庄园的景物一一赞叹,似乎想用那笑容来说明自己的真心。 男爵抿嘴笑笑点头跟在后面指路,一边走一边解释庄园的建筑和植物,语言是经过佛罗那精心设计的,很妥帖。说话时候,他总是喜欢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希尔维斯特,没想到他真的会出席。 “我真没想到乐师大人会一起过来,倒是吃了一惊。” 对前面那一排树木感兴趣的公爵听到这话回过头看了看希尔维斯特,又看看男爵,笑了,“怎么,好像男爵大人对希尔是关注有加?” “我只是对乐师大人如此美妙的琴声过耳不忘,相信不只是我,上次陛下生日时候到场的每一位应该都会对乐师大人的音色终身难忘。” “那倒是。”对于这样夸张的赞扬毫不掩饰的收单,仿佛夸的是他。“男爵大人,你看看,前面那一排树木,是什么?” “哦,那是棕榈树。因为被修剪过,所以不太好辨认。” 那一排油棕是前天才新出现在这园子里的,男爵本身不太喜欢这样极度缺乏美感又毫无实用价值的植物,可是这次他却发现这东西原来可以用来遮挡自己的内心,还算不错。 “倒是别致。” “您喜欢就好。” 一路下来园子已经跟前几日里的模样有了极大的变化,除了后山没做较大改变以外,就连之前一直放任自由的蔷薇花园也修葺了外围以防有人经过时被刺所伤。当他们经过花园时,男爵刻意观察乐师的变化,发现那双茶色的眼睛除了偶尔转动来告诉别人自己不是盲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就连丝毫的喜恶都没有表露出来,倒是让精心期待的男爵有些失望。 当他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后,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送走了他们,便是等着筹备接下来的宴会了。 这场表面是让兰开斯特庄园对外开放,好让那些好生仰慕的外人能够目睹这里的美丽的宴会,实际就是为了满足贵族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场所来享乐。 除了不能提供狩猎以外,在宴会期间,可谓是极大的提供了乐子。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天,平常若是谁能够这样大方的邀请如此多的贵族定会心疼不已,毕竟国家每年给的俸禄并不能够支持多久。 然而男爵大人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舍不得,相反那轻松愉快的神色好像告诉别人他求之不得。 这期间,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乐师的身边,尽管知道无论怎么交谈也都只是自己一个人说话,他也毫不在乎的自顾自倾吐。 第一天傍晚时候,勋爵们以及前来的贵妇小姐们都准备离去,原本定于落日之后进行的晚餐也不得不提前。英国的大雾让这些常年来饱受摧残的人们都开口抱怨,雨就要下下来了,他们不得不离去。 宽阔的室内大厅,虽然比不上王宫里的议政用餐大厅,但也算得上豪华壮观了。 从头到尾,大家都离不开赞叹男爵的年轻有为以及经商有道。可以拥有如此富裕的庄园,是每一个贵族都想要的目标,但却不是每一个都有这样的能力。 俗话说财不外露,这样高调的显露自己的财富绝对有招人妒忌惹人非议之嫌。男爵是聪明人,可他却丝毫不避嫌,想来是另有他算。 大家都在享受的时候,乐师只是在角落里拨弄那把玉白色的竖琴,默默弹奏着动人的曲子。 艾尔弗里德静静地听着,尽管国王高高在上不可违礼,但他此刻就是没有余力去招呼举杯讲说辞。原来心静下来的时候是可以什么都看开的,好像这曲子所传达的意思一样。 切下一块食物,他看到了右手上的戒指,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太放松了,这绝对不是自己所应该有的状态。于是便坐直了身体认真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站在楼上看着勋爵们的马车离去,热闹了一天的平静很是难得。在去地下室的路上刻意的经过了那片蔷薇花园,夜色下那些黑色的花朵只能在火光的照耀下识别出轮廓。 呆了一会儿却听到了花园那头的动静,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他取下插在墙上的火把靠近声源。却在转弯的时候就看到那坐在花维护外的少年不就是年轻的乐师么,左腿被卡在了用树藤编制的维护低端。看到男爵靠近,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吃惊和窘迫。 “乐师大人?” chapter 7 那张嘴张了张又闭上了,侧过头去看着自己受伤的脚。 “怎么了?” 蹲下去接着火把看见左脚脚踝处有血液渗出,染红了少年白色的装束。男爵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斩断那荆棘和藤条,没有怎么费力便解放了少年的左脚。 “疼不疼?” 看着那受伤的脚,少年眉头微皱,接着很快的起身向男爵敬礼后调头就要走。 “乐师大人,你受了伤就不要到处走了吧。今晚就留在园内,我会托人去告诉公爵大人,保证明天早上还他一个完整的乐师。”这种带着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带着些许命令,尽管对于这个一直不正眼看人也从来不说话的少年有些好奇,不过也只是好奇而已。 他想做的无非是了解清楚这人的底细,以便将来在跟公爵的交涉中有足够的底气。 站立有些困难的人侧过脸看了看男爵,接着便低头不说话。夜色里,Alfred看到他那张脸,跟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些theater里的男孩不一样,也跟自己的弟弟不一样。 这个人,很不一样。 “能走么?” 还没等Silverstre回答,就已经被整个打横抱了起来,任他想反抗,却也由不得自己。吃惊的表情摆在脸上,眼睛也忽然就有了神,看着那个抱着自己往前走的人,却还是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从来不说话?”Alfred眼睛看着前方,可这话分明是对少年在说。 像是对话又有些像质问,明知对方不会回答,所以到后来又变得像自言自语。 只是怀里的人有些不自在,那双眼睛终于在夜色下转动了不再似白天的混沌,而终于在张了张嘴后把头贴着Alfred肩膀,手抓着衣角有些紧张。 艾尔弗里德并没有直接将乐师抱进寝室,而是绕过前厅到了后山脚下。少年没有一丝惧怕,只是显得有些不习惯,眉宇间流出的仍然是一直存在的紧张。 “乐师大人,你抓着我的领口,这样不太好吧。”Alfred扯着嘴角笑了,侧头看着眼睛瞪大了的人,把他放到水池边的椅子上。“等我一下。” 取下了头冠递给Silverstre,他转身走到池边,用喂食的勺子在池里舀了一瓢水。回头看了看正看着这边的少年,他放下勺子干脆的走过去把少年抱到了池边石头上。而这时候的Silverstre才看到那勺子里盛的并不是水,而是黑压压的蝌蚪,因为离开了水源,它们正在挣扎着要活命。 Alfred脱去Silverstre的鞋袜,卷起裤腿露出受伤的脚踝,血还在流,但已经快止住了。被抓着的人有些想往后缩,却因为男爵的用力而放弃了,只是用手撑着身体以稳住重心,眼睛很清晰的看着那个抓着自己的人。 男爵褪去了右手手套,露出一只修长的手,如果在白天里可能会比较清晰的跟左右对比出来。因为长时间被遮掩起来,右手要比左手白净,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主人对这双手都保养的很好。Silverstre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他这样是要做什么,只能这样看着。而夜里能视物的他看到了男爵右手无名指有些发黑,并不像左右接受过阳光的那种颜色较深,而是像中了毒一样的指甲发黑,甚至连整个手指的皮肤都变化了颜色。 他有些吃惊,身体不由的抖了抖,想到了戴上手套的男爵在无名指上还戴了一颗红宝石戒指。 而现在这双好看的手正在将那些蝌蚪捣碎形成浆糊,然后手的主人抬头对着少年笑了一下,说,“如果用其他的药可能都会疼,但是这个不会的,只是有些冰凉,你忍一下。” 说着便将那些死去的蝌蚪敷到伤口上,并一边敷一边向伤口吹气,像是在降低这异物入侵的排斥反应。最后用池边树的叶子将伤口包扎固定好,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明天你就会好了。”扔掉那些剩下的蝌蚪,他抱起少年离开了水池。 但被抱住的少年却一直盯着那些正在游动的蝌蚪发呆,夏天都已经来了,为什么它们好像永远都在那里不停的游动,没有过其他的模样。 “祝你好梦。”将他放在客房的软榻上,男爵吩咐侍女们为他梳洗宽衣后关上门离开了。 看着那道被关上的门,乐师那些慌乱消失了一大半,但是又出现了新的。他不曾这样被人伺候过,在众人面前被脱光会让他觉得无限羞耻。 可是不说话的人只能摆动着手来表示自己这样就可以了,等到侍女们也都离开后,他才叹一口气缩到床上去盯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看。 男爵进来的时候阳光也跟着进来了,Silverstre睁开眼睛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人不禁失色。在他印象里,这个人绝对的跟阳光是相反的。 另一件奇怪的事便是,昨夜竟然睡的香甚至一夜无梦。 揭开被子时他发现昨天敷在脚踝处的那些蝌蚪和树叶都消失了,伤口也都恢复完全了。他用另一只脚踢开被子看着那奇迹,实在不敢相信。 “这些药物都是会被吸收的,你不必觉得奇怪。”男爵在一旁解释,而这句话无疑更加使当事人困惑,但也没有过多的执着。“公爵的马车已经在十公里内了。” Silverstre点点头起床,眼睛再次恢复到了从前的混沌没有焦距状态,大家都不在觉得奇怪,似乎这并不影响他的美丽。 和前一天一样的享乐加豪饮,众人都非常尽兴,当然是因为增加了娱乐项目的缘故。 前一天大家玩的还算拘谨,想着这不是国宴也不是家宴,而且国王都没有出席,像是没有底气似地不敢放开心。而这一天就不一样了,国王在公爵出现后一刻也到了这个曾经被他视为乐园的地方。 男爵站在门口迎接,从大门往里按照爵位依次排列这各位到场的贵族,十分壮观。年轻的国王从是王子时就见惯了这阵仗,并无觉得异样。倒是看到男爵后笑的更加开心,整个白天都拉着男爵陪同闲逛。 chapter 8 在这之前,兰特里斯并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宴会,用来招待国王在内的所有权贵。想来这次会有不少人在这里邂逅,然后成全一段姻缘,或者一个阴谋。 看到前面那一片就快开花的舞草,在微风下飘动的样子确实像在跳舞,Alfred想把这花比作美少女,可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就快结婚这件事,心情忽然变得复杂。 “陛下……”他欲言又止的看着身边的少年,然后递过自己刚刚摘下的一株花,“不知公爵大人有没有说过关于婚姻的安排?” 年轻的国王沉默了一下,想起不久之前梅根对自己说的那一番大道理。要不是因为公爵跟自己母亲的血缘关系,他是大不可能跟那个自以为是的老男人来往的。可是,自己如今根基未稳,若不依靠着他,恐怕自己迟早要被那些盯着那把椅子的人们撵走。作为国王他还不够成熟,可是作为一个人,他已经活了一段时间,了解到人间的世事并都是像公爵说的那么完美。在看惯了贵族们醉酒丑态之后,即使第二天再衣冠楚楚的现身也无法洗去那不可重来的印象。 “定在下月十三号。” 低头看着手里的花,他环顾四周。兰特里斯庄园享有英国第一庄园的称号,不光是建筑物吸引人,植物也是亮点之一。“这花叫什么?” “丽春草。”说着变弯腰从根部摘下一朵,起身看着这一片的红色花朵,“我父亲很喜欢这花,一直教我管理照顾她们。” “很漂亮。”那话中带些伤感,男爵听出来后看了看他,没有继续下去,只是觉得自己似乎也开始想念父亲了。 “父亲喜欢读书,每晚都会在我和亚历克斯睡前为我们读一段。”他轻轻的捏着花瓣,有湿润的感觉,“有时候是一些哲理,有时候会是一个感人的故事。” “真好,我临睡前只有侍从会站在一边。”海柔尔凑上去闻了闻花的味道,浅蓝色的眼睛像是能折射出水光一般,“那你还记得那些故事吗?” “当然,我得每天给亚历克斯读啊。”说完笑了,这样的弟弟说烦人但大多时候艾尔弗里德都是觉得幸福,毕竟那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位亲人了。 “我见过他,长的很漂亮。” “我替他谢过陛下的赞赏。” “其实我是说,这是因为布兰特家族的基因,每一位后人都是天生丽质的。”他看着男爵,阴天里的光线照着那头金发,绿树环绕的地方最能衬托出这种美。 刚刚二十岁的男人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气盛,也有超过这个年龄的内敛稳重。他看着国王,不说话,但心里却明白这是为什么。 “陛下过奖了。”他微微鞠躬,低头看着脚边的田野罂粟。“我一定会在大婚之前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等着迎接苏格兰公主。” 海柔尔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发僵。他转身看着像是已经蔓延到天际的绿色,眨眨眼睛说好。 其实,除了去过苏格兰的外交人员以外,大家只知道男爵大人即将娶一位公主,并不知道那位有福的女孩到底长的高矮胖瘦。而即将婚配的人,连他未来妻子叫什么都不得而知。 毕竟那不是重点。 在三日宴会结束的时候,艾尔弗里德到庄园门口送宾客。远远的看见希尔维斯特在公爵的搀扶下坐上了离去的马车,心里又想了一遍那些琴音,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庄园,留下老练的随从帮忙送走那些来客。 亚历克斯陪着哥哥,看到他走也跟着走了。 “哥,你不开心啊?”比男爵矮了大半个头,每次男爵走在前面时,他都喜欢跟着身后迈着小步子快速的跟着,看起来像是在奔跑。“被那些人吵到了吧,真的很闹呢。一直嘻嘻哈哈的,讨厌死了。” “原来亚历克斯不喜欢那些人啊,以后哥哥都不让他们来了。”还是一贯温柔的语气,他回头拍着弟弟棕色的头发,却发现了他那双茶色的眼睛,忽然笑容里就多了阴郁。“等他们都走了,让佛罗那过来找我。” “你又要去地下室啊?” “我要工作,才能让父亲留下来的庄园维持下去。” “那你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啊,我都十六岁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么?” “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快乐的成长,认真接受佛罗那给你安排的课程。” 少年一听到佛罗那三个字就不高兴,低头一瞬想起了什么,便又看着艾尔弗里德,“哥,佛罗那说你喜欢听竖琴?” “还好吧,没有特别偏爱。” “那我学了弹给你听好吧?” 这个时候的男爵沉默了,想起乐师那一身白色装束,弹起竖琴时连吹过的风都变得有诗意。 “好啊。” 那些人离去后,赫班尼斯也消失了。亚历克斯找不到爱宠,不愿意跟佛罗那学剑,也不学功课,后来甚至连饭都不吃了。 艾尔弗里德得知消息后去看他,左说右说都没有用。 “原来亚历克斯更喜欢赫班尼斯,那我可以退休了。” “哥,我当然更喜欢你的。但是,你从来不让我跟你睡,也不陪我玩。有时候我几天都见不到你,那些时候都是赫班尼斯陪我的。你知道吗?” “一只猫而已,我再送你就是。” “不一样的。哥,我跟你说吧,赫班尼斯有灵性的。” “动物都有灵性的,没什么不一样。” “不是的,我跟你说哦。”男孩非常认真的拉着哥哥,用手肘推了一下桌边的食物,像是找到了理由不吃一样的眼里居然闪出侥幸来。 “吃完这些再跟我说。”这种把戏耍了几年,也就艾尔弗里德受得了也能有对策。 “……”无奈之下只得听话的吃东西,但是他怕哥哥会突然站起来转身回地下室,一边吃一边看着身边的男人,“它的眼睛能看穿人。” “你说谁?” “赫班尼斯。每次我把他放在身边时候它就会注视着身边的人,你看到过他的眼神么,其实有些凶的。” 男爵忽然想起那只猫的眼神,一点不怕人的跟他对视,结果最后是他败下阵来。确实有几分慑人。 表面温顺的东西一般都会隐藏些秘密,而这只猫则是把锐气都藏在了那眼神里。当然还有他那莫名的可以解毒的本领,男爵一直想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而与此同时,他还想起之前在教堂里佛罗那读的那则随笔的落款。谁家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儿子起这么一个象征死亡的名字,除非他们根本不想要他。 “有一个仆人,他老偷我的东西。我就告诉赫班尼斯,结果第二天那个仆人就不见了。” 男孩正在尝试吃掉最后一点食物,而这句话却将身边思索的男人扯回了现实。 “不许骗人。” “我没有。哥,我已经十六岁了,你应该相信我。” “好,我相信。” “所以,你要给我把它找回来。” “好。” 这天夜里,当庄园里只有地下室里和夜里的守卫们还在忙碌着时,一只灰色猫从房顶的天窗看着房间里睡着的人,慢慢的往下滑行,然后透出那些瓦片,最后掉落在室内地板上。一步步的走过去看着床上的人,猫眯着眼睛像是在思索一般,最后蜷缩在床边闭上了眼。 chapter 9 黑色的长筒靴踩过有积水的地面,尽管雨水下的肆无忌惮,也不够阻止这一行人的前行。这个多雨的季节里气温总是低让人无法估计,马车里的娇小姐们快有些受不了这天气的寒冷而失去了娱乐的兴致。 年轻的苏格兰使臣一路护送与之同龄的公主到英格兰,历尽千辛万苦。海柔尔几天前就通知了男爵进宫等候公主到来,而男爵却迟迟没有动身。 “殿下,还有十英里我们就到伦敦了。”骑士跟在马车旁,在接到探路者带回来的消息时如是报告给坐在马车里的公主。 “嗯,我知道了。这期间我想休息,没有别的事请不要打扰我。” “是,殿下。” 收到公主到来的消息,海柔尔派了巴雷特伯爵亲自前往迎接,自己则在宫中等待艾尔弗里德的到来。 “大人,攀上前面那个坡就能看到伦敦了。巴雷特伯爵在那边等我们呢。” “嗯,减慢行程,不要影响到公主休息。” “是。” 使臣看了看坐着公主的马车,左手握紧剑柄,右手拉紧缰绳继续前进。 迎接的伯爵很亲善,因为下雨的关系,公主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沿着道路到了王宫门口。穿着白色蕾丝立领长袍,长长的卷发尽管有雨伞庇护也因为飘进来的雨丝而蒙上了湿气。 “梅瑞迪斯,我不喜欢这里的天气。太冷了。” “……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 “我知道。” 头戴着小礼帽,因此显得整个人高贵无比,同时也很高傲。总感觉是头抬高眼睛往下看,没有笑容,目中无人。 这是伯爵在完成任务后对国王的汇报内容,评价的毫不留情,也让海柔尔对她顷刻没有了好感。 男爵在公主住进王宫的第三天到了,为了迎娶妻子,他好好的装扮了一番,在原本就美的基础上更加突出了。 他在教会的安排下办理好了关于婚姻的相关事宜,并在与公主的第二次见面时结结为了夫妻。 婚礼当天,所有在伦敦的贵族们都予以出席,参加这一场盛大的婚礼。即使只是在教堂当着上帝和大家的面宣誓,也足够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艾尔弗里德站在前台台阶上,背对着门口站着,所有在场坐着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脸,也就不会知道他的表情如何。教堂乐手在宫廷乐师的带领下鸣奏出优美的进行曲,使得那些描绘在五彩玻璃上的天使们都有了生气,整个气氛都很柔和温馨并带着庄严。 新娘在使臣的搀扶下进入教堂,新娘所穿礼服也是苏格兰的风俗礼服,有着跟英格兰不一样的奢华,稳妥的将女子的美丽秤砣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象征幸福的铃兰花,一大束,很漂亮。而铃兰的拉丁语正是苏格兰国王的名字,康维拉利亚。所以这花也代表了整个苏格兰,和公主对故土的怀念。 当她进入到大厅的时候,男爵转过身看着她,慢慢走下去迎接。他手里拿着代表庄园的黑蔷薇,只有一支。 他将她手里的铃兰接过来,递过蔷薇,微笑着说,“从此,你就是兰特里斯的女主人。” 隔着白色的薄沙,塞西莉亚公主看到了丈夫的脸颊,比梅瑞迪斯好看许多,却少了他对自己的感情。 行过礼一起来到神父面前,宣布了自己的誓言,并成功结为夫妻。 之后便是王宫安排的婚礼宴会,海柔尔从头到尾脸色不好,却也没有过多的难看。 等到被宾客们敬的差不多了,海柔尔也还不想放新郎回去,他拉着穿戴整齐的男人,说还要喝最后一杯。 “陛下,这已经是第很多个最后一杯了。” “艾尔,我只是……” 微醉的男孩有一种说不出的美,男爵抬头看着他,心里却想起了别人。 “夜深了,陛下还是先休息吧,近日国家虽和平,但百姓并没有真正过上好日子。所以陛下还需要继续为他们服务,在这之前,您得保证自己身体健康。” “你怎么跟公爵一样道理一大堆呢,无趣。” 抬头看了看斜靠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的少年,男爵低头行了礼。 “陛下,臣告退。” 公主并不参与今晚的宴会,也没有民间那些在婚礼后扔鲜花将幸福传递的习俗,而是直接在宣誓结束后被送回了庄园。 男爵回来时已经接近深夜了,他看到塞西莉亚的使臣站在门前守着,一副忠心的模样。抬了抬眉头,他对佛罗那点点头便分开了。 喝酒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暂时的将精力集中在自己一直喜欢却又不失望的事情上,这一晚,艾尔弗里德又在地下实验室里忙活到了很晚。 第二天雨停了,很难得的连雾也不是那么大。男爵在实验室的软榻上睡到了中午,直到佛罗那推开门走进去才醒过来。 “大人,夫人在等你吃饭。” 听到这句话的男爵睁开眼,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结婚了。 “我知道了。” 回到寝室梳洗过后去到饭厅,看到亚历克斯板着脸抱着赫班尼斯不说话,眼睛瞪着坐在对面的布兰特夫人。 “哦,原来赫班尼斯已经回来了。难怪没人再向我报告你饮食不规律,果然还是它要比我管用些。” “你结婚了嘛,怎么会还记得我。”说完很艰难的喝了一口汤,含着,没有吞下去。 “这是什么话,我结婚了也是你哥,将来生孩子了也还是你哥,就算我死了,也都是你哥。” “……” “原来你跟弟弟关系这么好。” “是,以后也请你像我这样对待他。” “知道了。” chapter 10 天空灰蒙蒙的,雨水沿着屋檐往下落却没有声音。海柔尔站在书房里把玩着公爵前不久送的匕首,他将那些小点心切成奇怪的形状,这本是平常玩耍,可这时候的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忽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有血液滴落出来,接着大流。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抬起头看着天空,发现那些从屋檐流下的水变成了血红色,而原本安静的空间却出现了某种细小却强烈的声音,像是厮杀的声音。 从睡梦中惊醒,年轻的国王嗖的坐起来伸手摸着额头上出现的汗水,转身对上前来查看的侍从说,“让公爵来见我。” “陛下,现在天还没亮,估计公爵还在休息呢。您看是不是……等天亮了再……” “好,你下去吧。” “是。” 想着刚才的梦境,这位君主希望立刻得到合理的解释,那样的血腥可不是吉兆。慢慢的疏通了身体的气息,重新躺回去思考着自己加冕一年以来国家发生的那些事,似乎都是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这样的宁静是不是预示战争要来了? 说实话,他害怕战争,从接过这个重任那一天起他就希望在自己接下来的生命里都不要出现战争,这样既不用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也不用看到子民们痛苦的生活。 “陛下,这些天确实听到有关法国国王对英格兰的不和谐言论,但这还不至于发动战争。”公爵站在海柔尔身边静静的说,“我和大主教已经仔细谈论过,他之前派外交人员去了解过各国情况。战事并不会在一时半会儿就发动起来的,所以陛下大可放心。” “我也曾阅读过先人留下的治国书籍,他们总是说如果想要被后人记住,并致以崇高的赞扬,就必须要发动战争来扩大国家的领土,并在统治范围内外都树立威信。”喝了一口葡萄酒,他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确实是流芳百世的途径。” “可我并不想被那些我看不到的人记住,我只希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让以我为中心的人们都生活在和平中,让他们不受暴利和疾病的侵害。这样,才是真正的为他们谋福利。你说是么,费尔德?” “陛下,人道主义并不适合政治。但是……既然陛下这么说,百姓们自然也就免去了战争之苦。” 梅根衫提维站直身体低着头,想起自己之前服务过的国王那股强烈的政治家形象,让远在德国西班牙的人们议论起来时都有一副赞叹和折服的表情。可这股狠劲儿丝毫没有遗传给他的儿子,不免让人有些遗憾。 四年前,布兰特男爵在出征苏格兰后再也没有归来,没人见到他的尸首也没人见到他在战场上杀敌的身影。所以凯旋的将士们都只是报告男爵失踪而不是战死,当时的国王命人在两国边境搜寻,但无疾而终。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出现了。 现任布兰特男爵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父亲下落的工作,总是时不时的收到一些没有消息的回报,尽管受挫却从不放弃。 如果换成一个深爱的人,他可能会在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却没有结果后放弃了,但是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奇怪,思索很久之后他也只能解释为血缘关系。他总是觉得父亲还在人间,只是身处某个境地而不得返回跟他和亚历克斯团聚。 甚至连自己结婚这样的大事也不能出席见证,实在是让人失落。 Alfred站在后山山顶上,看着远处的伦敦塔和泰晤士河,心里念着五年前父亲生日时候兰特里斯的模样。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曾接手管理,这里也都还按照父亲意思生长,也就美的那么自然,不是现在的这般妖娆。 “大人。” “佛罗那?”转头看着打扰自己沉思的声源,见到佛罗那有些神秘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这是从约克郡带回来的最新信息,据说跟大人一起打过仗的。” “我看看。”拿起那封信展开,男爵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字写的毫无章法,看起来像是铁匠甚至是文盲费了力写出来的。内容很短却写了很多,辨认起来很有难度。 信的内容都是关于这位叫做托马斯的人曾经跟父亲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尽管Alfred并不特别想知道这些,但却从来不会错过。对于父亲的过去,他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所以每一件不管是编造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讲述,他都会一样的费时费力去了解。 “我知道了,安排他来见我吧。” “是。”佛罗那总是在报告完一件事后转身就离开,很少有例外。 “等等。” “大人。” “亚历克斯的学习情况怎么样了?” “亚历克斯大人很配合最近安排的学习,进步也很快。相信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 “那他的剑术学的如何?” “……大人很有天赋,只是……” “说吧,不用掩饰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够强加练习,亚历克斯大人将来一定会在剑术上有所建树,甚至是超过大人您。只是,他尚且年幼,不太懂得克制自己想法,而且最近都沉迷于竖琴……” 艾尔弗里德这才想起之前跟弟弟的谈话,他说学会了会谈给自己听,关键是当时他同意了,这就成了纵容的理由。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他现在还在成长,膳食营养一定要跟上了。” “是。” 转过身看着那被大雾掩盖的景色,他总是会想,如果有一天这些大雾一直不散去,英格兰会发生什么。 “希尔维斯特大人。” 少年穿着白色的长袍,白色的长发梳理的很整齐,听到有人叫他便回过头来,手里的水晶球因为没有被施法而显得有些暗淡。 “什么事?” “主教大人吩咐您今天不可以出门。” “我的行踪他说了不算。” 说完以后转身继续自己的行程,那双茶色的眼睛探清了前面的道路,一脚踏出教堂后便转为了暗淡无光。 chapter 11 希尔维斯特沿着山坡往下走,手里的水晶球像一颗黑色的琉璃珠。 额前头发往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倒是跟平时的装束有了较大差别,让他看起来不再像个十几岁的小少年。 微风吹拂着发梢,他倚着老树看远处的绿色景物。尽管这些东西从前在他眼里都被视为同一类物质,如今却因为一个人而变得多姿多彩。 看着那水晶球发着呆,他还没有能力用这东西看到别人的将来,也就不能消除自己对于那人的好奇。笑了笑收起水晶球,从袖子里套出被隐藏了的竖琴,悠悠的弹奏着属于自己的旋律。 大多数的音乐人都是孤独的,因为并不是所有听过音律的人都能够懂得其中寓意。但音乐人也是幸福的,如此就免去了秘密被窥视的危险,又能将那些情绪完整的倾诉。 希尔维斯特就是如此,从来都把音律提到某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高度,使得几乎没人能懂得他到底在弹奏什么。差不多只能觉得这音色真美,就没有了下文。 透过那些丛林,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艾尔弗里德所站立的位置,那人此刻正背对着他看着更远的风景,但少年可以知道他阴沉着脸在思考自己父亲的事情。 由于大婚当天男爵回到庄园时已是深夜,便没有履行事先安排好的圆房之事。而庄园女主人也配合的将伺候两人上婚床的人都赶到了寝室之外。但这样并不能给众人一个交代,所以这事还得进行。 刚刚从山上下来时,男爵看到塞西莉亚的护送侍卫正在花园的水池边来回走动,似乎为什么事烦恼。 “梅瑞迪斯,你怎么在这里?” “啊,男爵大人。” “塞西莉亚呢?” “公主说对这里的环境还不太熟悉,所以让佛罗那陪着到处走走。” Alfred看得出来这人跟塞西莉亚的关系有些不一般,那女的有佛罗那陪着他自然是放心不过了,那么可疑的便是眼前这位了。 “嗯,那么,就由我带大人也熟悉一下这里吧。”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右手那枚红宝石戒指,还是那样泛着暗淡的光,但男爵要的不是他泛出耀眼夺目的光彩,而是其他的作用。 “那就有劳男爵大人了。”愣了愣还是低头行礼跟在男爵身后慢慢的看着这个大大的庄园。 赫班尼斯就像第一次遇到男爵那样坐在蔷薇园的旁边坐着吹风,只是这次他没有躲在花朵下面,也就没有让梅瑞迪斯看到那奇观。 看到男爵走过来,它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两位,跟着慢慢走过来蹲在男爵脚边。这倒是使男爵有些吃惊,在他印象中这猫只喜欢亚历克斯,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呆在一边不靠近,尤其在自己说要将它做研究的时候躲的就更远了。 “原来大人也喜欢养猫,听说这样的人最是有耐心呢。”梅瑞迪斯看着那只灰色的猫,笑着迎合。 原本将精力集中在灰猫身上的Alfred回头看着侍卫,然后点点头说,“是么,这不是我养的。亚历克斯喜欢它,他倒是有耐心。” 说完便拧起猫放到手上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它跟其他猫的不同。 “是吗,亚历克斯倒是很可爱呢,也很懂事。” 男爵笑了笑,“走吧,穿过前面那栋房子就是温泉了,到了那里大人就可以好好的放松放松神经了。” “是么,我们陛下的宫殿里也有温泉,想不到男爵大人这里也会有,英格兰果然像传说那样美好。” Alfred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走了。 泡在温泉里,尽管已经快到夏天了,伦敦也因为这连日的雨天而一再出现低温天气,能够泡一泡温泉绝对有益身心。 “佛罗那。”亚历克斯站在蔓藤围绕的垂帘下对着前面的背影大喊,语气中带着一些愤怒。 “大人。”庄园的总管回过头对着少主人行礼,同时已经了解了他的生气。 “你怎么能把我搁在那儿不管自己跑到这里来跟别人眉来眼去呢。” “亚历克斯,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佛罗那就只是陪我随处逛逛,你这样说会给Alfred造成麻烦的。” “我没跟你说话,你可以不用开口。”然后他指着还沉默着的男人,“你说。” “对不起,大人。佛罗那这就跟您回去。” 少年大约也确定他不会反驳,觉得没话说便转头走掉了。 “夫人,请原谅。” 佛罗那对着塞西莉亚行过礼后便跟着亚历克斯走了,留下贴身侍女陪着一脸愤怒的初嫁娘。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可理喻,看来都是被他哥给惯坏了。” 夜幕总算降临了,佛罗那提醒男爵这天晚上会完成婚礼的最后一步,将必备物品递交给侍从后便离去了。 艾尔弗里德皱着眉来到婚床边,这才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妻子。 在他前脚踏进房间后赫班尼斯也跟了过来,躲在角落里尽量不被人发现。眼睛一直盯着那位坐在床边的男人,小小的身体在紧张下有些抖动。 吻过十字架后他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塞西莉亚,吩咐侍从把蚊帐关掉。 “你害怕吗?”他小声的问公主。 女人想了想摇摇头,然后再点了点头。 男爵笑了,伸手握着她的手,“不用害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虽然肩负着布兰特家族传宗接代的重任,但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女人坐直了身体,动作很大声,使得站在蚊帐外的侍从们都惊了一下。接着她继续小声的回应。 “你有喜欢的人了?” “还没。”他深吸一口气,说,“但是,我想,我应该不会喜欢你。” 他看着塞西莉亚,发现她并没有吃惊或者丝毫的失望。 “或许,我觉得这些事将来慢慢完成也是可以的。” “嗯。” 在两人的配合下,终于是把两国都在乎的事情“基本完成”了,大家对于这门亲事的利益比较看重,可能接下来比较希望看到的便是这对夫妇的后嗣了。 这等类似天方夜谭的事情庄园里的人们很有默契的集体不关心,也就使得这个地方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chapter 12 夏天一晃而过,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友谊在一种形式下持续着,没有恶化也没见好转,就像男爵对父亲下落的追踪。 秋天刚刚才到,伦敦已经很冷了。而位于伦敦东部的兰特里斯庄园却没有像大街上那样寒冷,那些反季节的花朵也都还在开放。 艾尔弗里德第三次拒绝了国王要他进宫的邀请,虽然他始终以议会都在宫里举行,虽然庄园离王宫不算很远但也不是很近。男爵则总是说自己要把父亲留下的庄园打理好才对得起他老人家,海柔尔无奈之下又一次妥协,他看着那封回信发呆。 那纸上的字体很飘逸,但字眼却不美丽。公爵看着这样失神的海柔尔,双手交叉自然下垂微微前倾着身体,这状态是忠臣的一贯神态,而公爵这样却只是觉得会让他的肩膀不那么疼。 “陛下,男爵大人三番几次以担心自己的家业无人打理为由拒绝陛下的邀请,说的好听是对父亲的缅怀。而依我看来,这根本就是藐视……” “梅根,不是那样的。艾尔弗里德有他自己的难处,我能理解。希望你也理解。” “陛下果真善良,这是英格兰所有子民的福泽。” 国王虽然年轻,但却不是白痴,他知道公爵占着摄政王这个职位把持这整个政权,很多事情都不经过国王的同意就做了。到头来,如果出了事就把事情的决定归咎于国王的年幼。 这一切海柔尔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是在等一个时机,到那时他就能完全的左右了那些决定。 窗台上的植物上还有夜雨留下的痕迹,周围的空气中透出很浓的湿润,要不是气温有所回升估计一会儿后便会起雾。 亚历克斯衣着单薄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风吹进来也带来了凉意,他拉了拉衣领倔强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其实维持的更多的是一份期待。 佛罗那拿着卷宗走进来,看到了倚着窗口发呆的亚历克斯,也看到了没有生火的火炉。空荡荡的房间里甚至连一个侍从都没有,他就知道这位少爷又在想艾尔弗里德了。 “大人,天气这么冷,穿这么少会感冒的。”吩咐了侍从赶紧生火,他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袍子给亚历克斯披上,“那样的话男爵大人会很难过的。” “他难过什么啊,都结婚了。”小声嘟囔着,他侧过身看着室内像是无形中生出来的侍从们,同时现身的还有赫班尼斯。“怎么还会管我呢。” “不是那样的。男爵大人虽然结了婚,但他最喜欢的人始终还是大人您。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您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不是么?” 赫班尼斯轻轻的跳上窗棂从背后跳上亚历克斯的肩膀,伸了个懒腰便蹲着不动。 佛罗那上前想将它拿下来,结果不依不饶的猫咪使劲抓着亚历克斯不放,四只爪子扯着那件棕色的袍子。亚历克斯回头看着那固定在袍子上的白色利剑,再看看那猫已经变得跟平常的温顺有了天壤之别。 “你不要吓到它了,佛罗那,放开它。” 拍掉佛罗那的手,亚历克斯抱着猫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捏着那身子发现他瘦了不少。 “我们开始吧。”抱着猫坐到火炉旁看着架子上的卷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直到亚历克斯坐好之后,教学的老师才得以进房间。一节化学课还没上到一半,亚历克斯就已经没有耐心的要打瞌睡。 “佛罗那。” “大人?” “我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呢,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了,我就是觉得冷。” 侍卫起身看着四周都是书架的书房,立刻示意侍女去卧房取衣服。 “我想泡温泉。” “是,我这就送您过去。” 赫班尼斯看看主人的脸又看看佛罗那,嗖的一声窜走了。 男爵坐在地下室的炉火旁看书,抬头看着天气发现已经不早便起身出门去参加王宫里经常举行的宴会。 问过亚历克斯的情况后知道他似乎生病了,正准备以此为由推掉聚会,不料公爵府的侍从送来一封信。 “这信是公爵写的?” “男爵大人,这是乐师大人亲笔。” 二话没说便拆开了封印,看到那一行行黑色的字体心头忽然一热。 很平常的一封感谢信而已,事后很久艾尔弗里德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激动什么。只是他收起信之后紧接着便快速赶到了王宫,融入那些充斥在美妙音乐里的舞会。 端着酒杯的人们到处都是,每一个见到男爵的人都是先赞叹他跟妻子多么的登对。 大抵上王室的后嗣们婚姻都不怎么幸福,是因为在他们还未懂事之前就早已按照父母和国事的意愿决定了婚配。而这位苏格兰的公主却并没有嫁给王室成员,仅仅配给了一位普通的贵族。 这不免就让得知消息的人们有些议论,男爵的地位自然算不上王子那般高贵,而嫁给他的却是堂堂的公主,国王的妹妹。那么人们最为怀疑的,就是这位公主的身份了。 国王之所以同意和亲,是因为艾尔弗里德是名将之后,加上公主名声不太好,出了名的泼辣。有人肯娶她已经是上帝恩泽,国王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艾尔弗里德愿意娶她,自然不是因为公爵施压,而是这样一来自己将来行事便能有许多方便。 “塞西莉亚,去跳舞吧,我跟陛下叙叙旧。” “好。” 抬头就看见并没有弹琴的人站在大厅的角落里,即使没有那些琴音他也能轻易的成为众人的焦点。那一头长长白发并不多见,而那张脸也并不多见。 看到男爵正盯着他,希尔维斯特慢慢走过来。 “艾尔。” “陛下。”还没等乐师走过来,国王先出现了。“希望您玩的开心。” “你来了我就会很开心。” 海柔尔拉着男爵到舞池中,音乐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大厅里的国王。等他点头后,大家重新回到舞池开始第二轮。 希尔维斯特站在一边看着跳舞的男爵,还有他脸上浅浅的笑容。转圈的时候,两人眼神有交流,却很快被海柔尔搬回去。 音乐停止后两人分开,男爵回头看着刚刚乐师站立的地方,发现人已经不在。便借故离开了,站在王宫的二楼看着下面的情况,头脑有些发热,他不得不感慨似乎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让自己的心不再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的做事。 脚步声响起,男爵抬头看过去发现依旧一袭白衣的男孩走了过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看着自己。男爵从包里掏出那封信,少年点点头算是承认确实是自己所写。 “不用谢,我愿意为你做更多。” 露出一个笑容,少年握着男爵的右手,慢慢的取下那颗红宝石戒指。艾尔弗里德想要阻止,却被希尔维斯特的坚定控制住了。少年摘下他的手套,有一次露出了白皙的右手。 少年看了看,侧身从口套里掏出一颗浅蓝色的宝石戒指给他戴上,然后低头在戒指上吻了一下。 “以后,都戴这颗戒指,如何?” “你……你说话了。” chapter 13 艾尔弗里德惊讶的看着眼前少年,尽管一直不认为他是哑巴但却从来没料到他真的会说话,想想又觉得这似乎是矛盾的,自己就是太看重这件事了。那声音也并没有惊艳到比过他的琴音,但却是好听的那一种。 低头看着手上的浅蓝色戒指,在墙壁上火把的光照下散发出亮丽的光泽,确实比自己那一颗要名贵一些。 “谢谢你。” 少年不再说话,只是点头回礼然后站着看着他。 “这戒指很漂亮,但是那一颗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是家族的传世之物,所以我可能……”有人从旁边经过行礼引得火把的火光晃动,艾尔弗里德看着被光印的发红的脸,终于脸上浮现出笑意,“不过我会很珍惜它的。” 乐师点头后准备离开,却被艾尔弗里德拉住了。 “大人要走了么?” 被拉着人却并没有回头,轻轻牵动手臂示意对方放手。等到男爵终于放开,他回头行礼告别然后真的离去。 塞西莉亚走过来看着男爵,手里端着两杯酒。 “布兰特,喝酒么?” “谢谢。”在看到女子迎面走来时,他赶紧的把手套重新戴上,成功遮掩了自己右手的秘密。“我们去跳舞吧。” “好。” 希尔维斯特慢慢走过前面的转角跟着加快速度往阴暗处走去,步伐有些急促而没有节奏,最后竟然跑了起来。到了王宫的角落,他挥手扇掉那些燃着的火把跟着重重倒地。 热闹的大厅和温暖的火炉跟这冰窖似的阴暗处温差不止一截,他紧紧抱着自己却还是不能抵抗寒冷的侵袭。皮靴的声音急促而慌乱,由远及近。 骑士装的帽子都险些落了,可男人也顾不上。他看着黑暗中的少年,快步上前检查他的状况。 “希尔维斯特大人,你不要紧吧?” 少年看到威廉弗塞斯出现警惕的心也暂时减轻了,松开手大口的呼吸。 “弗塞斯,带我回去。” “是。” 刚刚上了离去的马车便瞬间幻化为猫身,轻轻叫了一声便趴在窗户掀开幕帘看着灯火璀璨的宫殿。 “好险,大人以后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说话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灰猫没有吭声,蜷缩着身子思考着什么,茶色的眼睛不转动的睁开着,却不知在看什么。 舞会持续到了深夜,等艾尔弗里德陪着塞西莉亚回到庄园时车夫都已经没有精神了,男爵在送塞西莉亚回房间后也回自己的寝室休息了。 借着未尽的兴致看着窗外出神,却发现似乎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那只猫了,再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颗蓝宝石戒指。嘴角再次上扬,他忽然希望在某个隐藏的机关里有一张希尔维斯特特意写给自己的纸条。 因为长时间佩戴那颗红宝石戒指,右手已经被掩饰在宝石下的毒药侵蚀损坏,并且会在某个不定时的时间隐隐作痛,但是他并不害怕。只是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健康长时间的服用解毒药丸来维持生命,期间的苦楚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想起今天希尔维斯特的意思,似乎有些暗示的意味,难道他发现了自己这个秘密。 但是仔细想想两人前前后后相处的时间,他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除非他是神。 次日清晨当艾尔弗里德醒来后觉得这一觉睡的异常安稳,这感觉带给了他意外的紧张,似乎这就是末日之前的祥和。腾的坐起来看着还关着的窗户,听到声音的侍从很快的上前伺候主人起床。 他一手撑着桌面看着摆满了一桌的早餐,扭头看到窗台上坐着背对着他的赫班尼斯,忽然心情变得既沉重又带着些许开心。 检查过庄园的一切确定没有异常后,男爵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先整理好庄园的一切再去研究那些才运回来的新鲜动植物。 艾尔弗里德给亚历克斯请了极好的老师教学,但是教化学生物的老师却非常一般,他不太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在将来的某一天变得跟自己一样不正常,所以为了避免便早早的斩断了那一种可能。 男爵手里拿着整理好的货物清单,翻页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戴手套,而更令人吃惊的便是原本一直存在于中指和无名指上的乌黑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使劲抓着那些资料,发现手指用力也不会出现之前一直存在的隐隐作痛。因为天气原因交通十分不便,原本应该进食的药物还没有到,他实在没有办法想清楚这毒是怎么解掉的。 不管怎样他也要出门,重新装束好时发现了那颗跟自己的戒指放在一起的蓝宝石戒指。在这对比下发现它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之前几乎丧失了光泽的红宝石也重新折射出明亮的光线,真是不可思议。 他拿起那颗戒指,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人,不是我说您,您根本犯不着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去冒险,还把自己害的这么惨。”弗塞斯一边为希尔维斯特整理衣帽一边抱怨,“他又不会知道您为他做的那些,再说了,那毒您给他解了他也会再中的,您还能一辈子躲在他背后给他收拾么。” “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以前的生活多了些乐趣。” “我说啊,这乐趣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他迟早要死的。您还会活很久,到时候会痛苦的。”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就是觉得十分不愿意听到。 chapter 14 大雾说来就来,气温也跟着降。亚历克斯因为任性而患了重感冒,持续高烧一整天不退去让艾尔弗里德骂走了庄园里所有的医生,最后自己上场亲自替他诊治。 地下室里的药品终于显出了正面的作用,一碗药给灌下去亚历克斯就能勉强坐起身来,尽管有气无力也比之前一直昏迷讲呓语要强上许多。 “哥,今天哪都不去可以么,就留在这里陪我?” “好。” 靠在艾尔弗里德肩膀,亚历克斯慢慢的缓和着呼吸,脑袋昏昏沉沉要生锈了一般无法运转,但却本能的想要跟哥哥在一起。如果生命就快终结,那他希望有心爱的哥哥陪在身边,让他慢慢的放弃这个世界,去见在天堂的父亲。 “哥,我不喜欢塞西莉亚。”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我知道你还没有习惯多一个人的生活,等到你成年后也会结婚的,到那时就不仅仅是这样的局面了。你要处理的问题会……” “我才不要结婚,我不喜欢女孩,我喜欢哥哥。” “……亚历克斯,这是不一样的,算了,以后再说。现在先把身体养好,你要是不喜欢她,不去招惹就是。庄园这么大,不一定每天都能见到面。” 亚历克斯抓住一个枕头紧紧的靠着哥哥,眼睛眨了眨还是没有神,“哥,我说的是真的,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那种喜欢,你知道么?” “……”男爵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佛罗那,眉头一皱什么都没说。“让佛罗那多陪陪你吧。” 抬头看了看艾尔弗里德,咳嗽一声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侍卫。 两天后,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的货物总算运到了庄园,男爵亲自接见了来访的商人。 兰特里斯庄园的正中心有一个人工修葺的湖,周围由圆形围墙隔开,墙壁上都是绿色的蔓藤,终年不开花叶子也不会变黄。湖里种着常年开放的红莲,没事的时候男爵就在那里看书休息。有事时这个环境优美的地方就变成了秘密基地,通常是在午后散步时跟来访的大臣或商人们谈论要事。 艾尔弗里德看着那已经风干的褐色颗粒,每一粒都十分饱满,看得出来商人们为了保持良好的质量下了很大的功夫。 “沃尔兹先生,我很喜欢这些东西,很不错。” “大人您喜欢就好。”毕恭毕敬的模样在男爵看来确实十分惹人喜欢,他觉得自己这心态或许将来再次出现就会吃亏,便只是笑笑就继续踏着缓慢的步伐。 “伦敦的天气不太适合制作这样的东西,所以才麻烦你们大老远的运送这些物资过来。一路上辛苦了,今晚我准备了简单的宴会款待沃尔兹先生,还希望先生会喜欢。” “有劳大人了。” 在庄园的正殿大厅中央是一条直接通向舞池的通道,两边是相通的小水池,每当傍晚来临时总能看到侍女们趴在池边往池里的红莲叶片上放点好的蜡烛。 艾尔弗里德从地下室的秘密通道里直接到了正殿,只为查看宴会的布置情况。长筒靴踏着地面发出来的声音在这宽阔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同时还伴着回声一点点的向四周扩散。他看到仆人们正在忙着布置舞池,而从大门迈向舞池的通道上只有一位侍女在点亮路灯。 她很小心的往那些只比灯盏大些许的叶片上放置点好的蜡烛,头发虽然盘的很好却还是从后背上掉下来一撮,这不偏不倚的透露出她的认真。 男爵慢慢靠近,看着那位穿着白衣的女子,隔着摆放在道路旁的花柱他仿佛看到了那一位白发少年。再仔细眨眼确认也都还是那个人,于是便加快速度上前去。 绕过那些花柱,踏下台阶,一身黑衣的他在光线不明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诡异,加上那一张表情凝重的脸更加突出。 “你……怎么会过来的呢?”问出去的时候他诧异的发现自己似乎很紧张。 “大人……”侍女见到男爵到来,立即起身行礼,手里还端着一盏没有放置的灯。 而站在台阶上的男爵借着这盏灯才看清楚了这位并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一位,不免心里顿生百般滋味无法解释。他看着侍女一头梳的整齐的黑发,加上丰满的身材,与那一位总是站着没有表情不说话的少年毫无相似之处。 最后停留在男爵身体里的情绪是失望,他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对着侍女点点头便开始发呆。 “你继续忙吧,我只是过来确认。” 这几天来自己手上都一直戴着那枚戒指,仔细将来龙去脉都回想一遍,他还是会选择自己最初做的那个决定。有些事情,被杀死在萌芽时期也许对大家都很好。 塞西莉亚站在舞池中央笑着,看到侍从们忙碌的身影就令人期待,她喜欢舞会,喜欢热闹。可看到艾尔弗里德刚才的反应后便觉得这场宴会似乎没有多大意义了。 艾尔弗里德有秘密,她觉得。 “佛罗那,”亚历克斯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慢慢沉浸到温度好好的浴池里。 “大人。” “不许离开。” “是。” 亚历克斯吃过哥哥亲自配的药后第三天便又生龙活虎了,开始了之前的课程学习。整天总是在看到那一摞摞的卷宗就愁眉苦脸,看到赫班尼斯在面前晃悠就会开心微笑。那几句在生病时候对哥哥说的话也似乎被大家集体忘记了,生活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男爵端着蜡烛一一查看过那些人的面部症状,跟中了Hyoscyami一模样,这就让他放了心。佛罗那站在门口认真听着地下室里的动静,直到男爵叫他才推门进去将那些尸体搬上推车。 水池里的蝌蚪还是跟几天前甚至几年前一样的游来游去,佛罗那把那些商人的尸体慢慢放下去,看到他们沉没直到水面只剩起泡才从围栏退下去。蝌蚪们受到了惊吓,但是一瞬之后就又恢复正常。 chapter 15 这一带在晚上是整个庄园里看起来守卫最松懈实际却是最周严的地方,轮班的只有佛罗那以及其手下的死士。说道死士,每个贵族都会培养那么不大不小的一批,用来扞卫自己那高贵不可侵犯的尊严。兰特里斯庄园的死士之所以存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们日夜不息的守护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不受任何伤害。 每逢佛罗那守夜时总会望着前方少主人寝殿的方向,不论寒冬腊月还是春暖花开都不曾改变。那样总是坐在隐蔽处也不习惯点灯的他会给人带来一种此处为无人区的错觉,也因此引来了大批的刺客落网。仇恨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是发生悲剧的全部原因,真正使得悲剧发生的是诱惑。而解决仇恨的方式有很多种,和平是最后的一种,之前是杀戮。所谓的和平解决,不过是在武力上见分晓后做的简单总结。 刺客从围墙外跳进来的时候佛罗那正在担心亚历克斯的病情。那些一落地便开始四处张望寻找事先已经试探过的点,但这样的夜里即使没有大雾也不太容易辨别方向,而杀手们总是从惊叹庄园的规模开始自己的刺杀行动。 “男爵大人的寝殿在前面,过了蔷薇园直走一百米右边那栋白色的就是,左边是夫人的住处。不过你们现在过去可能找不到人,因为他这时候应该不在那里。” 穿戴随意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吓坏了那一群人,而仔细打量后会他并不是庄园内部人员,从人数和装备上来讲这些人是底气十足,便开始询问眼前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正要去找他。” “你也要刺杀兰特里斯男爵?”这句话一说出无疑暴露行动目标,若不是对自己很自信那便是蠢到家了。 “不如一同前往?”并没有正面回答的他只是提出了建议。 黑斗篷蒙面人们面面相觑,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也就等于接受了死神的邀请。 在解决这一群人后佛罗那留下了可以作为线索的信物,起身时看到换班的侍卫们刚好到,点过头之后他朝着地下室方向去了。 大病初愈的亚历克斯不能吹风,这也就免去了学习剑术,他也终于可以坐在火炉旁研究着竖琴。音色不算差却也称不上绝佳,赫班尼斯抖抖耳朵趴在火炉顶上睡觉,偶尔觉得音色不能忍受时也会偏过头看着那一脸认真的小孩。 终于承认自己无师不能自通的人决定正式的拜师学艺,竖琴老师到的那一天庄园的侍从侍女们像炸开了锅一样想要前来围观老师的模样。裹着斗篷的人只是微笑着点头,慢慢走过长廊几次三番的撞在旁边的石柱子上。 在进入亚历克斯的书房后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回头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一位生的标致优雅的少爷,而是趴在他脚边的灰色猫。 “威廉弗塞斯?”亚历克斯叫来人的名字,打探着他一身奇怪的装束心里皱眉的思索是不是请错人了。 “是的,大人。”鞠躬行礼,姿势算得上符合礼节,可他的眼神始终有些躲避亚历克斯的方向。 “你会弹竖琴?” “是……是的。” “你的老师是谁?” “呃……”他犹豫了一下,拿着竖琴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抖动,“宫廷乐师,希尔维斯特克莱门森先生。” 少年显然有些吃惊,想想那位的光辉形象,再对比一下眼前人,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们竟然是师生关系。 “弹一首给我听听。” “是。” 趴在椅子旁的赫班尼斯没有动,只有身体偶尔抖动一下。那音色确实不错,亚历克斯听的入迷,也后悔自己之前给他的形象打的低分。 “确实很好听,我之前误会先生了。以后请耐心些,我可能有些笨。” “大人的聪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相信学习起来会很轻松的,我的作用只是顺便引导而已。” 寒暄过后便开始简单的教授音色旋律的概念,因为那只不怎么显眼却无法忽略的猫,弗塞斯始终有些顾忌的说着话,显得十分小心。好在听到佛罗那的声音后猫咪终于离去,这位整天都不见身影的吟游诗人才得以认真讲学。 等到年轻的老师终于讲学完毕回到教堂时,希尔维斯特正在试着用水晶球进行占卜。看到弗塞斯进来他放下手里的水晶球似笑非笑的上前,盯着他脖子上那根红色的女式丝巾专注的看。 “大人……” 白衣少年挑挑眉扯下那条丝巾,闻了一下便扔到了旁边的火堆里,并因为刺激而打着喷嚏。 “你怎么会有火族人的东西。” “这个……是路经意大利时一位酒馆老板娘送的……后来才知道她是火族,所以……”他盯着那条正在被烧毁的丝巾,却没有上去拯救的意思。这样的信物他收的多了,难得能记住出处,也不外乎因为对方跟自己一样不是人类。 “你也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要在没有弄清对方身份时就乱来,出了乱子谁来担当。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你说说这成什么体统。”平复了呼吸是在忍不住要教训一下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侍从却很少能见到身影的家伙,“还有,谁让你去兰特里斯的?” “大人教训的是,我这就回去反省。” “我在问你问题。” “这个……”已经转身的人听到咆哮慢慢的转过身,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是不是法兰德斯?” “这个……” “真的是他?” “这个……” “说!” “是的。” chapter 16 希尔维斯特冲进法兰德斯的房间,发现那位正襟危坐看起来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正一脸释然的看着书,这样子就让他更加火大。 “为什么?” “希尔,我教你的,都忘了么?”放下书起身走过来看着依旧一脸怨妇模样的少年,为他梳理因快速走路而乱了的头发。 “你教我什么了?” “做事不可鲁莽,凡事都深思熟虑,戒骄戒躁……” “你就像修道院里的和尚,这么多话也不觉得对不起自己那张脸。”随意的趴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还没到冬天我就已经开始觉得冷了,总是睡很多,这样不好。” “夏天你不也一样睡很多。” “……” “你呀,就是跟人混太久,沾惹到他们身上的气息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而已。况且这件事对你来说本就无关紧要,为什么要来干涉那么多。” “那小子并不是简单的人物,即使你比他年长很多也不可以轻视了。他将来可是会左右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命运。” “父亲,你看到他的未来了?” “他娶了苏格兰公主,沿着这件事推理一下而已,我对他的未来才不感兴趣。” “……小气。” 而弗塞斯则是给出了最直接的建议,在他调试竖琴的弦时无所谓的说,“其实,大人,不是我说你哦。与其总是努力想要看到他的未来,不如先学习怎么用异族语言跟他正常交流吧。你这样见他一次只能说一句话的局面真的让我捏一把汗呢。” 希尔维斯特皱着眉点头,“我当然知道这方法很直接管用,那你也得考虑到我的语言学习能力。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简单,我会想不到么。” 抱着竖琴的人拨弄了几下确认准确无误后笑了,“你也会有做不到的事哦。” “你以为我是你么,见到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 “但是你也有我学不来的特色,所以,慢慢学吧,想要跟他在一起的话,这个应该是必备前提。” 艾尔弗里德坐在水池边的长椅上看着父亲从前喜欢阅读的书籍,努力以父亲的角度去考虑其中意味,慢慢的又想起了四年前那一场战争。 接见了好几个参加过战争的士兵,得到的结果也都跟之前见过的极为相似。他觉得似乎父亲之前跟自己的战士们之间的事情也就这些了,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新的发现了。 这个想法真的让人很失落,已经过了四年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甚至连一个战前亲近的人都没有找到过。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人应该也都在战争中牺牲了吧。 又翻过了几页,发现原来父亲也有看书做笔记的习惯,用自己才看得懂的简写将感悟记录在正文的旁边,这样以后在回过头看的时候也能想起自己最初的那些念头。 他仔细拼读着那几个字,隐约能知道父亲想表达什么。 “世界是一片苦海,而且永远不会变。” 这让作为儿子的人仔细想着过去发生的事情,确实没有从父亲那张慈祥的脸上看到过阴郁或者丝毫的不开心,即使他会叹气也都是担心战争的结局会给两国人民带来不幸。 也许母亲的死对他来说还是不能忘记的伤痛吧,长大了的人们哪一个能够真的笑的像亚历克斯那样好看呢。 佛罗那从房顶上出现时,艾尔弗里德还在思索父亲的悲伤,看到那一副英气十足的样子男爵大概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跟着起身朝着佛罗那奔过去的方向走着,去查看事情的原委。 侍卫看到男爵立即停下脚步行礼,手里却紧紧握着骑士佩剑。 “怎么回事?” “是……夫人跟少爷……吵架呢。” 合上书的艾尔弗里德斜过脸叹了口气,“那你怎么也被牵连了?” “亚历克斯……哎……” 男爵笑了笑用书敲了佛罗那的脑袋,“你呀。” 看到男爵朝着地下室方向去了,佛罗那摸着头说,“大人不去看看么,我担心塞西莉亚会伤到他。” “亚历克斯怎么说也跟你学过剑术,怎么可能被塞西莉亚伤到呢。你就是这样瞎担心才把他惯成现在这样无法无天。” “……”握着剑的手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出了汗,他低下头思索着自己为什么心里都感觉不太对劲,也许自己真的太在乎他了吧,以至于这一切在每个人看来都变成了理所当然。“我知道了。” 回到地下室里,这里收藏着太多贵重而危险的东西,其中包含了各种一遇到高温就会发生反应生成有毒物质的品种。所以当他看到那只猫正趴在燃着的火炉旁边时心里真的吓了一跳。 听到有人走进来,赫班尼斯立起耳朵转过身看着穿着单薄随意的男爵,然后没有感觉的回头去继续趴着睡觉。这举动让艾尔弗里德十分不爽,他走过去捏住猫的后劲皮肤将它整个拧起来,发现那猫只是简单的蹬了几下脚就没反应的睁眼看着他。 “你真的很奇怪呢。” 无论他怎么看,那只猫都一样没有反应。他知道如果只是这样盯着他看的话,最后输的人肯定也是他不会是这动物。 慢慢的把它放到胳膊上,他关掉炉火走回寝殿。 “怕冷么?”将赫班尼斯放到壁炉边的火炉上,男爵再给它盖上了一件袍子。 而原本嗜睡的动物此时却睁大着眼睛盯着炉子里的火苗看,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抖动,让注视着它的人以为这是由于刚才那一段冷风吹的原因。 “告诉亚历克斯,吵完了架如果想找赫班尼斯就到这里来。” “是。” 在出门前他回头看着那只正在盯着自己看的猫,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念有些时日不见的人了。 chapter 17 秋风吹的人有些疲乏,艾尔弗里德沿着蔷薇园一直往前走,明明已经走过了地下室却没有停下脚步。他看着那些已经开始枯萎的花朵,尽管已经对它们精心保护了,还是难以维持在不该开放的季节里绽放姿态。 跨国半个伦敦城,艾尔弗里德在没有宫廷事宜时也到了邻近的教堂,门外的小园里有在处理杂草的年轻神父,透过他们的认真男爵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才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醒过来时的样子。甩甩脑袋忘掉那些不愉快,他将视线集中在教堂门口的高浮雕上,还有站在门边守卫着的黑衣蒙面人。 大理石铺成的石阶一直往上通向入口,而此刻他却只是站在石阶上没有继续前行。他仔细看着那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尽管用帽子和面纱将头和脸都遮住了,却还是可以看到他褐色的长发随意的飘散着。 大概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受意志控制,最终还是没有决定要进到教堂见那一位神秘少年。看着身边处于镇静中的马儿,他慢慢的坐在石阶上想着过去和未来。 赫班尼斯钻出长袍看着周围的侍从们慢慢退出去关上门,然后快速的跳上椅子消失在了窗棂外面。 希尔维斯特正在教堂后的柳树下观察自己的水晶球,神情专注的忘记了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衫。弗塞斯从树梢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受到惊吓的少年回头看着这个冒失鬼,没好脸色的说,“你又飘到哪里猎奇去了,怎么会掉下来呢,莫非是被谁给甩到这里了?” 弗塞斯狼狈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对着希尔维斯特笑了笑,扯下那根扎在手腕上的黄丝巾吹了一口气,“哈尼亚特伯爵千金,很美呢。” “轻浮。”白了那人一眼,希尔维斯特转过身看着水晶球,在正常情况下,日光下用水晶球占卜会使用过多的法术且不一定能够成功。但他只是想不断的拓宽自己的极限,这样说不定哪天就能有能力办到希望的事情了。 “大人,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狡黠的眼神晃过少年手里的水晶球,慢慢地说,“你试着占卜一下呢,猜中了就告诉你。” 希尔眉头一蹙伸手拨动了挂在树枝上的竖琴,一道白色的光闪过朝着弗塞斯的方向划去,看到攻击的人眼睛瞬间睁大立即躲闪却还是被白光击中了飞起的衣角。 “猜中鬼才要你说。” “那你也不至于这样对我,虽然我知道作为一个侍从我一向失职,但是跟那些天天陪着你的人相比,我却跟你相处的最融洽,你难道都不为这一点感动么。你应该珍惜我,因为如果我要是死了,你很难得再找到一个像我这么优秀的陪伴了。”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他又强调,“哦,不,应该是再也找不到我这样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人了。” 希尔不理他,当真开始占卜起来。在这样的白天里,使不出什么力气的人只能尝试着念起最基本的占卜咒语。水晶球周围泛起了黑色的雾,慢慢的扩大使得那颗琉璃珠能够很好的泛出画面。 弗塞斯没有这样的本事,每次看到法兰蒂斯占卜时都会很好奇的凑过去瞧着,那张脸上总是完整将自己内心的赞扬显示出来。这个时候他也对希尔展现出了这样的崇拜,看着水晶球里慢慢显露出来的人物背影,他简直就要兴奋的大叫起来。 不要说大叫,就是简单把手搭在希尔肩上这个举动就足够让年轻的占卜师没有能力继续。 像是被抽空一样的软了,没有灵力灌输出来,再怎么念咒语都没有用。黑雾瞬间褪去,悬空的水晶球即刻就要掉到地上,还好希尔手脚快接住了。 “是我打扰到你了么?罪过罪过。”双手合十的对着希尔点头鞠躬,脸上却没有丝毫抱歉,“不过幸好还是看到了。” 希尔犹豫着刚才的情况,水晶球里的男人背影不是艾尔弗里德么,那样显眼的齐肩金发是很少见的,加上那件象征着地位的袍子更是特征。忽然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能通过背影直接辨认出男爵来,不免心里有一阵不快。 仔细想着刚才所见,男爵坐着的那石阶不正是教堂外的大理石阶么,兰特里斯离这里那么远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果然自己的占卜能力还是那么低,真是笨的不行啊。还是说念错了咒语,显示出来的是自己所希望的吧。 “大人,我告诉你哦。男爵大人现在就在教堂外的石阶上坐着,一定是冲着你来的,快些去见他吧。” “你……你说什么?” “刚刚不是都占卜到了么,怎么还这个表情呢,不过看起来好可爱。” 希尔默默转身拿挂着的竖琴,弗塞斯二话不说跳起来就逃,边逃边说,“我这么好心过来告诉你却被这样对待,你真该好好反省。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 看着弗塞斯消失的地方,秋风依旧在吹,像是从来没有停止过一样。希尔将竖琴藏在袖子里,拿着水晶球默默走回去,一边走一边想着见到那人的话应该怎么去应对才能保证不会激动的开口说话。 走到大门往下看,还能看到那个身影坐在石阶上,看起来跟周围环境很协调的存在着,会给人一种他永远不会消失的错觉。 听到脚步声的艾尔回过头,意料之外的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人。出于礼貌他立刻起身行礼,抬头时看到了乐师大人温柔的微笑,才被秋风吹冷的心放佛恢复了温度。 “打扰到您了。”回以同样角度的微笑,他放开马儿的缰绳上前去跟少年站在同一石阶上。 chapter 18 艾尔弗里德看着眼前的乐师,黄昏时候的风很温柔,吹得两人都觉得这时光无比美妙。 “忽然想散步,于是就到这里来了。” 希尔维斯特点头回应,想要邀请他到教堂里却又不知如何反应,只得低下头沉默着。 “乐师大人手里的水晶球很精致呢,是别人送的么?” 少年看着手中的水晶球沉默了一下,不懂怎么表达这是从父亲那里要来的,只得又点头承认确实不是自己所有物。 这样的场景之前在宴请各位贵族时就已经发生过,那时候他虽然想着站在身边的人没有说话但也是在认真听着,好像这样就可以了。没有语言交流也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一起走一走就能治愈自己心里一直隐藏的苦闷,让本来接近地狱的自己活的稍微轻松一些。 果然人活着是需要寄托的吧。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努力的想多见面一些,似乎自己在走一条很长很远没有终点的路,在途中会遇到一些人,让自己觉得孤单并不存在又似乎从来都没有走远。 刚才一直站在教堂门口的黑衣人已经消失了,在男爵思考自己该怎么回去的时候。他没想到乐师会出现,只当自己是到这里来透气而已。这座教堂跟兰特里斯外的小教堂不同,是英格兰的国家礼拜堂,历代国王们的加冕在这里进行,王室成员举行婚礼时它便是大礼堂,同时也作为一个国葬陵墓存在。所以作为守护者的神父们有着很重要的职责,尽管男爵不知道为什么起初都住在公爵府的乐师会到这里来,但他还是很仔细的打听到他的搬迁的消息。 “你喜欢歌剧么?” 希尔没有想到这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百般猜测也不能想透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这个人的一些事情,也见到过地下室里那些瓶瓶罐罐所散发出的邪恶。亲自为他解的毒也再次出现在这个身体里,他不会简简单单的就放弃自己的目标,所以再次佩戴上那颗有毒的戒指,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有任务而不能随便分心。 点点头承认,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那么无神。 “能邀请你陪我看一场歌剧么?” “好啊!”情不自禁的人还是将话说出了口,他看到男爵脸上浮现出来的微笑和着背后的风景一起入眼,十分夺目。 而此刻希尔感受最多的还是那后背上的凉意,怎么就说了出去呢。 教堂门口似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一次侧头看过去,却见到弗塞斯狼狈爬起来的模样。希尔知道他听到自己说话了,投过去一个求救的表情,还没等完全表达自己的意思手就被男爵牵住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完了就没有包厢了。” 汗水已经开始流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多久。 与男爵共乘一骑的希尔觉得自己体内那股强烈的热流正在灼烧身体,像是快把自己撕裂一般的难受,他只希望自己在到达歌剧院之前不要出现异常就行。 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弗塞斯就跟在后面,心里忽然就踏实了许多,至少出现状况不会无法收拾。 男爵从后面穿过乐师的腰握住缰绳,头靠近他肩膀传递着温度。风将呼吸吹远,同时带走了希尔流出来的汗水。男爵轻轻对他说话,像是算定了他不会回答一样的自顾自的倾诉。 长长的白发在秋风的吹拂下扇过男爵的脸颊,轻轻的接触让他觉得异常舒服。那种想要这样不停止奔驰的念头若隐若现,自己似乎太贪心了。 到了剧院,男爵扶着有些瘫软的乐师。发现他本就白皙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之前并没有问过他是否愿意跟自己一同骑马,而每次出入都乘坐马车,大概是没有这样快速的骑过马有些不适应。 “对不起,我不应该未经过你同意就这样到剧院来。”他伸手想要拭去乐师额头上的汗水,却被乐师阻止了。 他对着男爵点头行礼后抬头微笑摇头像是在说自己没事,然后转身向着盥洗室走去。看着他的男爵发现他的步伐有些不稳,想要上前去扶却被剧院的侍从阻止了。 “男爵大人您请稍等,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这就去把乐师大人请回来。” 想想也觉得两个男人单独出现有些过于奇怪,考虑到众多因素他放弃了继续关问,打发了仆从后故作镇定的等着希尔快些回来。 “弗塞斯?”希尔躲在窗帘后小声叫着弗塞斯的名字,揪着胸前衣襟想抑制这难受,却怎么都得不到解脱。 “大人,我在。”敲昏跑过来的仆从后他快速出现在窗前,看着一脸难受的希尔。 “我好难受。”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将那亚麻布做的窗帘吹的高高,露出了正在幻化的希尔。他扯开自己的外袍,冷风吹的他立刻就打了一个冷颤,“你穿上,化成我的样子,代替我。” “可是……”他法术不够。 “求你,快。”说完便伏地变成了灰色猫咪,一声轻轻的叫声让站着的人没有了办法。 弗塞斯使尽了力气也想不起变幻的咒语,他怎么也无法变得跟希尔的样子一模样。赫班尼斯跳上窗台转身对着弗塞斯大叫,便让他更加紧张。 “知道了,我在想。”他抓着希尔的白袍仔细冥想,一声咒语念完他便感觉到自己发生了变化,摸着自己的脸似乎确实变了。 “哦,成功了么。哈哈,我果然天才。” 赫班尼斯却再次大叫起来,从窗台上跳起来扑到弗塞斯身上抓着他的头发,那还是褐色的中长发,跟希尔的白色长发相去甚远。 再次尝试多次都不行,弗塞斯转头看着包厢那头等待的男爵,想到他可能会亲自来检查就冒冷汗。 “算了吧,大人。我把头发藏在袍子里吧,我实在不行了。万一露馅我们就全完了。想到他会用Hyoscyami把我融化掉我就害怕。” 赫班尼斯跳到他肩上,蹲着沉默了。没有办法的弗塞斯只得叹气的将衣服换上遮住头发走进了包厢。 chapter 19 弗塞斯强装出镇定对男爵行礼后战战兢兢的坐下,看到正前方的舞台上女高音正在全心演绎角色,而自己却怎么都无法投入到希尔的扮演中。虽然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却还是觉得身边这一位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快的气息,潜意识作祟的他甚至都无法回头看男爵一眼。 “乐师大人,还不舒服吗?”看到一直不正常的希尔,男爵忍不住关心起来,台上那样喧闹的表演让人提不起兴趣。 赫班尼斯悄悄跳上包厢后面的桌子,躲在角落里观察情况。 弗塞斯能够感觉到赫班尼斯就在看着这里,背脊有些发麻。他不敢去看男爵,怕自己的法术突然发生变化而使得这张脸走了样,那样就是死了也没有用。 微微点点头便直视前方舞台,假装无比认真的观看着表演,歌剧的词曲写的都不是很出色,这一点在赫班尼斯和弗塞斯的眼里是一致认同的。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要说出来,不要忍着。” 这话弗塞斯对很多女人说过,没想到第一次听到这样暧昧的话竟然是一个男人对自己讲的,他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希尔能够稍微觉得好一些,但依然战战兢兢的不敢随便动一下。 歌剧演了三小时有多,但在赫班尼斯和弗塞斯看来却有好几个世纪那么长。一直紧张却不敢有其他动作只是安静坐着,原本催眠的歌剧也不能将嗜睡的本性唤醒,精神一直很亢奋。男爵虽然好奇并关心着乐师的身体,但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一再的过问或直接将帽子揭下来。这无疑给了他们无限的生机。 结束后男爵要求送乐师回教堂,却在歌剧院门口看到了来接希尔的马车,便只得取了马儿一路护送回去。弗塞斯在谢礼时一直冲着男爵摇头示意自己跟着马车就可以回去,可却坳不过男爵的固执,在摇头时那帽子有些往后滑露出了些许头发同时引起了男爵的注意。 艾尔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那跟白色完全不一样的发色,被发现后微微皱眉然后转移了注意力。而没有察觉的弗塞斯则是解脱的跳上马车关上了门,长长叹出一口气后呼唤着希尔。 “大人?” 赫班尼斯在他身边忽现,凝聚了所有力气后慢慢幻化为人形。 “这次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有些意外。”弗塞斯脱下长袍裹上希尔光着的身子,并试着用体温为他驱寒,“平时不是两个小时就能恢复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被什么阻止了一样。”拉紧袍子,他听着马车旁边男爵的气息,那清晰的马蹄声让他感觉异常的踏实但却心跳加快。“还有,你刚才好像暴露了。” “什么,怎么会?”听到这消息的弗塞斯像是听到末日审判结果一般的惊悚,眼睛瞪大了不知所措。 “头发,他好像看到了。”与之相比,希尔则镇定得多。 “那……那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呢。” “威廉,你好歹也是一位经过了特别修行的水族成员,他只是一个人。这不是你对我说的么,怎么会这么怕。”马蹄声似乎有些慌乱,他正集中精力感受周围情况。“没出息。” “大人,怎么办呢?族长说他是会改变英格兰命运的人,怎么会是小角色呢。我当然怕。” “没事,我在。”雨点落下来了,慌乱的马蹄声又恢复正常。“怕就躲到伯爵千金家去吧,重兵保护你哦。” “……” 艾尔想着刚才的情况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错把夜色看成了他的头发。看着身边的马车,想着那人的一颦一笑。是时候改改最近的状态了,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头脑发热。 乐师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身边的男爵,雨点默默掉落在他袍上发间,却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男爵转头看着他,长长的白发被风吹起很飘逸,那神韵让人联想到森林里的精灵。 “乐师大人,你还好吧?” 点点头又是一笑,还想伸手拔男爵腰间佩剑,却被身后的弗塞斯扯了进去。长发被掉落下的帘子扯断了一根,夹在那帘子间。男爵看见,取了下来仔细观察,然后一圈圈绕在了剑柄上。 回到教堂时雨还在下,希尔站在门口看着男爵渐渐消失,心里充满了遗憾。 “人家都已经走远了,还在看。” “要你管。” “他好像喜欢你。” “……” 法兰蒂斯窝在火炉旁的毯子上看着长长的卷宗,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让走进去的希尔更加生气。 “你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这个?”扯起衣袖露出右手腕上一条细长的黑色印记,他跪坐在法兰蒂斯跟前,眼睛里似乎要喷火而表情却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咦,什么时候长长了?”放下手中卷宗,法兰蒂斯凑过来盯着那条印记看,有些为难的皱眉。“希尔,你最近是不是中了毒?” “这是两回事,你为什么要封印我的能力,让我在人前不能说话?我当是我学艺不精,没想到竟然你故意搞鬼。”甩开法兰蒂斯的手,他恨不得将那卷宗扔进火炉里泄愤。“真是可恨。” “封印并不是针对人类的,你不信就去找个人讲话试试,绝对不会出现异常。” “那我为什么跟他说话就……” “是因为你中了毒。你第一次去兰特里斯的时候就中毒了那黑蔷薇的毒,之后我才封印你的能力,让你不能随意替他做事。不然,凭你的个性,世界都能打下来送给他。” “我还没喜欢他到那种地步。” “封印你能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么,我……怎么会?” “你去兰特里斯那天刚好是月食夜,灵力极弱而又中了毒,却执意身处那种地方一整晚。哎,或者说,是月亮封印了你。” “那要怎么解?” “我还不知道。” “……” chapter 20 希尔看着法兰蒂斯严肃的表情相信这并不是谎言,不禁有些失落。这样下去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正常的跟人类交流,想起来就难过呢。 “不过,希尔,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族本不是人类,自然不能跟人类有过多交流。你不能跟他们说话,也就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原本心里已经不痛快的人听到这样一句话更是生气,看着法兰蒂斯良久,摇摇头说,“你不懂。” 后脑勺没防备的遭到袭击,连忙捂住止痛,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竟然痛到扭曲。“法兰蒂斯,你个混蛋。” “你敢直呼我的名字,找死。”扬起卷宗又是一下,希尔跳开去回以一击,将桌上的酒杯扔过去擦过法兰蒂斯脸颊掉进了火炉。 弗塞斯端着食物进房间,看到这样一幕直摇头,淡淡的旁观,“所以说我的不良是有原因的。” “弗塞斯,帮我教训这个混蛋。”希尔抽出法兰蒂斯的佩剑朝着房间正中间的人挥去,却被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稍微用力便扯了过去。 “你给我适可而止,最近跟人类走太近让你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了吧,竟敢如此放肆。”甩开手里的剑,法兰蒂斯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看着已经停止的希尔维斯特正打算着说出惩罚他的话,心里却有些不忍。 果然自己才是他如此没用的根源,太骄纵放任了才导致他如今这样脾气比本事大。 弗塞斯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物到希尔身边去,拉着他就连连冲法兰蒂斯鞠躬道歉,可是希尔却机械的站着没有回应。法兰蒂斯看看弗塞斯再看看希尔,知道这孩子还在为自己的封印苦恼,终于心软。 “你回去吧,封印之事我会想办法。” “你说的哦?” “嗯。” 希尔瘪瘪嘴放下衣袖移步走出房间,弗塞斯眼睛转转也跟了上去。 “大人。” “嗯?” “什么封印?” “哦,就是我不能跟Alfred说话啊。” “被封印了么?”他想起之前的对话,看起来不像是族长做的,“是什么人干的呢?” “哎,不要问了。”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黑色封印线,他想起自己当时出现在兰特里斯时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没想到竟然是起了这样的反应。 “我有个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诶?”希尔转身看着弗塞斯,想到这人混乱的交际关系网非常相信他认识懂这些的家伙。“是什么样的朋友呢?” “大概……懂这些的……一条……蛇。” “火族?”希尔看着楼道里的仆人们正在嬉戏,那种简单的喜悦曾经让他很不齿,不过此刻却看起来让人温暖。“你怎么老是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因为他们让我快乐。” 希尔转过身再看到弗塞斯时他已经开始傻笑了,但是他却觉得之前听到这句话时那语气分明带着浓烈的认真。原来一直笑着的弗塞斯并不快乐么,跟那些贵妇们之间的纠葛也让他不开心么。 “是么?” 一次关于接触封印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希尔回到自己房间沉默着熄灭了所有的灯,尽管这样他还是能看清楚这周围的一切,只是跟有光时有些不同。看法不同,但是事物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角度和眼光就能造就不同的效果。 他又问了自己,这样每天努力着的事情能否让他一直快乐呢。管他呢,等腻了那天再说。 男爵站在水池边看着水里的红莲,弗洛那举着火把走过来为他照亮。 “大人,已经很晚了,还不休息吗?” 艾尔弗里德想要摘下一朵莲花来,因为距离的缘故只得使用佩剑,却在拔剑的瞬间看到了剑柄上的白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任凭冷风轻轻地吹过。 弗洛那看到了男爵的不对劲,扯出绑在腿上的鞭子摘下一朵红莲递给男爵,“大人是要用这莲花来炼制药品吗?” “不是。”接过莲花的他依旧是一脸木然,这样的夜色下这样的红让人有一种想要毁掉全世界的冲动,突然想听听父亲的说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今晚我在父亲的房间过夜,你早些休息。” “知道了。” 看着父亲房间里的简单书架,那些他喜欢阅读的书籍还像他走的那时候一样摆放得整齐。艾尔仔细的看着每一本的名字,他以前也看过,只是不如今天这样仔细。 一本《Basic Astrology》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印象中父亲研究的只有政治和军事,不知道原来他也会阅读这样的书籍。翻开发现这不过是一张皮而已,里面是一个小盒子,装着占星使用的东西,他看不懂。但是这起码给了他一个新的线索。 盒子的底下写着一个人的名字:TollensElder。这盒子应该是他的,这人是一个占星师,他跟父亲有什么关系呢? 坐在桌前将红莲的花瓣摆放成十二宫的形状,想象着占星师们占卜时的样子,还有父亲跟他们一起的情形。或许这只是父亲战前准备的一个部分吧,借着对天时地利的了解来推算战争的输赢。 “大人,我已经派人调查这个托伦斯的下落了,相信不久后就会有消息的。” “嗯。”男爵小心翼翼的将一株仙女蒿剪下,然后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瓶里,再盖上薄土。“天气不错,你陪亚历克斯练习剑法吧。” “是。” 仔细检查过包装后艾尔跨坐上马背,拉动缰绳朝着大教堂方向去了。 希尔坐在池塘边的矮树上看着水里的鱼儿两眼发直,怀里的水晶球闪了一下,他打起精神念起咒语,看到了男爵骑马奔驰的模样。刚刚跳下来就看到男爵的马儿靠近了,而那朝着教堂去的方向让他觉得高兴。 走出去朝他挥手,希尔收起水晶球提起长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饱满。 “乐师大人,原来你在这里。我正要去找你呢。” chapter 21 听到这样的话会让人觉得开心,可是希尔此刻却有些惆怅,不过之后他将一切归咎于天气原因,阴雨连连本就让人嗜睡还这样坚持的用脑思考人生绝对会使人对世事不感兴趣。 走过去看着正在喘气的男爵,希尔微微笑着等他走近。男爵取下装有植物的琉璃瓶转过身来看着乐师的时候竟然带着有些天真的笑,那笑在后来的回忆都让希尔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这个送给你。”男爵递过手中的琉璃瓶,里面那株仙人蒿经过了一路颠簸却没有丝毫被折损的痕迹,好好的呆在里面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疑惑的接过来,希尔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送自己这样一株植物。 “这是我很喜欢的话,这个季节种下去的话成活率也比较高。它会开红色的花,能够安神镇静。装在瓶子里便于携带,以后你骑马的时候带着它就不会再害怕了。” 原来那天他以为自己是因为骑马才会不舒服,却不知自己的骑术其实还不错的。但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能假装不会甚至害怕了。 行过了谢礼,希尔笑着将瓶子握紧,贴着胸口的感觉很温暖。男爵看着他的样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一手握住剑柄想起上面缠着乐师的头发,心里忽然多出了一种慌乱。希尔看着那露出在手外面的头发末端,知道那是自己的头发,却不知是什么时候被缠上那把宝剑上的。 好想说话啊,这样就能将好多事情弄清楚了,而不是现在这样无奈的只能站着。 “下午会有议会,乐师大人会去宫里吗?” 点点头回答,希尔想起来这些天自己花了太多时间在占卜上,取得的成就却微乎其微。 “嗯,我想这次大概会是关于公爵大人的生日宴会吧,已经六十岁了呢,真是个好年龄。”男爵想起那位老狐狸,就不难联想到第一次见到乐师的情景,他跟公爵之间的牵扯想一下便会使人不愉快。 一直在听的希尔依然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那淡然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平淡的故事一样,完全的置身事外。 “这样说起来,我还是比较好奇呢,乐师大人跟公爵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啊,是问句,要怎么回答呢?该死,无法表达会弄出误会的,他可不想在自己没有达到目标之前就匆匆画下句点。 回过头去看着男爵,他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左手伸进衣袖里挥动着召唤弗塞斯,却有些吃力。果然能力被封印之后做很多事情都变得艰难了,说不定现在的本事连弗塞斯都比不上了,这感觉真是糟糕。 男爵还在等着他回答,可是眼前人就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淡淡笑着咬着下嘴唇看着池塘里的鱼儿们游动。听到弗塞斯的声音时希尔笑意更深了,轻轻拉动男爵的衣袖往池塘边走去,蹲下去更接近水面的观看着里面的红鱼。 鱼儿们感觉到了危险,顿时飞快的游远了。希尔的视线跟着鱼儿的轨迹变幻着,让一边看着他和水中倒影的男爵觉得这画面有些惹人。 “大人?”弗塞斯出现在身后的草丛中,轻声的跟希尔联系着。他看到男爵看希尔的眼神,知道这两人就快走上不能回头的路了,心里的滋味不知是苦涩还是欣慰,却都逃不了心惊胆颤。这样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没人会知道。 “带我回去。” “是。” 希尔伸手接触水面,冰冷的水让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穿过水面触摸到了下面的水草。男爵靠近他将那散落险些打湿的头发整理好,却发现对方肢体僵硬红透了脸。这让男爵意识到自己似乎越境了,连忙抽回手呆着。 就是这时候,一把竖琴从天而降刚好要砸中希尔,男爵伸手接住却发现这上面有种某种力量阵的自己整条手臂都发麻了。 弗塞斯颠簸中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朝着两人行礼后解释到,“我被人攻击了,”然后看着男爵手里的竖琴大惊一声,“还好琴没有受伤,不然我真的会死不瞑目的。” 希尔在心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汗,这是什么馊主意。 “是什么样的人会攻击到威廉呢?”男爵摆回了一贯的表情询问着有些离奇的故事。 “啊,我路过这里准备回去,遇到了盗贼,大概是要抢我的钱吧。” 希尔再次忍不住蹙眉,穿成这样换了我做盗贼也不会抢你的。 “你的伤不要紧吧?” “还好,如果希尔维斯特大人愿意为我处理一下的话,估计明天就能痊愈了。” 男爵回头看着一脸木然的希尔,发现这一对主仆似乎关系格外的好。发现被盯着,希尔对着男爵笑笑然后上前去拖着弗塞斯查看,发现手臂上真的有受伤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刚刚才弄出来的,而事实上这伤起码有一个月之久了。 又是蹙眉,手被松开了。弗塞斯笑笑拉下袖子遮蔽受伤的手,接过男爵手里的竖琴道谢。 “其实我这么匆匆的要赶回去是因为主教大人说要希尔维斯特大人谱写一首新的曲子为公爵大人贺寿,所以……男爵大人,我们就此告辞了。” “嗯,好好养伤。乐师大人,再见。” 离开了那片灌木丛,希尔严肃的看着弗塞斯,“你是在外面受伤了才会回来的吧,不然此刻还在意大利小酒馆里跟老板娘风花雪月呢。” 就算没怎么跟火族人交过手,希尔也知道那伤是被火烧伤留下的。 “你那么擅长医术,怎么连自己都治不好呢?” “大人,这伤要你才能治的。” “哦?” “我身体里有一条蛇,需要你把它杀死我的伤才能好。” 希尔转身拉过弗塞斯的袖子,重新看着那伤势。没有了之前的掩饰,希尔茶色的眼睛仔细看着那伤势下面游动的小蛇,还没有长成,火红中混杂蓝的颜色让人很不爽,这是一条杂交的火蛇。 “我要是杀死了这条蛇它们的父母会来找你报仇的,你怎么会去得罪它们呢?” “反正就是得罪了,来寻仇的话应该是不会的,所以你只管帮我杀死它就行了。” 跑开希尔的担心,那句话在少年听来夹杂着伤感和惋惜,并没有受伤之后的怨恨和愤怒。这无疑会使人生疑,根本就不像弗塞斯该有的反应。 “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让我杀死它?” “因为之前在考虑。” “它是那条丝巾的后代吧?” “丝巾?你说塔莉亚吧,是的。” “父亲是谁呢?” “……”从这谈话开始就一直偏着头看地面的人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主人,“我现在并不想说这些。大人,你把它杀死就能解除你的封印了,这样就可以自由的跟男爵交谈,会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拒绝。” “诶?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怎么会杀死你的孩子。 转身进入教堂,希尔很宝贝的将仙女蒿的瓶子摆放在房间的书桌上,刚好能接触到阳光,因为会很好的成长吧。红色的花,会很漂亮的吧。 弗塞斯站在希尔房间门口,因为没有掩饰,伤口迅速扩大流血,一滴滴的落在木质地板上。希尔权当没有看见,那女人将自己的孩子封印在自己男人的体内,是最好不过的报复了,真是狠心呢。 “大人,派出去调查的人死了。”佛罗那手里拿着回来报告士兵所持信物,对上一脸愁容的男爵。 “会不会占卜师知道了我们在找他所以先出手了呢,他跟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让人费解。” 议会结束后伦敦的贵族们将迎来除了国王寿宴外的另一个奢侈宴会,男爵要送的贺礼早在去年公爵生日后就准备好了,所以这次他丝毫不在意。满脑子都是这一条线索的他决定亲自去搜查发现,那种只要解开这个谜题就能找到父亲的悸动使他内心无法平静,只有在看到亚历克斯时才能轻易的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孤立的存在。 “哥,我学会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听吧。” “好。” 悠扬的竖琴让人有些沉醉,这曲子是很久以前父亲写的,那时候这个庄园里大家都还以父亲为重心,自己还是个有些自闭的小孩。那么久远的过去在回想起来时竟然会觉得恍如隔日,日子竟然在分心的时候悄悄走了这么远。 听着这样的歌竟然将神经都放松了,软软的躺着才发现自己一身筋骨都在疼,大概是毒性已经侵蚀入骨髓了吧。 chapter 22 艾尔弗里德梦见父亲从前的模样,穿着盔甲一身戎装,那种气势自己曾经刻意模仿,可是至今都还不具备。父亲将手中佩剑递给面前的翩翩少年,柔和的眼神让艾尔知道那位少年对父亲来说十分重要。 “布兰特,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去瑟索吧。到那时候,我天天为你煮咖啡,陪你看星星练剑。”不知道为什么艾尔总觉得这话里带着十分浓烈的绝望和无可奈何,他弄不清这是说话人在难过还是自己的情绪使然。 “好,你收好这把剑,它会保护你平安,也是我们之间的凭证。” “若是找不到我,你就沿着北极星的方向一直走。” “我记住了,厄尔德,请一定等我回来。” 夜色染上淡淡的忧愁,琴声悠扬孤单了阁楼,窗外那些诗意的温柔,跨过时空星空的河流,与你刹那间邂逅,举杯不醉不休。 这惜别使人绝望到心脏像是被什么刺穿了一般的难受,艾尔站在父亲面前看着他深情望着厄尔德的脸,在他记忆的任何地方都不曾见过,却在这样的梦境中了解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之后梦境转换成了战场,连续不断的,艾尔无法介入的厮杀。看到父亲受伤却无法上前救助的艾尔感觉十分痛苦,站在战场中大喊,可是依然毫无用处,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因伤重而倒下。夜色来临时这战场已看不到生命,满山遍野的死尸令人触目,天空中却布满星辰。 以前听父亲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保护着自己最在意的人。这战场衍化的繁星一点没有小时候听到故事时的浪漫色彩,反而使人后怕。艾尔一直在父亲身边守着,即使触碰不到也同样不肯离去。他是不敢相信找了四年多的父亲原来真的已经战死沙场了。 那么多人都说没有见到尸体,他们都说男爵大人一定会回来,可是一直都没有。没有见到尸首的他曾经单枪匹马来到这里一一寻找,已经腐烂的都不放过。真的没有看到父亲的尸首,所以才一直坚信他还活着。 他跌坐在父亲倒下的地方,看着父亲闭上的眼睛,即使伸手也触碰不到。就像死去的人不是父亲而是自己一般的只剩幽灵还在飘荡,声音再大也听不到,力道再狠也无法握住。一万次,不停地跟自己说已经这么久了,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还是放弃吧。所以,即使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他也没有力气落下泪来,大概早就做好了准备吧。 天空中的北极星很亮,艾尔想着之前看到父亲跟厄尔德诀别时说的话,想起那一位在远方等待的人,心里有些别样的感触。 那个人其实一早就知道战争的结局了吧,才会用那么绝望的语气跟父亲说那样的话。 狂风肆意的吹,带动了死士们的衣服,倒下的军旗,得到血液滋养的杂草。艾尔还坐在父亲的身边,他开始思考这一切的缘由。这看起来不像是个简单的梦,开端和发展都太过离奇,像是被施咒了一般的带着不真实成分。 正当他努力想要挣脱这局面时地上的父亲睁开了眼睛,带血的口腔里唤着厄尔德的名字,手腕上还缠着那颗一直都携带在身边的月光石,此时那石头在星光下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艾尔俯身察看父亲的情况,发现这样重的伤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无疑足够致命,而此刻他大难不死定是由那牵绊着的感情支撑。 “……北极星。”父亲那样执着的以剑支撑着站起来,抬头看着远方的星辰,一步一步朝着北极星的方向走去。 艾尔再也无法跟随,只得站在原处看着父亲那不平衡的身影渐渐消失。这一次,他感觉到了风的温度,很冷。 一阵琴声传来,艾尔四处查看,一股力量正在带动自己的意识和身体。琴声逐渐变强,这是乐师的音乐,而周围却没有他的身影。 “乐师大人,是你吗?”他已经无法走动一步,发出的声音也只有自己能听到。 最后一个音符响起,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挣扎着醒过来发现天已经黑了,亚历克斯正在软榻上睡着,身子斜斜的连皮裘都没有盖,竖琴掉落在地上。这显然是昏迷了,房间里只有炉火燃尽的炭发出淡淡的红光,用呼吸可以确定整个寝殿里的仆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 是被人算计了吧,挥动右手时发现红宝石在窗外星光下十分夺目。走到窗外打开那玄机,发现暗藏在里面的毒药已经不见了,被什么东西完全清除了。 前所未有的,有一阵恐慌。 窗外的星光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让他弄不清那究竟是真的还是在做梦。回头走到亚历克斯身边,检查过他并无大碍后送了一口气,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再重新点燃炉火。 看着掉落在地的竖琴,艾尔想起那一阵叫醒自己的琴声,是乐师所奏。拨弄着琴弦,断断续续的声音让他思绪也连接不上来。 在梦中厄尔德说会在瑟索等他,那么在醒来后的父亲应该去了那里吧。可是,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回来呢?还有,那时候自己明明是一个人看着,为什么会有周围还有人的错觉? 好多问号解不开。 希尔放下手中的竖琴,看着站在窗口发呆的瑟戴提维斯,没有弄清楚他的用意。 “你……为什么要带他看到那些?” “不是你希望我这么做的么?你想帮他,我就让他看到那些画面,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何去何从。”混沌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正常色彩,他把那粒紫色水晶放回额前,红发在夜风拂动下显得有些妖冶。 “但是……他好像很痛苦。” “接下来他一定会亲自去瑟索找他的父亲吧,你自己思考怎么行事吧。我走了。” “大人。” 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就已经不见那人踪影,这一位梦境占卜师,通常只出现在别人梦中,今天却特地现身帮忙解决自己的难题,为的是还多年前的那个人情。 法兰蒂斯进入希尔房间时后者已经消失了,留下那颗水晶球在桌面上孤独的没有了光泽。 “这个臭小子。” 赫班尼斯跳入亚历克斯的房间查看了一番,软榻上还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被瑟戴提维斯施过咒语的空间到处都是他的气息。这对占卜师而言无疑很危险,这个人情真的有些冒险了。 chapter 23 一整晚男爵大人都不敢合眼,空气里有一种陌生的味道,自己努力炼制的毒药竟然会凭空消失。没有发挥任何用途就不见这让他有些不开心,可离奇的是自己连对手是谁都不得而知。如此一来,寻找父亲也好,守护庄园也好,努力攀爬也好,都变得格外艰难了。 赫班尼斯从门缝下挤进来,原本有些圆滚的身体因为空间限制发生的变化让人觉得有些可爱,可男爵却只当没有看见。他还在思考自己那些恼人的问题,原本以为这就是线索了,没想到这中间的危险被自己低估了。 灰色猫趴到火炉前,看着椅子上那个愁眉苦脸的男人,金色的额发将眼角微微盖住,使得他有一种美男子的神韵。像这样的男人,一旦有人夸他长的好看就等于向他宣战。因为在他看来,相貌和智慧是反方向生长的,且滋养物相同。 在大教堂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被收藏的很好的精致盒子,里面装着男爵剪下来的每一根头发。起初看着那些长短相齐的毛发,希尔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可到了后来他会数着春天到来的日子,以便不错过男爵修剪头发的时间。面对自己这一个秘密,希尔十分坦然,只是简单的认为如果看得到能够和平相处就很满足。 佛罗那进来的时候艾尔还在发呆,失神的想着那个真实的梦境,就连之前进来的赫班尼斯都没有感觉到。那种恐慌中带着失落悲伤的复杂心情正侵蚀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像之前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的稳重而认真的工作。 “大人?”走到男爵身边叫他时佛罗那才注意到这时候的艾尔有些奇怪,跟平时相去太远。 即使跟着男爵一起度过了十年,他也不记得上一次见到他这样是什么时候了,似乎男爵大人出征未归的时候这位继承了爵位的少年有过眼前的神态吧,但他也是很久远的过去了。 “啊,是佛罗那。有什么事吗?”回过神来的男爵看着站在身边的骑士,没有点蜡烛的房间除了那炉火便只剩窗外照进来的星光。 男爵回头看着窗外,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下半夜,这星光丝毫没有减弱还跟自己之前醒过来时一样强烈。不要说是在这样的秋季里,就算是换了夏季,也是不经常出现这样的满天繁星的。 “这星光太诡异了。”他喃喃低声,又看到了手上的红宝石,叹一口气转头看着佛罗那。 “出去调查的人有消息寄回来了。” “真的?” “嗯,一个曾为大人打造佩剑的铁匠说曾经在爱丁堡看到过大人和那位叫威廉姆斯厄尔德的占星师在一起。” “然后呢?”男爵激动的立刻站了起来,而趴着的赫班尼斯却觉得那位他们见到的铁匠很有可能是被动过手脚的伪装人士。 “铁匠说他们大概在五年前的那一场战争的前一天看到过他们,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调查的结果就只有这些,其他的还在进一步进行中。” 点点头安静下来,那个梦境果然没有错,明确指示了自己下一步应该行走的方向。 “佛罗那。” “大人?” “你听说过能操纵别人意识的传闻吗,就像我用NIDRUM一样的。但是可能更强大,他可以左右别人的梦境,传达想象中的信息。” “我曾经听说在苏格兰的最北端有一个叫梅恩兰的岛,上面的人会用别人的梦境进行占卜,以此来预测所求事情的吉凶。不过,我就听酒馆里的人随便聊到的,并没有见过。”听到男爵这样发问,佛罗那似乎感觉到问题的方向,“大人是做了奇怪的梦吗?” “你进来的时候发现了楼道里的仆人们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异常平静才赶过来的,甚至连灯光都没有。” “你看亚历克斯。”艾尔朝着床帏走过去,看着熟睡的亚历克斯,“我醒来时他已经睡着了。这告诉我,我所见到的绝不是梦。” “啊,什么。亚历克斯……他没事吧?” “嗯,我已经确认过了,只是进入了熟睡状态。尽管异常,但却跟用药后的沉睡十分不一样。我看不出端倪。” 两人都在沉思,却一样没有结果,却同时坐在亚历克斯的床边守着。这是他们共同守护的内容,尽管立场不同,目的却是一样的。 赫班尼斯看着艾尔,从进门时就闻到的血腥味和在自己房间消失的瑟戴身上的味道相同,那家伙受了伤吗?正在想这些的猫在感觉被人抱起来的时候才回过神,近距离打量他时尽管满脸都是毛也觉得发烫。 “我做梦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不会是怀疑我吧?赫班尼斯在心里暗想,这玩笑闹大了,要怎么牵引他才好。 受了惊吓的男爵一整晚没有合眼,直到亚历克斯醒来开始一天的安排,他才决定要去教堂找乐师询问下经过。 事情又来了,赫班尼斯想挣脱男爵却被束缚了。 黑色马儿冲出庄园大门时弗塞斯的马车刚好到,被绑在马上的赫班尼斯跟抱着竖琴的弗塞斯擦肩而过,让那头上绑着红丝巾的男人心里暗叫不好。 没到礼拜时艾尔几乎都不去教堂,以前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罪恶,现在是觉得进去了会难以控制自己要去找那位少年的念头。不过这次非进去不可了。 “非常抱歉,男爵大人,希尔他今天患了感冒不便接见您。等他好了我一定让他登门造访,或者大人如果方便请留下需要交代的话语。”老年版法兰蒂斯出现时穿着的竟是年轻时候的衣服,赫班尼斯实在有些想说什么来嘲笑他,不过念在他在帮自己的份上就算了。 “哦,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生病了。”说着取下一直戴着的项链递给法兰蒂斯,“请主教大人把这个交给乐师大人,说我很想听他的琴声。告辞。” chapter 24 出了教堂的男爵脸色很不好看,可却没有了之前的忧虑重重。昨晚上的满天繁星并没有带给这一个已经到来的白天好天气,灰云飘过来时艾尔还在想着乐师大人的病情。 赫班尼斯在他怀里安静的趴着,眯着眼睛打探周围的情况,感觉到瑟戴的气息后毛发因为激动而竖了起来。 “怎么了?”发现异常的男爵低头看着赫班尼斯,他算是相信了这只猫具有异能,可以完成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查看周围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现象,惆怅再三还是只得离去。 回庄园时路经前日遇到乐师的池塘,艾尔下马走过去看着那平静的水面,学着乐师的样子蹲下去看着那些鱼儿。跟前一次一样,手还没触到水面鱼儿就跑远了,怀里的赫班尼斯显得很兴奋,雀跃的样子让人有些想笑。 “你应该喜欢吃掉它们吧,庄园里的都不能吃,真是委屈你了。” 赫班尼斯想起那个被花墙隔开的池塘,里面几乎都是蝌蚪没有鱼,连开在水里的红莲都显出一股不祥之气。这样明显的地方,应该很会招惹那些想要得到这些能量的东西吧。仔细一回想,赫班尼斯确实能够想起在兰特里斯见到的那些现象,为了要拿到Alfred手里的红宝石而不停出现在的怪物们。 但是这个男人总有那么多办法来消除威胁,让他心疼的弟弟能够健康成长。这一点无疑惹人十分羡慕,如果可以,他也想变成那个只会笑的少年。不过,谁变成了那么幸福会不笑呢,幸福的只想笑了。 原来自己会嫉妒呢,从小就被法兰蒂斯一直宠爱的自己,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亚历克斯呢。 Alfred为它抓了一条红鱼,放在左手里躺着,鱼儿像失去了生命一样的没有动。赫班尼斯试探的伸出爪子去触碰,发现鱼儿挣扎了一下,跟着恢复了平静。像是乐此不疲一般的开始捉弄着将死的红鱼,赫班尼斯变得比平时要多了很多生机。 尽管手心有些发痒男爵却没有停下来,只是淡淡的笑着看这样简单的嬉闹,心想等到乐师大人病好了也跟他拉这里玩。 回到庄园的时候又一次接近傍晚了,男爵将赫班尼斯放到地上便叫人去找佛罗那来见自己,最近因为忙于寻找父亲的事一直没有管理庄园的生意和自己的研究,这些事情在父亲回来之前是会一直继续下去的。 弗塞斯刚好教完一整天的课程,寻思着既然事情从早上开始就在进行了,如果没有意外希尔已经露出原形了,那么自己也排不上用场了。有这样想法的人瞬间变得乐观起来,没什么事就能去街角的酒馆里喝几杯了,说不定还能跟昨天见过的女子多谈几句。 走过那一片已经开始凋谢落叶的蔷薇花园,弗塞斯看到了早上擦肩而过的赫班尼斯,步伐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四下张望发现没有其他人飞快的到它身边,蹲下去看到它竟然毫发无损。 “大人?”他小声的叫希尔,见到它那威慑力的眼神后谨慎的说,“要……我带你回去么?” “嗯。” 收起竖琴把赫班尼斯藏在宽大的外袍里,他走的有些鬼鬼祟祟像是偷了什么贵重物品似地。 “弗塞斯,你好歹也到处混迹过了,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小事都变得这么猥琐,好好走路。” “啊,大人,不要抓我。其实,我是真的害怕你喜欢的那一位人类啊,尽管到处游历见了很多人。但我总觉得他比族长大人还要恐怖,当然传说中火族族长是一个比法兰蒂斯更吓人的家伙。” “为什么怕他呢,男爵大人明明那么有礼貌又懂分寸。” “懂礼貌就算了,他说话真的很好听。不过,大人,你说他懂分寸我可不是那么同意。”上了马车便脱下外跑等着赫班尼斯变成希尔的弗塞斯继续说,“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如果只是为了找到父亲那么简单,那他真的太不懂分寸了。” 裹紧长袍,希尔懒散的整理着长发,似笑非笑的说,“就是因为不止是要找到父亲才会做了那么多事啊,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每一个都做过令他人困扰的事,又不是只有男爵大人才那样。”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你在维护他。” “我确实是。” “呵呵,居然会承认。”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弗塞斯掏出断了弦的竖琴,将断裂的两端拉到一起,拧了拧让它们毫无痕迹的重新连接上,跟着拨弄了一下听那丝毫没被影响的琴音。 “那倒是,我们跟那些人类不一样,比较坦诚。”说着想起什么死的转头对希尔说,“我昨天在酒馆听到有人居然谴责公爵喜欢男人这件事,实在太好笑了。” “人类本身就注重男女配对,跟我们自然不一样,男人跟男人是没办法有后代的。大概是因为这个才不被接受吧。我没那么注意性别。不过弗塞斯你不是一直都只跟女妖精鬼混么,应该能很好的理解他们的言论吧。” “说什么呢,我可以不挑食的。” “这个我相信。”笑了笑只看着窗外的希尔似乎又感觉到瑟戴的气息,这家伙是被那毒伤到了不能自己解除吧。“威廉,帮我救一个人吧。” “男爵大人么,他怎么了?” “不是,是一位朋友。” “如果我的能力足够的话。” “绝对够的。”说着便对着他手上的琴拨弄起来开始召唤那一位就在周围的梦境占卜师。“瑟戴,出来吧。” 一道紫色光晕闪过,马车里多了一个身影。那一头红色的长发和那一张苍白的脸让弗塞斯完全移不开视线。希尔先看了下瑟戴的伤,再伸手在弗塞斯眼前晃了晃来阻止他那一脸惊讶的表情。 “好了,救他吧。” “呃,那个,请问下这位大人贵姓。因为……我救人的话,一般都要先知道对方的来历,请理解。”弗塞斯很礼貌的对着那一位完全是瘫坐着的人行礼,表情虽然收了起来却还是没有办法不去看那张脸。 “瑟戴提维斯尼萃斯。” 听到这个名字的弗塞斯又是一阵吃惊,这样的名字他早该听说过了,只是一直没有见过本人真面目。 “不过,这个毒你应该解不了。当时要为他做引导时我必须祛除那困在戒指里的毒,没有办法驱散只得吸收了,但后来发现竟然不能被消化。”他看起来有些痛苦,但却还不至于失了那份姿态。“我想,再过些时日我就能成功与这毒共存了,只是在这期间都不能再占卜了。” “大人,真的不能解么。还是让威廉试一下吧。” 弗塞斯立刻做好了治愈的准备,摆弄好竖琴开始念起咒语,弹起竖琴的时候那些飞向瑟戴的光很快就侵入了他的身体。看着瑟戴难过的样子希尔有些不放心,这样子的话自己的过错似乎就犯的太大了。原本以为稍微的痛苦过去后就会是痊愈,可结果却是那些浸入身体的光一会儿就被弹了回来,还险些伤了车里其他两人。 “果真不能解么?”希尔上前扶起吐出一口鲜血的瑟戴,急得像是自己也中了毒。“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躺在希尔腿上的瑟戴脸色苍白而疲惫,不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法兰蒂斯会有办法的吧,弗塞斯,快些回去。” “是。” 站在书房里的艾尔看着那幅挂在墙上的油画,他从没真正见过画上之人,尽管她的小儿子出生时他已经四岁了。母亲似乎并不跟父亲住在一起,在这个偌大的庄园里,即使是亲生母子,见面也不是容易的事。长大后想,大概是父亲跟母亲之间有些过节吧,这样的事在贵族里并不稀奇,大约都是因为那些应酬造成的,所以也不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一直跟父亲生活在一起的艾尔到最后母亲死去都不了解她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女子。上一辈的恩怨,他不是十分在乎,毕竟到了现在他最想念的还是一手养大自己的父亲。 剑柄上的白发忽然发了光,引起了沉思中男人的注意。 chapter 25 男爵低头看着腰上的佩剑,那跟无意中缠上去的白发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光亮。这点无疑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发现自己最近要重新审视的事情似乎有点多。 光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但男爵彻底的看到了,所以他相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那一瞬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思索半天他却不是那么在乎,反而更加担心乐师的安危。 踏出书房,离天亮还有很久一段时间,他无法纵容自己再等待哪怕一秒钟。去马厩取马时发现守卫们大多已经疲倦的打瞌睡了,这样的人们根本无法守护庄园,等到危险靠近时也只能转变成亡魂而已。 他来不及查看更多,骑上坐骑朝着大教堂的方向去了。 “大人,你确定法兰蒂斯能够解这毒吗?”弗塞斯看着刚刚接上就又断裂的琴弦,有些无奈。 “至少他会有办法,如果不解开,我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希尔散乱着头发加上那一副难过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住在深山里的妖怪。 可是这时候的弗塞斯并没有心情去奚落他,看着那一位浑身散发毒气的占卜师,他更加希望自己的治愈能力得到快速提升。 “希尔,不用担心。我父亲曾经留下解毒的方法,也许回去后找找能发现一些可以使用的东西。” “这个时候了怎么去找啊,先去找法兰蒂斯吧。” 回到教堂时希尔抱着瑟戴直冲法兰蒂斯的房间,那人似乎早就在等待了,一副怡然的模样总是会让希尔没有了诉说的心情。 “救他吧。”将瑟戴放到床上,他端过蜡烛看病人的情况。 “嗯。”默契的,法兰蒂斯走到床前看着瑟戴。 那一头已经失去光泽的红头发散乱的洒在白色的床单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的羸弱,但其实也跟平时一脸镇静沉默的样子相差不大。 “尼萃斯,我用法术将毒填充到你的紫水晶里,这样你的毒就会解了。” “不行,这样我的灵力会减弱很多的,就不能占卜了。而且,遇到下一颗不知要等待什么时候。与其这样,不如就这样用我的身体去净化毒素。”尽管身体已经快吃不消了,而且他自己也知道随着时间延长,毒素的毒力只会增加,他也不想失去自己的灵力。 “你知道不行的,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到时候这颗水晶也会跟着你死去,无法被他人使用。水晶什么的,再找就是。好孩子,没关系的。” 还想坚持的瑟戴实在无法承受这毒力带来的伤痛,好在自己有灵力护体才没有出现一般人中毒之后出现的幻觉,不然事情就不是这样可以解决的。法兰蒂斯看得出来他的痛苦,于是抓紧时间开始为他驱毒。 弗塞斯依旧将所需物品安静的送上,然后跟希尔一样站在一边观看着整个过程。法兰蒂斯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将那些毒凝聚在了瑟戴额头的紫水晶上,吐了一口气轻松的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瑟戴。 “没想到人类会有这样的剧毒,真是开眼见了。”说着取下那一颗已经变黑的水晶起身离开了房间,他将那东西存放在琉璃瓶里,倒上了一些自制的调养液浸泡着。 这样没有了水晶的瑟戴便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像希尔那样只做一些简单的占卜了,想到这里希尔又觉得这对一心想帮自己的瑟戴真的太不公平了。看着桌上那颗白水晶球,希尔想如果自己能将这球幻化成小小的水晶颗粒给瑟戴使用,说不定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这想法在得知男爵大人到来时中断了,因为那剑柄上有自己的头发所以现在要占卜到他的现状比以前容易了许多。看着水晶球里显示的画面,他吩咐弗塞斯照顾瑟戴之后便匆匆出门去迎接了。 看到完好无损的乐师站在教堂门口,男爵飞速下马冲上去一把抱住。这举动惊讶了门口的神父,还有国王派过来守护的士兵,教堂里的小动物们,还有被抱得紧紧的希尔。 “乐师大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松开手看着一脸震惊的希尔,男爵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有些不对劲了,随即有一些尴尬的微微张着嘴,却很久都没有说话。 希尔在心里想着这个晚上他似乎又将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上变身成猫了,但是再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来了。他睁大着眼睛看着男爵,将自己的意外全都写在脸上。 “是嗓子疼还没办法说话吗?”男爵看到他那个样子猜到是没办法说话了,心想大概是感冒还没有彻底好起来,喉咙发疼不能正常说话。 努力过后也没办法说一个字的希尔只得点点头,急着要回到教堂去询问法兰蒂斯。男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笑着说,“这香精油对感冒很好的,味道也还好。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样我就能再跟你去看歌剧了。” 点点头接过来,低头看着那精致的小玻璃瓶,想起了那瓶放在阳台上的植物。希尔才想起似乎男爵很喜欢玻璃的东西,地下室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玻璃制造的,看起来很壮观。 目送着乐师消失在门口,艾尔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开始思考一些困扰的问题。 消失在火炬的范围内,希尔拉起衣袖看着那条黑色的封印线。果然又长了一些,这次全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会有一天完全消失在他的世界呢。 这是哪门子的封印,要怎么才能解开呢。 “法兰蒂斯,我真的一句话都不能跟他讲了。一张口就浑身不对劲,而且封印线长长了好多。你看。”将封印线显示在法兰蒂斯面前,希尔左手还拿着那个瓶子没有放开。 “希尔,你的毒也加深了。只要你靠近他,就会中毒,然后封印线就会加深,直到你彻底被毒死。” “那,你不能也像瑟戴那样把毒给我逼出来么?” “那有什么用,你不是一样会中毒。而且你中的毒跟瑟戴中的可不是同一种,那兰特里斯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我去救你那一次就已经发现了,Alfred简直是胡闹,为了他那只右手把凯西纳尔留下的庄园都弄成什么样了。” “父亲,我不管。能不能先帮我把这毒解了?”一直都知道那地方就是个毒药的聚集地,但他还是想要出入那里,去见那个让自己中毒的家伙。 “希尔,你好像理解错意思了。中毒之后封印线会加深,但是解毒之后封印也不会变浅的。只有遇到可以解除的人之后彻底消失,否则这封印会一直缠着你的。” “怎么会这样。” chapter 26 希尔背靠着墙壁,外袍歪斜了也不在乎,就那么站立着。 还真有些失落呢。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男爵时的情景,并不是在国王加冕纪念日那一天,而是更久以前。 久到他都快不记得了。 那时候的兰特里斯已经是伦敦最富盛名的庄园之一了,在凯西纳尔的管理下让各地贵族十分羡慕。平常人家的子女都希望可以被男爵大人选中去当庄园的侍者,这样就能在景美人善的地方工作了,而且在贵族家做仆役虽然是大家的共同使命却都希望可以投得明主。 好奇心是与生俱来的,在这股强烈的力量作用下,装扮成年轻侍女的希尔混入兰特里斯去见识这个传说中独一无二的庄园,也见到了那个让自己一直解不开迷的继承人。 庄园确实很漂亮,尤其是那一片蔷薇花海,着实令人沉醉。穿着侍女服的希尔一直在走廊上奔跑,很久没有那么放松的他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跟着在释放,惬意无比。坐在喷水池边跟新进来的侍女们一起嬉戏,尽管化成女子这一招是弗塞斯交的,但是他却无法做到那样的轻浮。 听到关于议论Alfred和Alex两兄弟的部分相对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关于那一位战无不胜深得国王宠爱的男爵大人。大家都喜欢讲他多么的厉害,战果累累之类的,还衍生出很多类似神话一般的故事。战事如何进行,国家如何统治,希尔早就在法兰蒂斯的占卜下了解清楚,过程也都亲眼目睹,所以对这样的传说提不起精神。 十五岁的庄园少主人沉默寡言,平时只有在父亲和弟弟的陪同下会露出笑脸,但也不怎么说话。钟情于练剑和看书,发呆时就看看那漫天的花海,除了那张遗传了父亲的好看脸庞外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引起别人的注意。等希尔发现他的时候才知道男爵大人的用心有多么深,尽管知道极力隐藏也不会维持多久,大概是自己厌倦了政治纷扰的日子,才会尽可能让自己的儿子们避免不自己的后尘。 那时候的艾尔弗里德还只是个成长中的男孩,稚气未脱却也显露出些许锋芒。不如法兰蒂斯貌美,但也绝对称得上漂亮。 正殿的顶楼即使在有宴会时也不怎么对外开放,艾尔喜欢倚在那窗前吹竖笛,长长的金发被风吹起的样子让站在一边的侍女很喜欢。那张正在蜕变的脸依旧带着那个年纪的痕迹,怎么看都不够成熟。 希尔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法兰蒂斯的房间,艾尔早已经不记得当年时时站在身后的侍女了,自己可是一心一意的伺候过他呢。 后来一点一滴的观察着这位少爷的成长,没想到竟然在一年以后看到那么大的转变,原本沉默的男孩将那份阴郁变成了邪恶,将阴谋都隐藏在右手无名指上。 希尔还记得那一天天气不好,艾尔为了更清楚的看书让他把窗户也打开。利箭从窗外设进来时艾尔刚好起身,箭身擦过希尔直接冲向艾尔,目的明确。因为毫无防备,艾尔只得反射性的伸手遮挡那冲向额头的毒箭,等到箭头刺穿了骨头才来得及侧头躲过致命的危机。 希尔被吓了一跳,拿手捂住嘴才没有大叫起来,等他反应过来上前查看情况时才发现艾尔的右手无名指已经被利箭刺穿断裂,只剩一点皮肉还连着,血大肆的流着,却是中毒标志的黑色。 少年看着右手,痛的无法忍耐的他更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这样残废了。他喘着气用左手支撑着瘫坐的身体,希尔蹲下来查看那摊血,还有窗外那转瞬即逝的黑影,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杀手。 凯西纳尔已经足够用心保护儿子了,却还是免不了惹来杀戮。趁着男爵出征特地前来刺杀的仇家们应该是计划了很久,但是要从那些仇家里一一追查实在难以得到线索。 仔细包扎后驱毒耗费了一个月之久,伤口永远不会痊愈了,那个环绕根部的疤痕像是提醒一样的生在那里。少主人再也不想看到这景象,终日都戴着手套隐藏,还在无名指上套上指环来进一步掩盖。从此开始研究各类毒药,理由似乎就是为了无名指的仇恨这样简单。 希尔还在回忆那一年,他的少主人总是话不多也不爱笑,只是一直默默的看书练剑,在暗中帮助父亲处理一些简单却又不寻常的任务。右手受伤之后他并没有大声喧哗的要揪出罪魁祸首,但是却从内到外都发生了可怕的变化,这一点即使是天真如亚历克斯都能感觉得到。 后来因为族内有人叛变,希尔不得不离开回去帮助法兰蒂斯清理门户,临走前还抹去了艾尔对他的所有记忆。到了现在,希尔还时常想起那个时候的兰特里斯和艾尔,跟现在的一比较就会无端生出些伤感来。 原本以为的一夜无眠到了后来竟然睡着了,直到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光的照射,有什么东西一直晃动而引起了眼睑反应。睁开眼看到没有关上的窗外有风吹动着窗帘,这使得他彻底醒了过来。 拉动床铃后仆人们纷纷进来伺候他梳洗,弗塞斯一脸惊讶的闯了进来。 “怎么,瑟戴已经恢复了么?”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长大以后就没变过的脸,他不动声色的问。 “不是,是男爵大人。” “他怎么了?”立即转身的希尔顷刻变幻了表情,惊慌的看着弗塞斯。 “他要去苏格兰。”两手叉腰的他总算喘过了气,镇定的说着,“已经出发了。” “果然被瑟戴意料到了,他竟然真的要去瑟索寻找他父亲踪迹。这下怎么办才好?” chapter 27 弗塞斯看着希尔,知道他心里一定不舒服,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安慰语言。示意让其他人都出去之后也只是看着他不言不语,倚着墙壁憋着嘴。 “我要跟他一起去。”淡淡的说完之后拉上窗帘背对着门口的弗塞斯,“法兰蒂斯说我会被他炼制的毒药毒死,我不甘心。” 靠着门的弗塞斯苦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上一次悄悄离开时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人还没拥有这样纯净的白发,也没有这样的感性。那时还是古灵精怪的希尔像个小孩一样习惯跟法兰蒂斯唱着反调。没想到回来后却发现这位昔日喜欢依赖自己的小孩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情绪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发作,而是能够很好的在众人面前保持绝对的冷静。 希尔是天生的占卜师,将来是一定会步法兰蒂斯的后尘。即使现在因为封印而无法发挥自己的天赋,也不能忽略掉他那绝对高于他人的能力。弗塞斯想到法兰蒂斯年轻时候的作为就能估计到将来希尔会有什么样的能力,也就能想到法兰蒂斯在得知消息会有多生气。 “需要我帮忙么?” 希尔遥遥头回过身,“法兰蒂斯应该想得到我会这样,所以不告诉他也没有用。” 点点头端起酒一饮而尽,弗塞斯那股已经被隐藏在一身怪异服饰下的男人脾性隐隐的散发着,他有些失落但又很坦然,“记得需要帮忙时一定要让我知道。” “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呢,不过没准法兰蒂斯一早就知道了。” 少年不理他,大概自己真的是被法兰蒂斯宠坏了,从小就这么任性。不过既然都养成了这样的性格,那就不改了吧。 退出去时弗塞斯看着刚刚梳洗完毕的瑟戴提维斯,尽管没有恢复的样子有些羸弱但也不影响他的神韵。 “其实,大人……”他有些欲言又止,对着屋内的希尔说着眼睛却看着隔着长廊的客人。 “嗯?” “占卜师大人的毒还没有完全祛除,你这样走掉会没有人照顾他。我认为你可以留下来随时关注男爵大人的消息,有情况时再赶过去也可以。这样也能避免他身上那些毒物对你身体的进一步伤害。岂不是很好。”回过头看着希尔,他说的很认真,让希尔不得不考虑到这些。 “尼萃斯大人真的需要人照顾,法兰蒂斯平时那么忙一定顾不了他的。看来我真的应该要留下来一段时间才行。” 亚历克斯被男爵大人送到了寄宿学校,并被佛罗那暗中保护着。相比亚历克斯来说,庄园的事宜就不是那么棘手了,佛罗那会继续跟进所有的事务,但是却还是把重心放在少主人身上了。 看着父亲留下来的庄园和那些经过自己一手改造的一草一木,艾尔弗里德忽然不知道将来真的见到了父亲要怎么跟他交代这四年多来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不管怎样,还是先找到父亲再接受惩罚吧。 去见塞西莉亚时她正单手托腮对着阳台上的盆栽发呆,拨弄枝叶的机械动作让那张漂亮的脸变得有些呆板了。 “塞西莉亚。” “布兰特?”大概没有想到男爵会来,她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走廊尽头的人。“你怎么来了?” “我要出门一次,过来问问你需要带什么东西。” “你……要去哪里?” “瑟索。” 塞西莉亚站了起来,手里的花在走动时被甩到了一边,“你要去瑟索?是生意上的事情么?” “嗯,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确认一下。想到你从爱丁堡过来的,我会路过那里,所以来问问你需要些家乡的东西我也方便的带回来。” “如果不急,请等我给王兄写一封书信。” “好。我下午三年出发。” “我会在那之前派人给你送过去。” 站在地下室很久,男爵还在想着之前送走亚历克斯时他的不愿意,吵闹和哭泣的声音还在空气里回荡。若不是不确定归期,他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他看着第一次见到那只猫时候的青石板,在这个蔷薇花都快谢掉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位自己在宴会上见到的乐师。要不要道别呢,会不会见到就会舍不得离开了。 对于自己这样的想法他回以一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拥有人生第一个特别的人。他觉得自己对乐师是跟对亚历克斯不一样的疼惜中带着霸道,又跟与佛罗那的朋友之情不一样,他不知道自要怎么去形容自己对待乐师的感情。那种知道他生病就会拼命想找个理由前去拜访,看到天气好时就会想要见到他跟他单独相处。还有那些自己保密了这么就的事情,竟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强烈感受。 有些奇怪的,他觉得这个跟自己不是那么经常见面的人在自己心中有了一个旁人没法左右的地位。 为了不让这个位置动摇,他决定在自己回来之前就都不见面了。他想知道在这段时间内乐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放佛是测试一样的激动地等待着结果出现。 有些偏离主题了,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希尔维斯特看过瑟戴提维斯的情况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通过自己的专属水晶球查看到了男爵的情况。他看到艾尔从女仆手中接过信件放在上衣口袋里,然后跨坐上马背决然离去。 一声叹息后他聚拢了所有的灵力在水晶球上,最后慢慢将它融化成一小块白色的水晶颗粒落在手心。等到夜幕降临时瑟戴终于在弗塞斯的劝说下睡去,面对着灵力的减弱,他已经无法再变成之前强大的样子。希尔将那颗水晶颗粒凝聚到瑟戴的额头上,白光消失后他看到了额头上那淡淡的六芒星印记。 这下算是偿还干净了相欠,他也可以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了。携带上竖琴,希尔以最快的速度追赶着男爵的踪迹,从现在起,他只能依靠竖琴来保护自己和那个人类了。 临走前男爵将亚历克斯送到了寄宿学校,派了佛罗那暗中保护。庄园的所有事务交待清楚后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简单的行李甚至没有向国王辞行就毅然离开。 chapter 28 威廉姆斯坐在小酒馆里喝着今年新酿的葡萄酒,屋外的风为他带来了一天的情报,今天发生在贝尔法斯特的战争有了输赢。风里夹杂着那些人惨厉的尖叫和血的味道,他皱着眉喝完最后一口,抬起头来时看到一个披着雨衣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直接去吧台那里要最烈的酒取暖。 威廉姆斯一直打量那个人,他听到那个人进门时跟老板交流所说的是地道的伦敦口音,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知道他的出身不是寻常百姓。所以在看到他喝下那普通的酒馆烈酒后的表情,威廉姆斯没有掩饰的笑了。 警觉性强烈的男人侧过头看着那个似乎在笑自己的人,含在嘴里的酒灌满口腔的冲击感让他以为自己被刚才那一杯给弄出了幻觉。 这人不是出现在梦里的厄尔德吗,他跟父亲之间的过往让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去他说的那个地方找寻父亲的踪迹,可他此刻在这里悠闲的喝着这样高浓度的酒精是什么意思。 将右手掩饰起来,艾尔弗里德想着要怎么跟这人开始交谈,并进一步取得有关父亲的消息。转头想要说话的人却看到厄尔德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在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来笑着说,“年轻人,喝惯了家乡的酒,不习惯这味道吧?” 他摇了摇杯子里剩下的红葡萄酒,往艾尔弗里德手边推动着,“尝尝这个。” 艾尔弗里德看看他,这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比梦里的人还要年轻。这年龄上的违和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但是长的如此相像,除了是同一个人之外他还没想到其他说法。 “我叫约翰,从伦敦过来的。”借用了父亲铁匠的名字,艾尔弗里德看着这个有着蓝色深邃眼眸浅色头发的人,等着他的回答。“我父亲是个铁匠。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威廉姆斯,我喜欢风。”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好看,淡淡的语气跟风的飘渺相似,与那笑容的温度刚好吻合,“和这里的葡萄酒。” 艾尔弗里德接不下去了,就等着他笑不下去时再说点什么,但是那淡淡的笑容一直存在着,就让一贯沉稳的内心一下子烦躁起来。这人耍了父亲还在这里若无其事的喝着酒,简直不能原谅。 男人抽出腰间佩剑摆在艾尔弗里德面前,淡淡笑着说,“你看看这剑,觉得如何,铁匠的儿子?” 端着酒的人手不稳将杯子掉落在吧台上,酒洒了出去。满脸的惊愕,艾尔弗里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四年以后再次看到父亲的佩剑竟然是在一个陌生人手上。 “你……” 威廉姆斯笑着收起剑,却被艾尔弗里德阻止了。 “你怎么会有这把剑的,给你这剑的人呢?告诉我。”他一把握住剑身,锋利的刃割入手掌的时候他清晰的想起了父亲的笑容。 一阵风吹了进来,艾尔弗里德松开了手坐回位置上。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的用右手抓住了威廉姆斯的衣服,虽然只是滑过也已经足够施毒。回到位置上的他看着收拾好的桌面和杯子里的烈酒,再看看手心没有痕迹的纹路,仿佛刚才那阵刺痛都是幻觉。 他侧过头看着威廉姆斯,错愕的表情对上他那淡淡笑,就像是荒诞歌剧里的对白一样不真实。 “你长的像一个我梦到过的人。”说出去这句话时艾尔弗里德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但是都已经说出去了也就只能继续了,“他是我父亲的故友。” “哦?我的朋友倒是没有铁匠。”威廉姆斯手托着腮,侧过头像是在回忆,“我认识的人很多,但是朋友不多。这一点跟我哥比起来差了不止一截,他认识的人不多,但个个都视他如生命。” “你哥哥?”艾尔弗里德闻了闻那酒,想起刚才自己打倒过就不想再喝。“跟你长的很像么?” “嗯,我们是双胞胎,彼此之间不用媒介就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吧台后面的墙壁,老板正在一旁准备端上热腾腾的炖肉,学徒们站在他后面毕恭毕敬不敢出大气。 喝了一口水,冰冷的液体顺着口腔一直滑落进胃里,刺激了全身的神经。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该做何事。 “你哥哥是不是叫托伦斯?” “啊哈,你怎么会知道的?”转头时风穿过酒吧的门缝进来吹起了他浅色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看不出年纪的脸颊。“你父亲真的跟托伦斯认识?” “现在告诉我吧,这剑是不是你哥给你的?”推开那杯凉水,艾尔弗里德看着那张没有显示毒性发作的脸,“它本来属于我父亲,后来送给了你哥哥。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了你手里。” “想知道的话,陪我喝酒吧。”威廉姆斯端起学徒刚刚送来的酒,“赢过我的话,就告诉你啊。” “说话要算数。” “当然。” 一轮接着一轮,看热闹的人不顾夜深陪着坐在酒吧中间的两人,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直接吞噬酒精的比赛让觉得新鲜。风又吹进来,转一圈之后消失。艾尔弗里德觉得有些不对劲,观察威廉姆斯的脸色总是在风进来之后就恢复正常。 “你竟然作弊。” “哈哈,竟然被你发现了。不过常人能跟我拼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能保持头脑清醒,不愧是……铁匠的儿子。”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眼神也别有深意的看着对面脸色没有多大变化的艾尔弗里德。 “告诉我。”在王宫里参加宴会的几年里,艾尔弗里德将自己的酒量提高了很大一截。 威廉姆斯看着艾尔弗里德,总算收起了笑,“那是因为,我抢过来的。”炖肉出现在他面前,往上冒的热气让他看起来像是要消失了。“你父亲给你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promise。不过他没有做到的承诺也让这名字直接掉了价值,我不怎么喜欢布兰特男爵呢。不过我承认你跟你父亲一样长了一张可以骗人的漂亮脸蛋,这是夸奖,你可以不用道谢。” chapter 29 看热闹的人们终于因为无端刮起来的风而撤退了,留下拼酒量的两人和酒馆老板以及那几位学徒。这样的季节里刮这样的风并不十分多见,但是却也不是没有。所有人都没有觉得奇怪,只是产生了要离开的想法。 艾尔弗里德看着威廉姆斯,对于被完全认出来一点不吃惊,炖肉的香味让他没有胃口,可想到明天要继续赶路就不得不吃下去。 “那请告诉我,现在我父亲在哪里。”安静的酒馆大厅里烛火因为不停晃动的风而闪烁着,艾尔弗里德在酒精作用下尽力保持着镇定,距离上一次喝这么多的酒已经过了四年多,可感受却不一样。 “我不知道。”趴在桌上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这解酒的东西其实一点没有作用没有,可威廉姆斯还是那么的以为喝了之后就会好受些。“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托伦斯了,自从他决定跟凯西纳尔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感觉不到他的信息了,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我失去了感知能力。” 不知道怎么回事,艾尔弗里德觉得威廉姆斯只要说到托伦斯就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大概再没有什么比兄弟情淡漠更加让人神伤了吧,那么宠爱亚历克斯的自己对于手足之情深有体会。 “我总是追不上他的影子,做什么都觉得是多余的,所以我不去追了他大概会觉得日子更顺畅一些吧。” 看着那一张有些醉意的脸,艾尔弗里德有些失落。这么重要的线索到这一步就消失了,现在又得跟之前一样开始摸索。 “你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把剑抢过来的呢?” “上一次见面?”抬起头看是蓝色的眼睛有些发红了,失神的看着艾尔弗里德,“有好几年了吧,他赶我走,我拒绝。可我打不过他,被推下山崖,手受伤了不能驾风,好在这把剑卡在山间捡回这条命来。” “托伦斯为什么赶你走?” “大概是我妨碍到他跟布兰特男爵了吧,自从遇到了他,我就不再是他最重要的人了。呵,兄弟情果真抵不过他看重的那人啊。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在打探他的消息,可是风带回来的始终是别人的故事。” 勺子因为情绪激动从手中滑落,威廉姆斯移开视线盯着别处,眼里的泪光在烛光下闪烁着,一阵风轻轻地吹过来熄灭了大厅里所有的灯盏。艾尔弗里德听到老板在低声诅咒,年纪小的学徒压抑着害怕的抽回一口气。 黑暗中艾尔弗里德用手捧着炖肉滚烫的碗取暖,想着父辈的爱恨情仇,心里有些怅然。身边忽然出现了动静,他以为威廉姆斯要走了。大厅却恢复了光亮,深夜里门口有赶路的旅客正冒着细雨冲进来。转过头看到威廉姆斯已经进入了睡梦状态,艾尔弗里德起身付酒钱准备走人,转过身却觉得头晕目眩很难受。他知道自己差不多应该也快醉了,这样急的喝酒本身就会加快酒精侵蚀的力度,可是没想到他也会醉酒,倒是不多见。 看着趴在桌上的威廉姆斯,他问了老板关于他的情况,最后决定去楼上的房间里暂时住上一晚。 拂晓时分睁开眼时还觉得头疼,艾尔弗里德坐起来看着身边还沉睡着的威廉姆斯,揉揉太阳穴下床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 下楼时老板和那些学徒早已经起床开始工作了,吃着简单的早餐他开始回忆昨晚跟威廉姆斯的经过,莫名的担心亚历克斯的学习和生活饮食。转过身时看到门口进来一位白发白袍的少年,近了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希尔维斯特。 “乐师大人?”艾尔弗里德惊愕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应该留在伦敦的乐师。“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希尔没有回答,慢慢的走进房间来拍拍身上的风尘,发丝上未干的雨滴让艾尔弗里德知道他赶了很长的一段路。这样早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在床上做着未完成的梦,而他却出现在这里,说明整整一夜他都在赶行程。 这么急,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公爵大人有什么事要你去办?还是说是主教大人的意思?”艾尔弗里德看着提着简单行李的乐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替他整理好了散乱的头发。“累坏了吧,进来休息一下吧。” 希尔举起右手挡住头发,衣衫滑落时手腕上那条一直延伸到手臂的黑色封印线显露了出来,艾尔弗里德斜眼看着那白净手臂上明显的黑色线条,在中了某些毒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威廉姆斯沿着楼梯走下来,拖着艾尔弗里德留在房间的黑色长袍,身高差不多的他穿上同样的披风却在气势上差了一截。 “小约翰,不说一声就要走么?”他用手指随意梳理着浅色的头发,留意到了站在大厅中给这个清晨添色不少的希尔维斯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了模样。“这位是?” 好奇的走上前,他十分确定自己的眼光,这样显眼的存在绝不可能看走眼。从前托伦斯教他的,辨别物种的方法。 “他是我的朋友,叫希尔维斯特。” 希尔收回手臂扯下袖子遮住封印线,对着威廉姆斯有好的笑了笑,移开视线到了他身上属于艾尔弗里德的披风。 “很高兴认识你。”走上前去看着那张微笑着的脸,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正确了。“我也是约翰的朋友,叫威廉姆斯。” “厄尔德,我的名字叫艾尔弗里德,你可以叫我艾尔。” “我喜欢叫你约翰。”转过身时威廉姆斯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淡微笑,蓝色的眼睛在晨光下看不出宿醉和流泪的痕迹。 chapter 30 希尔维斯特看着威廉姆斯那副明明浑身散发着难过却还坚持笑着的表情,就让人觉得更加悲伤。不过比起这表现让白衣少年更加在乎的是穿在他身上的艾尔弗里德的袍子,因为忙着赶路加之没有了水晶球占卜显得异常困难,他不知道刚刚过去的一整天都发生了什么,艾尔弗里德是怎么认识这个人又为什么会让他披着自己的衣服。 “无所谓,随你喜欢吧。”艾尔弗里德转过头拉着希尔维斯特到了餐桌前,老板很和适宜的端上了热腾腾的肉汤为新客人取暖,热气让桌前的三人更加融洽了氛围。 威廉姆斯看着这两人,能嗅到之间不寻常的关系,眉头皱了皱便什么都不说的坐下来开始喝汤。“约翰你要走就走,把我的剑留下吧。” “这剑是我父亲的,现在我拿回来是理所当然。” “这么说也没有错,只是靠着它我寻找托伦斯才会有依靠,不然我空有一身本事也无处施展。再说了,你拿回去也没用。”这个季节的时令水果一般都很难吃,威廉姆斯看了一眼便放弃了,“昨天你进来的时候我看过你马儿的马蹄印,知道你要去瑟索,便给你一个忠告,你去那里是找不到你父亲的。” “为什么?”刚刚安顿好希尔维斯特的艾尔弗里德看着威廉姆斯,诧异于他刚才的那句话,“你能查到我父亲的下落吗?” 威廉姆斯拿着勺子甩了甩然后摇摇头,看着外面慢慢亮起来的天空,清晨时候的风纯净飘渺,没有傍晚时候的厚重肮脏,闻着都觉得神清气爽。他看着老板每晚都抱进房间来的盆栽,知道这植物一定很贵重,他在考虑下次没有钱花的时候要不要把这东西偷了去换酒喝。“我不能查到,这剑就是最后的希望,我努力的每天将这剑上的气息散发出去,但是总是得不到回应。就算是死了,也应该在他人生归属地有响应的。可是一直都没有,他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让我无从下手。” 艾尔弗里德沉默了,心里的焦急和失落加强了很多,之前好不容易定下来的目标就这么没有了,这种落空像是没有了奋斗目标觉得生命没有意思一样的烦躁不安。希尔维斯特把手搭在他肩上,微笑着算是安慰。对方回应的侧过头笑了,很想帮他整理衣衫却又碍着威廉姆斯在场,“你的感冒还没好么,为什么还是不说话呢?” “他哪里可能会感冒。”威廉姆斯盯着希尔维斯特不转眼,结果这一句话说出去让艾尔弗里德又是一阵吃惊,希尔维斯特一阵蹙眉想要发火但又深知对方道行在自己之上,无奈的只能面无表情坐着。 “你懂什么。”艾尔弗里德将食物推到希尔维斯特面前,不理会威廉姆斯的无理取闹。这引起了威廉姆斯的愤怒,惹起一阵风在酒馆外面躁动。艾尔弗里德回过头去看着那刮的像龙卷风一样的阵仗,想起昨夜自己施在他身上的毒大概被识破了吧,起身把剑指向他,“收起你的小脾气,好好的给追查你哥的下落,否则我不饶你。” “我还没说不饶你呢,你父亲骗走了我哥哥,这笔账我真是想了好久都找不到人来算,遇到你大概是上帝的安排,那么我们就来好好的算一算吧。”说完猛的站起来,大声吼叫的样子吓坏了柜台的小伙计们。 “你哥哥不懂自重,拆散我的家庭,这账我也得跟你好好算一算。”剑直指威廉姆斯喉咙,看起来像是要取他性命一样。 希尔维斯特惊吓的站起身冲着艾尔弗里德挥着手让他熄灭怒气,继而转身对着一脸不甘示弱的威廉姆斯,他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他能一眼看破自己的身份就是不能留。但是他无法做到法兰蒂斯那般干净利落,所以也只能先让这对峙停下来。 “昨晚我走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家酒馆不对劲,试探的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你。”艾尔弗里德往前一步逼退威廉姆斯,“也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重新见到我父亲的佩剑。这里不是伦敦,我也用不着那么顾及那该死的形象,那么来一场比试吧,输了的就听胜利一方的差遣,怎么样?” “小约翰如果赢了想要差遣我做什么呢?”威廉姆斯已经被逼的贴近墙壁,可是脸上的那股微笑还是没有退散开,他看着艾尔弗里德拧到一起的眉毛,笑意竟然加深了。 “当然是用你的法术帮我找到我父亲。” “啊,我猜也是这个。那么,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把这位少爷送给我吧。”这话说出去时拿剑的人和身边的少年都吃了一惊,他不理,“就这么说定了。” 随即就躲闪开去,让艾尔弗里德的剑扑了空。 一场比试就这么开始了,最着急的是酒馆老板,他那张写满担心的脸瞬间出现在威廉姆斯面前,不顾身后艾尔弗里德的利剑,飞快的说完了自己的请求。 “比试的话还是到外面吧,这里根本不够两位高手施展。” 三人都知道老板真正担心的是大厅的内部设施,若是损坏了重新布置是需要花大价钱的。艾尔弗里德不理会,踏着桌面回转过身俯身向那人刺过去,威廉姆斯站着不动,老板看到这仗势便躲到了墙角抱住头。等到剑近了身,威廉姆斯才一个躲闪跳到旁边桌上足尖一点落到门口跑了出去。 希尔维斯特看清了他的技巧,高出自己太多了。一般的风相占卜师只能靠着风向的变动来推断世事走向,而他已经可以借助风的力量来完成更多的事情,看他的脸也就二十出头,但事实上差不多有四十左右。原来人类也不是那么容易衰老,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的时候希尔维斯特心里有一丝窃喜。 冲出去的艾尔弗里德跟 chapter 31 冲出去的艾尔弗里德跟威廉姆斯展开了一场比试,不用法术的威廉姆斯在剑术上根本不能与艾尔弗里德相提并论,但是却还是坚持的抵抗着攻击。希尔维斯特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两人,伙计们都躲在老板背后看着比试的进行,不知道这结果对这酒馆有什么意义。 金色的头发在深秋的晨风里飘散着,已经比春天时候长长了一截,也更加自然。希尔维斯特一直喜欢那一头金发,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个装着这些散落发丝的盒子,他有些失神的想到了以后。右肩忽然一阵疼痛,低头看着手掌中心那个昨天都还没有出现的黑点,他知道自己的毒又加深了。犹豫着到最后他会不会再也不能幻化做人形出现在艾尔弗里德面前,这样的话之前所有的期望和努力都白费了。 一阵闷响,艾尔弗里德摔倒在地,额头重重撞在木桩上抬起来时已经有血液流出来。 “你竟然作弊。”到目前为止没有输过的人实在难以相信自己认真决定的事会被这种方式阻断,他愤怒的脸对着威廉姆斯大声斥责,但是对方却还是那样一副随便的脸。 “你又没说不可以。” 希尔维斯特快速上前查看艾尔弗里德的伤情,却被走过来的威廉姆斯扯住了胳膊提起来。 “现在,你是我的了。” “厄尔德,你们两兄弟果然都一样不懂自重,也都一样自私。”以剑做支撑站起来,倚着木桩看着对面的威廉姆斯,举起剑指向他,“放开乐师大人,否则我对你客气。” “不放,现在他是我的了。不管你……”腰部受到撞击的威廉姆斯俯身按住受伤部位,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希尔维斯特。 “放开他。”快速进攻将指向威廉姆斯,艾尔弗里德一脸怒气的瞪着他。 “不放。”说着就要起身逃跑,却被希尔维斯特用琴弦缠住了手,低头查看时发现那近乎透明的细绳套住了双手往上提着。 希尔维斯特将不断伸长的琴弦固定在酒馆外的木桩上,总算是停止了两人的对抗。艾尔弗里德上前一把拉过少年揽在怀里接着用剑柄往威廉姆斯腹部一击,没等看到他的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这下是你输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帮我找到我父亲的下落。” “不算,比试刚刚就结束了,再说你们两人加起来对付我一个人,不公平。”挣扎着想要摆脱却发现越挣扎就绑的越紧,脸上那抹笑意终于退散了。 “你刚刚又没说不可以让别人帮忙,更没说比试结束了。现在我宣布比试结束,我赢了。”将剑插入剑鞘,艾尔弗里德在出发前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会遇到这样的人和事,更没想到会有这么耍赖的比试。 希尔维斯特伸手替他擦拭额头上流出来的血液,用自己微弱的治愈能力让伤口愈合,却发现基本上只能够止血。 “没事的,一会儿我上点药就会痊愈了。” “喂,小约翰,你在我身上用了什么毒,这么痒?”还被绑着的威廉姆斯正在努力挣脱那束缚,却被突然开始的奇痒弄得无法用力。 “这东西可是我拿来对待贵宾的,你慢慢体会我对你的重视吧。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如此荒唐的人,若不是留你有用,早让你死了几百回了。” 从马厩出来,艾尔弗里德搂着有些乏力的希尔维斯特上马,觉得他瘦的有些不对劲。 “乐师大人,能让我看看你手腕上的伤吗?”他从后面搂住希尔维斯特的腰然后牵住缰绳准备启程,却说出了这样的要求。 希尔维斯特回过头看着他,有些顾虑的表情让艾尔弗里德看到之后回以一笑。 “我只是担心你最近的健康情况,说不定感冒也是因为手腕上的原因引起的。” 尽管如是说,希尔维斯特也依旧只是看着他,没有伸出手的意思。而男爵却是主动的拉过他的右手查看起来,挽起袖子后仔细观察那条黑色的中毒标志,眉头一皱说。 “我真该死,竟然会这样疏忽大意。” 知道被发现中了毒的希尔维斯特掰开男爵的手拉上袖子遮盖住手腕,摇摇头对男爵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没有大碍,他不想男爵因为自己中了他一手调制的毒而愧疚。 “来,把这个吃下去就能说话了。”从随身行囊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躺着几粒红色的小颗粒,“以后我会注意的。” 由于自身体质与常人不同,艾尔弗里德除了会被手上那颗红宝石里的毒侵蚀以外几乎百毒不侵。也因为如此,他才会花大量的心思在亚历克斯身上,以免他不小心被自己的毒危害到。却不料还是让经常跟自己见面的乐师大人受到了影响,且这程度令人吃惊的深。 他回忆不起除了之前在庄园举行宴会时让他接触过自己以外还有什么毒物跟他有了亲密接触,明明就不常到庄园来的乐师是怎么被这些繁杂的毒物所伤的呢。这个让他猜不透。 希尔维斯特看着掌心的黑色小点,和躺在手心的那颗红色颗粒,心里的想法有些复杂。 “这个不苦的,我加了亚历克斯亲手酿制的草莓酱,味道还不错的。”其实这东西根本就是因为担心亚历克斯会中毒才会刻意去准备的,所以也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制作。生怕乐师会因为怕吃药而不服用,赶紧解释的男爵说出去之后微笑着将药丸喂到希尔维斯特嘴边。 而这时候的乐师想起的却是法兰蒂斯的话,他告诉过自己,即使是毒解了封印也会持续下去的,直到自己这条命完全结束为止。吃下药丸后他又想到会不会因为能够说话之后又会变回原形,没有弗塞斯在身边发生那种事情会很难处理。这时候他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也因为这个想法而心跳不已。 要不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人呢? 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所承受的那些事情,不止一次想要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为了那短短的几分钟见面时间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如果感情本身就不公平,那么作为天平上往下压的那一端,他还是会努力抬头看着另一端的男爵,微笑着希望他也会一直笑。 chapter 32 深秋的早晨,街道的行人很少,大多是为小本生意奔波的中年平民,他们从两人身边经过没有多看一眼。 马儿静静的站着等待主人拖动缰绳启程,而马背上的两人却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的不言不语。艾尔弗里德等着服过药丸的乐师有所反应,并且正在从记忆里提取他曾经说过的那为数不多的几句话,想着那跟表情一样没有起伏的声音,却也跟这表情一样美丽的声音,期待此刻能够再次听到,不论他说什么。 希尔维斯特却在犹豫着,要怎么说出口。张张嘴试着发出声音,比期待刚刚学会说话小孩的发声更加令人紧张的气氛围绕着两人,不浓不淡的刚刚好。 威廉姆斯捂住手腕跑过来,为了摆脱那细绳的束缚手腕被扯出了几条细细的血痕,因为中毒的缘故不能很快愈合。他站在屋檐下,身上艾尔弗里德的披风被情绪使然而刮起的风吹的乱七八糟。狭窄巷子外的两人坐在马背上对望着,让威廉姆斯看着觉得碍眼。 他看着艾尔弗里德腰间那把佩剑,想起多年前托伦斯曾经用这剑刺进自己胸膛,他便不能安静的控制情绪。一阵疾风靠近艾尔弗里德,将那挂在腰间的佩剑连同剑鞘一起拔出飞向了威廉姆斯。 一把接住佩剑,威廉姆斯笑着对艾尔弗里德说,“小约翰,如果不想这位少爷过早死掉,就把他给我。不然迟早你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说完转身迎着晨风往城门方向走去。 艾尔弗里德看一眼威廉姆斯又看一下希尔维斯特,犹豫一下还是策马追了上去。 “我知道你骑马会很难受,但是现在不得不让你先忍耐一下。” 希尔维斯特忽然想起第一次看歌剧时的情景,他因为封印而出现的异常在男爵眼里一直是不能适应这样奔波所造成,并且一直记着自己那些在他眼里是确定的小细节。他在想,如果有一天男爵知道了真相会有怎样的反应呢,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画面。 不同类别的他们本该生活在各自的空间里过着各自的生活,不会有机会认识也不该变成朋友,在注定里会他们应该是陌路人。 想到这里希尔维斯特开始紧张,又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冲动说出来。伸手抓住男爵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那渗出在手心的汗贴在男爵手背上,直截了当的传达了自己的紧张。男爵反手抓住那双手,紧紧的握着像是在告诉他有自己在不用担心。 威廉姆斯握紧的手爆出青筋,而心里却还是像风一样的飘渺没有目标,他不知道自己要努力到何时才能得到托伦斯的消息,就算自己已经竭尽全力的发挥着力量,也还是跟过去的这几年一样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艾尔弗里德策马经过威廉姆斯,俯身下去要夺回佩剑,却被对方牵制住一把拉下了马。由于马儿的冲击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用力踩住地面,皮靴与地面摩擦的厉害让那划痕十分明显。即使要摔倒也都还紧紧拽着佩剑,这个才认识一个晚上的人在同床共枕醒来的清晨跟自己之间发生的事情离谱的可以,但他也无暇去顾及那些琐事。他只认得这佩剑一心要夺回来,继续踏上寻找父亲的旅途。 而在威廉姆斯看来,遇到艾尔弗里德是早在上个月就算到的事,他知道会一个人会在那时候出现,改变自己寻找托伦斯的轨迹,或许能起到帮助,也有可能是反作用。为了等待艾尔弗里德,他在小酒馆喝了一个月的葡萄酒,新酿都变醇艾尔弗里德才姗姗来迟。 第一眼看到艾尔弗里德时,只觉得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应该只会带来麻烦,并不会牵引出新的线索。不过照目前看来,不仅不会有有用线索,自己原有的逻辑都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被改变。 “小约翰真是不懂事,这样下去,你父亲和托伦斯都不会有下落。” 希尔维斯特下马过去扶起男爵,看着他额头上险些裂开的伤口,摇摇头让他不要再继续争斗下去。威廉姆斯一把挣脱男爵放在佩剑上的手,将剑重新放回腰间。 “早知道你会抢就不给你看了,托伦斯说的对,我这德行果真是会坏大事。”他看一眼希尔维斯特挑挑眉笑了,“小少爷,有兴趣跟我同行么,我给你听风的故事。” 被羞辱的希尔一脚踢起地上的小石块砸向威廉姆斯,长长的白发在情绪作用下微动着。艾尔弗里德抽出马背上自己的佩剑指向威廉姆斯,愤怒的表情溢于言表,“厄尔德,你再放肆小心我宰了你。” 威廉姆斯瘪瘪嘴没有还击,也没有调头就走,而是看着对面的两人不眨眼。 希尔对着男爵摇摇头抓着他的手指着威廉姆斯手里的剑,意思是让他不要继续争夺那把剑了。男爵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却不是很清楚原因。不过他并没有过问,而是想着当下确实不该再继续了,不然这样无休止的对抗会拖慢行程。 早在启程前他就想好,如果这一趟不成功,那么他就再也不追查父亲的下落了,知道有一天他自己出现。而他的人生目标也将变换成对亚历克斯的抚养,这是布兰特家族延续下去的关键,他相信父亲如果在也是希望自己那样做的。 “厄尔德,我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帮助我找到我父亲?” 将佩剑杵着地面双手附着在剑柄上,威廉姆斯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的低头一瞬后又抬起来看着艾尔弗里德,佯装出为难的样子对着他说,“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能力。”停顿了一下后,他看着希尔维斯特重新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如果你愿意将……” “你休想。”知道他要说什么,艾尔弗里德回绝的斩钉截铁,外带很浓的愤怒。 “那算了。”那抹淡淡失望的表情完全没有掩饰住威廉姆斯心里想笑的意图,转过身后他还是抬起头看着天边迎风摇曳的树枝笑了起来。 chapter 33 希尔维斯特拉着男爵往酒馆里走,只是在进去之前还是看了一眼还站在巷子里的威廉姆斯。那眼神要传达的意思他全部都知道,所以消失在门口时他一直都看着威廉姆斯脸上的微笑不眨眼,顺道的将自己的心思也告知了对方。 转身看着男爵的背影,希尔维斯特觉得这背影在深秋清晨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挺拔落寞。努力了快五年,发现了一条又一条的线索,但是到头来都一样摸不出什么名堂。这样的失落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 威廉姆斯眯起眼睛看着天空,微风渐强,风里的潮湿告诉他,一场风雨正从西北方向蔓延过来。这消息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下雨能改变风向,也会掩盖掉很多痕迹,让他的线索变得模糊。最要命的是,一到下雨天整个空间里的风都会很潮湿的让人无法呼吸,他只能借着最爱的葡萄酒躲在房间里把门窗都关上听着每一声暗示雨就要停了的讯息。 “乐师大人,先暂时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要赶路。”扶着希尔上楼,男爵侧过身看着从酒馆门口一闪而过的威廉姆斯,不言不语的继续行走。 才刚刚坐到椅子上就听到了窗外的雨声,落到窗台上啪啪作响。希尔推开一些窗户,看到了那些飘进来雨丝,落到脸上的感觉很轻微,让他不自觉笑了起来。没到下雨天他都只能趴在窗台上发呆,不过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最喜欢兰特里斯的窗台,没有那些呆板的花坛或者盆栽,拱形的顶端也会有一圈透明玻璃遮盖住,让他可以很安心的趴着不怕被雨淋湿。 这雨丝让他想起了那几年在庄园里的日子,如今自己跟男爵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主仆,却是超过了类别的朋友关系,这样想来会叹息世事多变,还是应该感慨造化弄人。 “竟然下雨了,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延迟上路了。”男爵走到希尔身边看着窗外的雨水,又一次担心起亚历克斯的情况来,尽管有佛罗那在他没有担心的必要,可还是会习惯的去查看有关他学习生活的记录。“乐师大人,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突然离开伦敦的目的呢?” 希尔用余光看了看男爵,然后就恢复了跟男爵一样的目视前方。 “如果这时候我喝了过量的美酒,一定会装出一副醉意的笑着问你,‘乐师大人,这么大老远跑出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同行吧?’不过既然没有喝酒这个前提,那么这个问题你就当没有听到吧。” 站在窗口的两人同时诧异了,大概都会发现这么久以来尽管相处中总是男爵在说话,可是还没有一句话会是如此冗长。 说完这句话后男爵转身就走,在他自己看来这是为了掩盖住失言后的尴尬,可在希尔眼里这就是在等待回答却又不屑于听到的动作。所以为了不让误会产生的希尔伸手拉住了男爵,用那双茶色的眼睛盯着蓝色的眼眸,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承认。 这举动让男爵愣了一下,继而挑眉然后皱眉,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成了真。这落差让人有些接受不能,即使之前是鼓着勇气说那句话,可是却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的要怎么继续。因为一般情况下对方都会拒绝承认的,就算是真的也没有那个胆子去说明自己这样傻气的日夜兼程就是为了追赶那个不说一声就走掉的家伙。 “真的?” 希尔抬起头来看着男爵那副模样,然后有一次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个样子的希尔看起来很像亚历克斯在不想学习时候对男爵的使坏,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在他跟前使劲的表示自己会很听话,只是为了让男爵不要离开他身边。看着希尔,男爵笑了起来。 “你这样子真像亚历克斯,他总是在我面前很乖,等我一转过身就会变得很会使坏。我总是拿他没办法,因为没有办法不对他好。但是,乐师大人跟亚历克斯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相信。”双手覆在希尔肩上,高出一截的男爵笑得也像在跟亚历克斯相处时一样。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的,可是在希尔听来却不是这样。他不太希望男爵总是看到他时就想起那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小少爷,自己跟他之间的差别可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深深呼出一口气,希尔顺着男爵的手臂滑进他怀里。这举动有一次让男爵吃了一惊,愣住了的他看着自己那双伸在空中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怀里的人。 “乐师大人,这个……该怎么解释呢?”似笑非笑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雨声一起出现在这个上午快要过去的苏格兰小酒馆二楼的房间里,他的模样被淡淡的映在窗户玻璃上,金色的头发垂下落在希尔白色的发丝上,形成一幅优美的油画。 希尔抬起头来看着男爵,他的皮肤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白净,这样的对比让原本不怎么见光的男爵也显得肤色深了。 男爵还是在等他说点什么,但是抓着他衣角的人可没打算回答。 大概等到醒过来很久后男爵也没有想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或者应该是怎么昏过去的。 他环顾房间四周也没有发现希尔的踪影,房间里自己简单的行李还有那些属于威廉姆斯的用品让他觉得似乎跟乐师的那些都只是一场梦。 起身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打开一些的窗户外面干涸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之前根本没有降雨一般。他想起之前是乐师打开的这扇窗,还有在窗前发生的那些事。但是之间断裂的部分应该怎么去衔接呢。 chapter 34 希尔维斯特站在威廉姆斯背后,前面回过头的人还没看清楚希尔维斯特那张脸就先吃了一拳。 “混蛋,敢动他的人,天王老子都得死。” 威廉姆斯捂住左脸看着愤怒的希尔维斯特,原本要发出来的火竟然全都转化成了笑容。 “哈哈,猫咪不温顺主人可是会不喜欢的。”放开手的威廉姆斯快速靠近站到希尔维斯特右边,拉起他的手查看起来,“他还不知道?” “要你管。”甩开威廉姆斯的手,希尔维斯特很不耐烦的侧过脸拉起衣袖盖住封印线,眼睛转了转又将袖子拉起来回头对他说,“你能解对吧?” “对。”这回答直接又了当,却没有让两个人有任何的反应。 希尔维斯特低头想了想,像是已经料到威廉姆斯有这能力一样的没有一丝激动,考虑清楚后他正视威廉姆斯,“要什么报酬?” 听到这话的威廉姆斯开始思考起来,像是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一样的认真,这让希尔维斯特很恼火,抬头又是一拳打在威廉姆斯腹部。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不是一早就计算好了么,为什么还要这么装出这样一幅惹人厌的样子。” “我从前以为猫都是脾气温顺的动物,看来今天我得改变这个看法了。”虽然意料到希尔维斯特还会动手的威廉姆斯还是没有躲过攻击,捂着腹部眉头皱了皱,“你还真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白白长了一张惹人爱的模样。” “我可是向来憎恶分明,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绝对是毁灭到底。若不是想到你能解开封印,单凭你披着他的披风就足够死十次了,更不用说你还伤了他。”回过身拨弄着竖琴对威廉姆斯再次发动攻击,平静的样子跟平时弹琴时没有什么区别,而被攻击的只有躲避的威廉姆斯也还是跟以往战斗时一样笑着。 “可惜了你这样的心思,他都还不知道你的秘密。哪怕仅仅是你的年龄就是他的好几倍这件事,想象一下如果我告诉了他这件事,他会不会被吓傻。”躲过一道白光,身边的墙壁被击落了一块,溅起石灰洒向四周。“其实你可以放心,迟早他都会知道的,只要他不是笨蛋。” 说完这一句,他脚尖落地站直,看着正前方飞过来的攻击却没有动。等到那道光近了他竟然是伸手接住,用了一些力道握在手心慢慢的形成一团白色的光团。他看着那团白色,风在四散吹起他浅色的长发,他微微比起眼睛,手再聚拢的时候那团光竟然变成了黑色。 希尔维斯特很吃惊于自己能力的退化以及之前的轻敌,没想到他的法力会超过自己那么多。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很想念法兰蒂斯,并且在心里偷偷的骂他一遍,都怪他一直坚持要自己自学才会造成到了一百岁还不具备基础的占卜能力和攻击防御本事。 再次发出攻击时自己的灵力不论发向哪个方向最终都消失在那团黑光里,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于是停止攻击好好的看着威廉姆斯。淡淡的想了想也许自己这样对他就会让他更加不愿意帮助自己解开封印了。 “如果你愿意帮我解开封印,我会让英格兰国王送你一座城堡以及你相当数量的财富。”硬的不行只好另辟蹊径。 “我对财富并不感兴趣,城堡也只是禁锢人的石头城。你应该看得出来。”将那团黑色的光继续缩小形成一颗珍珠大小放在手心,慢慢走过来看着希尔。 男爵还站在窗前,仔细打量着窗外的天空和街道。已经过了中午的大街上还是没有什么人,这样满是酒馆的街道,在白天里会是冷清而非热闹。 窗户玻璃上映出他额头上的伤,仔细感受还有些疼痛,证明之前并不是做梦。 下楼查看时发现酒馆的老板和学徒们都已经不在吧台里活动了,就像街道上那些消失掉的人群一样,为了在夜间有更多的活力而特意的蓄积能力去了吧。 艾尔弗里德跑出酒馆左右查看四周情况,发现如今除了之前留在房间里的自己的佩剑以外行李和坐骑都已经跟着不见了。这让他开始以为是希尔维斯特将马骑走了,但是每次骑马都会不适的他难道会为了完成主教大人的吩咐而拼命去克服这一障碍么。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乐师是凭借着什么力量日夜兼程找到自己的呢? 希尔维斯特和威廉姆斯从狭窄的巷子转过弯向酒馆方向走,也同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爵。 “你应该想到他是用毒高手,在用咒语的时候就应该把醒过来的时间计算的提前一些。”威廉姆斯放慢速度走到了希尔维斯特身后,想到男爵可能看到自己后又会忍不住动手就蹙眉。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 “我是没想到能力退化到打你都打不过,记得要按照计划帮我解开封印,你如果敢食言我就让法兰蒂斯把你哥一把掐死。” “哼,你帮手不少嘛。” “要你管。” 希尔维斯特走过街道外的阴影出现在男爵视线,恢复淡淡微笑的他又一次出现了想要告诉这个人真相的冲动,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心脏不听使唤。 “乐师大人,你没事就好了。” 男爵跑过去看着他,尽管脑子在想为什么他会跟威廉姆斯一起,又为什么没有看到马儿和行李,不过能见到这个人没事就放下了全部的担心。 chapter 35 雨停了的天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要晴朗的样子,反而像是闹脾气的孩子被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得到心爱玩具的家伙一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样子决定继续哭泣。 威廉姆斯感觉到周围的水汽,很不舒服的进了酒馆,老板看到他出现快速上前拦住。 “厄尔德先生,请无论如何帮忙算算。”还没等威廉姆斯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到吧台里面被迫要展开占卜仪式了。“我儿子出了点事情,你看看要怎么化解?” “要下雨了,这个时候占卜是没什么用的。” 刚好回头看希尔维斯特的男爵听到了这句话,像是了解到劲敌的软肋一般的强迫自己记住了,然后上前拉过希尔维斯特的手上楼去。 回到房间的希尔维斯特真是累到不行,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一直睡到了入夜时分。醒来时看到男爵正在桌前摆弄着什么东西,悄悄起身后接着闪烁的烛光他看到那些摆满了桌面的东西原来是占卜术的一些常用品。 原来他也在练习占卜,而且比自己还要差劲,想到这里他有些想笑。 一到晚上就精神倍好的希尔维斯特一直在床边坐着等到男爵从专注中回头来查看他的情况时才发现他已经醒过来很久了,对着男爵一笑他便起身靠过去看着那依旧一盘乱的阵势。看来占卜确实是没有引导者就会变得十分困难呢。 敏锐的听觉可以透过窗户和墙壁得知此刻的楼下大厅里有几个人正在开始他们的生活,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威廉姆斯高昂带着酒劲的声音,还有酒馆外面又开始下起来的小雨。 不过抛开这些声音,他感知到的是另一个不得了的声音。 法兰蒂斯出动了,难不成是要抓他回去。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还是说远在伦敦的他占卜到了什么大事所以特地跑过来吗。 “你醒了。”男爵端过早就准备好的食物走过来,而希尔的注意力却是在门外的脚步声上。 咚咚咚。是威廉姆斯。 房间里的两人都没有理会那有些兴奋焦急的声音,只是专注的看着对方。 “先吃点东西吧,还是要喝点酒?” 原本想摇摇头拒绝的人却看到了盘子里颜色和形状都很好看的鱼,一下子被想吃又不会说还不敢表露弄的不知所措。看着男爵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葡萄酒,他接过来没有喝。收起双脚放到床沿上将酒杯搁在膝盖上,看着那摇晃的液体,听着被威廉姆斯重重敲击在门上的声音,接着看到了被推开的门。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原本以为他一定是双手用力才会制造出那么大的震动,却不想开门后看到的威廉姆斯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一颗比手掌还大的紫色水晶球,额头上那么大的红色印记让两人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你又喝醉了?” “我……才不会喝醉。”他有一张白净的脸,可是即使醉了也不会脸红。 他走到床边想看希尔,却被男爵抢先了一步。 “我有话要跟他说,小约翰让开。” “不行,我不准你接近他一步,即使同一个房间也不行。”听到这话的威廉姆斯看到了坐在男爵身后那人脸上浅浅的微笑,在烛光下有些妖冶。 “他是你谁啊你这么护着?” 这话让男爵愣了一下,“与你无关。” 同类靠近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希尔相信即使下雨威廉姆斯也一定知道了法兰蒂斯要出现的事。所以才会这么晚了还跑来找自己,估计是要问一些事情吧。 水晶球占卜一直是水相占卜师们常用的方式,而作为风相占卜师的威廉姆斯应该不会知道这样的占卜术才对,那么这个水晶球难道是为了要解开封印才特定找来的么。 男爵一把牵制住威廉姆斯,眼看一场对抗又要拉开,而希尔知道这时候绝不是打架的时候。抓住男爵的胳膊,希尔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跟一个酒疯子较真,才让男爵控制住了怒火。 “看人家小少爷多懂事,你就知道胡来,也不知道你家的庄园都被你搞成什么样了。” “你再这样一副长辈的模样小心我让你们厄尔德家族绝后。” “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么你究竟打算要把我怎么样呢?” 坐到希尔身边的威廉姆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引起杯中酒剧烈晃动,不免的洒了一些出来。同时剧烈晃动的还有男爵的心,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遇到了克星,这样长久维持下来的形象竟然在一天之内被破坏了好几次。 “……不跟你说话了,有什么事就赶紧交待吧,然后离开。” 希尔有些想笑,一贯谨慎的男爵大人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毫不保留的发脾气,真是少见呢。 再看看威廉姆斯那张因为得逞而愉悦的脸,希尔悄悄伸手将他的双脚用琴弦绑住了,然后很礼貌的起身向他行礼并示意他说出找自己的原因。 “哦,我就是想……” 还没说话就起身的人很顺利的摔倒了,水晶球和酒杯都被甩到了空中,希尔接过水晶球听到杯子和威廉姆斯落地的声音,再次微微笑了起来。 “哈哈。”男爵看到威廉姆斯摔倒忍不住笑出了声,背靠着桌子双手交叉盯着扑倒在地的混蛋。 “小约翰笑了我也很开心啊。”坐起来解开琴弦的威廉姆斯还是那样淡淡笑着,摔了一跤酒劲也消失了很多,起码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认真了些。他转头看着希尔和他手里的水晶球,站起来说,“既然你都拿到了,我就走了。接下来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吧,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的背景会那么复杂。” 听到这话的男爵有些吃惊,占卜师果真很神奇,可以轻易的了解到人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不过即使强大如威廉姆斯,也不是一样没办法找到自己一直牵挂的哥哥吗。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父亲呢。 不过此刻一点也不希望父亲这样的人物出现,因为麻烦事情总是在跟他的相处中不停的出现。 chapter 36 威廉姆斯离开后,紧张情绪一直围绕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似乎他们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里总是充斥着让人不敢放松的因素。 看着那颗紫色的水晶球,希尔最先想到的是瑟戴提维斯,想起他凝聚额头那颗紫水晶时整个空间里都只剩那水晶散发的光芒,随着渐强的气流开始飘散的红发都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肃穆的仪式。然而那确实也是不容侵犯的神圣仪式,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却因为要还自己的人情而损失了与自己完全契合的占卜工具,不知道自己那颗能不能帮得上忙。 “乐师大人,还是先吃些东西吧。吃了东西才能更快的清除体内的毒素。” 点点头一手接过盘子,另一只手却紧紧抓着水晶球,抬头道谢的时候很明确的在心里念起了咒语。 看着男爵倒地时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笑容希尔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骂了一顿,可是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了。将男爵安顿好,丢下那一盘看起来很好吃的鱼,希尔尽可能以最好的姿态去见法兰蒂斯。 “法兰蒂斯你个混蛋,我都等了四个小时了,你竟然还在一公里以外喝酒。”坐在房顶上吹着冷风看着水晶球里的景象,希尔简直是气的可以,而水晶球上显示着的被偷窥的人像是有感应一般的端起酒杯对着希尔的方向笑了一下。 “该死。”咒骂的将水晶球收起来,希尔看着城外的树林,相比于舒适的城堡幽静的树林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我说你要蹲在那边多久?” 被发现的威廉姆斯悻悻的从屋檐下探出头来看着希尔,发现自己正被怒目盯着,于是无奈的一个翻身上了屋顶。 “半夜睡不着,就起来散散步啊,结果看到你在等人,于是就决定跟你一起等了。” “鬼才要你一起等。”说着揭开一片瓦朝着威廉姆斯扔过去,看到对方没有躲闪而是伸手接住了更是不舒服,“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让人生气才活在这世上的,真是怎么看都让人不爽快。” 威廉姆斯很难得没有回应,只是慢慢走到希尔身边蹲下将瓦片盖好,然后平静而非往常那样微笑的说,“如果不盖好下雨就麻烦了,小约翰睡在下面呢。” 说完后起身离去,而不是像之前说的那样陪着希尔等待谁的到来。 希尔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刚才那句话戳中了他的要害,这样沮丧的背影真是让看着想揍一顿但是又没办法下手。 “喂,你不会是生气了吧?”他冲着那快跳下屋顶的人喊,“我说你好歹是个男人,怎么小气的跟那些拖长裙假笑的家伙一样啊。” 那背影顿了顿回过头来,“谁生气了啊,我只是去上厕所而已,想着跟你说了又不好意思才故意没有开口的。再说了,淑女们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哪里像你说的那样假笑了。” “……” “还有啊,小少爷,你等的人已经到前面那条街了。”说完便跳了下去。 回过头的希尔看着前面那条街的情况,茶色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光,一直盯着转弯的方向,那是法兰蒂斯要出现的必经之路。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身奇怪装束的弗塞斯,一张笑的快烂掉的脸往他的方向笑了笑,之后出现了一脸平静到冷漠的法兰蒂斯。 此刻的希尔有一副跟法兰蒂斯神似的表情,简直就是苦不堪言。本来相见是件美事,可是两人的相性不和是从希尔出生到后来的相处中被完全证明的事情。 皱着眉跳下屋顶走过去,弗塞斯更快一步到他面前。 “大人,好久不见。” “……弗塞斯,我前天才离开的。”希尔看着朝这边走的法兰蒂斯,那样悠哉的姿态倒是常见,只是突然舍弃了心爱的教堂有些稀奇。“喂,威廉,法兰蒂斯为什么突然要跑出来的?” “这个,族长大人说要出来散心。” “弗塞斯,你什么时候开始恋父了?” “……他说要来带你回去。” “我就知道。” “那还不逃。” “因为我不是你。” “哎,我还是隐退吧,帮哪边都没意思。” “你再说一次。” “被听到了么?大人放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希尔,两天不见怎么晒黑了。”法兰蒂斯从希尔记事以来就一直是那种姿态,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惊慌一样的淡然。 夜里的风吹的三人的头发都有些凌乱,希尔看着法兰蒂斯经过精心梳理却还是被吹散的头发,觉得他真的长的很好看。曾经无数次冲着他说那头发的颜色就跟自己房间窗帘的颜色一个样,却还是不得不承认,窗帘怎么打扮也不及他分毫的。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太阳能把我晒黑。” “也对,那就是男爵大人没有好好对待你了。”站到希尔面前,伸手从他袖子里拿出那颗水晶球仔细观察起来。“嗯,真是不错。这下说不定能解封印了。” “真的?” “在我杀了那个男人之后。” “什么?”希尔抢过水晶球退后几步,时间接近黎明,这个时候即使是在夜晚热闹的酒馆一条街上也看不见几个行人,所有以夜间活动的猫来说这样的时刻刚好可以肆无忌惮的活跃。“你怎么会……” “能够阻挡我计划的人,都不被允许活在这世上。就是这样而已,你应该清楚的。” “可是他并没有要跟你作对,就算是在议会中他都不曾跟公爵起过冲突,连婚姻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反对,他怎么可能会跟你作对呢。” “但是他要杀死你,这样的事我怎么能容忍呢。” “呵呵,法兰蒂斯,你果然是老了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 chapter 37 法兰蒂斯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将那一身华丽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又看了看希尔手中的水晶球,慢慢的朝着前面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酒馆走去。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弗塞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拍拍希尔的肩,给了他一个点头以暗示自己会一直帮助他度过难关,然后跟在法兰蒂斯身后快步的离开了。 “这样的相见,真是让人想破口大骂呀。”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希尔默默的在心里憋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窜上房顶站在男爵所在房间的位置上沉默了一下之后化身成猫钻了进去。 活在两个时间里的两个人,等到男爵起床开始一天的生活时希尔的一天才刚刚结束,他总是在白天睡很多而在夜晚来临时才着手处理该做的事。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遇到了,不就是打破常规的一个例子么。 裹着男爵放在床头的睡衣,希尔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看着手腕上已经变成身体一部分的封印线,很期待解除那一天的到来。 艾尔正在做一个看起来有阳光的梦,他梦见他按照父亲书房里的占星术将所有的工具拼接成功后终于查到了父亲的下落。原来他一直在苏格兰终年积雪的山峰上生活着,因为与世隔绝才让大家无法取得音讯,而他也不断地在尝试着下山并回到英格兰。 希尔看着男爵面带笑容的睡颜,禁不住跟着笑。这样的时候还真是少见,如果自己并没有被那些封印纠缠着,说不定也可以像瑟戴那样进他的梦里看看他都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男爵是被楼下的喧闹吵醒的,醒来后发现希尔就睡在身边着实吃了一惊。用手肘撑起身,他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尽管醒来后发现身边有其他人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但是这样全无察觉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放下了警戒的睡眠自己不曾有多,即使在庄园里有佛罗那的精英死士保护着也不能始终没有杂念的睡下。 侧躺着以手撑着下巴带着些玩味的打量着希尔,这样近距离又趁其不备的观察别有一番意味。看着他均匀的呼吸,有些慵懒的样子随意的趴着跟平时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当他抓住希尔的手时才知道自己身体和心里都正在出现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也在当他看到依旧显示在希尔手腕上的黑色封印线时被打住了。 怎么会还在呢,自己明明是看着他服下那解药的。难道那药许久不用已经失效了么? 不可能的事。 房间的光线始终有限,尤其是在这个常年下雨的英苏边界地带更是阴暗,他看不清这究竟是中毒引起的迹象还是别的原因。即使问了他也不太愿意讲,只是淡淡的笑。 乐师从来不多言,有时候自己说话时甚至会紧张的想是不是他不愿意听了才会不说。可是回应他的还是那温柔的笑容。 只是他不懂,那温柔的笑容下有一颗多么焦急的心。 悄悄下了床,艾尔从醒来就不再记得之前一直清晰的梦,而是压低声音的忙碌着配制解毒的药物给希尔敷上,然后用庄园水池边的细长树叶绑住固定。即使这样希尔还是睡的很沉,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梳洗完毕准备下楼去的吃早餐时男爵站在床前盯着希尔看了很久,然后俯身在吻了吻他的头发才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关上门。 听着男爵下楼的声音,希尔睁开眼翻过身看着已经关上的门,眨眼之后才开始紧张到脸颊发热。坐起来抓着头发扯了扯,拉过被子蒙住头。 “大人,我都看到了你还害羞。” 希尔猛的将被子扯下来惊恐的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弗塞斯坐在桌子上把玩着男爵没有收起来的占星用品,对于自己的这幅反应抱着十足欣赏的态度。没想到自己会大意到这种程度,看着弗塞斯那张摆明了是嘲笑的脸简直是有火都只能往肚子里发,太窝囊了。 “你……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你出现,是我失算了。” “是呢,这样子的话可是会被攻击的。”抬起一只脚踩在桌角上,弗塞斯笑着说,“其实我们出来也并不只是带你回去而已,还有一个任务是公爵大人恳求了族长很久才被答应下来的。” “什么任务?” “两个小时前族长大人不是说了么,你忘了?” “是……什么?”希尔仔细想着法兰蒂斯出现那一会儿说的几句话,脑子突然一阵,“你们要杀他?” 弗塞斯蹙了蹙眉还是点了头。 “公爵发的话?” “对。” “我先杀了他。”愤怒的起身翻下床,那架势摆着是冲动的要折回伦敦是大干一场。 “大人,其实我真的是站在你这边的。”依旧坐在桌子上的弗塞斯有些着急的收起了先前的表情,放下那些小玩意儿,说,“我知道你要救男爵大人,但是如果没有找到问题的出发点,你杀了公爵还有侯爵跳出来闹事呢,到时候你会被送上绞架的。尽管我知道那样弄不死你,只不过保不住男爵怎么样都是失败。” “出发点?公爵要杀男爵大人的话,会是什么原因呢?”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总不可能是嫉妒他长的比自己儿子好看啊。” “我说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好,我错了。”总算从离开桌面的弗塞斯走到希尔身边娴熟的服侍他穿衣梳洗,并一边分析着问题。“你有没有想过男爵大人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离开伦敦,别说你真的相信他是为了找寻自己父亲的下落。谁都知道那是一个死了已经快五年的人了。” “那是……为了躲藏公爵的追杀吗?”希尔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就算是要杀人,公爵怎么可能会以这种原因要求法兰蒂斯出马,他明明是爱慕法兰蒂斯到某种变态的程度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嗯,因为敌人足够强大。” “他怎么不派自己养的死士杀手呢?” “你怎么知道族长大人就不是死士或者杀手中的一员呢?” “怎么可能,弗塞斯,这会是真的吗,简直太离谱了。那个领导着一个民族的人怎么会是公爵家的杀手呢,你开什么玩笑。”希尔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毒素侵蚀到脑子不正常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确实啊,就连那些杀手也都是我族人员呢。这个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你之前不也经常出没在公爵府吗,还让人以为你跟他有什么交情。” “……我不相信。” chapter 38 男爵很平静的吃着早餐,时不时的还会抬头看看房间的位置,心里默默的把计划都整理了一下才放心的起身走了出去。 酒馆的老板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大概之前摆脱威廉姆斯的占卜起到了作用吧,想不到他还真的有些本事。这样也好,起码自己在这一路上可以省去雇佣好几个人的花费了。 沿着街道走着,他猜想那个人究竟住在这里的什么地方。 不过当法兰蒂斯出现在街道那头认真打理自己的衣着时,艾尔免去烦恼的脸上涌出笑意。 “主教大人,真是难得。” “男爵大人。”确定自己的周围没有脏东西之后,法兰蒂斯继续笑着沿楼梯走下来,“我也是差不多算准了你要出来的时间才在这里等的”说着拉过被风起的长袍,“这里的风可真是不小啊,听说这里来了一位风相师,这下可就热闹了。” “对啊。在父亲失踪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平淡。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在等到契机,不过上帝终于还是没有让我白白浪费时间等待。”扶住腰间的两把佩剑,即使晨风带着凉意,也让艾尔心里很欣慰。 “这边请。”法兰蒂斯侧身让出一些空间让艾尔能够进入一楼大厅,转头向室内使了眼色。 艾尔握住剑柄抬步走进去,打量之后发现这地方竟然不是酒馆或者旅店,而是私人住所。 “想不到主教大人会在苏格兰有宅邸。” 按照英格兰的法规以及教会的规定,主教是不可以私自在他地安置住所的,否则一经发现就便可以叛国罪论处。艾尔那一声轻描淡写的感叹无疑是在用这东西牵制住对方,虽然他知道法兰蒂斯早就想好了退路。 “不不不,这并不是我的住所。”说着便仰头对站在楼梯顶端的侍从点头示意,神色依然是从容淡然,“这里的主人是一位叫做沃德西蒙的商人,是我的朋友。” 艾尔一边看着室内的装潢一边听着法兰蒂斯的解释,觉得他此刻的态度和公爵在议会上的语调以及气场都极为相似,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街头的传言。不过主教如今都已经这般年纪了,也就排除了那些可能,最多也就是意气相投的知己吧。 “原来是这样,请原谅我不正确的猜测。” 拿着十字架的法兰蒂斯摇摇头笑着让艾尔坐下来,两人都对对方的松懈防备感到惊讶。大概艾尔从最初开始并没有料想到可以这样轻易的找到法兰蒂斯吧,同样的,法兰蒂斯也没有想到艾尔会这样直接的就上了门。 “没有关系,很多人都以为我在担任大主教这些年里中饱私囊了不少财富,但是我认为男爵大人是不同的,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对金银珠宝并没有什么兴趣。” “哦?”男爵确实这么认为,没有一个人会对财富不贪婪,只不过是对财富的定义不同。“那么主教大人在乎的是什么呢?” “我啊,只是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些部分而已。那些长久以来都被别人控制着的,本该还回来的东西。” “你们上一代的纷争我是不想介入了,我只希望快些找回我父亲。相信主教大人一定不会阻止我吧?”下人们总算是端上来茶水招待,艾尔轻松的喝着那些精心冲泡的液体,像以往很多次跟商人打交道一样。 “如果男爵大人只是想找回父亲的话,我也许还能帮上一些小忙。可是,如果大人的心思不止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会在被干涉到时不得不出手自保。” 艾尔放下杯子看着对面的法兰蒂斯,右手的手套忘在酒馆的房间了,只得用戒指遮住无名指上的疤痕,而气色仍旧是之前的平静。 “不知是什么地方妨碍到主教大人了,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呢?”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应该很清楚吧。” “乐师大人跟我是朋友,对于他中毒这件事我是昨天才知道的。而且已经为他敷上了解毒的膏药,相信很快就能恢复了。” “我不是指这个,你的毒尽管厉害到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但是他还没有对你的防备松懈到毫不知情的地步。而你把他计算在整个计划当中,是要利用他来找到当年伤你的人吗?” 低头看着那颗红宝石戒指,艾尔有些吃惊,随即笑了。 “想不到主教大人会如此关心我的生活,原本以为父亲失踪后世上只有亚历克斯跟我才是亲密的,真是意外啊。” “公爵大人作为英格兰的摄政王,当然有权过问国王的喜好,也包括陛下青睐的每一位臣子。” “算了吧,拐弯抹角不就是提醒我离你儿子远一点吗,尽管你们了解了我的过去,可能还占卜到了我的将来,但是也阻止不了我的步伐。主教大人,我每晚睡前和次日起床都会对着圣经祈祷,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可是上帝好像从来不会听到一样的让我的世界一直沉浸在黑暗中。”他把戒指摘了下来放到桌上,那条疤痕还像几年前那样突兀,“如果我能活着回去,请大人一定倾听我的忏悔。”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的回过头,“我希望主教大人能允许我带着乐师大人上路,这样我的旅途才不至于那么寂寞。” “你休想。” “反正他也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不用想。” 等到艾尔离开后,法兰蒂斯变回年轻模样站到刚才他坐过的地方,看着那一杯放在银质杯子里的红茶已经变成了浓稠的黑色。 “真是太放肆了。” chapter 39 希尔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总算明朗一些的天空下这个临海的城市却怎么都摆脱不了阴暗。 “弗塞斯。”希尔从袖子里掏出隐藏的竖琴,看着断掉的琴弦想起之前跟威廉姆斯的打斗,神色却有些温柔。“帮我修好。” “你跟人打架了吗,族长大人都没跟我说。” “啊,我忘记你不会占卜,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呢。”将琴递过去的时候他看了看裹在手腕上还没有完全被吸收的藤条,想起上一次脚受伤时男爵为他包扎的细心。“你有喜欢的人吗,弗塞斯?” 看着琴弦,弗塞斯试着将两端连接,却发现中间有缺失。“嗯,以前有过,不过后来就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了呢,喜欢一个人还可以终止的么,像占卜那样念完咒语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不能再继续喜欢下去了,所以就像是最初念错了咒语一样,得到了跟想象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大人,我的故事跟你想要的不一样,所以不能拿来作比较。你跟男爵大人之间就算是有公爵也好,族长大人也罢,都不可能构成威胁的。因为,你们最初的咒语是正确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希尔看着弗塞斯的那个连贯性动作,将拉拢的断裂端缺失的部分补充了出来,“你不是说他是因为要利用我才会那样对我的么,那还谈什么将来。” “虽然在我的推断里他是有这个嫌疑,但也不排除真心啊。具体怎么样还不得你自己去过问。” “封印都没解,问个屁。” “大人呐,你在我面前就像个莽夫,而在男爵大人那里简直就是娇小姐。差别太大了,哪天你惹怒了我,我就去告诉他你原来是个根本不讲道理的屁小孩。” “呵,你试试看。”夺过被修复完成的琴,他跳到窗台上侧坐下收起腿将竖琴放在膝盖上试音。“嗯,确实比我自己弄的要好。” 脚步声渐进,男爵的气息跟着传进了房间。 “回见。”说完之后弗塞斯向上跳起抓住横梁消失了。 男爵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希尔正坐在窗前拨弄竖琴,一时欣喜。“乐师大人,起色看起来不错,已经没事了吗?” 希尔点点头回答,他想自己那个表情一定是以往在宫廷表演或者面对众人时的那种礼貌又温柔的,然后不禁想起了弗塞斯刚刚说的话。像是确认一样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有些变态呢。 感应到弗塞斯就在屋顶,希尔实在没法放开,想到要被嘲笑连坐姿都不安稳了。 “我看看你的伤。”走到乐师身边拉过他的手,艾尔看着那白净手臂上还没有完全被吸收的包扎藤条,而透过那藤条还能隐隐看到那条依然存在的黑色中毒标记。“怎么会还在呢?没有道理。” 被拉着手的希尔想遥头安慰男爵,却听到了弗塞斯用本族语跟他说的悄悄话。 “大人,族长让你去见他,我先走了。” 法兰蒂斯的召唤准没好事,希尔眉头皱了一下,张嘴呼吸时知道了自己可以说话,表情一下子又转变成了惊讶。 “乐师大人,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感觉很好。”这种说完之后整个身体的灼热感并不是之前一直要遁形时的血脉膨胀,而是兴奋和紧张。 “嗓子也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我很好。”希尔笑了,抓着竖琴的手松开来撑着窗户上的五彩玻璃,白日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微弱的人物倒映。他知道自己以往的笑一定不是这样的,以至于从窗台上下来时抱住了男爵。“大人,让我为你演奏一曲吧。” “好。” 很久以前的曲子,每逢族内有庆典希尔都会跟着法兰蒂斯演奏这首曲子,因为它彻底表达演奏者的喜悦。有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吹起帷幔的下摆和主人的衣袂,还有希尔长长的散开的头发。希尔知道这样可以直接传达自己的心意,以前也想过弹琴给他听,却总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而没有来得及。 艾尔默默听着演奏,这样难得的机会已经足够让他放下行程。 “我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你。”等到一曲终了,男爵毫不吝啬的给予了赞扬,但除开那些词汇,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哦?” “但是想不起了,也许是上辈子吧。” “哈哈。” 希尔仔细检查后发现自己的封印线并没有缩短或者变弱,但是却可以自由的说话了,是应该跟法兰蒂斯商量一下。而关于男爵忽然说出口的在哪里见过也让希尔吃了一惊,那场恶作剧该不会要浮出水面了吧。 威廉姆斯出现时两人刚好准备上路,上午的这条街上行走的大多是赶路的旅客,有时候健谈的人们会互相搭讪,若是能碰上去往同一目的地的旅客便会结伴而行,算是彼此间有个照应。 所以,在威廉姆斯的微笑下艾尔在走出这条街时增加了七八个同伴。为了免去希尔骑马的痛苦,艾尔特地买了辆马车让他可以休息,威廉姆斯则是以替希尔解闷的理由很厚脸皮的坐了进去。 “厄尔德先生,能不能解释一下关于我封印的事?” “其实那颗水晶球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上面积聚了很强的灵力,所以你才可以不用解除封印也能跟他自由交流。”威廉姆斯把手伸到马车外面闭上眼睛,“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水晶球你还是会变回之前的情况。” “我知道了。只是不清楚你要偷水晶球的原因,我跟你还没有那么深的瓜葛,你没有理由。” “都是是借的了。我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稀奇的种族,好奇而已。”他收回手,看着手心中凝聚的粉色雾气,“我没有恶意的。” “就算有,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你知道我没你厉害。” “说不定灵力回来后就会变得很厉害了。” “嗯,我离开一下,你帮我稳住他。” “不要太久哦。” 男爵不时跟同行的旅客交谈一两句,又侧头看看马车问问希尔有没有需要,很是关心。当他看到佩剑上那根白发闪光后又一次闪过了惊讶的神色,但是在这样的大白天里,他只是伸手盖在剑柄上遮住了。 chapter 40 看到希尔出现时的笑容,法兰蒂斯皱了皱眉甩开手中的书本让弗塞斯给他沏茶,等弗塞斯以最快的速度将茶水送到时他看了看那红茶的色泽就想起了男爵,使劲摇头后又要了酒代替。 “法兰蒂斯,这东西是什么来头?”将手心的水晶球递到法兰蒂斯面前,希尔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话。 悠闲的放开书本,法兰蒂斯并没有看那颗紫水晶。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用就是了。” 希尔没有想到法兰蒂斯会这样回答,有些意外的收起了自己的鲁莽。 “也不让我问为什么?” “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那么为难?” “不是为难,是为你好。” “哈哈,不要告诉我是有关我的亲生父母。” 法兰蒂斯抬眼看着希尔,发现这个人除了长的跟他母亲相似外简直复制了他老子的性格。 “当然不是,你父母如果有东西要留给你,我不会等到现在都不让你知道的。” “也是。”收起水晶球倒在地毯上,将长发好好的分到一边,“哎,法兰蒂斯,我真的好想有个家庭,可以把什么都说给他听,好想。” 没有人接他的话,就那么陷入了沉默,到后来希尔以为整个空间都静止了,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坐起来看着早已没有人影的法兰蒂斯的座位,火炉里的火已经快燃完了,温度分明不低他却觉得好冷。 房间门口有人影过去了,跟着他听到了餐具碰擦的声音,知道是下人们在为法兰蒂斯准备中餐。是时候离开了,被男爵发现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乐师大人,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下马走到马车前撩起帘子往里看的男爵只看到威廉姆斯一个人双手撑着下巴在发呆,一时有些懵。 “小约翰,你挡着我的风了。”斜着眼嘟嘴的男人没有用过多的言语来掩饰自己此刻其实真的有些紧张。 “……他呢?”艾尔眨了眨眼睛也没有看到乐师的踪影,不得不问起。 “下车去吹风了,说是不舒服。”把头探出车外的威廉姆斯看到了那抹白色,心里的石头落地时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紧张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要怕这个小子。 “下车?什么时候?”放下帘子四处张望的时候果真发现了站在外面的希尔,男爵快步上前。“乐师大人,马车坐起来也会不舒服吗?” 威廉姆斯跳到马车顶上吹风,看着路边的两人不免觉得碍眼。他看着艾尔,觉得这个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行事果决的人,就搞不懂他为什么唯独对希尔那么关心。 “没有,只是累了。”他伸手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眯着眼睛看着男爵,禁不住笑起来。 “哦,那喝点水吧。” “谢谢。” 同行的人们都纷纷吃起东西来,前面是一片山林,茂密的样子不知道有多远,也看不到那之后的村落。只得先下马吃饱喝足后再继续上路。 威廉姆斯走到艾尔身边,握住那把原本佩戴在自己腰间的佩剑剑柄,站直了说,“按照这个速度,今天是走不出这个林子了。” “那加快一些呢?”希尔盖上水壶看着那片林子,其实他很想骑马驰骋,只不过不知道怎么跟男爵说。 “也走不出。” “莫非林子有什么女巫之类的异类?”他笑着对威廉姆斯说,这句玩笑话让艾尔听得有些诧异。似乎是因为并不怎么谈话的原因,每次希尔一说话男爵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过来。 “目前我打探到的还是野猪和棕熊,还有一些小动物,并没有其他异类。”威廉姆斯挑挑眼说,仿佛在说希尔也包括在那些小动物内。 希尔不理他,转头对男爵说,“我们加快一些速度吧,总是会走出去的。我不想坐马车,很闷。” 男爵接过行李看守者递过来的食物,分给另外两人,“那么跟我共乘一骑可以吗?” “好。”咬下一块肉,希尔看着原处的树林,想起夏天时候跟法兰蒂斯一同到伦敦郊外的森林里修行。 “那我也骑马好了,坐马车真是耽误风景的一种旅行方式。”威廉姆斯一口喝掉一壶水之后默默说道。 马车被用来放置行李,剩下的马都被派上了用场。到了快进树林时威廉姆斯还跟艾尔要求赛马,结果却是大家一同冲进了林子。 大家开始都很小心的四处观察,但后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沿着直线行走,结果绕了很久却发现只是在原地打转,男爵皱着眉看向威廉姆斯。 “这就是你说的我们走不出去的原因?” “对啊,不觉得好玩吗?” “我可没空玩。”回头看了看希尔的情况,男爵将手伸到身后抓着希尔的,然后让他抱住自己。“乐师大人,我要加速了。” “嗯。” 拍拍马儿的头,俯下身像交流一样的对着它说了什么,眼睛盯着前方长相一致的树木拉动了缰绳。 威廉姆斯在他后面摇头,小声的自言自语,“连风都是绕着在吹,一时半会儿怎么能走出去呢。” 其他的人看着男爵独自离开了,也都跟着追上去,只有威廉姆斯像散步一样的悠哉的走着,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好了。” 果真没过多久,大家就都回来了。只是希尔和艾尔并没有出现。 “我们跟约翰走散了,明明是追着他的背影在奔跑,可是却没有跟上。” “咦,我果真低估他了么。小约翰就是厉害啊。”说着也让马儿加速奔跑起来。 风从两侧吹过,不知道方向,希尔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晕了。男爵眨眨眼依旧清晰的看着前方,想起父亲房间里挂着的占星的图谱,还有那些书籍。上面清楚的记载着怎么观察日夜星辰,包括云的形状。 远方的天空还很蓝,离天黑还有一些时候,如果出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找到附近的村落。也曾在父亲的睡前故事里听到过关于迷路树林这样的桥段,那时候的主角是上战场的将士,而这次是自己。 chapter 41 希尔看着男爵的背影,觉得威廉姆斯说的话真的有些道理,想到他跟自己说话时温柔的态度和语气,再对比和做那些研究时候的残忍以及在商场上的果决,真的像是两个人。 相比而言,男爵对于自己而言尽管是特别的存在,但是却隐瞒了很多不得已的内容。 艾尔拉扯缰绳让奔跑的马停下,看着前面的树林,喘着气有些想发火。 “乐师大人,今晚我们可能要露宿了。” “这样么。”希尔抬头看着树林上方的气流,想着刚才进入树林时威廉姆斯脸上的笑容,知道那个人一定有办法可以走出去的,只不过是想玩一下而已。 也是,找寻兄长这件事他已经做了几年,整天在这个地球上转悠却不知道自己踏足的那块地离托伦斯所处的位置相隔多远,有时候努力奔跑着却是往反方向去了。 “没关系,明天一定能走出去的。” 下马检查过周围环境便牵马过去吃草,“先休息一下吧,他们应该会很快找到我们的。” 等到威廉姆斯找到他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那样的环境里只要生火就能很快成为目标。艾尔看着那一堆火,听着同行中的吟游诗人唱着北方的赞歌,声音带着忧伤。他转头看着希尔,想听他弹琴却又怕暴露身份。 “乐师大人,我……” “还是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了吧,不然会觉得很奇怪。” 手里拿着火棍的艾尔觉得确实如此,可是长久以来都是这样称呼对方,说话内容与官腔毫无瓜葛,却保持着那样正式的称呼。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呢?”用火棍将火势扩大,在这个树林的夜晚里有好几个火堆,可是就算是冷也没有人愿意围到这两个人所在的火堆旁边来,似乎他们两个是被禁锢在一个结界里的,不被其他人进入的。 威廉姆斯坐在吟游诗人旁边喝着小酒,耳朵里听的却是这边两人的对话。 “就像我父亲那样叫我希尔就可以了。”搅拌了一下锅里的食物,飘出来的微微香味让两人都蹙眉。谁都没有厨艺这门技术,不知道在这样的野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自己煮的东西会是什么感触。 不过艾尔想,说不定这一晚在将来回想起来时会有不同的感受。 “我煮东西不好吃的。”希尔笑的有些尴尬,说着往碗里舀了一勺汤递到艾尔跟前。“尝尝看能不能喝。” “谢谢。”接过来喝了一口,比想象中要好。“很好喝。” “真的吗?”希尔有些意外于男爵的反应,笑容从尴尬变成了不好意思。 “嗯,算得上美味了,我真没想到你会做饭。”跑了一天又累又饿,这个时候能够喝上一碗热汤已经算是不错了,更不用说是心上人煮的。 “那以后我经常煮给你喝,好不好?” “说话要算数。” “绝对算数。” 艾尔隔着树梢看着夜空,没有一颗星星的漆黑一片,只能根据树梢晃动的方向来确定风向。这个时候就只能依靠威廉姆斯来解围了,不过得等到他玩够了才行。 听到希尔这么说,艾尔笑了,“希尔,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在盛汤给威廉姆斯的希尔听到艾尔这么一说惊呆了,以为他想起了什么,“怎么……怎么会呢?” “我也这么想呢,怎么可能见过呢。”依旧是静静的喝汤观察夜空,“但那时候更多的感觉是你看起来像一种我研究了很久的药物,给了我一丝亲切感和警惕。” “所以你才会走过来敬我酒的?” “差不多了,我当时更想确定的是你是不是瞎的。不过却发现原来你不说话,所以当时有一阵子觉得你应该是哑的。哈哈。” “其实啊,”放下勺子,希尔往男爵那边挪了挪,“之前我是很想跟你说话的,尤其是你宴请伦敦贵族的时候陪我逛你的庄园。听到你介绍那些植物的名字和来历,既觉得新鲜也很想称赞。只不过啊,那个时候的我说话不方便,几乎是不能说话,所以才不得已在你面前总是沉默。” “哦?” “不过以后我会说很多,你要不嫌弃才行。” “嗯,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威廉姆斯沿着艾尔依靠的大树背后坐下来,听见这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忍不住想笑。 “小约翰,你们还真像一对出生入死的情侣呢。听说你都结婚了,这样一来,不是走了你父亲的路吗?”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偷听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好意思吗?” “你们自己要说,就别怕别人听到啊。” “我倒是不介意你听,只不过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就别怪我了。” 希尔侧过头去看到没有回答艾尔话的威廉姆斯,跟那个晚上在房顶上看到的背影有些相似,大概他真的是对兄长的事比较在乎吧。 “小少爷,那边那个家伙唱歌好难听,你唱两首来听听让他们见识一下吧。” “不行啊,这样的话我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到时候拖延时间就不好了。男爵大人在伦敦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像你,到哪里都可以工作。” “你真了解你的男爵大人啊。”拿出一瓶上好的酒放到两人中间,威廉姆斯起身离开,“哎,我还是找个地方听伦敦的歌剧吧。” “……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嗯。” chapter 42 天快亮的时候威廉姆斯坐到希尔右边教他怎么借助风听到远方的声音,希尔看了看他跟着那指导闭上眼睛倾听,这个时候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属于大自然的。 黎明里着手开始一天生活的农民们正在准备简单的早饭,还有那些准备过冬的动物们抢夺食物的斗争,甚至于小孩子赖床的哭喊都犹如发生在这林子一般的近。 威廉姆斯看着希尔惊讶的眼神笑了笑,“怎么样,很神奇吧。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那时候托伦斯就嘲笑我没用。” 希尔觉得托伦斯三个字对威廉姆斯来说就是禁词一般的需要避讳,但是却总是被他自己一次次的提起。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孪生兄弟,早出生十分钟的他却像先辈一样的睿智而被人敬重,我却像笨蛋的遭到嫌弃。” “你明明很厉害的,只不过是配合他罢了。托伦斯,真是个虚荣的家伙。” “我不许你说他不好。” “好吧,如果有人敢说大人不好,我的反应会比你剧烈。”侧头看着还在熟睡的男爵,希尔说话的神情在威廉姆斯看来就像是庇护小动物的主人一般充满了宠溺和骄纵。 “本来就没人会这样说他,跟他父亲相比,小约翰算是很不错了。” 将毯子一角拉过去盖住男爵的膝盖,希尔转头看着威廉姆斯,“托伦斯是怎么认识他父亲的?” 东方有光出现了,启明星已经不见了,打转的风还在吹,艾尔弗里德睁开眼睛眨了眨又闭上了,身体一动不动的却充满了警惕。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出面搅和,也许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甚至连面都不会再见的重新回到人海继续做陌生人。”威廉姆斯身体抖动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着不远处一位旅行者生的火堆旁边有了动静,他知道是那人打的绳结陷阱有了落网的动物,那一声尖叫并没有多强烈,却可以分辨出来是一只刚刚生产后的野兔。 紧接着传来了旅行者大笑的声音,希尔也转过头去看着他。因为这一声大笑,所有人几乎都醒过来了,开始了方才希尔从风里听到的那种生活。 “乐师大人,你醒了么?”男爵坐起来看着身边的希尔,想起自己不自觉的还是用了最严肃的称呼,但是也没有给自己尴尬的机会就继续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很精神,让人以为这一晚睡的很不错。“我让杰克弄点吃的过来吧,你再睡一会儿。” “好。”裹紧毯子的希尔看着男爵起身走开了,身边的威廉姆斯似乎还沉浸在过去中没有回过神,但是希尔想这个时候让他把那一段尘封的事情讲出来恐怕是不可能了。人们都在匆匆收拾行李准备上路,但是他们没有想过应该先找到一条成功走出去的方案才有用。 男爵不慌不忙的守在老杰克身边看着他做饭,像是在学习一样的很认真。 “老板,你尝尝味道如何,差了什么味道告诉我。”拉行李的老人将刚出锅的炖粥递到男爵身边,样子很诚恳带着希望的笑着。 “嗯,不错。比我做的好多了。”男爵跟着笑了笑,转头看着坐在树根下跟威廉姆斯说话的希尔,盛了一碗端了过去。 整理好一切后希尔跟威廉姆斯躲到了马车里,这一点让男爵有些失落,不过也没有过问。蜷缩成一团开始露出困意的希尔透过马车窗户帘看到男爵在跟同行的人商量着什么,眨眨眼睛后他在威廉姆斯若有若无的歌声中睡着了。 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男爵那张平静的脸,抬头看到了明亮的天空。他知道他们已经走出来了,不由得笑了一下。 “大人你辛苦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抓着盖在身上的男爵的外袍,他起身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威廉姆斯。“那个家伙呢?” “他不配合,被我砍了一剑。”男爵将水递过去给希尔,“正在生气呢。” 希尔抱着水喝了很多,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多大反应,只是看着天上的云说,“其实,我也知道走出来的方法。” 但是我想跟你多相处一些。只不过没有说出口。 男爵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就听到他说,“我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不会以为喜欢同类是种罪。” 他一直看着男爵,发现了他脸上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以及接下来的微笑。 马车颠簸了一下,使得希尔身上的外袍滑落了。男爵理了理外袍让他看起来没有感冒的可能,才靠过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也是,乐师大人。” 威廉姆斯听着这对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像被针刺了一般的难受。他想起了那个时候的男爵和托伦斯,还有那可怜的结果。这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但却总是要发生。 十五年前的夏天,一直为之效力的贵族为了迎接两兄弟二十岁生日举行了盛大的宴会。那时候的托伦斯就跟现在的男爵一样年纪,一样的充满智慧,一样的在人后用尽手段,在人前被人称赞。 一直到现在,威廉姆斯都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托伦斯的笑容,有多不可一世。现在他反倒想用那种笑容来面对如今的世界,让托伦斯看看,这个在他意料之外发展下去的世界,是多么强烈的证明,证明他就算可以只手遮天,也一样逃不脱命运的安排。 “厄尔德,来,哥哥给你疗伤。”希尔跳上马车顶棚,看到还闷着的威廉姆斯,忍不住开始唏嘘。 “去,小不点一个。” “以成活时间来算的话,你应该称呼我什么呢?” “啊,你这只老不死的猫。”手撑着下巴,他看着的绝对不是希尔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而是远方吹过来的风。 “我这就叫老不死了,那法兰蒂斯该怎么形容?” “该死的老猫。” “……” “啊,你再打我一下试试看,我可是会还手的。” “动静再大一些,就不止我一个打你了。” “好好好,我投降。”揉着被竖琴敲打的头部坐回顶棚,“哎,因为小约翰任性,我这一趟又不知要受多少苦。”翻开左边衣角看着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只是衣服上还沾有血迹。 想起刚刚发生的纷争,就知道那身为人子的男人有多着急。 chapter 43 “我这就叫老不死了,那法兰蒂斯该怎么形容?” “该死的老猫。” “……” “啊,你再打我一下试试看,我可是会还手的。” “动静再大一些,就不止我一个打你了。” “好好好,我投降。”揉着被竖琴敲打的头部坐回顶棚,“哎,因为小约翰任性,我这一趟又不知要受多少苦。”翻开左边衣角看着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只是衣服上还沾有血迹。 希尔想这个人表面上脸皮厚,但是内心也很脆弱,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样子的威廉姆斯有些可怜。 “怎么会受苦呢,你不是也想找到托伦斯么。如果他真的在瑟索,岂不是如了愿?” “我们的关系很复杂,你大概不会明白。”威廉姆斯叹了一口气,依旧看着远方的风景,接收者讯息。 “我能猜到一些,因为占卜能力比较弱,所以不能全部了解。”希尔调试着琴弦看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差不多在忙着各自的事情,男爵依旧跟着老杰克学做饭,这一点让希尔忍不住扬起嘴角。 拨动两根琴弦,他开始即兴弹奏,将看到的都弹奏出来。此刻接近傍晚的天空很宁静,连风都很温柔,所以琴音里充满也是带着飘逸的温柔。威廉姆斯听着这琴声,忽然不愿意再倾听那些千篇一律的内容,像本身就排斥忽然有了理由正当的拒绝一般如释重负。 “我现在已经不想找他了。”他闭上眼睛听着,开始自言自语的小声说着,“但是还是得找到他,这让我很难受。像是被诅咒一般的无法得到救赎。” “我能理解,就像当初我想找我父母一样。就是不愿意面对他们已经死去的事实,无力的坚持着,却又害怕结果真的跟传说的一样残酷。于是总想着放弃,却还是在为那个未知的结果奔波着。”希尔看着微风吹着男爵的金发,露出他好看的侧脸,紧接着指尖触动琴弦将心中的思绪弹奏了出来。 威廉姆斯听着这一段旋律,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男爵,确实跟琴音描述一样美。 “这样温柔的人,有时候残忍起来真的让人无法招架。你要做好准备。” 琴音停了,希尔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威廉姆斯,顿了顿没有说话。男爵转头看着他们,对着希尔笑了笑又继续做饭。 “我始终无法占卜到关于他的一切,什么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我匍匐在兰特里斯的花丛中听着侍女们对他高度称赞,又在葡萄架上听着仆从们小声的骂他,还亲眼看到过他拿那些被捕的囚徒做药物试验。这些都可以作为对他了解的一部分。”他拿出发绳绑好散落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我想,我是没可能全部懂他的,所以就爱他我知道的那些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空气里的湿度在增加,雨又要来了。威廉姆斯拉紧敞开的衣领,点点头说,“听说猫每天都会花三到四个小时思考人生,看来你思考的很彻底。”然后在希尔嘴角抽搐中跳下去躲进了马车。 雨和夜晚几乎是同时出现,不过在那之前旅行者们先到达了最近的村落。没有街灯的地方并不显得特别黑,借着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人们可以辨别见到的每一个人的脸。 “乐师大人,这里的条件可能不会很好,就委屈你了。” “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雨落在茅草屋上的景象很美,可是威廉姆斯一路上都皱着眉,并一直扯着衣服往男爵雨伞下躲。 “小约翰,我很冷,晚上要跟你睡。” “……” “……” “不可以,厄尔德。这里的旅馆一定有足够的房间和被褥,我会让他们为你生炉,你不会冷的。” 威廉姆斯弓着身子看着前面唯一一个写着旅馆的招牌,脸色十分难看的低头看着沾上了水的鞋子,非常忧伤的说,“我想我要感冒了,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失去占卜能力了,到时候再也没办法帮助找父亲了。我可能还会病死,听说每年因为感冒而死的人占整个苏格兰人口的百分之一。” “……厄尔德,我突然很佩服你哥哥。” 进了旅馆,在得知只剩下一间房的三人都不太高兴。 “我去马车里睡好了。”男爵付过钱看着希尔和威廉姆斯,显然有些不放心他们俩呆在一起,可是还是没有犹豫的转身就走。 “诶,大人。”希尔扯着他的袖子,神情有些焦急,“会生病的。” 裹着毯子蜷缩着的威廉姆斯斜眼看着他们,又看看老板,凑过去小声的问,“真的没有房间了吗?” “有,不过那一间……”老板小声且为难的回应。 “我知道了,闹鬼是吧,没关系。”威廉姆斯伸出手阻止老板,很直接的指着男爵说,“这位老板常常在外行走,什么都见识过,不怕的。” “不是,你误会了。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呢,呸呸呸。”老板挥挥手觉得晦气,“我是说,楼上还有一间房间是我们平时堆杂物的,看三位像是富家少爷不见得能忍受,才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没关系的,麻烦你收拾一下。”希尔看着男爵,笑了笑对威廉姆斯说,“你去楼上。” “为什么被抛弃的是我?” “乐师大人的意思是让你住那一间有暖炉的,我们去杂物间。” “对。” “可是……” “就这么定了,乐师大人,我想到了一些东西,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 二人没有理会威廉姆斯想继续下去的无理取闹,直接跟着伙计去了杂物间。 chapter 44 一旦到了秋天只要下雨就温度就会降低,大概下上五六次雨就会迎来冬天的第一场雪。 威廉姆斯坐在壁炉边上看着杯子里的酒,火光将他的脸映在酒的表面上,像是流了满脸的鲜血。他想起上一次跟托伦斯分别时被剑刺伤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流了一脸的血,而如今却想不起那时候的疼来。 “哥,你这样处心积虑,难道是想侯爵推翻陛下的统治吗?” “威廉,说话要小心。我哪里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了,我只是不太喜欢看到陛下那张丑陋的脸天天出现而已。”手里的羊皮纸上记着国王的命盘,托伦斯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惊愕的威廉姆斯,“至于谁去坐那把被无数死人坐过的椅子,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年纪轻轻就失去双亲的两人相依为命,可是托伦斯从来都不会像一个哥哥那样保护威廉姆斯,有时候大家甚至都分辨不出来这两个五官相似性格却相差甚远的人到底是不是兄弟。时间一久,几乎没人会觉得这对兄弟是双胞胎,更有甚者会以为威廉姆斯其实是托伦斯的侍从。 不过即便活在这样的光环下,威廉姆斯也心甘情愿的充当这仆从的角色,照顾着那个比自己大十几分钟的男人。从十五岁到二十岁,再到二十五岁,如果时间倒回,他会毫无怨言并自得其乐的侍奉他一辈子。 托伦斯教会了威廉姆斯风相占卜,再也不让他在公共场所称呼自己哥哥,于是威廉姆斯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变成了仆从。 国王宴请英格兰使臣,小型的宴会在大厅中举行,侯爵带着托伦斯到场,便造就了一场维持了五年的阴谋。那一段时间内托伦斯变得异常难伺候,无论怎样都不能满足他渴望的心。像个女人一样不停猜测,对着一脸木然的威廉姆斯说着让人不懂的话,刚刚还笑着的脸下一刻就阴沉了下去,有时候又会莫名的变得悲伤。威廉姆斯总是二话不说的跟在他身后,承受着他比以前更加古怪的脾气,揣摩着像风向般难以琢磨的习性。 这一切都不曾后悔过,只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被正眼看过这一点在日后想起来时还是会很难以释怀。 火已经熄灭了,房间里很黑。这样潮湿的季节里总是让威廉姆斯十分难受,看着猩红的炭火,懒懒的坐着不动。等到天亮时像诅咒应验般的发起了高烧,却还是跟着男爵一起踏上前往爱丁堡的旅程。 因为身体虚弱而无法占卜的他看着男爵那一张怨恨的脸突然笑起来,“你看,我哪里需要找托伦斯,他不就在眼前吗。”坐在马车前端,他对牵马的男爵说,“你们都一样,只知道一味命令我。不过不同的是,我总是可以对你说实话,而对他总是惟命是从。” 希尔慢慢走过来看着他,“你生病了就进去吧,我们会保护你,不会命令你。” 一路上气氛都不太好,希尔想男爵应该还是觉得愧疚,只不过放不下面子来道歉。他能感觉到男爵是把威廉姆斯当朋友对待的,就连那种有些孩子气的脾气都一起忍受了,就说明并不只是将他当做工具而已。 “我想他可能病的有些严重,等到了爱丁堡先找个医生替他看看吧?” “不用了,到下一个村落我就替他诊断。” “我忘了你会看病。”希尔抓着男爵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笑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变成医生了,那我们就能绕着世界去流浪了。” “我收费可是很贵的,一般人看不起,而且很可能被我治死。” “大人,要爱民啊,国家是由他们组成的,先有了他们才会有统治者存在。” “说的很对,所以我才会这样将他们分类对待。我医治的人,一定是对我有所帮助的。忤逆我的人,不管他身份如何,结果都一样。” 威廉姆斯听着他们的对话,思绪里又出现了托伦斯的笑容。艾尔弗里德和托伦斯在很多观点上有着出奇相似的结论,这让威廉姆斯心惊肉跳,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些默不作声的日子。他终日看着托伦斯像侯爵夫人那样对着衣柜发呆,总是喜欢更换头冠,偶尔还会略施粉黛。注意力完全从政治转变到了爱情,就连国王都没有了危机感的开始嘲笑起他那副女人的装扮来。 就在这时,国王死了。 在刚刚输了一场战争之后,国王突然暴毙宫中,老当益壮的他还没来得及重整旗鼓就再也听不到也看不到这个在自己统治下的国家了。 新王的加冕仪式在侯爵的主持下成功进行,开辟了苏格兰的新时代。托伦斯摒弃了以往夸张的装扮,一身伯爵的礼服渗透着威严。加官进爵的他失去了以往的笑容,不管是机关算尽的狞笑还是为爱痴狂的媚笑都没有了,威廉姆斯觉得托伦斯要不是快死了,就是正在酝酿着另一个阴谋。 可是就连威廉姆斯也没有占卜到的是,在新王登基后不久后托伦斯就消失了,跟着那位曾经出使苏格兰的英格兰大臣一起,凭空消失在了风吹不到的地方。 威廉姆斯忽然坐起来拉开车窗帘,看着外面正被风吹动的花草树木,为自己刚才那个念头激动不已。 “厄尔德,你怎么了,头疼的厉害吗?”男爵侧头看着他有些薄汗的脸,知道感冒的他一定很难受。“再过一个小时就能到前面的村庄,到时候我会为你煎药的。” “我在想,之所以一直不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很可能是托伦斯带着男爵去到了一个没有风的地方。尽管我可以借助风的力量做很多事,可是一旦离开了这个媒介,我的本事就消失了。” 男爵看着他,想了一下便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风吹不到的。” chapter 45 威廉姆斯转念一想,托伦斯不是那种会刻意隐藏的人,他恨不得一举一动都惊动天下。而他也更不可能为了要躲避威廉姆斯而处心积虑的找到一个没有风的地方,再说他的占星术也会因为天气变化而被影响,风是不能够脱离其中的部分。 点点头关上帘子,威廉姆斯继续在半醒半梦中思考着过去和未来,偶尔摸一摸还在发烫的额头,呼吸都显得炽热。 就这么病死算了,他想。 浑浑噩噩间威廉姆斯梦见一位红发紫眸的男人正俯身看着自己,顿时一阵悸动,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变化,而那红发男子依然存在着。 威廉姆斯掀开窗帘看着窗外,发现男爵和希尔早已不在,天空昏暗有星星若隐若现,空气中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你不用担心,这是梦。”红发男子慢慢坐下来与他相对,“这是你等下醒过来会看到的情景。”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梦里?” “我叫瑟戴提维斯尼萃斯,是梅丽恩岛上的占卜师。” 威廉姆斯看着尼萃斯手中发着光的水晶球,想起很久以前托伦斯告诉他的关于梦境占卜的基本知识,疑惑的大量周围情况发现这神奇程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梦境占卜原来是这样的。” “我只是按照所托之人的要求给你传达一些信息,这是我这次工作的内容。” “所托之人?” “抱歉,不方便透露。”因为光线的原因威廉姆斯无法像白天那样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脸,但也能知道他有一张十分好看的脸,尼萃斯托着在黑暗中很明亮的水晶球,“你也不用记住我是谁,反正你醒来后就会把我忘了。” “那你要传达的信息是什么?”经过几句交谈,威廉姆斯已经不像醒来时那么紧张,放松后的他有些好奇于即将得到的信息内容。 “在这里。”尼萃斯挥手让水晶球上呈现出画面,“请保持冷静。” 威廉姆斯看着水晶球上出现的自己的背影,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看到周围的情况以及自己那身只出现过一次的装扮,他就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内容。 “请直接说吧,我大概了解了一些。” “这位大人希望你尽快将那颗水晶球退还给他,如果你自己送过去他答应过我会和平处理。但是如果你不配合,那么事情可能会往大家都不想的方向发展。” “但是,我已经把那颗球送人了,无法退还。” 尼萃斯想了一下,紫色的眼眸转动着看向侧边。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 “怎么解决?” “我能帮你打发了那位大人,只不过需要报酬。” “呵,你们这种人还真是两头都不放过,太过贪婪会遭报应的哦。”威廉姆斯觉得头还是很疼,大概与前一晚喝酒有关系,大概这次感冒会停留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了。他突然想念托伦斯来,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做决定的能力,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听命于托伦斯而忽略了对自身的培养,到了今天竟然都还不能独自生存。“说说看吧。” “我需要你的能力帮我完成一件事,等你醒过来之后会得到我派来的使者送过来的命令,到时候你只需要完成就行。” “东西是不可能退还了,为了保住我的脸面似乎只有这一个选择。天啦,这位小哥你很聪明。” “我可能比你大了不止两百岁,请不要这么称呼我。” “……” “我会留给你一件信物,到时候你只要看到来人持相同物品,上前接过就行。” “我不能提前知道任务么?” “知道了你还会去做吗?” “哈哈。”威廉姆斯看着对面那红发紫眸一脸冷静的男人,想到自己身为人类真是吃亏,伸手想扯他那飘着的红发,却发现手直接穿了过去。“你的本体不在这里。” “我说过了,这只是梦。就连你也不是真实的,我只是分离出了你的意识而已。” “为什么我能闻到味道呢?” “因为我是岛上能力最强的,分离出来的意识也是最浓烈的。” 威廉姆斯皱着眉甩甩脑袋又摆摆手,“算了,我不想过问更多的东西,你还是快让我醒过来吧。” “那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能有其他活路么,还望大人给个指示。”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希尔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 “你认识他?” “族长大人的少爷,我怎敢怠慢。” 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威廉姆斯想起当日要偷水晶球的动机,那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少爷,怕是没有尝受过自己这样的苦楚吧。有些人生来就是做主角的,无论在什么方面,就像托伦斯。而自己是快枯萎的叶子,连个陪衬都显得无力。 醒过来时头痛比早上醒来时还要强烈,几乎无法坐起身体。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男爵和希尔正在为他煎药。拉着窗户使力才得以坐起来,掀开帘子看到了跟起初在梦里一样的情景。 他记得有人跟他说过话,但是想不起那人的样子。希尔正在跟男爵打闹,还有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起,一堆人围着火堆很热闹。孩子拉扯着希尔的长袍,还闹着要抱抱,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威廉姆斯从来不具备那样的亲和力,大概是满脑子都是托伦斯导致忽略了世界的其他内容,活了半辈子也体会不到什么是人间的欢乐与疾苦。 chapter 46 希尔将头枕在男爵腿上,看着头顶正上方的天空和男爵的脸,笑着问他,“你以前都对亚历克斯讲什么样的故事呢?” “你要听么?”男爵将希尔长长的头发握在手里然后贴在脸上,笑着眨眨眼听到了威廉姆斯从马车下来的声音。 “要看你讲什么样的故事了。” “那听听看这个。”男爵抬头直视前方思考着记忆里内容,一本正经的准备开始。 故事是这样的。 伯爵家的千金喜欢上了男爵家的少爷,虽然地位上并不算得上十分相对,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跟着那位少爷会过得辛苦。起初少爷并不显得对小姐有爱慕之情,只是在每次家族举行聚会都例行的邀请小姐跳舞,陪着她做他喜欢的事。直到结婚之日到来,一切才进入正题。 伯爵对这桩婚事并不看好却也不反对,男爵相反的极力渴望高攀上伯爵,总是在家数着婚期。少爷在父亲驱使下变得对小姐善良起来,送她昂贵的礼物,也会在出门做生意时为她带回珍贵的外地特产。 男爵一直对儿子管教严厉,表面上让他经商实质却是教给了他军事和政治知识,到了适当的年龄就逐渐将他引荐给不同政客。这种教育方式在少爷心中有着深刻的烙印,以至于等到多年后自己为人父时都还在尝试着用父亲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儿子。 婚礼并不是十分铺张,但却有着一定的声势。 伯爵千金可以说是实现了毕生梦想般的开心,紧张的握着父亲的胳膊明显发抖。大家都祝福着,祝福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直到很久以后当他们都到了而立之年,有了两个儿子并且欣慰的看着他们渐渐长大,而这段感情都一直维持在尊敬中没有变质。很多年以后,等到他们的儿子都长大了,隐隐约约知道母亲去世的缘由,却从没有怀疑过父母之间的感情,他们一直认为父母是十分相爱而幸福的。 女人都是敏感的,对于自己在乎的东西只要稍有变化,都能被轻易识别。这种特性比大学里的教授们一直研究着的天文学还要神秘,大概要到很多年以后才能被人琢磨出结果吧。 成为了男爵夫人的伯爵千金注意着开始征战的丈夫,希望能够面面俱到的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像平常女子那样的渴望着被男爵赞赏,可是却无法得到像婚前那样的甜蜜。 贵族之间从来都只有攀比无法交心,她没有地方诉苦更害怕被侍从看到说闲话,终日微笑着站在对着庄园门口的阳台上等着丈夫的回归。 痴心并不是什么都能打动,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小儿子出生的时候男爵正在出使他国为英格兰征得和平,得到消息是一个月以后,尽管很高兴却还是无法掩饰满脸的疲惫和失望。夫人知道男爵的重心已经完全不在家庭上了,甚至都不再和她同房就寝同桌吃饭,对孩子的关心也显得敷衍。 女人从伦敦桥上跳下去时男爵正在大厅里接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自从父亲死后那种谈笑风生许久不出现在这庄园内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高兴。 “这是结局?”希尔不看男爵的表情,侧头看着马车旁边的威廉姆斯,再看着被其他旅行者抛弃在门外的吟游诗人,还有默默缝补的老杰克,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四周充满着悲伤。 “从父亲那里听到时是这样的,那个晚上我和亚历克斯根本无法入睡,这样的悲剧根本不适合睡前来讲。”男爵拿着刚才离去的小孩子赠送的薰衣草香包放到希尔鼻前,“好闻么?” “太浓了。”他试着坐起来,发带被男爵衣服上的纽扣扯住了,一用力便使得头发离开束缚散开了,“你为什么每年都要在那个时候剪头发?” “你知道我剪头发的事?” “哦……通过观察知道的,差不多每年春末时候就会变短。”希尔偏着头将香包扔进行李中,强制自己不去看男爵以掩饰自己说谎时的心虚。 男爵看着希尔,像是知道了什么的嘴角扬起垂眼拉起那根还挂在纽扣上的发带,凑上去为希尔绑头发。 “不能说么?”希尔微微扭头想看男爵的表情,却不成功。 “不是,只是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所以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 “那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这样的习惯呢?” “之前?” “……对不起。”说漏嘴真是太糟糕了,希尔僵直着身体让男爵轻轻的系紧发带。 “乐师大人,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呢?”即使系上了发带也没有放开那长而柔顺的头发,男爵将头贴近希尔的肩膀并轻轻对着耳朵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希尔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立刻就有薄汗出现,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活了这么多年,即使这张脸没有变过但身份和装扮却经常发生变动,接触过的人也总是充满着特点。跟那些人之间的交涉也有能给予慰藉的存在,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男爵这样,即使看一眼就足以令他情绪激动起来。 “那个……说实在的,有些早。” “多早呢?”语气已经从之前的温柔变成了诱惑,手沿着希尔的裹着单薄衣衫的背部往下滑动,使得被侵略的人有一种想要停止却又无法摆脱的矛盾感受。 “大人,请不要在这里……” chapter 47 男爵贴着希尔的背,直接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希尔的腰。 “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又不会受人打扰。” 希尔低头看着那双交叉在自己腹部的手,微微回头想看清男爵的脸,不料那表情已经变得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身体有一次出现异常,他知道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转过脸想要掩饰也无济于事。 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高楼,现在两人所处的屋顶是这里最高的地方。希尔感觉到男爵那双手正在往下移动,紧张心情占据了大部分情绪。冒出来的薄汗被夜里的微风拂过吹干了给了身体一阵凉意,可是丝毫缓解不了希尔的悸动。 “大、大人,我……”一把抓住正在继续下移的手,希尔深吸一口气来调节自己的慌乱。 “乐师大人,如果觉得我侵犯了你,可以拒绝的。”男爵将头埋在希尔发间,轻轻的说着同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希尔顿了顿,夜里的风吹的身体发凉,可背上却十分温暖,这温暖让他有些贪恋。低头看着那双被自己握着的手,发现虽然手心里有茧却不影响它们本身的美,忽然间无法想象这双手突然放开后自己的无助要怎么办。 “没有。”他回头正视男爵,发现那笑容还在,微微吸了一口气便吻了上去,然后借着余光看到了那笑容的延伸。 风吹起希尔的长发扫在男爵脸上有些发痒,不过此刻的两人都顾及不了。 空气里弥漫着瑟戴提维斯的味道,希尔觉得奇怪,起身穿好衣服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男爵,微微一笑便拖着有些酸疼的身体出了房间。 威廉姆斯一直在空地上坐着,这样的夜里对患了感冒又本就怕冷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双重伤害。希尔回房拿了毯子为他披上,坐在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即使自己夜里能视物,却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仔细观察。 “你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有。”撑着腮的威廉姆斯没有理会快滑下去的毯子,还是那样坐着不动。 “那你在做什么?” “你还是去休息吧,不然明天会很难受的。我只是想再坐一会儿,没事的。” 希尔觉得今晚可能真的什么都干不了,拍拍威廉姆斯肩膀便起身准备回房。 “诶。” “嗯?” “你认识的人中有梦境占卜师么?” “族里有一条这样的部落,但是跟我接触不是很多。做那种事情很伤身体,所以法兰蒂斯都不让我接触。”希尔重新坐到威廉姆斯身边看着他,知道了事情的大部分。“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你的梦。” “被人威胁了。”说话的人还是一脸的镇定,即使冷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也不在乎,“不过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只是在梦中进行还是第一次。” “他要什么?” “还不清楚。”低头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这些年混的果然像托伦斯说的那样没出息,“说是会有人来找我。” “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 “小少爷,还是不必了吧。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处理掉的,你要是出事了会有一堆人难过。所以要好好照顾自己,是你活着的任务之一。我不一样的。” “谁说的。”希尔感觉到瑟戴提维斯的气息越来越浓,侧头看到威廉姆斯也一样在提高警惕,“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出现,证明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不可代替的。” “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能证明我不可代替的是风。” “厄尔德,我等了一百二十五年才遇到的,所以你不能放弃。”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瑟戴提维斯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额间细长的黑水晶即使在黑夜里也十分耀眼,希尔惊讶的起身上前观察。 “大人,你怎么……?”希尔清楚记得因为上一次中毒事件,自己将法兰蒂斯亲手打造的白水晶送给了他,集中精力还是感受到那黑水晶之前的气息。 “希尔,好久不见。” 威廉姆斯仔细看着眼前的人,能够确定那双眼睛是瞎的,可他却能看见。 “我只是将你赠予的东西消化了而已,没有其他的变化。其实不想惊动你的,毕竟族长不太喜欢我跟你有太多来往。你放心,处理完事情我就会立刻离开。” “大人,请不要对我朋友下手,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瑟戴提维斯看看希尔又看看威廉姆斯,虽然早就知道偷盗那颗水晶球一直被威廉姆斯隐瞒着,但是还是有些吃惊于区区人类强烈的信念。 “我不会对他做坏事,少爷还是关心你的男爵大人就够了,朋友太多会顾及不过来的。”尽管眼睛瞎了,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那股全身都散发着的让人颤栗的气息。 “出现在我梦里的人是你吗?”威廉姆斯试着走近一些,毯子滑落后的凉意让他十分清醒,拉近距离后他看到了模样赛过了希尔维斯特的瑟戴提维斯,但却不为所动。 “厄尔德大人,如果之前吓到你了我很抱歉。”他转过脸对着威廉姆斯笑着颔首算是道歉,然后继续说,“我曾经在阿伯丁见过你哥哥托伦斯,那时发现我们在国家和平民的话题上有着相似的见解,也算是一见如故。” 在托伦斯消失之前威廉姆斯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恨不得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可是印象中却没有见过瑟戴提维斯的记忆,这样出众的人不可能在见过之后还能忘得掉。而且托伦斯尽管活了很多年,掌管了国家的很多事务决定权,却根本没有去过阿伯丁。 “占卜师大人……”威廉姆斯很想说些事情来加快谈话的进度,可是却突然的头昏,脚步摇晃着站不稳。希尔伸手要扶他,可还是没法让他保持头脑清醒。 “哦,做这种事还真是伤身体。”瑟戴提维斯冷冷的说着抱住昏倒的威廉姆斯,脸上还是笑着,这笑跟平常时候威廉姆斯脸上的笑很像,可是希尔却觉得这一个更加慑人。“希尔,我就先走了。代我向族长问好。” “诶,大人。”希尔拿出竖琴拦住瑟戴的去路,“你不能带他走,我们还要依靠他来找男爵大人的父亲。” “那样的人找来做什么,再说了,少爷你就不想提升自己的占卜能力么。”这样的说话方式让希尔觉得着实陌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封印基本上都解除了,再没什么能阻挡你前进。凭你的天赋,要学到族长大人那种程度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不是重点,你放下他,不然我动手了。”板着脸的希尔直直盯着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一点不留情的将手指放到琴弦上。 “我不想伤害你。”说完绕过希尔继续上路,就在希尔拨弄琴弦的瞬间点足飞起来消失了。 chapter 48 威廉姆斯被瑟戴提维斯带走后两人只得暂时在原地等着,寻找可以找到他的可能。 在距离爱丁堡一座城池距离的小村庄里,希尔和男爵租了一户农家的房子,几乎没有离开房门的男爵仔细研究着父亲留下的占星术,希望可以占卜到些许信息。 赫班尼斯躲在屋顶一处淋不到雨的地方,透过雨帘看着有些死寂的四周,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第一次见到法兰蒂斯的情景。 大雨冲刷着鲜血沿着阶梯一直往下流,希尔躲在祭坛下面不敢眨眼睛,浑身都在打着哆嗦,侧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法兰蒂斯踏过那些血水走上台阶,蹲下去抱出缩成一团的希尔,那一刻还不能化身为人的猫止不住的颤抖,法兰蒂斯的出现意味着双亲已经遇难了。 种族内部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发生了这场在史书上被记录为“新时代之战”的斗乱,并被族内的后代们一直称颂着。但在那时候的参与者对这件事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希尔总是恨不得让瑟戴提维斯把自己的记忆篡改了,好让他不再怀疑法兰蒂斯的企图。 如果说自己是作为前族长的儿子和现任族长的养子存在于这个民族内,那么他怎么都不能放弃那种不可思议的关于法兰蒂斯夺位挑事的想法,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也足够折磨他跟法兰蒂斯之间的信任。 但是他也不可置否的肯定法兰蒂斯的统治能力,在即位后的这么多年里,族内得到了空前的统一。就连从前一直想要各为其主的梦境一族也都归顺过来,成为了水相的一个分支。归根结底,同为猫的两个占卜族其实也算是同根,归顺谈不上,充其量是合并。 大部分独处的时候希尔都会想起那场大雨,他一直按照母亲交待的那样等着他们回来,告诉他怎么集中精力才能成功化身成人。 等来的人确实教给了他这项本领,可惜不是母亲。 在后来的一百年里,希尔对法兰蒂斯的依赖慢慢增加,现在已经到了离不开的程度。即使在族内聚会时依旧能遇到跑过来告诉他法兰蒂斯是叛徒杀人犯,并希望他能够以前族长儿子的身份领导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去打倒这位统治了水族才一百年的新任族长。 希尔不是好事之徒,也不是善男信女,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笑着听完那些人的倾诉,像是在听一个不相关的故事。然后很冷静的告诉他们自己没有兴趣,转身走掉时总能听到刚刚还在讨好自己的人说着谩骂的话。 是呢,本身就容易被人误会,自己无论是作为前族长的儿子还是现任族长的养子,都是毋庸置疑的继承人,那么这下届族长之位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要去争。这样就给那些闲来无事的家伙们找到了拉拢或者排挤的理由。 但是,希尔对统治这样的民族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才没有父亲的霸气或是法兰蒂斯的头脑。所以这样平凡的自己如果即位了,只有被篡夺的份儿。最重要的是,法兰蒂斯也没有一点要立希尔为继承人的意思。 雨已经下了一天半,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赫班尼斯已经在那狭小的空间趴着不动大半天了,透过房顶的茅草看到男爵还在认真研究着占星术,他没有打扰的念头。只是再这么回忆下去自己会变得有些难受,所以他决定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这雨真是下到心窝里去了,赫班尼斯转了个圈快速跑下屋顶窜到树上,准备去附近的小河里捉鱼吃。在注视到鱼儿们游动的身姿时也听到了村民们的谈话,他钻进河边的芦苇丛里听着那些打着伞收拾东西的人们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知道吗,爱丁堡已经翻天了。” “怎么会没有听说,那位占卜师曾经那么神气的出入皇宫和侯爵府,可是被侯爵大人隐藏了好多年,现在重新出现不知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是呀,我总觉得这天下又要大乱了。说不定这次打仗会打到村里来,我们还是带着家人离开吧。” “你瞎担心什么呢。要我说啊,如果真的打仗了,我就参军去。” “你一个人当然没什么了,我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 赫班尼斯几乎完全失去了捉鱼的兴趣,随便一想就能想到那位占卜师是谁。大家一定是错把威廉姆斯当成了托伦斯,才会这样对他加以评论。 躲在农民孩子房间里穿衣服时希尔身上的雨水还在往下滑落,顾不上那么多的他裹上衣服悄悄跑出去上楼推开男爵所在的房间。 “乐师大人,差不多可以……”男爵正在整理行装,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希尔湿湿的头发,“你怎么没有打伞就出去了,也不叫上我。” 说着拉过希尔到火炉边,并拿出毛巾替他擦拭。 “大人,我听到了威廉姆斯的消息。他已经到爱丁堡了,并且假装成了托伦斯。” “什么?” “如果我没推算错的话,是这样的。” “吃过晚饭后我们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上路。乐师大人,这样紧凑的安排没有关系吗?” “别把我当成娇小姐,我可是经得住风雨洗礼的。” “那就好。” 虽然这样说,但是希尔知道接下来遇到这样的情况男爵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担心,并尽可能的安排最好的给希尔。 chapter 49 威廉姆斯学着托伦斯的样子站在他以前的房间阳台上,瑟戴提维斯优雅的坐在室内的壁炉旁,两人背对着彼此,想着各自的事情。 十分懂得分寸拿捏得住尺度的人从来都会把自己的情绪管理好,威廉姆斯没有托伦斯的这种本事,所以每次出入公共场所都十分紧张。他一边肆意的使用着托伦斯的名声,一边妄想着忽然在哪个转角就看到他一脸怒气的出现,快步上前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可是如果托伦斯已经不再占卜了,那么即使自己这样做了也不会被知道吧。 从阳台可以直接看到远处教堂的钟楼,空气里水分很重,威廉姆斯试着不皱眉,他总是担心在皱眉的时候有水分挤进皮肤里,惹的一身难受。瑟戴提维斯怡然自得的喝着热牛奶,但在这张微笑的皮囊下却在酝酿着计划。他已经两百多岁了,年纪只比法兰蒂斯二十岁,但没人见过他老年的模样。 在整个水相族里,大家听闻他最多恐怕还是这张不老的容颜,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于他梦境占卜能力的赞扬。瑟戴提维斯一点不介意自己被大家这样说,活的漂亮必须长的漂亮虽然不是百分百成立,但在他眼里就是真理。不过这样漂亮活着的他也有烦恼,变老虽然是必然,但他却能够找到方法逆转。而受人控制这件事他却无法一下就解脱,所以微笑下隐藏的不止是阴险,还有那些无法讲明的惆怅。 为了改变被束缚的现状,瑟戴提维斯无意间发现偷了火族族长水晶球的威廉姆斯,靠读取记忆知道了他的过去,便得出了这样的计划。瑟戴提维斯想要摆脱被控制的局面,法兰蒂斯明着跟自己以兄弟相称,但私底下大家都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读取别人的记忆会折寿,这让他从来不敢轻易使用自己这项技能。但看到威廉姆斯睡着时他还是这样做了,当时并不是没有想到后果,只是不愿意去顾及。 一百年前因为自己才即位加之并不懂得行兵打仗而输掉了战争,直接导致了民族都跟别人姓的下场。 起身回头看着威廉姆斯的背影,他希望自己这个计划不会失败。 “尼萃斯,不要看着我。”威廉姆斯转过来用托伦斯式的微笑看着正在看着自己的瑟戴提维斯,“不然别人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就麻烦了。” 瑟戴提维斯笑着点点头,坐下来很平静喝完杯子里的牛奶,身后的侍从很机灵的上前接过杯子退下了。 威廉姆斯看着那刚刚离开的侍从,想到楼道里,整个侯爵府上下到处都是瑟戴提维斯的人,想跑也只能抱怨腿不够多。当时答应他这个要求时脑子里的一锅粥到了现在还没有理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想见到托伦斯的心情有多急切,不顾一切的答应下来,哪怕是被托伦斯嫌弃也没有关系。 “明天国王要打猎,侯爵让我们准备好随行。”瑟戴看着房间正前方那面宽大的镜子,并且深信不疑的认为托伦斯骨子里是女人。“你喜欢托伦斯这种类型的么?” “我比较喜欢你从猫变成人的那个瞬间。”威廉姆斯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笑的有些没有章法。 “是么,少有人看到的画面呢。”瑟戴侧过头用手撑着腮看着卸掉伪装的威廉姆斯,“厄尔德先生,我更喜欢你这个样子,比较像人。” 威廉姆斯没有再说话,只是想起很久以前跟托伦斯接待宾客时也遇到过吵嘴的画面,那种场面也只有他能控制,威廉姆斯总是会说不了几句就动起手来。表里不一是托伦斯的作风,也是威廉姆斯无法达到的境界。 “托伦斯就喜欢这样,什么都得争个输赢,你也是,你们都是。” 侯爵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过来,瑟戴低头笑了笑变回黑猫慵懒的趴在椅子上,看着威廉姆斯起身整理好衣服站到镜子前盯着那一身托伦斯的装束发呆。 早晨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踏出农家后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希尔顾不上那严寒跨坐上马背,和男爵一人一马启程。日夜不停地赶往爱丁堡,路上没有任何间隙。希尔想,大概是威廉姆斯和瑟戴之间达成了某种对双方都有利的共识,才有了这一出戏。 “乐师大人,”到了下一个村庄,骑马大半天的两人坐在温暖的小旅馆里,大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喝点酒暖暖身。” 希尔接过来很礼貌谢过,斜过眼看到了很久不见的弗塞斯和法兰蒂斯,刚刚想说给男爵听的分析全都死在了肚子里。希尔发现男爵并没有察觉,便决定不动声色的静坐。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人一直默默吃着乏味的炖肉,似乎只是两个过路人。 村子周围长有珍稀植物,男爵看到了好几种自己曾经种植失败的种类,无奈此时无法携带几株离开。刚才一进门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观察之后发现果然是不放心自己儿子的法兰蒂斯带着贴身侍从跟了上来。不过即使是英格兰大主教,如果要跟自己抢东西也不会有好下场。 “乐师大人,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再上路。” “没有关系,我很想快些赶到爱丁堡,这样就能快些找到威廉姆斯。”喝掉最后一点酒,“在出乱子以前。” 重新启程后并没有收到有关法兰蒂斯的信息,希尔想是不是法兰蒂斯有别的计划所以并不打算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说不定他们也是要去爱丁堡,瑟戴提维斯做出了这样的事,法兰蒂斯不可能不知道。 男爵正在猜测法兰蒂斯打什么鬼主意,都出现却不跟上来,难不成是在找更好的契机将自己一举歼灭。 在距离爱丁堡二十公里外的森林里,天黑了下来,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雨似乎又要出现了。希尔在森林笼罩的黑暗中用水晶球占卜法兰蒂斯的信息,却发现无论怎么念咒语集中灵力,还是无法成功。看来法兰蒂斯知道了他会有这一举动。 男爵挥动手中佩剑轻松搞定几只正在为冬天准备食物的野兽,快速回到希尔身边生了火开始使用从农夫那里学来的厨艺。 chapter 50 跟候爵的见面没有什么新奇内容,威廉姆斯抱着瑟戴提维斯拖着托伦斯的长袍走在候爵身后,并时不时对回过头来的候爵笑笑。 他想起了托伦斯第一次见到凯西纳尔那天就是沿着这条长廊去的,当时的空气也像今天一样充满了令人厌烦的水分,托伦斯说不想走那条会碰见候爵夫人的路,于是他们绕着这条更长的路去了大厅。 威廉姆斯想,托伦斯自私了一辈子,到头来肯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舍弃自己处心积虑十几年的财富,说不定是上苍给他赎过的机会。瑟戴提维斯很安分的蜷缩在威廉姆斯怀里,看着他的哀伤,心里觉得好笑又惋惜。 “托伦斯,噢,不,应该叫艾克曼伯爵大人。”候爵站在大厅门口转身对威廉姆斯笑着,这时候的天色已经很暗了,背光下威廉姆斯依旧能完整的读取他的表情。他只觉得候爵那张曾经好看过的脸上露着跟空气中水蒸气一样另人烦躁的表情,“今晚有一位重要客人我想引荐给你。” “大人不必客气,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的名字吧,我更喜欢。” 所谓的重要客人也不过是邻国来的使臣,像当年的凯西纳尔一样。一整晚就顾着喝酒说话和微笑,他又想起托伦斯总是会把酒给他喝,这样子即使酒量小也不会出现不雅行为。 托伦斯在跟凯西纳尔交往甚密的时候也曾经喝过酒,他总是双手端着杯子,看一会儿杯子里的酒再笑着喝掉。那神情威廉只见几次,每次都有些痴迷的看着,虽然知道托伦斯那张脸在抬起来看到自己时就会变幻表情,也一样毫不顾忌的只抱着憧憬。 学着那样子端起酒杯,威廉看着杯子里的酒,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明白每次看着酒时托沦斯都在想些什么。 “托伦斯,今天的晚餐还合口味吗?” “嗯,我很喜欢。” 回到房间后威廉姆斯脱下长袍随意的甩开,手里的猫儿也是快速离开了自己。他的视线紧跟着上蹿下跳的黑猫,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这样的时候倒是比变成人活跃得多。” 瑟戴提维斯趴在壁炉边微微睁开眼看了看还倚着门的威廉姆斯,慢慢的幻化成人形姿势不变的趴着,火光照在那一头红发上像是着火似地耀眼又让人心悸。他看着威廉姆斯,想了想说,“跟你商量个事。” “嗯?”威廉姆斯端起酒朝门外看了看才放心关上门,卸下伪装坐到床头看着趴着的瑟戴提维斯,发现他的背部线条很优美。 “我有一个……”感觉到不对劲的两人同时向窗口望去,看到赫班尼斯窜上窗台跳落地面,动作连贯的像回自己的家。 它左右打量着房间,看到威廉姆斯甩到地上的长袍便跑了过去,滚了一圈化作人形站起来随意的拉拢领口走到壁炉边烤火。 “冷死我了,居然不知道从那小村子到这里会这么远。” “……我说小少爷,这不合规矩吧,你起码应该先问候一下我吧。我被这个人掳走了,还被迫做了这么多事。”威廉姆斯玩心顿起,放下酒杯开始装可怜,“你看看他那副模样,跟街角酒吧里的男侍从有什么两样,说不定人家还没他这么放得开呢。” “我确实比较诧异,大人,你怎么会忽然就变了呢?”希尔维斯特看着依旧镇定自如的瑟戴提维斯,无法跟之前一百年所见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你可以去问你父亲。”总算起身的瑟戴看着希尔,伸手帮他打理好有些微乱的头发,然后笑着说,“不过我可不想被当作统一的借口被肃清,我的族人们还等着我为他们延续后代扩大领土。” 希尔似乎明白了什么,统治阶层的斗争不论在那个物种里都存在着,弱肉强食的道理残酷而清晰,是被任何人都遵循的基本准则。 “这样么,我明白了。”希尔将被握着的头发拖出来理顺,“不过我不站在父亲那边,也不会帮你。只要不影响男爵大人的利益,你们随便闹。” “呵呵,你还真是善良的让人心疼。以后有你受的,小心别被那男人骗了。” “在我看来,你一直跟法兰蒂斯相安无事,就算是在意见上有很大的分歧也都能找到妥协的平衡点,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变成这个样子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有些无奈的想要叹息,但是最后他只是抱着希尔用指尖轻轻滑过他脸颊,紫色的眼眸平时就带着哀伤,以至于一般情况下很难察觉其情绪。 “既然都到了,为什么不出来呢?”威廉姆斯将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看着风吹过的窗帘摆动着。 弗塞斯进来时身上的打扮难得中规中矩了一回,笑着想要对希尔问好,却被瑟戴的样子惊呆了。回过身也掩饰不了他的激动,结结巴巴的半天讲不出来一个字。 “……怎么……大人,还是不要这样打扮的好,太过新奇了,即使是我也接受不了。” 希尔在心里暗叹,估计看到瑟戴这幅样子弗塞斯都快流鼻血了吧。 “今晚这里变成猫窝了。”威廉姆斯仔细听了听这栋楼此刻的情况,发现并没有可疑人物后重新放下心来,调侃的看着三人。 就这样弗塞斯的悸动被集体忽略了,瑟戴飞快起身闪过威廉姆斯身边取了身后衣架上的衣服穿上,重新回到壁炉时耗时不过几秒。撩起长发整理衣襟,等弗塞斯转过身时已经变得于之前截然不同。 “说吧,法兰蒂斯让你带来了什么消息。”那双眼睛依旧浑浊的显示着他无法睁眼看见东西这个事实,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拥有另一种可见能力。这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威廉姆斯对他的看法多了一个,想来想去发现猫确实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如果是终止计划不计前嫌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吧,回去告诉法兰蒂斯,这仗由不得他打不打。” 房间里三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有葡萄酒的香味,还有炭火燃烧烘干水分的干燥感,窗外没有雨声。 男爵从窗口看着没有转动的风车,在夜色下只能看见轮廓。一直以来都有少睡的习惯,每隔五小时休息一次,每次不超过一小时,加起来不到三小时,这样能更好的利用那些醒过来的时间。 他不记得是第几次醒过来发现身边人不在了,始终有些奇怪,每次翻身起床后看着旁边空空的床铺,心里控制不住的开始一边担心一边叹息。 Chapter 51 炉火熄灭的房间格外寒冷,男爵拖着沉闷的步伐沿着陈旧的木地板下楼去取蜡烛,心里还在想着希尔的情况。 光着的脚踩在地板上,寒冷从脚底一直往上窜直戳心窝,他想希尔大概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如果醒过来看到那种情景是什么感受,同样的他也无法体会到那么多年来希尔从侧面见证的有关他的成长。 楼梯的末端有一个人靠着扶手蜷缩着身体,白色的长发已经快接触到阶梯,浑然不觉身后的状态让人猜测是已经睡着了。男爵一步步轻轻走下阶梯,看着希尔穿着单薄的衣服竟然就这样睡在了楼梯上。 感觉到有人靠近的希尔睁开眼睛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男爵,惊讶的嘴唇微张,一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人,你醒了?”刚才睡着是并没有觉得有多冷,反而醒过来后觉得一阵寒气逼人,下意识拉拢了衣服仰头盯着站在身边的男爵。 “怎么出来了呢,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说着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到希尔身上,跟着坐在他旁边继续沉默着,也不看他。男爵在这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之前冒出来的那个复杂的想法到底起因是什么,如果喜欢的人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么担心再正常不过了,只是那个不太明确却又明显存在的疑惑他不能解释,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怀疑希尔在这样的夜里不在自己身边是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 “我只是睡醒之后就无法继续入睡了,又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才出来的。”感觉到背上因为长袍的原因传来一股温暖,心里也就明亮起来,眼角露着笑意说,“大人怎么会起来了呢,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不好好休息会影响行程的。” “我也睡不着。”单手撑着下巴眼睛无神的看着一片模糊的房子内部,这个时候的周围安静的不像样,男爵突然开始思考起父亲离开前后自己的变化来。 多亏了佛罗那自己才不会那么压抑自己,连牢笼中的囚徒都不如的活着,做着那些不断挑战自己良知的事情。罪恶在不断增加,而自己也越来越麻木,就像被蝰蛇咬伤了一样的,知道自己将死,却任凭毒液慢慢侵入身体。 希尔侧过头看了看男爵,脑子里猜想着他的想法,可惜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想法兰蒂斯那样轻易的读取别人的想法,看透他人的内心。弗塞斯说那是因为自己太过在意的缘故,若不是将整颗心都用在这个人身上,他也不会这样终日游手好闲的学不了那些对他来说根本不难的占卜术。 “你在想什么?” “以后的事。” “有与我相关的么?” “当然。” …… 知道黎明出现时两人还在楼梯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之后的路上他们再也没有请过仆人,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去做,尽可能的抓紧时间快些赶到爱丁堡。 时近隆冬,天气愈发寒冷,天空总是灰的发亮,植物们几乎都已经枯萎,带来了冬天特有的萧瑟情景。这种总是能让人无端感慨的时节被两人都无视了,一个劲的赶着路。 希尔想着瑟戴提维斯说的打仗是指水相族内部还是说是这大陆上的哪两个国家之间呢,说不在乎是假的,一旦打起来遭殃的不止是战场上的敌对双方。 男爵想着见到威廉姆斯时这局面会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十分在意苏格兰政治也时常跟当地商人有经济往来的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爱丁堡的一举一动。只有这次冒然出发让他没有了跟之前线索的联系,以至于对于当前局势并不是十分熟悉。 “大人,等我们到了爱丁堡,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跟当地人打听一下现在城里的情况吧。不然就这样去找威廉姆斯可能会出现不可预计的乱子呢。” “我的想法跟你的一样,已经没有多远了,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我没事。” 威廉姆斯跟瑟戴提维斯并排站在阳台上目送着侯爵夫人的马车出了府邸,他侧头仔细打量着瑟戴提维斯的眼睛,那无神的紫色眼睛也看着侯爵门口的方向,只是没有焦距的两眼提示这威廉姆斯这个人是用他的能力看到眼前情景的。 “占卜师大人,我在你眼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说长相?” 瑟戴提维斯想了想,笑着说,“我没有真正看到过你的长相,但是我想应该跟你哥哥相差不大。” “那我哥哥长什么样呢?” “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类。”楼下有女仆端着新出炉的下午茶甜点上来,闻到味道的瑟戴提维斯点低头闻了闻又笑了。 “那这也是对我的评价么?” “不是。”说完转身进了房间,对于有人出现就得变回猫这件事瑟戴提维斯已经快到忍耐极限,不过为了大局他还是得继续这样做下去。 “猫就是种骄傲的动物,你是,小少爷也是,就连昨晚那小子也一样。”他指的是一直待到清晨才离去的弗塞斯。 “你们人类就不骄傲吗,威廉,不要用上帝视角去看这个世界,那是一个很可悲的角度,因为那样你无法参与,也就什么也得不到。”说完随即变成了猫跳上桌子等待仆人将为他准备的甜点放下。 威廉姆斯苦笑了一下跟进去,心里想着怎么猫儿都是哲学家呢。在换上托伦斯的衣服前他再一次打量着窗外,一股冷风吹进来,带给了他关于男爵和希尔的行踪。 chapter 52 树枝随风摇曳着,希尔的眼睛有些模糊,却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在倒退的水车和冒着寒冷在田边忙碌着的农妇。她裹着跟弗塞斯在消失很久后重新出现时相似的头巾,当时希尔就想到,如果自己以后要成家,一定不要跟这样的家伙。 苏格兰的冬天到来之前大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当第一场落下时微笑多过惊讶。天黑的实在有些早,两人骑马飞奔一整天总算是在天完全之前进入了爱丁堡城门。 首都的夜色跟小村子相比就是两个天地,村子里的夜晚安静的笑声可以传递很远,而爱丁堡的灯火照亮了夜里的街道,到处都是人和马蹄马车的声音。酒馆里有专门讲故事的人,也有为了某个女郎频繁出现的绅士名流。 希尔站在酒馆楼上房间窗前从水晶球里确定威廉姆斯的位置,从镜像里他看到威廉姆斯和瑟戴提维斯像之前自己亲眼看到的那样平安无事在一起,举杯对饮这样的事在水相族内是有特定意义的,而此时他却看到瑟戴提维斯和威廉姆斯这样做了。希尔知道瑟戴提维斯能感知自己在占卜这件事,即使在这个小小的镜像里他也能看到在红发遮挡下那一抹笑意十分显眼。 一直专心占卜忘记了注意周围气息,当男爵推门进来时希尔还在思考着瑟戴提维斯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又进行到了哪一步。 “乐师大人。”男爵从老板那里弄了一条毯子为夜里防寒用,却看到了那发着黑光的水晶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希尔被这声音着实吓到了,惊讶的回过身挡着正在消失的光,悬在空中的水晶球慢慢落到窗台上。他有些尴尬的收起来,笑了笑说,“威廉姆斯教我的,占卜术。不过我学的比较慢,还不是很会运用。” “原来是这样。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研究,说不定会比较快些。”将毯子放到椅子上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些看着逐渐靠近的雪花,男爵心里想着这或许就是希尔一直存在的秘密吧。 “我找到他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去见他。” “是吗?那太好了。” 绕过窗前的椅子,男爵看了看壁炉里的火势,冷静下来听着这房间里的细微声音,心里一颤一颤的痛。 一团火焰从窗口落下,划过的同时照亮了光线不强的旅店内部,两人同时侧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唯一能担心的是这火会不会引起火灾。希尔往窗边挪了挪,推开窗户看着地面,发现下过雨的地面很快吸收了这团火,只不过那火焰燃尽后的姿态有些不寻常。抬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上方,对于火焰的来源不免有些摸不清楚。 “乐师大人,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今晚早些休息吧。” “好的。” 瑟戴提维斯站在镜子前梳理头发,冷眼看着镜子里正在微笑的自己,知道离计划实施不远了。威廉姆斯用锋利的骨质小刀轻轻雕饰着翠绿色的粉块,准备开始练习从来没有学过的绘画。壁炉里的火快要燃尽,瑟戴提维斯挥手将火势加大,那种能直接带来温暖的东西他很喜欢,就这样看着这火都能让他心情很好。 可惜的是,他充其量能用用镜子来占卜,更多的时候还是依靠额头上那块黑水晶。 今晚的火势有些异常,似乎跟前几天见过的侯爵邀请的大臣有关系,那位全身都散发着火焰气息的人像火种的一样能烘干周围的一切事物。瑟戴当时特别想接着力量看看他的样子,可是最后也只是在威廉姆斯怀里睡着了。 “前几天侯爵让你见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怎么会忘,他可是难得一位能够让我感觉风在他周围停止的人。”停下手中的活儿,他想了想,“你说,托伦斯有没有可能就是这样消失掉的呢?” “怎样消失掉?像秘术师一样创造一个外人进不去的空间自己活在里面?他可是活在普通人之上的佼佼者,野心这个东西不是一两天能够放得下的。如果说他是平静了,我更愿意相信他死了。”兽骨做成的梳子质地很好,他开始打量起这柄从死人身上捡来的东西,想到刚才说的话可能伤害了这位骄傲的人类,“当然,站在你的立场,我希望他完好无损的活着。” “随便吧,反正没有他我也习惯了活着。” “还真是悲哀啊,被喜欢的人痛恨着这样的事情,虽然想起来就觉得有趣,不过看到你这幅样子还是会觉得悲哀。所以说才会让你跟我配合这一出戏啊,起码这样算起来既做的过分也可以引出托伦斯,简直是完美的计划啊。人类占卜师。” “你简直是变态,什么叫做的过分?” “反正托伦斯从来都不把你放在眼里,据我对他的了解,你这样做的话,起码他会正眼看你。不是很好吗?” “我想要他看到的从来不是这些事,你不会懂的。你们这些只需要叫唤几声就可以引起主人注意并被好好饲养的猫怎么会懂得这些事情,所以,以后不要再对我的感情或是其他的东西妄加评论,否则我会生气的。” “我懂的哦,威廉,因为我也有跟你类似的遭遇。” 威廉姆斯抬头看看依旧笑着的瑟戴提维斯,想起之前希尔说的他前后不一的变化和之前那一番死活都要引起喜欢之人注意这样的言论,的确像是有过。但是,被这样一个人喜欢着的,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吗,可是我没有能力窥探别人的内心,不然真想看看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 “哈哈,他不是人哦,是跟我一样被你认为既骄傲又不懂感情的猫。” “这样,起码你们会诞下纯血统的继承人,你加油吧。为你的族人们,还有你自己。” “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做是错的么?” “我没有衡量对错的标准,所以从来都不去肯定或者否定什么。既然上了你的贼船,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不管我有多不情愿。” “真让我感动。” chapter 53 半夜时分大街上十分宁静,希尔睁着眼睛望着屋顶,虽然拉上了窗帘却还是无法阻止他看到那一片有雪花轻飘的景象。这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夜色,但他还是盯着看,因为他相信会有异常发生在这个夜里。 男爵的呼吸很均匀,但是希尔知道再过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了。轻轻侧过身头靠在男爵肩上,更近距离的听着那呼吸声,嘴角都不禁开始浮出笑意。背后一道火光划过,他紧张的转向窗口,那火跟之前看到的一模样。这样的巧合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看看男爵的情况翻身起床扯开窗帘看着地面。 希尔觉得自己多疑的都快开始怀疑这场雪也非寻常,光着脚离开房间去了盥洗室,同时也听到了男爵起身的声音,心里扑通狂跳。仔细听着室内的动静,发现男爵只是坐着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便加快了脚上速度。 男爵坐在床头,又一次看着空空的枕边,冷笑了一下抬头看着被拉开的窗口。 “主教大人,我真是小看了你的儿子啊。” 如果说自己当初动心是因为那一首首印到心里的曲子和那一双能讲故事的茶色眼睛,男爵想那么他会自己原来的方式去认真对待希尔。只不过自己选择的是父亲对母亲的那种不真实的温柔,有时候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就忍耐了这么久。他想,或许自己真喜欢他,在看到希尔微笑时也会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这个不知来历的人喜欢着。 只不过,两个人之间的种种隔阂注定了总有一天会形同陌路的。到了现在,男爵有些不希望那种场景发生。 希尔从盥洗室的窗口纵身跳下,着地后抬头看了看男爵所在的房间再听听他的动静,确定不会被发现后朝着威廉姆斯所在的侯爵府去了。 看着已经熟睡的男人,瑟戴提维斯笑了笑起身到阳台上等着希尔,无意间看到了被随意摆放的画板。他知道凯西纳尔擅长绘画,也曾经为托伦斯画了很多肖像,看着手里这幅出自威廉姆斯的素描,简单的线条只是勾勒出人物线条,却已经看得出经过了多番修改。确实不是轻松的工作,对于从没拜师学艺的新手来说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也基本上得益于托伦斯在威廉姆斯心里那深刻的印象了。 “希尔?”风吹动白色的窗帘,瑟戴提维斯能清楚的感觉到希尔的身形在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让他能够清晰的分辨出风将希尔头发吹起的弧度。 “是我。”希尔跳上阳台护栏,哆嗦了下冲进房间蹲在壁炉边烤火。“给我点酒,好冷。” 威廉姆斯惊慌着醒过来,坐在床上看着抱着酒瓶的希尔,“小少爷?” “晚上好,威廉。”喝了一口酒险些呛到的希尔淡淡说,“我无聊的很,就是过来串门的。顺便看看你有没有欺负我家大人。” “去,我哪里欺负得了他。整天拿我开刷的人我都不知道跟谁告状好呢。” “哦,是吗。”希尔在来的路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同类气息,想来是瑟戴召集了自己的族人藏在侯爵府里。“大人一向以温柔和美貌闻名,怎么会欺负你。” “美貌还是有的,温柔就算了。”翻着白眼下床来的威廉姆斯觉得今晚哪里不对劲,可是却没有从夜风中得到任何异常的讯息,想了想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希尔。” “嗯?”恨不得跳进壁炉的希尔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扯,直到酒劲上来身上出汗了才放开,总算不再觉得冷。“大人,什么事?” “你看到了吧?” “啊,你说那些族人么,看到了。”可是他还是不懂那掉落在旅店外面的火团是怎么回事。 “今晚我会跟你父亲谈判,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把我当朋友。” “哟,走感情路线准备拉拢我么。没有的哦,我永远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手心里有一根扯掉的头发,希尔看着它突然闪了一下光,同时在绑在男爵佩剑上的那根头发也跟着闪了一下。 “拉拢你也没什么用,我何必这么做。”放下那块钉着画纸的画板,瑟戴用依旧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室内,眨眨眼便能辨别所有事物的轮廓,只有在与重视的人交谈时他才会用力量让自己看见。 “……大人,好歹你可以拿我当人质的,不是么?”一脸无辜的希尔把喝光的酒瓶扔出窗外,好像对瑟戴给自己这样低的评价十分不满。 “用不着,只不过是谈判而已,还不会动手。”在瑟戴视线里,希尔和威廉姆斯的头发都是统一的黑色,但是他知道他们并不是那样。 “你确定法兰蒂斯不会上一刻还笑着话还没讲完就动手了么?”喝掉一整瓶酒的希尔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用还带着凉意的手捂着降温。 “不会的,他对于族内事务特有的认真你可能没有见识过。” “也许吧。”一团火从上方落下,划过房间时照亮了背光站立的瑟戴那一头红头发,“那些火焰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火族人干的。” “火族?”希尔和威廉姆斯一起看着依旧淡定的瑟戴,表情如出一撤。 “嗯。” “占卜师大人,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让我假扮托伦斯只是为了挑起英苏两国战争,这次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是为什么?” “当时也是为了两国的关系,如果打仗了,得利的不一定就是战争中胜利的那一方。所以得先把国家周围的关系拉拢,才能确保自己不败。”瑟戴转向威廉姆斯,看到了他那一头浅色的头发,以前只是从手下那里知道他和托伦斯长的很像,这一次见了才发现确实如此。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这仗怎么能打呢。”希尔想到在旅馆等着自己的男爵大人,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吃惊并快速回国准备战争的吧。“如果男爵大人因此而难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哼,你最好让他难过一下,不然他永远不会发现你在他生命的份量。” 有些生气的希尔冲下阳台看到了即使还在下雪地面却已经干燥的景象,聚集力量召唤弗塞斯的他险些被经过的守卫发现。 “大人?”弗塞斯全身上下只裹了一件薄睡衣,没有裤子光着脚,头上和身上到处都是水。 “你……在干什么呢?” “如你所见,洗澡。”雪花掉在他身上立即融化了,冻的他浑身颤抖。 “法兰蒂斯在干什么?” “喝酒。” “准备好跟尼萃斯大人的谈判了吗?” “那个样子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一定不能打仗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人类很无辜。” “大人,你想多了。这不过就是族内斗争而已,族长大人肯定已经想到对策了,不会连累到人类的。最多就是梅根公爵会出马,其他的差不多不会了吧。”他真的很冷,用了很大的力量才能保证说话不打颤。 “尼萃斯已经跟火族勾结了,而且早已经让这里的侯爵跟国王准备好打仗了,只怕到时候会比较难处理,你让法兰蒂斯有心理准备吧。” “……动作这么快,好吧,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嗯。” 事情经过大概一小时左右,男爵一直坐在窗前看着那些时不时掉落的火团,并且一边计算着希尔离开的时间。 轻轻推开门看到男爵的背影,希尔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离开这件事。 “大人,怎么又起来了呢?” “……等你。” chapter 54 很久以前的一个春天,兰特里斯的少主人十三岁,喜欢阅读历史和军事类书籍,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图书馆中,除了庄园中少数几人之外很少与人交流。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当时的他只希望能够在适当的时机继承父亲的爵位和生意,保护好母亲和弟弟。 趴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少年看着隔着蔷薇园的那头长廊上的母亲,很安静的坐着,安详的样子让她身后的女仆们都跟着融入这幅画面中了。艾尔悄悄下楼跑过去躲在一边准备吓唬一下母亲,但是听到脚步声后他停止了动作,静静的看着父亲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父亲手里拿着卷宗表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妻子。 “等你啊。”妇人笑的很开心,像当天的阳光一样明媚。 转过头的男爵看着穿着简单睡衣的希尔,忽然想起那个常常有温暖阳光的季节里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母亲和亚历克斯的笑,这会让他觉得生命饱满而有意义。此前他还想过等到明年那个季节到来时,他一定要记住希尔在阳光下的笑容,这样无论在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像还在当时一样温暖。 “可是晚上这么冷,你至少应该生火的。”希尔站在壁炉前看着已经没有炭火的漆黑一片,他心里一紧没了底,转过脸看着男爵,“大人是生气了么,对于我经常外出这件事?” “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希尔怔了怔笑笑走过去坐在旁边,夜里的风一直吹着,时不时有火团掉落,雪花一会儿密集的飘着,时而化成雨夹雪。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又怕你躲避我。所以就这样一直悬着,其实我也不好过。你看……”他拿出那颗水晶球,念一句咒语后紫色的水晶球开始泛光,慢慢的变亮。“我就是靠它来观察这个世界的,只不过现在我能力还很低,所以并不能做什么。” “这是威廉姆斯教给你的占卜术么?” “不是,他只能靠风的流动来获取信息,而我只要不是在密闭的空间里都能做这样的占卜。这是,法兰蒂斯,我父亲教给我的。” “白天不能吗?” “不是的,我是怕你看到。”他盯着男爵,其实一直想说的秘密是另一个,只不过那牵扯到太多人,所以就算是死就算是他最爱的男爵大人,他也不可能说出来。“因为这可能会引起你和父亲之间的矛盾,我知道你们在政治上本身立场就不相同,但是两个都是我想要珍惜的,所以才会这样。” “那你,都占卜些什么呢?” “呃,什么都有。”说到这里希尔不由得的笑了一下,有些拘谨和苦涩,“不过大部分还是跟你有关。放心吧,我能力不够,还不足以看到什么的。最多也就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主要做什么。” “这样啊。”对话的由始至终男爵都是望着窗户外的黑夜,默默听着希尔说那些不知道真假的话,不过他到底还是相信了,嘴角笑了笑眨眨眼说,“乐师大人,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很在乎你对我的看法,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只要你笑了我都会觉得很美好。一直以来我都活在别人的注视下,用自己很不喜欢的方式生活着,想着这样能保护好在乎的人就不觉得难受了。可是后来父亲不在了,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思考要怎么继续之前一直装傻的生活才能把父亲的那一部分也拉过来,保护好我唯一的亲人。” 希尔记得那个时候男爵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走出了过渡期,变成了现在这样独当一面的男爵大人。 “我知道的,那个时候的你有多迷茫。” “所以每一次你消失的时候我会有一种没有保护好你的失落感,同时也有一些我无法解释的想法。”男人对于感情总是有些束手无策,原本十分冷冽的人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像小孩,也有些软蛋会在爱人面前表现的十分大男子。“我想了很久,为什么在陛下设宴的那天晚上会觉得你那么不一样,后来才懂,并不是中了你下的毒。” 希尔握着水晶球下巴抵在膝盖上,“那天是设计好的,公爵大人希望我能博得陛下的欢心,所以我对曲子动了手脚。” “我知道。” “呵,难道大人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我么?”散开的头发遮挡住了这笑容,却没有挡住它的力度。 “差不多了。那个时候看什么都会联系上你,甚至觉得庄园里那只猫都跟你像。”想起赫班尼斯那双茶色的眼睛,男爵至今都还这么觉得,“不过它的眼睛跟你确实很像。” “是吗,下次去拜访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好啊。” “那么,我们算是和好了么?”希尔挪了些位置将手搭在男爵肩上,对着他的侧脸用一种类似撒娇的声音说着。 “本来就没有闹矛盾,只不过是交流而已。” 约定好的见面时间是在早餐结束半小时后,男爵带着希尔穿过旅馆所在的繁华街道,跟无数多行人擦肩而过。 一个男人拿着精致的拐杖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股微妙的味道立刻激起了男爵的嗅觉。回过头去时只看到那人一身贵族打扮,手杖上镶着比自己戒指上那颗大几倍的红宝石。 “怎么了?” “没事,也许是我多想了。” 刚才那股味道像极了君影草的味道,而这个季节里不会有那种东西,不过如果是种子的话倒是可以保存很久。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熟悉着这些独特的物品,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倒是比较有趣。 chapter 55 听到雪已经停了的威廉姆斯决定离开暖炉去外面透透气,这个时候的瑟戴提维斯刚好睡下,瘫在床上的慵懒模样让威廉姆斯十分想戏弄,不过只走了一步就没有了念头。 不知道这个刚刚过去的夜晚他跟法兰蒂斯的协商进行的怎么样了,事情越是发展,就越让他不忍心放弃假扮托伦斯,总觉得这也是接近他的一种方式。 侯爵夫人在露天广场上迎风弹着琉特琴,非常有情调。威廉姆斯没有靠近在站在大圆柱后面听着,一边等着有人来告诉他男爵和希尔到了。 她是侯爵的第三任妻子,前两任都因各种原因离奇死去了,侯爵每次都只是叹一口气然后吩咐人们将其厚葬,不出一个月就会迎娶新的夫人。所以市集上那些人们有些就会偷偷议论是侯爵厌倦了旧的夫人才会逼死她的,威廉姆斯倒认为将罪名加到托伦斯身上的话什么都说得过去了,他就是那么一个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任何不满的人。 这一任侯爵夫人是侯爵在五年前娶进门的,至今为止没有生育继承人,如果有一天侯爵没有留下遗嘱死掉那么遗产就会被议会收回,这位夫人能得到的最多就是这座府邸了。 但从另一层面来讲,她能在托伦斯离开前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生计之类的,还可以靠她手中的琉特琴来赚取。 这种乐器的声音比较低沉,像男人在陈述某件不太愿意讲出口的隐私一般,不如竖琴那样让人宁静,反倒越听越沉重,让人不舒服。 “哟,这么有兴致。”瑟戴提维斯慢慢走过来靠在他背后取暖,还不时的对着双手哈气,“这种东西我在阿拉伯时听的多了,当时还不如现在这样发达,但是音色相差不远。” “是吗,我不喜欢这东西的声音,让人觉得烦躁。” “是啊,还是希尔的竖琴比较好,族内没人能跟他比。” “嗯,我听过。” “是吧。”这回答和随后出现的笑容让人觉得这似乎是他自己被夸奖了一样,威廉姆斯不悦的瘪瘪嘴想离开,抬头时就看到了跑过来的仆从。 “他们到了,我们走吧。” “啊啊,你不觉得这见面其实没什么意思了么,什么都已经说清楚了。”瑟戴看看迎面过来一脸诧异看着自己的仆从,笑着梳理被风吹起来的头发,“早上好,这位先生。” “尼萃斯!”威廉姆斯回头看着没有隐藏的瑟戴,脸上的表情跟旁边的仆从一个样。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他佯装出窘迫的样子摸了摸脸颊,凑到仆从跟前,“这边么,还是在什么地方?你帮我吧。” “不是,先生脸上并没有异样,请放心。” “那为什么奇怪的看着我呢?”他看着威廉姆斯,笑着挽着他的手臂,“托伦斯,我看起来不正常吗?” “十分不正常。”推开他之后冷冷的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威廉姆斯受不了这只黏人的猫,尤其是对自己时不时的用那种看起来像是戏弄一样的表情和语言交流,真想用一阵狂风把他吹走。 男爵之前接到了驻扎在爱丁堡的生意上的亲信的报告,得知侯爵近期正在调回北方的常驻军,看起来像是要发动战争,或者说是有内乱。他当即决定将这个消息带回伦敦,希望陛下不要一直沉浸在公爵提供的享乐中,应该像老国王那样对军事政治经济都管理妥当。 如果真的有战争发生,那么自己当时离开的觉得就太草率了,这可能会酿成大错。因为此行本就是一个可能没有收获的旅程,到时候错过了时机,说不定自己会很后悔。 “大人,我们其实可以在这里了解一下苏格兰各方面的情况,以后回到英国在分析问题才能更加贴切。”希尔看到有吟游诗人正在唱着忧伤的歌,他的周围没有几个人,但却丝毫不影响那股感情的流露。他想,如果弗塞斯在的话一定会说,这个人之所以这样悲伤完全是因为没人听他唱歌。 “这也我想到的问题呢。”只不过前一天希尔出门买食物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说起来他们真的各自隐藏着一些秘密但又特别希望能够心意相通。“不过,我接受到的情报并不是十分准确,所以希望威廉姆斯能够帮我一下。” “嗯。” 他们到的时候威廉姆斯顶着一张怨妇脸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完全不理会旁边一个劲儿逗他的瑟戴提维斯。 “他们来了,有一位一直没有见过你的人,你要不要考虑回避一下。” “算了,我就以你朋友的身份存在一下吧。” “小少爷可不会这么认为的哦,再说了我不希望我们是朋友。” “那就当恋人好了,反正一张床睡了这么久。” “……我倒是不介意,只不过什么都没发生想起来还是觉得吃亏。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正在朝着你的方向过来了?”那表情和刚才的瑟戴如出一撤,抬头看着灰的发亮的天空,因为风吹散了雪花而高兴着。 “好吧,我回避。”说完躺进威廉姆斯怀里变回了猫,留下一堆衣服挂在威廉姆斯手臂上。 “好久不见,占卜师先生。”男爵跳下马车转身接希尔下车,看着早就在等待的威廉姆斯一点都不惊讶。 “小约翰,又见面了真高兴。” “不要用这种好像多年好友一样的语气交流行吗,没必要。”希尔拉紧斗篷,松松的帽子向后滑了一些露出他跟斗篷颜色类似的白色头发。 “我是真的高兴啊,毕竟看到他就像看到凯西纳尔一样,我会感觉我好像还活在过去。”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不高兴的吧,威廉,自欺欺人不好。晨风没有告诉这个么,真是白占卜了。” “好了,不说这个。”男爵看了看威廉姆斯怀里的猫和那有些莫名其妙的衣服,实在不敢相信他这样的伪装是怎么不被发现的。 “其实,我想我可能已经被发现了。怎么说托伦斯跟我也相差太多了,就算我对他十分了解,也不可能连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一样的。”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威廉姆斯感觉到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不舍后更加想念托伦斯,比之前那几年更加想。 “那又怎样,目的达到不就好了。”喝了一口红茶,男爵皱着眉回答。“我们来讨论一下另外一件事吧。” chapter 56 恍惚间黑猫趁着三人聊天的空隙离开了房间,沿着那条看起来不长却十分阴暗的走廊到了楼梯口,感觉到那些正端着招待客人准备茶和甜点侍女们。小小的身体迅速的越过那些人的头顶在她们的尖叫声中稳稳落地,没有得意,抬起头盯着不远处经过的两个人,即使看不到面貌也让化身成猫了的他表情很凝重。 这下有意思了,瑟戴窜过去跟着后面的那人,觉得实在眼熟。不过堂堂苏格兰的国王如果要出行绝对不会是这样一幅打扮,此时看到如此相像的人出现当真有些不符合逻辑。 但不符合逻辑的事多了去,不差这一件。 那股独特的像浸泡过毒酒的味道别人怎么也复制不了,所以瑟戴可以毅然断定这个人必定有着机密的要事要跟侯爵商量。但是自从奥尔丁顿一世去世之后,新加冕的国王充其量只是一个傀儡,政治要事几乎都交给了担任总理大臣的侯爵身上。 而今他出现在侯爵府,如果不是侯爵安排好的,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偏离轨道了。只是瑟戴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人跟英国的兰特里斯男爵一样,善于用毒。不一样的是,他似乎并不在意毒药会给自己带来不利影响,所以才敢让这股味道肆意的流传。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康维拉利亚,有毒的铃兰花。人们通常只看到了它美丽的一面,孰不知这种植物毒性大到就算是接触到的水也会有毒的地步。不过致死时间很短,也算是它唯一温柔的地方了。 瑟戴一直跟着他们,想来走在前面腰间有着佩剑而且步伐稳健的人,一定是保护他的骑士了。 登上台阶往里走,穿过没用的装饰大厅后,一直往前经过了小小的喷水池,还有时刻准备着接受日光浴的长椅,他们总算在另一幢建筑物里看到了已经在等待的侯爵。 看到来人后他立刻放下酒杯起身行礼,从那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里可以得知这个中年后期的男人对眼前这个嫩头青十分看不起,他让侍从给国王倒了一杯酒,便开始讲述自己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的计划。 “陛下请过目,这就是之前跟托伦斯还有安东尼商谈后拟定的计划。” “没事,巴塞洛缪你决定了就好,既然都已经仔细商量过那就是再准确不过了,我相信你。” “谢谢陛下赞赏,既然这样我就派人落实这件事。事实上北方的常驻军已经在赶回来的途中了,我已经安排了他们以游牧民族的身份返回爱丁堡,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嗯,这个想法很妥当。军事上我不太懂,一切就听你的安排吧。”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坐着,没有接触周围的任何事物,包括杯子里的美酒。 瑟戴躲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对话,除了觉得侯爵有些气势过高之外还感觉到这位年轻国王体内隐藏彻底的那些愤怒与抱负。他想,等到时机成熟,侯爵将万劫不复。 “这个应该不难吧,你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打探到那些军队现在的进展。我知道,你的立场跟我不同。”男爵看着房间桌面上那盘没有下完的棋,有些搞不懂威廉姆斯为什么要一个人玩这种东西。“我的目的是阻止,不是煽动。” “这个不是主要原因,真正让我没办法的是我的能力做不了这个。毕竟我不是托伦斯,不能借着风力做任何事。”杯子里的酒因为他身体摇晃的原因失去了平静,散开出几个波动圈。 其实威廉姆斯想说的,他的能力被瑟戴提维斯控制住了,不再能像以前那样扇风点火,甚至借助风来飞行。现在他能做的是较小范围内的占卜,距离一旦扩大气势就逐渐变弱,直到完全消失。 “这样么,尽管觉得你在撒谎,但我想你是有不能说出来的事,那就算了吧。我再派人去打探。另外一件事就是,如果你已经完成了这里的任务,那么请跟我们一起继续旅程吧。” “虽然有时候我一点也不想看到托伦斯,但是我从来不放弃找他。你放心,我做这件事就是为了找到他。如果你相信我,就留下来跟我一起等待结果吧。” 男爵能够料想到威廉姆斯此行的目的,但是手段过程他已经不想去了解,如果真的这样等下去就能有父亲的消息,那倒不失为一件幸事。更关键的是,留在这里他不用让希尔忍受终日的旅途劳顿,还能打探到更多的苏格兰军事消息。 “那好吧,反正也等了这么几年,多这几天也不是那么着急。” “不愧是小约翰,思考问题就是比别人周全。”微笑着的威廉姆斯其实很好看,只不过穿着托伦斯的那一身女气长袍秤砣出来的他显得十分滑稽。 听到这话的男爵挑挑眉盯他一眼接着往希尔杯子里倒了些酒,“难道你是知道了我心里的想法?哎,你们这样的占卜师就跟会读心术的巫师一样恐怖,我该学点什么来阻止这一切才行。” “哈哈,小约翰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才对,明明一直都活在别人注视之下,有什么好躲的。” 希尔看着窗外的灰色天空,不一会儿肯定会有雨,不知道法兰蒂斯跟瑟戴提维斯的谈论结果是什么,必须找到弗塞斯了解一下才行。嘴上说着不帮任何人,其实心里两边都在担心,多年前那样的战争,他希望在有生之年都不要再遇到了。 如果能够一辈子都活在和平宁静中该多好,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无味。但等到灾祸靠近和平失衡的时候,那种希望宁静的愿望可以强烈到无以复加。 chapter 57 黑夜里马车在不紧不慢的行驶着,摇晃着的灯盏照亮了落下的雪花,车里的少爷昏昏欲睡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的痛苦。到底目的后佛罗那跳下马车推开门看着躺在里面的亚历克斯,看着他因为呼吸不均匀而起伏的身体,知道这一路他有多难受。 “少爷,已经到了。”小声的说着靠过去查看亚历克斯的情况,发现他竟然睁着眼睛,表情在夜里有种说不出的狰狞。“你醒着呢。” “嗯。”双手环住佛罗那的脖子,亚历克斯难得一次温顺的靠近让他有些失措。“以后的课程我只想在庄园里上,学校太难受了。” “可是少爷,大人还没有回来,庄园内部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样可能不太方便。况且大人交代过要让你在学校里多跟人打交道……” “佛罗那,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什么事都听哥哥的。还有,现在哥哥不在,正是我学习管理庄园的时候,你应该辅佐我而不是照着哥哥的要求毫不变通的对我严厉要求。”明明就已经没有精神了还说这么多让他有些呼吸困难,喘了口气放松下来贴着佛罗那胸口闭上眼不再理会其他事情。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安顿好亚历克斯后佛罗那到了庄园后山驻扎死士的地方,查看整体情况后收到了男爵从爱丁堡寄过来的信件,距离信件书写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信上说明了由混进苏格兰军队的英国人提供的可靠情况称有大量的北方常备军已经朝着爱丁堡的方向返回,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足以让周边国家提高警惕。 将信折好放进特备盒子里等待着被处理,他呼吸时嘴里吐出白气,夜里的雪花并没有很大但却足够降低温度。死士们个个精神饱满等待着佛罗那发号司令,可这位头领心里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 无论怎么处理,应该通知可靠且有能力处理的人知道。打仗这种事并不是区区兰特里斯庄园的死士们就能解决的事,所以他决定将密信交给跟凯西纳尔男爵有私交且十分重视艾尔弗里德的巴勒特伯爵。 “这个我会对陛下说明的,相信我们在苏格兰的亲信也一定收到了同样的情报。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国家的。” “那最好不过了。”听到伯爵这样说之后其实佛罗那有一种不好预感,他希望那不会是真的。但是男爵传回来的这个情报本身就在他的处理范围之外,他一个小小的连骑士都不是的侍卫根本无法进到王宫向国家事务处理相关人员说明情况。不管怎么样,他也算尽力了。 “佛罗那,你说哥哥真的能把父亲找回来吗?” “一定能的,你要相信大人的能力。” “其实,如果父亲真要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不是吗,何必要哥哥去找。父亲本就是个无敌的强者,如果牵挂我们,不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会回到我们身边的。所以,我一直认为是他不要我们了才会杳无音讯不肯露面的。” “不是的,男爵大人一定十分想念少爷的,你应该可以感觉到他对你的关心,绝对不会说断就断的。” “其实啊,佛罗那你不知道,也许我说了你都不会相信。”亚历克斯从学校回到庄园后一直精神不太好,就算是请了老师也不肯去听课,就这样终日坐在火炉边上喝着热茶,像年老的病人一样看起啦时日无多。“父亲他不喜欢我母亲,一点都不喜欢。” “怎……怎么会?”对于这个少爷佛罗那可算是没有了办法,他的要求都尽力去满足,就算是不上课也都由他去,可是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当时了解真相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吃惊,但是我父亲就是不喜欢我母亲,应该说他不喜欢女人。” 这下佛罗那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只得让亚历克斯自顾自的说。 “很小的时候我曾看到过父亲跟随行的侍卫十分亲近,那时候并不懂,后来看到母亲看父亲的眼神和她最后说话才知道哥哥跟我只不过一场阴谋的意外而已。也许我不应该随便对父亲加以评论,但我始终觉得母亲的遭遇未免太凄惨。你知道她为什么以那种方式结束生命吗,就是因为绝望了。”本就显得虚弱的亚历克斯眼眶泛红时在壁炉火光的烘托下更加羸弱,可是佛罗那却没有去安慰,只是在一旁站着准备随时往杯子里添热水。“喜欢的人一直假装喜欢自己,等明白过来时发现之前的幸福都是泡影,更一场春梦一样。这种悲伤根本没有办法释怀,因为时间不能倒回,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看着亚历克斯的样子,佛罗那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候的他跟现在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棱角稍微变了些。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少爷尽管有些任性,但其实很可爱。 “这样听起来夫人的确很不幸,但是我听说过她其实是因为患了会传染的病才会做出那样残忍的决定,为的是不让病传给庄园里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男爵大人。夫人一直很善良,在我们眼里,男爵大人一直以一种尊敬的态度对待着她。” “或许吧,但是对于父亲我就是喜欢不起来。”接过杯子稍稍喝了一口,闭上眼侧过脸好像又要睡觉了。 “难道是因为大人的注意力放了太多在男爵大人身上,让你生气了?” “佛罗那!”亚历克斯生气的样子瞬间展现在佛罗那面前,一双茶色的眼睛瞪着罪魁祸首,“你再说一次小心我让你绕着庄园跑一圈。” 佛罗那侧着头想了想,笑着说,“这对于我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惩罚。” “你……现在就去……晚饭前都不要来见我。” “我知错了,少爷。你看,现在是不是觉得稍微有点活力了呢?”窗户被大风吹开了,随即窜进了屋里,佛罗那一边关窗一边说,“所以,我觉得夫人的存在还是有些用的。” “你不要叫她夫人,我听了头疼。” “你说她的处境和你母亲是不是有些相似呢?” “哥哥才没有骗她,是她自己要嫁过来的。还有,她也不喜欢我哥。怎么相似了。” “是我比较错了。” 海柔尔拿刀拆开信件,看着里面的艾尔弗里德的字迹,高兴的阅读起来。 “真是辛苦他了,我会跟公爵商谈并召开议会来做出适当的决定。” “是。” chapter 58 顶着风雪出来散步的两人很快就发现这个计划的弊端了,实在冷的有些不能忍受。希尔裹紧长袍将脖子缩进衣帽中,眼睛却在一直东张西望。第一次在这样的天气往没有什么人的苏格兰郊区去,除了看到地面比城里的石板街道要滑很多,原本的花草树木都已经枯萎被白雪盖住了,没有什么可以欣赏的地方。现在他只有告诉自己只要跟男爵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开心的来麻木一下失落又冰冷的内心。 男爵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不适合藏匿的地方应该就是部下所说的那个常备军的必经之路了,只要稍作观察就能等到他们的出现。这本来不是男爵应该做的事,只不过到了这地步,若是他还一个劲儿的沉浸在自己的计划当中,那么等醒悟过来时必定会十分后悔。 “乐师大人,我听人说前面不远处会有一个小村子,那里的冬天会产好吃的鱼干。我们一起去吧?” “鱼干?好啊好啊。” 到处都是白雪还有不是很厚却可以阻挡视线的雾,希尔看不清男爵所说的前面究竟有多远。这个时候的他努力思考着之前在森林中威廉姆斯教给他的集中精力方法,希望可以听到前方的动静。 其实人类在所谓异类面前真的非常脆弱,但是有时候他们却拥有不可小觑的力量,所以希尔经常感慨他们短暂的寿命同时又赞叹他们的爆发力。一个人在世间存活的时间充其量几十年,还不够一只水相族猫长到成年,但是人却可以在这几十年时间里做出令其他种族惊叹的成绩来。 希尔曾经听到法兰蒂斯说过男爵将来是会改变英格兰命运的,所以他一直相信男爵就是那种可以做出惊天动地成绩的不寻常的人类。 悄悄的偷听前方的动静,他发现有一大群身强力壮的人类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准确的是说是他们身后的苏格兰首都爱丁堡前进。 这应该就是瑟戴提维斯说的他跟那个火族人商量出来的结果吧,让镇守边疆的将士回到国家的中心,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冒险举动。 “看到前面的房子了吗,我们就快要到了。” “嗯,已经看到了。”风从正面吹过,刮过脸颊有些疼,希尔伸出手捧着脸为其加温,同时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进到村子时发现这个临近爱丁堡的村子跟之前在来的路上遇到的不太一样,这里明显要富有的多,就连商铺也都比那些村子里的修的好看。 “大人,这家可以吗?” “嗯,应该可以的。” 希尔冲进一家店便找了最靠近壁炉的桌子坐了下来,对着双手哈气缓解温差。他飞快的招手跟伙计要烈酒取暖,却被老板温柔的告知这个时候酒还没有准备好。 热茶很快端上来了,险些被烫到的希尔不好意思的冲男爵笑笑,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怎么了?”男爵已经吩咐伙计快些将鱼干烤好,也注意到了希尔表情的变化。 “哦,没什么,只不过是太久没有吃鱼了,特别想吃。” 说不定这里的同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出现的吧,哪里有猫儿不喜欢吃鱼的呢,尤其是这样河都结冰了的冬天,只能找这样的地方来满足了。希尔努力的集中精力,希望将身上的味道都散去,这样才不会惹来麻烦。 屋子里一共有四伙人,观察了一下就不难发现他们其实是一起的,再看看伙计跟老板,希尔无奈的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大意可能已经没办法挽回了。这里除了男爵之外,竟然全都是自己的族人。 趴在桌子上的希尔思考着这些人究竟是法兰蒂斯那边的,还是瑟戴提维斯放在这里接应那些撤回来的常驻军的。 “好了,二位慢用。”伙计将刚烤好的干鱼放上桌即转身离开,希尔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就连模样都跟当初在伦敦家族聚会上的一模样。 他抬头看着完全没有察觉到事态的男爵,木然的低头开始吃起来,连味道都一样。 “味道如何?” “嗯,我第一次迟到这么好吃的鱼。”用力挤出一个笑,希尔无奈的想起上一次吃到这个东西时还被法兰蒂斯骂吃相不好。 瑟戴提维斯跟法兰蒂斯完全谈崩了,希尔想。人类会有战事,他们也不例外。 男爵喝着红茶,慢慢吃着自己不怎么喜欢的食物,却很满足于看到了希尔的笑。这几天不停有消息从北方传过来,男爵想可能有必要见一见苏格兰的总理大臣当面谈一下这个问题。 威廉姆斯坐在椅子上看书,到后来睡着了,书掉落到脚边。瑟戴推开盘子已经吃腻的鱼干,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也打算睡过去。 威廉姆斯梦到十五岁时候父母刚刚去世,他一直不懂托伦斯的突然转变,但是却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梦里面他们还是那个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只要看着托伦斯就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跟后来不同。 “威廉,以后不准在公共场合叫我哥哥。”一身贵族打扮的托伦斯从侯爵府回到住处,脸上的严肃让威廉姆斯愕然,却没有做好再也见不到托伦斯天真笑容的准备。 “为什么?”他看着托伦斯在昏黄烛光下的背影,像以前不懂那样直接的问了出口。 “因为,我们不再是兄弟。” 突然睁开眼的威廉姆斯发现自己正处于曾经最厌恶的地方,低头看着青筋突出的手背发现离那个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年。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呼出一口气缓过神低下腰捡起脚边的书,看到坐在地上不远处的瑟戴提维斯睁着眼睛,看不到有起伏的呼吸,那样子像死不瞑目的尸体。 “你在做什么?” “你的梦流到我梦里了,我在难过。” 恼羞成怒的威廉姆斯顺势把书砸了过去,扑了空。腾空而起又稳稳落地的瑟戴提维斯回头冲他一笑便化身成猫跳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