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破门子秦尧 上——弄清风
弄清风  发于:2014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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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黑刀佣兵团是个十足的另类。 自组建开始,就注定要在星际雇佣兵史上留下又黑又粗的一笔。其实,这是一个恶劣的团长,带着一帮妖孽到不靠谱的团员,在好基友之间挣扎,爆与被爆的故事。所谓古语有云:我自横刀向天笑,现语有云:一把黑刀菊花爆! 附送小剧场:某毒枭的追捕小计。 某秦受:小末末 许末城:…… 夏佐:亲爱的秦尧,你要叫我小夏佐我倒是很愿意。怎么样,把你身边那个闷骚男踢了,投入我的怀抱吧…… 许末城压了一下军帽,黑瞳微敛,一挥手顿时炮火漫天:我很乐意帮他把这句话刻在你的墓碑上。 某秦受:…… 1V1,恶劣炸毛加闷骚腹黑,强强,小虐。这货绝壁是爽文。欢迎跳坑! 内容标签:强强 青梅竹马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尧,许末城 ┃ 配角:夏佐·菲尔德,夏维·菲尔德,许末麟,苏白薇,沧海桑田,安娜·明图 ┃ 其它: 1、团名黑刀 公元2153年,黑罗联邦首都星圈,爱斯维克城,星际雇佣兵事务大厅。 高端的科技以及广阔的星域给人类创造了新纪元,但有一点,是时代再怎么变迁也无法改变的——人作为一种群居的动物,总是能把开阔的空间变得这么……挤! 面对着眼前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秦尧挠了挠头发,一边慢悠悠地跟着人群往里走,一边调试着耳朵里塞着的最新款无线通讯耳机,“喂、喂,hello,摩西摩西……” 耳机里立刻便响起了对方的答复,连一点延迟和杂音都没有,啧,新东西就是好用。 “我在,你不用变换着三种方式来叫我。”通讯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雅,语气相当平稳,颇有些古井无波的意味。 秦尧的声音很富有磁性,但语调却甚是懒散,“我说,你确定给的日期没错?怎么今天的事务大厅简直比地下黑市还吵,比菜市场还挤。” 自动忽略某人的抱怨,通讯那头的声音说道:“资料已经传给你了,有时间先看一下。记住,千万别在那里闹事,这项计划暂时不能曝光。” “小末末,你越发比我那死去的奶妈还要罗嗦了,少将做久了,也会染上这种怪毛病?”秦尧一边说着,一边取出电子文件夹打开,翻阅着刚刚收到的资料。目光聚焦在电子屏幕上,脚却像是凭空长了眼睛一样,仍旧自由地穿梭在人群中。 “不要叫我小……”那声音顿住了,显然不像秦尧,叫起‘小末末’来毫无压力,“我有名字,许末城。” 但秦尧显然又一次忽略了他的申诉,注意力压根儿就已经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去。“哎哎,小心一点。”秦尧一把捞住身旁一个冒冒失失,被旁人挤得险些要跌倒的女生。把她扶稳后,便又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往里走。 许末城自是不知具体情况,但他第九千九百八十八次深深觉得,秦尧一定是故意的。而正当他想要再说些什么时,通讯仪里却传来秦尧发现了新大陆的声音,“我看见柜台了,晚上找你喝酒。” “喂……”于是,许末城一个喂字还含在嘴里,秦尧就一句‘我切——’,切断了通讯。 许末城摘下耳机,紧紧地攥在手里。沉默了好几秒,才又松开手将它轻缓地放在身前的指挥台上。而后,他看了一眼等候在一旁的副官,问:“你刚才说什么?” 副官答:“少将,新兵里面有人对训练强度不服,正在闹事。” 闻言,许末城正了正军帽,极其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声:“全部拖出去,绕训练场跑一百圈。” 闻言,副官抬头看见许末城遮在帽檐下的那双黑瞳,识趣地没有去问是把闹事的人拖出去,还是把全部新兵都拖出去;是围着军级训练场跑三百圈,还是绕着师级训练场跑三百圈这样愚蠢的问题。领了命,就直接下去了。而后跟打了鸡血一样地回到训练场上,捋起袖管,誓要勇夺全军第一地狱之师的名头。 再说始作俑者,秦尧此刻正靠在柜台上办理佣兵团注册手续,揉着头发,叼着笔,苦大仇深。最后只好把求助目光投向了柜台小姐。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只要填写必要资料就行了,其余的我们会根据您提供的信息,直接从中央信息网络获取。”柜台小姐的声音很是柔和,听起来像是刚刚踏上岗位,还带着些青涩。此刻红着脸,怯生生地又道:“这位先生,这个笔、笔还请你不要咬着。” “嗯?”秦尧抬眼道:“这笔你的?” 柜台小姐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急什么?”秦尧说着,倒还是拿了出来,唰唰两笔填完了资料。 “这是公家的……”柜台小姐辩解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看见秦尧伸手将资料给她,忙不迭接过来的同时,耳根不禁有些发烫。 眼前这个男人的手算不上白皙,因为虽然白,但是手掌里长着厚厚的茧子。黑色的头发不长不短,凌乱而美。五官却甚是好看,线条分明,微扬的剑眉,挺拔的鼻梁,连唇线都是极好看的。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眸光看似内敛,但实则极富侵略性,淡淡一瞥,那该死的风情让柜台小姐的心直砰砰乱跳。 她越想越出神,忍不住抬眼想再看一眼,却见秦尧正在她眼前挥手,“喂,小姐,小姐,快给我办理啊。” “哦,马上就办。”柜台小姐大囧,连忙发挥了十二分的功力火速帮秦尧办好一应注册手续,而后再将办理好的证书递给他,“秦先生,请拿好。这是您的佣兵团正式文书,编号S1007,团名黑刀。按照规定,每个佣兵团人数不得少于五人,所以秦先生,请务必让您的队友在两个小时之内加入贵团。” 一般情况下,新的佣兵团来注册,都是五个人一起来的,因为若注册两个小时后不满人数,佣兵团会自动被系统取缔。但柜台小姐左看右看,这儿也只有秦尧一个人,所以忍不住出言提醒。但秦尧显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主,随手一挥,‘谢啦’,便在等候区寻了个椅子坐下。 看来,他的队员还没有到。柜台小姐不禁时不时地要看看他还在不在,替他担心担心怎么队员还没到。不得不说,这个叫秦尧的家伙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军痞样,但身材修长挺拔,一件普通的黑色风衣穿在他身上,十分耐看。 柜台小姐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过后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么不敬业,颇为心虚。正低头摆弄着文件时,却听旁边的同事正跟客人说:“对不起,这位先生。黑刀这个名字就在刚才已经被注册掉了,请您另换一个吧。” “不行!我就要这个名字,你给我注册!”那壮汉客人一脸横肉,招风大耳。此刻一掌拍在柜台上,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接待他的人果然吓得一颤,她们这批人都是今天新上岗的,哪见过这种事情,情急了,看见远处的秦尧,道:“先注册黑刀的那位先生就在那里,要、要不然你跟他去商量一下……” 那壮汉瞪了柜台小姐一眼,倒也没做纠缠,直接招呼人往秦尧那儿去了。柜台小姐看了,心知要出事,连忙责备道:“怎么能跟他说这个呢!万一闹起来了怎么办?” “不然我能怎么办?”同事此刻也缓过神来,知道自己处理地不好,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这些星际雇佣兵本来就都不是安分的主,一天要没闹些事儿出来才不正常呢。 柜台小姐却是焦急万分,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秦尧那边看,见那壮汉以及他的四位同伴围在秦尧前面,好大一堵人墙。秦尧仰头看着他们,双手抱胸,不动分毫,“干嘛?” “你注册了个团,叫黑刀?” “干嘛?”秦尧又问。 壮汉怒目瞪着秦尧那明明是在仰视你,看上去却像是在俯视你的欠扁眼神,道:“我中意那个名字,识相点让给我,一切就都好商量,不然……”为了起到威慑作用,壮汉身后的几个同伴,配合地摆弄了下拳头。 而这时,秦尧却好似完全没听见他的话,看见不远处走来一妖娆美女,又回过头来在他的电子文件夹上扫了一眼,便旁若无人地伸手招呼道:“这边这边!说你呢!” 美女左看右看,这才发现了被人墙堵着的秦尧,狐疑地看了几眼,终是走了过来。 “苏白薇?”秦尧打量了一下这个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女人,随即拿出自己那古董手机大小的电子终端机,飞快地摁了几下。苏白薇同样也在打量他,确认他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听到滴滴两声,拿出自己的终端机一看,上面提示:您收到来自黑刀佣兵团团长秦尧的入团邀请。 秦尧?那就没错了。苏白薇很干脆地点了‘接受’,入团成功,终端机屏幕上出现庆祝烟花一片,噼里啪啦,听得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壮汉一伙瞬间怒气值蹭蹭蹭上涨,这两人就隔着他们,像探监一样在那边搞入团,这不是存心埋汰人嘛。壮汉直接一掌就拍在秦尧身前的桌上,震得茶水嗡嗡作响,险些翻在秦尧身上,“小子,没听见我说话吗?就光顾着勾搭美女,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身上没几两肉的小白脸!怎么样,到底是答不答应!”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纷纷侧目。更有些不安分的好事的佣兵们围了过来看热闹。苏白薇甩一甩秀发,唇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退后三步站定。她倒要看看,秦尧这个联邦九大家的破门子,三天前才从青城监狱里放出来的‘大罪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来领导自己这批九大家精英子弟! 2、小白脸秦尧 “小白脸?”秦尧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个勾人的弧度,但嘴上却是不怒反笑,“老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叫我小白脸……”话说了半句,秦尧的语气却又直转而下,“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很白,老子很白吗?你以为我是小末末吗!” 说着,秦尧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闪电般地抓住壮汉的衣领,一用力,‘嘭’一声,两米多高的壮汉生生被他甩到了桌上,撞得瓷质的茶杯碎了一地。 围观者齐齐抽了口冷气,这、这、这得多大的力?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秦尧一手扼住了壮汉的喉咙,“我看你刚刚说得很溜嘛。” 这个人,何其恶劣。你丫都掐住别人脖子了,你没见人家涨得脸通红,都蹬腿了,还让人家说话……但在佣兵的世界里,一向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现在秦尧发了威,其他人事不关己,便也不会发表什么看法。 壮汉的同伴自是焦急万分,上前拔出能量枪就要将壮汉抢下。谁知还没等他们近身,秦尧便又一把将壮汉抓起,抡向他们,“还给你们!” “哦哟——”一时间,人仰马翻。壮汉的重量可不是盖的,再加上冲力,直把自个儿的同伴压得够呛,一个个脸紫得跟茄子一样。 秦尧坏笑着拍了拍手,瞥见苏白薇正含笑看着他,顿时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看你团长英勇无敌啊?”说着,还没等苏白薇回话,又紧接着看了看时间,道:“还差十分钟就两个小时了,他们怎么还没到?再不来,过期不候。” 苏白薇便借势调侃道:“团长那么急干什么,难道急着去会情郎吗?” “你怎么知道?”秦尧接着话茬,语气却装得跟影视剧里的肉麻男一号一样,“我要是去晚了,小末末会惩罚我的!” 这人……纯粹就是来恶心人啊。苏白薇不禁想,要是被许家那个恋兄癖已经到晚期没法治了的小鬼听到了,非跟他拼命不可——要你在外头败坏哥哥的名声! 俗话说,对付恶劣的人必须要用更恶劣的办法。但苏白薇此刻还没想到这个办法,所以便是好选择最稳妥的无视大发。而这时,那五个被打趴了的‘滚地葫芦’终于给爬了起来,踉跄着脚步,指着秦尧,满脸愤恨。 与此同时,秦尧的队员终于也登场了。四个……少男少女,有的脸带兴奋,有的满脸不情愿的,朝这里走了过来。 壮汉已经羞愤地晕过去了,四名同伴想要找场子,于是上前说话,叫狠,可刚一开口,却见秦尧目不斜视地就打他们面前过去了。噗,顿时一口老血,他们敢打赌,这个该死的秦尧绝对是故意的啊。 秦尧走到苏白薇身前,指着后来的四名队员,挑高了眉毛,“这是什么情况,老弱妇孺大派送吗?”说着,又指着其中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道:“这是什么,买一送一吗?还是儿童版的。” 秦尧正悲愤着,没想到双胞胎立刻异口同声地卖乖道:“我们昨天晚上就十六了,团长。” 小小年纪就敢顶嘴,一人赏一个爆栗。秦尧又转向旁边一个脸摆得最臭的,“姓许的小子,摆什么臭脸给我看,我可是你哥最最亲爱的青梅竹马,你要不要也喊一声哥来听听?” “混蛋!无耻!流氓!”许末麟愤恨地一连三个形容词,算是倒出了很多人的心声。被秦尧无视了的几位顿时泪流满面,实在无颜待下去,终于决定暂时撤退,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秦尧头也没回,只关顾着教育许末麟道,“小屁孩,积点嘴德吧。”说着,又看了看时间,还剩最后五分钟,“我说,看你们也不怎么喜欢我,要不咱们干脆一拍两散。你们就回去跟家里老爷子说,秦尧这家伙实在不堪重任,你们决定另谋出路,怎么样?” 苏白薇终于黑脸了,敢情秦尧这家伙现在还想着开溜,不想组这个佣兵团呢。思及此,她便给团里另外一个年纪略小的女生使了个眼色,那女生随即会心一笑,上前挽住秦尧的胳膊,甜腻腻地说了一声,“不要,秦尧哥哥最好了。” 随即,秦尧的电子终端嘀嘀嘀地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您收到来自云桑田的入团申请。 您收到来自云沧海的入团申请。 您收到来自安娜·明图的入团申请。 您收到来自许末麟的入团申请。 于是,在那嘀嘀嘀的疯狂提示声中,秦尧最后的游说计划宣告失败。这几个人像齐齐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你越是不想做,就越是要让你做。 恭喜您,黑刀佣兵团,正式成立!终端屏幕上又是一大团炫目的烟花绽放,噼里啪啦好不乐呵。秦尧正郁闷着,不料却看到烟花过后,终端上又出现了一条信息。 编号G1305,铁狼佣兵团向您发起切磋,是否接受? 这又是怎么回事?秦尧正纳闷着,又是谁跟他过不去,却见刚刚离开的壮汉一伙去而复返,带回了一个十人的大阵容救兵。秦尧见状,忍不住要笑出来,这是何其狗血的桥段。 “小子,敢不敢比试一场?让你的黑刀,跟我的铁狼佣兵团切磋切磋,你看怎么样?”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体格健壮,虽没有像刚刚壮汉那样凶神恶煞,但颇为盛气凌人。只见他扫了一眼秦尧这黑刀的阵容,眼中毫不掩饰地写着蔑视二字。 虽然听说这团长力气挺大的,但看对方,要么就是娇弱的女人,要么就是小萝卜头,能成什么气候。思及此,青年又道:“看你这阵容,我也不占你便宜,就六对六,我还可以让你一只手。” 话语一出,围观者纷纷鄙视之。还不占便宜,六对六,一方是弱的可以,一方却都是肌肉猛男,这占便宜都占到太空港去了。但那青年却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冲秦尧道:“小子,不敢的话,我还有另外一种解决办法。你揍了我兄弟,作为赔偿,也让我们兄弟揍几下,再赔个几万医药费,这笔账就销了,怎么样?” 秦尧摸着下巴思量,没有回答,转而问苏白薇道:“这事儿没人管?” “这圈子太乱,事情不闹大,官方不管。” “哦,哦。”秦尧连连点头。围观者还以为他是怕了,不敢应战,纷纷摇头。虽说这势力悬殊太大,众人也根本不看好秦尧这一伙。但实力差是一回事,没胆子应战又是一回事。那青年也会故作鄙夷地瞧了秦尧一眼,正要出言奚落他两句,却被终端传来的嘀嘀声给打断了。 黑刀佣兵团团长秦尧,接受了您的切磋请求。 这就接受了?看看一脸没事儿人样的秦尧,青年不由觉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家伙找死呢吧。见对方急着找死,青年遂挥挥手示意让开路来,转身的刹那,极为潇洒得撂下一句话,“既然你急着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跟我来。” 于是,一行人来到佣兵事务大厅自带的练习室。练习室就是专门为解决佣兵们的纠纷而设,墙壁足有二十米高,采用超强合金制成,完全可以承受住中小型能量弹的攻击。 切磋没有规则,但分时间制和无限制。时间制就是规定了切磋的时间,时间到即停。无限制则不规定时间,直到其中一方完全倒下为止。青年本来想装得大度一点,任对方挑选,谁知还没等他说出口,秦尧一上来就直接选了无限制切磋。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青年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狞笑着挑了五个人跟他来到场中。而这时,前来围观的人中,却有人终于认出了青年等人。 “那不是罗琼吗?怎么跟小孩子较上劲了?” “原来是他啊,黑市里有名的打手,难怪呢……这下对面这些可惨了,据说罗琼下手挺狠的。” “何止狠啊,上次被他揍的那个,现在还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呢!” “这……”听起来,说话之人也是个心软之辈,此刻忍不住担忧地往场中望去,秦尧那方那几位长得多好啊,可不能就这么……这么……啊嘞?揉揉眼睛,情况怎么不太对啊? 何止不太对!场中的情况,简直就是那啥,大灰狼要吃小白兔,结果却反过来被小白兔强、奸了啊! 秦尧站在场中动都没动,切磋一开始,倒是那对双胞胎兄弟一左一右冲了出去,几个腾跃就来到对方面前,劈头盖脸一顿胖揍。臭着脸的许末麟此刻脸更臭,直接把普通的能量枪当成了机关枪来使,一枪一个准。虽说切磋用的能量枪里装的是空气弹,打在身上只会痛不会致命。但你听那噗噗噗噗基本没有停过的命中声,就算不致命,对面那几人也要被打成活筛子了。 再看其他人呢。那个妖娆的苏白薇此刻拿着把离子光剑,拉着正玩着电子终端的小萝莉安娜站在一边,压根就插不上手。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全场鸦雀无声,很多人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似乎仍不敢相信那几个倒在地上被凑成猪头样的家伙就是黑市那帮穷凶极恶的打手,每个人的嘴张得,都可以塞进三个咸鸭蛋。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几个成年壮汉,居然能在三个小毛头的手下如此不堪。这实力,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见差不多了,秦尧挠挠头,语重心长地劝道:“好了好了,人家是叔叔,是长辈,你们这些小混蛋怎么可以这么无礼粗暴呢。” 许末麟冷哼一声别过头,“谁让他说我们是小萝卜头。” 全场冷汗,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吗? “咳、咳。”秦尧咳嗽几声,走到罗琼几人面前蹲下,“怎么样?服不服?要不要再来一场?我们玩机甲怎么样?这个打起来也不会痛哦。” 全场暴汗。纷纷扭头,不忍直视罗琼那惨不忍睹的表情。 3、十年 机甲当然是没有玩成,秦尧带着他的子弟兵,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佣兵事务大厅,搭上早早等候在外面的飞行车,飞快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众人眼看着他们离开,心中尚还震惊着,纷纷琢磨这又是哪儿跑出来的高手。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训练室里有全程监控录像!”一群人便急着冲回去请求调出录像来观看。训练室里的视频,除非特别加密过的,其余都直接在训练师内的电子显示屏上随意观看。 可是调出来一看,一群人全傻眼了。刺啦刺啦雪花纷扬,哪有什么影像? 与此同时,加长版的飞行车上,副驾驶座上的秦尧双手枕在脑后,回头看向苏白薇,问道:“尾巴都清干净了?” 苏白薇含笑,眉眼瞥向安静不语的安娜,“有安娜这个电子高手在,那些视频就算请人还原,也还原不了了。” 秦尧为此多看了安娜一眼,这个刚才挽住他胳膊发出甜腻腻嗓音的小萝莉,此刻却略显安静,宛如一个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听苏白薇夸她,也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秦尧一眼。 这小女生,不简单啊。刚才切磋的时候别人只当她在玩终端,没想到却是不声不响地就把监控系统给入侵了。秦尧不禁喟叹:那帮老爷子们,是塞了什么妖孽在他手里。 飞行车在浮空轨道上行驶着,没过多久,便是停在了闹市区的一家酒吧前。看看那明明是高科技时代的建筑,却披着一身古地球怀旧的皮,店的标牌上挂着长剑和盾牌,门口却又挂着一副书法楹联,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抬头一看店名,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三生一海。 走下车,几个小鬼头明显对这类地方很是好奇,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可秦尧却是转过身挡住了路,凌厉的目光扫过几人,脸上的痞气也带了三分冷酷。 “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三天时间。”秦尧伸出三根手指微微一晃,“三天时间,把你们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佣兵。像今天这样,还没等团长发布命令就擅自作战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许末麟和沧海桑田嘴唇蠕动着,想要辩解。但秦尧桃花眼一眯,其里面透露出来的犹如毒狼般的危险意味,让他们不禁怔了怔,神色一凛。 “外面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如果你们不想哪天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就把眼睛给我放亮点。放下你们名门贵公子、贵小姐的身架,我这里是佣兵团,不是托儿所!” 秦尧能看出他们眼中的不服,所谓的天才、名门,总是免不了心高气傲。他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所以对此格外有感悟。这傲气得慢慢磨,一蹴而就,就很容易把满身锐气也给一并磨光了。且秦尧与他们之间,必定有一个带刺的磨合期,而年龄稍大,阅历更深的苏白薇则是一个理想的缓冲带。“从今以后,苏白薇就是你们的团副团长,团里的一应事务都可以先找她商量。” 见几个小鬼最终忍着没跟他顶嘴,秦尧终于老怀大慰般地点了点头,随即拉开了酒吧大门,随着叮叮当当地一阵铃铛响,道:“走吧,让我们迈上通往佣兵新世界的大道,此题应为,喝酒才是人生。” 许末麟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对于自己在这个性格恶劣,完全摸不着边际的团长带领下究竟能活多久,深感怀疑。 进了酒吧,秦尧乱七八糟点了一大堆东西,凑足了口粮,就把几人扔在了人堆里,美名其曰让他们‘独立自主地感受人生’。而后他便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喝起来像是在喝凉白开。等到今晚的正主,掏腰包付钱的许末城,便装前来时,吧台上已经砌起了一个玻璃瓶金字塔。 许末城黑着脸坐下,一把抓住秦尧的手腕,“别喝了。” 秦尧有些微醉地抬头看他,满身的酒气扑鼻而来。酒吧里的灯光很暗,许末城看不太仔细他的脸,但尽管是模糊的,他仍能看得出来,将近十年的光阴,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太多岁月的痕迹——他还年轻,可是却不是记忆中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了。 “小末末也想喝吗?”秦尧笑着欺身上来,两人的脸就只差两个拳头的距离。酒吧里那幻彩的灯光倒映在秦尧的眸子里,仿佛点点星光流转。他的眼睛,便如这世上最好的镜框,能容下最美的风景。 该死的。许末城暗骂一声,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秦尧一阵诧异,按以前,这脸皮薄的家伙准把他推开了。于是,秦尧凑得更近了,像打量什么外星生物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许末城。啧啧,十年,黄鼠狼变鸡,许末城厚脸皮。 被秦尧这样盯着,许末城也没有显露出丝毫不在意,反而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道:“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那是我的酒杯……”秦尧撑着下巴挑着眉,存心要调戏他,“你这可是间接跟老子接吻了哦。” 许末城黑瞳眨也不眨,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轻轻敲打在玻璃酒杯的边缘,平静的语气古井无波,“记得小时候,我们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睡一个被窝。” 调戏人反被调戏,恶劣的秦尧终于得到了整治。真主保佑。 秦尧顿觉无趣,撇撇嘴,又叫酒保拿了个酒杯来。 “你当年执意要走,离开你口中腐朽顽固的九大家族,自己外出闯荡。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伯母年事已高,时常担心你担心得睡不好觉。你被关在青城监狱的半年,她更是多了很多白头发。”许末城抓住秦尧又要倒满杯的酒瓶,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她?” “出来了就是出来了。那地方就像一个大棺材,九大家的人都被关在里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染了一身的尸腐气。也许等我哪天真的心灰意冷了,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许末城不让他秦尧喝酒,秦尧便只好作罢,沉凝道:“角川星域血案后,我被军方关进青城,足足等了半年才被放出来。你不是不知道,我在外行走,虽然隐瞒了真实身份,但军部不是瞎子聋子,他们抓了我,调查之后不可能不知道我是秦家的人。但是我依旧被不闻不问地关了半年,为什么?因为老爷子不让我出来,他想让那所监狱磨掉我的锐气,让我想通想明白,主动向他求饶认错。” “可你……” “被关了半年,我是想通了,想通了我绝不能再回到那棺材里去。我现在回去,就真的再也出不来了。组建佣兵团,替他们锻炼子孙,做一些任务,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秦尧说着,顿了顿。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至于我妈,这些年多亏你照顾。不愧是青梅竹马啊,小末末。” 这人,正经不到半会儿,又……许末城揉了揉因为沾了酒精,有些肿胀的脑子,道:“我在临海那有套公寓,明天我把伯母接过去,你去那儿等着吧。不过这几天你得留心点,听说秦大少了出监狱,九大家的人最近都有点不安分了。” 秦尧嘴角勾起一抹笑,跟许末城在一起总是特别让人放松,因为不管什么事,他总会帮你料理地妥妥帖帖——真不愧是九大家的精英。 不远处,许末麟、苏白薇等人窝在角落一张桌子旁,正打量着谈话中的秦尧和许末城。刚开始,几个人是感觉很新鲜,这些佣兵的行为举止、谈吐,都跟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们不同,尤其是他们身上那五花八门的佣兵团制服,更是让他们觉得大开眼界。只是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就乏味了。酒吧这地方,尤其是雇佣兵聚集的酒吧,最大的特色就是吵!一大群雇佣兵围在一起吹牛打炮,喝酒打牌,谈钱,谈女人,什么都要讲上两句。 没过多久,几人就感觉到了他们与这个小酒吧的格格不入,站在人堆里,怎么扎眼怎么来。被人生瞟了几个‘碍事’的白眼后,几人终于不舒服地缩到了角落里。观察起他们的团长来。 看许末城和秦尧那么亲密地勾肩搭背,许末麟黑着张脸坐在椅子上,恶狠狠地吸着橘子汽水。其他人就没什么在意的,随即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团副,听说我们团长以前很猛啊!”云沧海眼睛里满是星星,他们兄弟两属于天生的乐观派,且对万事万物都保佑极大的好奇心。这次组建佣兵团,也就他俩最积极。 苏白薇手指伸在头发里卷啊卷啊,一双媚眼总是含着笑,那眉眼微扬的样子,十足的女王派,“是很猛啊,他可是九大家唯一的一个特例。破门子秦尧,这个名头,当年可以说一时无两,简直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偶像,离经叛道的典范。我记得有好多小姑娘,偷偷贴了他的照片在床头呢。” “哇……”沧海桑田齐齐发出赞叹,只恨不得早生几年。想到这里,又齐齐睁着求知的大眼睛,问:“那团副,你有没有贴啊?” 被这么一问,正在喝酒的苏白薇差点没被呛死,随即好不风情万种地瞪了一眼说:“小屁孩不要问那么多。” 而就在这时,门口的铃铛又是叮叮当当一阵响,有一个黑衣黑墨镜黑胡子,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家伙走了进来。起初谁也没在意,这种家伙也不是没见过,可那黑墨镜走进几步,堵在了通道口,环视一周,随即从怀里掏出个扩音器来,清了清嗓子,大喊:“谁是秦尧?” 这声音一下便盖过了酒吧内的音乐,盖过了众人的说笑声,直震得人耳朵痛。于是,立马便有人抱怨:“TMD,耳朵都被震聋了!” 黑墨镜却不理会,继续对着扩音器大喊:“谁是秦尧?”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还响,还让人不舒服。于是,众人怒了,一边怒斥黑墨镜,一边不耐地叫嚷道:“TM谁是秦尧,站出来!” 4、大毒枭夏佐 “干嘛?”秦尧顶着一头揉地乱糟糟的头发,半眯着眼睛站了起来。 “我家老板要我给你传个口信。”黑墨镜清了清嗓子,这次却没再喊,而是拿出终端,播放了一段录音,“我亲爱的秦尧,给我记着,你就算逃到宇宙尽头,也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哇靠,这么劲爆……这声音是谁,那么霸气?不过那低沉的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啊。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而许末城此刻一张脸却已降至冰点,像是活生生在冰库里冷冻过的。 “他出来了?”依旧是懒散的声线,秦尧扬着眉看着黑墨镜,问道。 黑墨镜只神秘地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右手放在胸前鞠了个躬,道:“我的任务已经达成,该走了。不过秦先生,相信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说完,黑墨镜就转身欲走。许末城黑瞳微敛,站起身来,正考虑要不要追踪,把那幕后的老板揪出来分尸扔进太空里,却见那黑墨镜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正疑惑,却又见那黑墨镜手极快地在西装里一掏,拿出一把黑色手枪对准酒吧的一个方位就是连开三枪! “砰!砰!砰!”一时间,酒吧的女服务员惊叫连连。 开枪就是动真格的了。在场的雇佣兵们立刻便拉紧了神经,手纷纷不由自主地放在随身的武器上,气氛一瞬间就紧绷了起来。再看那被子弹击中的地方,一个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打得碎了一地的终端碎片,额头上冷汗直流。 “咕咚。”他不禁咽了口唾沫,自己只是一个菜鸟记者,成天混在雇佣兵堆里找八卦,找新闻点。刚刚出于职业本能,就拿着终端偷偷拍摄了视频,没想到……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碎片,眼神扫过自己身上,哇塞刚才差点断子绝孙。 看这一地的碎片,众人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不再那么紧张了。而那黑墨镜酷酷地往枪口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都是能量压缩子弹,压根打不出什么烟火来,“这次算你走运,老板不准我杀人。否则,哼。” 撂下这句话,黑墨镜终于走了。秦尧的脸上却是多了一抹苦笑,一手搭在许末城的肩上,说道:“看样子,明天你是陪不了我了。” “怎么?”许末城皱眉。 “因为明天你会很忙。”秦尧眉眼微挑,说得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知道那人嘴里的老板是谁吗?是贪狼。他能派手下来找我,就说明他已经成功越狱了,军部肯定有大麻烦。东南星域的大毒枭,他的棘手程度不用我说吧,上次你们为了抓他,出动了多少特种兵来着?” 许末城沉声道:“整整一个连。”说着,他话锋一转,黑瞳直勾勾地盯着秦尧,“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说来话长……” 再看另一边,苏白薇等人又一次见识到了团长大人的BUG体质,这得要拉多大的仇恨值,才能走哪都能碰上挑衅威吓下战书的?那个老板和团长大人之间又有什么猫腻,看起来很有料的样子啊。而许末麟,则又是酷酷地别着脸骂一句,“无耻!混蛋!” 闻言,几人都是耸耸肩,却见吧台那边的秦尧跟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走人。而许末城,此时已近拉低帽子,快步走出了酒吧。 出了酒吧,许末城直接开着飞行车上了军用轨道,开足马力赶到了军区。一进军政大楼,就见他顶头上司维卡中将的机要秘书海伦,急匆匆地从走廊里走过,见到许末城,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地跑了过来, “许少将,您来得正好,维卡中将正让我找你呢。”海伦急忙拉过许末城,与他边走边说,“还好您即时回来了……咦?不对啊,现在都已经过八点了,许少将你怎么会又回来了?” 许末城没管这问题,直接问道:“青城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许少将你怎么知道的?!”海伦一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许末城。 “先别管这个,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好的。”身为中将的机要秘书,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要具备的。海伦立即便跟许末城讲起具体情况来。这样一路说着,很快就来到了位于九楼的中央指挥室。 敲门进去,许末城正要行军礼,维卡中将却皱着眉毛挥挥手,表示免了,“具体情况海伦都跟你说了吧,今天下午三点,贪狼——夏佐·菲尔德从青城监狱逃脱,目前行踪不明。人是军部抓进去的,青城监狱又是军部直辖的,现在人丢了,军部不好交代。” “总统办公室那边知道了吗?”许末城问。 维卡刚要回答,身旁的电子通讯仪就嘀嘀嘀叫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是维卡。”听得出来现在维卡的心情非常差,一上来就直接生硬地报名字。 “维卡中将,贪狼逃狱是怎么一回事?青城监狱不是一直处于你东南军区看管之下,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现在总统很生气,你们军区务必要尽快抓捕贪狼,给联邦和总统一个交代……” 好不容易结束了通讯,维卡的脸却已经黑到了极致,直接把通讯仪往桌子上狠狠一拍,“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总统办公室的小秘书,就敢在我面前拿枪摆谱!看监狱的那帮兔崽子,就知道给我丢脸!” 维卡·唐宁的火爆脾气,是整个军区人尽皆知的事情。身为他的得力下属,许末城当然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应对。走上前,递杯水给他,等三分钟,等他不气得喘粗气了,那就OK了。 “据我估计,夏佐现在应该还停留在爱斯维克城。” “你怎么知道?”维卡问。 许末城便把刚才酒吧里黑墨镜的事讲了一遍,但那两句录音则省略带过了。维卡听了,立马就又兴奋了起来,但一注意到许末城的话里夹杂的是秦尧的名字,脸上就立马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来,“那个混世魔王,靠,谁把他给放出来的?!” “是中将您亲笔签发的手令。” 维卡立马噎住,随即又装着没事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对于抓捕贪狼,你有什么好方法没有?” “中将,夏佐很有可能藏身闹市,军部的人要搜索起来,很麻烦,也很容易造成恐慌。不如,我们启用雇佣兵,一方面雇佣兵人多眼杂,任何场所任何角落都能照顾得到;另一方面,秦尧也待过青城,对于抓捕贪狼,他应该能帮上不少忙。” “又是他,我跟他有仇啊!”可怜的维卡中将,到现在还不忘当初想要教训秦尧却反被秦尧揍了的光辉战绩。 许末城则不动声色,脸上一如既往摆着的,是被一干军部大佬所称赞的成熟、稳重、一心为军部着想的表情,“中将,大局为重。” 维卡没法,只能恨恨地点头。他哪里知道许末城心里的弯弯道道,这个人头发丝拔一根下来都是空的啊!启用雇佣兵……不就是为了把秦尧拉进来?为什么把要他拉进来?一个原因是因为夏佐也盯上了秦尧,把秦尧拉进来,说不定可以就此发现夏佐的蛛丝马迹。而另一个原因嘛……不把那个夏佐·菲尔德分尸了丢到太空里,许末城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另一边,黑刀佣兵团全体出了酒吧,秦尧本想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结果几个人却异口同声地说已经被赶出家门,从此靠秦尧吃饭了。秦尧在心底咒骂了那帮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老爷子们不下千百遍,才挑着眉道:“跟着我,可是连觉都睡不好的哦。” 几人不明所以,这觉睡不好是什么意思?但几个小时后,就能深切地明白了。凌晨两点,他们的团长大人还带着他们在外面乱晃,又是逛黑市,又是逛交易所,直把半个城区逛了个遍,最后才到了城中心最繁华的街区后面的一条小街巷里。 只是仅仅几步之遥,那边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可这边却是黑灯瞎火一片寥落。几人总是在繁华地带出没,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秦尧把飞行车往街边一靠,手伸出车窗在墙上某个不起眼的黑点处按了一下,原本平整的墙便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如电梯的门一样向两侧打开。 几人往里一看,还真是电梯。 秦尧把飞行车开进去,门重新关上后,电梯开始下降,大约十秒后,‘叮——’地一声又打开来,一个灯光璀璨的圆形大厅顿时跃然眼前。无数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围着几台巨大的仪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天花板上吊下来的升降机上运载着各种各样的零部件、仪器或者人员,在大厅里畅通无阻。 这是什么地方?几人下了车,不禁疑惑,好奇心极度膨胀起来。而其中的苏白薇,脑子里却忽然闪现出一个名字,眼眸里不禁露出几丝兴奋。她不禁想,早生几年真是太好了,不然……看看这群无知的孩子啊。 5、所谓太子党 “团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见苏白薇露出笑意来,沧海桑田赶忙问道。 “这是以前团长还没有离开九大家时,太子党们秘密集会的地方。”苏白薇说着,眼神却是一直不忘在打量这个地方,神色之间多有向往。那个时候,秦尧他们十六七岁,正是喜欢闹事喜欢扎堆的年纪,于是便有了这个秘密集会地。而苏白薇,因为年纪尚小,就被排除在外了——她当时那个恨呐,回去不知道剪坏了多少个洋娃娃。 “哇,秘密集会……”多么令人向往的词啊,沧海桑田顿时眼冒星星,就连一直臭着脸的许末麟也不禁意动。而就在这时,苏白薇口中的太子党——出现了。 “秦少,你可终于回来了!”安娜的大哥,安海快步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张开了双臂,迎着秦尧想要来个熊抱。 秦尧冷着脸伸出‘如来神掌’,毫不留情地糊了他一脸,算是保持住了安全距离。 “秦少,你这样多伤感情啊!想当年我……”安海拿开秦尧的手,双手攥着,一脸委屈。安娜淡然地别开眼——这家伙是谁? 秦尧白他一眼:“安海,你再给我嚎,信不信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伤感情?” 安海嘿嘿地笑着,立马转移话题,扑向了安娜,“安娜安娜,你也在这儿啊,怎么见了哥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伤心啊……” 对于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老哥,安娜仍旧淡然地别过了眼。秦尧看不过眼了,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妹控啊!赶紧给我干正事!” “哇——”安海一阵杀猪般地惨叫响彻大厅,让所有人都觉得一阵电流麻麻地直窜头顶。但看见是安海后,便都极有默契地默默转过了头,该干嘛干嘛去。 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秦尧一边腹诽着,一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末城在军部,云池远在红云星谈生意,苏月姐正在太空巡航,这不,就我一个闲人。”安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此刻说起正事来倒是有模有样正经十足,再配上一身白大褂,百分百的知识分子,“你今早上发给我的设计稿我看了,理论上应该造得出来,只是材料方面有困难。” 闻言,秦尧皱了皱眉道:“材料的话,我刚刚去黑市和交易所转了一圈,大致情况了解了。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只要帮我搞定其他的就行。” “行,但最快也要一个月。” “不行,我最多给你二十天。”秦尧瞟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五个人,道:“看见没,老头子甩给我个大包袱,还不给我援助。没钱没装备,打什么BOSS,杀什么小怪,刷个屁的经验值!里面还有你妹呢,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不心疼?” 这句话可正戳在安海七寸上了,推推眼镜,“二十天,干了!” “这才像话。”秦尧拍拍安海的肩,勾肩搭背地往大厅二楼的办公室走。而后面几人则面面相觑,听了半天没听明白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而跟着两人走进办公室后,没能坐下来喝茶,就见安海和秦尧从另一扇门里出去了。 存心耍人啊?! 跟过去一看,好家伙,这扇门出去,又是一个超大的圆形大厅,看里面摆放的仪器和构造,这里应该是个机甲测试中心和训练场。那么刚才那个大厅,是用来造机甲的? “你们几个,下去试试手。”秦尧说道:“空手格斗,使枪,使光剑,操纵机甲,每个都测试一遍,我要了解你们的具体数据。” 几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对于这个倒没什么意见,互相了解队友的情况,是必要的。于是,几人下到一楼,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换上了测试服——这种衣服内带传感器,能实时监测人身体的各项数据。 测验开始了,原本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退到了一旁,把空间留出来。几人各自从自己拿手的项目开始,许末麟是枪,苏白薇和安娜是机甲,沧海桑田是空手格斗。待几个项目轮流测试过后,几人满头大汗地脱下测试服,脸上的表情自信且带着些傲气。 一旁的工作人员们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早已是目瞪口呆,什么叫天才,什么叫精英,这才是啊!跟他们比起来,安海这个老板简直弱爆了。而且,这些人的动作,攻击力度够大,而且够华丽! 可是,与这些工作人员艳羡赞叹的表情不同的是,秦尧皱着眉,偏头问安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精英?” 秦尧的声音没有可以压低,谁都能听得见。几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许末麟更是直接就反驳道:“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叫团长!”秦尧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指了指电子屏幕,道:“看看你们的数据,这么菜,也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 “这数据怎么了,团长,你总要说个理由来,这样才能让人信服。”为避免许末麟和秦尧起冲突,苏白薇出来说话了。但虽然她是出来缓和的,但她的脸上也不怎么好看。在她看来,秦尧这话说得太过了。他们几个今天有心表现,数据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她不认为九大家培养出来的精英会值得秦尧这样贬低。 “你们要信服,那我就让你们信服。”秦尧说着,快步走到场中,拿起刚才他们用过的枪,眼睛根本没看靶子,举手一阵连射,噗噗噗噗,正中红心! 接着,他又爬上机甲,一番操作下来,电子屏幕上红彤彤的每秒六十五动的数据瞎人眼球,直接把刚刚苏白薇等人平均每秒五十动的数据踩在了脚下。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比试比试空手格斗?”钻出机甲,秦尧气定神闲地说道。 几人已经惊呆了,看着电子屏幕上代表着秦尧的各种数据,有种深深被嘲笑,被愚弄了的感觉。但是更多的,还是不甘! “怎么,这样就不行了,就怕了吗?!”秦尧断喝,凌厉的目光扫过几人。许末麟最是不服气,被他这么一激,就冲了上去,沧海桑田随后跟上。 许末麟正面强攻,秦尧侧身避过。但是刚一闪避,沧海桑田便极有默契地一左一右两记腿鞭扫来,秦尧一笑,也不闪,双手伸出闪电般地抓住他们的脚踝,五指用力扣住,手臂发力将他们甩向了两边。而借着他们阻挡住许末麟视线的片刻,加速前冲,主攻许末麟。望着近在咫尺的拳头,许末麟冷汗连连,连忙伸手格挡,却不料这只是秦尧的虚招。只见秦尧露出一个大大的坏笑,矮身,扫腿,关顾着上半身的许末麟立刻便被扫了个四脚朝天。 比试的结果,不言而喻。 一方完胜!一方完败! “怎么样,现在还服不服?”秦尧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随即,他又走到电子屏幕前,戳戳上面的数据道:“知不知道这些数据代表这什么,这代表着正跟别人拼起命来,你们会死得很惨!” “看看这耐久度,只是一轮测试,你们的体力居然下降了百分之三十!还有这是什么?你们的攻击力道就只有这么点吗?不论是机甲还是空手格斗,招式华而不实,太多的赘余动作你们知不知道会浪费多少时间?就你们浪费的这点时间,来个高手就可以把你们杀个来回!” “下手一定要狠!要快!”最后,秦尧一句话,概括出了他的战斗纲要。他看着许末麟三人有些煞白的脸色,神色从容,道:“在九大家,也许你们被称为精英。对于普通人,你们也确实是天才,是高手。我不否认这点,但是现在,你们是雇佣兵,是菜鸟,想要在我手下混,想要质疑我,就得拿出实力来。” 这个秦少,比以前更狠了。安海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也不知道她以后会在秦尧手里遭什么罪哟。可安娜的眼里,此刻除了对自己实力的不甘,更多的,却是对秦尧的佩服,以及兴奋! 秦尧一番话,说得他们哑口无言,面对赤裸裸的事实,根本反驳也反驳不上来。而能造成这种局面,把九大家的精英逼成这样,也从反面证明了秦尧的可怕。安娜终于有点明白,老爷子把她送来的原因了。 “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我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清楚。到时候想留下的留下,想走人的走人,老子很忙,没那闲工夫跟你们磨叽。”说着,秦尧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上了楼梯。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安娜就迈出了步子跟了上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说:“团长,我跟你走。” 安海一脸悲痛,妹妹怎么就这么简单地被人拐走了…… 苏白薇暗道一声小妮子,甩一甩大波浪的秀发,也跟了上去。 于是,沧海桑田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这两人本来就很崇拜秦尧,这时候走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路过许末麟的时候,还顺便把他也给一起拖走了。 许末麟其实不是真的讨厌秦尧,只是小时候看他老是在哥哥身边晃悠,搞得许末城都没时间陪他——就是看他很碍眼,忍不住要摆臭脸给他看,忍不住要骂上两句。 这不,虽然跟着云沧海和云桑田走了过去,但一走进,看到秦尧那副得意的我心甚慰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爆粗口:“无耻!混蛋!” 秦尧眼角抽了抽,你丫能不能换个词。 6、‘狩猎’搜捕行动 鉴于大凌晨的被秦尧虐了一遍,黑刀佣兵团的团员们便在团副的带领下,威逼着想要滚去睡觉的秦尧带他们去吃早饭。 一夜没睡,可天已经亮了。一行人坐在某条小街的路边摊上,每人叫了一碗面。 “老板,千万不要加葱花,给我来块大排!”秦尧熟门熟路地喊着,回头瞥了一眼,又喊道:“给他们一人一碗阳春面。” “团长你好小气。”云沧海一边吐槽,一边举手叫道:“老板,我要加鸡蛋,鸡蛋!” 云桑田立马附和:“鸡蛋,鸡蛋!” “老板,麻烦牛肉面。”苏白薇就文雅多了,就算是在路边摊,也照样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低头询问了一下安娜,又说道:“牛肉面再一碗。” 秦尧摇摇头,“你们团长大人呐,很穷啊,半年才能吃一次大排面啊。你们这些混蛋,要求不要太高哦。”说着,秦尧还不忘回头又喊了一遍,“老板,千万千万不要放葱花啊,我讨厌那种绿绿的、散发着奇奇怪怪气味,切得像圈圈一样,本体是长条形的可疑碎状物。” “它只是葱花!”忍着听完那一长串的形容词,许末麟终于爆发了,你丫能把它形容得再高级一点再猥琐一点吗? “它可是葱花!”秦尧一拍桌子,异常亢奋。而这时,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路边摊老板手里端着一碗面出来了,“来了,多加葱花的大排面一碗!”说着,就放在了秦尧面前。 “老板……”秦尧泪流满面,“这坨绿绿的是什么东西?” “葱花啊。”老板擦擦手,而后满目慈祥地摸了摸秦尧的头,“小秦子,不吃葱花可长不高哦。” “居然被你认出来了,老板你眼光依旧很犀利啊……不过你怎么可以一个谎话说十几年,我哪有长不高了,明明都一米八七了,八七了!”秦尧抬头说着,脸上怒气冲冲的,但对于老板把他沾着油腻的手放在他头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黑刀佣兵团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性格恶劣的团长怎么也改吃素了。又发现团长隐藏属性一条,众人便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而后等面都上来了,呼啦呼啦吃了个饱。吃完之后咂咂嘴,纷纷觉得这以前从没吃过的路边摊,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倒比那些名流会所里面的东西更香更入味。 吃碗面,要付账了。老板坚决不肯收钱,秦尧坚决要给钱,眼见着老少两个要吵起来了,秦尧的终端机适时地嘀嘀嘀嘀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许末城发来的: 军部委托。八点开会。速来。不准迟到! 秦尧挑了挑眉,将终端揣进裤兜里,扬声道:“小的们,生意上门了,跟我走。” 一小时后,秦尧调出许末城发来的通行证,顺利进入军区,在军政大楼前停下。秦尧按按喇叭将后面几人叫醒后,便先一步下了飞行车。站在楼前,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像个老头子一样唏嘘了起来。 以前自家老爷子不知道拿皮带抽了他多少次,就想把他抽到这儿来,可那时候秦尧为了跟他作对,就是死活不肯。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还是来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秦尧如此感叹着。 刚从车上下来的云沧海迷迷糊糊听见了,揉揉睡眼,问道:“团长,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团长我在思考人生。” 另一边,十楼的会议室里。一张足有二十米长的长桌坐满了人,目测过去大约有五六十个。看穿着,除了几件军装,其他倒都是五花八门的雇佣兵制服。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会议室里却一派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坐在首位上的是维卡中将更是一脸阴云密布,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哒哒哒哒敲得像催命咒一样,让人瘆的慌。 但看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子的许末城许少将神色平和,坐怀不乱,众人的心便不由又放下了几分。 片刻之后,维卡按捺不住,第五次问:“他怎么还没来?” 许末城摇摇头,“黛雅在下面等着,应该快了。” 维卡听了,脸不禁又黑了几分,并且开始抖腿了。众人看着许末城身边的最后一个空位,心里也按捺不住了,他是谁啊?他是谁啊?他是谁啊?这是在等谁啊?!等了半个小时了有木有!难道是上将回来了?不会啊,昨天看新闻还在别个星系呢。难道是哪位大人物?政界的?军届的?倒是说个名字出来啊,这样等得不明不白的,很伤神的。 大约是上帝听见了众人的心声,会议室的大门终于被人开了。‘大人物’秦尧双手插在裤兜里,很平淡地就走了进来,然后很平淡地走到空位上坐下,很平淡地跟许末城打了个招呼,最后用奇怪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挠了挠头说:“不是九点开会吗?这都九点半了,还不开始吗?” 开始你妹!这人谁啊?! 众人抓狂了,都瞅着盼着维卡发飙呢,却见维卡咳嗽了几声,一脸肃容道:“秦团长,我们在等你。” “哦,那我来了,开始吧。”秦尧无所谓地说道。 维卡中将想去撞墙,然后一口老血喷死秦尧。 但看下面众人一个个都对秦尧面露不悦,顿时又忍住了。他是中将,要有风度,这种见血的事情还是让给年轻人做吧。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中,维卡中将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满,宣布会议开始了。当然,这深深的不满的表情落在有些人眼里,当然就另有文章了。 会议由许末城主导,大致将夏佐越狱的事情讲了一遍,并向在座共二十八位佣兵团团长提出了协助要求。军部的要求,当然没人敢拒绝,只是他们事先都不知道被叫到这里的理由,此刻诧异着贪狼越狱的事情,也在掂量着这件事的危险程度。 “放心,军方只要求你们提供贪狼的线索,至于其他的,都由军队完成。”许末城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说道:“至于事后的报酬,我已经与维卡中将商量过,两个月后的联合军演可以给你们名额参加。” 军事演习!一听这名头,众团长的心都活跃了起来,要是他们的佣兵团能在军事演习中露脸,并且取得一定的成绩,那可就是一步登天!当即,二十八个团长都干脆地接下了任务。至于秦尧——他被很自然地忽略了。 接下来就是分配任务,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分配的,每个团被划分了一个区,搜索夏佐的行踪。而秦尧的黑刀佣兵团成了唯一的一个机动队,随机搜索,无任务范围。可是这爱斯维克城这么大,无任务范围,这叫人怎么找?众团长不禁揣测,会出现这样的任命,一,是因为秦尧刚刚得罪了维卡,已经被排除在了计划之外;二,是因为黑刀实力深厚,所以被赋予重任。他们显然更愿意相信第一种。 会议很快结束,具体的细节许末城不再赘述,会通过军用秘密网路,发在各团长的终端上。于是,在维卡中将站起身来宣布会议解散时,名为‘狩猎’的搜捕行动正式开始。 众团长一一退出会议室,但出去后,大都又三三两两地一起走,互通信息。还有不少人走慢半拍,想看看秦尧的反应,果不其然看见他双目无神地呆坐在座位上,不由一阵暗爽,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不过走出会议室时,看见几个人居然公然在走廊长椅上睡觉,鄙夷之。 不消半分钟,会议室里便走了个七七八八,维卡也走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正要跨出房门。可就在他即将走出去时,却听许末城的声音传来‘醒醒,别睡了’,于是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傻眼了。 只见那黑刀佣兵团的团长秦尧甩了甩头,用力地眨了眨眼,抱怨道:“好久没用睁着眼睛睡觉这个特技了,眼睛好酸……”说着,又抬头看着许末城,说:“小末末,求安慰。” 那人马上警觉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快步走出了会议室。但走了出来之后,又迟疑了,心里升腾起的无限好奇心让他放慢了脚步,慢一点,再慢一点…… 终于,会议室门口传来了动静,许末城和秦尧走出来了。那人立刻装着不经意地回头看看,却见秦尧正插着口袋,一脚踢在长椅上睡着的某人屁股上,嘴里嚷嚷着:“快给老子起来,走人了喂!” 一时间,人人侧目。 7、信息发送器 走出军政大楼,黑刀佣兵团的几人一溜烟钻进飞行车里补觉,留秦尧和许末城在外面话别。至于许末麟那张贴在车窗上死盯着他们的脸,大致可以忽略。 许末城又再三对秦尧强调说,“如果夏佐来找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单独见他。” “夏佐……他可是个让人很难拒绝的人。”秦尧眯着桃花眼思忖着,说:“按他的作风,先前派人通知我一次,再来找我,那肯定是直接出现在我面前了。” 皱着眉的秦尧丝毫没有注意到,当许末城听到他用‘让人很难拒绝’这个短语来形容夏佐时,眸子里掠过的那仿佛要吃人的冷厉眼神。继续说着:“到时候我再通知你。还有,这几天先不要把我妈接出来了,我怕她会被牵扯进来,反正一直有电话联系,见面的事可以往后延。” “好吧。”许末城点点头,又从口袋中掏出一物来递给秦尧,“把这个带上。” 秦尧三两眼打量着这纽扣状的东西,“这是什么?” “信息发送器,最新款的。夏佐来找你的时候如果你不方便发信息,就只要捏碎这个东西,它能在被破坏前发出最后一条信息告诉我你的位置。”许末城淡然解说道。 秦尧又打量了几眼这不起眼的小东西,很是怀疑地问:“就这样?” 许末城点头,一双黑瞳古井无波。秦尧不疑有他,就收了起来。而待秦尧走后,许末城淡然地从军装口袋里掏出终端,看着上面移动的小红点,嘴角勾勒起一抹醉人的弧度。 远处走过几个女兵,恰好看见军帽遮掩下的脸上,缓缓出现一抹笑。那笑依旧脱不去冷酷的外衣,但内里却似蕴藏着极致的媚。对,就像是黑色的玫瑰!再配上那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军装,一丝不苟扣好的一排整齐银扣,锃亮的黑色军靴,还有拿着终端的姿势…… 啊啊啊,要疯了! 与此同时,爱斯维克城C区,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雇佣兵聚集区的一幢别墅内,一台电脑正在告诉运转。无数的数据资料如同瀑布一样在屏幕上滚过,最终,定格在一张个人信息表上。 那是从佣兵系统信息库里提取出来的信息表,上面的名字正是秦尧。而电脑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就是刚才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的战鹰佣兵团团长萨尔。 信息表上记载着:秦尧,男,汉族,27岁,以及基本的身高体重和住址。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萨尔狐疑地点了下面的‘查询详细信息’,可系统告诉他:无查询权限。 再来,无查询权限。 搜遍全网,无查询权限。 这……他到底什么来头?萨尔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抵着下巴,彻底陷入了沉思。 时间推移,又到了傍晚六点。太子党秘密基地内,苏白薇在飞行车内苏醒,看了看时间,揉着因为睡在车上而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叫醒其他人,开门下车。 白色的圆形大厅仍旧是一片忙碌,来来往往的人都走得急匆匆的,有得甚至是小跑着打他们面前走过,也根本没人来理会他们。这里面的人好像都对别的事别的人不感兴趣,上次来也是这样,根本没人鸟。 苏白薇等人也不在意,跟着秦尧这怪咖不过一两天,他们的适应能力已经提高了一截。这不,怪咖正在那儿忙活呢。 几人远远看过去,就看见秦尧此刻也穿了身白大褂,右手戴着电子维修臂,在大厅中央一个高起三米的巨大圆形工作台上忙活着。时而抬头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时而又启动维修臂,灵活地切换着各种工具,在工作台上摆弄着什么机器。看那认真专注的表情,这还是我们的那个团长吗? “团长在干嘛?”云沧海不明白,只好问团副。 而这时,一向不太说话的安娜却率先回答道:“他在弄机甲。” 一听机甲,几人的脸上都露出热切的表情来。沧海桑田两兄弟直接就撒腿就跑,就是许末麟也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因为他们都知道,很多佣兵团都有配备机甲,而秦尧会去摆弄的机甲,十有八九就跟他们以后的专用机甲有关。 见他们那猴急的样子,苏白薇微笑不语,其实她才是心里最兴奋的人,几人当中,就属她的机甲水平最好。 而当沧海桑田屁颠屁颠地跑到工作台上,却听秦尧正热火朝天地跟身旁一个白胡子老头理论,“这里一定要用四回路的电子板!” “不可能!这么小的板子,顶多用双回路!你这是玩火!”白胡子老头虽然人老,但一嗓子听来仍旧中气十足。 “没用过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过,小兔崽子!”白胡子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瞪眼的,手里的图纸卷成一圈就赏了秦尧脑袋一棒。 秦尧火气上来了,梗着脖子说道:“就算你用过,那也肯定用的是普通合金材质的,顶多也就超合金。那些不行,但掺了原镕旷的新合金就一定行!” “谁说的?!” “老子说的!” 白胡子老头气得又是一棒下去,“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小兔崽子你吃了几年饭了?碰过几年机甲了?!” “老头子你再打我!”秦尧摸着头,继续吼。 白胡子老头顺了他的意,撵着秦尧一阵乱棒伺候。秦尧被追得四处乱蹿,一时间搞得工作台上鸡飞狗跳的。他一边跑,一边愤恨道:“老头子我跟你有仇啊!” 白胡子老头暴强回复:“就是看你不爽!” 秦尧心中顿时有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但本着少不与老斗,太吃亏的原则,又因为其实工作都交代的差不多的缘故,脚底一抹油就跑了,看得已经走过来的黑刀佣兵团众人面面相觑。 那白胡子老头被气得胡子发颤,不忘对着远去的秦尧大喊:“别忘了赶快把你那破合金拿来!” 苏白薇等人心中暗赞:好彪悍的老头子,明明跟秦尧辩论输了,承认了他提出的合金,却把秦尧撵得跟偷鸡的黄鼠狼一样,厉害。 话说秦尧,此刻一溜烟跑到了二楼安海的办公室里,一头倒在真皮沙发上,休息了片刻,苏白薇他们就进来了。 沧海桑田一看就极度兴奋,粉嫩青葱的脸上满是喜色,看着秦尧,就要围上去说话。秦尧看见他们那问题宝宝的架势都头大了,赶忙摆摆手,身子却依旧舒服地躺着,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去去去,搬俩小板凳坐好,开会了。” 闻言,沧海桑田连忙各自办了张椅子,坐到了沙发旁,至于其他三人,要么坐着要么站着,都随意。 秦尧翘着二郎腿,说道:“会议有两点,一个是团徽和制服,三天内要发样图给雇佣兵中心。团长我累了,你们搞定。另一个是机甲的材料,我跟别人订好了,说是四天后就送过来,让我去一号空港拿。团长我累了,你们搞定。好了,我的讲话完了,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时,苏白薇团副紧着秀眉思忖了一下,说道:“这个没问题,但是军部交代下来的任务怎么办?” 秦尧挥挥手,“先搁着,不急。贪狼十之八九会来找我,与其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你们出去办事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 “嗯,那好,这两件事我来处理。”苏白薇点点头,随即便抓着其余四人开始商量起制服和团徽的事情来。秦尧看着省心呐,不愧是空军之花苏月的妹妹,颇有其姐的风范。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小眯了会儿的秦尧醒了过来,看见几个人还在办公桌旁鼓捣着设计稿,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了,好像又记起什么重要的东西来。 想了半天,坐起来冷不丁地给几人来了句:“去拿材料的时候小心点,可别被抓了。” “抓了?”苏白薇不解。 “哦,我那是走私来的。”秦尧认真解释道:“警察叔叔可能不太喜欢。” 苏白薇挑眉,一双媚眼冷冷瞟来,“哦,那我可以去走私船上观光吗?” 秦尧想了下,摇摇头,“估计不行。” “那真是太遗憾了。”沧海桑田一边遗憾回复,一边献宝似地拿着设计稿来到秦尧面前恭请圣阅,“团长团长,你看这个怎么样?” 秦尧接过一看,团徽的设计是改了海盗的骷髅图来的,两根白骨变成了两柄长款的帅气黑刀,骷髅头则换成了古体的‘黑刀’二字,银底黑纹,简洁大方,不错。秦尧点点头,又翻看下一张。 下一张是制服的设计,军装与风衣的混搭。黑底银边,大翻领,排扣,肩章处绣有黑刀的团徽,衣长不过膝盖。反正黑衣黑裤黑靴,低调的拉轰。不过那条特质皮带的设计秦尧倒是很喜欢,因为可以挂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个可以绑在大腿上的皮质手枪壳,正好制服下摆一挡,不会暴露。 秦尧一向对这种外在的东西不太计较,立马就准了,苏白薇便着手去准备投入制作。而这时,秦尧终端机的夺命嘀嘀声又响了起来。 无奈地拿起来一看,却见是来自黑铁佣兵团的通讯请求,而黑铁佣兵团正是那二十八个佣兵团中的一个。可是……找秦尧做什么? 8、在黑暗中等你 “秦团长,刚刚我黑铁佣兵团发现,就在B城区还有一块地方没人搜查,就划给你们黑刀佣兵团了。地方不大,就两个街区,秦团长虽然只有五个人,跑得勤快点还是能照顾得过来的。还有,这件事我已经上报了维卡中将,中将批了,就这样。” “嘟——”对方切断了通讯。 嗯……这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口吻……实在是让秦尧好一阵无语。但这种人这年头实在是不少见,秦尧也懒得跟他计较,既然维卡都已经批了,去就去,不过就是走个形式。 于是,左右寻思着大晚上的没事干,秦尧就干脆带着沧海桑田和许末麟去看看。顺便也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他们几个人总不能一直窝在这个地下研究室里,连张床也没有。 大约半个小时后,秦尧四人站在指定街区的一处小区门口,围观群架。其实这一开始只是1V1的单挑,但后来变成了一个单挑一群,一群围殴一群,最后演变成了现在二十人大乱斗的情况。 秦尧抬头看了看被霓虹灯染红了的天,看了看周围的高楼大厦,身后一排排的别墅,没错,这里是高档先进的有钱人、上流社会聚集的B城区。可是如今这差得可以的治安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抽刀子拿枪了,当街行凶难道不犯法? 这样想着,秦尧瞥了一眼停在远处拐角的无动于衷的警车,挠了挠头。还是沧海桑田为他解了惑,“团长,据说这里就是B城区的城中城,黑道聚集的地方,乱的很,警察根本管不了。” “估计背后还有人呢。这是块烫手山芋啊,团长,这里每年的死亡率加起来比整个爱斯维克城都多。” 闻言,秦尧摸着下巴想了会,随即拿出终端来,按得十指如飞。五分钟后,打了个响指,“跟我来。”十五分钟兜兜转转之后,站在一栋公寓楼前,指着楼问:“这楼怎么样?” 作为此街区内唯一的一幢公寓楼,加上有些破旧的外表,此楼甚是扎眼。沧海桑田和许末麟仰头看了许久,摸着良心回答了他,“一般般。” “那就这儿了!”秦尧当即拍板,“四楼上面还有相邻的两间房间空着,我们把它买下来当老窝。” 沧海桑田连忙一左一右拉住他,却见秦尧已经在终端上按下了交易按钮,怪只怪现代网络太发达,什么事,都一键解决。 许末麟酷酷地评论道:“住在这里一定很刺激。” 云沧海接着说:“要是团副知道了也一定很刺激。”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那栋老式公寓的四楼,传出了乒呤乓啷的一阵巨响。楼里住的有一半是黑社会里的小弟,听见了响声齐齐开门出来,满脸的不悦,更有甚者以为仇家找上门了,是直接糙了武器出来的。 “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而就在这时,一阵更大的噪音传来,“嗡——嗡——嗡——”听得人头皮发麻。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狞着个脸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走了过去,却见房间里啥人都没有,而声音是从与隔壁相邻的墙那里传来。 众人不禁走进了看,却不料这时候,一整面墙忽然向着他们倒了下来,就砸在离他们脚趾一公分的地方。然后一个手持电锯,带着护目镜的妖娆美女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然后美女冷着脸,踩着高跟皮靴踏着倒掉的墙壁走了过来,手上的电锯还在“嗡——嗡——嗡——”地拼命转动,看见什么碍眼的,切掉,看见什么不爽的,切掉。轻快地像是切豆腐。 记得地球时代那些古董电影里,貌似有部片子叫什么来着,德州电锯杀人狂?还是美女与野兽? 众人齐齐咽了口唾沫,都没心思去欣赏美女了,额头上冒着冷汗,一步一步后退,退到房门口,转身撒腿就跑! 于是这一整天,他们都眼睁睁看着401的美女挥舞着电锯,演示着何为狂野的美。然后清洁公司的人来了,泪流满面地在电锯声中完成了工作。然后装修公司的人来了,泪流满面地看着美女把她不喜欢的方案全部切掉。 而另一边,战鹰佣兵团团长萨尔驱车,握着佣兵中心刚刚更新的秦尧住所资料,来到了公寓楼下。正皱着眉头不解为何楼上这么吵,就看见墙角下蹲着那几个人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他走过去,试探问:“秦团长?” 秦尧抬起头,看看他,没印象。 “你好,我是战鹰佣兵团的团长萨尔,我们昨天在军区会议室里见过。”萨尔觉得俯视他有些不太好,便只好蹲下来跟他说话,可他刚蹲下来,却看见秦尧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然后,秦尧身边蹲着的三个小鬼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尴尬地笑笑,假装拍了拍鞋子上的灰尘,而后又站了起来。其实秦尧这次倒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巧。于是作为弥补,很客气地伸出手去跟他握手,“黑刀佣兵团,秦尧。” 萨尔同样伸出手,客气地说:“秦团长,我的搜查区域就在你隔壁,所以我就顺便来看看,打个招呼。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既然这么客气,秦尧就索性跟他客气到底,“黑刀才刚建团几天,该是我拜托你关照才对。” “哪里哪里,才刚建团就被军部委以重任,秦团长的黑刀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萨尔连忙又是一通抬举,自叹不如云云。 秦尧再谦虚一番,如此往复好几遍,两个人就好得称兄道弟的,勾肩搭背要赶去喝酒了。蹲在墙角的三位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在地上画了三个圈圈。 B城区的一家高档酒吧里,秦尧和萨尔坐在半开放式的隔间里,一边看着中央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一边碰酒喝。萨尔这人完全的自来熟,讲话能讲到你心坎里,说不了几句话就能让你感觉像是老朋友,秦尧不知不觉就又喝多了。起来晕晕乎乎地要去上厕所,顺便清醒一下,可走到半路,长长的走廊里,秦尧身侧的一间包厢忽然大开,一只大手一把拉住秦尧将他拖了进去。 秦尧顿时酒醒了一半,立马手肘就往后撞,却被身后之人快速用手掌顶住,同时另一只手牢牢地钳住了秦尧的双手,将他紧箍在怀里。 “可爱的秦尧,想我了吗?”热气吹在秦尧的耳畔,秦尧心里一惊,这浑厚低沉的声音,不正是军部在追捕的夏佐吗?!喝酒误事啊。 论空手格斗术,秦尧自认与夏佐不过伯仲,现在被钳着,更是落了下风。索性也不反抗了,斜睨着一双桃花眼道:“我想你干什么?老子很忙的。” 夏佐轻笑说:“小秦尧你总是嘴硬,我会很伤心的。” “是吗?那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秦尧反唇相讥。 “因为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夏佐低下头看着秦尧的眉眼,下巴正好碰到秦尧的头,他喜欢秦尧的身高,不多不少刚刚好,就像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他不禁笑着,不轻不重地在秦尧的左耳上咬了一口。 秦尧的身体猛然一僵,嘴巴微张。等夏佐放过他的耳朵,才缓过神来他这是赤裸裸地被调戏了,顿时怒发冲冠,急急想起自己的脚还能活动,便卯足了劲一脚后踢。夏佐连忙闪避,但也就是这一个攻防转换,秦尧就已脱离了夏佐的钳制。 夏佐也不恼,余光瞥过墙上被秦尧那一脚踢出来的一个凹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尧,就像盯上了美味的猎物,“我就是喜欢你这股狠劲。” 秦尧一声呸,看着眼前这个披散着一头该死长发的大毒枭,恨不得拿他的头发勒死他。夏佐笑得越称心,秦尧就越火,余光瞥见身旁桌子上摆着一只玻璃酒杯,抓起来就往夏佐身上扔,“大变态!” 夏佐勾起一边嘴角,伸手牢牢地接住了砸来的酒杯,酒杯里还剩最后一口红酒,像个赤红的浪头一样撞在杯壁上,又跌落回去。他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房间里暗暗的,没有开灯,因为夏佐觉得在黑暗里等待可爱的秦尧更有意思。夜色从窗台上溜进来,通过玻璃杯的反光打在夏佐的唇上。月光的白和红酒的赤相互交辉,勾勒出刀削般的唇线。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秦尧问。 夏佐理所当然地回答:“带你走。”他用不容怀疑的语气说:“你不该待在这里,当一个普通的秦尧。回来吧,回到更黑暗更混乱的世界里去,那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不要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秦尧讥讽着。 夏佐耸耸肩,随意地走到窗台边,双手撑在窗台上,推开窗户,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听说你领了军部的任命要来抓我?” 秦尧不语,只是挑着眉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夏佐回头,侧脸上展现出自信,且带着极度的轻蔑和挑衅的笑容,“要是能抓住我,那就来试试好了,我拭目以待。” “已经被抓过一次的人,当心闪了舌头。” 夏佐轻笑,戴着银戒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舷,“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担心我?” 9、指尖的距离 “放屁!”秦尧这次直接抓了酒瓶就扔过去了。夏佐头一歪,酒瓶就擦着他的头发飞出了窗外。只一会儿,就传来酒瓶的坠地破碎声,以及,过往路人的叫骂。 而这时,房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军靴一类。夏佐随即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说:“看来我今天是带不走你了,你青梅竹马的护花使者来了。”说完,夏佐一手撑在窗台上一跃,就跃上了窗台。再回头时,恰好看见一身军装的许末城踹开房门,拔枪对着他。 夏佐挑衅地看着他,嘴角勾着笑,随手敬了个军礼,“许少将,我们下次再见。” 许末城冷着脸没说话,直接砰砰砰三枪,但枪快,夏佐更快,轻轻一跳已经跳出了窗户。 楼下的过路人还在下面议论到底谁那么缺德扔了个酒瓶子下来,就看见一个人影从窗户里跳了出来,像颗陨石一样砸在一辆飞行车顶部,砸出一个坑来。而后,那男人又像没事人一样戴上墨镜,坐上一辆飞行车,呼啸而去。 房间里,秦尧一边把原先准备扔出去伺候夏佐的椅子放下,一边奇怪地看了一眼许末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末麟告诉我的。”许末城收起枪,走到秦尧身边,才不会告诉他:他是通过他身上的信息发送器上隐藏的定位系统,看到他大半夜的还在酒吧喝酒,打听到居然是跟个男人在一起,所以……“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秦尧挑眉,“他能对我做什么?” 许末城此刻面色极度不善,黑瞳极其怀疑地盯着秦尧的耳朵,“没做什么你的耳朵这么红?” 这压低了的嗓音,末尾微微上挑的语气,都在昭示着此刻许末城心里极度想要暴走的心态。秦尧当然是听出来了,但就是不太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他又没受伤,又没怎样。 “这是热的。” “那好,我给你凉一下。”说着,许末城的手就摸上了秦尧的耳朵,那手指冰凉的温度让秦尧一个激灵,连忙闪开,捂着耳朵控诉:“我的耳朵哪里惹到你们了!” “你——们?”许末城抱着胸,拉长了语调。 “靠!”秦尧暗骂一声,说漏嘴了。随即嚷嚷着下次一定要找夏佐报仇,脚底抹油,直接闪人。但走回隔间,却又愣住了,愣了三秒,一脚狠狠踢在沙发上,我他妈干嘛要心虚! 萨尔怔怔地看着秦尧,不知道他怎么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突然抽风了,难道在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吗?而得益于酒吧极好的隔音措施,刚刚的踹门声和枪声完全没有传到这里来。 许末城还穿着军装,便没有跟秦尧走出来,他只是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秦尧的背影。那条走廊很长,很长,铺着大红色的地毯,墙上绘着不知是那本历史书上抄来的天神图。许末城跟秦尧之间,隔了大概有十五米,可就是这十五米,仿佛让他看见了已经过去的十年。 当初秦尧要走,他留不住,就只好让他走。那一天的空港,秦尧回头跟他告别,许末城忍住没有哭,扬起手轻轻地挥了一下。汹涌的人潮将他们隔开,他与他之间,相隔了一个人海。 然后将近十年,许末城进了军部,慢慢当上少将,拥有了自己的指挥台。他时常站在台前,看着上面巨大的星际图,用手指丈量着他与他之间的距离。有时很近,有时很远,但无论是近或是远,许末城都很清楚,那天少年的一个回眸,就已经把他排除在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里。 而现在,他回来了。 许末城看着他在灯光下显得模糊的侧脸,右手按在心口,那里的心跳比以往都要真实,比以往都要忐忑不安。 秦尧有些疲累地靠在沙发上,仰头又喝了几口酒,酒精下肚,便觉好受了些。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他,以为是许末城,可回头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家伙还穿着军装,现在估计又回军部去了吧。这个工作狂,据说这几年总是在军区待到很晚才回家。秦尧这样想着,看了看时间,自己也该回去了,但一想起家里还有一个电锯美女,不由也要感叹一声:世事多烦忧。 接下去的三天,风平浪静。除了大毒枭夏佐逃狱的消息经过媒体的报道,掀起了一阵热议,使军部倍感压力之外,基本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苏白薇长期驻扎在公寓里,着手改造装修。秦尧就和沧海桑田以及许末麟一直窝在地下研究室里,秦尧负责开发机甲,其余三人根据秦尧制定的计划表进行魔鬼训练。至于安娜,这个小丫头据说正在自己的个人实验室里组装新的电子终端机,不,应该说是安娜设计,安娜专用,新型超级电子终端。反正安娜的特长就是这个,秦尧本来就打算把她当电子兵用,她不来训练,也无所谓。 鼓捣机甲是秦尧从小的爱好,遍游星际时更是到处去拜过师,可谓是集百家之长。但他终究还年轻,经验有限,学的东西也有限,所以总是能被白胡子老头,也就是机甲博士李佩山,揪出错误来痛骂一顿。其实在李佩山心里,秦尧在机甲方面是很出色的,很有可造性,所掌握的技术虽然有的不够完善,但有许多都是极其先进,甚至可以说是现在没有的。但所谓不打不成器,骂骂更健康,李佩山乐在其中。 而经过几天的磨合,新机甲的核心构造已经基本定型,只剩下一些小地方需要改动。至于材料……秦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去取了,便让苏白薇抽空带着许末麟他们去处理。虽说是走私来的,但都是老路子,基本没什么危险性。 而秦尧,准备去取另外一件东西——他的黑刀,一把真正的黑刀。 当初进监狱的时候,黑刀作为角川星域血案的证物被收缴,现在应该被锁在联邦大法院的库房里。而秦尧出监狱时,跟自家老爷子谈好的条件里就有一项:把黑刀还给我。 而取回黑刀,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去。 一个小时后,秦尧驱车来到联邦大法院,找到服务台说明了来意,并出示了批准文书。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没有刁难他,但看到文书上表明的提取物品前面那一串形容词,还是忍不住打量了秦尧一眼。那场血案虽然过去了已经半年,虽然发生在遥远的星系,罪人也都已判罪入狱,可一想起来,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这样一件证物,怎么现在还要把它拿出去?不是应该早就销毁了?不过,虽然这样狐疑着,文书没有假,工作人员便还是要案规章制度办事,把东西给他。 于是,工作人员便带着秦尧来到了位于地下的仓库里,经过三重身份检测之后,才到了最深处的库房。这库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编号,工作人员根据黑刀特有的编号,很快就找到了放置黑刀的架子。 “秦先生,就是这个了。”黑刀被放在刀架上,用软金属制作的袋子包着,旁边浮空的电子投影上写着它的来历。 工作人员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柄黑刀,但看黑刀那通体漆黑毫无特色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黑刀确实一点也不拉风,刀型纤长,类似长剑,但剑是两刃,它只有一面是刃。如果说它还有些特色,那么就一定是刀身上那条长长的血槽。血槽里嵌着能量回路,激活后便可以在刀刃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离子层,当光剑来用。 用特制的剪刀剪开包装袋,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柄威名赫赫的凶刀,准备这将它转交给秦尧。可他把刀捧到秦尧面前,秦尧却只有些呆呆地看着刀,不接,也不说话。就好像一个人陷入了回忆,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秦先生?秦先生?”工作人员叫了几声,秦尧总算是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刀。 “多谢。”秦尧对他笑笑,此刻的他,温文有礼。 工作人员连忙摆手,接着便在前面带路,与秦尧出了库房。而就在他们走出库房的时候,在刚刚摆放黑刀的地方,一个人年轻男人从隔壁的架子后走了出来。 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法官的黑色长袍,相貌平平,手里摊着一本厚厚的《联邦法全解》。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黑刀被取走后那空空的架子,眼眸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情来,而后把书一合,也走了出去。 另一边,秦尧顺利地走出了大法院,黑刀被随意地别在腰间。因为黑刀卖相不好,所以过往的行人谁也不会对它多看一眼,也就没有谁,再能看到它身上染的血,刻下的羁绊。 他抬头看着天,此刻天空湛蓝,万里无云。这里的天跟以前飞行船上看见的太空一点都不一样。而那个将黑刀亲手赠与他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望见这片天空的机会。 时间啊,只不过半年的光景,却仿佛过了一个轮回。 10、邀约 军部指挥大厅里,维卡中将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时看着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爱斯维克城的地图,心情烦躁。除此之外,指挥中心里一片忙碌,十几个参谋在中心电脑前处理着事物,消息一条条从派出去搜查的雇佣兵团和部队那里传来,可没有一条能令维卡中将满意。 没有发现,没有发现,都是没有发现!那个该死的贩毒头子就好像凭空消失在了爱斯维克城。维卡的眼又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电子地图,片刻之后,忽而指着B城区的一块地方问:“那里是谁负责的?” “是秦尧的黑刀。”一个参谋回答道。 一听这个名字,维卡就觉得神经痛,正愁那他没办法,就听见一个参谋回过头来喊道:“维卡中将,收到一条视频请求,是陌生的加密路线,要不要接通?” “接。”维卡皱着眉,这个时候用加密路线打进来的,不是真的有事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视频接通,指挥中心的另一块电子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即显示出画面。一个男人坐在一张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穿着一件深V的黑色线衫,嘴角带着戏谑地,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他说,“大家别来无恙。” 看见那个军礼,许末城的脸一下沉凝了下来。而指挥室的众人,纷纷惊讶地看着他,而后是无边的愤怒,“贪狼!”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主动现身!”维卡中将差点又要暴走了,己方没有寻获他的线索,他现在倒自己找上门来,还有比这更打脸的事情吗? “怎么不敢?”夏佐轻笑,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着无奈,“你们迟迟找不到我,我就只好来找你们了。怎么样,捉迷藏的游戏好玩吗?” “贪狼,你不要太嚣张!”维卡一张拍在桌上,怒道:“只会逞口舌之快,你以为就凭你,能跟整个东南军区作对吗?” 夏佐遗憾地摊了摊手,“难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们作对吗?” 维卡气结,自认在嘴皮子上说不过这贪狼,便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找人,找许末城许少将。”夏佐的嘴角斜斜勾起,“我跟他有点小小的个人恩怨。” 一时间,指挥室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许末城。许末城却没有理会这些眼神,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夏佐,说:“你想怎么解决?” “我希望你死。” “死的只会是你。”许末城不怒反笑。 闻言,夏佐的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摄像头道:“就算你杀得了我,你也永远不可能得到他。” 这句话,让刚刚还保持平静的许末城露出了怒色,黑瞳里仿佛蕴含着火光,“那可未必。” “哦?”屏幕中,夏佐拿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说:“既然这样,来比试一下?时间、地点,我一会发你。” “好。”许末城回答得干脆无比。于是夏佐遥遥举杯,眨了眨眼,‘哔——’一声切断了视频。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接着目光都定格在许末城身上。尤其是会议室里仅有的两个女参谋,此刻又震惊又亢奋,这是什么神展开?大毒枭夏佐·菲尔德和军部少将许末城,这两个人竟然意外的是情敌吗?! 这简直比所有的娱乐八卦还要劲爆! 维卡中将也很是惊愕,但身为老将,却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严重性。立马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追踪信号啊!” “报告!信号干扰,无法追踪!” “他既然敢现身,肯定有备而来,你们追踪不到的。”这时,许末城将手里被捏成了两段的电子笔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对维卡中将说:“中将,我建议立刻召开军事会议,对夏佐·菲尔德越狱一事再做商议。他不死,始终是个威胁。” 许末城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森森寒意,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威胁,是对他自己的威胁,还是对联邦对军部的威胁。 而另一边,夏佐仰靠在沙发背上,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对房间某个角落里坐着的人影说道:“谢了。” “不谢,我也不是很想帮你。”那人合上便携电脑,随口回答着。 时间推移到下午五点。所有二十八个佣兵团都收到了军部许少将的通知,前往B城区某处集合。接到信息时,秦尧几人正好都在新家里,验收装修改造的结果,并准备就此住进来。一看信息上所表明的地址正是这栋公寓楼所在区域,秦尧立刻便是一个电话戳到了许末城那里。 “怎么回事?” “夏佐找到军部来了,发了挑战书,说今晚会出现。我虽然还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地点,但是极有可能就在你附近。”许末城说:“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动。但现在是和平时期,突然上街会引起骚乱,就只好让雇佣兵先去,等夏佐出现,军队再闪电出动。” 闻言,秦尧不由皱眉,“这种华丽张扬的方式,倒是符合他的作风。” 大概了解了情况,秦尧又说了几句话,就干脆地切断了通讯,走到窗边往下一看,离得比较近的几个佣兵团就已经到了楼下,其中就包括了与他交好的战鹰。 苏白薇等人也凑过来,朝下看了几眼,“团长,我们要怎么做?” 秦尧拉上窗户,“敌不动我不动,下面的这群人没必要理会。要是夏佐真的到了这里,我们也只要装装样子就行,不用来真的。” “团长,你跟这个贪狼夏佐究竟什么关系啊?”云沧海扬着求知的小脑袋,问道。 “我以前抢过他东西,结了些梁子,后来又一起蹲过监狱,算是有些孽缘。”秦尧一句话,精简概括。后又本着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心态,拒绝再问。“不过,待会要是夏佐想找我报仇,你们可得保护团长我啊。” “切。”许末麟别过了头。 大约十分钟后,公寓楼下已是人满为患。二十七个佣兵团全员出动,虽然这些都不是大型佣兵团,但每个佣兵团都至少有个几十人,交通拥堵是难免的。 秦尧他们窗帘一拉,自然是什么都不去管。但秦尧这BUG体质,就算他不主动去犯事儿,事儿也会主动来犯他。没在楼上安逸多久,就有人来叫门了。 最闲不住的沧海桑田跑去开门,门开出来还没问个好,来人就堂而皇之地当是自己家一样走了进来。秦尧听见脚步声感觉不对,回过头时,就见他们已经走到了客厅,而沧海桑田则跟在后面冲他无辜地摆了摆手。 不速之客一共有五个,萨尔也在里面。 “秦团长,突然来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说话的正是萨尔,他抢先一步越众而出,走到秦尧面前,不住地跟他使着眼色。秦尧瞥了一眼后面那几位眼高于顶、一副来地方巡视的高官嘴脸,一下就明白萨尔的意思了。 “好说,不知道几位找我什么事啊?”秦尧摆摆手笑哈哈的,一脸随和的样子。 四人中中间的那个人说话了,看他身上的制服标志,应该就是那个把秦尧坑到这里来的黑铁佣兵团团长索克斯,“秦团长,我们开门见山。你也知道军部即将在这里有大行动,追捕贪狼,希望你把这地方暂时腾出来,让给我们做临时指挥部……” “这是军部的意思?”秦尧打断他的话,问。 索克斯顿了一下,“这是我们二十七支佣兵团共同的意思。” “那好办,我可以把地方腾出来,但是我要这个数。”说着秦尧咧着嘴摊开了五根手指。 索克斯冷凝着脸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秦尧反问,“当然是给钱啊!不给钱就想平白无故占我便宜,是你缺心眼还是老子缺心眼啊?啊?” 闻言,索克斯身边一人立刻厉声反驳:“这是军部的任务,秦尧你怎么能……” “军部的任务是让你们来抓夏佐,还是来占我便宜?欺负我语文老师死得早吗?”秦尧压低了嗓音,原本懒洋洋的声线现在有种要死不活的感觉。 “秦尧,你不要太嚣张,你最好看看清楚你这是才跟谁说话。”萨克斯愠怒道。 秦尧凑近了,努力把桃花眼撑得大大的,说:“我看清楚了,给钱。” “秦尧你——”索克斯简直气结,以前是谁都要给他点面子,可从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人,“你这是当众勒索!” “你还入室抢劫呢。”秦尧白了他一眼。 “姓秦的,你知不知道你前面站的是谁?”索克斯身边一个吊梢眼又说话了,“索克斯团长可是李建齐李少的大舅子,就凭你,也敢这么嚣张!” 不出吊梢眼所料,一听到李建齐的名字,秦尧的脸色立马就变得十分古怪。正以为秦尧是被吓住了,还想再奚落他几句,却没想到秦尧忽然扑哧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啊哈哈哈哈哈……”秦尧差点要笑岔气了,一手拉着安娜,“扶、扶我一把,团长我不行了……” “秦尧你做什么怪?这有任何好笑的地方吗?”索克斯心里已是无边怒火熊熊燃烧,表面上却还维持着他的风度,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尧。 被安娜扶起来的秦尧连忙摆摆手,说:“哪里哪里,原来是许少的大舅子,秦尧真是太失敬了,太失敬了。”说着,秦尧热情地拉着索克斯往沙发上坐,“来来来,来者是客,快坐下,坐下。” 索克斯等人被强拉着坐上沙发,面面相觑。 11、角川血案 秦尧热情地推开吊梢眼,坐在索克斯身旁,哥俩好似地攀着索克斯的肩,跟他说话。索克斯原本对秦尧怒极,现在秦尧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正纠结着自己是先给他点脸色看看,还是先让他巴结自己一会。 “索克斯啊,我问你,你妹妹她……你妹妹她没事吧?”秦尧凑近索克斯,神秘兮兮地问着。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妹妹很好,你打听我妹妹干什么?”索克斯警惕地看着秦尧。 秦尧连忙摆手,“别误会,我不是那个嘛……听说你妹夫小贱子那个……不能行人事啊……” 就站在沙发后面的许末麟听到这话,瞬间就挑高了眉,眼皮犯抽。而索克斯,就像被火钳子烫了一样,倏地站起身来,指着秦尧:“你怎么知道!” 跟他一同前来的几个人顿时被他吓了一跳,因为刚刚秦尧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话,所以他们都没听见。这时候索克斯忽然变色,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站起来问:“索克斯团长,怎么了?” “没、没什么。”索克斯连忙封口,这件事可不能从他嘴里流出去,不然……想到这里,索克斯连忙要撤,“秦团长,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哈哈,慢走,慢走啊。”秦尧翘着二郎腿,挥手欢送。 吊梢眼他们则一头雾水地连忙跟上去,倒是萨尔不避嫌地留了下来。 萨尔狐疑地问说:“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另一边,许末麟也在问苏白薇,“团副,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李建齐‘奇贱无比’的名头就是团长叫出来的?” 苏白薇还没说话,秦尧就回过头来,咧着嘴笑说:“我跟小贱子关系很好的。” 许末麟怀疑地扫了他一眼,压根就不相信。这时,安娜手指在终端上连点,科普帝发话:“团长和小贱子感情是挺好的,小贱子喜欢玩儿cosplay,还特别喜欢演太监,就是团长给说出来的。总而言之,秦尧这两个字绝对是小贱子的恶梦。” “据说那家伙是看上了我姐,到处宣扬时候我姐成了他女人,还死皮赖脸要让我姐嫁过去。”苏白薇回忆说:“那次我记得大干了一场,我姐拿着浸了辣椒油的小皮鞭就冲出去了。九大家太子党内讧,事后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团长,我说得对不对?” “禁闭?”秦尧恨得直牙痒痒,“那哪是禁闭啊,老子让小贱子当了太监,我家老爷子差点活活扒了我一层皮。” “那那个索克斯还把妹妹嫁给他。”云沧海皱着眉头。 云桑田接着说:“是利益。” “不错,就是利益。”秦尧说着,桃花眼中多了几分沉凝,“你们还小,没有接触到九大家的核心。那就像一块深沉的黑幕,遮盖在联邦的上空。普通人抬头看到的不是天,而是九大家的手。当权者听到的也不是民众的声音,而是九大家的声音。” 看着几人有些沉重的表情,秦尧老成地感叹道:“所以在陷入泥潭之前,年轻人,要把握青春啊!” 黑刀佣兵团众人满脸黑线,萨尔则小心脏一跳一跳的,生生要被他们吓出心脏病来:上帝啊,今天听到的这些,都不是我自己想听的哦。而就在这时,秦尧的终端又嘀嘀嘀嘀响了起来,听到这声音,秦尧最近都有点神经过敏了,拿起来一看,脸色忽然变了。 上面一条信息写着:今晚七点,我请你看烟花。 不用说,这肯定是夏佐那个混蛋发来的。秦尧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六半半,距离七点只剩下半个小时。这时,嘀嘀嘀嘀又来一条信息,是许末城的:夏佐在你那儿,小心,等我。 秦尧挠了挠头发,哀叹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所谓狗急了也会跳墙的,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太对。于是,为免新家被破坏,秦尧拍拍屁股站起来,振臂一呼,“走,跟老子上天台,去看好戏。” 七点,公寓天台。 黑刀佣兵团众人围着个火堆,坐了一圈。公寓楼下的雇佣兵们都分散开来,有的就堵在天台出口,有的则潜伏在公寓楼四周,反正来自许少将的命令只有一个:看着秦尧,抓捕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而临近七点之时,一长排的军车呼啸而来,加上天空中的战机,直把公寓楼围了个水泄不通。许末城跳下军车,示意军队做好准备,而后便快步走进了楼内,直达天台,找到秦尧。 许末城踏上天台,时钟正好指向七点,整个城中城,刹那间全部停电,陷入黑暗。与此同时,数千数万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洋洋洒洒扑满了整片天空,‘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烟花迷离了众人的视线,也在夜视镜上造成反光,一时间让人的视线找不到焦点。而就在这时,那天空中的数架战机忽然出现了混乱,一个人影,在漫天烟花的掩护下,从战机上跳下,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外套,极其拉轰地出现在天台上。 那长长的黑色头发,不是夏佐又是谁。 许末城抬头看了眼混乱的战机,微微蹙了蹙眉。那些战机原来都应该处于军方控制之下,登机前都要经过身份监测,夏佐是如何混进去的? 但现在不是应该考虑这个的时候,许末城走上前去,阻隔在他和秦尧之间,黑瞳平静地看着夏佐,说道:“我来了,你想怎样?”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军部的战机上吗?”夏佐笑着,黑色的长发迎风舞动。 “我从来不说没有用的废话。”许末城的回话风格依旧干脆凝练。 秦尧坐在地上看着他们,一双桃花眼在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数架战机在头顶上盘旋,从战机上射下的光束扫过天台上的每一个人,将画面实时传回楼下军车的屏幕上。秦尧皱了皱眉,回头对安娜说:“入侵他们的网络,把信号切断。” 安娜点点头,随即低头,十指在终端屏幕上敲打起来。见状,秦尧拍拍屁股站起来,走过去,与夏佐、许末城成三角站立。 “我说,有什么话快说,烟花都快放完了。”秦尧说道。 “秦尧,跟我走吧。”夏佐又一次说道:“我在事先在这块区域藏了很多炸弹,你要不走,我说不定太伤心了,就把这里炸了。” “夏佐,把无辜人牵扯进来,就是你的做法吗!”许末城低沉的嗓音带着愠怒,拔枪对准了夏佐。 夏佐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天台的边缘上,迎风看着繁华的街景,“我杀这里的人就是罪,那难道你们杀了人,就不是罪了吗?”夏佐的眼眸中骤然闪现出一抹冷冽的寒光,他嘴角嗤笑着,说道:“角川星域那件事,要怎么算?如果最后不是军方介入,夏维他会惨死吗!” “夏维是海盗。角川星域血案本来就是海盗内讧,我们军方派人镇压,有什么不对?” “那你旁边这个,大海盗夏维的左膀右臂,他为什么没事?”夏佐缓缓地摇着头,说道:“不要自欺欺人,许末城。如果不是秦尧秦家人的身份,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 越听越不对的秦尧立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夏维的死跟军方有什么关系?” 夏佐看着秦尧,“小秦尧,你难道还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我哥被围攻出事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军部的人后来又怎么会那么及时地出现在角川星域,把所有人一网打尽?哼,是他们早知道有人要对夏维不利,想坐山观虎斗让他们两败俱伤,又为了要保你,故意把你引走!” 秦尧的脸色忽然变得生冷,转头直直地盯着许末城,“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夏维会出事?!” “如果我告诉你,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会相信我吗?”许末城垂下握着枪的手,转头看着秦尧,那一双黑瞳里,古井无波之下掩藏着不安。角川星域的事情,是空军一手策划,他事先是真的不知道的。但是夏维死了,他第一感觉竟然是开心的。 那时候他才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堂堂许末城,也会有如此卑劣的想法。因为夏维死了,秦尧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海盗船上。他也许会回到地上,回到他身边。 所以他一直不敢告诉秦尧,当初角川星域的惨案虽然不是由军方挑起,但军方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却并不光彩。夏维也不是死在他的敌人手上,而是死在了军方的飞船上。他怕秦尧误会他,他怕秦尧为此讨厌他,甚至恨他。 或者,像现在一样,被无边的怒火所淹没。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夏维到底是被谁杀死的?我TM报了半天的仇,难道报错人了吗!”秦尧果然暴走了,眼睛里愤怒得出现了血色。 当初,角川星域惨案落尾,也就是夏维死掉之时,被故意支走的秦尧终于赶回。得知夏维被杀死的消息后,秦尧暴怒出击,在有军方介入的背景下,还单枪匹马地冲到围攻夏维的飞船上,杀出了一条血路。事后,秦尧被捕,关入青城监狱,半年后秘密放出。 “是,杀死夏维的是军方的某位军官,你大可以去找他报仇,杀了他。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杀那些被通缉的海盗,秦家可以保你;但如果你杀了军官,就算是秦家势力滔天,也保不了你!”许末城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火,铮铮的话语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他看着秦尧,“如果我告诉了你,却换来你去死,就算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决不会透露半个字!” “许末城!你明明知道夏维对我有多重要!”秦尧气呼呼的,简直快要失去了理智。 “是,我知道。”许末城咬着牙,“你不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 12、三人成戏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苏白薇心知要不妙,连忙用眼神示意沧海桑田。沧海桑田会意,快步冲上去一左一右拖住了暴走的秦尧。而许末麟,则铁青着脸挡在了许末城身前。 楼下,维卡中将坐在军车里,看着军用网络被切断后,电子屏幕上雪白的一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还没有联系上许少将?” 通讯员回头答:“没有,许少将单方切断了通讯。” “狙击手到位了没有?” “已经到位。” “加大搜索力度,把夏佐的同党给我搜出来!还有,天台上再派一队人上去,”维卡中将想了想,又说:“夏佐死活不论,其他的人一个都不能有事!” “是!” 维卡中将摸着下巴苦大仇深,一个夏佐已经够令人头痛的了,许少将啊许少将,你可千万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天台上,秦尧双臂发力,用足了力气,沧海桑田哪里是他的对手,没出几秒就被他震开。而许末城,则伸手把弟弟许末麟揽到一边,兀自向前一步,迎着秦尧的怒火。 “你想揍我吗?” “许末城你!”秦尧这时候完全是气晕了头,又被夏维的事给打击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揪上了许末城的衣领,“不要以为你是我朋友我就不敢揍你,你这幅臭脾气,十年怎么变那么多!” 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简直呼吸可闻。 “如果你不想我变,那你为什么要走!”许末城看着秦尧那双透着寒光的眼睛,那飞扬的眉角勾起的风情,是他的致命点。他因为这双眼睛从此不再看任何女人一眼,他为了这双眼睛…… 许末城话语里隐含的悲伤让秦尧一愣,火气顿时销了半分。他也不是真心在怪许末城,从小到大,他就唯独对这个许末城生不起气来,每次都是纸老虎一只,只是表面上装装样子,不想弱了自己’大哥‘的威名。 但许末城这样质问秦尧,秦尧立马梗劲就上来了,“当初我让你跟我一起走的,你又不走!”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要一起走了?”许末城一愣。 “我就说过了!你自己发呆没听见!” 这话一出,许末城终于也要红血暴走了,他反抓住秦尧的衣领,气得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我没听见你不会再说一遍吗?!混蛋!” “老子——老子……”秦尧老子了半天,气焰就矮下去了。当初他想要跟许末城一起出去闯,可是他娘的话临到嘴边,堂堂秦大少害臊了。那个啥,两个人一起走,突然就想到私奔了。他怎么可能再说第二遍?怎么可能再说第二遍? “这是……”云沧海却是越听越来劲了,拉着云桑田在一边偷偷说:“桑田,你看这像不像小两口吵架?” “像!”云桑田笃定道:“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这样,这时候,末城表哥拉住团长狠狠地吻下去,团长害羞了,不肯。末城表哥就霸王硬上弓……” 在后旁听的许末麟黑着脸拔枪,“云桑田!再说我跟你决斗。” 苏白薇咳嗽了一声,瞥了眼安娜电子屏幕上侦测到的四周的能量反应,皱眉道:“吵什么,还不去把他们俩拉开。” 女王发话,哪有不从。沧海桑田连忙躲开许末麟,上前悍不畏死地把秦尧和许末城拉开。所幸,这次秦尧总算没把他们踹开了。 这样闹腾了半天,倒是把正主给忘了。只见夏佐此时正抱着胸,黑色的外套在夜风中拂动。他慢悠悠地拍着手,清脆的掌声响起。 “真是好深的感情,我得感谢你们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夏佐笑着,嘴角的邪气更盛。话语间,透露着浓浓的自信和狂傲,“但是越深的感情,破坏起来,就越是有趣。” “小秦尧,以前我跟夏维讨你,他不肯给。现在我那个短命哥哥死了,许末城好像也不想轻易地把你给我。”夏佐调笑道:“难怪人人都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小秦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秦尧气得牙痒痒,很想扔个东西过去砸碎他那猖狂的笑声,但手头空空,只能叫阵,“老子呸!” 旁边的许末城则更是干脆,直接黑着脸拔枪就杀。 夏佐不慌不忙地扯下身上那件防弹外套,在手里甩着,挡住飞来的子弹。烟花诡异得停了,枪声打响了号角,楼下的维卡中将为防止许末城、秦尧等人有事,大手一挥,下令行动。 于是,短短几个瞬间,就有无数荷枪实弹的特种兵冲上了天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秦尧。同时,好几个代表狙击枪的红点出现在夏佐周身,夏佐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秦尧倒有点好奇,不可一世的大毒枭夏佐,搞这么一出来羞辱军方,以报被关押之仇,可到底——会用何种方法逃脱? 而就在这时,一波比刚才更多更耀眼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那砰砰砰的声音有如枪炮之声,直让人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这时候,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那烟花有问题了,完全就像是夏佐的背景音乐一样。只见他微微一笑,嘴角带着轻蔑,“许少将,好戏开场了。” 说着,夏佐’啪啪‘两声拍了拍手掌,原本聚焦在他身上的红点便如变魔术一般移动到了许末城以及黑刀佣兵团身上。刹那间,场中形势陡变,所有人都愣住了。 难道是狙击手临阵倒戈了……还是全部被夏佐的手下干掉了?! “不要乱动哦,不然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死人都是一样的。”夏佐说,“还有,维卡中将,你听得到我说话吧,让你的人都把枪放下,我不太喜欢有人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许末城心思玲珑得很,一下子就猜到,刚刚的烟花声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掩盖住狙击手遇袭的枪声,而现在夏佐完全可以以他们为人质,要挟军方放他走。 维卡中将一听监控设备里传来的,夏佐那嚣张的声音,气得一张脸红彤彤的。但是对方有人质在手,现在再去抢杀对方的狙击手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妥协。 “现在,把那个杀死夏维的军官交出来,只要你交出这个人,维卡中将,我就可以放过天台上的所有人。”夏佐说着,目光转向秦尧,玩味地说道:“秦尧,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让你可以杀死他。” 听到这话,许末城、苏白薇等人都是脸色阴沉,恨不得立刻开枪打爆夏佐的笑脸。夏佐之心何其歹毒,他就是要让秦尧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重罪,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回到阳光之下。 秦尧却是笑了,不顾身上那些一个就能要他命的小红点,一步一步向夏佐走去,扬着眉,反唇相讥道:“夏佐,你可真的跟你哥哥不一样。我就不明白,同样是一个老子,相同的种,性格怎么就南辕北辙了呢。” “就是因为不一样,我才不像他那样短命。”夏佐同样语带讥诮。 秦尧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维卡中将那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秦尧!不准再往前走!不要接近他!” 脚步顿了顿,秦尧回头,看见一个特种兵拿下耳朵上的通讯耳麦,调成了外放模式。维卡中将还在说,“贪狼,我不可能把那个军官交给你,就算你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死,我黑罗联邦的军人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背叛同伴的事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尽可以提,但是唯独这一点,你休想!” “好,很好。”夏佐说:“那我先拿许末城来抵罪,收点利息,应该不为过吧。” 说着,夏佐拔出手枪就对准了许末城,见状,秦尧连忙转身挡在夏佐和许末城之间,“夏佐!你敢动他试试!” 闻言,夏佐头微微歪着,看着秦尧,手枪灵巧地在指尖打了个转儿,“小秦尧,这也不行,那样不行,你让我怎么办呢?” 13、烟花散场,好一场闹剧 “我看你他妈就是在玩儿!”秦尧怒不可遏地说道:“你不过就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捉弄别人,让别人陪你演出一场闹剧罢了!” “啧啧啧,这可不行哦,小秦尧。”夏佐压低了声音,声音魅惑而富有磁性,“不要把我看得太穿,否则……我会越来越对你欲罢不能的。” “哼。”秦尧鼻子里出气,以表不屑。可是正因为夏佐就是要演一出华丽丽的闹剧,毫无章法可言,也就没有了破解的法门。就好像医生给病人看病,得对症下药啊。可夏佐呢,你找得到他的症结在哪儿吗?这个人,向来随性妄为,以前秦尧跟着夏维时,就已经领教过了不止一次。 这时,许末城走上前来,半个身子挡在秦尧前面,“说吧,你到底要玩什么,我奉陪。” “许末城,不要冲动!”维卡中将听出了许末城话里的怒意,急急喊话。许末麟也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向来作风严谨,成熟稳重,很少发生这样动怒之后,跑出去跟人单挑的情况。为此,许末麟不禁恨恨地瞪了一眼秦尧。 夏佐却没有应战,而是转身走到天台边缘上,迎着夜风,低头看向楼下那数量军车,以及黑压压的士兵,“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是和平时期,你们在这里留的时间越长,制造的骚动越大,军部受到的谴责也越大。而且,你们一定抓不住我。”夏佐说着,瞳孔里倒映着烟火与霓虹,分外迷离,“你看,已经有很多人,为了这场烟花睡不着觉了。” 许末城往四周一看,果然,以这栋公寓楼为中心,越来越多的灯火亮起来,简直就成了一片灯光的海洋。以他原来的打算,抓住夏佐应该是万无一失,可是哪里想到军方安排的狙击手会全部被灭或被控制,现在反而成了一大掣肘,成了夏佐反败为胜的关键。而从这一点考虑,再加上之前夏佐莫名其妙出现在军部的飞行机上,许末城有理由怀疑——军部有奸细。 不,不是怀疑,这是肯定的事! 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抓奸细,许末城虽然为夏佐说到秦尧那语气感到愠怒,恨不得把他给分尸了,但他还没有愤怒得失去理智。 “我们军部的事情不用你这个通缉犯来操心,”许末城的话伴随着天空中的一朵烟花绽开,掷地有声,“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最后抓住你的,一定是我许末城!” 闻言,夏佐回过头来,长发舞动间,偏头看着许末城,“那我就——拭目以待,许少将。”说着,夏佐朝秦尧眨了眨眼,长长的眉睫抖落了一地的风情,“那么,今天我有些累了,再会吧。” 语毕,夏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钥匙扣大小的发射器,按动了上面的按钮。秦尧一看这动作,就大叫不妙,哪知预警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阵轰隆声便从脚下传来,随之,整个天台都开始了晃动。 夏佐你好下作啊!居然还真在这里埋了炸弹!秦尧这时候还有心思骂人,下一秒就没这个空了,接连三个后空翻,避过被炸弹炸飞的水泥块和钢管。等到他堪堪站稳,却已经身处一片呛人的烟雾之中,夏佐这贱人,居然还在埋炸弹的地方放了烟雾弹! 这么原始的东西,是从哪个茅坑里挖出来的!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公寓楼里传来,又有烟雾不断从楼内飘出,直把整栋公寓给弄成了蓬莱仙境——如雾如幻,看不真切。里面的人是一时找不着北,又要躲避炸弹又要当心墙壁、天花板是否坍塌;外面的人搞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冲进去救人,也是一个有去无回。 至于夏佐?秦尧也想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要是下次被他碰见,吊起来小钢鞭伺候。 许末城离秦尧最近,两人汇合后,背对背站着,三言两语交换了下对策。秦尧:“你管男的,我管女的。” “好。”许末城简单一个字。两人立即行动,许末城抓起许末麟,带上沧海桑田,急速撤退。秦尧一把抓起安娜,将她背在背上,苏白薇紧随其后。 两拨人直接从天台上炸开的一个大洞里,跳到下一层。此时,楼下的维卡中将已经是心急如焚,差点就要自己冲进去救人,幸亏是被手下强拉住了。正气得跳脚时,却看见三楼的窗户那边出现几个人影,连忙去过望远镜一看,那不就是秦尧、许末城一伙! 维卡中将连忙大喊:“都散开!散开!让他们跳下来!” 此刻,这栋公寓楼已经是岌岌可危,千疮百孔。爆炸声虽然渐渐平息,但是房屋本身已经不稳,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性。沧海桑田站在窗边,要往下跳了,原本还有些害怕,许末城在后面厉喝一声’跳下去‘,最后也是一咬牙,就干了! 许末麟紧随其后,许末城却是没有急着跳,转头看向另一个窗口的秦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在秦尧背着安娜想要跳下去时,那边的墙壁因为下面一层的毁坏,连着窗户忽然间整个塌了,秦尧正是将跳未跳之际,一脚落空,直接就悲剧了。这主动跳下去和摔下去,可是完全的两码事。 “秦尧!”许末城惊呼一声,楼下的维卡中将也差点心脏从嘴里跳了出来,眼珠子瞪得贼溜的圆。过了几秒,崩塌停止,烟尘散去,却看见秦尧好端端地挂在二楼的墙上,背上还背着安娜,一手拉着苏白薇。 原来他竟然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拔出了腰间的黑刀,插入墙壁内,止住了坠落的势头。幸好,这已经是二楼了。 苏白薇先行放手,一跃而下。而后秦尧用力拔出剑的同时,也顺势跳下。只不过那剑一拔出,那面墙壁也随之倒了,灰尘扑了秦尧一脸。这样,许末城最后一个跳下来,派进去的士兵也大部分都退了出来,总算是没什么大的伤亡。 维卡中将摸了一把冷汗,一颗心总算放了回去。只是现在已经是抓不到夏佐了,为免情况越闹越大,只得黑着张脸,大手一挥:“大部队马上随我走!许少将,其余的事情由你处理。” 部队听令,开始后撤,可是维卡中将才刚安定了一会,车门就砰地一声被人打开,秦尧那张万恶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维卡中将,那么急着走干什么,我还有些帐想要跟你算呢。” 一看见秦尧,维卡中将的神经痛就又犯了,“秦尧,你又想干什么?” “告诉我,杀死夏维的到底是谁!”秦尧的声音阴沉阴沉的,透着寒意。维卡中将心里暗道不妙,立马回答:“角川星域那件事归空军管,我一个陆军将领,哪里知道。秦尧,不要胡闹,这件事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秦尧嗤笑,“你们是不是欺负我在牢里关了半年,以为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秦尧。联邦的军官杀一个指名通缉的海盗头子,根本就没有罪,你想怎么去报仇?”维卡中将放缓了语气,说道:“秦尧,其他的,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可以护着你。但是唯独这件事不行,这里是联邦,这里有法治,不是你们那套地下之法可以行得通的地方。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该为秦家、为你母亲、为老爷子着想一下了。” 维卡中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对暴躁的维卡来说可是不容易。可是他秦尧却完全不吃这一套,一拳打在车门上,“我只问你,是谁杀了他!” 维卡气结,“你这小子怎么就说不通呢!” 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军车的方向,不知道中将跟那个佣兵团长在吵什么。许末城心里知道,夏佐此次最大的目的,恐怕已经达到了:在秦尧心里种下复仇的种子——以许末城和军部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而此刻,这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叹了一口气,许末城走上前去,抓住秦尧的胳膊,对维卡说:“中将,你先走吧,我来处理他。” 正气得青筋爆出的维卡中将如蒙大赦,连忙命人开车。秦尧则被许末城死死地拖着,逼急了,嚷嚷着:“许末城,我跟你没完!” 许末城无动于衷。见军车走远了,才把秦尧放开,说道:“这件事情牵扯过大,你何必去为难维卡中将,他只是一个中将而已。” 一听许末城这句’他只是一个中将而已‘,秦尧却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说,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它很简单,就是一个军官杀了一个海盗。”夏佐抬头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公寓大楼,黑瞳之中闪过一丝凌厉,“但是关键在于这两人的身份。一方跟你有关,一方跟叶楚南有关。” 顿了顿,许末城回过头来,看着秦尧沉凝的侧脸,继续说道:“而你们两个,分别出自九大家两大派系。” “叶……楚……南。” 秦尧咀嚼着这个名字,桃花眼微微眯起,眸子里倒映着火光,说出了如下评价:“这个人,可不好杀。” “叶家在九大家中排名第二,仅次于秦家。九大家以秦、叶两家为首分为两派,彼此暗斗上百年。你要杀他,可跟当年废了李建齐是完全的两码事。”许末城一边说着,一边指挥手下对公寓楼以及附近地区进行善后。 此时,黑刀佣兵团的人围过来,与秦尧站成一排,欣赏着已经整过容,披着满身火光的公寓楼。云沧海说:“团长,新家没了。” 云桑田接着问:“要搬家吗?” 秦尧挠了挠头发,“不搬,这个损失必须由军部来负责。”说着,秦尧招呼他们走人,走出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看着许末城,一边嘴角勾起,露出整齐的白牙来,“不管是一码事还是两码事,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许末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品味着这句话,从中体会到了危险的意味。秦尧就像一匹狼,凶恶的狼,他的獠牙不会因为这钢铁丛林而折断,反而会越磨越锋利,直到——咬断对手的脖子。 14、报仇的学问 秦尧带着黑刀佣兵团众人回到地下研究室里,把其他人都赶去训练或者休息,唯独特意叮嘱了安娜,让她把能找到的关于叶楚南的资料都给他找出来。然后,他又拿着这些资料,把自己关在安海的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三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里面琢磨什么,只知道他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红着眼,去训练场里接连打坏了三个枪靶子。而就在训练场里枪声不断的时候,位于爱斯维克城城郊的秦家庄园里,一辆普通的黑色飞行车驶进大门,走下一个维卡中将。 黑漆漆的庄园里几乎没有什么灯火,倒有些像鬼片里的古宅,阴森森的。维卡中将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皮质的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富有节奏的踩踏声。走到二楼的尽头,是一间书房。维卡中将在门前停下,整了整衣服,满脸肃容。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维卡中将迈着标准的军步走进去,向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立正、敬礼:“老师。” 那老人摆了摆手,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桌上,说:“不必拘谨,坐吧。” 维卡中将坐下,但即便是坐下了,坐姿仍是极其端正,看着老人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许虔诚——这一位,是联邦唯一的一位五星上将,秦家的当家人,他的老师,联邦最有权威的一个人。 “你来,是为了秦尧吧。”老人两鬓斑白,身体瘦弱,目光平和温润,看上去与普通的老人没有半分差别。 对于老人的未卜先知,维卡没有半分惊讶,恭敬地回答说:“角川星域那件事,秦尧已经全部知道了。我恐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特意来告诉您。” “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毕竟秦尧是面前这位老人的独孙,维卡不得不掂量着用词,“照今晚的情况来看,秦尧的做法,想必跟半年前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他跟叶楚南,一定会不死不休,连带着秦家跟叶家,也难免会被拖下水。” “他要是那么容易改变,我也就不用费那么大脑筋了。”老人平淡的说着,“把他关青城半年,也只是想让他避避风头罢了。” “那……” “维卡,你还想不明白吗?”老人看着维卡,这个学生,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火爆了点,再加脑子转得不够灵活。 知道老师是在考他,维卡又知道自己脑子不如别人聪明,只能拼命的想啊,可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老师让他明白什么,只能憋红了一张脸,不敢抬头。老人看了,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说道:“维卡,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最想办成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维卡想了想,“让秦尧回来?” 老人笑了笑,“看,这不就是答案吗。” 闻言,维卡又是一阵埋头苦思。苦思了半天,一拍额头,终于明白了,“我知道了,老师。你的意思是,只要秦尧跟叶楚南对上,凭叶楚南叶家人的身份,秦尧就已经变相地卷入了九大家的争斗里,回到秦家,是早晚的事情!” 看着老人微笑的表情,维卡知道自己说对了,可转念一想,又不禁问:“可是老师,万一在这过程当中,秦尧出了事怎么办?” 老人重新拿起书桌上的书放在腿上,一边翻开来,一边反问,“叶楚南还只是叶家双壁中的一个,如果秦尧连他都斗不过,那我找他回来,做什么?” 闻言,维卡沉默良久。好一会儿,才说道:“老师,我明白了。” 另一边,在许末城的特别叮嘱下,黑刀佣兵团全体成员都时时刻死盯着秦尧,以免他暴走,做出什么事来。但出乎意料的,在秦尧打坏了三个枪靶子后,他却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军痞样,还有心情跟他们开玩笑。 “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团长脸上长花了吗?” “千树万树梨花开。团长,你不报仇了吗?”秦尧这一反常态,沧海桑田却不习惯了。 “报啊,为什么不报?”秦尧一脸严肃,“所谓秦尧报仇,一报必死;黑刀出品,必属精品。我跟你们说,这个报仇呢,大有讲究。你报什么仇?用什么方法报?斩草是除根呢还是不除根呢,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说着,秦尧学老学究推了推眼镜,却一指戳空,才想起自己根本没眼睛。摆摆手,不碍事儿,继续教育,“要想报仇,先要找准对手的弱点。你们知道叶楚南的弱点是什么吗?” 沧海桑田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许末麟皱了皱眉,安娜沉默,苏白薇沉默——问题就来了。大家同为九大家的一员,又都是同一辈人,照理说不可能一点都不了解,可他们此时却都惊讶得发现,叶楚南这个人,好像没有缺点? “都是假的!假的!我翻遍他的资料,却找不到他的弱点,这可能吗?”秦尧对于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一向表现得也很不可理喻,“这绝对不可能啊,夏佐都没他那么自恋!看看那都是些什么形容词,温和有礼,谦逊、努力,长得又帅,空军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长得还TM的帅……”秦尧说得滔滔不绝,背了一大堆形容词以表愤怒,接着又急急刹车回归正传说:“可是没有缺点,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弱点。” “这怎么说?”苏白薇问。 秦尧抱着胸,沉吟道:“就好像一张白纸,和一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废纸。要把废纸变回一张白纸,很难。但是要把一张白纸变废,却很简单。因为白纸太白,只需要一滴污渍,就会显得极其扎眼,这叫以点破面。” 沧海桑田听得连连点头,就连许末麟的眼里,都出现了异样的光彩,忍不住问:“然后呢?” 秦尧摸了摸下巴,笑着说:“然后我们只需要淡淡定定地,等到两个月之后的联合军演,在他的帅脸上狠狠踩一脚!再吐几口唾沫。” “团长,他会疯掉的。”云沧海心有’不忍‘。 秦尧酷酷地扬着眉,回答:“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说着,秦尧又话锋一转,“所以,还有两个月,给我好好做任务,赚钱赚积分去!别到时候丢团长我的脸!” 于是,黑刀佣兵团正式挂牌接客了,啊呸呸呸,不对,是正式挂牌接任务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佣兵团的人一个个都患上了临时性选择困难症,在佣兵任务平台里千挑万选,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开门红。最后只好去问秦尧求医,秦尧一边’砰砰砰‘开枪打靶,一边说:“那个啊,那个,每个佣兵团不是都有自己的主页嘛,既然你们没办法选,就上那看看有没有任务主动找上门呗!” 几句话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啊,沧海桑田连忙催促安娜打开了主页,可一看到实况……顿时满脸黑线。看看那上面都是些什么,一张主页完全是没编辑过的,用的模板是默认的,连张背景图也没有。最上面横着黑刀这俩字,下面就罗列这成员名字,还有一则段介绍。 一般,为了给客户留下诸如’我很诚信可靠哟‘这类印象,佣兵团的主页是很重要的,这则介绍也是很重要的,这可相当于一个门面啊,有谁喜欢在自己脸上乱写乱画?可是秦尧就偏偏……给自己画了一张欠扁脸,只见他在段介绍里写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但大概什么都会点。 您老太诚实了啊!沧海桑田顿时就苦着张脸,缠着秦尧改,可秦尧只光顾着打靶,砰砰砰打得起劲,一把手枪玩了个风生水起。看那认真样,专注打靶三十年。最后还是苏白薇很有威严地拍桌子定案,直接无视团长的意见了。几个人凑在一起谋划着,正收集意见进行表决,没想到这时主页上却’叮‘地一声跳出了任务请求的窗口来。 沧海桑田好一阵激动,就连许末麟也按捺不住凑上去瞧,看完之后,一个个都是表情凝重。安娜还嫌不够,一字一句语气平淡地像复读机一样读了出来。 “小鬼死了,请调查死因。落款: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小娇娘。” 听到落款,秦尧的子弹不留神打偏了一发,回过头来,睁着一双死鱼眼问:“不要告诉我你们打算接这个。” 苏白薇等人本来还想犹豫一下的,结果立刻就点了点头,没事儿人一样地反问:“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15、子弹与猫之死 飞行车在爱斯维克城中央大道上飞驰,路过自由广场时,被分配做驾驶员的苏白薇不由放慢了速度,以防撞上四散飞舞的白鸽。秦尧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只觉地这些白色的动物很是让人烦心,咕咕咕咕地,比大清早的脑中还要磨人,更不要说还得给他们喂食物了,鸽子的大脑有那么好的记性能记住是谁给了它们食物吗?所以——秦尧一直觉得,喂鸽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极度傻逼,他是不高兴去做的。 可是他尽管不想去做,可是为什么现在还在做?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跟这么几个以前基本没见过的家伙去干雇佣兵?秦尧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短路了,也许是因为想着要找叶楚南报仇,一时热血过了头,脑子就像电容器过热一样,冒了烟。谁知道下一刻还会去做那些傻逼的事情。 秦尧瘪瘪嘴,脑中的思绪一闪而过,视线里却忽然出现许末城那张俊脸来——不要想歪了。不是秦尧想他想到出现了幻觉,而是胜利广场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在直播。军部就B城区公寓楼爆炸一事做出解释,而亲身参与其中的许末城少将这次有幸成为了发言人,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站到镜头前。 啊,军部的许少将。秦尧在心里吐着槽,大概看到这则新闻的很多大妈小姐,关心的并不是这则新闻本身,而是许末城那双好看的黑眸,那张合的唇瓣。秦尧却莫名的有些烦躁,因为别人只需看到表面,他却要在意表面之下的里子,各种计算,纯粹瞎搞。所以他一直无法理解九大家的追求,他拼了命的要逃出去,结果绕了一个圈又给绕了回来。 生活真TM是个怪圈。 秦尧关上了玻璃窗,把头一仰,倒在座椅上。许末城的声音被飞驰的飞行车甩出老远,却依旧在胜利广场上响着。时而有鸽子打他面前飞过,划过一条白色的优美弧线。越来越多的人在大屏幕下驻足,抬头看着他,对他,对这件事,都津津乐道。 黑刀佣兵团一行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市区的一处普通住宅区,看上去半旧不新的公寓,每栋有十层,每层底下都有一个车库。秦尧他们找到委托人所在的13号楼,远远地便听到有争吵声。 一个大约十来岁,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伸出双手挡在几个大人面前,看那几个大人的穿着,多半是小区的管理人员。旁边还有人似乎在规劝着这小女孩什么,但她不听,依旧固执地伸手挡着,不让任何人过去。秦尧等人看得不明所以,倒是那小女孩,眼尖地看见他们身上穿的黑色佣兵团制服,开心地大叫:“你们看!我不骗你们!他们接了我的委托了!” 闻言,所有人都回头看来,其中一个管理员问说:“就是你们接了这小姑娘的委托?” 秦尧点头,“对,是我接的。我是黑刀佣兵团团长秦尧,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这小姑娘的猫死了,尸体躺在过道上都整整一天了,我们要派人清理,可她偏不准我们碰。已经有好几家住户过来投诉,我们也没办法,你们看看,这叫什么事儿啊。”管理员的语气很无奈,说白了就是在跟秦尧抱怨,盼着秦尧能把这事儿处理了。 小姑娘却比他更气愤,更无奈,叉着腰说道:“我的猫肯定是被坏人谋杀的!你们破坏案发现场怎么行呢?” 秦尧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而这时,那管理员大约也不想再跟一个小姑娘在这里争辩,走过来对秦尧说:“这位团长,这事儿就摆在这儿了,反正按照规定,这只猫今天下午一定得处理掉了,不然我也不好做。”说着,他凑近了,稍稍压低了声音说:“我看这小姑娘脑子也有些不正常,你随便敷衍敷衍她也就算了,干嘛为了一只死猫费事儿。” 闻言,秦尧没什么表示。挠挠头走过去,蹲下身来,指着小姑娘身后的一只黑猫问:“那就是小鬼?” “那当然,我绝对不会认错的,这就是我家的小鬼。”说着,小姑娘的脸上仍有气愤,“我昨天早上怎么找都找不到它,然后发现它居然跑到了楼下。我推推它,叫它,它都不应我,我才发现小鬼死了。那些警察太可恶了,我跟他们报案,他们根本就不理我!” 会理你才怪呢,秦尧心想。沧海桑田他们也围了过来,看到猫周身染着的血迹,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明显是从楼上摔下来摔死的,骨骼都有些变形了。秦尧左右盘算着该怎么处理这宗杀猫案,目光扫过猫身上时,却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示意苏白薇打开带来的工具箱,秦尧拿出手套戴上,将猫的尸体稍稍翻过一点,拨开染着血的猫毛,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弹孔?!”云沧海不禁叫出声来。其余几人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事有蹊跷。一只猫,摔死也就摔死了,怎么身上还会中弹呢?秦尧抬头看了看猫正上方的这栋楼,当即道:“安娜,建个虚拟场景出来,模拟一下案发经过。许末麟留下,其余的人,去楼上看看,找找哪里有猫脚印。” 秦尧一声落下,其余人都立刻行动起来。那副架势,倒真有调查杀人案的专业架势。几个管理员面面相觑,只觉这佣兵团的人脑子也有问题,陪着这小姑娘一起发癫。几人顿时没了兴致,看这赶也估计赶不走,便索性不管,走开了。 小姑娘看看所有所思的秦尧,看看在电子终端上十指如飞的安娜,又看着苏白薇几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不禁歪着脑袋好奇地问:“你们不跟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在胡闹吗?” “呃,为什么?”秦尧转头,回道。 “因为他们都这么说。”小姑娘回答得很是认真。 秦尧见她那认真的表情,配着呆呆的齐刘海很是好玩,拍拍她脑袋说:“他们这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别听他们的。” 闻言,小姑娘露出赞同且开心的表情来,但仍嘟着嘴,说:“不要拍我头,会长不高的!” 秦尧耸肩,“女孩子不用长很高。”秦尧如是教育着,又继续说道:“给我说说小鬼的事情吧,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我昨天晚上吃过晚饭想要看电视啊,小鬼偏要跟我抢沙发,它抢不过我,就离家出走了!”小姑娘回想着,“它老是跟我作对,一点都不乖。我有些生气,看看电视就睡着了。昨天早上起来找他,就看到小鬼掉在这里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啊?” “我把它从公园里捡回来,它却老是跟我作对,还拿爪子抓我!” “好吧。”秦尧暂且接受了这个解释。这时,许末麟已经忍着恶心取出了弹头,咦了一声,抬头说道:“DM公司第五代能量手枪配备的特质子弹,合金外壳,十二口径……不对,这不是第五代的。这是刚刚发行的第六代!” “第六代……”秦尧凑近了看,“限量版的?” 许末麟点头,眼眸中闪着热切的光,“第六代造价昂贵,目前市面上只供应了极少量。” 秦尧就是看中许末麟喜欢枪,所以留他下来鉴定子弹,没想到这一鉴定,还真找出一个极重要的线索来:这种限量版的枪里特质的子弹,怎么会出现在一只普普通通的死猫身体里?这事儿,恁的蹊跷。 “团长,模型建好了。”安娜停下敲击的手指,抬头说。 秦尧嗯了一声,打开耳朵上别着的对讲耳麦,“上面有什么发现?” “团长,天台的边缘上有猫爪子的抓痕!”云沧海兴奋的声音传来,“还有一根猫毛黏在上面!” 闻言,秦尧低头检查了一下猫爪子,“安娜,模拟现场。” 安娜立刻动手,输入天台高度、猫的体重、掉落位置、子弹性能等参数,右手食指在虚拟键盘上轻轻一摁,电子终端上的三维影像投射在前面的白墙上。一只由白色线条组成的黑猫,悠闲地走在天台的边缘,忽然,一个黑点,也就是子弹,打中了它。它向后倒去,爪子在边缘一抓,没抓住,随即坠楼,恰好落在现在的位置。 秦尧的神经微微一跳,安娜连猫爪子那最后一抓的声音都模拟了出来,那指甲刮过地面的尖锐声,着实让人难受。小姑娘脸色也有些发白,伸手抓住了秦尧制服的下摆。秦尧看得庆幸,幸亏安娜没把血溅当场的场景也给写实化了。 猫的死因大致明了,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多高端。但杀猫的动机呢?秦尧为此皱眉,谁会大半夜的跑到天台上,拿一把刚刚问世的高端手枪,去杀一只猫? 秦尧挠了挠头,目光忽然瞥见这小区围墙外面的高大建筑,问道:“那外面是什么?” 许末麟看了一眼,眼里随即露出一点怀念来,“是圣京大学。” 16、谁杀了我的猫 刚有些缅怀地说了上一句话,许末麟立马觉着不对,警惕地又接了一句:“你要对它做什么?!” 秦尧挑眉,桃花眼斜睨着,顿时有种人品被人深深怀疑了的感觉,“那是一个学校,钢筋水泥的,又不是个人,我能对它做什么?” 许末麟看着秦尧,深深的’怀疑‘二字就刻在脸上。这时,安娜插话说:“圣京是我们的母校,如果不是要组建佣兵团,我们现在应该还在里面念书。团长,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凭圣京大学在黑罗联邦的地位,以及在军事专业的优势,配备一批DM公司的第六代能量手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秦尧反问。 闻言,许末麟马上皱眉,说:“你怀疑这只猫是圣京的人杀的?” “你什么你,叫我团长大人!”秦尧怒了,紧接着,盯着电子终端的安娜又插话道:“DM公司的供货单上,有圣京大学的名字。一共订购了二十把。” 这时,沧海桑田和苏白薇从楼里出来了,秦尧见人齐了,拉了拉衣领,“叫人来把猫处理了,我们去圣京。” 小姑娘这下也不阻拦了,就看着那只名叫’小鬼‘的猫被人挪走。她也没哭,看起来只是有些不开心,但却拉着秦尧的衣角,非要跟他一起去调查,说要给她的猫报仇。秦尧头大,想把她的父母叫来领走。可没想到小姑娘阴着张脸,告诉他父母都死了。而且那双饱含怨念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尧,好像在说: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好意思拒绝我?你拒绝我,多对不起我,多对不起我死去的爹妈。 秦尧一僵,原本想说出口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人,其他人都自觉地别开了脸。没办法,秦尧挠挠头,只好认命地带着小姑娘一起走。 飞行车上,苏白薇本着大家同为女生应该好说话一点的想法,亲切地询问小姑娘的名字,小姑娘便用她清脆的童音回她一句:“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小娇娘。” 苏白薇又亲切地问:“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这几天在播的动画片就叫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小娇娘。” 喂,你绝对是因为要看这部动画片,才把你家的猫气得离家出走,它才被人杀了的吧?秦尧脸上顿时冒出了三杠黑线。而苏白薇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是绝对不适合走亲切路线的,随即放弃了这个伟大的想法,柳眉一扬,嘴角轻挑,“真名。” 小姑娘怨念又上来了,但还是回答道:“乔乔(后面一字请念轻声)。” 另一边,圣京大学。 不为人知的小阁楼里,一场秘密的集会正在进行。灯光照耀下的一张张面孔都是年轻而富有朝气,眸子里闪耀着激动而兴奋的光辉,那是信仰的光辉。 他们举杯欢庆,杯子里摇曳的红酒被灯光照得妖冶至极。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在说着什么,笑容明朗,言语中透着自信。借着灯光,还可以看见他藏在袖中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淡青色的假面刺青。 最后,他说:“祝——成功!” “成功!”其余的人应和着,眸子里倒映着美好的未来。 半个小时之后,顺利进到圣京大学的秦尧站在一棵草坪上的梧桐树下,看着原本空旷的校园里那黑压压的人群,以及维持秩序的警察跟保安,脸上没有不耐烦,却流露出玩味的笑容来,“你说……叶楚西今天也在这里?” 安娜点点头,“我刚刚查过,今天自由党主席柯博特来圣京演讲,叶楚西作为自由党议员,陪同前往。” 叶家双壁,叶楚南,叶楚西,一武一文。在把自己关在地下研究室那间办公室的那三个小时里,秦尧把他们的资料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不下十遍,现在就是化成灰,秦尧也保准认得他们是哪一堆。 叶楚南,作为一个完全的后起之秀,在秦尧还在九大家的那十几年里,他几乎一直生活在哥哥叶楚西的光环下,不显山不露水,显得平庸至极。但就在秦尧离开之后的第三年,他却忽然开始绽放光芒,待众人惊觉的时候,他已经在军部拥有了几乎可以与许末城匹敌的实力。 而叶楚西,跟他的这个弟弟却完全相反。这是个从小被称为天才的家伙,跟秦尧并称两派中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拿出来放在一起比——只是无论是谁,都认为他比秦尧差一点就是了。所以,他跟秦尧之间的仇恨值理应是相当高的。 可是事实并不如此。叶楚西在秦尧看来就是只纯种的笑面虎,从来不会把真实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就算一次又一次地被秦尧比下去,他也看不出有丝毫的生气和不满。他就是个天生的政客。结果他也真的去从政了,以其出众的口才和绝佳的领袖魅力,很快便在自由党中崭露头角,成为自由党最年轻,最受期待的议员。 脑海中划过这些信息,秦尧眯着眼,眼眸中再次闪现出的危险光芒让乔乔一怔,不由拉了拉他的衣服。秦尧回过神来,那眸光便立即消散了,“怎么了?” “我的猫。”乔乔提醒。 秦尧这才想起来,他是接了个了不得的任务,来这儿傻逼地调查杀猫的凶手来了。他摇摇头,相当无语,对于死了一只猫这样的事,圣京学院肯定是不会予以协助,除非领导层的脑子都坏掉了。秦尧就只好自力更生,“安娜,查出那二十把手枪的去向了没?” “我刚刚入侵了圣京的电脑系统,系统显示,这二十把手枪用于嘉奖在上次测验中成绩优异的学生,现在共配出去了九把,还有十一把放在教务主任的保险柜里。”说着,安娜继续在终端上操作着,“我马上把那九把的去向发到你们的终端上。” 安娜话音刚落,几人的终端上便都齐齐发出滴滴声。秦尧拿出来查看了一下,立刻发话,“我们分头行动,记得把耳麦都开出来,保持联络。” 于是,安娜和苏白薇一组,沧海桑田一组,许末麟自己一个人一组,秦尧带着拖油瓶乔乔,共分四组分散开来,计划名为’谁杀了我的猫‘大作战。 秦尧去的地方是教务中心办公室,今天正好人多,所以他这一身佣兵团制服倒一点都不扎眼,省了不少事。不过他一个大男人牵着个小女孩招摇过市,还是引得路过的女学生们纷纷侧目。只是秦尧实在无法理解她们怎么都在冒星星眼呢? 越往教务中心所在的楼里走,就越是冷清,基本上所有人都跑去看露天演讲了。秦尧慢悠悠地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在门旁墙壁上的指纹识别系统上一摁,绿光亮起,识别通过——看来,他的身份权限还保留着,他的这根手指还跟点金棒一样牛掰。 推门而入,秦尧动作利索地找到嵌在墙壁里面的隐蔽保险柜,将自己的终端与保险柜上的电子接口连接上,而后对着耳麦说了一声:“安娜,解锁。” “收到。”安娜的声音传来,秦尧就看见自己的终端屏幕上哗啦啦一片数据瀑布开始流动。回头扫了一眼门口,秦尧又对紧跟着自己的乔乔说:“乖,去把门。” 听到自己也有任务,乔乔有些兴奋,转身就跑到了门口,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靠在门背后,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只是她大概怕自己的呼吸声太重,暴露了自己,结果就屏着呼吸,把自己一张脸涨得通红。受不了了,再慢慢放气。然后再涨得通红,再放气,看得秦尧好乐呵。 五分钟后,’叮——‘地一声,解锁成功,保险柜自动弹开。秦尧快速地找到手枪,确定十一把手枪都在,又拿起来一一检查。秦尧的十指如飞,卸弹匣,检查是否填装子弹,再装回去,检查枪口,是否有开枪痕迹。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却又中流畅的美感。那十根手指,仿佛在跳舞一样。秦尧专注的神情,也有种独特的魅力。 十一把枪都没有装子弹,也没有开过枪的痕迹,完全还是出厂状态,摆脱嫌疑。秦尧如此下了判断,便快速地合上保险箱,准备走人。但转身的刹那,却忽然感到对面楼上闪过一丝亮光,恰好划过他的眼睛。 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向亮光传来的地方望去。那是一个高起的钟楼,古地球时代欧洲的风格,巨大的圆形时钟镶嵌在墙壁上,时针正好指向正午十二点,是演讲开始的时间。 秦尧又一次习惯性地眯着眼,桃花眼勾勒成了一个迷人的弧度。如果被关了半年,他的感官还没生锈的话,那么刚才的那道亮光,十有八九就是狙击枪上反光镜发出的太阳光反射! 想到这里,秦尧走到窗边,往钟楼那扇窗户可以朝向的方向看去,当看到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的操场时,脸上不由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17、狙杀 唐·赛尔特结束了训练,在浴室洗了个澡,匆匆出来的时候,柔软的金色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他大步走着,边走边扣好袖口的扣子,而后抬头看了看钟楼上的时间,演讲已经开始了,他得快点才行。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经过教务中心大楼时,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脚下却不由顿住了。那个站在窗边的人是谁?怎么这么眼生?那里……不是主任办公室吗? 唐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两眼,因为隔得远,那人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嘴角的笑意却很直观,看起来很有点意味莫测,又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唐看着他,忽然间有点挪不开视线了。 其实有的时候人跟人的相遇,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因为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注定了结尾。在很久之后,也许唐会后悔今天自己抬头看了这一眼,又也许不会。 秦尧在窗口只站了短短的一分钟,脑子里判断了一下当前的形势,然后通过耳麦给其他人下了指令,就离开了窗边。他自然是没有看见,楼下有个人站在长椅旁边看着他。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长长的制服下摆甩在身后。跟在他身后,拉着他衣服的乔乔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变那么好。如果许末城在这里,就会知道其实这个恶劣的家伙,在他看不顺眼的人有麻烦的时候,通常都是最开心的那一个。所以看不顺眼秦尧的人,老说他没风度。 秦尧可不管这个,该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所以秦尧现在很开心,所以他现在准备去在人家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叶楚西自从主席柯博特的演讲开始之后,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事实上自从那个人从监狱里出来之后,眼皮就一直不太安分。可作为一个政客,他此刻还得端坐在演讲台后面,与圣京大学的副校长坐在一起,用他千锤百炼的微笑与谈吐,争取给他留下好印象,以便日后再党派之争时,圣京大学能站到自由党这边。 可是眼皮不停地跳,跳得他开始有些烦躁。尽管他极力压制,但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又把这烦躁烘烤得变本加厉。副校长原本温和的嗓音也渐渐地变得像苍蝇的嗡鸣,一滴汗,从叶楚西的额角滑落,湿润了鬓角。 秦尧那张坏笑的脸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叶楚西忍不住暗骂一声,却引来副校长的疑惑:“你说什么?” 叶楚西一下回过神来,警觉自己的失态,而后马上轻声回答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副校长的这番话颇有道理,学校永远是新联邦的根本。我看如果这次演讲圆满成功,柯博特主席也会十分开心,关于新校区的扩建,我们自由党一定会为圣京尽一份力。” 尽管先前思绪被打乱,但叶楚西的思维还是很清晰,三言两语又扯了回去。副校长自是听得很满意,所以就丝毫没有在意先前叶楚西小小的走神,只觉得这个年轻人谦逊有礼,做事圆滑,虑事周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副校长又听柯博特说了一会儿,正想着与他再说几句,嘴唇刚动,却忽然听见一声震耳的枪声!心头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楚西已经霍然起身。 一朵血花在柯博特的肩头绽开,全场瞬间一片哗然,骚动骤起,还有女学生的尖叫声从人群中传来。警察和安保人员立刻就有了反应,紧急疏散人群,并护着捂着肩膀鲜血直流的柯博特退下。叶楚西是第一个冲到柯博特身边的,扶住他之后,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最可疑的钟楼。 忽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钟楼的窗台前,冲他龇牙一笑。那个人微微歪着头,伸出手去冲他比了个开枪的姿势,’砰‘,他嘴唇微张,仿佛在给这姿势配音。 这张脸很快就消失在了窗台上,可是叶楚西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咬着牙,翻江倒海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以前所承受的所有的奚落、羞辱、失望,仿佛都在这一刻回来找他。 他恨这个人!恨这个叫秦尧的男人! 想到这里,叶楚西扶着柯博特的手不由地加重了力道,柯博特随即痛叫一声,将叶楚西从仇恨的深渊里拉回来。叶楚西收了力道,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将心底的怒火压抑下去,扶着柯博特现行撤退。 另一边,钟楼里。秦尧转身把手搭在狙击手的肩膀上,说道:“真可惜,差一点你就能打穿柯博特的脑袋了。” “你、你究竟是谁?!”狙击手惊恐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有何企图。还有,其他的人呢?外面不是应该有人看着的吗?难道都被这个男人放倒了吗?! “我是来抓你的人。”好心解释了一句,秦尧又朝外面喊了一声,“你们谁,给下面的警察发个信息,让他们过来善后!” “好的团长!”外面立刻就传来了应答声,而一听到那声音,狙击手的脸就立刻苍白如雪,知道自己这下可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了。可他到现在还有点懵呢,刚刚他只顾着开枪,根本没听见外面有什么打斗的声音。结果他开了一枪,眼前这个人就进来了。 现在怎么办?他说要来抓我,我是不是要反抗一下,看能不能逃跑?可是这里逃跑的路只有跳楼,摔死可不是一个好死法。我还是个前途无量的学生呢,我不该死在这里的……一瞬间,狙击手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的思量,脑子像装了动力马达一样,一刻也停不下来。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这四个字不断地在他脑海里盘旋着,直到眼前这个男人又开了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这些想法完全是多虑了。 只见秦尧伸手把旁边的一张小凳子给搬了过来,一脚踩在凳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说:“趁警察还没来,快点老实交代,锡兰小区13栋天台上的那只黑猫是不是你,或者你的同伴杀的?” “什、什么?”狙击手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刚刚意图谋杀自由党的主席,可不记得自己有意图谋杀过一只猫。 “猫啊,黑猫!”说着,秦尧又向外叫唤了一声:“枪搜到没?” “报告团长!搜到了!子弹正好少了一颗!”这一听就是沧海桑田的和声,这么亢奋,“团长你好神啊,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干的?” “都把人带进来。” 于是,沧海桑田连着乔乔,便押着这狙击手的几个鼻青脸肿的同伙进来了。秦尧问:“我问你们,为了完成今天的狙杀,前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在天台上试枪?” “你、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秦尧笑着,“但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 “……” “说吧,是谁杀了猫?”秦尧的语气转冷,眼神扫过几人。 几人此刻都有点懵了,互相看了一眼,却谁都没有开口承认。秦尧听见外面依稀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眉头皱起,不耐烦了,直接一把抓起一人来,将他摁到了窗台上,半个身子吊在了空中。 “说,还是不说?” 身体重重地被砸在窗台上,还有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钟楼那恐怖的高度让他一下子惊叫出来,引得下面还没来得及疏散的人群纷纷侧目,都愕然地看着他。被数百双眼睛同时行注目礼,那一瞬间的安静让他羞红了脸,血气倒灌进大脑,想也不想,连忙喊道:“我说!我说!” 此刻,闻讯而来的警察正好赶到,秦尧一甩手,就恰好把那人甩到了警察跟前。警察警惕地举着枪,刚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就见那人伸出手指着一人道:“是他!是他杀的!他那天得了枪开心得不得了,正好有只猫走过,就开了枪!” 被指出来的人顿时脸色发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警察问:“谁是黑刀佣兵团团长秦尧?” “我就是。” “请你跟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跟谋杀柯博特主席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收到黑刀发送的信息,警察很快就赶来这里,但照现在看到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秦尧摊摊手,“我只是来追查杀猫的凶手,碰巧撞上罢了,不会这样也有罪吧?” “猫?”警察们面面相觑。 “是我家的小鬼!”乔乔却忍不住了,充满怨念地瞪着一干警察,“你们不给我办案,我就自己请人抓凶手,现在凶手抓到了啊,你们却不抓坏人,还要冤枉好人!” “我们……”几个警察被乔乔一个小姑娘说得理屈,“小姑娘,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啊,我们是来抓谋杀柯博特主席的……” “我才不管呢!”乔乔小姑娘发飙了,指着杀猫的凶手说:“他杀了小鬼,警察叔叔快把他抓起来。” 秦尧走过来,拍拍乔乔的头,“小孩子不要乱讲话,当然是柯博特的事优先了!他可是自由党的主席!” 闻言,几个警察泪流满面,终于来了明事理的了。赶紧的,让他们抓了人好回去交差啊。可没想到下一秒,秦尧就变脸了,伸出手来说:“这凶手可是我们抓的,按照星际雇佣兵法律通则,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一大笔钱作为酬劳啊?不要多,多给了我可跟你们急啊,五百万就好了。要知道那是柯博特啊,柯博特啊!” 秦尧的这’柯博特‘三个字音发得特别重,且一脸真诚地看着警察。到这里,这人眼巴巴的跑上来,赶在警察前面抓人,以此狮子大开口的意图,彻底暴露。 18、惊鸿一瞥 僵持持续了约有十分钟。其实这种僵持更像是一场极其市侩的讨价还价,黑刀的人像护崽子一样护着那几个’犯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告诉你,谁跟他们抢人,他们就跟谁急。秦尧站在最前面,争取他的赏金,对方一点一点往下砍,他一点一点往上加,对方要是砍得狠了,他会很激动地告诉他们:“这是柯博特!柯博特啊!你这个价钱对得起他吗?!” 众警察一脸肾虚样,好几次想拿枪杆子砸烂秦尧那张’真诚‘的脸。他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要是平时,遇到这么个神经病,早拖走了。可是眼前这位明显很’贱‘,会善意地告诉你他一直录着音,他的衣服上装了针孔摄像头,他很乐意你揍他一顿,然后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而就在警察们大脑抽筋,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七十二路神仙齐齐显灵,救星来了——那是叶楚西。他的衣服上还沾着柯博特的血,额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他现在本来应该出现在柯博特的病房外,可他还是来到了这里,走进这个房间的那一瞬间,视线就落在了秦尧身上。 “叶先生,叶先生你来了就好……”警察们喜极而泣,忙请叶楚西过来,把情况详细跟他说了。谁知叶楚西听完,脸色虽然有些冷峻,但他看了一眼秦尧,心知秦尧脾性的他,立刻决断道:“他要五百万,就给他五百万,这个钱由我们自由党出,不用你们担心。” 警察们微微诧异,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轻易就给了?但转念一想,自由党可是联邦两大党派之一,五百万兴许真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便也释怀了。这时,叶楚西走到秦尧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米,他微微一笑,向秦尧伸出手,“秦团长,感谢你为我们自由党抓住了犯人,我代柯博特主席向你致谢。” 你看你看,又来了。这人就是这样,矫情。秦尧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挠了挠头,“顺便,顺便而已。其实啊,我是为了抓杀猫的凶手来的,谁知道这些家伙杀了一只猫还不够,又去刺杀柯博特主席,我气不过啊,就把他们给打倒了。”至于叶楚西伸出去的手,秦尧看都没看一眼。 叶楚西的眼皮不自然地跳了一下,他仍旧维持着善意的微笑,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但嗓音却渐转低沉,“那秦团长真是好运气,楚西自叹不如。” 秦尧就是想恶心他,但叶楚西近年抵抗能力日益渐长,让秦尧觉得有些扫兴了,伸手一摊,“钱,给我钱。” 叶楚西淡定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和笔,填完之后交给秦尧。秦尧很认真地清点了后面的零,然后喜滋滋地收进了口袋。几个警察全程都盯着支票,看到秦尧随便折了几下就把它塞进口袋,个个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秦团长,拿了酬金,可不要忘了去警察局做笔录,配合我们的工作。”叶楚西说道。 “放心,我们黑刀佣兵团名誉保证,服务到位,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楚西点点头,现在还不宜与秦尧,与秦家刀锋相见,所以一切都只能忍,“那就好。” 秦尧轻笑一声,不予置否。招招手,便带着人呼啦啦走了。但是当他经过叶楚西的时候,脚步却明显放慢,用只有叶楚西能听到的声音说:“真是抱歉呐,我又回来了。” 那语气,那声音,那几句嘲讽的话语,叶楚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冷脸凝望着秦尧离去的背影,暗自发了一个毒誓。 另一边,秦尧带着人越走越远,走出钟楼的时候,云沧海终于忍不住问:“团长,你刚才跟叶楚西说了什么啊?” “说老子我做梦都在想他。”秦尧白了一眼道。 云沧海也翻一个白眼,继续说:“团长,叶楚西看起来好像也不好对付呀,大家都夸他呢。” “谁?” 云桑田接话:“九大家的人啊。虽然我爸老是骂叶楚西这个小兔崽子,但他一向这样,谁跟他不对盘的,越优秀,骂得越狠。” “那又怎样,九大家里骂我的人多了去了。”秦尧耸耸肩,“想当年老子被人诅咒的时候,那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喝奶呢。而且,你们以为他喜怒不形于色,很厉害吗?” 说着,秦尧玩味一笑,拿出那张支票晃了晃,“看到没?” “看到什么?”许末麟无语,你一张支票晃来晃去,谁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这字啊!”秦尧指着上面说道:“要善于观察啊,孩子。看到没,叶楚西这字写得用力得,连纸都被笔尖戳破了。可想而知他那张平静的脸下面,波涛汹涌啊。既然要装,就要装得天衣无缝,他这道行,还得再练几年呐。” “我猜,他肯定是想拿笔直接把团长大人你戳死!”沧海桑田不知为何乐了,像是被戳中了笑点,喜不自禁。就连其他人也被他们逗乐了,差点扑哧笑出来。 秦尧颇为受伤,“你们要不要这样,老子白养你们了。你们要知道啊,你们现在跟我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蚂蚱头头死掉了,小蚂蚱能活命吗?叶楚西那个大变态,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哟,他会把你们蒸了之后再炸,炸了之后再红烧……” 团长大人恶趣味又来了……恶心人的本事着实一流。几人面面相觑,正想着要不要阻止他把最后的结局说出来,却听秦尧的声音忽然停了,纷纷狐疑地看过去,却见秦尧嘴唇微张,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脸上满是震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见鬼了。 紧接着,这震惊慢慢地转化为狂喜,就像是化学反应一样,让人目不暇接。几人不明所以地顺着秦尧看的方向望去,但那里人潮涌动,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 这时,秦尧的声音又出现在耳畔,那声音颤抖着,起初很轻,像是喃喃自语,后来又逐渐加重,像是在呼喊着。他说: “夏……夏维、夏维……那是夏维!夏维……” 他反复地叫着’夏维‘这个名字,其中浓烈的情感,让几人不由一滞。尤其是乔乔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苏白薇等人的脸色紧接着却都变得凝重了,稍稍一想,他们都想起了这个’夏维‘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是现在秦尧忽然看着一个地方,叫着他的名字,难道真是见鬼了? 秦尧的脑海里,此时空白一片,只剩下方才视线中掠过的那张脸。他只看到那张脸一眼,但那一眼,仿佛惊鸿一瞥。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夏维的脸,虽稍显年轻,但那眉眼,真真切切,着实无疑,就是夏维的眉眼。 那是一张稍显清秀,看起来不甚出众的脸。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后,几人便惊愕地看着秦尧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在人群中发了疯一样地寻找着,拉住过往的每一个人询问着,那副渐渐失落的表情,让人看了心有戚戚。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秦尧,笨拙的,失魂落魄的,以及,脆弱的。 他们忽然开始希望,那个叫夏维的没有死,或许真的就在那里。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希望,熙攘的人群中,秦尧孤单的身影都显得格外的醒目。 人群经过他的时候,都刻意地回避着,他的身边,渐渐地空出了一块空地。他们对他侧目,心想着这又是哪来的疯子,神神叨叨的,讲话莫名其妙,还有些语无伦次。秦尧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愣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苏白薇等人心下不由着急,不知道他这是去哪儿,只恨没来得及拉住他。这时,一直沉默的安娜却有了动作。只见她快速地打开终端,屏幕切换到一副电子地图,地图上一个移动的红点上标着秦尧的名字。 对啊,为了方便行动,黑刀每个人的通讯耳麦上都装着定位器的,只要秦尧的耳麦还开着,就能追踪到他的位置。于是,几人循着小红点的位置,赶忙一路追过去。 他们最后找到秦尧的地方,是一个机房。几个学生围在机房门口,看着里面小声议论着什么。而后看到他们身上的制服,都不由地让出了一条道来,让他们进去。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电脑面前的秦尧。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么声音也没有。而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圣京大学的学生信息系统页面。学生照片那一栏里,一张稍显稚嫩的脸,浅浅笑着。 再往下看,这张脸的主人,叫唐·赛尔特,社会管理学系,二年级生。 看着这些信息,最先反应过来的苏白薇不禁嘴唇微张,眼眸里泛出惊愕——这个人,竟然跟夏维·菲尔德长得一模一样! 19、莫欺年少 “团长……”苏白薇走上前去,叫了一声。 闻言,秦尧微微一怔,眸子里黯淡的神光终于重新被点亮,从那长久的震惊和迷惘中醒了过来。他站起身来,关掉电脑,沉声道:“我们走。” 没有预想中的爆发,而是忽然间的冷静,这种冷静却更让人害怕与担心。正应了那句话: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苏白薇第一个跟上去,侧脸看着秦尧,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气氛。 “团长,要去找刚刚那人吗?” “找?”秦尧大步走着,黑刀的刀柄摩擦着制服上的金属扣,发出悦耳的声音,“我为什么要找他?他只不过是跟夏维长得像了点,我没必要把他拖进我这个泥潭里。” 闻言,苏白薇沉默了。许末麟这些年纪小的,知道的比较少的,更是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只是又走了两步,秦尧却忽然间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们的脸,说道:“只是通过夏维的死,我明白一个事实——我以前真的是太过天真,以为自己可以斩断锁链,可事实上锁链一直都在。原因不是九大家太过强势,而是我太过弱小。” “所以,我回来了。”秦尧认真的脸上带着肃容,桃花眼里闪烁着冷冽的目光,一往无前,“不是为了重回九大家,而是为了斩去弱小的自己。” 他的话,字字清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而且,我不希望有谁,成为第二个夏维。” 闻言,许末麟等人不禁一震。心里品味着这几句话的同时,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九大家的那些长辈总是会是不是提到这个叫’秦尧‘的男人,即使其他人再优秀,也总比不过这个远去得连背影都看不到的人。 而在九大家的年轻一辈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强大,归根到底,在于心的强大——这时当年十四岁的秦尧在一次军部秘密会议上,当着一干军部大佬的面,拍着桌子说出来的。 如果加上许末城、安海、苏月等人的辅佐,这个人十之八九就会是军部下一任的接班人,可惜可气可恨……这家伙好死不死居然跑路了。然后,这个重担就慢慢落在了许末城和叶楚南这一批人上面。身为许末城的弟弟,许末麟为此极度鄙视秦尧这种行为。鄙视你!你个混蛋! 而就在许末麟无限腹诽,沧海桑田不禁对他们威武的团长大人崇拜又上一层楼的时候,秦尧的电子终端响了。 “喂?小末末?” “是我。新情况,袭击柯博特的那伙人交代,他们还有一个同伙,应该事先逃走了,你有没有印象?” “才刚发生的事情,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自由党脑子不好公布消息了?”秦尧惊诧,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自问自答道:“我了了,间谍战什么的最无聊了。” “问题。” “没看见。怎么了,又出什么问题了?” “是新能源计划。据审讯,他们是为了阻止自由党在即将到来的国会上推出新能源计划,才去刺杀柯博特。新能源计划关系重大,足以影响自由党未来的走向。所以,为了抓捕这个逃犯,叶楚西一定会派人来找你,甚至栽赃你放走了他,你要当心。” “哇靠,这么好的事情都让老子摊上了?不过是死了一只猫而已。”秦尧挑高了语气,“我说刚才叶楚西怎么那么好心呢,原来是有后招啊。” 许末城再次叮嘱,“这次的事情绝不简单,你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我知道。”说着,秦尧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一挥手:“走,我们去警察局。”他一向秉承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个准则,与其被动地等别人来找他麻烦,还不如主动上门给别人制造点麻烦。 另一边,坐在军用飞行车里的许末城听着终端里传来的忙音,目光飘出窗外,看见路边飞驰而过的电子公告板上紧急插播的自由党主席柯博特遇刺一事,不禁眉头微皱。正如新闻里报道的那样,犯人都是圣京大学的学生,但区区几个温室里的学生,就有那个魄力去刺杀一党主席?他们的狙击枪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许末城打死都不信。事情的突破点,也许就在那个逃走的人身上。想到这里,许末城军帽遮挡下的那双黑瞳不禁闪过一丝沉凝的神光,随即,他冲司机说道:“掉头,我们去国会大厦。” 没过多久,军车在国会大厦前停下,许末城走下车,正了正军帽,锃亮的军靴踏过长长的白石阶,走进了这座足有二十五层高的建筑。走到目的地,许末城敲门而入,军帽微垂,说道:“各位,打扰了。” “是末城啊,快进来吧。”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摆设也十分简洁,说话的是一个大概快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嘴角自然咧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像是弥勒佛。事实上他就是一尊佛,共和党的镇党大佛,主席李一海。 办公室里还坐着另外五个人,皆是共和党的骨干,看见许末城进来,都向他友好地点了点头。许末城一一回礼,却没有坐下,按照资历,他在他们面前还只是个毛孩子。 “主席,不知道柯博特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应对?” “末城,你这次,有些心急了啊。”李一海看着许末城,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你又在为秦家的那小混蛋操心了吧?呵呵,我知道,我都知道。” 许末城无奈,这老主席就爱开他玩笑,“秦尧刚回来,我怕……” “怕什么?关心则乱啊,末城。”李一海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新能源计划势在必行,这等利国利民的事情,我们共和党绝不能阻拦。但是这也不意味我们就要帮助自由党,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就什么都好。至于秦尧那小混蛋,让他该干嘛干嘛,自由党为了顺利推进新能源计划,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衅秦家。我们反而可以借秦尧的这次机会,试试自由党的态度。”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许末城沉声道:“这次抓捕不成,自由党势必会请求军部予以协助。我担心他们会调用叶楚南,但现在叶楚南绝对不能回来。叶楚西作为政界青年派的代表人物,为人所熟知,在民众心里颇有影响力。这一点,我共和党一派稍逊一筹。而叶楚南若是回来插手此事,并且顺利解决,他的威望必定也会得到提升。如此一来,我们这几年试图压制他的策略就会功亏一篑,叶家,也会因为这两个人而声势大涨。” “我看,最根本的原因是你还不想让秦尧跟叶楚南过早碰面吧?”李一海笑着问。 “是。”许末城没有否认,坚毅沉着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能由叶楚南出面。” “如果要请求军方协助,必须要由两党共同签署文件,你是想让老头子我把这个关?”李一海笑眯眯的,眼神深长,“还有一点,叶楚南不来做,那由谁来挑这个担子?” 许末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 “因为夏佐的事情,已经有人在责难你办事不利,你确定还要接这个任务?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好不好,总要做了才知道。”黑瞳古井无波,许末城的话语仍旧冷静得出奇,似乎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也许会给他的军事生涯横生枝节。 他揽这个任务,目的为何,李一海心知肚明。他不由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脸上也不由露出无奈,“你啊,也不知道那小混蛋给你下了什么蛊。就你的才能,来给我当副手也是好的,偏偏要跑去军部那个野蛮的地方。我把孙女儿嫁给你你也不要,真是有够气人的。” 闻言,许末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嫁孙女儿的梗用了好几年了还乐此不疲,人家小姑娘才十来岁啊,真答应了您才要被气死了。当然,严谨的许末城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至少他的脸上还是平静如常,只是略带苦笑地保持沉默。 静默着的许末城,有种不动如山的韵味。李一海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调侃了几句,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这小家伙可比秦尧那小混蛋闷多了,一点都不懂得迎合老人家的兴趣。就是看着行,是块好孙女婿的料,只是这年头,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真是可气。 20、新能源计划 “叶楚西呢?你确定他不要来见见我,亲自问话?你确定真的没什么事了?你确定就这么让我走了?你确定……” “秦先生、秦先生,谢谢你主动来警局配合我们的工作,你的证词我们都已经记录……” “怎么会呢!我的证词还没说完呢,警察先生!”秦尧抓着面前这位年轻警察的衣袖管,言辞切切地说到:“想当时,我发现竟然有人意图刺杀柯博特总统,我那个心理复杂的呀,你能想象吗?不能想象吧,那让我来跟你详细分析一下啊:我痛心疾首啊,我……” 那警察看起来也只二十出头的样子,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碧色瞳孔,被秦尧拉着的时候一副瑟缩的样子,想抽手,但论手劲哪比得上秦尧这混蛋,只得瞪大了一双眼睛,被迫听秦尧的穿耳魔音,让人不忍直视。 “先、先生,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听着呢……” 秦尧的自白戛然而止,不满地说道:“干嘛,你干嘛一副我非礼了你的样子,啊?” 听到非礼,小警察的脸一红,连忙解释道:“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你倒是说啊,我欺负你了吗?我欺负你了吗?”秦尧得寸进尺,一副无赖的样子。 “没、没有,先生你还是继续说你的心理活动吧……” 秦尧却是咧嘴一笑,眨了眨眼睛,“哪里没有,其实我就是在调戏你。” “噗……”秦尧背后立马传来几声忍不住的低笑声,以及一声’无耻‘和’混蛋‘,小警察看着沧海桑田几人忍俊不禁的笑脸,心里默默留下了冤屈的泪水。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事以及上司,投去求助的目光,收获来一大堆同情的目光,但就是没人搭救。他这是遭了什么孽啊,第一天上班就碰上这种事。 他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计谋,“先生,我想上厕所。” “正好我也想去,一起?”秦尧悠悠地站起来,问。 小警察决定一头撞死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但看了看坚硬的合金材质的桌角,撞上去一定很痛,而且今天他还没有吃到翘翘美味屋的蛋糕,所以毅然放弃了这个英勇的决定。于是,他只好也跟着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绕出了办公桌。 谁知他刚走出来,秦尧却摆摆手,一脸兴趣索然地说:“算了算了,我突然又不想去了。你自个儿一个人去吧,我就先走了。你说的哦,柯博特遇刺这件事已经跟我们黑刀没什么关系了?” 小警察顿时又有种深深被调戏了的感觉,但仍旧使劲点头,“没关系了,没关系了,这件事已经移交到上级处理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秦尧,小警察回头看了看钟,已经下午四点了,快下班了,该去翘翘美味屋排队买蛋糕了。话说每次都好长的队啊,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买到限量供应的草莓蛋糕……话说还要不要去上厕所啊? 另一边,许末城从国会大厦出来,又直奔军区,准备接手柯博特刺杀案。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驱车回家。飞行车驶进千湖别墅区,繁华渐渐隐去,一盏一盏明亮的路灯在车玻璃上划过,连成一条金黄的光线。 许末城的一身军装依旧齐整,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就像早上刚出门一样。可是帽檐遮着的那张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自从秦尧回来,九大家各自都有反应,悄然开始运作,而他为了秦尧,四处奔走,在暗中打点一切,计较得失,不知不觉就揽了一大堆事务在身上。 但每每想起自己只要一个电话拨过去,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也能亲眼见到他,许末城就觉得不那么累了。这大概就是所谓动力的缘故。 飞行车在许末城的小别墅前停下,许末城打开车门走下车,正想着是不是拨个电话过去,却见自家门口台阶上坐着两个人。门口的灯发出柔和的白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地投影在地上,这俩人抱膝互相靠着,头搁在膝盖上,旁若无人地睡着了。 看到那头有些凌乱的黑发,许末城就立刻知道是谁了。挥挥手示意司机小声点将车开走,许末城独自走到秦尧近前,慢慢蹲下身。 这家伙真是……许末城暗叹了一声,伸手触摸到秦尧冰凉的指尖,眉头大皱。再转而看向靠在秦尧身上,披着他外套的小女孩,眉头更皱。 “阿尧,醒醒。”许末城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轻轻推了推秦尧。秦尧醒过来,睁着惺忪的睡眼,笑得傻呵呵的,“呀,小末末你回来啦。” 秦尧那温暖的笑容看得许末城微微一滞,忽然脑补了一下:这场景颇像等门的媳妇带着女儿,看见老公回来了。平平淡淡的,却温馨暖人。 “你傻笑什么?哈哈,真的好傻啊……”秦尧却像发现了新大陆,凑近了许末城,半睁着眼打量他,看了一会又抽了,开始喃喃自语,“许末城是个大傻冒……大傻冒……” 饶是许末城这么有涵养的人,也要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但这时候的秦尧只能顺着来,要是逆着他,他绝对能六亲不认地一脚把你踹到爪哇国。 “好,好,是我傻。”我是傻的不可救药,才被你迷得团团转。许末城在心里接完这后半句,伸手把秦尧拉起来,“这小姑娘是谁?你哪里拐带的?” 这时候乔乔也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秦尧看了她一眼,迷迷糊糊回答说:“你才拐带呢,我领养的,厉害吧?” “领养?”许末城不由把目光转向乔乔,一大一小两人干瞪眼,不知为何,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 大概僵持了十秒钟,乔乔豪气干云地来了一句,“你别听他瞎说,我是自由身。” 小姑娘电视剧看多了吧……许末城嘴上对这句话却是不予置评,带着秦尧和自由身的小姑娘进了屋。只是在被叫醒后的五分钟内,秦尧一直独自一人身处混沌纪元,也就是俗话说的神游天外,发癫又发痴。所以秦尧几乎是半个身子挂在许末城身上被拖进去的。许末城干起这活儿来可谓轻车熟路,在他跟秦尧的学生时代,每次秦尧在学校长椅上睡完午觉,都是许末城负责把他运回教室。 秦尧挺尸一样躺在沙发上躺了十分钟,其间念咒一样的喃喃自语可以忽略不计。而当他终于清醒过来时,却见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许末城二人。 “乔乔呢?” “她说,好女孩一定要在八点之前上床睡觉,所以,自己找了个房间睡了。”许末城疑惑道:“你哪里找来的这么……有想法的孩子?” “她不就是我这次的委托人嘛,就是因为她的猫死了,我才会卷进柯博特的事情里。”秦尧说着,又不禁由衷赞叹:“这小姑娘以后真心不得了啊,我告诉你哦,她父母双亡了,不肯去孤儿院,就跟了阿姨。结果阿姨十天半个月回次家,她就一个人洗衣服,做饭,上学,坐车,不得了啊,看到她我顿时觉得祖国的未来有希望了。” “然后你感动得把她带回来了?”许末城的语气极为平淡、冷静,给秦尧递过一杯茶。 “没有啊!”秦尧泫然欲泣地捧着茶杯,“我原本把她送回去我就拜拜了,结果你知不知道她就蹲在她家阳台上,用充满怨念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背上汗毛都感动得快要掉下来了,我觉得如果我不回去找她,她一定会半夜来找我的!” 许末城摸了摸秦尧的脑袋,安慰道:“别乱想。” 靠,你丫驯兽呢!秦尧一把拍掉许末城的狼爪,恨恨地说:“反正她现在暂时放你这放几天啊,我的房子被夏维那混蛋炸没了,自己都只能窝训练室呢。” “我很忙,没空照顾。” “她会自己上学的嘛,明天就周一了,你让司机送送,费什么事儿啊?小末末我难得求你一次,你忍心拒绝我?”秦尧又耍起无赖了。 许末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好吧,但你得时常过来,我不擅长跟小孩打交道。” 秦尧听了,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许末城心中暗笑,而后转入正题,问:“去了一趟警察局,什么结果?” “叶楚西那小子居然没鸟我!直接就让个小警察过来打发我走了。”秦尧不禁有些愤愤,“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听起来是不简单。他们虽然不会现在就与你针锋相对,但不至于对你这么避讳。”许末城顿了顿,又说:“除非——他们现在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或许柯博特的病情不像新闻里报道的那么轻。作为新能源计划的主要发起人,柯博特重病,新能源计划势必受阻,对于自由党来说,这绝对是个晴天霹雳。” “为什么?换个人来做不就好了,自由党不是号称人才济济嘛,这可是个把叶楚西一举推上的好机会。” 许末城缓缓摇了摇头,“联邦两大党派,自由党与民主党一直明里暗里互相较量,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新能源计划的核心在于:挖掘最新探测到的11号能源代替现有的10号,用于飞行车供给。但是,这项计划其实并不是专属于某个党派,因为能源是属于黑罗联邦的,而不属于个人。只不过自由党率先提了出来,放出了风声,所以被他们抢占了先机,并且顺利拿下了开采权。” 许末城喝了口茶,继续说:“但是,如今柯博特如果重伤,就不能出席下次的国会,而对于这一后来居上的机会,民主党一定不会放过。我今天才刚刚去看过,一份全新的独属于民主党的新能源计划报告书就已经摆上了桌面。而如果自由党没了柯博特,你认为诸如叶楚西之流,就算再年轻有为,争得过奸猾的李一海吗?” “那那几个学生又为什么要去刺杀柯博特,他们跟自由党有仇?还是民主党的脑残粉?” “每一次能源的更替,都意味着利益的起伏。新能源注入市场,会给市场带来新的生机,但是,那些开发10号能源的企业,若是一个不慎,必定会被新能源的浪潮冲垮。那些学生,多半与这些企业有关。他们的做法虽然欠缺考虑,但学生总是热血和冲动的。” 闻言,秦尧沉思着。脱离联邦太久的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搞懂这诸多阶层之间的利益关系。这时,又听许末城说:“这件事情,你可以暂时不必理会。等柯博特的伤势确定,民主党自有方法应对。当务之急,是两个月后的联合军演。” “干嘛摆出一副我要输的表情?叶楚南这家伙真有那么厉害?”秦尧皱眉。 “叶楚南有个绰号,叫雷鹰,所以他的部队,也被称为雷鹰之师。而这只部队和他的长官,是我们西南军区唯一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五年前的远东之战,如果不是叶楚南最后雷霆一击,扭转了局势,我方联盟必败。所以,叶楚南的少将军章,是真真正正枪杆子打出来的,是受军部嘉奖,在黑罗联邦数亿人的注视下,通过新闻转播,由总统阁下亲自戴上的。” “你要报仇,不仅仅在于你能不能杀了他,更在于杀了他之后,你怎么跟黑罗交代。” 21、有一种敌对叫不死不休 “你说的情况我都清楚,但是,不管黑罗的人会不会唾弃我杀了他们的英雄,会不会因此剥夺我生存的权利,我只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秦尧的嘴边忽而浮现出一抹讥诮,“况且,你们以为我猜不到吗。身为陆军少将的叶楚南,为什么会出现在空军的军舰上?他本不在那次行动之列,他又为何出现在那里?如果不是为了杀夏维,他不会去。” “还有,既然叶楚南是鹰,他就有他的骄傲,当时有那么多军官在场,抢着出头做侩子手,枪杀俘虏这种事情,你以为他会乐意做吗?他不会,可他却还是做了!为什么?因为他本来就是冲着夏维去的!”秦尧脸上的讥诮之意更浓,浓得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都染上了肃杀之气,“夏维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他?因为我!因为我秦尧!这是他还有叶家,联名给我下的一份战书!虽然我时隔大半年之后才看到,但这确确实实,是针对我而来!” 许末城沉默着,叶楚南为何会出现在角川血案之中的原因,军部的很多有心人都知道。而他一直不敢告诉秦尧,便是害怕今天这样的状况——秦尧咬着牙,拳头紧紧地攥着,眼眸里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以及无尽的恨,“他们要拿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因为这是一出生就注定好的命运,我不怪任何人。但是夏维因我而死,却是我死也不能忍的。” “既然他们不让我快活,那我便让他们不快活。”秦尧心里的火,眼中的火,都在照应出同一个念头:“这场仗,至死不休!” 第二天一大早,秦尧回到地下研究室。一现身,便引来了苏白薇、安海等人的围观。尤其是当许末麟看到秦尧制服里面穿的居然是许末城的T恤衫时,不禁怒指,“你昨天晚上都对我哥做了什么?!” 秦尧心里立刻一只草泥马狂奔而过,“你乱说什么!昨天晚上明明是你哥强要我留下来的,我才……”诶?好像这样说也不太对啊……越描越黑啊你妹,秦尧顿时就风中凌乱了,“老子只是外宿一夜好不好啊,老子已经成年了!” 但秦尧的辩解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越说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导致对面的所有人都拿’大人的世界真肮脏‘的眼神看着他,露出深深的鄙视。就连往日最是平静老成的安娜,此刻也加入了眼神讨伐大军。 “卧靠!老子怎么了你们啊!不对啊,你们都成年了啊……安海!你跟着起什么哄!就你最没节糙了!” “节操是什么东西。”安海老学究似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道:“秦少啊,世人皆可说我无节操,但惟独秦少你不能啊。”说着,安海忽而变了脸,愤然道:“别忘了当初是谁告诉我节操可以炒菜吃的!” “谁让你比较傻,还真以为节操是种调料,结果被你家老头子狠狠刮了一顿,哈哈哈哈哈……”秦尧一阵狂笑,对于揭别人短以此获得快感这种事情,最开心了。 “啊——我跟你拼了!”安海叫嚷着要冲上去把秦尧揍成猪头,结果秦尧又捂着肚子笑了会儿,接着拔腿就跑。安海自然追不上,在后面气急败坏。而苏白薇、许末麟等人,却在某一个时刻幡然醒悟:你妹夫的,话题瞬间被转移,那个团长就这么跑了啊! 秦尧逃到安海的办公室里,关上门,才傻傻地问了自己一句:你干嘛要跑啊?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吗? 都是许末城那个骗子!昨天晚上居然骗他家里所有的车都坏掉了……今天早上又一脸平静地说,都修好了……好了……了……有哪家修车公司大半夜的起来开工了吗? 好吧,秦尧越来越觉得小末末爬到他头上去了,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重振雄风。 想通了这一切的秦尧又打开门走了出去,神色自若,丝毫不见刚才的尴尬,沧海桑田刚要出口的话都被他用风轻云淡的眼神给杀死了。他从容地走到研究室中央的平台上,套上白大褂,然后回头说:“看着我干嘛,让你们去跟进新家的重建,怎么不去?” 苏白薇挑了挑眉,终于’屈服‘在他的银威之下,“我们走。” 秦尧随即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胜利笑容,转身投入了机甲的改装工作。实际上经过对图纸的仔细研究,初步设定已经基本完工,一些主要部件也已经投入生产,只是还有一些细微的衔接部分,需要进一步的讨论。主持工作的还是那个白胡子的李佩山,对于秦尧最近几天的缺席,导致有的进程只能暂时被搁置,自己还没办法解决,老头子正压着一肚子火,看见秦尧那副挂着笑容的嘴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意味深长地教育道:“年轻人,不要老是拈花惹草,没个正经的,到头来把身子搞坏了。” “老头子你一定是在嫉妒我。”秦尧知道他是听到先前的谈话了,但还是不由无语:老头子你是把我想得有多邪恶…… 闻言,李佩山气得跳脚,直接上纸棍,逮着秦尧就一通乱揍,“我呸!” 秦尧真是身心俱疲,懒得跑了,直接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副了无生趣我任你打的样子。但是在李佩山看不到的角度,秦尧还是有心情把一个个朝这里看过来的目光等回去的,尤其是幸灾乐祸的安海。 李佩山又敲了几下,顿觉无趣,看看秦尧的样子,心想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于是假意咳嗽了几声便收了手,背在身后高人样地说道:“起来吧。” “哦。”秦尧慢悠悠地站起来,没事儿一样地开始忙活起机甲来,好像刚刚狼狈地蹲在地上那人他根本不认识,看得旁人大为惊叹:秦尧此子,深得厚黑学之精华。 在工作台上忙活了半天,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李佩山又忽然绕道秦尧身边,秦尧以为他又看自己哪里不顺眼了,却听他问:“小子,想不想来我实验室里打份临时工?” 看老头一脸你赶紧答应吧,不要错过了这个绝佳机会的表情,秦尧却愣了愣,问:“难道你不是在这儿工作的?” 李佩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才在这里工作呢!要不是因为云江那小子拜托我过来指点,你以为我吃饱了饭闲着没事干啊!” “那你的工作室在哪儿啊?” “小子,你真不知道我?” “额……你叫李佩山,是有名的机甲博士,写的几篇论文挺有名的,我看过,写得不错。”秦尧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李佩山顿时一口老血,想他堂堂界内泰斗李佩山……也会有今日……“小子,你到底去不去?!” “去!”秦尧觉得这老头子大概快到爆发的边缘里,立马乖乖点头。 “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我实验室报道。”李佩山撂下句话,气呼呼地就走了。秦尧傻啦吧唧地眨眨眼,拉过旁边一个研究员问:“喂,那老头的实验室究竟在哪儿?” “他是圣京大学机甲设计系的主任,实验室当然在圣京大学了。” “这么牛逼?” “是啊,好牛逼啊……”研究员翻了一个白眼,你刚才更牛逼。 到了晚上,苏白薇等人回来了,说是公寓楼的重建工作已经在连夜赶工,只是一应设备全部要更新,又给出了新的房屋构造图,所以进度不快,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 秦尧耸耸肩,不予置评,跟他们说了明天要去圣京的事情,便让他们去找找有没有在圣京大学里面的委托,顺便接了。这一找,还真有,虽然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但倒也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二天,秦尧带着人来到圣京大学。走过前天的那个广场时,不由停下来站了一会儿。这里还有警察在,设置的警戒线也未拆除,偶尔在那一堆青色的警察制服里,还能看见深蓝色的军服。整个圣京大学也因为这一角,变得冷清、沉寂了许多,平添了几分秋的肃杀。 学生们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人会好奇的停下来观望,甚至询问;有人却是会加快脚步走过,以免惹上什么是非。也有些记者、媒体伪装成学生混进来的,但已被发现就被请出去了,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而对于最受关注的柯博特的病情,官方的解释仍然是:已无生命危险。这句话,其实相当值得推敲。 秦尧远远看见许末城走出钟楼,遥遥朝他挥了挥手。许末城看见了,点点头,复又转过去跟身旁的人说着话。秦尧似乎就是专门停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人走了,左转右转来到李佩山的实验室前。实验室是幢独立的建筑,呈圆形,像是个巨大的蒙古包,掩映在高大的法梧之间。阳光穿透树叶,被裁减成细碎的形状,点缀在白色的圆顶,一派安宁。 22、老师,喝茶 机甲设计系作为圣京大学的王牌学科,历来为黑罗联邦提供了无数优秀的机甲设计图纸以及设计人员,其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联邦初代机甲。而作为机甲设计系的主任,以及界内泰斗,李佩山的个人实验室自然就是一个人人都想去的宝库。 当然,这个宝库的防盗锁可是军事级别的锁,一般人弄不破。而一旦不幸被抓,那可就是窃取国家机密的大罪。 获准进入的就只有秦尧一个人,因为李佩山也就叫了他一个,其他人对机甲没什么研究,进去了也是白搭,所以都散开做任务去了。秦尧站在门口被扫描了半天,通过了身份权限,走道里面,却还是足足走了五道门,验证了五次身份,才得以进入道李佩山待得核心实验室。秦尧进去的时候,李佩山正好出来,身边走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两人正热络地说着什么。 秦尧便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静静地等在一旁。李佩山很自然地从他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好像并不希望那个中年男子注意到秦尧。现在秦尧身上穿着白大褂防尘服,倒是跟实验室里的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不一会儿,送了那男人出去的李佩山回来,把秦尧带进了核心实验室。秦尧一边打量着这个只有他们两个的房间,以及各类大大小小的实验器材,一边问:“刚刚那人是谁?” 李佩山白他一眼,“你操心这个干什么?”但下一秒,又跟着解释道:“那是DM公司的技术部主管。” “老头子,你真是太闲了,还给DM公司打零工啊?” “我老头子半只脚都踩棺材了,你这个没生几年的小兔崽子居然有脸说我闲。”李佩山扼腕,而后又指着墙上的一个DM图标说道:“看到没,DM公司是我实验室的赞助商之一,我不给他们点好处,你以为他们搞慈善的啊?” “老头子你风华正茂,怎么能说老呢。况且能者多劳嘛,我这么年轻,也没见有谁赞助我啊,是不是。” “你小子这句话说得有理啊,想当年我也是圣京大学第一校草,风度翩翩,天天有小学妹给我写情书。”李佩山抚着胡子,容光焕发,“还有没有啊,再说两句来听听。” 秦尧拍马屁的功夫一流,那真诚的小眼神绝对发自肺腑。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也一流,顿时一通天花乱坠的马屁,拍得李佩山笑得咧了嘴。但姜还是老的辣,李佩山笑累了,咳嗽几声,斜眼道:“你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说吧,这么拍我马屁,有什么阴谋啊?”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秦尧腆着脸道:“那么多人赞助你,你也来赞助我一下呗。你看,我多可怜啊。” “别给我装可怜卖萌,”李佩山瞪着眼睛,“我问你,你拜师没有?” 秦尧摇摇头,“我学倒是学了不少,可惜教我的都是些科学狂人,或者是科学怪人,有兴趣指点我一下,但是没有兴趣收徒弟。” “那这样吧,你拜我当老师,我就给你赞助。”李佩山背着手,又做起了高人。 秦尧立刻肃容,恭敬地给他鞠了个躬,“老师。” 李佩山感叹着这个学生果然毫无节操,昨天还是那副牛掰样,今天你好歹思考一下啊。“你就不怕我坑你?” “您什么都有了,犯得着坑学生吗?传出去多不好听啊,多掉面子啊,是吧?”秦尧摆着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看得李佩山满脸黑线。秦尧又问:“老师啊,我师都拜了,你有没有什么见面礼啊?不要多哦,多了我跟你急。” 看着秦尧一副我真跟你急的样子,眼睛眼冒绿光死死地盯着他实验室里的东西,李佩山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但转念一想,这个决定他已经考虑了很久,才终于定下来,现在哪里有反悔的可能性。他已经那么老了,总要有个人来继承他的理念,继承他的学识,继续把这个实验室撑起来。况且,这个秦尧虽然无耻了点,但是很对他的胃口,且潜力巨大,是块璞玉。身为一个老师,也许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遇见这么一块玉。 秦尧脑子里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先前答应得那么快,就是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白痴的想法,况且他本身就喜欢玩机甲。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阴谋论者,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李佩山挥挥手让秦尧自己去挑东西,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小气鬼,这都最后一个学生了,不大方点难道还要带进棺材。秦尧乐呵呵地去了,不知道哪里搜了个大箱子出来,像超市买年货一样,看见顺眼的就拿,看得李佩山心砰砰直跳,但那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好意思再反悔。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拿那么多,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吗?” 秦尧很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先拿了再说。” 李佩山眉毛抖了抖,“都放下,放下!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不知道作用还乱拿,挑东西就要挑对自己有用的,你这样乱拿一通,最后看看这个好,那个也好,摆一堆东西在身上,扮小丑呢?!”说着,李佩山劈手就夺下秦尧手里的东西,气鼓鼓地拿着说:“看清楚了,这件东西是这样用的,你点这里,它就这样……这样……” 李佩山虽然脸上一脸不乐意的,但是却极其耐心地给秦尧介绍着,一件有一件,把他认为适合秦尧和黑刀的东西都挑了出来,从夜视仪到侦测器,从电子干扰器到最新型的维修臂,如数家珍。讲完一件,便给主动扔进了秦尧的大箱子。 秦尧听得极其认真,眸子里满是专注。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李佩山站着跟他讲了足足有三个小时,其间穿插着各种秦尧所缺乏的基础知识讲解。讲完之后,李佩山有些疲累地摆了摆手,让秦尧自己摆弄。秦尧回头看着满满一箱子的东西,深知其中惊人的价值,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抹汗的李佩山,转身去给他倒了杯茶。 “老师,喝茶。” 李佩山有些讶异地看着秦尧脸上谦和的表情,体会那一声’老师‘里所带的敬重,虽然刚才秦尧叫老师时,也带有尊敬,但这两种,却又有不同。他接过茶,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去干杂货的黑刀佣兵团此刻分散在圣京的各个角落里,安娜在给一帮学生修理电子终端机,小小的身躯背着个大大的工具箱,沉默而高效。沧海桑田和许末麟在给某个系的联谊会帮忙搭建场地,却遭到了一干学姐的’勾搭‘,就连一向冷酷面人的许末麟都有些hold不住了。苏白薇拿着一份昨天晚上拟好的计划书,去找委托人提交工作,这大概是某个学生的家庭作业。 得益于如今日益完善的雇佣兵系统,以及越来越庞大的从业人群,雇佣兵所接的委托任务也是越发的千奇百怪,小到代写作业,寻找丢失的爱猫,大到帮你去干架,甚至参战。三百六十五行,无不涉猎。雇佣兵这个职业,以其极大的自由度,早在百年前,变成了人员最多的第一大职业。在这里,无论你是谁,都可以找到立足之地,区别只在于混得好与混得差。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依旧如此。秦尧被李佩山留在实验室里,给他恶补基础知识。他没有在学校里受过系统的学习,所以根基不稳,只好每天在理解与背书之中度过。秦尧不在,苏白薇身为团副,代行其职,一来二去,倒在圣京大学里面混了个脸熟。 七天,秦尧整整被李佩山关在了核心实验室里七天,直到他能把那几本厚厚的书全部啃下来,再把中央电脑里所有的细节题全部做对,李佩山才稍稍满意,把他放了出去。而当秦尧拉着一个大箱子走出实验室门口,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忽然有种假释出狱的感觉。正想站着享受一下,却没想到夺命滴滴声又响了起来。 秦尧苦着张脸拿出终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秦尧差点就真的跳起来了,脸色大变,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力气,一把把大箱子扛在了肩上,向前狂奔。没走几步看见有个学生开着飞行车路过,冲到路中央就把它给拦了下来。 “你干嘛!长不长眼睛……”飞行车的主人正想呵斥几句,没想到这个扛着大箱子的怪人一下子就跳上了车,把他挤走,把住了方向盘,“抱歉!借我用用!” 下一刻,飞行车急速甩尾,转身,呼啸而去。车主一下就被惯性甩到椅背上,一颗心差点都被甩出去了。迎面的风吹得他脸皮发皱,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车速,惊得大叫:“慢点!慢点!开这么快自杀啊?!喂!” 秦尧没空理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飞行车左拐右拐,在急速的前进与拐弯中,有惊无险地冲出了圣京大门,留下一地惊愕的下巴。飞行车离开地面驶上浮空的高速轨道,再一转,直接飞上军用加急轨道。 车主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双手紧紧抓着椅背,嘴里继续喊着:“下去!快下去啊!这是军用轨道,不能随便开的,我刚考的驾照啊!” 秦尧依旧不为所动,看得车主肝胆俱裂。下一秒,却见秦尧腾出一只手,在车载电子终端上快速操作着,不出五秒,一张电子军用通行证便显示在车前的牌照旁边。 “你、你怎么做到的?!” “闭嘴!”秦尧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叽叽喳喳了,方向盘一转,又是一个急速的转弯把车主甩到了一边。随后他拨通了许末城的电话号码,语气冷峻。 “收到安娜的消息没有?” “收到,正在往那边赶。”许末城的语气要平静很多,但其间散发的冷意,却如万年寒冰。 “好,我先去。”秦尧挂断通讯,油门一脚踩到底,飞行车启动极速模式,化作一道流光,带起一阵白色的气流。 23、你怎么又知道 飞行车在B城区的一幢建筑物楼顶停下,瞬间刹车导致的恶心晕眩感让车主面露菜色,趴在车窗上干呕。可是才刚缓了一口气,背后忽然被人一推,车门大开,一下就跌坐到地上,差点啃了个狗吃屎。 “喂!你!”他回头正想大骂那无耻的抢车贼,却见他紧接着又把那口大箱子扔在了他脚下,’砰——‘地一声震耳欲聋。车主连忙拍着自己的耳朵,耳鸣了! “帮我看着。”关上车门,飞行车再度呼啸而去。尾部喷射出两道白色的光,瞎人眼球。 车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气得跳脚。这是什么事啊?!刚考的驾照,刚买的新车,本来想在学校里拉轰地得瑟一圈,结果半路被人抢了。然后一路像坐过山车一样飞到这里,被扔下来,然后还要替抢车贼看东西……有谁比他更惨!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车主悲愤的情绪还来不及散开来,嘴巴就张成了O形。只见他的飞行车,开启了保护罩,以一种悍然的姿态,一往无前的撞上了一幢大楼。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烟尘四起,车主一瞬间僵立在楼顶,看着飞行车撞出来的那个破洞,哭都哭不出来。可是他忽然不生气了,听着那幢楼里随之响起的枪声、爆炸声,神经一抖,默默地回去抱着大箱子坐着,庆幸那个疯子没带他一起去撞。 秦尧开着飞行车悍勇地撞进了大楼。 秦尧开着飞行车不怕死地撞进了大楼。 保护罩在烟尘中挣扎了几下’啵‘地一声碎掉了,大楼的好像颤了颤,但是没倒。 大楼当然不可能倒了,秦尧自然也不可能倒了。他一脚踹开了变形的车门,一手拔出绑在大腿上的枪,一手抵在腰间的剑柄,大步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团长!团长!”两声惊喜的叫声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听就知道,是沧海桑田的二重唱。 刚刚根据安娜发来的位置,秦尧便开足了马力撞进来,想不到撞得还挺准的,这下不用他再到处找人了。秦尧走过去,与他们一同守住门口,这才有空档问:“怎么回事?” “大概是恐怖袭击,或是截杀。”苏白薇解释道:“我们刚巧路过这里,旁边的飞行车就忽然炸了,然后从街对面冲出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杀手,一路追杀我们进了这里。” 秦尧皱了皱眉,这事儿怎么觉着那么诡异呢?是巧合还是蓄意找黑刀的麻烦?想着,秦尧忽然看见许末麟身边还站着个老头子,便问:“他是谁?”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摇了摇头。苏白薇说:“当时马路上一片混乱,顺手救下的。” 闻言,老头顿时感激地朝秦尧点了点头,“是啊是啊,要不是他们,我恐怕命都没了。”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长相普通,气质平平,还是个秃头。可秦尧看着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即试探道:“老头,别给我装,快说你到底是谁?” 秦尧这一试探,已经被外面的杀手吓得够呛的老头立马便招了,“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我是……是柯博特主席的主治医师……我叫王威特,你们可以叫我王主任……” 主任个屁啊!苏白薇几人此刻无比想要爆粗口,敢情你才是那个隐藏大BOSS,难怪那些杀手紧紧追着不放了……他们到底是有多逆天的’运气‘,在路上随便走走都能碰到这种事? 一定是因为团长大人,对,一定是因为团长大人。狗屎运也是会传染的。而且这种传染病一般都是绝症,治不好。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秦尧无比的委屈,“我大老远赶来救你们,难道你们都不感动得热泪盈眶吗?” “多亏你那么拉轰的出场,敌人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了。”许末麟翻了一个白眼:本来好不容易感动一下,被你这么一说,还是拉倒吧。 “那有什么。”秦尧听到房间外的脚步声,不以为意,“敌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打倒。” 说着,他眉眼微扬,带起一抹狂恣的笑意。而后,黑刀哐呛一声出鞘,右手持刀,刀尖下压。“都蹲下,我砍人,你们拿枪掩护。” 在这关键时刻,黑刀佣兵团没有人再说话,纷纷蹲下。王威特左顾右盼,看见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站着,连忙也蹲下。这时,秦尧凭借多年的经验,判断着敌人的远近,耳朵微动。 然后在某一个时刻,悍然挥刀。刀风强劲,擦过几人的头顶,银亮的刀剑切入墙壁的一刹那,血槽发亮,离子光层像一层薄薄的蝉翼一样包裹住刀刃。 一刀,墙断。一道整齐的切口将白墙,连着房门,像豆腐块一样切开。紧接着,秦尧又连着几刀,将上半面断墙摧毁,喝道:“开枪。” 许末麟、沧海桑田、苏白薇齐齐探头,对着断墙倒塌后,忽然出现在眼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敌人,抬手就是一枪。十米之内,四人四枪,正好干掉四个敌人。而另外三个走得近的杀手,早在秦尧回刀的时候,就跟随墙壁一起被腰斩了。 这一次,胜在一个’奇‘字上面,出其不意。 “我们走。”秦尧带着几人快速从这里撤走,进入楼道。这栋楼是个很普通的写字楼,原本人应该很多,但幸好今天是周末,基本上都在放假,所以被困在这里的人很少。 又解决几人后,秦尧他们暂时躲进一个办公室。一帮人一面小心戒备着,一面小声商议着对策。就在这时,秦尧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王什么,柯博特那老家伙是不是快死了?” “啊……啊?”王威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听到他的问题,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黑刀佣兵团的人也疑惑。 “这还不好猜?如果柯博特的病没事,犯得着杀你吗?杀你,就说明没有你,柯博特就会死。他的病,现在只有你能治。”秦尧又问:“王什么,你是主治什么的啊?” “心脏……”王威特还在诧异,不知不觉就被秦尧勾着走,问什么答什么。 “居然被吓出了心脏病……自由党的脸都要被柯博特丢光了。”秦尧又问,言语里不乏幸灾乐祸。 “是中了枪,受惊过度,原来就有得心脏病的苗头……”王威特又神使鬼差地答着,想想又好像不对劲,惊声问:“你怎么又知道?!怎么不猜他是被子弹打中了心脏?或者他原来就有心脏病?” “我亲眼看见子弹打在柯博特肩上,他的心脏又不会长在那里,除非他是个邪恶的变态。”秦尧说着,越来越觉得心脏长在肩上有些恶心,不由更加鄙视柯博特了,又说:“那家伙什么都不好,就身体好。” 顿了顿,秦尧又补充道:“现在看来他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心脏长偏了,胆直接没长,生物科学院那群家伙现在不用愁没什么研究了。” 听了这话,王威特忽然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这时,又有杀手发现了他们,聚集着围拢过来,秦尧看了看时间,心想着许末城也该带人到了,便准备强攻。 所谓强攻的精髓要义就是——强!攻! 秦尧当先,从房间里打出去。然后往楼下走,一路杀过去,跟许末城汇合。因为目标只是王威特这个老头子,所以来的杀手其实不算多,也不算强,碰上秦尧,根本没有胜算。 大楼外,后来赶到的许末城黑瞳里泛着冷光,一面派人把路段戒了严,把明明比他先赶到,却无法展开营救工作的警察,全用枪杆子给排除在了外面,然后拔出枪带着人直接轰破了大门。 军靴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撞击声,许末城铁青着脸走进去,恰好看见秦尧带着人来到楼下。许末城顿时放下心来,右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特种兵端抢齐射,就把追在秦尧他们身后的杀手给解决了。还有漏网的,也自由人去追。 看见许末城,秦尧会心一笑。收刀,收枪,走过去,与他并肩撤出了大楼。B城区的警察局长此刻也感到了这里,心里虽然着急,但被士兵拦着不准过去。这时候看见许末城走出来,连忙大喊许少将。 许末城冷冷扫了他一眼,本来不打算理他。但这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他,如果他现在转身就走,而把警察局长撂在这里,明天的新闻就又有得说了:军部和警察之间又有裂缝了? 事关军部整体,许末城无法无视。所以,回头与秦尧说了几句之后,许末城不得不回头,跟警察局长把这件事谈清楚。 但警察局长此刻最在意的倒不是许末城的态度,他在想:站在许末城身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从楼里出来?他为什么能跟许末城并肩走? 于是,大约只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份紧急报告书就摆上了叶楚西的桌头。叶楚西拿起来看过,王威特遇袭的消息已经让他心情糟糕,看到后面,脸上愈发阴云密布。他沉声把秘书从办公室里赶出去,而后狠狠地把手里的报告书摔在地上。 “秦尧!怎么到处都有你!” 秦尧也想知道怎么到处都有他,可是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就是这么巧,就是这么狗血,他到哪儿,哪儿都有事。 于是更狗血的情节来了。就在秦尧回到地下实验室里,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不过十分钟的时候,许末城的电话来了。 关于那个刺杀柯博特的逃犯,有线索了。 秦尧就问这干他屁事。然后许末城发过来一张照片,看过照片的秦尧有种骂娘的冲动。 照片上的人,叫唐·赛尔特。 24、困兽 秦尧在沙发上整整呆坐了五分钟,然后像火烧屁股一样,又或者说他更像根弹簧来得比较贴切。反正,他来如电去如风,致使办公室的门重重地拍打在墙上,发出了惨痛的悲鸣。 秦尧的心里此刻警铃大作,这聒噪的警铃声震颤着他的心脏,穿透了他的耳朵,散发开来,让他觉得全世界都在共鸣。夏维的死,不是偶然,那是最初的警兆。所以当许末城告诉他,唐因为那个逃犯的关系,被警察强行带走的时候,秦尧立刻察觉到不妙。 许末城已经接手了这件事,要抓谁,自然由他说了算。可是警察还是刻意绕过他,抓走了唐,那么,肯定是上面有谁授意。秦尧知道,警察局的头头是李建齐的爷爷,而李家,一向是叶家的马前卒。 另一边,警察局四面密闭的审讯室里,唐·赛尔特被手铐反手铐在椅子上,清秀的脸上带着几条血痕,有鲜血从血痕中缓慢的渗出,托显着他的狼狈。他的嘴角裂开了,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得麻木,但那一双眼睛,还在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的火焰。 李建齐很满意他现在的模样,但很讨厌他的眼神,因为这代表眼前这人还没有完全绝望。他为杀死夏维的不是他而感到可惜,所以当看到这一张脸时,他很快就让人把他抓了过来。 这个人的骨头比他想象的要硬,但是李建齐一直以为,越有挑战性的事情,做起来越让人兴奋。他伸手抬起唐的下巴,长长的,修剪的漂漂亮亮的指甲深深地嵌进唐的皮肉。而后,他用那雌雄莫辩的,带着些许尖利的嗓音,调笑着问:“怎么样?一进来就被打成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愤怒?很不甘?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只跟那个逃犯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就被抓进这里?” 唐没有回答,被强迫着抬高的下巴上传来一阵阵刺痛,这样的姿势,也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不想表现得难受,也不想表现出愤怒,因为这样的情绪只会让眼前这个人更开心。于是他眼神里带着不屑,不屑地朝他脸上吐了口血沫。 李建齐顿时大怒,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他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抹戾气,伸手就掐住了唐的脖子。不过几秒钟,唐的脸就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没有屈服,他倔强地盯着李建齐,眼神里带着无声的鄙夷。 看着这样的眼神,李建齐忽然笑了,意识到自己不该为这么一只蟑螂而脏了手,于是他缓缓放开他,拿出白色的丝质手帕仪态优雅地擦了擦脸和手。 “原本你这样的性格,我该很喜欢,因为驯服起来会很有趣。”说着,他随手将手帕扔到地上,“但是怪就怪你长了一张天生贱人的脸,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所以……我打算给你一些特别招待。”李建齐的嘴角微微勾起,细致打扮过的脸,修剪齐整的眉,此刻愈显阴柔。他勾手叫来一直站在身后的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自己却后退了一步,他笑着看着唐,说:“我想你会喜欢的。” 那两个男人露出会心的笑容,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让唐感到一股莫大的危机感,尤其是当他看到其中一个男人舔了舔嘴唇,更是不由出声:“你们想干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起来,但是他一挣扎,电子手铐上就传来一阵电流直刺他的手腕,让他不得动弹。当他看到那四只手伸向他时,他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恐的意味。 “放开我!滚开!”他愤怒地大喊,可是紧随而来的一个耳光扇得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贱人!你再叫唤!待会儿有你受的!”其中一个男人面目狰狞地骂着,伸手撕裂了他的上衣,看到白皙的肌肤上依稀有着红痕时,眼里却流露出了贪婪和欲求。 唐挣扎着,当他们的手落在他身上时,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呕吐之意。可是他吐不出来,甚至叫不出来,嘴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低沉的,犹如困兽的呐喊。 李建齐坐在五米远处,看着,欣赏着。看到唐希望崩塌的那一刻,他很开心,想喝一杯红酒。他没有能杀死夏维,没有能看见秦尧痛苦的表情。但是一张与夏维长得一样的脸,此刻正在他面前受辱,他可以想象,秦尧接下去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发狂,他会愤怒,他会像多年前的自己一样,承受这份煎心的痛苦。 唐的眼神开始涣散,剧烈的疼痛和被折磨的不堪,把他的理智,他的坚持,都撕扯得四分五裂。而就在这时,李建齐那抑制不住的笑声传来,激起了他最后的一丝愤怒。 他剧烈地挣扎着,身下的椅子已经那两个男人一脚踹成了碎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向李建齐扑去,唯有这个人!唯有这个人……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被抓着头发拖了回去,而李建齐,忽然站了起来,摁下了手里的遥控摁扭,他身后的那面白墙上,缓缓显示出了一张照片,直面着唐。 “你记住了,你该恨的,是这个人!”李建齐歇斯底里的笑着,面目慢慢地变得扭曲起来,“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要记住这张脸!是他!是他让你那么痛苦!” 唐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人,一时间连反抗都忘记了。他认得照片上的人,那一天,他站在长椅旁,看见那个人站在窗边。 原来……原来真的有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说法吗……唐忽然笑了,笑得更像是哭,那种濒临疯狂与崩溃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叶楚西站在加护病房外面,沉默地看着病房里正在接受王威特检查的柯博特主席。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什么。就在这时,叶楚西的秘书神色慌张地穿过保镖,跑了过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叶楚西如此训斥着。 可是秘书脸上焦急慌张的表情依旧没变,也顾不得上司训斥,附耳与他说话。听了他的话,叶楚西瞬间变色,立马喝道:“简直是个蠢货!谁让他这么做的?!” 走廊上的护卫都被叶楚西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这个一向谦和的议员。叶楚西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带着自己的秘书匆匆离去。那张脸上,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秦尧心急火燎地往警察局赶,黑刀佣兵团的其他人知道他在焦急什么,都自觉地保持着沉默,没有去刺激他。他们没有经历过以前的事,所以不知道李建齐对秦尧的恨意达到了何种地步,所以也猜不到李建齐会对唐怎么样。可是秦尧知道,深切的知道。 所以他现在很不安,极度不安。他想起夏维,想起夏维的死,就有千百根针在刺他的心脏。他不想把唐牵连进来,所以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是徒劳! 是他太天真!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太低估了他的对手! 如果唐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一定是秦尧的责任,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就像夏维之死一样! 现在的秦尧,就像处于暴怒边缘的野兽,仅仅是脑子里的那些猜测,就让他失了理智,更不用说见到真实场景了。 飞行车停在警察局门口,秦尧带人就冲进去,无论谁来阻挡,他都只有两个字——滚开。许末城离这里较远,但因为早出发的缘故,几乎是跟秦尧同时赶到,有许末城的护航,秦尧冲进去的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为了避免发生械斗,也为了避免秦尧被彻底激怒,许末城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连开两枪,震慑住了所有人,然后命令下属迅速控制住了整个警察局。 秦尧冲在前面,踹开一间又一间的审讯室查看,心里越来越急,警铃越来越响。而当他最终找到唐时,一股血气上涌,瞬间把他的眸子染成血红。 他看见唐全身赤裸的躺在地上,嘴角淌着血,下身也全是血。他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时间与空间仿佛发生了重叠,唐和夏维,那里好像躺着两个人,因为秦尧,而浑身染血。 秦尧有那么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但这片空白很快就被血色侵蚀,驱使着他,拔出黑刀,一步一步走向了狞笑的李建齐。 “你!该!死!”秦尧握着刀柄的骨节发白,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森冷森冷。 后一步到的苏白薇他们惊骇地看着房间里的情景,赶忙冲进去,制服了那两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然后许末麟脱下衣服,罩住了唐。 李建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秦尧,先前的得意与满足渐渐褪去,眼眸里终于露出了惧意。 “这里是联邦,你可不要乱来!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动我,我家里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李建齐吼着,可又很快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联邦少有的几个根本不受他威胁的人,因为论背景,论手段,论实力,他没有一样比得上。以前是,现在也是。 先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李建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恐惧,无边无际。他只顾着报复秦尧,却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结局。 25、生也秦尧,死也秦尧。 秦尧越走越近,一步,一步,向踩在李建齐的心上。他不断地后退,嘴唇哆嗦着,嘴里却还是不停的怨毒地咒骂着。他渐渐地被逼近墙角,看着秦尧那张残酷的,没有一丝怜悯的脸,忽而色厉荏苒地朝后面的苏白薇等人叫道:“你们还不快阻止他!我、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闭嘴!你这样的人渣,简直是联邦的耻辱!”许末麟铁青着脸怒骂,安娜已经在叫救护车,沧海桑田面沉如水。 苏白薇原本就因为自己的姐姐,很讨厌李建齐,但没想到时隔多年,李建齐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当初你企图对我姐下手的时候,就该直接把你给剁了!” “你们都是串通好的!你们就是想让我死!还有苏月那个贱人!我有哪里比不上秦尧?!”李建齐此刻被极度的恐惧压垮,已经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经过大脑,让苏白薇他们都恨不得出手宰了他。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秦尧都听不见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于是他举起了刀,对准李建齐。 可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虽然微弱,但却像一盆冷水一样刹那间把他浇醒。 “不要……不要杀他……”昏迷着的唐苏醒了过来,看着秦尧,艰难地,坚定地说:“这个仇……我自己……自己报……”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咳血,安娜替他擦着,但还是止不住。他还要继续说:“总有一天……我要……要让他们知道……咳咳、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为所……欲为……”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李建齐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黑刀,这下没有再愚蠢地嚷嚷。只是双手紧紧地抵着墙壁,双脚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 良久,秦尧终于在唐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收刀入鞘。他冷冷地看着李建齐,说:“你最好在他来找你之前,好好地活着。你最好祈祷他来找你之前,没有掉一根头发。” 说完,秦尧转身,抱起了唐,沉默着走了出去。苏白薇等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再没有谁看过李建齐一眼。待所有人都走了,李建齐终于放松下来,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许末城一直守在门口,以免有任何人进去阻挠。看见秦尧出来,看了眼他怀里又昏迷过去的唐,沉默地跟上。局里的人大概都被这沉默的气氛压抑着,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警察局门口,秦尧抱着唐走上救护车,车门关上的一瞬间,看见急急忙忙走下飞行车的叶楚西往这边看过来。叶楚西看见救护车飞驰而去,看见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秦尧冰寒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路过的群众纷纷驻足,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警察局门口。疑惑地看着门口离开的救护车,停着的军车、警车,不认识的,认识的,都凑在一起议论了起来。眼尖的,很快就发现门口站着的那位是叶楚西,来的早的,指出军部的许少将刚刚才走,耳朵尖的,说刚刚里面有枪声。 众说纷纭。 于是叶楚西的脸越来越臭。可是他不能就这样转身离开,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尽量让自己不在公众面前失态。他转身走进警察局,找到李建齐,看到他那副怂样,简直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俗话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的人,无论你给他多少先天条件,他都能蠢得掉渣! 秦尧他们不是惹不起,他们敢杀了夏维,就不怕激怒他。但是激怒的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所引起的就是另外一种效果。自由党已经为了柯博特的事情焦头烂额,这个时候怎么能跟秦家开战,你李建齐以为自己是谁?! 但是叶楚西需要李家的支持,李建齐,必须活着。于是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说道:“你走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你爸,最近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出来了,避避风头。” 李建齐早已没了主张,有叶楚西给他出谋划策,自然是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就走人了。叶楚西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冷哼一声。 医院里,红色的’手术中‘照得人心忧忧。 秦尧,许末城,许末麟,沧海桑田,苏白薇,都沉默地站在手术室外,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坐下。只有安娜坐着,电子屏幕的光反射在墙壁上,白得有些渗人。 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结果出来了,逃犯克尔西跟唐只是远方表亲,平时没什么往来。我怀疑,克尔西还躲在圣京。而且,事情追查到唐的身上,有预谋。”说着,安娜把信息投影到墙壁上,“你们看,在圣京大学的交友网站上,有人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我好像看见出事那天,克尔西去找过一个叫唐·赛尔特的家伙,两个人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根据警察局内部电脑的浏览记录,我判断他们就是根据这句话,找到了唐。再被李建齐看见。” “追踪他的IP。”许末城说。 安娜继续啪啪啪啪地操作,很快,出了结果,“是圣京大学机房里的某台电脑。” 闻言,许末城看了眼面色沉凝的秦尧,说:“我去调查监控录像,有消息再通知你。” 说完,许末城快步走了。秦尧仍旧没有反应。 整整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师从里面走出来,点点头,又摇摇头。秦尧连忙问怎么回事,他才说:“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肋骨断了七根,戳中了脾脏,内部大出血,小腿骨折,再加上感染,需要长期住院。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折磨成这样,简直是胡闹!没人性!” 身为医生,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手术,早已技法娴熟,可是在手术台上看到那样的病人,手术刀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很愤怒,几乎是一路忍着做完了手术。现在看见秦尧他们,终于忍不住呵斥,骂了起来。骂了一会儿,才气呼呼地走了。 秦尧任他骂了,一句也没有反驳。等着唐被推出来,便默默地跟着。他不说话,气氛就很压抑,就连平日里最活跃的沧海桑田都不敢吱声。他们本能地,从秦尧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这种危险深深勾起了他们的担忧,也营造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秦尧的大脑,此刻就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精密仪器,鲜血化成了油,浸润着它的运作。齿轮在飞速转动,这一个与那一个相连,那一个又与另外一个相连,大的套着小的,构建成环中之环。火花在飞溅,溅落的火花变成思想的种子,短短瞬间从破土到繁盛。秦尧站在这林中,静等瓜熟落地。 当他想好事情的时候,大脑不会像微波炉加热好食物那样发出’叮——‘的一声,也不会像某只古董羊一样头上出现一个闪亮的灯泡,他只会眨一眨眼,桃花眼里绽放出一瞬间的光辉,然后归为平常。 唐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床边的这一道光辉。那种光辉牢牢地吸引着他,就像那天窗边的那抹笑一样,但是唐又很快想起审讯室里的那张照片,脸色陡然之间有些惨白。 秦尧看见他醒了,惊喜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又一下子蹙起了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饿了吧,我给你……” “不用。”唐出声打断他,声音还是很嘶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我暂时不想看见你的脸。”唐那双缺乏生机的眸子望着天花板,当真没有看秦尧一眼。 秦尧顿时语塞,脸上诸般表情闪过,担心的,着急的,自责的,等等等等。他的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更不用说求唐原谅。他最后只能点点头,颓然地退出病房。 唐这才转过头来,透过磨砂的玻璃窗隐约看见他的身影,是他……把自己救了出来么。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如果他不来救,就这么恨了他,岂不是更好。 秦尧退出病房,心情糟糕得想抽烟,可是又忽然想起这个坏习惯早被某人勒令戒了,所以无果。想找人打架,可这里不是在海盗船上,没人给他打,所以也无果。于是他恼怒地挠了挠头发,抬起头,看向靠在走廊里两一侧墙壁上的五个人。 “你们老盯着我,累不累?” “不累。” 秦尧又看着许末麟,说:“喂,小鬼,给你一个揍我的机会,要不要?可以把我打成猪头我也不计你仇哦。” “不要。”许末麟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放在平日会很诱人的提议。 “靠!你傻啊,真是个有便宜不占的傻子!”秦尧气呼呼地骂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骂许末城傻,还是在骂自己傻。骂了几句他又颓然地不骂了,说了一句’你们看着,我去吹风‘,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沧海桑田担忧地询问苏白薇,要不要跟上去。苏白薇沉着脸,思忖了几下,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们跟团长相处的时间短,去了也没用。” 许末麟接着说:“放心吧,他还有我哥。” 闻言,苏白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想起了刚才她跟姐姐苏月通的一个电话。她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姐姐,原想姐姐会很担心秦尧,没想到,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 放心吧,有末城在。 26、今夜有风 现在是凌晨五点。秦尧一个人站在天台上,黑衣,黑发,黑眸,黑刀,从头到脚,由内到外,都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当许末城从圣京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秦尧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许末城来了。那特定的频率,保持不变的节奏,不是自律谨严的许末城,走不出来。今天晚上,秦尧想了很多,该想的不该想的塞满了脑子,所以此刻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也恨我?” 恨我当初一走了之,把肩上的担子都交给你来抗? 恨我总是把灾厄和麻烦带给你们? 闻言,许末城的脚步微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走到秦尧身边站定,“你确定想知道答案?” 秦尧偏头,看着许末城清俊的脸,听他这样回答,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陌生起来,对那个答案,也无端地感到了不安。 看着秦尧的眼神,许末城像是知晓他的想法一般,嘴角忽而泛起一丝冷笑,“是不是又觉得,我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阿尧。” 秦尧沉默着没有答话,许末城的语气给了他一丝不安,当这不安在心里渐渐扩大时,许末城又说:“我们所有人都变了,只有你没变,阿尧。只有你还跟以前一样。” “是吗?”秦尧的语气带着一分自嘲,“我还以为我变得够多。” 许末城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回到了上一个问题,“我曾经试着去恨过你,心里想也许你永远不回来更好。” 秦尧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表情像静止了一样。 “但是我失败了。”许末城又说:“阿尧,你没有变,却把我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傻瓜。” “嗯?为什么?”秦尧不解,刚刚的失落和不安还兀自在心里徘徊,这会儿许末城的话又把他搞糊涂了。恨不恨他,跟许末城是一个傻瓜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样。”许末城的眼眸里燃烧着一团火,冰蓝色的火,外表是冰冷的,里面却是灼热的。秦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了过去,撷住了双唇。 许末城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甚至是贪婪的,霸道的撬开他的唇齿,根本没有预留给他半点回旋的余地。就像是初夏后的第一场惊雷,雷雨中的第一声闪电,直接把秦尧的脑袋劈成了当机。 他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看见许末城近在咫尺的睫毛,那双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宛如黑洞一般的眸子,忽然间觉得晕头转向,世界都颠倒了。等五秒之后,秦尧的脑袋又恢复运作,一股热气上涌,下意识地就要挣脱。却不料手刚一动,就被许末城反手抓住了。 他放开他,用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看,你连下意识的动作,都还跟以前一样。” “一样个屁!”秦尧又挣扎着,“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你脑子烧了?!” “我早就说过了,阿尧,我早就不是以前的许末城。”许末城牢牢抓着他,一手箍着他的腰,不容他逃开。双方脸对着脸,呼吸近在咫尺。 “你——”秦尧红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而红的,还是被许末城那一吻给吻出来的。 “所以你看清楚了,现在的许末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许末城的军帽下,黑瞳半遮半掩。但从秦尧的角度,仍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竟不知从何时起,一直矮他一点的许末城,已经长过了他半个头。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许末城的语气很平静,如他所想的那样,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能接受你离开。因为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你,所以就连恨你也没办法做到。” “你……”秦尧惊愕地看着他,心里有如翻江倒海。 “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人改变,那我来改变。如果只有改变,才能得到你,那我即使变成另一个人,也无所谓。”许末城说着,紧紧地抱住了秦尧,脸颊贴着他被晚风吹得冰凉的耳朵,声音低沉,“所以,不要因为害怕会给别人带来伤害,而停滞不前。你还有我,我不怕被你牵连。” 听着许末城的话,秦尧的心一怔,刚想推开他的手也忽而愣住了。他问到许末城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 青梅竹马的挚友,忽而跟你表白。原有的关系被打破,是就此摧毁,还是新建? “怎么,感到为难吗?”许末城的低语声又钻入秦尧的耳朵,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的耳朵感觉痒痒的。 “我是男的。”秦尧终于找到了个像样的的说法,可以解决眼下的情况,“你也是男的。” “你以为现在是远古吗?” 哦,按现在的联邦法律也是可以结婚的…… “你家老头子会杀了我的。” “没关系,我挡着。” 是哦,要能杀早杀个片甲不留了…… “为什么是我?!”秦尧似乎终于从那有些神经质的低潮中缓了过来,语气又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许末城却不想回答这么狗血又老掉牙的问题,确定秦尧不会这时候逃掉,缓缓放开他,正了正军帽,反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推开我?” “靠!你抓着我啊!” “你打不过我吗?” “……”秦尧沉默了一下,“我这不是怕伤着你啊!要是换了别人,我毙了……他……” 许末城嘴角勾笑,云淡风轻。秦尧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他现在其实也真的挺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就像鸵鸟那样,埋个头也行。 然后,日出了。 秦尧忽而喊:“出太阳了!我们进去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只是一时间应对不来许末城的改变罢了……真的。哪知他刚挪步,转了个身,就听身后的许末城说:“乔乔还在我家。” “你该去看她了,不然……” “不然什么?”秦尧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什么。”许末城没事儿人一样地眨了眨眼,而后淡然地走过秦尧,“不是说要进去吗,进去吧。” 凡事要讲究适可而止,所谓正餐要慢慢吃。秦尧看不透许末城,但许末城却看透了秦尧:现在的情况比较适合温火煮青蛙,再适当地加点料,就差不多了。 秦尧愣了愣,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为何罪魁祸首现在如此淡定?难道刚才的接吻都是自己的幻想吗?他为什么挑这个时候来讲这个?刚才我上天台是干嘛的来着?为什么我现在又在为了另外一件事纠结?那最后两句疑似威胁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诶?为什么我越想越乱了? 许末城你回来给我说清楚啊! 27、黑幕下的流血者 “许末城那混蛋呢?”秦尧一会到病房外,就揪着人问。 “他刚走,没见到他吗?”苏白薇疑惑。许末麟却是面色不善,冷冷地说道:“我哥很忙。” 小子我又哪儿得罪你啦?!秦尧实在是无语了,这兄弟俩,简直天生跟他姓秦的有仇,哦不,连带着那老爹,父子三个都跟他有仇!倒是许末城他妈挺喜欢自己的……就是趣味有些奇葩了,小时候老是喜欢给自己买连衣裙是怎么回事啊…… 又扯远了。秦尧连忙把自己的思维拉回来,看了一眼病房,问:“里面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没有反应。”苏白薇回答,语气中担忧十足,“唯一一次说话,就是让我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父母。” 闻言,秦尧挠挠头,心中暗叹一声,翘着二郎腿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算了,他总要花点时间来接受现实,我进去也是刺激他……”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云沧海忽然问,稚嫩的脸上依稀还留着愤慨。云桑田接着说:“唐说要自己报仇,可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李建齐太可恶了!” “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唐说要自己报仇,那就自己报仇。但是我们的仇,当然也要我们自己来报。”秦尧沉吟着,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翘起的皮靴上。 “我们的仇?” “唐……说的残忍一点,就是九大家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就跟……那个人一样。”苏白薇解释着,眼神下意识瞟了一眼秦尧,见他没有暴走,才继续说:“不管是李建齐还是叶楚西,最终的目的都是我们。” 这话一出,气氛又短暂的沉凝。他们忽然想起秦尧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来——那就像一块深沉的黑幕,遮盖在联邦的上空。普通人抬头看到的不是天,而是九大家的手。当权者听到的也不是民众的声音,而是九大家的声音。现在的唐,可不就是黑幕下的流血者。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呢?他又把自己定位在哪里?他是要在黑幕下生存,还是……把天捅个窟窿? 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觉得这个想法也未免太过疯狂了些。此时秦尧忽然问向沧海桑田:“云江呢?什么时候回来?” “阿哥他还在火云星谈生意,要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来。”沧海桑田对视一眼,不知道他干嘛忽然提起这个来。 秦尧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让他回来,立刻,马上。” “可是……”云沧海还有些迟疑,自家那个嗜钱如命的大哥,会抛下生意回来吗?这时,秦尧又说:“你就问他对新能源计划感不感兴趣,他一定会回来的。” “新能源计划?团长是想分一杯羹?”安娜抬起专注于终端屏幕上的笑脸,认真的问。 “那个?我没兴趣。”秦尧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报仇而已。李家为了保证李建齐这颗独苗的安全,在这件事上一定会对我们低头,并且不惜牺牲一部分利益。叶家为了拉拢这个盟友,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抚平矛盾。所以,靠云江的嘴皮子,我们至少可以割几条矿脉的开采权过来。而一旦利益被分割,自由党的手脚就会得到限制。云江是做生意的天才,他应该知道,怎么才能在金融这一块让自由党啃个狗吃屎。” 想起云江的手段,沧海桑田自然深有体会,立刻就去给他打了电话,果然,云江一听到’新能源计划‘,马上就答应了,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 忽然,秦尧又想起了什么,问苏白薇说:“白薇,我的那个箱子呢?” “哦,箱子!已经拿回来了,就放在地下实验室里。飞行车的赔偿也搞定了,还好车主没有起诉我们。”苏白薇想起昨天那车主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就有些唏嘘。 “箱子里的东西,你们好好熟悉一下,我有事得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苏白薇几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去哪里?” “招募团员。”秦尧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个半月后的联合军演,可是军团级别的演习,我们就六个人,难道去给叶楚南当免费炮灰吗?” “要么不玩,要么就玩狠一点的。不把叶楚南的脸踩爆,我就他娘的去变性!”秦尧又甩下一句话,站起来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于是,秦尧就这么忽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甚至连黑刀的人,也不知道他所谓的’招募团员‘究竟是搞的什么名堂。 第二天,云江赶回了首都爱斯维克城,一回来,连家也没回就直奔国会大厦,而后热切地拜访了李家,亲切地问候了李少爷。叶楚西闻讯赶到,在长达三天的磋商之后,以十条矿脉的开采权,以及一份巨额庞大的机甲订单和诸多协议,暂时填饱了云江的大胃口。 但是自由党的厄运没有到此结束,主席柯博特于五天后在医院病逝,享年四十一岁。副主席紧急上位,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宣布这个沉痛的消息。叶楚西在这件事里保持得极为低调,从始至终都站在了副主席身后。而许末城,同样在发布会上出现,就逃犯克尔西的落网做最后的发言。 一时间,媒体大肆报道,所有的版面几乎都被这件事所占领,甚至有电视台专门新开了一档节目讨论此事。有人对此漠不关心,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有人对此大为愤慨,认为在如今和平的联邦还发生这种恐怖事件,实在让人寝食难安;有人忧心地开始分析联邦现如今的局势,更有人指出这种事就是赤裸裸的权利之争,把矛头指向了民主党。 舆论的风向可谓每日一变,号称自由民主的联邦,给予了媒体极大的自由度。而就在一名知名评论人发表言论称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新能源计划时,叶楚西终于站了出来。 因为柯博特的病逝,在刚刚过去的国会上未能通过的新能源计划被他摆上了公共的台面。他手里拿着计划书,用沉毅的表情面对着镜头,目光坚定不移,“柯博特主席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主席,是一位真正的斗士。他为实施新能源计划而死,是自由党的损失,是联邦的损失。而新能源计划旨在代替旧有能源,改善能源利用率,减少环境污染,不论柯博特主席还在不在,我自由党都会始终如一地将它贯彻下去。因为联邦需要它,公众需要它,不论不法之徒再如何猖獗,自由党的决心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叶楚西的言论又引发了一阵舆论漩涡,柯博特的死被披上了一层烈士的外衣,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加入了缅怀柯博特的行列。与适时沉默的民主党想比,自由党接二连三高调出镜,最终以微弱的优势顺利推行了新一轮的能源改革。 十月二十一日,公众夹道相送,柯博特被顺利葬入国家公墓。 但不论是民主党还是自由党,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都默契的抹去了秦尧和黑刀的痕迹。不得不提及时,也只是用’某佣兵团‘一语带过。而他们同时也都在想,秦尧,到底去了哪里? 对于这个牵动着诸多大佬神经的人,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在观察之下。可是他们能从出入境记录上追踪到他的行踪,但却不能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要知道,在唐入院后的一个半月里,秦尧的足迹踏遍星际海,那一长条的出入境记录,看得人眼皮直跳。 相对于外面的不安定,黑刀佣兵团却是平静得很。团长不在,其他人就按兵不动。除了每天分出两个人去医院,其他人就只有训练和接任务,就算发觉四周有人在监视,也不为所动。于是,监视的人无奈地把目光转向了与秦尧交好的许末城、安海、云江等人,但这些人各自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出入的地方都是些需要身份权限的,根本就不好监视。最终,陷入僵局,徒劳无功。 一个半月之后,就是东南军区和西北军区的联合军演,这是陆军演习,所以军演的地点就定在首都星旁边,拥有广阔平原和山岭的紫荆星。所有人都知道,秦尧该回来了。 该回来的都要回来了。 所以维卡中将最近精神紧绷过了头,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炮筒,一点就炸。所幸有许末城跟在他身边,可以及时灭火。这一天,是报道的最后一天,维卡站在军政大楼前,皱着眉头问许末城:“他到底回没回来?来还是不来?” 许末城想起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回答说:“昨天入境的时候,他新招募的手下惹了点麻烦,现在估计在来的路上。” 维卡一张胖脸都要扭曲了,来第一天就惹麻烦,秦尧这都带了些什么人回来啊……“末城,要是那小混蛋在军演里惹了什么麻烦,你负责不?” “阁下,我只是一个少将。”许末城沉静如水。 维卡的脸更扭曲了,正想先请求佛祖保佑,关键时刻一闪电劈死秦尧得了,就听许末城的声音又传来,“他来了。” 维卡抬头一看,一辆旅游大巴开进了军区。他赶紧锤了锤胸,以免心脏因此跳停了。你妹这是军演啊,你有点起码的尊重好不好?!旅游大巴,亏你想得出来!幸好这里没有媒体,不然整个东南军区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28、魔王初养成 “到了,到了,都别睡了!”本着好男人就该开大巴,其实是因为没人会开大巴,所以临时充当了司机的秦尧回头吼了一嗓子,顿时惊醒了一车春梦。 全员都下了车,秦尧却磨磨蹭蹭的,活像一个下花轿的新娘。下了车,还专往人堆里挤,热情地跟别人交流着,勾肩搭背地就要往里走。一干人纷纷见鬼似地看着他,“团长,你开大巴开出毛病来了?” “团长你离我远一点!这么热情我起鸡皮疙瘩了……” “快说,你是谁!干嘛冒充我们团长?!” …… 秦尧终于忍不住了,一脚揣在刚刚那个起鸡皮疙瘩的人的屁股上,“都给我消停点!不作怪你们会死啊!” 那人揉着屁股傻笑,“团长,这就对了嘛!刚刚你也忒吓人了,一副好人样……” 秦尧要抓狂了,他到底是干嘛带了这群奇葩回来……他原本是想混在人群里就这么走过去的啊……作战失败了啊……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许末城走过来了啊。现在老子极度不想看见他好不好。 “啊哈哈,小末末,好久不见啊。”秦尧表面上还装作没事一样跟许末城打招呼,结果许末城没什么反应,秦尧带来的新团员却扑哧都笑了出来,小末末,真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啊…… 对于这个老是出现在秦尧嘴里的名字,他们当然不陌生,而且抱有极大的好奇心。现在终于见到了,当然要一次性看个够。哪知刚刚没反应的许末城,此刻忽然一束冷冻射线抛过来,笑声戛然而止,气温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一片鸦雀无声。 团长你这青梅竹马的小末末到底是怎么长的,这得多大的能耐,光眼神就能冷成这样,大白天的感觉寒气上涌啊,他早生个几百年地球都不用毁灭了,温室效应就是个渣!所以,我们还是先撤吧…… 猪一样的队友都被许魔王用眼神杀死了,秦尧这个光杆司令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怂啊,他干嘛要心虚呢,干嘛要怕呢,以前都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来欺负他的呀……秦尧正想说些什么来重振雄风,却没想到许魔王先一步开口了。 “招募团员?”依旧是冷冰冰的声线,句末微微上扬的语调真是要命的吓人。 “一个半月?” “你还知道回来?”再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冰河世纪三重奏啊!还有这种外出几月不归,一回来就被老婆抓包的无良老公的戏码是怎么回事? 秦尧叉着腰回他:“我爱走哪走哪!” “你的终端机是装饰品?”许末城眉梢微扬,冷笑,“不告而别,还真有你的作风。” 秦尧殊不知自己再一次的离开,已经触到了许末城脑子里那根警戒线了,此时此刻还悍不畏死地争辩着:“我又不是小孩子,走走会丢吗?再说了,我难道去哪儿都要跟你报备吗?” “那你走的时机可真巧。”许末城一双黑瞳盯着秦尧,居高临下的强势感十足。秦尧看着那双眼睛,就想起那天晚上天台上的事情来,再结合许末城的话,这样岂不是就变成刻意躲他,才跑掉的? 不不不,他堂堂秦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 “对了,你没把乔乔怎么样吧?”秦尧忽然想起那天许末城说的话来,赶紧问。 许末城没有说话,转身就走。秦尧赶紧跟上,“喂,说话啊。” “她好得很。”许末城沉声回答。 秦尧总算松了口气,却见许末城忽然停下来,回头跟他说了一句,“可是我很不好。秦尧,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 说完,许末城就走了。秦尧一个人僵立在原地,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叫他’秦尧‘,看来是真生气了。 可是秦尧在这方面完全就是个情感白痴,或者说天生缺根筋。挠挠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到底该有什么自觉。 维卡中将见许末城回来了,但一看他脸色,就觉得有些不妙。深知这个下属生气起来实属恐怖,更何况这事儿八成又跟那小混蛋有关,维卡当然不高兴去趟浑水了,交代一声准备登机,就闪得比兔子还快。 因为军演的地点不在首都星,所以参加军演的部队以及小部分的雇佣军,都要从军区内的军用空港出发,前往紫荆星,与西北军汇合。其实按照以前的经验,大部队进行调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因为此次许少将心情欠佳,所以东南军区的这帮家伙一个个犹如黑云压日,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快速!高效! 这次承担运输任务的是新出厂的几艘驱逐舰,以及十几艘护卫舰。秦尧带着人跟苏白薇他们就在军舰上汇合,只不过他们只是个才刚刚成立的三流佣兵团,自然也就被分配在了护卫舰上,跟许末城这种少将级别的待遇不可相提并论。 汇合后,自然少不了要一番互相介绍。这次秦尧一共带回来二十个人,再加上原本的六人,黑刀佣兵团现共有二十六人。苏白薇他们早猜到秦尧这次是去召集旧部了,也知道秦尧以前一起混的都是些海盗,或者什么亡命之徒,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亲眼所见毕竟跟想象是不一样的。 这些人看起来是人模人样的,虽然一个个燕瘦环肥,高矮不一,但至少衣冠整齐,也没有什么不文明的举动。这让苏白薇和安娜两位女士稍稍安心了一点。只不过这些人像几辈子没见过姑娘一样,围着苏白薇和安娜团团转,让她们有些吃不消。 虽然是短途航行,但是每个佣兵团都分配到了房间,秦尧进去的时候,还遇到了熟人——战鹰的萨尔,还有黑铁的索克斯,这两个佣兵团的房间正好就在黑刀隔壁,一个右边,一个左边。 萨尔看见秦尧,热情地跑过来跟他打招呼,索克斯却像见了瘟神一样,尤其是联想起自己小舅子最近的遭遇,秦尧一个眼神刚转过去,他砰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了个死死的。 萨尔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看得愣了愣,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嚣张的索克斯今天是抽了什么疯。但秦尧拉着他说话,他也就没放在心上。聊了一会儿,话题就聊到了这次的军演上去。 雇佣军,说穿了就是杂牌军。不管实力怎么样,跟正规军总有差别。所以,一般来说,上头都会另外指派以为将领来单独带领,而不会跟正规军混在一起,以免造成混乱。而这次带领他们这八只佣兵团的,就是军部特地下派的一位上校。 萨尔好意地拿出自己查来的消息跟秦尧共享,又看看秦尧这些手下’参差不齐‘的样子,一看就是炮灰的命,不免为秦尧担忧起来。秦尧也不高兴跟他多解释什么,但萨尔这份好意他却是很受用,不免跟他多聊了几句。 聊着聊着,房门却被人打开了,一个身穿军服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房门口,说道:“马上去对战室集合。” 看到那人肩章上的星星,萨尔立刻就站起身,行了个礼军礼。那人淡然回礼,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萨尔虚惊一场地拍拍秦尧的肩,“顶头上司发话了,赶紧走吧。幸好他迟来一步,没听见我们刚才在讨论他……” 秦尧没有说话,但总感觉那上校看他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就好像冲着他来的一样。 一群人涌去对战室,才发现对战室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人潮汹涌。八个佣兵团的团长轮流进去跟那上校进行推演作战,以此考校他们的带兵作战能力。现在第一个已经进去了,其余的人都在外面观望,看不见比拼的情形,着实令人捉急。 不一会儿,第一个进去的人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前后不过撑了十分钟,可见那上校的能力不可小觑。紧接着,又不断有人进去,再后来萨尔也进去了,出来之后用一个生动的比喻形容了一下他新任的顶头上司——尼玛那防御就跟乌龟壳一样又厚又硬,打了半天,累都累死了。 秦尧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进去的时候其他人都认出了他来,纷纷摇摇头,认为他不出五分钟,铁定败了。如果说其他佣兵团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参加军演,那秦尧就不知道该用走了什么运来形容了。那只能用逆天的运气来形容。 不然该怎么说?看看他带来的那都是什么人,一个个能顶什么用场吗?这不,自家团长进去了,居然还在外面开起了盘口,有赌能坚持十分钟的,有赌能坚持半个小时的,还有赌能坚持到地老天荒的…… 萨尔看不下去了,跟秦尧交好的他听着被人的闲言碎语,忍不住走近苏白薇,劝她管管。哪知苏白薇耸耸肩,反问他要不要也来赌一把? 萨尔连忙摆手,心里不由为秦尧默哀了。 俗话说人学起坏来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苏白薇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一切都是团长的错。要不是他,他们这些纯良的大好青年怎么可能堕落成这样呢。于是她走过去,掏出一百联邦币,“我赌一个小时!” 做现场记录的安娜啪啪啪记下数据,而后抬头问:“还有没有?买定离手!” 29、’格尔‘信号 大约只有十平米的对战室里,两个巨大电子操作台相对而立。操作台前面,一方坐着上校,一方坐着秦尧,两人的手飞快地操作着电子推杆,下达着一个又一个指令。 操作台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我军‘视角,战斗背景是一大片丛林,代表两军的红蓝光点正在林中厮杀。推杆推动方向,手指在屏幕上点戳,下达确切指令。 这种二人对战系统,通过对作战环境的高仿真,计入环境、天气等等浮动数据,完全模拟战场实况,最是考验一个人的临场指挥能力。而且没有参谋部在一旁协助,战况分析,条件掌握,战术成型等等过程,完全要由指挥官独立完成,军事素养不达标,那可是会输得很惨。而且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手下士兵一多,一旦分散,指挥起来就会很麻烦,很容易顾此失彼。 军部里曾经出过一个变态,以其强大的计算能力以及强大的记忆力,能把指令明确到每一个士兵,这个士兵该做什么,那个士兵该做什么,交代得清清楚楚,用兵之高效、缜密,无人能及,换句话说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那个人叫做秦书文,现在是联邦唯一的一位五星上将。他是秦尧的爷爷。 所以,秦尧五岁就被放在加高了的椅子上,推着推杆看神奇的红点点蓝点点窜来窜去,那是他童年玩得最多的一项’娱乐‘活动。后来当他发现他玩的东西跟别的小孩不一样的时候,他反抗了,然后很壮烈的’牺牲‘了。 说起来,那才是秦尧走上叛逆之路的开端。 后来,他离家出走,终于摆脱了那根推杆。现在重新握起来,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改行的厨师重新拿起了菜刀。 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嘴角噙着笑,眼神犀利如刀锋。进攻!进攻!进攻!捅破他的乌龟壳!秦尧一直坚信这世上有挡不住的攻击,却没有攻不破的防御,只要手里的枪够快,刀够锋利。 屏幕上,战役到达最后一刻。蓝军退守215高地,占据地利,设好工事,严防死守。秦尧大手一推,集兵强攻! 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顿时倾洒到对方的防御网上,无数红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攻击箭头,找准蓝方防御上的一个点,狠狠地凿了过去。就好像古代战场上,骑兵对步兵作战,利用骑兵强大的机动性以及作战能力,对整个步兵阵型做一次强势穿插。 秦尧手里的兵和对方一样,都是步兵,但他还敢这么做。你有的时候都不知道他那股狠劲和无可匹敌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在红军强势的攻击之下,蓝军的防御渐渐有被凿穿的痕迹。但乌龟壳毕竟是乌龟壳,而且这乌龟壳明显带有自动回护功能,兵力部署稍一调整,刚刚被凿穿的地方又被补上。秦尧却并不在意,神色依旧轻松,手下的士兵坚定不移地执行着凿穿指令。 上校也坚定不移地防守着,但防守其实并不需要下多少指令,所以他还有空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秦尧,不禁皱了皱眉——上将唯一的孙子,难道就只会这样毫无道理地满攻?这似乎与传言不符。 对,与传言不符。谨慎的上校又扫了一眼战场,想要从中看出点别的东西来。扫到某个点时,瞳孔忽然猛地一缩,握着推杆的手不由加大了力道,猛地一推! 回防! 他面前的屏幕上,大本营后方忽然又诡异地出现了一个红色箭头,以一种无比悍勇的姿态狠狠撞了上来。而先前,他为了抵御前方的进攻,把大部分的兵力都部署在了前面,导致后方防御薄弱。 上校终于明白了,秦尧依旧是进攻,但却不是蛮干。分兵对凿,让对方顾此失彼,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有效。但是就算秦尧有办法瞒过他的眼睛,分出一部分兵力来攻击他后方,可这些兵力从哪里来?按照他的预算,秦尧的兵在之前的强攻中,应该损失了很多才对,万万不可能再多出这些兵力来。 屏幕上,红军两个箭头即将完成合流,蓝军输局已定。上校眉头紧皱,却不是因为输了,而是因为实在想不通秦尧的兵力是从哪来的。是系统出错了?怎么可能。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校抬头,目光从屏幕上转到秦尧脸上,看到他那双微扬的桃花眼里跳跃的神光,忽而一怔,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秦上将的影子。 对了!是秦上将!他教出来的孙子,怎么可能不精于计算!怎么可能没有得到他的真传!按照他们的指挥风格,如果秦尧在行军途中,刻意不时地分出几人来,作为散兵游离于主战场之外,那肯定是可以瞒过对手的。然后再用他超强的计算能力、统筹能力,分出精力来把这些散兵重新聚集在一起,攻击敌人后方! 上校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在如此高密度的指挥之下,还能分神指挥单兵,这要何等的脑力。如果是在真实的战场上,上校肯定自己早死了。 “我输了。”上校看着秦尧,郑重地说道。 秦尧笑笑,伸个懒腰就要站起来走人,却没想到上校又说:“等等,我们再来!” 秦尧回头看了他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坐下,勾着笑挑着眉说:“这可是你说的,老子正好在兴头上呢。” 于是,对战再起。 可才过了大约五分钟,秦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抬眼看了看上校,瞥见他耳朵上带着的耳麦,桃花眼一眯,却没说什么,低下头去继续。 对战比上一场结束得还要快,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 对战结束的那一瞬间,在不远处的一艘驱逐舰上,维卡中将怒摔耳麦! “那小子一定看出来了是我在打啊!刚刚对林棋明明是很可以的嘛!为什么一到我就那么狠!我是抢了他老婆还是跟他上辈子有仇啊!”听着他的怒嚎,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齐齐别过了头。 在维卡气得跳脚的当口,秦尧舒畅地出了一口气,问:“继续?” 上校林棋点点头,继续。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维卡输了再换下一个,下一个输了再换下下一个,把林棋这方的画面传输回驱逐舰上,通过耳麦进行远程指挥。 于是,里面打得热火朝天,外面等得百般无聊。沧海桑田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团长怎么还不出来啊‘,像召唤神兽一样召唤秦尧,可秦尧还是不出来。其他佣兵团的人走了一些,可还有大半的人留在这里,想看看那个秦尧到底要在里面待多少。 等着等着,实在无聊,就聊起天来了。然后干脆打牌吧,再来点吃的。然后发现黑刀佣兵团的那群人真是什么奇葩都有,三教九流的,哦,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美女。 又等了半天,黑刀里面忽然跳出一黄毛来,一脚踏在凳子上高呼:“有没有谁跟我赌,我家团长今天晚上都出不来了!赌注是洗一个月的臭袜子啊!” “谁要跟你赌,药师你的袜子就跟你的药罐子一样臭!”黄毛绰号叫药师,大概是因为黄药师的关系,虽然他们两个八竿子也打不着。 听见自己的同伴调侃和哄笑声,药师立马反驳,“啊呸,去去去,别败坏我名声,再乱说糊你一脸!” “得!药师你换个赌注,换个赌注就跟你赌!”跟着起哄的是个眉目清秀的帅哥,但此刻的神情颇有点坏了他眉清目秀的资本,“我赌待会儿开门,是那个上校第一个走出来!赌注是五毛钱加一块小熊饼干。” “好啊!” 我去啊……你们两确定你们打的是同一个赌吗?赌的东西不一样啊,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很多人都无语了,看着黑刀的人在那边玩得乐不可支,陷入了集体的沉默。唯一一个能通过网络窥探到对战室里真实情形的安娜,啪啪啪,忠实地记录下赌注的内容。 对战室里,战事还在继续。 看秦尧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就知道他已经亢奋了。越打越来劲,越打越精神,说的就是他这种怪胎。对面的林棋额头上已经在滴汗,他虽然只是代为指挥,但看着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将领纷纷败在秦尧手里,还是感觉手有些微微颤抖,心神紧绷。 蓦地,对面的秦尧忽然叫了一声,“苏月你这女土匪,明明是空军你打毛陆战啊!” 林棋被他的忽然出声一惊,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耳机里传来苏月淡定的声音:“别理他,继续。” 于是继续,空军之花苏月毫无悬念地败了。然后她镇定地退下,再换人。 原本对面的秦尧一直沉默着在打,但自从刚刚开口后,那张嘴就好像闭不上了,这会儿又开始嚷嚷。 “我靠,我是在跟人打还是在跟电脑打?小末末你敢再无耻一点吗?要不要打得跟教科书一样啊!” 进可攻,退可守;不动如山,动如雷霆,指挥作战宛如教科书般经典,就是东南军区许少将的一贯风格。鉴于最近跟许少将关系较为微妙,秦尧这一仗打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但毕竟对方是许末城,于是战局陷入胶着。最终,秦尧以微弱的优势获胜。 打完之后,秦尧却一点都没有胜利的喜悦,一仰头倒在椅子上,觉得身心俱疲。 刚刚许末城在战局里,进行战术部署,用阵型打出了一个极为生僻的叫做’格尔‘信号的东西。在场的所有人大多都不会知道这个信号讲的是什么,但秦尧恰好知道,而许末城知道他知道。 那个信号的解读是——你再敢乱跑。 30、三段杀(上) 对战以及打赌最后的结果,是药师输给了帅哥五毛钱加一块小熊饼干,然后秦尧从对战室里走出来,揉着空空的肚子,把饼干勒索走了。 秦尧站在舷窗前,望着无垠的星际海,望着一条条美丽的星河带,啃完最后一口饼干的时候,护卫舰广播里传来了即将登陆的提醒。他想着许棋在站起身来时说的那句话:秦将军让我转告你,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那个老家伙……秦尧不禁嘀咕,这几轮对决肯定就是他授意的,目的大概就是测试一下他的水平有没有退步。或者看看他有没有去跟叶楚南硬拼的资格。在老爷子心里,即使是他的孙子,没有相对应的才能,那也就跟隔壁家的小孩差不多——可不要妄想他会给你开多少后门。 秦尧觉得他又再一次被那个精于计算的老家伙坑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这都是废话!废话!秦尧都可以想象那老家伙现在舒服地坐在书房里看看编年史,喝喝茶的悠闲情景。那老家伙总是不动声色,然后不知不觉间,别人就会在他希望的地方,做他希望别人做的事情。 秦尧又忽然觉得,许末城,倒是越来越像他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不爽想要抓毛的气息。 紫荆星军用2号空港,原驻军几个师团在长官的带领下,列阵迎接军舰到来。最先停靠在空港的,是西北军区的郁金香号驱逐舰,叶楚南出现在门口,深蓝色的制服一经显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平淡地接受着或带有狂热的注目,坚毅的脸上薄唇微抿,一双剑眉凌气斐然。他沉默地从军舰上走下,只是寻常地走着,但那身形却宛如一杆笔挺的标枪。身后的军官也沉默地走着,从始至终只有军靴踏着铁质阶梯发出的声音在流传。一股铁血、刚毅的风格,笼罩了他的整个队伍。 前来迎接的长官们看着自己手下士兵狂热崇拜的眼神,不禁微叹,叶楚南的身上,有他们所没有的名将的气质。那也许是数百万人里面才会出一个的人物,那是雷鹰,是叶楚南! 又有一艘驱逐舰在空港停下,同样是一袭深蓝色军装,缓缓走下阶梯。是许末城!还有苏月!东南军区最为人赞叹的一对金童玉女。 在场的士兵顿时觉得自己圆满了,能同时见到这三个人,而且后面的几天还将看见军部最具希望的年轻一代在这里比拼,想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而他们没有看见的是,被庞大的驱逐舰遮掩在后面的一艘驱逐舰上,也缓缓走下一群人来。走在人群里的一个黑衣男人正因为没填饱肚子,跟旁边的大美女抱怨。 叶楚南的视线穿过人群他身上,他感觉到了,转过头回视。四目交汇,仅仅是一刹那,但那空气就仿佛凝滞了一分。 除了极少的知情者,几乎没有人留意到这短短的一瞬,但其实——真正的联合军演,就在这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已经开始! 他们的眼里同时闪现出的看见了猎物的目光,那昭示着,敌人近在咫尺!而敌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打倒! 四个小时后,紫荆星千叶区,普吉斯克。 “团长,还有十分钟。”穿上了特质黑色作战服的安娜看了看时间,抬起头来,喊道。 闻言,秦尧同样看了看时间,点点头,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准备。” 一声落下,黑刀的所有人,包括苏白薇,包括药师,脸上的表情都一瞬间郑重起来,忽而间散发出来的那宛如精钢百炼的战士的气息,让周围其他佣兵团的人都不由地一怔。他们看着黑刀的人一个个身手敏捷地钻进机甲,凝练的动作虽然不齐整,但却生生让人有种整齐划一的美感——这种感觉出现在黑刀身上,简直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娜戴上特质的大耳机,可爱小巧的侧脸顿时被遮了一半。她站起身合上前段时间刚刚研制完成的超级电子终端机,抱着它走上了专门为电子兵打造的大型机甲’蛛网‘。确认所有人准备完毕,秦尧最后一个踏进机甲,合上舱门,打开能源开关,机甲操作台上接二连三亮起绿灯,确认运作无误。 “喂,喂,喂,我是英雄,我是英雄,收到请回答。”秦尧懒散的嗓音通过天网传到坐镇指挥部的许末城耳中,许末城抬眼浏览着从各部传回来的实时影像,一边分析着情况,一边回道:“叶楚南是鹰,不是雕,你的武侠情结可以暂时放一边。” “我管它射雕还是射鹰,”秦尧恶劣的声音又传来,“还有,我哪有什么武侠情结,我钟情于家庭伦理婆媳大战勇斗小三的恶俗狗血剧,并为此矢志不渝。” “那你的代号应该叫’贤妻‘,行动叫’三打白骨精‘,或者’激斗恶婆婆‘。”许末城沉着冷静地回着,面部表情丝毫不因为说话的内容而有所改变。倒是指挥部里的一干将领以及参谋,听见那些字眼,回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这个不错。”秦尧那恶劣的审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下一刻,话锋一转,又说:“作战计划就按先前讨论的那样,我射雕,你们随意。” “好。”许末城抬眼看了看时间,七点五十九分。 距离军演开始,还剩下最后的一分钟。爱伦坡驻扎点里,叶楚南却一点也不着急,挺拔的身影站在通讯仪旁边,听着听筒里传来父亲沉凝而带着些激动的嗓音,“楚南,这一仗,至关重要,你一定!一定要赢!只有打败秦尧,你才能真正地在军部出人头地,只有打败秦尧,你才能顺利地摸到军部接班人的门槛。记住!只能赢,不能输!” “让军部的那帮老不死看看,你才是真正天才!你比他更强!” “我知道。”叶楚南只说了这三个字,因为三个字就足够了。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太久,他要做什么,该做什么,都已经烂熟于心。 他相信自己的强大,相信自己可以摧毁前进路上的一切阻碍。不久之后,他的那些手下败将就会明白,他们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挡了他的路。 一抹冷酷的神光在叶楚南的眼眸中划过,与此同时,鲜红色的数字时钟终于跳到正八点,代号为’雏鹰‘的联合军演正式开始! 庞大的钢铁洪流几乎是同时从普吉斯克以及爱伦坡涌出,奔进树林,或从旁越过,逐渐地分流,汇集,突进,再突进! 这一次的军演,严格来说只是仅限与黑罗联邦的一次小型军事演习,主要为了试验新武器新装备的性能,以及锻炼年轻将领,而特地举办的。军演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抢占。在距离普吉斯克以及爱伦坡相同距离的地方,有一处至关重要的能源站,能源站本身也是个军事基地,有驻军驻扎。此次行动的任务就是——抢占此处地点。谁先占了,并且守住了,就是谁胜。 抢占能源站在现代战争中本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因为现代武器极其先进,对能源的消耗极大,能否及时补充能源有时甚至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最终走向。 而这一次的联合军演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它规模虽小,兵力虽少,但这是一次全机甲作战!而且,士兵们所用的机甲,正是由国家机甲研究中心以及圣京大学机甲实验室联合研制开发的,初次投入使用的,全新的黑罗联邦第九代机甲——’极光‘! 银色的极光机甲奔袭速度可达每小时三百公里,即使是在草木茂盛的丛林里,也快得如同一道道会拐弯的闪电。简直太尼玛爽了!这是基本上所有机甲操控着的心声,跟这个新机甲比起来,以前的八代机甲简直就是个渣! 但是速度地提高以及星域的辽阔,又把现在战争带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以前地球时代的远距离作战现在都变成了近距离作战,所以即使是驾驶着新机甲,要想赶到能源站,还是需要不下三个小时的路程。 而这三个小时,将会是弥漫着枪林弹雨的三小时! “团长,前方两公里处,发现敌人。”急速的奔驰中,安娜稍显稚嫩的嗓音传入秦尧的耳朵里,随即,一张附近地域的敌我分布图出现在秦尧面前的光屏上。 秦尧双眼一扫,果断道:“下达命令,脱团!” “是。”安娜立刻动手,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作战方案,把秦尧的意思传达下去。随即,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原雇佣军,现东南军七连,所有人的光屏上都出现了来自指挥系统的最新指令:脱离大部队,立刻转向,西南45刻度。全员进入作战准备。 脱离大部队,这让七连的这些战场菜鸟们微微有点担心,但更多的,却还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不过,如果他们能够看到,原本应该在上校许棋手里的指挥系统,现在居然是在一个刚刚成年,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手里,也许他们就不会那么激动了。 七连一转向,东南军总指挥部就通过天网收到了这个消息。许末城只花了半秒钟时间来消化这个变化,然后就立刻做出了他应该做的应对:命令,全军加速前进,各连各团立刻调整原定方向,务必与西北军保持平行。除七连外,其他人不得擅自与西北军交火。 命令下达,便立刻被高效地一层层传递下去。从指挥部那块最大的光屏上可以看到,代表着东南军的红色大箭头在某个点忽然拐了个弯,与另外一道蓝色大箭头逐渐呈齐头并进的姿态朝能源站那个大红叉叉进发。而与此同时,一道小箭头像横生的树枝一样从大箭头上分离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横向穿插,朝着蓝箭头笔直而去! 全体参谋部的成员们都抬头看着那个小箭头,原本以为这次会很忙的他们,现在却空闲得很——因为需要他们做的实在不多,就连作战计划,也是已经拟定好了之后放在了他们面前。 该怎么形容那个计划呢,感觉好像不太像是个正常人会提出来的……所以当场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然后一份更详细的讲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牢牢地堵上了他们的嘴。而许少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那种沉默直压得他们心头发慌。 他们很清楚的记得,那份作战计划的名字就叫——三段杀! 31、三段杀(中) “报告!指挥部与三连失去联系!”巨大的操作台前,一个通讯员猛地站起来,转身朝后喊着。 站得离叶楚南最近的参谋温莱倏然抬头,皱眉问:“几分钟了?” “十分钟!” 三连的位置应该是在大部队的尾部,现在突然失去了联系,温莱不得不怀疑是出事了。这样想着,他回头看向叶楚南,却见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笑意。 这股莫名的笑意让温莱不由一凛,直觉这比刚才那冷峻的表情更可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叶楚南是个跟笑绝缘的人,就连当初被授予少将军衔的时候都没怎么见他笑过。可是他现在笑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三连不用管,有安娜在,通讯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叶楚南丝毫没有在意他这一笑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冲击,冷静道:“通知所有部队,如果遇到攻击,不要恋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先占领能源站!” “是!”指挥部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叶楚南说的安娜是谁,但却没有人对他的话提出任何一丝异议。也只有一直跟随他的温莱,这时候还能说上两句,“可是少将,三连那里怎么办?就这么丢着不管吗?” “三连后面还有几只部队?” “两只。” “我亲自去。”叶楚南平静说道。 这话一出,不光是温莱,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叶楚南作为总指挥,本该想许末城一样坐镇指挥部,而且现在的战况也压根没到要他亲自出手的地步啊! “少将……” 叶楚南打断温莱的话,剑眉飞扬,眼中战意盎然,“他已经对我做出了邀请,我怎么能不去。”能如此毫无预兆地发动攻击,切断通讯,除了秦尧,还能有谁?而他既然出现在那里,就是最好的信号,或者说,是挑衅! 他?他又是谁?温莱又不明白了。但本能的,从叶楚南的话里,他也渐渐感觉到这次的军演,也许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纯粹。但不管那个他是谁,叶楚南亲自出手了,想必也逃不了输的命运吧。 另一边,一处低洼盆地内,屡屡青烟从躺在地上的机甲中升起,无数台机甲就有无数道青烟,弥漫了整个盆地。这些倒在地上的机甲大部下身上都有着明显的蓝色标志,看番号,正是与指挥部失去了通讯的三连。此时此刻,这些机甲和他们的驾驶员虽然没有像在真正的战场上那样死亡,但是驾驶员身上穿着的特殊作战服,以及机甲自带的特别系统,已经及时作出了他们已经’死亡‘的判定。 有人倒下,就有人站着。 数百台有红色标志的极光快速地在盆地中整军,那风驰电掣的身影,让那些已经’死亡‘了的士兵都不禁暗暗咂舌。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个连里面水平参差不齐,前一刻你好像还在跟个娘们打,下一刻就换成一个铁塔壮汉。而且这些人,虽然同处一个连,执行着同样的命令,但是明显攻击杂乱无章,根本没有凝聚力!简直就像是一团散兵生生揉到了一起。 原本碰上这样的敌手,像三连这样军容肃整,战斗力又不差的部队肯定不至于输,可是结果呢?全倒了! 就算对手不反抗,让你砍,那也要花点时间才能砍完吧?可是在砍完之前,自己就先被人一刀子砍了怎么破啊?! 那二十几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简直就是魔鬼!是亡灵!仅仅二十来人,在盆地里纵横穿插,杀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而且出手狠辣,什么招式都有,猥琐下流的,阴险狡诈的,根本防不胜防。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队伍!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但是通讯被切断了,他们的呐喊只有他们自己才听得见。而他们的敌人,此刻正带着隆隆声呼啸而去。 “安娜,好了没?”秦尧的十指飞快地在光键盘上操作着,修长的手指就像是在跳舞一样,灵动,曼妙。而随着他手指的跳跃,秦尧所在的这台极光,以高速在林间穿梭着,那繁多的障碍物对它来说完全成了摆设。甚至,它连一根树枝都没有沾到过。 “再等等,马上就好。”安娜的声音从耳麦传来,不同以往的带上了一丝坚决。此刻,她正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屏幕,屏幕上飞快滚动着的数据汇聚成了瀑布,一个又一个对话框出现又消失,一条条指令,一道道密码,飞快地在数据的瀑布中倾泻而下。 她盘腿坐在巨大的机甲舱里,双腿上摆着像古地球笔记本电脑那么大的超级终端,并且维持这个姿势有将近十分钟了。又过了两分钟后,终于,电子屏幕上绿色的对话框闪现,成功入侵! “团长,入侵成功,现在开始干扰对方天网。”安娜随即对着耳麦说道:“但是对方一旦开始反击,我只能维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足够了。”秦尧回答,随即将通讯接回指挥部,懒散的嗓音染上了几分肃杀,“末城,行动。” 指挥部,许末城沉寂如水的黑瞳里骤然划过一丝凛冽的寒芒,“出击!” 于是,短短几秒过后,那道快速前进的红色大箭头上,又有两只小箭头毫无预兆地分离出来,闪电般地袭向蓝色箭头。 “电子干扰!我军天网瘫痪40%!通讯……通讯部分中断!”西北军指挥部,一众通讯员豁然起身,目光愕然地盯着鲜红一片的屏幕,有出错提醒在不断地提示。 温莱脸色骤变,“电子兵,立刻反击!天网绝对不可以出事!”说着,温莱想起至今还没有消息的三连,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快!把能联络上的队伍都联络一遍,让他们五分钟,不,三分钟进行一次信息反馈!” “报告上校,有五只部队同时联络不上了!” 闻言,温莱的脸色又是一沉,脑子里思绪一转,便是立马下了决断,“作战变更,立刻执行B计划!全军分散!” “是!” 命令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发布下去,温莱抹了一把汗,心中稍定。同时,心里又不禁对叶楚南更佩服了一分——在三连失去联络之后,他就好像料到了什么,在出击之前留下了这个B计划。如果按照叶楚南的推断没有错,先前敌人攻击三连,是将西北军的尾巴给截断了。而后通过入侵三连的内部通讯网络,连接上西北军的天网,进行破坏。再接着,在西北军天网遭到攻击,通讯不畅时,闪电出击。 而按照叶楚南的推断,敌人的这一次出击,将会像第一次一样,从当中将整个西北军拦腰斩成几节!敌人是想将他们的部队切割开来,打乱他们的部署,分而杀之! 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既然你想要把我们切成几段,那干脆就将计就计,我们主动分离开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来个分而杀之,我便还你一个分而杀之! 可是——毕竟占据先机的是东南军,任温莱反应再快,天网的瘫痪已经让他落后一筹。东南军顺利实施了切割,将西北军拦腰斩成了好几节。 这一招,在秦尧的嘴里,就是——三段杀!不过,这里的三其实只是一个模糊的代指,三段杀并不一定就是要切三刀或者把敌军切成三段,只不过是为了好听而已。 西北军被切割开后,彼此之间因为天网的瘫痪导致通讯不畅,被东南军追着狠狠痛宰了一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网渐渐恢复,西北军又将计就计,故意分兵反杀向东南军大部队,战争的天平就又开始趋向平衡。 而与此同时,一场别开生面的猎杀与反猎杀,正在千叶区的莽莽丛林间展开。 秦尧所带领的七连,正在他悍勇的带领下追着西北军的屁股打,一路过去,就如一只离弦的箭矢一般,摧枯拉朽。而叶楚南所带领的雷鹰二团,正从另外一个方向反杀,追寻着秦尧的脚步一路追过去,所到之处,东南军无人能敌。 这两个人,同是猎人,又同是猎物,且打法极为相似,注重进攻,不论防御。 又解决了一个敌人,秦尧甩甩手,呼了一口气,将作战服的领口解开。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苏白薇等黑刀成员,共计二十六人,无一折损。而随着一场又一场遭遇战打下来,原本凝聚力不强的七连此刻也慢慢地走上了正轨。他们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被秦尧那悍勇疯狂的作战风格改变着,被黑刀整体的铁血狠辣改变着,虽然他们至今还不知道其实指挥已经换了人,但这并不阻碍他们释放出心中的激情与热血! 前方的山坡上,又有几个身影显现。 秦尧桃花眼微眯,越打越疯的精神状态又一次在他身上得到了良好的体现。他唇角缓缓勾起,眸中闪耀着明亮的光泽,极光机甲又生生提速,前冲! 32、三段杀(下) 又一轮新的厮杀过后,秦尧操纵着机甲带领七连来到一处半山腰上的开阔平地,拨开灌木的掩映,就能看见十几架小型战斗机已经在原地待命,而战斗机的前面,站着英姿飒爽的苏月。 “真亏你能赶得过来。”苏月嘴角噙着笑,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衬得她身形高挑,曲线毕露,看得秦尧背后那一干男性成员们直眼冒红心。 “这是我定的汇合地点,要是赶不过来,那我岂不是糗大了。”秦尧从机甲座舱中跳出来,走到苏月面前,瞄了她一眼,“几年不见,越来越有资本了嘛。” 团长你真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啊!黑刀一群人在心中狼叫。苏月淡然一笑,抱着胸道:“怎么,秦少看上我了?” “我嘛,看上的女人多了,我看十九频道的那个电视推销员姐姐就很不错啊。”秦尧摊摊手,一副痞样。 “那我还真要见识一下,是不是啊,末城。”苏月勾起一抹胜利的玩味的微笑,不急不忙地说道:“阿尧他可说看上个电视推销员了,身为好朋友的你是不是该帮个忙?” 秦尧的表情立马僵住,看到苏月的手指抚过耳朵里的微型耳麦,顿时有种极度想自杀的冲动。 这时,苏月又说:“末城让我转告你,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做了……了……他知道个毛啊!就是想调戏一下,不用这样唱双簧吧?! “姐。”这时,苏白薇走上来,叫了一声。秦尧感激地回过头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团副这么好呢,你真是大好人啊。有苏白薇出来圆场子,秦尧立刻就换上一副正经的嘴脸,“许末麟,药师,再带十个人出来!” 说着,秦尧又向后喊道:“上校,准备完毕,请指示!” 后面的林棋一阵汗颜,刚刚那么明目张胆的跑上去调戏空军之花,现在才想起来要隐藏身份吗?你敬业一点好不好!而其他佣兵团的人也是满头的雾水,先是看到苏月激动了一番,结果就看见秦尧跑上去调戏……虽然说几个小时的仗打下来,确实佩服你打得厉害,但再厉害也只是个佣兵团团长啊,像苏月那样的花是你可以采的吗?! 不过苏月这朵花你也敢采……你这混蛋真是我偶像! “交接完了就快回来,不要浪费时间!”不得已,许棋只好装黑脸,以示秦尧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兵。于是秦尧乐呵呵地跟苏月摆摆手,跑回去了。许末麟,苏白薇,药师等人则跟着苏月上了战机,去执行另一项任务。 分兵之后,七连再度出发,但是一路上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七连内部的通讯网络内,不断有其他佣兵团的人在骚扰着黑刀的人,问秦尧到底跟苏月认不认识啊,是不是有旧啊,说你们团长太彪悍了请收我为徒之类的…… 黑刀的人就开始跟他们瞎扯,说我们团长天赋异禀啦,简直就是个男女通吃的禽兽咋地咋地。不过这仅仅局限与私人聊天啦,内容不被公开,秦尧和一干佣兵团团长自然是不知道底下的人到底在交流些什么东西。倒是战鹰的萨尔,毫不在意地表达了自己对秦尧的敬仰之情,没有说话,默默地发过来一根大拇指。 秦尧看着那根大拇指,心里却生不出丝毫的得意之情来。他现在满脑子就是许末城那张脸,以及那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到底该怎么做啊,秦尧也很好奇啊有没有?想象力太丰富了也是种病……先前许末城对他的态度就很不妙,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现在……他应该不会更生气吧…… 啊啊啊啊,混蛋,我干嘛要在意这些!叶楚南你等着老子来虐你吧,不然难解我心头之狠!秦尧这样想着,手速又快了几分。 东南军指挥部里,许末城结束了与苏月的通话,冷静,沉着地站在指挥台前。沉默了大约有五秒钟时间,忽而眉梢微杨,问向旁边的副官,“你知道十九频道的那个电视推销员吗?” “额……”副官一下愣住了,大脑里还塞满了作战思路,一下没反应过来。 “长得很漂亮?”许末城又问,那语气平静,但怎么副官却感觉森寒森寒的?而且长官你带兵的时候不是一向惜字如金的吗,今天也一句废话都没多说,怎么突然间提起电视推销员来了?1、2、3、4……一口气说了16个字啊!还追问! “是很漂亮……”副官又想了想,觉得贯彻自己办事周密的原则,把话也说到位了,“前凸后翘,波浪卷,大眼睛,穿红色制服的时候特别好看,化了妆特别妩媚,不化妆又很清纯……” “够了。”许末城一个眼神扫过去,副官立刻闭嘴,同时心里默默流泪:是少将你问我的啊…… 另一边,秦尧依旧亢奋地往前冲,在安娜特地架构的’黑刀专属通讯网络‘里,议论已经炸开了锅。 “团长,这是要去干嘛啊,跟那个姓叶的血拼吗?血拼吗?” “团长,你的三段杀好像不够给力啊!你不厚道啊,说吧,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快点从实招来!” “滚!”秦尧说道:“要是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我这个团长怎么混呐!” “……” “其实吧,三段杀不过就是个引子。我攻击三连,就是想把叶楚南引出来,等他出来,再让苏月她把药师他们空投过去,直接进攻西北军指挥部。至于砍了三连之后的那几刀,我就是想验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乘以二,是沧海桑田插话了。 “叶楚南他在模仿我。”秦尧说着,语气渐转沉凝,“所谓的三段杀,是我按照我一贯的作战风格所拟定的,通过迅捷、凶猛的攻击手段将敌人的队伍打散,干扰对方的部署,遇敌就杀,乱中取胜。但其实要赢得这场军演,还有更多更好的办法,但我唯独挑了这个,就是为了要给叶楚南反击的空间。” “然后,他反击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狠狠在我东南军身上捅了几刀,攻击打法跟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我确定了一件事情——他在模仿我。叶楚南这个人,极端自信,又追求完美,他想要彻底的打败我,所以对我进行了彻底的研究,他想要在我擅长的事情上,用我擅长的手段来打败我,而且,要是完胜!” “所以他会选择跟我一样的进攻方法,而且,为了让我感到极度挫败,也为了追求完美,他会在攻击我的同时,还分兵出来抢占能源站,不让我有一丝一毫翻盘的可能。” “但是模仿,不是超越。我替他感到惋惜。”秦尧故作高人样。 “哇靠,团长你太自恋了!” “自恋加一。” “加一。” “加一。” “怒排!” “切,你们懂什么?”秦尧说道:“他也就能模仿模仿我,但是学不来老子的精髓,我的三段杀,其实真名应该叫——三段杀,杀了又杀!无止境的攻击,无止境的切割,才是真正的要义!” “团长你太血腥了,不要带坏我们这些纯良骚年……” “滚!”秦尧怒吼,出了些火气,又说道:“我不适合防守,所以也不打算防守。能源站他们要拿,就拿去好了,大不了再抢回来。到时候,我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进攻!” “团长,他来了。”突然,安娜的声音插进来,引起一片反响,“团长,快爆他菊花!” 秦尧却没有再回话,他的目光向前望去,远处的山坡上,银色的钢铁洪流正奔袭而来。那机甲外壳上漆着的雷鹰标志,正是叶楚南! 两个宿命的敌手,终于在此相遇! 没有阵前喊话,没有打招呼,因为任何言语的交流都是虚无的,苍白的。只有真正的以性命相搏的战斗,才能更好的诠释他们的邂逅。 “攻击!”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下达了这个命令,双方的队伍就像是两群脱了缰的野马,卷起满地烟尘,悍然相撞! 秦尧冲在最前面,他的眼中此刻就只有叶楚南一个人,他的敌人,也就只有叶楚南一个人。叶楚南同样如此,于是双方的大将一照面,就比手下任何一个士兵都要快地投入了作战,于战场的中心拳对拳,狠狠砸在一起,带起一阵强烈的冲击波。 沧海桑田就跟在秦尧身后,一左一右,替他扫除障碍。黑刀的人以秦尧为中心散开,作为第一阵列与雷鹰二团打了起来。雷鹰二团的人在叶楚南手底下待惯了,除了许末城让他们有点忌惮之外,哪还有人能让他们放在心上,所以难免有些轻敌。于是,一照面,声名赫赫的雷鹰二团就向割麦子一样整齐地倒下了一批,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后面还没来得及出手的人顿时心中大骇,接着大怒,快速调整好心态之后,誓要洗刷这耻辱!调整过来之后的雷鹰二团当然不会再像刚才那样菜,手段凌厉,且配合默契,还人多势众,除了黑刀的人,其他佣兵团的人都难以抵挡。 而战场中心,秦尧与叶楚南瞬息之间交手数次,两人都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节奏之快让人目不暇接。此刻,秦尧的发梢上沾上了一点汗水,不得不说,叶楚南在机甲操作这方面极有天赋,手速高达每秒六十五动,与秦尧不分伯仲。 手指疾点,又打出一套连击,秦尧的机甲倏然跳起,一拳打向叶楚南的面门。叶楚南向右闪避,秦尧收拳出腿,与此同时一记微型炮弹轰了过去。炮弹轰在叶楚南的能量护罩上,引起丝丝涟漪,但却没有打破。但就是借着炮弹炸开造成烟雾的这一刹那,秦尧一咬牙,大爆手速,一串酣畅淋漓的肘击、回旋踢、摔背动作将叶楚南暴揍。 可叶楚南哪有那么好打发的,被打飞的同时一个受身操作,后空翻站立,也亏得那么庞大的机甲能做出这么轻灵动作来。而与此同时,叶楚南也一枚炮弹轰出,甫一落地,就立马向秦尧冲去,拳头几乎是和炮弹一前一后达到秦尧身前。 秦尧硬抗了这一个炮弹,不退反进,跨前出拳。两个机甲的拳头便毫无花哨地冲撞在一起,拳头上包裹的合金机甲外壳瞬间破碎,露出里面的电子回路,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刹那间,尘土飞扬,震撼全场。 两人还在僵持,彼此的拳头相抗,都进不了对方分毫。机甲的双脚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痕,各个关节处发出电子短路的嗡鸣,也没有人肯后退一步。 “秦尧,你也不过如此而已。”僵持之后,叶楚南终于说出了打斗以来的第一句话。 秦尧嗤笑,“是吗,可我看你也打得很辛苦嘛,要不我温柔地放你一马?” “你该庆幸这是军演,不然,”叶楚南的声音低沉而包含冷意,“你就可以去地狱跟夏维作伴了。” “呵。”秦尧不怒反笑,“那真是抱歉,我其实是个抖S,可以尽情虐还不死人这一点,最让我兴奋了。” 说着,秦尧眼中寒芒骤显,腾出手来在光屏上疾点,能量输出毫不犹豫地开到最大极限值。机甲空着的左手瞬间抓住叶楚南与其相持的那只手臂,用力牢牢抓住。同时,在叶楚南有所反应之前,右手变拳为掌,包裹住叶楚南的拳头,双手齐齐发力,竟生生地将叶楚南的一条机甲手臂给拧了下来! 33、瞒天过海与直捣黄龙 “少将!敌军已抢先占领能源站,请指示!” “全力进攻。”许末城只有简短四个字,通讯员立刻原话传达下去。但旁边的参谋却犯难了,“少将,西北军大部队都进了能源站,兵力雄厚,我军刚刚分兵,恐怕……” 许末城淡淡的眼神扫过去,说道:“我只是要一个假象,办不到?” 假象?难道是要用强势的进攻,让敌军以为己方的所有兵力都在能源站附近,以此掩盖分兵的事实?想到这里,参谋连忙闭了嘴,没有再说话,低头在草稿上进行战局推演。 许末城的手指扶着指挥台的边缘,缓缓敲打着,看着屏幕的黑瞳里流光闪烁。屏幕上,显示着东南军正不留余力地大举进攻,可许末城却还不满意,皱眉道:“这就是全力?” 眼看上司皱眉头了,深知他脾气的副官立刻抢着说道:“长官是要全力,全军,所有人都攻上去,不要节约炮弹,要不留余力!” 在副官打了鸡血一样的催促声中,东南军彻底被调动起来,生生营造出一种大决战的氛围来。副官看到许末城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官,这样就行了吗?如果那边行动失败……” “温莱不是叶楚南,他挡不住。” 仿佛是为了验证许末城的这句话,西北军的指挥部里,温莱上校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可一个个屏幕扫过来,显示一切正常,瘫痪的天网也已经基本修复完毕,能源站那边,东南军的攻击虽然猛烈,但那在他看来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西北军胜局已定,只等叶少将归来,一锤定音。 可是……这股萦绕不去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出于谨慎,温莱又扫了一遍战局,还是一切正常。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温莱这样想着,可就在这念头刚一产生的时候,一声凄厉的警报声响彻指挥部。 “敌袭——!” 糟了!温莱大骇,一下冲到显示着指挥基地情况的电子屏幕前,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上面突然出现的无数小红点,冷汗涔涔。 “这些人是哪儿来的!?为什么天网直到现在才发出警报?!”温莱大怒,如果这里出了差错,这军演还打毛打,他要怎么跟叶少将交代?! 一干参谋们以及电子兵也是面面相觑,完全傻眼了。几秒后,一个电子兵却像中邪一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着屏幕,满脸骇然,“是一个木马病毒!刚刚骇掉我们天网的人,在这里藏了一个木马病毒!指挥部周围的警报系统被屏蔽了!” “上校!刚刚接到消息……说……说……”一个通讯兵也跟着站起来。 “说什么?!” “说……能源站那边的东南军……只有三、三个团……”通讯兵说着,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前线这是在玩啊还是在打仗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现在才发现? “该死!”温莱一拳打在台面上,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样,先前的运筹帷幄此刻都成了渣。顺了口气,他想到了什么,急忙喊道:“快!快通知叶少将!” “是!”通讯兵急急忙忙地发送消息,可此刻,指挥部外已经传来了轰鸣的爆炸声和枪声,不绝于耳。 温莱眉头大皱,狠一狠心,道:“让能源站那边继续守着,不要妄动。继续联络叶少将,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我带人先出去顶着!” 说罢,温莱点了几个人出去了,指挥部里还留有一部分兵力,如果他运用得当的话,应该可以撑到叶楚南赶回。 另一边,秦尧那突如其来的一手,让全场都震惊了。 那是谁?那可是叶楚南啊!可如今这个家伙居然生猛地扯掉了他一只机甲臂! 叶楚南盯着秦尧手里的断臂,眸光一沉,他也没想到秦尧在那种僵持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做出那样的动作来。可是他是叶楚南,怎么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损伤而轻易言败?! 叶楚南不退反进,就算是单臂,也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不愧他雷鹰之名。他是鹰,看准了一个目标就会直往前冲,势不可当。可秦尧是狼,一匹凶残的独狼,是即使牙全崩了,也会把敌人的脖子咬断的狼! 这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堪称凶残无比,好好的造型优美极富线条感的极光,被他们两个生生轰成了垃圾桶里拣出来的破烂。而就在秦尧又重重一击打在对方胸前,打出一个凹陷时,安娜的声音却一盆冷水浇下来, “其他人快撑不住了!” 秦尧目光一扫,果然,七连已经倒下了大半,情势堪忧。虽然叶楚南只带了雷鹰二团的一小部分,也就差不多三百五十人,但那也比七连的两百多人多了不少,而且这些人可都是叶楚南手下的王牌精锐。人数的差距加上实力的差距,就算黑刀的人再怎么强悍,那也只有十余人,撑到现在已是不错了。 但是……他秦尧办事,会出差错吗? 就在这时,叶楚南的耳麦里,传来了通讯员声嘶力竭的喊声:“叶少将!指挥部遭到袭击!重复!指挥部遭到袭击!请指示!请指示!” 闻言,叶楚南的第一反应便是朝秦尧看了一眼,随即眼里露出阴狠的神色来,“给我守住!想尽办法也要守住,我立刻回来!” 可叶楚南想走,奸计得逞的秦尧哪里肯让他那么轻易地就走了,又欺身上来,死死地将叶楚南缠住。 秦尧!叶楚南这时候是恨不得直接把秦尧从机甲里拉出来当场解决,可指挥部的危情容不得他在这里多留,“拦下他!” 叶楚南一声令下,身后不远处的两辆机甲就冒着被身前的敌人斩杀的危险,分别一炮轰响秦尧。 “叶楚南你好不要脸!”秦尧一边说着垃圾话,一边快速躲避,但还是中了一枚炮弹,透明的保护罩闪烁了一下,终于寿终正寝。 但秦尧对于这乌龟壳可没有多大的惋惜之意,见叶楚南趁着这当口急速撤军,眼眸里闪过一丝疯狂,“给我追!” 顿时,七连剩余的机甲以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追着雷鹰二团滚滚而去。这群人此时此刻是真的打了鸡血了,对于追着赫赫有名的叶楚南跑,这种,老了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跟孙子炫耀的事情,他们怎么能不兴奋呢!虽然他们不知道详细的内情,不知道为什么叶楚南会选择逃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欢呼——管他个鸟,反正叶楚南这没种的货就是逃了!看以后谁敢小看他们雇佣军! 于是,在千叶区这片风景秀丽、绿茵成片的地方,一场不知跌破了多少眼睛的’追杀‘上演了。虽然逃跑的人比追杀的人实际上要多不少,而且叶楚南也没有外界看上去那么不堪,他逃得还是很有章法,很有气度的。 可是,他那辆机甲实在太破了,他逃得实在太快了,后面追着的那群人实在是太嚣张了,以至于在军部观看实况转播的一干军事大佬们,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叶楚南这小子……上辈子肯定造了不少孽吧。 于是,这样一追一逃,一路上不知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之后,脸色铁青的叶楚南终于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指挥部。 同时,追在后面的秦尧却诡异地放慢了速度,远远的,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让安娜给他接上了许末麟。 “准备好了吧,看到目标没?” “看到。”许末麟此刻正潜伏在指挥部左面一处山坡上,借着灌木的掩盖,静静地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狙击枪上瞄准镜。一辆破烂的机甲,慢慢进入了他的视线。 但他没有急着出手,因为他的团长大人还像个八婆一样在耳边唠叨,“喂,打得准一点呐,最好能一枪把他开死的那种,抢救几个小时宣布抢救无效的那种,要不然你就爆他菊花,我再让安娜把照片po到网上……” 许末麟越听越觉得烦,索性把通讯给切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破烂机甲已经冲进了指挥基地大杀特杀,东南军在他手里根本没有一个过的了三招的,所过之处一片残骸。眼看着,他就要冲进指挥部那幢灰色建筑里了。 许末麟仍旧没有开枪,呼吸变得越来越悠长,全神贯注,身体一动不动。而就在某一刻,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他的眸中忽而闪现出一抹神光,手指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专门针对机甲设计的巨型子弹划过一条笔直的线,穿过林间的缝隙,穿过基地外围高高的防护网,精准的,极为绚丽的在破烂机甲上开了花。 “砰——” 一枪,摧毁了机甲的核心动力系统。当然,这也要得益于秦尧跟着李佩山被死虐的那几天,李佩山作为极光机甲的主要研发人员之一,而秦尧又作为他的学生……核心动力系统到底装在哪个部位这种机密,当然也就不算什么机密了。 但叶楚南的机甲没用了,不代表他也没用了,只要作战服上的系统没有判定他死亡,他换辆机甲还可以继续来。秦尧无比痛恨这种耍赖皮一样的行为,但他又没办法,只好对重新连上通讯的许末麟交代道:“盯着他!” 原本许末麟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等叶楚南出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充分发挥了他神枪手的本事,追着叶楚南打。叶楚南换哪台机甲,他就打哪台机甲,一打一个准。一枪崩不掉动力系统,那就两枪,反正苏月给他运了整整一箱的子弹来。 于是,又一大奇景出现了。 西北军区的骄傲,叶楚南少将,竟然被撵得连机甲都用不了了。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发挥作用,大概说得就是他这种情景。此刻甭说是他了,就是冲出来接应他的温莱,看到此情此景都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但所幸,那神枪手也只有一个人,叶楚南被限制了,雷鹰二团的其他人还能发挥作用,原先攻入指挥基地的东南军已渐露败象。温莱心中一喜,但刚刚喜上心头,一颗子弹就擦着他头皮飞了过去。 温莱顿时全身发毛,一回头,果然看见是那个女人!对于这个单枪匹马就敢杀进指挥大厅的彪悍女人,温莱看了她都怕了!姑奶奶你不要再追着我行不行?!虽然军演里的子弹打不死人,但不带你这样的,看看你腰里,缠了多少子弹,那不是给你装饰用的腰带啊! 温莱这样想着,手里的动作却不慢,他可是以三项全优的成绩进的军部,不是什么菜鸟。其实论身手,那女人,也就是苏白薇,其实是比不上他的。但是,就苏白薇开枪不要钱一样的狠劲,跟那神枪手如出一辙。 这些都是什么人呐! 温莱在心中哀嚎,与此同时,在基地外等得心痒难耐的秦尧正嚎叫着“进攻!进攻!进攻!”,一马当先冲进了基地。而伴随着这句话,不论是七连,还是原先潜伏在四周没有参与进攻的东南军其他队伍,都势如破竹地攻入了基地。 至此,胜负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而真正的战略意图:抢占并且坚守能源点,已经被秦尧大爷很干脆地甩到了十万八千里远。 34、自觉 最后的决战,发生在西北军的指挥大厅。秦尧开着机甲将叶楚南逼进了大厅,但他却没有直接碾过去,而是走出了机甲,跟他一对一,面对面地对峙着。苏白薇带着药师他们堵在大厅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寒着脸,大有谁敢靠近就送谁去见阎王爷的架势。 秦尧缓缓地走过去,嘴角带着莫名的寒冷的笑意,他拔出黑刀,手指抹过刀面,像是在轻抚着某样艺术品。 黑刀不是艺术品,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但对秦尧来说,它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因为把黑刀送给他的那个人是那么的珍贵,世间独一无二。 那个人叫做夏维·菲尔德,虽然是个常年被通缉的大海盗,但却意外的是个开朗又正直的家伙。那个人的头发很软,颜色是很纯正的黑色,比起短发来稍稍有点长,但总是欠缺打理。那个人看上去不怎么强壮,但他却比秦尧高,是船上当之无愧的健康王。他最喜欢摁着秦尧的头弄乱他的头发,还强迫他戒烟,看上去很像邻家大哥哥,很会照顾人啊,但实际上秦尧老觉得他就是个会笑的恶魔。 他最喜欢跟人将道理,一讲可以讲很久,讲到你认错为止。尤其是对秦尧,专注洗脑一百年。当然,那些破道理,秦尧一向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 因为他原以为那些破道理他可以一直听下去,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锋利的刀刃在秦尧的指尖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血流出来,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 “我想了很久,在监狱里的时候想,在地下实验室的时候也想,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能放过你。”秦尧平静的说着,仿佛在剖析自己的心理,“不,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你。以前夏维老是教育我要做一个好人,但现在他死了,也管不了我了。” 说道这里,秦尧摊摊手,似是很无奈的样子。叶楚南冷笑:“秦尧,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杀了夏维,就是等你来找我报仇。况且,我不需要你来放过我,谁生谁死,还说不一定。” “不,你错了。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装腔作势,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来装腔作势,我这个人从来不装腔作势。”秦尧提着黑刀,将上面沾着的血甩掉,“我说要杀你,就是要杀你,就这么简单。”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叶楚南继续冷笑,丝毫也不慌乱,镇定从容,就像他平常的时候一样,“你怕了吗?怕在这里杀了我,你自己也逃不了杀人的罪名。” 秦尧没有回话,陡然加速冲过来,一脚踹在叶楚南身上,将他踹出老远,直到重重砸在坚硬的指挥台上。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你以为他会动手的时候,偏偏他要停下来跟你讲话。以为他不动手的时候,他偏偏就一脚把你踹飞,且喜怒无常。叶楚南总是看不清楚这个人,他以为多年的钻研,已经让他足够了解了,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还是一点都看不懂眼前这个人。 叶楚南抹去唇边的血,捂着受伤的胸口站起来,尽管受伤,可他依旧站得笔直,那双剑眉也依旧凌厉。他是叶楚南,是可以被摧毁,但不可以被打倒的叶楚南。 秦尧挑了眉,不甚满意,很不满意。于是他出手愈发狠戾,叶楚南虽然在机甲方面可以与他匹敌,但论空手格斗,仍然不是秦尧的对手。而且秦尧最强的,是他的剑术,而现在,他的手上有黑刀,一把可以当剑使的长刀。 只不过十几个回合,叶楚南就败下阵来,秦尧将他的身体抵在墙上,黑刀的刀尖狠狠地戳进了他的胸口。现在的叶楚南很狼狈,身上的作战服被秦尧看得七零八落的,但神奇的是,作战服已经损毁成这样了,系统还未判定叶楚南死亡。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而出,叶楚南感觉自己的生机正在一点点的逝去,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不甘,很不甘,不甘地想要怒吼,但他认这个理,尊崇这个理,就像他当初毫不犹豫地杀死夏维一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杀了我吧。” 脸上沾着一道血痕的秦尧却没理会他这句话,忽而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夏维临死前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个人贴得很近,叶楚南几乎就是被黑刀、被秦尧给摁在了墙上,此刻疼痛难忍。但就是因为贴得近,秦尧的每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一句话,就把他带回了当天那艘军舰上。 那天他拿着枪对准了夏维的脑袋,被捆了双手跪在地上的夏维却还在笑,他笑得很开心很爽朗,完全不像是个将死之人,枪响之前,他说—— “我祝你,长命百岁。” 我祝你,长命百岁。 现在看来,是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叶楚南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那个男人,那个叫夏维的男人,他的死,才是一个最真实的噩梦! “其实夏维才是天字第一号大混蛋,他总是在很久之前就料到了很久之后的事情。他知道我肯定会来杀你,所以提前祝你长命百岁,让我别杀人了。”说话的时候,秦尧的声音很低沉,也很轻,“但他实在太可恶了,我不怎么想遂他的愿。所以你慢慢活着吧,等我什么时候高兴了,再来杀你一杀。” 说着,秦尧噗地抽出了黑刀,鲜血飞溅,叶楚南的身体一下滑落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眼里出现愤恨的神光,他朝秦尧费力地吼着:“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 秦尧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老子乐意!”说着,他收刀入鞘,再不理会叶楚南,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说道:“哦,对了,今天这一刀权当是利息,我这个人最喜欢利滚利滚雪球了。” 叶楚南愤怒地低吼着,还想说什么,可鲜血从喉咙里涌上来,迫得他根本发不了声。他拼命地想要再站起来,可是怎么也没有力气,徒劳挣扎。而他那颗坚定不移的心,却因为秦尧的话产生了一丝裂缝,一丝不起眼的,却会要人命的裂缝。 许末麟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就跑进了指挥基地与黑刀的人汇合。可当他背着枪找到苏白薇他们的时候,却觉得气氛有点压抑。稍一思考,他把目光投向了紧闭的指挥大厅,嘴唇动了一下,想问什么但还是没有问出口。他靠着墙,也开始等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门开了。手上脸上都沾着血的秦尧走了出来,苏白薇和沧海桑田连忙围上去,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秦尧摆摆手,“放心,这又不是我的血。”说着,他瞥了一眼被堵在远处的温莱,喊道:“喂,你再不给你家长官叫救护车,他死了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下手可是很有分寸的,半个小时哦。” 温莱一僵,楞完三秒之后反应过来,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再顾不得其他,直冲进了指挥大厅。看到叶楚南倒在那里,顿时像五雷轰顶一般。 秦尧看了他一眼,便兴趣缺缺地收回了目光,一句’走了‘,就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无数的医护兵在他身旁急匆匆的走过,无数的七连的还有其他部队的士兵向他投来崇拜的眼神,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却浑然未觉。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依旧蔚蓝,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许末麟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掏出电子终端来拨通了许末城的号码。 “喂,哥,团长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通电话,扰乱了正在指挥攻击能源站的许末城。在他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军演,却又被接下来的一系列收尾工作砸的天昏地暗。一直到军舰返回首都星,他都没有见到秦尧一面。 而这时,许末麟的又一个电话让他彻底乱了。 秦尧不见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说要出去走走,就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他找遍了秦尧能去的所有地方,可是都找不到他。最后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回到家里时,看着空荡荡的门前,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打开灯,准备喝口水再出去找,一回头,却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是秦尧,是他怎么也找不到的秦尧。 “你怎么坐在这里?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你回来啦。”秦尧的嗓音有些沙哑,看见许末城的时候,眉眼弯弯的,但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空洞让许末城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说到一半的话也咽了回去。 “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开灯。”许末城坐到他身旁,柔声问着。再怎么说,找到了就好。 “我在想事情。”秦尧想了想,说:“我习惯坐在黑暗里想事情,那样很有利于头脑清醒。以前夏维不喜欢这样,所以他会替我开灯,可是现在没人来开了。” “还有我,我替你开灯。”强忍着心里的痛楚,许末城轻轻地抱住秦尧。 秦尧这次温顺地像只猫,一点都没有反抗,“你个傻瓜,难不成你要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吗?” “如果可以,我会。” “你们都是傻子,夏维他……”秦尧喃喃地说着,却不料说道一半,许末城就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吻了上来。秦尧被堵了嘴,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那股强烈的心跳,让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许末城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与这个吻呼应着,一寸一寸,侵蚀了他推开他的力气。 良久,许末城放开他的唇,但却仍是紧紧地抱着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秦尧耳边响起,“不要跟我提他。我提醒了你多少次,你还没有自觉。不要在我面前反复地提起另外一个男人,我会发疯。” “也不要擅自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会比发疯还难受。” 35、旧梦与信念 血……好多血……到处都是玻璃碎片……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为什么什么都是红色的?那个人怎么了……他是谁?是谁? 声音呢?我的耳朵怎么了……这是哪里?! “砰——”秦尧一下从恶梦中惊醒,倏地坐起来,有什么东西被他扫落在地,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眼睁大着,眼眸里有一丝空洞还有些恶梦残留下的戾气。过了十来秒,他才有点缓过来,紧抓着被子的手放松下来,长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受惊的乔乔站在床边,脸色有些发白,带着些惧意,但仍旧睁着大眼睛看着秦尧,一步都没有挪动。她开门进来,看见秦尧的状况不对,以为他生病了就像倒杯水给他喝,结果秦尧却突然坐起来,水杯一下跌到地上碎了。这个时候的秦尧有些可怕,他的眼神好可怕,可是乔乔心里本能地不想离开,就算怕也站着。 秦尧看到乔乔,怔了一下,一下就明白过来她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但她坚决地站在床边陪着他,这让秦尧心里不禁一暖,眼神柔和下来,伸手揽过乔乔轻轻地抱住她,“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被秦尧这么轻柔地安抚着,乔乔才终于鼻子酸酸地小小地啜泣了起来,但这姑娘也是个坚强的货,立马就交待其事情来,“许末城一大早就出去了,有人打电话来,说让大哥哥你去一趟医院。” “许末城?你这小丫头片子口气倒不小。”秦尧被她这话逗乐了,揉着她脑袋说:“他比我小一岁,还好歹留你住家里,要叫他末城哥哥。”秦尧想了想,又说:“或者叫他小末末?或者叫他许叔叔?” 后面这两个选择完全是秦尧自己的臆想了,乔乔暂时不予理会,不情不愿地憋着嘴说,“那我叫他末城哥哥好了。” 看着她的表情,秦尧真是败给她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秦尧带着乔乔出现在唐居住的医院外,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今天是周末,乔乔死也不肯待在家里。在进去的时候,秦尧却是意外看见了个熟人。 “哟,好巧啊!”秦尧扬起手跟他打招呼。 吓!便装的温莱上校一下像被电击了一样僵在原地,而后又立马摆出了戒备的姿态,这尊凶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难不成他追到医院来了?!天灵灵地灵灵,凶灵退散! “你来这里干什么?!” “探病啊。”秦尧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你都把他伤成这样了,还想怎样?!”这个人何其可恶何其恶劣,现在还想来干嘛!温莱怒意蹭蹭蹭地就上去了,想起自家长官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更加生气。 “他?谁啊?你说谁啊?”秦尧也恼了,横了他一眼,吓得温莱还以为他要动手了。下一秒,秦尧又想明白了温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立马笑道:“哦,原来叶少将也在这里,真是奇遇啊!” 温莱一个箭步堵在医院门口,虽然惧怕秦尧的手段,但为了叶少将的安危,他也只有豁出去了。秦尧见状,睁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挠挠头,好烦啊。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他是个好人呢,他不想找麻烦的说。 “去去去,一边儿去,要是不想我给他来一针筒,就赶紧让他转院。搞毛啊,堂堂少将不住军区医院,住这里?嫌命太长还是嫌自己不够出名?” 秦尧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推开温莱,一边带着乔乔往医院里走。温莱肯定是拦不住他,这里也不适宜发生争斗,不然叶楚南受伤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思及此,他立刻打电话到病房里,不管怎么说,要在这里做的手术已经做完了,转回军区医院的手续必须得立刻办理。 但这样关照了一下,温莱还是不够放心,干脆就远远地跟在秦尧后面,看他到底进去干嘛。小心翼翼地跟到五楼,看到守在一间病房外的黑刀佣兵团的人,才算看出了点端倪。唐的那件事,他也是知道的。虽然李建齐跟他们属于同一阵营,但怎么说呢,温莱相当鄙视他这种作为。 秦尧在外交代了几声,便一个人推门进去。窗明几净的病房里,唐靠坐在病床上,正安静地看着书。他的气色也好了不少,医生说各项机能正在慢慢恢复正常。 听见开门声,唐抬头看了一眼,但却眼神淡漠,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被这样一张酷似夏维的脸,以这样的眼神看着,秦尧的呼吸不由一滞,但随即强自镇静下来,在病床边坐下。 “你有话要跟我说?”秦尧问。 唐瘦削的手指翻过书页,然后停下来,“我想知道你是谁?他又是谁?以及我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三个问题,合情合理。略微整了整词汇,秦尧回答说:“我叫秦尧,你也许并不知道我,但应该知道我的爷爷,他叫秦书文。” 听到秦书文这三个字,唐的瞳孔陡然一缩。他料到秦尧的身份不简单,但却没料到是如此的不简单。秦书文,这个黑罗联邦最尊贵的名字,他当然如雷贯耳。 “在联邦,有个词,也许普通人知道得不多。联邦九大家,秦家是一家,李家也是一家,李建齐就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爸爸你应该也知道,公共安全部的部长李科。” 闻言,唐的眉头微皱,但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想通了李建齐为什么能在警察局里肆无忌惮,老子是最高的上司,当然就肆无忌惮了。接着,秦尧把九大家的大体情况都跟他说了一遍,把李建齐其实是针对他的话也说了一遍。 唐很快就抓住了重心,问:“我们以前不认识,为什么会找上我?” 秦尧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可以说一模一样。” “那为什么不找他,反而找我?” “因为他死了,出于跟这件事一样的原因。”秦尧眼眸微垂,沉声道。 闻言,唐的眼中划过一丝愕然,沉默着没有说话。秦尧便又说道:“在这件事上,你有充分的恨我的理由。我不求你谅解,也根本无话可说,要怎么做,我尊重你的意愿。” 秦尧这话一说出来,气氛慢慢地变得压抑起来。唐的手指紧紧攥着书页,骨节发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波澜不息的内心。良久,唐才开口,只是那声音,明显比刚刚无力了很多,“恨不恨你,由我自己决定,我现在不想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唐说话的时候,秦尧的心里难得的忐忑。听了他的回答,也不知道该喜还是忧,“你问。” “你刚刚说你已经离开九大家很多年,我想问,你为什么要离开?”唐的心里,有种对于秦尧的极大的好奇,这个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种好奇,无关乎其他,更像是本能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要离开?秦尧问着自己,真的是因为他觉得九大家太过腐朽,束缚了他吗?真的是如此简单吗? 不,这不是正确的答案。 他会对九大家的一切都那么抗拒,那么排斥,出走十年都不曾归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最初的那件事情。这样想来,昨天晚上的那个恶梦,当真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这其实,并不算一个秘密。”回忆过去,对秦尧来说是个极端痛苦的选择,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往前走,绝不回头看。但如今唐的问话,却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回忆自己涌了出来,就像决堤的洪水。“十八年前有件轰动一时的案子,临近大选,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被当街枪杀在飞行车里。我是那件案子唯一的幸存者,死掉的那个候选人是我的父亲,秦远柏。” 秦尧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临窗望出去,和煦的暖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却吹不去那眸子里掩藏不住的浓浓的哀凉,“那年我八岁,具体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但也许就是那件事在我心里埋下了要离开的念头,九大家的水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那是个泥潭,是个墓穴,即使是秦书文的儿子,照样逃不了一个死字,你还想要踏进去吗?” 总统候选人秦远柏身中数枪,当场死亡。唐对于这件案子的印象尤其深刻,因为他那个当普通小职员的爸爸就是秦远柏的忠实拥护者。他经常夸赞他能干,谈吐不凡,风趣幽默,大公无私,就连他这个小职员都被平等地接见过,将来一定会是个好总统。可他死的时候只有三十几岁,风华正茂。 那样的人死了,唐很清楚地记得他爸爸为此消沉了很久,喝醉了酒老是说:联邦没救了,这个世道都没救了。 一个局外人都能这样悲痛,那身在局里的人呢?那个人的儿子呢?唐的目光不禁落在秦尧身上,再移不开来。看见他在阳光下有些颤抖的睫毛,抖落着绵延了十几年的沉痛。 可是——他还是想要一试。 “我选择过了,我要去试一试。”尽管他是个小人物,尽管他曾经直面过来自特权阶级的内幕,他还想试一试。他坚持自己的理,坚持自己的信念,正确的事,就该要贯彻到底。 秦尧回头,看着他目光坚定。那目光好像不如刚才那样冷了,温度重新在攀升。 “既然你做了选择,我尊重它。但你如果你坚持要自己报仇,有一点必须清楚。”秦尧一手撑在窗台上,语气郑重,“你现在很弱,需要的是蛰伏。不要过早地加入任何一个党派,因为无论是哪一派,你都不可避免地会被打上我的标签。要跟九大家作对,你首先得在你跟他们之间画下一条线,不要让他们越过这条线来同化你,你也不能跨过这条线,失去自己的原则。” “我明白。”唐说着,指尖抚过手中那本政法通则的硬皮封面,细碎的刘海滑过他的眼梢,语气轻缓而坚定。 36、蔷薇下的故人 从唐的病房里走出来,秦尧就看见苏白薇几个凑在一起,走过去一看,发现是新鲜出炉的关于军演的报道——无非是军演顺利落幕等等的场面话,至于具体的情况,你休想找到一个敏感词。而叶楚南受伤一事,更是只字未提。 秦尧对这种官面报道一向提不起什么劲,扫了几眼就准备走人,他还有事要出去。路上的时候,萨尔打电话过来,请秦尧以及黑刀的人一起去庆祝七连的胜利,秦尧本来想拒绝,但想着自己带回来的那些刺头大概正闷得慌,带出去放放风也好,便答应了下来。 飞行车开到A城区的一家私人会所前面停下,这家爬满了爬墙虎的会所是一幢复古式的建筑,外面有围墙围着,铁制的栏杆上开满了粉色的野蔷薇。蔷薇会所,这是众多的豪华场所当中,秦尧唯一喜欢来的地方,幽静,舒适。 一名管家样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秦尧下车,微笑着半鞠了个躬,“秦少爷,好久不见。他们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秦尧点点头,随他进去,穿过花园,走过螺旋的楼梯,来到二楼一个雅致的阳台上,果然见人都已经到齐了。阳台上的人或坐或站,或谈笑,或独酌,那副温暖的沐浴着阳光的场景好像十年不变。 “哟,秦大少爷你又迟到了。”云江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装,半开的衬衫领口,衬得他的笑容多了几分洒脱不羁。那唇畔勾起的弧度,还带着几分花花公子的意味。 “主角总是在最后登场的。”秦尧淡然回应,拉开一张藤椅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阿尧你越发自恋。”安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头金黄色的头发还是跟以前一样扎眼,站到太阳下就跟阿波罗一样,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这个一本正经又美型的男人其实是个妹控加生活残障。 苏月靠在栏杆边吹风,许末城端坐在秦尧对面喝茶,秦尧一见他那张脸,就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这家伙趁人之危又亲了他一次,现在却镇静地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秦尧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还抬眼看看你,一副你怎么了的姿态。 秦尧翻了个白眼,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仰着头晒太阳,“我说,克尔西那件事情查清楚了吗?老子跟他没仇吧?” “这件事还不怎么清楚。克尔西刺杀柯博特后逃逸,在网上故意把跟这件事毫无关联的唐扯出来,进而促使李建齐向唐施暴,以此报复你。这样看来,他对于你的事情似乎很了解。但是据审问的结果来看,克尔西对于你的了解又仅限于李建齐这件事,所以说,他更像是被人指使。”许末城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放在桌上,“我在他手臂上发现了这个图案。” 那张纸上,青色的半截假面上有一双狐狸的眼睛,极度鬼魅。秦尧皱了皱眉,直觉这图案好像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而这时,许末城又把纸片给翻了过来,上面的假面变成了银白色,显得更精致了些,“我查过了,这个图案的原型就是这个:银假面,狐狸眼,代表着一个神秘组织——假面会。” “假面会?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苏月说。 云江也摇摇头,“我这边也从来没听说过。” 安海摊手,“那我就更不用说了。” 秦尧皱眉沉思,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但却没有丝毫的头绪,于是问许末城道:“它到底什么来头?” 云江三人也好奇地看向许末城,却不料许末城也缓缓地摇摇头,“联邦最高级别机密,我的权限不够。” 最高级别机密?!什么组织那么猛?几人眼里纷纷流露出讶然来,而秦尧的眼神则变得更加沉凝了。 这时,许末城又说:“现在全联邦一共只有两个人有资格调阅那份资料,一个是总统阁下,一个是秦老爷子。” 许末城话音刚落,秦尧就立马暗骂了一声,这不是逼着他回去跟老爷子低头吗?这种事做不得啊做不得啊……可是对于这个图案,秦尧心里说不出的在意,就像一根鱼刺哽在喉咙里,不拔掉不痛快。 “要不要我顺路载你回去?”苏月不无幸灾乐祸地打趣着。 秦尧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就没第三条路了,不然我让安娜黑了中央系统?” “你休想诱骗我妹给你犯罪!要黑你自己黑去!”安海顿时就跳脚了,咬着牙瞪着他。 “淡定一点,反正你们都是我同伙。” “无耻!”安海词穷,只得套用许末麟的话来形容秦尧了。云江拍拍他的肩,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阿尧你可不要老欺负安海。”苏月站在安海另一边,“你看他恼起来多可爱啊,脸都红了,你怎么忍心。” “我哪有!”安海抗议,太过激动了,那副松松垮垮的金边眼镜一下从鼻梁上滑了下来。云江眼疾手快地接住,眼镜在指尖打了个转儿。他一边走到安海身后俯身给他戴上,一边调笑道:“刚才月月逗你,现在可是真红了,啧啧。” “死云江,说了不准再叫我月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苏月横眉,睨了一眼云江。 云江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可不是我第一个叫出来的,阿尧叫的,你怪他去。” “我靠,怎么又扯回我身上来了?”秦尧觉得自己好无辜。 “你活该!”安海乐呵了,得意洋洋地推了推眼镜。 秦尧恶俗的取名癖的另外一个受害者,许末城,也发话了,“我记得月月不是他起的,他起的名字叫小月月。” 听完这句话,苏月的脸更黑了。安海和云江都给许末城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对他的神补刀技术表示了高度的认可。秦尧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他被出卖了,苍天啊,劈死他们吧。 “小月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你以下即将做出的任何行为都是犯法的!” “犯你妹,老娘保证最后你可以一根毛都不剩下,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我最近得了绝症,恐怕都不会好了,医生都说我没救了。” “是啊,你是没救了。”许末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生的是什么绝症?跑路跑太快了还是觉睡太多了?” 我开个玩笑而已老兄你不要这么认真啊……秦尧又被许末城的冷眼给冻了,不由在心里怒吼:这家伙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吧?现在这个跟昨天那个完全是两个人啊,噗……一口老血,内伤了。 看秦尧在许末城手上吃瘪,云江、苏月和安海最开心了,忍不住都笑出声来,害的秦尧的内伤更加严重了。 “笑笑笑!老子鄙视你们!”秦尧抱着胸,表示愤慨。几个人却笑得更乐了。 秦尧还想继续说,口袋里的终端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只好不情不愿地拿出来接听,“喂?谁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边的声音很沉稳,“小兔崽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听见那声音,秦尧立刻就变色了,手捂住终端骂了几句,才又放在耳边说道:“爷爷,你耳朵不好,刚刚一定是你听错了,你孙子我是个文明人。” “放屁!”老爷子发飙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连许末城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尧揉揉差点被声波给震聋了的耳朵,“爷爷,不要这样,都几十岁了,火大伤身。” “小兔崽子你还好意思说,”老爷子总算平静了一下,“假面会的事情,想知道就立刻给我回来。” “是!”老爷子特地打电话来给他台阶走,秦尧当然要接这个人情了,反正又不是他自己要回去的,一声回答铿锵有力。 “路上别磨蹭,你妈给你炖了鸡汤。还有,把末城带回来。”老爷子最后交代了一句,就挂了通讯。秦尧长抒了口气,对着云江他们耸了耸肩。 “散了散了,人家回去见家长,没我们什么事啊。”云江故作哀怨。苏月帮腔,“孤家寡人去喝酒,怎么样?” “好啊!”安海举双手赞成。 一个小时后,秦尧和许末城的飞行车开进秦家庄园的大门,两个人下了车,并肩走到房子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个端庄美丽的中年妇人等在了那里。她远远地看到秦尧,眼眶里布满了笑意,眼角隐隐还有泪光闪烁。 秦尧大步迎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她,温柔的低语道:“妈,我回来了。” 37、假面会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儿子给盼了回来,秦妈哪里还肯放手,拉着秦尧嘘寒问暖,怎么看都觉得儿子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苦,一想起他还去蹲了半年监狱,眼泪花儿就忍不住开始打转。 看着自己老妈原本乌黑的秀发间那几根刺眼的白发,秦尧鼻头一酸,无比的愧疚感袭上心头。他主动挽着秦妈的手,嘴上像抹了蜜一样,变着法哄秦妈开心,还不停给许末城使眼色。 许末城会意,帮衬着秦尧说话,好不容易才让秦妈相信自己儿子在外面还算过得不错,至少没病没灾的。 “你啊,就知道哄我,有这点心思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秦妈点了点秦尧额头,笑道:“都到书房去吧,你爷爷等着呢,待会儿再下来吃饭。” “是,遵命!”秦尧耍宝似地敬了个军礼,然后一溜烟往楼上去了,看得秦妈又嗔怪了一声,“这孩子。” 走廊尽头的书房里,秦书文依旧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闲适地品茶看书。听到有人没敲门就进来了,那一定是他那没礼貌的孙子回来了。他合上书,抬眼,“我有没有教过你,进别人房间的时候,敲门是基本的礼貌。” “爷爷,对于几年不见的孙子,哪有像你一样一见面就说教的?”秦尧不甘示弱,这一老一少一见面就又杠上了,相处模式十几年不变。 许末城适时插话,向秦书文问好道:“上将。”在九大家里,不管是谁,不管什么辈分,一般都这么叫秦书文。这是一种尊称,更是一种荣誉。 “嗯,坐吧。”秦书文也懒得跟孙子怄气,“我叫你们回来,为了什么事你们心里都有数吧?” 秦尧抱着胸坐下,单刀直入,“假面会到底是个什么组织?这么神秘,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秦尧这句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他从小就接受秦书文各方面的熏陶,完全是按着接班人的路线来教导的,所以一般来说基本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这个假面会,居然连秦尧也没有听说过,这就有很大的猫腻了。 闻言,秦书文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把秦尧和许末城叫回来,是给人解惑的,可这时候自己却最先陷入了沉默。就好像……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困扰他一样,可是他是秦书文啊,什么事情那么难办? 秦尧和许末城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不解。这时候,却听从秦书文打破了沉默,沉声说道:“秦尧,你已经大了,也有了足够的阅历足够的眼光去判断对错,所以有件事情,我必须先跟你交代一下。” “什么事?”秦尧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严重。 “关于十八年前你爸被害的那件事,你现在记起来多少?” 闻言,秦尧的目光陡然一沉,那个梦果然是个不详的预兆,而且他隐隐地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就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引线,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一起。“我还是没想起来多少。老爷子,你不会要告诉我那件事跟假面会有关?” “不错。”秦书文的目光也变得锐利,所谓人虽老,目光不老,“以前因为你年纪小,所以我一直瞒着你。但既然你们现在自己摸索到了它的边缘,我想,也是时候了。” 这时,在秦家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管家走进来,将两份文件交到了秦尧和许末城的手里。 “文件上写的就是我收集到的关于假面会的所有资料,你们可以先过目一下。” 秦尧看着只有三页纸的文件,眉头大蹙,“只有这么些?” “不是我藏私,而是我只能找到这么多了。”饶是秦书文,嘴角也不由泛起一抹苦笑,“它隐藏太深,就好像真的戴了假面一样混迹在星际版图的各个角落里,能查到这么多,已经是我调动了所有情报网努力至今的结果。” 闻言,秦尧更震惊,更觉得事态严重了。他秦书文是谁?手里的情报网那有多厉害?而且黑罗联邦乃是当今星际社会的两大超级大国之一,还有谁能逃得过秦书文的眼睛? 可是这个假面会…… 秦尧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觉得这个组织当真深不可测。当下,快速地浏览起文件上的内容来,凭借超强的记忆力一扫而过,只看了几秒钟,就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到底有多少年的传承,纸上也语焉不详,反正大概很久很久,足以跟黑罗联邦的历史媲美。其组织成员遍布星际海,每一个国家都有所涉及,而这些人,对于彼此的身份秘而不宣,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大展手脚,搅风搅雨,涉猎范围从军事政治到文化经济,说这是一群既站在阳光下,又躲在幕后,拥有双重身份的黑手也不为过。 他们互相扶持,为这个假面会制造了难以想象的利益,而假面会又反过来,利用组织的力量,给各个成员铺路。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合体,这样的集合体往往没有什么国家的概念,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而这个集合体竟然在各个国家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存活到了现在?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着秦尧和许末城都饱含惊愕的眼神,秦书文又道:“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组织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 “这个组织……跟我爸那件事情有什么关系?杀害我爸的凶手不是很快就落网了?”秦尧心里,隐隐地产生了些不好的猜测。 秦书文摇摇头,“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秦尧,记忆的缺失让你忽略了最重要的真相。远柏死的那天是七月二十号,但是你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是七月二十八号,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空白的七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不是单纯的昏迷吗?秦尧的双眼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爷爷。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仿佛被一根刺狠狠地刺了一下,什么东西,从那个针刺的小洞里钻了出来。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淌下。 “七月二十号,我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远柏死了,但是——我却没有找到本该一起在车上的你。我第一反应就是你被挟持了,果然,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你在他们手上,换取你回来的唯一条件就是停止调查,快速结案。”秦书文想起当日的情形,想起自己儿子的惨状,想起那通电话,心里仿佛还有声音在怒吼,在咆哮,“远柏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有事,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七天后,你就被送了回来,可是对于被挟持的记忆,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尧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文件在他手里被捏得皱成了团,眸光里跳动着怒火,“是假面会干的?他们杀了我爸,再掳走我,然后威胁你息事宁人?” “这么做,很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秦书文对于孙子的暴走早有预料,又道:“但我当时还不知道假面会的存在,真正让他们走进我的视线的,是你爸爸。” “我爸(秦叔)?”秦尧和许末城皆是微愣,他那时候不是已经死了? “不错,假面会的事情就记载在远柏的笔记本上,我在整理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它。”秦书文已经不打算再隐瞒,便一口气和盘托出,“上面记载的东西大多都在刚才的文件上了,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被我刻意地隐瞒了下来。” “是什么?老爷子你倒是快说啊!”秦尧急了,得知当年隐情的他脑子都快炸了。 “你爸爸,秦远柏,就是假面会的一员。”秦老爷子一句话,石破天惊。 闻言,秦尧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老爷子你胡说什么?那可是你儿子!他怎么可能会跟那什么假面会扯上关系?” 许末城也表示不解,“就算秦叔是假面会的一员,但杀害他的凶手也来自于假面会,前后矛盾,说不通。” “不,这一点也不矛盾。因为远柏的家世、地位以及他的才能,假面会将他吸收进去,合情合理。远柏行事喜欢冒险,什么都想尝试一遍,所以被假面会吸引情有可原。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理念跟假面会的理念有所冲突,他就会想要挣脱出来。假面会肯定不会容许一个知道他们太多内情的叛徒坐上黑罗总统的位置,下手杀他,也合情合理。”秦书文精于计算,仅凭笔记本上的寥寥数语就推出了个大概。而凭借他对假面会的了解,他有理由相信,当初秦尧的失忆——绝不会是一个巧合! “如果你还不信,那就把这个抹在你右手手腕上。”说着,秦书文抛给秦尧一个装有透明液体的小瓶子。 秦尧接过,虽然不得不承认秦书文刚刚的推论已经不容辩驳,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透明液体涂抹在了手腕上。许末城全程看着他的手腕,随着那液体渐渐渗入秦尧的皮肤,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浓厚。 短短几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许末城看着秦尧,惊愕地倏然站起。而秦书文,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眉宇间露出一抹疲色,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秦尧愕然地盯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渐渐浮现出的刺青图案让他呼吸一滞,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那刺青上有一双鬼魅的狐狸眼,眼角勾起弯弯的弧度,仿佛在对着他笑。  38、秦尧牌唐僧肉 “为什么假面会的标记……会出现在我身上?” “这是传承。”秦书文沉凝道:“假面会最高等级的隐纹身,我不知道这是远柏给你刺上的,还是你被绑走时假面会的人给你刺上的。但不管是谁给你刺的,这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假面会这个组织一旦踏入就不是那么容易脱离的,远柏死了,但你还活着。” “难不成他们还要来找我吗?让我代替我爸给他们效力?”秦尧怒极了,反而嗤笑出声,“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他们以为我脑子烧坏了还要去帮杀父仇人做事?” “他们这么做,一定另有意图。”许末城皱眉分析道:“从先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克尔西刺杀柯博特,意图阻挠新能源计划,而后又把浑水泼到你身上,这一切必定是假面会的手笔。” “新能源计划势在必行,他们做这么多,除了让克尔西几个小兵掉脑袋,还能干什么?” “我感觉,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你,阿尧。” “末城说的不错。”秦书文点头赞同,“原本你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可是却偏偏在这件事里牵扯最深。从角川血案到现在的柯博特刺杀一案,从夏维到唐·赛尔特,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绕着你在转。你才是假面会的最终目标。” 秦尧一拳头打在书桌上,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又怒道:“我他妈是唐僧吗?!” 一个叶家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假面会,他秦尧是招谁惹谁了?! 秦尧正气着,秦书文和许末城深知他脾气,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所以暂时保持了沉默,只是大脑却依旧不停歇,尤其是许末城,今天的事情对秦尧是一个冲击,对他又何尝不是。 做了几个深呼吸压抑着心里的怒气,秦尧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秦书文,“老爷子,九大家里还有谁是假面会的?” “不知道。” “你不知道?!” “废话。”秦书文扫了一眼那几张文件,没好气地说:“要是知道了能只有这么点?不要以为老头子我是万能的,假面会的事情,你自己自求多福。” “靠!我是你孙子啊!” “我可没你这么不孝顺的孙子!”秦书文气结,抄起放在椅子边上的拐杖就往秦尧腿上招呼。秦尧灵巧地一下闪开,怒道:“老爷子你忒不厚道!” “去去去,我要说的都跟你说了,下楼喝你的鸡汤。”秦书文瞥了他一眼,往椅背上一靠,逐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末城留下。” 秦尧古怪地看了许末城一眼,不明白老爷子把他留下来做什么。但他跟老爷子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到几句就要吵起来,所以转身拍拍屁股就走了。 许末城也有些疑惑,不知道秦书文单独找他有什么事,只好继续坐着。只是他此刻心里烦乱得很,眉头一直皱着,军帽脱下来放在手里,修长的手指抚着帽檐。有的时候通过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心情。秦书文只看了一眼,便把许末城的心思猜了个大半。 “不放心那小兔崽子?” “上将,阿尧他……” “你这是关心则乱。”秦书文打断他的话,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继续说道:“末城,九大家这一代的年轻人里面,就属你最沉稳最冷静,但是一碰到秦尧,你的这份冷静就难以维持了。” 老人的一双慧眼,果然还是洞若观火。许末城自问与他之间根本没什么交集,秦书文也从来没对他表现出过什么关心,但是…… “这样很不好。”秦书文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上桌子,“如果连你都不冷静,谁能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你如果想护着他,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他总有一天会越走越远,你不变强,怎么能跟得上。”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许末城紧抿的唇瓣微张,眼里流露出讶然和不安的神情来,这秦老爷子……难道是看出了什么吗? 看见他的表情,秦书文忽然一笑,道:“你以为就你们年轻人那点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说着,秦书文的语气又瞬间转冷,“许末城,你要想得到他,难不成连一点最基本的觉悟都没有?” 许末城沉默了几秒,回答:“我有这个觉悟,很早以前就有。我是想要他,我承认,并且这一点绝不会更改。” 迎着秦书文冷硬的目光,许末城这句话说得半点都不退让。字字清晰,字字有力,目光坚定,神情肃整。哪怕前面的人是秦书文,哪怕他会反对,在这一件事上,许末城也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后退。 秦书文的目光沉静地盯着许末城,指尖敲打着椅子扶手。此时此刻,那个铁血冷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秦书文仿佛又回来了,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却能给人以最大的恐惧和压迫。 被这样看着,许末城的掌心不由沁出汗来。但他的目光却没有半点退缩,直视着对方,深邃的瞳孔里有着不可想象的坚持。 过了良久,久到许末城都觉得自己全身僵硬的时候,秦书文终于开口,“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 许末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愣了一下。他原本……可是打算接受秦书文无边的怒火的…… “愣什么?很惊讶吗!”秦书文冷哼了一声,“不同意我能怎么做?把你给宰了,还是把那小兔崽子关起来?你们这两个人有哪个会乖乖就范?” “那上将的意思是……”许末城还是有点不确定,虽然联邦的法律准许同性结婚,可秦尧是秦家的独子啊。许末城可不觉得,秦书文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那我可以同意这件事情,你家里还有秦尧他妈那里,我都可以替你摆平。” “上将请说。” “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秦尧身上的秘密远不止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跟假面会牵扯得越深,真相就揭露得越多,事实也越残酷。”秦书文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秦尧会变成怎样,无论他最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就算有一天黑罗容不下他,秦家容不下他,你也一定要站在他身边,即便是死,即便是被人唾弃,也绝不可以放手。” “你可以做到吗?”秦书文的目光犀利如刀,毫不留情地割在许末城心上。 “我可以。”许末城郑重地点头,毫不犹豫,毫不迟疑。 另一边,秦尧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盘着腿喝鸡汤,心不在焉地吹着汤碗上飘着的水汽,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秦妈在厨房盛菜,脸上笑意盎然,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不一会儿,许末城下了楼,秦尧一看见他,便立马问:“老爷子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些军部的事情。”许末城平淡地回答着。 “真没什么?”秦尧皱眉,要是谈军部的事情,有必要把他支开? 只是许末城神色正常,也不见是有事瞒着的样子。看见秦尧的碗快空了,伸出手来拿走碗,说:“我给你再盛一碗。” 秦尧支着下巴看着他盛鸡汤的背影,想半天也想不出老爷子跟许末城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只好作罢。“诶,小末末别给我盛那么满啊,我撑了!” 许末城淡然地回头扫他一眼,又添了一勺。 这时,秦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嗔怪道:“末城你这孩子,怎么光顾着给阿尧盛呢,我本来就是炖给你们两个人喝的啊。你啊,别老让着他,不然他过会儿就得意忘形了。” “妈,你怎么这么说你儿子啊。”秦尧趴在沙发上哀嚎,看见许末城嘴角浮现的笑意,觉得自己好悲惨,已经彻底沦为他取乐的工具了……“小末末都怪你,老子在家里都没地位了。”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嘴贫,快去请你爷爷下来,吃饭了。” 可秦尧哪那么勤快啊,坐到沙发上懒劲就上来了,所以采用了最原始的通讯方式,抬头朝楼上大喊了一声,“老爷子吃饭啦!” 秦妈又气又好笑,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厨房,秦尧喊完话,眨巴眨巴眼睛躺了下去,软趴趴地摆了个大字型。脸朝着电视机,看着里面正在播放的又一部催泪神剧。 只是很快,一双长腿挡住了秦尧的视线,好不烦人。他抬眼一看,许末城端着碗鸡汤,问:“自己起来还是我喂你。” 秦尧刷得一声像弹簧一样坐了起来,愤恨地接过了碗。 第二天,A城区的一家饭店门口,黑刀的一众人等下了车,抬头看着气势恢宏的酒店大门,啧啧赞叹。一群人都穿着黑制服,齐刷刷地站在门口,顿时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最后下车的秦尧随便找了个屁股一脚踹上去,“进去啊,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站人家门口,妨碍别人做生意的知不知道,团长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被踢屁股的那个是先前与药师打赌的帅哥,他小名也就叫帅哥,此刻揉着屁股还击道:“问题是团长你有脸吗?要不要每次都踢我,快说你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 “是啊,你好帅啊,帅得不行了。”秦尧干笑几声,“帅得团长我好想把你卖去做鸭子啊,肯定能狠狠赚一笔。” 跟在后面的许末麟深深鄙视之,让别人不要站门口,现在是谁站在正当中的?要做鸭子也是你去做,那双桃花眼怎么看怎么有潜质。秦尧被他的眼神深深伤到了,随即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害得酒店的迎宾人员有苦说不出。 今天秦尧是来赴约的,七连在军演里大放异彩——虽然军演的详细内容被军部刻意封锁了,他们不能到处宣扬如此丰功伟绩,但摆个酒席庆祝一下还是可以的。所以秦尧来了,但就在他决定不再折磨迎宾员,带人进去的时候,却看见萨尔他们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不过怎么看……怎么有种灰溜溜的感觉? 看见外面的秦尧,萨尔连忙快步走过来。秦尧看他苦着一张脸,还得挤出笑脸来,当即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包场了,我们就只好被赶出来了。”萨尔一脸苦闷,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包场?谁那么大排场?”秦尧眨眨眼,A城区富人云集,包场这种事倒不少见。但这一家是A城区有名的高档酒店,萨尔他们既然敢来,就说明已经提前预定过了。预定过了,还被人包场赶了出来,那可就有点不太对了。 这样想着,秦尧又看见人群里的索克斯,这家伙脸色更不好看,就像出门啃了狗屎一样。心念一动,秦尧就有点眉目了,“索克斯,包场的人你认识?” 索克斯现在见了秦尧还是有点怕,尤其是跟着他打过一次军演后,体内欺软怕硬的特质简直就被放大到了极致。秦尧这么一问,他便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见状,秦尧心里彻底明朗了——有那个能力把这八只佣兵团一起赶出来,索克斯还认识的,要么就是九大家的人,再不济就是跟他们有关的。不过秦尧这两天被假面会的事情烦的够可以了,暂时不想理会他们,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惹麻烦的人,挥挥手,就准备招呼人换个地方。反正就是吃顿饭,哪里吃都一样。 黑刀这群本来极度爱惹事的人看团长打算走人,也耸耸肩无所谓地转身跟上。其他佣兵团的人面面相觑,连脾气恶劣的秦尧都作罢了,他们还能怎么办,于是也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原本这件事就这么结了,秦尧的态度就摆在那里,可有人偏偏不让它这么了结,真是。 “唷,这就走了?真是一群废物,走哪都是一群不入流的家伙,也敢跟我们抢位子。”一声阴柔嘲讽声钻入秦尧的耳朵,那种故意拉长了的语调,让秦尧的嘴角立刻就抽搐了。 39、少将,洗碗去吧 秦尧不想惹是生非,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三好青年。奈何总是这个世界太疯狂。所以他回过头,展颜一笑,这叫残酷的温柔,或者叫该死的矫情。不熟悉秦尧的人觉得这个笑容魅力无限,啊,要被迷倒了之类的;熟悉他的人会觉得遍体生寒,忍不住打个哆嗦。 说话的人属于第一种,但因为同性相斥的缘故,秦尧的这个笑容就很碍眼了。跟在他后面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三个人,这些人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范儿,出来吃个饭都像是去参加宴会,高端的发型高端的珠宝高端的洋气。他们的目光从来不在某个人身上停留超过三秒时间,微微扬起下巴,那样淡淡的一扫而过,才是表现出他们高人一等、鹤立鸡群的正确方式。然后饭店服务员讨好的笑容和招呼,更是不可必备的添加剂。 “刚才是你在说话?”秦尧笑得很优雅,眉梢扬起的弧度,唇瓣开合的大小,以及双手摆放的位置,他的站姿,他的语气,那份优雅与贵气就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一样,看得黑刀的人一愣一愣的。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说话的人是个跟秦尧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身材瘦弱,长相很女气。 “别人问你话,回答是基本的礼貌。”秦尧的语气拿捏得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让人听了心窝窝里舒畅,可话里的意思却相当欠扁,“顺带一提,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说着,秦尧头一偏对苏白薇说:“去把饭店经理给我叫出来,有话问他,怎么声音那么难听的人都能来这儿吃饭,还让不让人活了。” “哼,我劝你们省省。”那男人后面的一个短发女人冷笑道:“陈少是这儿的少东家,这里的事情他说了算。” “哦~”秦尧似是恍然大悟,然后拉过一脸苦闷讪笑的索克斯,偷偷问:“喂,一个饭店老板的儿子而已啊,你没报小贱子的名儿?” “这个……他们来头其实很大的……”索克斯欲哭无泪,这让他怎么跟秦尧说,另外一个原因是李建齐被你吓得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名头不好用了啊! 秦尧表面上是偷偷问,可实际上根本没压低声音,搞得在场一两百号人都听见他说了什么,那陈少的脸立刻就黑了。他正欲发作,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飞行车,脸上的表情立马像翻书一样翻了过去。手整了整领带,就变成了个面带微笑的模范绅士。 靠!这人变起脸来比秦尧还要无耻!这世道人心不古啊!在场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秦尧也惊呆了,暗叹这家伙不去做演员简直就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但看这情形,这几人出来多半是迎接飞行车里的人来了,包场清人的理由也一样。 秦尧突然对飞行车里的人产生了浓郁的兴趣,抱胸看热闹。只不过这八只佣兵团几百号人都挤在饭店门口,着实让那陈少眼角抽搐了一下,一边做着迎接的笑脸,一边冷声道:“你们还不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马路也是你家的?你爸对这个也感兴趣?”秦尧说着,站到了陈少旁边,好像跟他很熟一样,说:“其实吧,造马路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虽然它造出来就是为了让人践踏的。人呐,有的时候就是要让人踩几脚才舒坦,你说是不是?” “我麻、烦、你、离、开!”陈少压低了声音,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让人踩几脚才舒坦,你这是什么高明的暗示手法吗? 秦尧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陈少的肩膀,“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真正的绅士,要勇于直面内心的渴望。” 渴望什么,被践踏吗?陈少的脑补小剧场里忽然出现了秦尧挥舞着鞭子抽打他的情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个横移站得离秦尧远了一点,低声喝道:“快滚开!我叫保安了!” “呵呵。”秦尧很纯良地回头看了一眼,“咱们要比谁的保安更多吗?” 陈少知道今天碰上混球了,眼看着飞行车已经慢慢停了下来,连忙使最后一招:“给你钱,要多少有多少!” “老子不卖身!”秦尧瞪了他一眼,这句话说得要怎么响亮就有多响亮,搞得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望过来,那整齐的动作,声势惊人。于是,由黑刀的人起头,各种议论,各种眼神,都一起往陈少身上招呼。 偷鸡不成蚀把米!飞行车上的那位已经要下来了啊!陈少努力平复着颤抖的脸颊,原本绅士的表情此刻也有点扭曲了,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车门打开,车里的人看见酒店门口这大阵仗,明显被吓到了,那只脚踏出来的动作有点怯生生的。 哇塞!女人!少女!白色的淑女系靴子!粉色连衣裙!黑长直!一干男人眼冒桃花,看到那张小巧可人的脸后,更加收不住了,梦中情人那款的! 那女生大约刚成年的样子,脸蛋很是清纯,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一点污染都没有。刚下车时还有点怯生生的,但看到等候着的陈少等人,脸上立马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嘴角向上扬起,一瞬间花开万里。还有嘴角那两个小酒窝,齐齐的刘海扫过眉梢,她提起裙子跑过来的时候,仿佛世界都亮了几分。 陈少的心里此刻就被梦中情人照得亮堂堂的,万千花朵迎风招展。他苦苦追求了那么久,今天又特地请她吃饭,唯恐她不来还找人作陪,她终于来了,还这么开心地向自己跑来,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陈少的信心又回来了,挺起胸膛,面带笑意,摆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要张开双手迎接他的可人儿了。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发出了哀嚎,这年头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但这是人家的事,总也管不到人家头上。但看看总没过错吧,看着看着,就见那女生以一个传说中的乳燕投怀的姿势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几百双眼睛顿时爆裂了一地。 拱了白菜的猪是秦尧啊!摔!世界上还有比陈少更悲惨的人吗? “秦大哥,你怎么在这里?”那女生抬起头来,甜甜地叫了一声。 秦尧摸摸她的头,“我路过啊。秦大哥有心电感应,知道我们家小丫头要来这里,所以特地等着的。”秦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日益渐长,骗得小丫头眉开眼笑的。 这时,已经快要石化了的陈少僵硬地转过头,磕磕巴巴地问:“小桃,你、你认识他……” 小桃回头甜甜笑道:“是啊,这是我秦大哥!”说罢,她又不管陈少了,小鸟依人地拉着秦尧,就是不肯松手,“秦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石化了的陈少已经碎成渣渣,拼都拼不起来了。秦尧看看周围头来的仇视目光,又看了看正从飞行车上下来的管家样的男人,忽然低下头附耳说:“待会我数到三就跟着我跑,知不知道?” 小桃虽然不知道秦尧想干什么,但仍旧兴奋地点点头。秦尧一声坏笑,“一……二……三……跑!”话音刚落,秦尧飞也似地拉着小桃闪人,几步冲上飞行车,呼啸而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都在心里狐疑:刚刚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苏白薇最先反应过来,发挥出副团长的威严,立即喊道:“跑!”团长拐带人家小妹妹跑了,团员不跑还等什么?等着背黑锅被抓回局子吗? 于是一瞬间,酒店面前人去楼空。几百号人像蝗虫过境一样,开足马力给跑了。只剩凉风飕飕,一张不知哪来的传单飘飘悠悠地打了个转儿,在陈少面前落下。 车前的那个老管家也愕然了,如此迅捷的撤离,让他连追也甭想追了。于是他气急败坏地拨了个电话,“老爷,小姐被人拐走了!” 另一边,秦尧一马当先超了几次车,副驾驶座上的小桃攥着小手,纯真的脸上满是雀跃。但过了一会儿,又显出担忧来,“秦大哥,你还是带我回去吧,爷爷会骂你的。” “没事儿,你爷爷就是不放心你,老把你关在家里,要么就跟那群人放一起,能有什么意思。你这点年纪怎么能不出去玩呢,我待会儿给他骂两句就没事了。”秦尧说“对了,恭喜你又得奖啦。钢琴比赛什么的我也不懂,但是看起来很厉害啊。” “谢谢秦大哥,秦大哥怎么知道的?”小桃笑得愈发开心了,“我还以为你都不关心我呢。” “哪有。”秦尧说得理直气壮,一面又庆幸,幸亏昨天看了会儿电视。这样想着,又连忙岔开话题来,“难得给你庆祝,我带你去游乐园玩怎么样?” “好啊!”小桃欣然应答。 游乐园里。苏白薇等黑刀所属潜行跟踪,分散开来全方位无死角偷窥秦尧,甚至还为此用上了最新装备的通讯网络。事实证明,苏白薇也是个八卦婆,她三言两语一说,安娜这个真相帝资料一查,秦尧的老底都快被翻出来了。 “那是团长的前未婚妻啊,书香名门家的千金,阮小桃,从小家教就严,完全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小花,不过弹钢琴很厉害。貌似刚刚成年。” “准确来说,成年了八个月加十三天。”安娜精确道。 “未婚妻?”许末麟皱眉,语气大大的不妙,“那个混蛋有未婚妻?” “注意重点。”苏白薇赶紧救火,“前未婚妻,前。团长自己否了,我姐当讲笑话一样讲我听的,团长那时候十岁,就很有气魄地说要自己找老婆。” “许少将算老婆吗?”不知道是哪个人问了一句,接着通讯平台上就炸开了锅,“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你们说团长算老婆还是许少将算老婆?” “团长如此光明正大的拐带小妹妹,极端可耻!” “糟糠之妻表示愤怒!” “把小妹妹还来!” “那是共享资源!你妹妹的。” “安静安静!”沧海桑田两人和声力压群雄,问许末麟:“你哥是不是真的跟团长有……”有染?有奸情?好像不太对啊,“有一腿?” “滚!”许末麟怒了,随即又说:“我一枪崩了那个花心大萝卜。” 正好就站在他身边的沧海桑田连忙一左一右拉住他,“你急什么,这个时候应该给你哥打电话通风报信。” “是啊是啊,让许少将把他抓回去跪搓衣板!” “跪遥控器!” “跪抽水马桶!” …… 于是,不远处正带着小妹妹买冰激凌的秦尧忽然一个激灵,听到嘀嘀嘀的声音立马掏出终端一看,许末城发来一条信息:今晚来我家,乔乔想你了。 切——老子干嘛要听你的?秦尧狠狠咬了一口冰激凌,继续带阮小桃去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尧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就自动跑到人家家里了。 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哪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外星人抓去改造过了,变成了召唤兽一样的存在?搞毛搞?秦尧这样想着,大喇喇地走进了许末城家,一进客厅,就看见许末城和乔乔面对面坐在饭桌前,相忘无语。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两都抽啦?”秦尧拉开椅子坐下。 乔乔平静地转过头来,但眼眸里饱含怨念,“今天保姆请假,没人做饭,我饿了。” “你不会让小末末做饭?” “大哥哥你想毒死我?”乔乔白他一眼。 秦尧立马想起来了,无所不能的许末城是个生活残障。秦尧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捂着肚子站起身来,“等、等着,秦大厨给你们做饭去。” 秦尧哼着小调进了厨房,系上围裙,淘米做饭,洗菜炒菜,不过半个小时就大功告成。可是当他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许末城和乔乔却还是和刚才一样,相望无语,明明是很平和的场景硬生生被他们营造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氛,由此可见他们俩平时的相处模式有多……与众不同。 吃完饭,秦尧带着乔乔坐沙发上看电视,播到十九频道,却没看到亲爱的购物推销员姐姐,顿时有些不爽。不爽之余,听到厨房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盘子碎裂声,连忙火速冲过去。 被委派洗盘子的许少将,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盘子碎片,眉宇间很是不爽。一个小小的盘子也敢忤逆他? 秦尧扶额,“我说你跟盘子有仇啊,碎了不会扫一扫啊,少将大人我是你保姆吗?保姆吗?!你是不是等着我给你扫啊!” “它自己要碎。”许末城冷冷回应,转身又拿了一个盘子,手捏着盘子边,那盘子就滑溜溜地下来了,砰,又碎了一地,“你看。” 盘子兄是我对不起你,这家伙绝对是洗碗洗得极度不爽才拿你出气的。秦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动手就把许末城赶了出去。哪知许末城还不走,给自己泡了杯茶,很闲适地倚在洗碗池旁看他洗碗。 秦尧真心想飞只盘子过去,血溅当场。“我说你能不能走开点,老子洗碗很好看吗?!” “好看。”许末城平静地回答。 秦尧接不了话了,被这两个字堵得慌。但被许末城这样看着着实不自在啊,浑身不对劲,随即又说:“我也要喝茶,给我倒去。” 许末城还不走,把自己的茶杯凑到秦尧嘴边,欺身上前,说:“喝吧。” 许末城的脸就在旁边,一回头就连头发丝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个混蛋今天干嘛要穿黑色深V领的便服啊!你妹!秦尧忽然觉得耳朵有点发热,桃花眼一瞪,“滚!” 殊不知这一瞪,瞪出了个风情万种。许末城的一双黑瞳愈发黑亮深邃,但是眉头却微微蹙起,“除了在我面前,以后别随便瞪眼。听说你今天跟阮小桃去玩了?” 还来不及腹诽一下许末城的前半句话,秦尧想起下午的事来,说:“是啊,我把小桃送回去的时候,那老头子就差拿拐杖揍我了。” “阮小桃玩得很开心?” “是啊,一直闷在家里,难得出去玩当然开心了。” “你想清楚了,她是因为出去玩开心,还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开心。”许末城放下茶杯,目光直逼秦尧心底。 “这个……”秦尧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在男女这方面,天生的迟钝有加。 “你既然缺乏自知,就少出去招蜂引蝶。”许末城冷言冷语的,再摆上那副冰冷冷的面无表情,让秦尧一滞,随即跳脚了。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总是我错!?我警告你啊,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小末末你再敢爬到我头上来,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 …… 客厅沙发上的乔乔淡定地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对话,然后伸手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了些——她感觉厨房里的对话听起来比较有趣。 40、消失的0923 又一次留宿许末城家,当然了,秦大爷是不卖身的,更不用说倒贴了。但他虽然自恃清白之躯,黑刀的人可不会那么有节操,所以他决定先不回去,直接去了圣京找他的便宜老师。 李佩山黑着一张脸,对这个动辄消失个把月的学生完全没一点好脾气,扔了一大堆题目让他做,把秦尧虐得死去活来的。秦尧本来就不喜欢上学,更不喜欢做作业,因为逃家,可怜见的,他到现在连一张大学文凭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说漏了嘴,所以当李佩山李博士知道自己的亲传学生居然才是个高中毕业的货,小宇宙瞬间爆发了。 “给我考大学去!” “我考上了!”秦尧梗着脖子争辩,“只不过从来没去过而已……” “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李佩山抓起一边的笔就朝秦尧扔过去,秦尧头一偏,得意洋洋地过了过去。 看秦尧这幅欠扁的样子,李佩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做完题给我去报道!怎么说也要弄个文凭过来。” “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秦尧试探性地问。 李佩山抓起桌上最新研制的能量枪,眼镜上折射出冷冽的反光,“我就大义灭亲,洗刷你这个师门之耻。” 于是大约三个小时后,秦尧打着哈欠出现在圣京大学教务中心的门口。其实他是才记起来原来他当初报考的就是圣京大学,好像九大家的人都必须得念这座学校,类似不成文的规定一样的。 如果你考不上?嗯……连大学都考不上还混什么?九大家不需要废物。 另一边,许末城也从军部驱车到了圣京,秦尧前脚从实验室出来,他后脚就进去了。许末城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新一代的极光机甲。联合军演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争夺极光机甲优先配备权,所以西北军区惨败之后,秦书文大手一挥,把第一批走下生产线的极光全部给了东南军区。连带着军部新一轮的升迁机会,大半也落入了东南军区的口袋。因此,叶楚南的地位在军部受到严重打压,连带着整个叶家派系都遭到了削弱,变得低调了很多。 李佩山的机甲实验室作为极光的主要开发团队,掌握了机甲的大部分重要技术。许末城此次来,就是要请李佩山派几个人跟他回去,指导士兵更快的熟悉机甲,以及传授一些机甲修理方面的知识,毕竟有些部件是一定要用特殊的手法来修的。 秦尧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许末城出来,两个人看到对方,都不由停下来,树影斑驳之下,和煦的暖阳仿佛将时光带回了年少。 他们像以前学生时代的每一天那样,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路或是石子小路上,身旁有高大的树,有低矮的灌木。不时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说说笑笑,手里拿着球的去打球,脚下踩着自行车的载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切好像都很单纯。 景还是那份景,只是人改变了。 秦尧一边走一边伸了个大懒腰,而后双手枕在脑后,跟许末城聊着天。旁人走过,也许只会觉得这场景很普通,顶多对俩制服男发一会儿花痴。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着实很让人扫兴。 “克尔西的审讯结束了没有?” “结束了。他只是个小兵,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有一点,他说联络他的接头人代号’蜘蛛‘。” “有头绪没?这个蜘蛛是谁?” 许末城摇摇头,“每次都是加密通讯,而且每次的号码都不一样,无法追踪。” 秦尧暗叹,关于假面会的情报实在太少了,少到根本无从着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照推断,角川那件事情也有假面会的手笔,所以我打算回去再查一查。” “回角川?”许末城眉头微皱。 “嗯,那件事情还有不少知情者活下来,我打算回去一个一个全部查一遍。” 许末城沉默良久,眉头蹙着不说话,脸上那沉寂的表情……忽然让秦尧觉得他有些落寞?或者不安?被许末城说了那么多次,秦尧总算也有点自觉了,说道:“我带黑刀的人一起去,就当出次远距离任务,又不会跑了。” “什么时候回来?” “少说也得两三个月。”秦尧耸耸肩,不是他想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看许末城听到两三个月之后明显不善的表情,还是瘆的慌。这时他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喜上眉梢,让许末城原地等着,风一般地跑了。 许末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了好久,秦尧才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一边在许末城身边坐下,一边把一个纸包递给他,“哝,你最喜欢吃的脆脆饼,怎么样?老子记性很好吧?对你这个小弟不错吧?所以老子出趟远门你也别跟我抱怨啊,老子不吃这套。” 看着秦尧那喋喋不休的样子,又看看他额角还挂着的汗珠,许末城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意融进了眼眶,如此阳光温暖的笑容一展露,顿时瞎了旁边走过一姑娘的眼。 “笑毛,有什么好笑的。”秦尧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拆开另一个纸包哼哧哼哧啃起饼来。 许末城看着他吃饼的模样,还是决定不把他喜欢吃脆脆饼的原因告诉秦尧了——其实,他喜欢吃脆脆饼,喜欢跟秦尧一起去买脆脆饼,喜欢给秦尧买脆脆饼,就是因为喜欢看秦尧吃饼的样子。饼很烫,秦尧每次又急着吃,只好鼓起腮帮子吹气,’呼——呼——呼——‘的,神情难得的专注。 秦尧正埋头吃着,忽然感觉有根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抹,一下僵住了。偏头,许末城正收回手,笑道:“沾到了。” “你敢说你不是在占老子便宜?” “我让你占回来?” “……” 两天后,秦尧带着黑刀全体成员从空港出发,前往角川星域。而随着他的离开,圣京大学的校园论坛里又多了一个新的传说——消失的0923。 起因是一个班的班长突然发现自己班的成员表里多了一个人,一看,那学号代表的入学年份不是很多年前的了吗?于是去教务中心一查,秦尧的光辉事迹就被查出来了。那班长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当天就把这个奇闻po到了网络上,一时间引起热议。而出于对学生的保护,学院给出的学生信息一向很少,这个0923更是绝了,连名字都没有注明。所以在众说纷纭中,这个0923越发的神秘,越发得引人注目。 可是大家左等右等,也不见这个0923来上学,左等右等,把秦尧活生生等成了一个传说,被编列进圣京七大未解之谜里面。所以知情者李佩山博士最近的胡子都是翘的,对于那个再度落跑的学生,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拯救他了。 大约半个月后,秦尧和黑刀一众结束了漫长的周转,顺利到达角川星域的五颗星。五颗星可不是五颗星星,而是这个星球的名字就叫五颗,当初给它取名字的人大概脑子突然抽了一下,就抽出这个名字来了。总之,跟它的名字一样,这是一颗很奇葩的星球,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和爱斯维克截然不同的异样气息。 如果说爱斯维克是和平的天堂,那么这里就是罪恶的乐园。 秦尧他们刚从载客飞船上下来,哇靠还没走下阶梯,就听见噗噗噗的枪响从不远处传来。一群人循声望过去,只见空港的集中卸货区刹那间烟尘四起,火光冲天,不时还能从那烟尘中看到机甲打斗的身影。而后在苏白薇等人惊愕的目光中,警鸣声四起。 “好劲爆……”苏白薇不由感叹。 “发生什么事了?”云沧海问,桑田接话:“打仗了?” 秦尧摆摆手,“别理他们,是反联盟武装来又大姨妈了,我们走自己的。” 反联盟武装?来大姨妈?这哪跟哪?看苏白薇几个土生土长的黑罗人一脸不解,药师他们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解惑。 原来,五颗星虽然是个相对独立的星球,有自己的政府和武装,但它其实隶属于一个多国联盟——星联盟。星联盟中的每一个国家都是一个单个的星球,在这一片远离黑罗等大国的星域里面,星联盟无疑拥有极大的权威。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希望加入星联盟,不希望为它所支配,所以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反联盟武装。五颗星的反联盟武装是个绝对的奇葩,这个星球上的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种’不反抗毋宁死‘精神,无论反政府联盟被打散多少次,都能奇迹般地在民间复活过来。 而且正如秦尧说的那样,他们企图夺取政权发动的武装,一年一次,比大姨妈还准。秦尧他们这次纯属中彩。按理说,这一时间内来往旅客不会遭到攻击,但至少也会被滞留在空港内。但秦尧没心思在这里滞留,预先已经安排人来这里接应。上了车,在一干被困旅客讶异的目光中从容离去。 几辆飞行车呈纵列驶过反联盟军预留出来的小路,在无数枪杆子和能量炮的逼视下,出示了一份文件就得以安全离去。 直到飞行车远离空港,驶上了公路,逐渐开向繁华区,跟秦尧一辆车的苏白薇几人也还缓不过神来。尤其是沧海桑田,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团长团长,他们干嘛放我们过来?” 副驾驶座上的秦尧一边嘎巴嘎巴嚼着巧克力,一边回头笑说:“我以前可是打零工小王子,给反联盟军当过指导教练,厉害吧?” 41、五颗星 “团长,你们海盗团以前很缺钱吗?”沧海桑田又问:“大副也要打零工?” “干嘛,看不起打零工的!是军火啊,军火,反联盟军的库存还是很诱人的。”秦尧说着,又咬了一口巧克力,但吃着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不对,这次反联盟军的武器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许末麟跟着皱眉,沉思了一会,眼睛忽然亮了,“刚才开过的时候,我看见士兵手里拿的枪是最新版的半自动能量枪,这种枪面世没多久,造价不菲,目前也只有黑罗这样的大国才配备得起。” “不光光是枪,他们驾驶的机甲、开的装甲车都有问题。”秦尧愈发觉得这事蹊跷,五颗星位于边远星域,反联盟这么一只小小的武装,怎么可能装备得起这么高档的武器?秦尧思忖着,立刻转头对司机说:“先不回住处,直接去找人。” 事出异常,秦尧觉得还是尽早办完事离开为妙。五颗星是夏维出生的地方,所以他们星川海盗团的起点也在这里,算是在陆地上的大本营之类的。但因为角川星域的事情,海盗团散了,如今那十来个幸存的知情人分散在星际海的各个角落,但是还是有三个人留在了这里。秦尧回来,就是为了找到他们,看能不能挖出点隐情来。 目标一查理曾经是海盗团负责后勤的一个普通成员,现在租住在城区的一栋公寓楼里,常年混迹于地下赌场,处境十分不堪。为了不引起注目,秦尧就只带了苏白薇、沧海桑田、许末麟和药师上去。 公寓楼从外面看很破,里面更破,年久失修到电梯都是坏的。这么破的公寓楼,住的人却也不少,看到秦尧几个黑衣服走过去,眼神都有点奇怪。 秦尧几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到了目标门口。秦尧敲门,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开门的人脸色有些暗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一股酒气与汗味。 “大、大副……你怎么来了?”大概是因为看到秦尧而太过惊讶,所以他说话也有点结巴。 “我有事找你。”秦尧说着,往房内看了一眼,眼角余光留意了一下左右,眸光稍动。这时,许末麟的眉梢微微一扬,向秦尧投去一个眼神,而后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 “啊、看我都糊涂了,大副快请进,请进……”说着,查理赶忙让开,招待秦尧几人进去,嘴上还不停地说着抱歉,“我这里有些乱,大副你、你随便坐。” 秦尧在沙发上坐下,苏白薇几人在他身旁站立,说实在这屋子真心不敢恭维,乱得跟狗窝一样,还有股令人不悦的味道。 秦尧没急着办正事,目光打量着屋子,问道:“星川解散的时候,遗留下来的干部没给你钱安置吗?怎么搞成这样?” “给、给了,”查理面露难堪,“只是我……很快就赌钱赌光了……” “是吗?”秦尧忽而半身前倾,一双桃花眼眯起来盯着他,露出危险的神光,“黑廷告诉我,你可是又回去讨过几次钱的吧,怎么,也都花光了?” 查理被他盯得冷汗直流,眼神闪躲着,嗫嚅道:“是、是,干部们都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不争气……” “是啊,我星川海盗团一向不亏待弟兄。所以今天这桩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算?” “什、什么事情?”查理的瞳孔中惊慌之色更浓,暗黄的脸上渐渐出现了苍白之色。 秦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忽而拔出了自己的枪对准了查理的脑袋,查理吓得腿软,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但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秦尧的枪口忽然一转,一发子弹打穿了卧室的门。门内传来一声闷哼,有人在里面。 这一声枪响就像拉开了序幕,许末麟动作最快,拔枪砰砰砰又是几枪。苏白薇沧海桑田和药师居后,一瞬间,查理的公寓里就凭空多了几十个弹孔。 同时,那些躲在查理公寓里的人知道行踪暴露,立刻发动了凌厉的反击。公寓房间小,可供躲藏的地方不多,枪口又无眼,秦尧开枪之后便飞快地将查理一脚踹到沙发后,以保他安全。 厨房门、卧室门被同时踢开,大概有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杀手冲出来对着秦尧就一轮扫射。秦尧暗骂一声,摁住身边沧海桑田的头也在沙发后躲避。目光四处一扫,随即飞快地拔出黑刀往上扔。黑刀凌空打了个旋把吊灯从天花板上切了下来,直直对着杀手当头砸下。 趁着他们微微分神,举枪射吊灯的刹那,秦尧单手摁上沙发背,借力跃出,接住下落的黑刀,几个手起刀落,斩杀当先的几人。许末麟他们则在后面火力支援。 而这时,秦尧的援兵也到了。秦尧的警戒不可谓不高,在刚进公寓楼的时候,就觉得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再到查理开门,看到秦尧,眼睛里的惊讶却像是假的,故意装出来的,好像事先就知道他会来一样。而且,他在冒汗,从一开门的时候,发根就是湿的。至于许末麟,他能发现异样多半是靠他狙击手锻炼出的直觉。两人一个眼神交换,秦尧暗地里手势一摆,深有默契的药师就把信息发给安娜。 然后一切顺理成章。秦尧走到倒在地上的杀手面前,蹲下来一探鼻息,全死了,估计是牙齿里藏了药。药师则是很气愤地揪着查理的衣领,把他硬生生从地上拖起来,“你这狗娘养的没良心!你说,为什么要帮别人杀大副?!” 查理前前后后都被吓傻了,哭着喊着辩解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发誓,是他们逼我的!他们逼我的!如果我说出来他们会杀了我的!” “那你说,威胁你的人是谁?”药师拿枪顶在他脑门上,恶声恶气的,显然动了真火。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查理哭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可见是个十足的胆小鬼,药师反复逼问几次都没问出什么来。 秦尧听着烦,挥挥手说:“这里不宜久留,先把他带回去。再派人,把另外两个一起’请‘过来。” 离开的路上,秦尧一直沉凝着脸,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爷现在心情欠佳。但一向活泼不怕死的沧海桑田可不管你心情好不好,就刚才的暗杀事件展开了热议。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假面会做的?” “团长一到五颗星就被暗杀,从这一点看,假面会的嫌疑最大。”苏白薇表示支持。 “不对。”一直沉思着的秦尧开口了,“他们要杀我老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以假面会的手笔,怎么可能就派这么点人。” “那是谁?”许末麟问。 秦尧答:“多半是黑罗的人,我在爱斯维克他们不好动手,到了五颗星,他们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这时,安娜突然抬起头来,小脸上也染上了一层严肃,“刚刚得到的消息,反联盟武装胜利了,空港被关闭,五颗星进入全面封闭状态。” “什么?!”沧海桑田惊呼,“那我们岂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事有蹊跷,事有蹊跷啊……秦尧摸着下巴,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桃花眼里闪烁着神光,“真是……有趣。” 另一边,距离五颗星不远的空域内,一艘巨大的太空飞船静静停在那里,船身漆黑,只有船首处喷绘着一个巨大的狼形标志。飞船处于熄火状态,只有船内照明用的灯光透过舷窗散发着光亮。 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站在舷窗边,肩上披着一件类似制服一样的外套,指尖玩转着红酒杯,时而小啜上一口。男人的脸犹如雕刻的石像那般俊朗,剑眉星目之间透着七分自信三分邪气。你说他的线条硬朗,但那头黑色的长发却又勾出了几分魅;你说他的线条柔美,但他的唇角跟眉梢却又霸气十足。 大毒枭夏佐,人如其名,这个男人就是一朵绽放在黑夜里的罂粟花。 他透过舷窗看着远空那颗红蓝相间的星球,笑得很是开心。手下的人不知道老大干嘛笑那么开心,恭敬地递上了五颗星的最新战报。 反联盟武装在胜利的那一刻就宣布五颗星脱离星联盟,建立独立政府。这股为了反抗而反抗的执拗劲,真是显得可爱极了。夏佐举杯,似乎是在替他们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后他又转过头,用开玩笑似的口吻问道:“你说,我是选星联盟?还是五颗星?” 手下人被他问得愣住了,这种事情上,哪敢替夏佐拿主意。 夏佐也不以为意,他就是这么一问,完全不需要答案。他只知道,“我得给亲爱的秦尧备一份大礼才行啊,不然,他该闹脾气了。” 42、万般皆巧合 位于半山腰的别墅里,秦尧倚靠在二楼一个房门口,看着安娜在几台巨大仪器前操作着,挠挠头,问:“怎么样?” 安娜的小脸上满是严峻,甚至皱起了眉,过了片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来,“还是没办法,他们截断了卫星信号,现在什么消息都送不出去也接收不到。” 秦尧皱眉,按理说,反联盟就算夺取了政权也不该这样实施全封闭才对。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除了造成恐慌,好像没有一丁点的功用。可是,秦尧一直觉得反联盟的人傻归傻,总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难道会认为把自己关起来,就能抵抗星联盟随之而来的制裁? 正想着,楼下有人喊话:“大副,反联盟的人来了,怎么做?” 秦尧略一思忖,回道:“让他们进来。” 说着,秦尧让安娜休息一会儿,自己下了楼。楼下大门打开,药师正带着三个身穿灰色制服的反联盟军官进来,那三个军官看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秦尧,当即撇下药师,热情地迎了上去。 “教官,好久不见啊。欢迎回到五颗星!” 这几个年轻军官都曾接受过秦尧的教导,跟秦尧的关系不必多说。反联盟让他们来见秦尧,当然有他们的小算盘。秦尧却不吃这套,冷冷地在沙发上坐下,说道:“你们的欢迎就是这么个欢迎法?老子以前教你们的东西都喂狗去了?” “教官,我们也是……” “别废话,”秦尧打断他们的话,“我过两天就要离开五颗星,你们看着办。” “这……”其中一个方脸军官面露难色,讨好道:“教官,你好不容易回来,再多住一段时间呗,让我们给你接风洗尘。大家都很想你的。” 另外两个连忙应和,这下,秦尧的脸就更黑了,“你们哄我呢?多住一段时间?老子看起来很闲吗?!” 秦尧一发飙,三个军官立马噤声,看起来魔鬼教官的余威犹存。看这三个家伙没出息的样子,秦尧又问:“那我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通信,什么时候空港才能解封?” “最起码两个月之后。”方脸一边回答,一边已经做好了教官发飙的准备。可看秦尧却异常的冷静,只是那双眼睛里凛冽着寒光,问:“你们几个过来不是想要我揍你们一顿的吧,说,到底什么事?” “主、主席请教官过去。” 听完,秦尧冷哼一声,“政府还不稳定,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就有空见我一个教官?他有空,我可没空,要想见我就让他自己过来。”说完,秦尧不管军官们再说什么,挥手送客。 三个军官像是白赶出去的一样,颇为狼狈。但是谁让里面那个是他们的教官呢,只能认栽回去复命。但把话转告给主席的时候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生怕教官的话惹恼了主席。主席的反应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二话不说就驱车前往别墅,好像秦尧的话就是圣旨似的。 三个军官有幸再次随同前往,又一次进了客厅,就见教官的身边已经多出了几个人,有男有女,看起来都很年轻。 “秦先生。”主席拜登大约四十来岁,面色温和,倒像个饱学之士。此刻脱帽问候,那言语中隐含地尊敬意味,听得三个军官更惊讶了。 秦尧一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看样子,拜登主席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秦先生让我来这里,不是也已经猜到我知道你的身份了?”拜登笑着回答。 这个你知道我知道的对话,让三位军官彻底糊涂了。教官就是教官啊,还有什么身份? “秦先生,把你滞留在这里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但是这一点还请你见谅。” “那我要是不见谅呢?” “除了解除管制,秦先生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反联盟军可以做到的一定满足。”拜登说得诚恳十足,但也表示出秦尧想尽快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了。 这时,苏白薇端着茶过来,秦尧也不急着提什么要求,一边请拜登喝茶,一边说:“主席的要求呢,不妨说出来听听,不过黑罗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哦。”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秦先生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到我的意思了。”拜登说着,礼貌性地喝了口茶,而后看向秦尧,“此次五颗星独立,星联盟必定不肯罢手,所以我想寻求黑罗联邦的帮助。如果黑罗肯出面,哪怕是说句话,五颗星就一定可以安然无恙。” “别把事情说的那么简单。”秦尧回道:“这是你们和星联盟的事情,黑罗为什么要帮你?它有什么立场来帮你?黑罗跟五颗星之间相隔了好几个国家几个星系,把手伸那么远,可是会招人仇恨的。” “是,黑罗和五颗星之间是相距很远。但是多个盟友总归是多条路,五颗星扼守角川星域的重要跳跃点,可以说是角川的门户,是角川连同星际海的必经之路,战略意义相当之大。” “如果五颗星就在黑罗旁边,凭你这几句话,黑罗十之八九就会帮你了。但事实是,就算五颗星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距离太远,也没有用。”秦尧断定道:“黑罗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提交到国会,也肯定不会通过的。” “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拜登也不禁蹙眉,这跟他原本料想的可不太一样。“秦先生在五颗星也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它陷入星联盟的战火?” 闻言,秦尧可算嗤笑了出来,“主席先生,这句话可就有点好笑了。如果不是你们反联盟武装夺取了政权,又怎么会招致星联盟的报复?不要搞得好像我也有义务一样,老子不吃这一套。”说着,秦尧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也不全是这样,有一种情况,黑罗一定会帮你。” “什么情况?” “战争,蔓延整个星际海的战争。”秦尧笑着说:“到时候整个世界格局都将被重组,五颗星的地理优势就会得到最大的凸显。” 听着秦尧满是不以为意的话,拜登忍不住咋舌。蔓延星际海的战争啊……那可是世界大战了,他可不像秦尧那么敢想,只得露出苦笑。现在反联盟是骑虎难下啊,虽然暂时取得了胜利,可这胜利却难以守住。 这时,出乎他意料的,秦尧却说:“我可以把你的请求传回黑罗,但作为交换,我要求一次私人通信。” 拜登当即大喜,连忙答应下来。黑刀的人则在狐疑,听刚刚秦尧的话,完全不像是要答应的样子,现在怎么又答应了?其实出于秦尧的考虑,反联盟完全可以挟持秦尧以此来威胁秦书文,可他们没有这么做,所以秦尧的态度才会放软。 于是,拜登恭请秦尧回到反联盟总部,那里是现在唯一可以对外通讯的地方。秦尧给秦书文去了消息之后,又打了个私人电话给许末城。许末城在秦尧离开后就一直密切注意着他的情况,后来收到五颗星大变的消息就试图联络他,可怎么也联络不上。心里已是急切万分,此刻听到秦尧的声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叶家可能要对你不利,你当心点。” “叶家?果然是他们。” “果然?” 秦尧便把遇刺的事情跟许末城说了一遍,而后又叮嘱道:“我可能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暂时不能联络。你不用担心我,替我把唐和乔乔看好就行。” “这件事情我会转交给安海,我过两天也要离开黑罗了。”许末城的语气中尚自残留着对于秦尧遇袭的愠怒。 “怎么回事?” “兹比克入侵艾伦。”许末城低沉的话语从通讯那一头传来,“艾伦是黑罗的邻国,又靠近黑罗重要的几个能源星,黑罗绝对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三天以后我会带兵援助。” 秦尧记得,靠近艾伦的那几个能源星上生产的正是新能源计划中的11号新能源,难怪黑罗的反应这么快。而对于这件事,秦尧虽然直觉有些猫腻,但还是没往心里去,毕竟黑罗的实力摆在那里,许末城的实力摆在那里。 “嗯,那你小心点。一旦离开五颗星,我会通知你。” 结束了通讯,秦尧跟拜登又聊了几句,而后才返回别墅。五颗星的事情他不想多管,兹比克和艾伦打成什么样也不关他的事,他来这里是为了调查角川血案背后的隐情,是为了调查假面会,这一点,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可根据审讯的结果,秦尧就知道自己这趟算是白来了,那三个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秦尧又被滞留在五颗星,哪儿也去不得,当真让他窝火,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辗转反侧。 半山腰上空气清爽,房间里正对着床的窗户大开着,风汩汩地往里吹,吹得白色的窗帘随风舞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秦尧不由做了个深呼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伸手在床头摸出一本厚皮书来,秦尧百无聊赖地翻起来。这栋房子是夏维的,这张床自然也是夏维的,书也是夏维的,书上还有夏维写下的注解,遒劲有力的钢笔字有新的也有旧的,但无一例外,都很好看。 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秦尧一看封面——《离骚》,顿时一口老血。干脆把书盖在脸上,不看不想图个清静。 凉风吹啊吹,一阵又一阵,拂过洁白的窗帘,拂过秦尧白皙的脚踝,拂过他四散的柔软黑发。 不看不想,不代表就真的能不看见,能不想到。有些事情有些人,永远都像是被动技能一样,时时刻刻处于自动触发状态。所幸凉风很凉,秦尧的身体渐渐转冷,让他的感觉也迟钝了不少。 忽而,窗沿上出现一个人来,他拨开拂动的窗帘,一身黑衣在白色之中显得尤为醒目。可此刻秦尧的眼被书遮着,迟钝的感官让他没有听见这些微的异响。黑衣人嘴角噙着笑,深邃而明亮的眸子来来回回打量着秦尧,仿佛在看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他轻轻跳下窗沿,走到床边坐下,俯身在秦尧的耳畔,轻笑道:“在等我吗?”同时,一手紧紧扣住秦尧抓着书打过来的手腕。 秦尧的眼陡然睁开,散发着寒意的桃花眼与他对视。夏佐轻声笑,浑厚的嗓音充满了魅惑,“不要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 秦尧手腕一转,挣脱开来,手抵上夏佐胸膛上正想把他推开,却不料吱呀一声,门开了。 许末麟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一张俊脸一下黑到极点。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枪。 43、啊,孤独的流浪者 子弹是对着夏佐去的,咻地擦着夏佐的那张俊脸飞过,划拉出一道血痕。鲜血从血痕中渗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夏佐的嘴角,夏佐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鲜血尝起来味道不错,至少比那些毒品要美味得多。 许末麟彻底怒了,看着夏佐反而变本加厉揽着秦尧的腰,那挑衅似的魅惑眼神,让许末麟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人给毙了!他的手指不由再次扣紧了扳机,眼看就要再开一枪。而夏佐,这个混蛋居然不躲不闪,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许末麟,那双眼睛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开枪啊。 说时迟那时快啊,秦尧赶紧推开夏佐,从床上爬起来,大喝一声:“许末麟!把枪放下!” “我不放!”许末麟冷声拒绝。 “他妈的你别一副抓奸在床的眼神看我啊!”秦尧也怒了,转而看向一旁好整以暇坐在床边,还有闲心翘个二郎腿的夏佐,“你给我解释啊!”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夏佐无辜地眨眨眼,“都被他看见了,我无话可说。”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你们这群人!”秦尧扶额,此刻跪坐在床上,顿时觉得身心俱疲,抬起头来说:“反正我跟他没什么,他跳窗进来的你看见没有,你尊重一下我好不好,看事情不要看半段,断章取义会死人的!” 这时,别墅里的其他人听见枪响,还以为有外敌入侵,赶紧抄家伙跑过来。呼啦啦一群人涌进来,喊着’人呢‘’人呢‘,看见房间里的情况后都愣住了。然后大家都默默地收了武器,转身默默地走了。临走了,到底还是沧海桑田没忍住,嘀嘀咕咕地议论了一句:“捉奸在床,太劲爆了……” 然后又听药师没节操地低声问了一句:“谁带摄像头了没有?” 秦尧愤怒地抓起枕头朝他们扔过去,走在最后的那人见状赶忙砰地把门带上。于是枕头壮烈地撞在门上,滑了下来。 “说,你干嘛来了?”出气未果,秦尧回头问罪魁祸首。 夏佐摊摊手,“我回自己家,难道有错吗?” 额……这栋别墅好像真是他们家的宅子,秦尧再次扶额,又对许末麟说:“小祖宗你把枪先放下行不行?” 许末麟冷哼一声,放倒是放下了,但枪仍旧握在手里,站在门口,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们。许家这兄弟两个的倔脾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一旦牵扯到许末城,许末麟这弟弟就跟吃了火药一样。秦尧已经可以想见,通讯恢复后许末麟绝对会第一时间跟许末城打报告。 于是,这整整一天,许末麟都跟在秦尧屁股后头,一旦夏佐出现在十米之内,立即自动进入警戒状态。原本许末麟当然想替哥哥干掉这个情敌了,但夏佐作为夏维的弟弟,作为这别墅半个主人,在星川海盗团内部当然也有自己的地位,此次归来受到了热烈欢迎,哪里是许末麟可以撼动的。而且,别看秦尧好像跟他一直不对盘,但他们哪次是真的动杀手? 赤裸裸的啊有木有?而且自从当天晚上看见夏佐拿了瓶红酒就要进秦尧房间,许末麟就变成专职守门人了。 那天晚上,夏佐一边喝着酒,一边打量着坐在房间椅子上瞪着他的许末麟,问秦尧说:“是不是姓许的都这么煞风景?” “哈。”秦尧睁着双死鱼眼,裹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可是睡了一会儿又被这两个人给活生生吵醒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次回来干什么?” “干老子屁事。” “你回来是为了调查夏维那件案子?” “干你屁事。”秦尧伸出一只手,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夏佐不以为意地笑笑,指尖抚上脸上的创可贴,问:“我猜,你已经知道假面会的事情了,对不对?” “你也知道?”秦尧反问。 “我可以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夏佐道:“反联盟这次破天荒地取得了胜利,武器又得到了一次大革新,背后多半有假面会的影子。” 秦尧皱眉。 夏佐唇角微微勾起,“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告诉你,有些事情,我不适合去做,但你适合。把军火交给反联盟的人你也认识,路易十四,有名的军火贩子。” “路易十四?”秦尧又灌了几口酒,打了个酒嗝,总算想起来了,“啊……是那个有名的卷毛。”想着想着,秦尧又觉得不对,“反联盟买不起那么多好装备。” 反联盟买不起,那就是有人送他们的了。有谁那么大手笔?假面会呗。路易十四是不是假面会的?这倒是说不准。秦尧挠挠头,一喝酒就停不下来了,又灌了几口,问:“你知不知道反联盟为什么要封闭五颗星?” “我怎么会知道。” “不对啊,五颗星不是封闭了吗?你怎么进来的?!”秦尧总算是想到这点了。 “我只要给他们赞助,赏点钱,自然就进来了。”夏佐抿了一口红酒,起身站在窗边,推开窗看着外面无垠的夜空,风吹动着他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况且,这里好歹也算是我故乡。” 秦尧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带着醉意眯着眼,笑道:“你不是一向标榜’宇宙是我家,流浪千万家‘?啊,孤独的流浪者……” 夏佐回头,看见秦尧抱着酒瓶子,窝在被子里的那醉态,指尖敲打着高脚杯,“你醉了。” 秦尧是真醉了,醉意加上困意,让他有些晕晕乎乎的。但残存的清醒意识还是让他很凶地瞪了夏佐一眼,举起酒瓶子喝了个空。喝完,举着酒瓶的手又愣住了,他呆呆地眨了眨眼,嘀咕道:“啊……惨了,小末末说不让我随便瞪别人来着……” 嘀咕了一阵,秦尧就彻底倒下了,像个婴儿一样抱着被子酣睡。夏佐走过去,俯身帮他扯好被子。手忍不住揉了揉秦尧的头发,软软的,手感很好。 身后传来椅子拖地的声音,许末麟黑着脸站了起来。夏佐没有回头看他,却说道:“你放心,我要是想碰他,凭我的手段,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何况,我可不想抱一个喝醉了酒还叫着别人名字的家伙。”夏佐站直了身子,眼里流露出一抹嘲讽,“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我,也不是秦尧,而是许末城。他想要抱得美人归,那也得有命才行。” “你什么意思?”许末麟蹙眉。 夏佐耸耸肩,没有回答。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眼许末麟,便双手插在裤袋里,很潇洒地走了。 许末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无言,心里却因为他的话莫名地烦躁起来。 往后的几日,许末麟都处于这种烦躁状态,心里的不安渐重。这一日,秦尧带着人去了反联盟军部,夏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许末麟却一反常态地留在了别墅里。 在秦尧跟拜登协商后,拜登开放了电视信号,因此,外界虽然不能知道五颗星的事情,但五颗星上的人还是可以了解外界的事情。现在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关于兹比克和艾伦国的战役。作为黑罗联邦被寄予厚望的年轻少将,许末城的报道自然不在少数,甚至有喧宾夺主的意味。而许末城也不负众望,刚到战场,就用奇袭打出了一个开门红,令艾伦士兵士气大振。 可是尽管如此,许末麟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同样留守家里,坐在他对面的安娜抬起头来看了他好几次,终于忍不住摘下耳机,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 很难得听到安娜主动关心别人,许末麟先是愣了愣,而后说:“我哥。” “你哥又不是安海那个白痴,不需要担心。”安娜很淡定地回了一句。 安娜这独树一帜的安慰人的方式让许末麟无言了,过了几秒才回道:“其实……安海大哥很聪明的……” “只会死读书的榆木疙瘩。”安娜又一次定下评语,顿了顿,又说:“他迟早有一天会被云阿哥玩得死死的。” 安海听见这几句话铁定要哭了,许末麟这样想着,不禁问:“你不喜欢你哥吗?” 安娜仍是一脸镇定地摇摇头,“有个呆子哥哥也挺好玩的。” “这又关云阿哥什么事?” 安娜歪着头,似是狐疑,“你没看出来?” 我应该要看出什么吗?许末麟在心里默默地问,同时也不由感叹,安娜不愧是真相帝啊,平时不怎么说话,总是沉默又沉默,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嗯……观察入微。“他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就跟团长和你哥一样。”安娜说着,拨了拨海藻般的金色长发,从桌上拿了只笔绾了个发髻,顿觉这下清爽多了,心情大好,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其实团长是个传统的男人,对许少将很忠诚,你不必担心。” 安娜很难得笑,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很是可爱,虽然配上她的语气极为违和。该怎么说呢,安娜是个长得很精致的少女,刚满十六的年纪,正是大好年华。平时她总是不说话,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今天破天荒跟许末麟聊了这么久,许末麟忍不住打量着她,长长的睫毛自是不用说,樱桃小嘴也很可爱,脸有些婴儿肥,脖子白白的,再往下…… 许末麟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问:“你在看什么?” “十大酷刑与惨案之鲜血屠城,你要一起看吗?”提到这个,安娜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光彩,满含希冀地看着许末麟。 许末麟听到那个名字本来想拒绝的,一定要拒绝的,但看着安娜的眼神,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安娜飞快地抱着她那大大的终端机坐到许末麟身边,把进度条拖到最前面,“你没看过吧,我看了一半了,我们从头开始。” 44、以爱与和平之名 反联盟军训练基地,宽阔的训练场上,一群灰色制服的士兵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各项训练。以往只能躲在地下偷偷训练的他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跑到地面上来,并且堂堂正正地霸占了原先属于联盟军的训练场所,心里那叫一个爽啊。所以就连艰苦的训练,都训练出了甜味来。 “咳、咳,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忽然,广场喇叭里一阵声音传来,还伴有断断续续的’嘀——‘的忙音,像是有人在试音。 “都给我停下!听到没有!靠……说太大声了耳朵疼……”而后,喇叭里又传来一声喊声,那声音大得,四个方位四个喇叭共振,震得人差点一口老血。 “这什么破玩意儿?还全方位立体声环绕……”喇叭里那人嘀嘀咕咕的,似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跟谁说话。反联盟的士兵们面面相觑,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训练,互相询问怎么回事。不出几秒钟,立刻就有人从那唧唧歪歪的抱怨声中听出了些什么。 “是教官!” “是教官啊……” 于是,训练场一下热闹了起来,但那氛围,嘛,喜忧参半。喜的是又再见到教官了,很久不见怪想念的;忧的是往事不堪回首,再让他来执教的话大家都去跳河吧……这样死得比较快。 但想归想,反联盟军上上下下多次怀疑他们是不是有M基因,被秦尧虐得死去活来的还屁颠屁颠地凑上去。这不,士兵们确认喇叭里说话的人是教官后,齐齐立正敬礼:“教官好!” “好个屁!”士兵的声音洪亮,秦教官的声音更洪亮,“老子今天一出门就被人抢劫,很好吗?是我脑子便当了还是你们脑子便当了?!” “谁敢抢教官!这哥们不想活了!” “是啊是啊!教官你别火,兄弟们立马给你出气!”当即,就有人开始掳袖子,摩拳擦掌。 “那好,你们现在随便找个搭档,每人揍对方十下,记住要打脸。”秦尧冷冷的声音传来。 额……这怎么办?士兵们再次面面相觑,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互殴这行为跟自残没什么区别啊教官。 “怎么,下不了手?”秦尧的火气慢慢没了,声音倒是冷得像在地狱里冰冻过的,“看来你们头脑还算清醒嘛……那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五颗星乱成什么样了?我从家里到这里,看见的火拼就不下三次!怎么,赢了一次就洋洋得意了吗?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们脑子里装得都是有机肥料吗!” “外面有人在趁乱犯案,抢钱抢女人你们管不管?黑道杀人了,地痞流氓乱闯民宅你们管不管?你们把这个星球抢下来了,就有义务让它按照他妈的正确的方式运转下去!” 士兵们齐齐咽了口唾沫,铁血教官又回来了。 “这是你们的国土!受难的是你们的同胞!跟老子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但是我为什么在这里跟你们说这些,因为我是你们的教官,你们是我教出来的,我就必须对你们负责。是你们的起义,才导致五颗星治安失控,你们必须负全责!识相的现在赶紧把那些有的没的训练给我忘了,拿起武器。现在紧急成立临时政府特别部门,十人一个小队,三小队为一个大队,快点分好,十五分钟后训练基地大门口集合!” “是!” 广播室里,秦尧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椅子一转,转身看向身后的拜登,“这样行了吧?” “有秦先生出马,想必一切都会很顺利。”拜登温和地笑着,“很出色的动员,不是吗?” 秦尧不置可否,“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做到了吧。” “当然。秦先生想知道我封闭五颗星的原因,其他的我不能说,但可以告诉你一点——这并不是我反联盟军的意思。想必秦先生也看出来了,此次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们一把,而以此为代价,我们必须在取得胜利后将五颗星封闭两个月。而这个时候,秦先生你,恰好回来了。” 闻言,秦尧没做任何评价,反而饶有兴趣地问:“其实,这件事情换成其他人来做也可以,你为什么要以此为条件来跟我交易呢?” “我只是想卖秦先生一个人情而已,我这个人,比较喜欢长远投资。”拜登笑了,笑容依旧透着儒雅范儿,不像军人,不像政客,看着让人心生亲近。 秦尧一笑,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拜登同样伸出手来跟他握手,“合作愉快。” 于是,特别部门正式挂牌,浩浩荡荡的治安行动开始了。秦尧带出来的一共有一千人,足足一百个小队,主要维持的是五颗星首都里沙的治安,至于其他的地方,动乱不如里沙大,所以秦尧就派苏白薇和沧海桑田他们暂为代理。 于是,这两天都不太敢出门的首都民众们,打开窗户,好奇地看到一队一队的灰制服走上了街道,胳膊上绑着红布,手里提着枪,来回巡逻。这下,大家更不敢出门了。 于是,他们就看到驶过的军车上有个黑制服的家伙,经过巡逻小队的时候,拿着大喇叭在喊:“都给我笑!笑得亲切一点,要笑得像向日葵那样灿烂!笑成大王花的给我去蹲墙角!” 噗——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禁笑了,当街就有个小姑娘笑出了声,然后被父母赶紧拉走。那黑制服也不生气,指着小姑娘说:“看见没,要笑得像她那样。你们是来保护他们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一副苦逼样人家怎么敢上街?” “喂!就你!笑成这样吓小孩吗?!嘴巴不要张那么大!你妹的一嘴黄板牙,回去每天刷三遍!” 军车沿着街慢慢开,那黑制服就拿着喇叭喊了一路,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笑得肚子疼。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在秦尧故意的插科打诨制造笑料下,在满街的巡逻士兵笑得脸部抽搐的情况下,有人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就撞着胆大喇喇地走上街。遇见巡逻队,还打了个招呼,收获了几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样的先行者,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发现街上多了些士兵其实也没什么。看到有了成效,秦尧就不用再喊喇叭了,坐在军车里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麻烦就又来了。 “团长,前方有人械斗!” “这还要我教吗?全部抓起来。”秦尧揉揉肩,让司机把车开过去。过去一看,顿时明白了过来请示的原因。现场大约有二三十人参与械斗,制服他们的是一个巡逻大队,队长正好是那天去别墅拜访的三人之中的一个,埃文少校。 秦尧挥手制止了埃文的经历,趴在车窗上看着被捕获的一人,笑道:“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勇猛无敌的江二爷嘛!” 江虎,里沙凶名赫赫的黑道团伙猛龙会二当家,大当家江龙的弟弟。江虎抬起头等着秦尧,一双虎目瞪得像铜铃样,恁的吓人,“哼,秦尧?你什么时候成了反联盟的走狗了?” “嘴巴放干净点!”埃文一脚踹过去,结结实实踢在江虎屁股上。别看埃文看起来文弱,在秦尧面前像个乖宝宝,动起手来也是毫不含糊的。 秦尧在里沙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跟江虎这种人自然打过不少交道,彼此都不陌生。江虎现在被抓了,还敢这么说话,明显仗着哥哥江龙的势,江龙在上头有人,不然猛龙会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好。 这样想着,秦尧示意埃文凑过来,在他耳畔说了什么。埃文一听,脸上露出讶然的表情来,“教官,这样会不会造成整个黑道反扑啊?” “反什么?扑什么?他们平时敢跟警察打打游击,威胁威胁狗官,还能跟整个政府、跟军队叫板?活腻味了吗?这个时候就要看谁的枪杆子比较硬,有谁的枪杆子能硬得过军队?”秦尧循循善诱,谆谆教导道:“这招叫杀鸡儆猴,学着点。谁敢插手,一起宰了……嗯,用爱与和平的名义。” “教官英明神武!”拍完马屁,埃文挂着兴奋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走了。秦尧便让剩下的人把江虎他们带回去,江虎听见刚才的谈话,心里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质问道:“姓秦的,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代我向你哥问好。”秦尧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让司机把车开走了。江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在后面叫骂,然后噗噗噗地被一干虎视眈眈的士兵们饱以老拳。这家伙平时作威作福的,早看他不爽了。今天要替天行道,嗯……以教官的名义。 于是老虎被揍成了猪头,在牢里关了半天后,才恍然大悟秦尧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江家兄弟两在牢里抱头痛哭。 接下去的几天,秦尧每天都去街上执勤,反正被困住了,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夏佐这家伙神出鬼没的,而且从来不好好走正门,时不时地就从秦尧的窗户里跳进来了。有一次秦尧正准备去洗澡,夏佐跳进来,说一起洗鸳鸯浴,被实时监测的许末麟听到了,差点又上演了一出全武行。许末麟忍无可忍,终于动手把秦尧的窗户用合金钢材给封了。外出归来的秦尧看到,差点气得暴走。 许末麟最近的杀气是相当的重,但是当他的杀气攀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有人抱着终端机找他一起看视频。自从那天看了鲜血屠城后,安娜就自动把许末麟划分到了’有共同兴趣爱好‘这一栏。这导致很多天内,许末麟上厕所的时候都有点精神恍惚,晚上绝对不再一个人下楼喝水。 这日常生活,是如此的让人喜闻乐见。 被困在五颗星的第二十天,秦尧照常上街巡逻。最近许末麟怨念太大,就把他一起带出来散心。军车照例沿街开着,街上的人大多都熟悉了军车里的人,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街边奶茶铺的阿姨还经常送他一杯奶茶喝喝什么的。 今天看见车上还有位俊朗的小哥,阿姨笑开了花,连忙又送了一杯,还直勾勾地盯着许末麟看了好久,直夸他长得好看,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许末麟被她说得脸红,让秦尧看得啧啧赞叹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这个毛病得改。 美滋滋地喝着奶茶,秦尧又神秘兮兮地凑到许末麟身边,低声说:“你不要看老板娘这样,她其实是个男的。” “哈?”许末麟愣住了,眼睛张的圆圆的,被现实冲击地三观碎了一地。 “真的。”秦尧摆得一副认真脸,“我跟你说,已经有好几个男的折在他手里了,你要当心点。就前几天,我看见他跟一个男的……” 许末麟本想着是不是秦尧骗他,寻他开心,但听秦尧说得头头是道,不觉凛然,眼眸中深藏着惊恐,看着手里的奶茶久久无语。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司机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差点岔气。眼眶里含着热泪回过头来,“教、教官,你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车都开不好了……” “滚!”秦尧恶声道:“开你的车去。” 回神过来恍然大悟的许末麟登时一张俊脸红成了番茄,瞪着秦尧愤怒地说不出话来。捧着奶茶的手抖气得颤抖了,秦尧这个无节操的团长却兀自扶着椅背笑得猖狂,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嘀咕:“小末末你弟弟真是傻得可爱……啊,我不行了……笑得老子胃疼……” 许末麟在心里说:我忍!要不是看在我哥的份上,信不信我把奶茶扣你头上!扣你头上啊!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欺骗纯良的少年你不觉得愧疚吗!整颗星的三观都被你刷新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双方好不容易都平静了下来。秦尧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手肘撑在车窗上,正经地看着街边的情况。许末麟则把头扭到另外一边,眼不见为净。可过了不久,就听见秦尧那货跟打了鸡血一样叫了起来,忍不住又回头。 “就是他!那个卷毛!那个红色卷毛!那个长得很猥琐的卷毛!把他抓起来!别让他逃了!”秦尧让司机赶紧停车,一边急急忙忙下去一边喊着:“快快快!别让他逃了!” 街边的人都被秦尧吓住了,愣了几秒钟,一只路过的巡逻队才慌忙抓人。那卷毛自己也被吓住了,看了半天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红色短发天然卷,是如此的扎眼。 出师不利啊,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卷毛暗自嘀咕,看见好几个巡逻队的士兵朝他奔过来,赶紧撒腿走人。 “借过!借过!”卷毛灵巧地在路人之间穿梭,一下子就跑出了老远。秦尧跟巡逻队的人在后面狂追,眼见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转个弯就要不见了。正着急,街边二楼上有人正好开窗,看见楼下如此盛景,想也不想一盆水倒下来泼了卷毛一身。 卷毛立马愣住了,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无法相信事实。街边的人都愣住了,秦尧也愣住了。这一盆水,真是神来之笔啊。 这样想着,秦尧抬头看来一眼泼水的人,那看起来是个女高中生,还穿着校服。看见秦尧抬头,咧嘴一笑,比了个大拇指。 45、团长思春了 捕获卷毛一只,秦尧立刻带人撤退。前往别墅的路上,秦尧看着泪眼汪汪的卷毛看得头疼,“喂,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我又没把你怎样?” “可是……可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泼水啊……呜呜呜呜……”卷毛一把心酸泪,抹了个大花脸。秦尧扶额,这家伙完全的逆生长,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十八岁的小混蛋一样,而且行为举止都完全逆生长啊,猥不猥琐?猥琐至极! “十四啊,你好歹有点军火贩子的气概好不好?”秦尧最招架不住别人哭了。闻言,副驾驶座上的许末麟忍不住转过身问:“他是那个有名的军火贩子,路易十四?” “是啊,童叟无欺。”秦尧摊手。 许末麟默默地转回去,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回到别墅,今天正好苏白薇等人从外地回来,路易十四便受到了最高等级的待遇。好吃好喝伺候着,间或被各种威胁,但他就是咬着’我绝对不能透露顾客的信息‘这一点,不肯告诉秦尧是谁买了军火送给反联盟。 这件事是假面会做的,这毋庸置疑。但秦尧要的是确切的人名,到底谁是假面会的走狗,然后他才能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但路易十四坚决不肯张口,这让秦尧十分困扰。 “说,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以前抢你两船军火的事?” “啊呸,你还有脸说。” “我再怎么说也是海盗,不偶尔干两票怎么对得起那张通缉令。” “那你干嘛非得抢我?” “因为你有钱。我们星川海盗团只抢有钱人。” 路易十四咬着嘴唇泪眼汪汪。秦尧正想把他拧一拧看是不是能拧出水来,但想着反正走不了,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耗,还是放弃了这个伟大的想法。 于是,半山腰的别墅里,继大毒枭后,又多了一只红毛的军火贩子。要是警察现在来这里抓人,肯定能抓到手软,领功领到手软。路易十四说他是为了秦尧来的没错,但来到五颗星之后跟手下走散了,结果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被秦尧逮住了。 对于如此奇葩的理由秦尧表示不予置评,因为他雷打不动的看新闻时间到了。 今天的新闻里首先播报的角川星域的情况,这片被称为边缘地带的星域最近频频出现在电视报道里,还是这几十年来头一次这么受人瞩目。五颗星的反抗拉起了大幕,而一向被人认为有勇无谋的五颗星反联盟军这次倒给了世人一次惊讶。五颗星宣布独立后没出三天,星联盟还来不及出兵的时候,五颗星临近的几个星球纷纷爆发起义,宣布独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不过大半个月,星联盟就已经失去了对这片星域的绝对控制。 这些都是大背景,今天播报的消息最令人惊讶的一点在于,一边还顾着艾伦战局的黑罗,就五颗星的问题发表了声明——黑罗联邦总统阁下宣布承认五颗星独立政府。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此,国际社会反应不一,但毫无例外的,最近各大论坛上都不乏好事者为星联盟写了挽联,黑罗这一刀,插得太深太准了。此外还有各大访谈类节目邀请了军事专家、时事评论员等就此时展开了热烈讨论。今天的新闻截取了一段比较热门的视频来做介绍,电视屏幕下方还滚动着一些来自各论坛的短评。 秦尧对电视上的那些所谓点评兴趣缺缺,因为给黑罗和五颗星牵线的就是他,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内情了。但一条只出现了几秒钟的短评却一下抓住了他的目光,上面写着:老爷发话了,天要下雨了,小的们赶紧回去收衣服吧,落款是’无知无觉‘。 看着秦尧嘴角勾起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云沧海只着下巴问:“团长,以你先前的分析,咱们黑罗干嘛要帮五颗星?” “因为天要下雨了,老爷子或许已经看到了乌云的影子。这叫先手准备。” “老爷子是秦上将?”云桑田继续问。 “小鬼管那么多干嘛。”秦尧拍了一记他的头,继续看电视。电视里的新闻已经从角川星域回到了东部的艾伦战局。女主播略显激动,红光满面地让导播切出了一张图片。 “这个人,想必大家都不会陌生,黑罗联邦的许末城少将,艾伦战局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出现在女主播身边屏幕上的是许末城的证件照,五年前的一张,看起来还很嫩。女主播继续让导播切图,一张艾伦战局的态势图被切上屏幕,“让我们先关注一下大背景,大家可以看到这里的红色箭头,就在一天前,加林共和国支援兹比克的援军突然空降在艾伦星北部山区,对艾伦第一、第三、第七师团造成了严重冲击,尤其是第七师团,因为入敌太深,回路被空降的加林远征军切断,与指挥部失去联系。原本因为许少将的到来而形势大好的艾伦军,立刻陷入被动。” 这一个电台属于中立国,本身不带有任何偏向。但这女主播显然激动得带入了个人情感,“而后,艾伦军被压得节节后退,令人扼腕。但就是此时,一直坐镇后方的许少将迅速做出反应,亲自带兵出击。力挽狂澜,所到之处敌军土崩瓦解。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不能阻挡许少将以及他亲率的黑罗远征军。下面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只军队,原属于黑罗东南军区第九师,因其严酷的训练模式被人称为地狱之师。今天,就是这个师,驾驶着黑罗联邦最新投入使用的极光机甲,驰援三千里,切开敌军三道拦截线,救回被困的第七师团,牢牢将加林远征军遏制在远苍山脉以北。” “各位观众朋友们,本台战地记者有幸目睹了这场反击战的一小部分,并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影像。下面,让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起来重新认识那个来自黑罗的军人,各位,请不要转台,因为我们此刻见证的,也许是另一个传奇的诞生。”女主播激动的声音渐渐隐去,枪声和炮火声逐渐显现。 无数量银色的极光出现在屏幕上,像一道道闪电在丘陵中奔袭。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无论是一次专项还是一次变速,令行禁止,严整肃穆,哪怕一丝小小的失误都没有出现。这是一股沉默的钢铁洪流,无论任何地形都不能冲乱他们的队伍,无论任何敌人都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就像秦尧曾经评价许末城一样,那个人的作战方式就跟教科书一样经典,进可攻退可守,进时一往无前,退时工整严谨。唯一能约束他的,不是个人才能和天赋,是年龄和经验。女主播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们也许是在见证另一个传奇的诞生,继秦书文之后的另一个传奇。 秦尧看着看着,心里由然生出一股自豪感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笑得像个傻逼。幸亏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视频吸引了,没人看到如此傻逼的团长。 视频的最后一幕,定格在一个画面上。那是许末城与第七师团顺利会师之后,他站在一处丘陵上,平静远望。那时正逢夕阳薄暮,青青的远山染着霞光,给整个画面都染上了朦胧跟梦幻的色彩。风吹起他的黑发,深蓝色的军装衬得他挺拔修长。他深邃坚毅的眸光不知落向何处,也许是在远望山那边的敌人,也许是在遥想名为黑罗的故乡。 这一张照片的杀伤力,远比整个地狱之师都要强。这一刻,有多少芳心沉沦!看刚才那个激动的女主播就知道了!很多人也许看不出战场上的门道,但是他们都知道许末城赢了,而现在他站在那里,风华绝代!尤其是黑罗的女生,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指导思想,许末城的这张照片一经发布,立刻在网上疯传,转发量点击量连连破表。 秦尧也被分分钟秒杀了,许末城这有别于日常生活的风姿倒映在他眼里,竟然让他可耻地心跳加速。而他本人尚不自知,一双眼睛看得眨也不眨的,里面满溢的流光让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团长思春了。”云沧海一番观察,认真地下了这个结论。云桑田不甘落后,表示认同,“嗯,思春了。” 苏白薇摆起团副的架势,宣言道:“我宣布团长已经溺死在爱河里,光荣牺牲。” “哼。”许末麟把头撇向一边。 安娜分析道:“团长的荷尔蒙在刚才达到了历史最高值。” 旁听的路易十四眨巴眨巴眼睛,看药师和帅哥又打起了无聊的赌。秦尧终于回过神来,不禁老脸一红,假意咳嗽了几声。然后眼疾手快地抓起遥控器换台。 “看毛看!肚子饿了,吃饭去!” “是——”一群人故意拉长了语调,互相眉来眼去地偷笑,还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哦~‘的声音,让路易十四爆笑捶地。 这就是现世报啊! 46、茶水里倒映的恨 不知不觉间,秦尧已经被困在五颗星上超过一个月了。比起他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边缘星球,频频出现在各大媒体中的许末城最近抢足了风头,就连拜登,在一次谈话中都忍不住夸了他几句。 秦尧随口就回他,要是你放我出去,我肯定也能全线飘红,有没有兴趣试试? 拜登从容摇头,这可不行。秦尧早知道这样,但他总不能去求老爷子开口,以黑罗的地位来威胁拜登。啧啧,一边是黑罗,一边是神秘的假面会,这选择题能直接把人搞死。这个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好对策,他倒要看看假面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秦尧这段时间一直在做脑力活动,在脑海里把一切都铺陈开来,试图推算出假面会的意图。但是其结果却是秦尧越算越糊涂,越想越想不明白。假面会设了那么多个局,个个都非得把秦尧扯进局里,每次都闹得挺大,死的死伤的伤,但秦尧却每次都安然无恙。这是为什么?有道理吗? 假面会不是白痴,秦尧绝对不会跟杀父仇人合作这一点,他们绝对不会想不明白,所以大概也不会白痴到像招揽秦远柏一样去招揽他儿子。可是既然已经注定了是死敌,那假面会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这样迂回来迂回去,有意思吗?除了让秦尧被迫地去变得强大,然后去跟他们作对,好像也没别的意思啊。 难道假面会有什么特殊的恶趣味?秦尧一边恶意地想着,一边难得地取出一套茶具。当秦尧被一件事情反反复复烦扰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异于常态的事情来,比如——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煮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雅范儿。 不一样的状态,不一样的心情,能使他的思路更清晰,或者形成反向思维。 路易十四刚睡完一个回笼觉,揉着眼睛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找吃的。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盘点心,连忙过来风卷残云。吃了一半,才发觉对面这位清雅的小哥居然是秦尧变的,一吓,差点被点心给噎住了。 秦尧执壶倒了一杯茶,淡然地递到他手边。路易十四一边猛喝水,一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像见了鬼一样的打量秦尧。秦尧又是淡然地一眼飘过去,提起茶壶,语气平淡,“要我再赏你一个加热版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吗?” 换了层皮,内在完全没变啊,路易十四放心了,悻悻地收回目光,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点心喝着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失恋了?” 秦尧还没来得及回他,他接着又劝慰道:“失恋是正常的,不要想不开,许少将那么有前途,现在想嫁给他的人可以环绕五颗星两周半,你不用太在意啦。” 秦尧心里一口老血,脸上却笑眯眯的,“要不你收了我?” 路易十四连忙摇头摆手,“我有未婚妻的。不过秦尧,我越来越觉得你真的是一个神人,星际海里没有比你更神的人了。更重要的是,你有一个神一般的后台,一个神一般的男友,一群神一般的手下,真的,我很看好你。” “那真是谢谢你了。”秦尧慢条斯理地倒着茶,想想好像哪里不对,扬着眉问道:“男友是怎么回事?” 路易十四却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拉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支着下巴说:“所以我决定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告诉你哦,跟我买军火的其实一共有三个人,三个人合资往我账户里打了钱。因为是匿名交易,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一个来自黑罗九大家,一个来自加林共和国的汉伯林家族,一个来自DM公司。怎么样,我这个情报很值钱吧?” “我有一定要你说吗?”秦尧眉头都没动一下,淡然道:“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值个几毛钱。” “秦尧你调戏我!明明是你一直追着我问的,我说了你又赖账!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路易十四怒指秦尧,忍不住想把手里的抱枕拍过去。 “我又不是什么生意人。”秦尧依旧淡然地瞥他一眼,手里放下茶壶,拿起青花茶杯嗅一下茶香,真是通体舒畅,“哝,真正的生意人回来了。” 路易十四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夏佐出现在了沙发后面,“喂你不要吓我,走路出点声好不好!” 夏佐绕过沙发坐在侧边扶手上,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拿过茶杯小啜了一口。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毒品头子,斜睨着路易十四怀里的抱枕,“你还没断奶吗?” “闭嘴,我这叫童心未泯。”路易十四强烈反驳,指着夏佐那一头乌黑莹亮的长发,反击:“你才是,臭人妖,头发比女人还要顺滑。” “闭嘴,小屁孩。” “闭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叫人卸了我商船动力装置的人是谁。” “哦?”夏佐嘴角上扬,这男人喝杯茶都能喝出夜间品酒的味道来,“犯人抓到了?我还以为你蠢到别人在你船上安了间谍都不知道。” “你等着,我会报仇的。”路易十四说的斩钉截铁。夏佐哂笑,“不要又想偷偷往我车上泼油漆,你的智商已经饱受人怀疑了。” “不要忘了上次这主意是谁出的,又是谁给我领路的。”路易十四又喷回去。 秦尧躺着也中枪,冷冷一眼扫过去,“这样互喷垃圾话有意思吗?你们还有智商和情商可言吗?笑死我了。” 这三个人,一个军火贩子,一个大毒枭,一个曾经的大海盗,星际海三大祸害,在半山腰的别墅里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毫无营养的垃圾话大盘点。可苦了别墅里的其他人,外间传得多可怕多神乎其神的三个人啊,多么高大的形象,有这么自毁的吗? 互喷了半天,调戏了半天,三个祸害终于也像人类一样感觉到了疲惫,不再打击别人的三观了。秦尧喝口水润润喉咙,看向夏佐道:“话说,这些天你都在干嘛?走来走去的,让出不了五颗星的老子情何以堪?” “你们没看出来我准备从良了吗?”夏佐的目光顺着秦尧的脖颈,缓缓下落道他半开的领口,那光洁的锁骨…… 秦尧忽而感到一阵恶寒,手里的茶杯直朝夏佐飞了过去,“从你妹的良!” 夏佐接杯子的技术炉火纯青,看得路易十四啧啧赞叹。而就在这时,一直开着的电视里忽然传来了枪响声,以及新闻主播仿佛抢时间一样的播报声:“下面紧急插播一则消息,就在刚才,下午三点零五分,星联盟出兵攻打五颗星!各位!战争开始了!五颗星宣布正式进入战时状态,启动一级警备!重复一遍,五颗星……” 同样的消息于短短一瞬间传遍了整个五颗星,并以此为核心,辐射向整个星际海。 路易十四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双眼里满是兴奋的神光,“这么快!我得走了,做生意的时间到了。”说着,他又回过头来喊了一句,“不跟你们玩了,回见!想买武器记得找我,给你们打折!” 路易十四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当真分秒必争。不过一会儿,屋外就传来飞行车的声音,想必是他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手下把他接走了。 秦尧依旧淡定的煮茶,问道:“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吗?” “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说要从良的大毒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回道:“重要的是,我在想……究竟是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这里好,还是直接去杀了许末城比较好。” 闻言,秦尧丝毫也不惊讶,拿着茶壶的手纹丝不动。他缓缓抬眼,迎上夏佐带笑的魅惑却又危险的目光,他知道他说的是真话,真的不能再真。“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我。你如果想报复我,尽管冲我一个人来。” “我想要报复你?”夏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带着讥讽,一双剑眉之下,暗流涌动,“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不喜欢我,我从你的眼神里看的出来。”秦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青色的茶水里,仿佛倒映出往昔,“可是你却表现得对我很有兴趣,夏维越是不肯,你越是想把我从他身边抢过去。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夏维死掉,才大概懂了一点。” 夏佐没有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秦尧,等着他把话说完。秦尧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声音低低的,从中透出一点疲累,“我从来不知道夏维对你有多重要。所以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恨我。” 秦尧用一个肯定句,结束了发言。夏佐眼眸中略有异样,但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下一下地拍手鼓掌,玩味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尧,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我真是没想到,小秦尧你那么聪明。可是很遗憾,你还是只猜对了一半。” 47、夏维之死 “你不觉得我每次说要把你带走的时候,夏维的反应都很有趣吗?”夏佐继续说着,“从小他就这样,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就拼了命的护着。” 在秦尧出现以前,夏维最看中的东西,最看重的人是什么?秦尧不用想,那个答案就在眼前——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弟弟。就像秦尧的嘴边一直挂着许末城一样,夏维的嘴边也总是挂着夏佐,即使各自起家,即使两人的距离相隔了半个星际海,即使夏佐从来都对他不假以辞色,夏维也一直很努力地扮演着兄长的角色。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秦尧却毁了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秦尧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眸光才又恢复平静,“夏维因为我死了,你要杀我也无可厚非,但不是现在。” “不,我为什么要杀你。”夏佐笑了,“我说我想得到你,就算是抢,也会抢过来。你可是夏维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不管是死是活,都只能属于我。况且……你还没有知道全部的事情,怎么可以去死?” “全部的事情?”秦尧的心猛然一跳。 “在你眼里,夏维真的有那么不堪?如果他自己不想死,叶楚南那个渣滓也能杀了他?”夏佐的笑容愈发讥诮,右眉微挑,“你所了解的夏维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他到底为你付出了什么。叶楚南以为自己杀了夏维?真是可笑,他不过是夏维借来的一把刀而已。” “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怎么可以去死?”夏佐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俯身凑近秦尧的脸,读到他眼里惊愕得无以复加的心情,伸出手,抚过他鬓边的发丝,“故事一旦开始就必须继续,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你都得活着。因为我,会让你见识到真正的结局。” 夏佐的话语,轻柔而魔魅,像是黑夜里恶魔的低语,低沉富有磁性,明明带着笑意却又寒冷透骨。秦尧的目光久久不能从惊愕中脱离,不光光是关于夏维的事实让他惊愕,而是他恍然发现——他到此时此刻才真正窥见了一丝夏佐的真容。 夏维的死,让他对这个世界都贴上了死亡的标签。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嘴里那个’真正的结局‘上演。 而这个故事的开始,那个名为’夏维之死‘的开端,到底是一出戏剧,还是一出阴谋?那个人,难道真如夏佐所说的,是隐藏最深的一个吗?秦尧觉得自己越想越不明白了,夏佐却好像很开心,甚至发出了低沉的轻笑,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秦尧连忙站起来,急切地追问:“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夏维他……那件事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你告诉我!” 夏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笑,“你这么急可不行哦,小秦尧。” “你到底说不说?”秦尧拔刀,长长的刀锋反射着金属的银光。 夏佐耸耸肩,“看来……今天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话语刚落,夏佐拔枪,出手快若闪电。秦尧举刀格挡,子弹打在刀刃上弹向别处,与此同时,秦尧上前,两人斗在一处,短短十几秒内已是交手了好几个回合。 而今天,黑刀的人都去街上帮忙巡逻了,反正拜登出了一大笔佣金,不拿白不拿。星川的旧部则都聚集在别墅后面的小型私人训练场里,此时听见别墅里忽然传来的枪声,吓了一跳,连忙返回。屋子里的那几位要是出了事,大家都别活了! 可是等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回别墅里时,打斗已经结束了。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墙上的挂画歪了,桌子椅子翻了一地,但却只有秦尧一个人提刀站在那里。 “大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尧长抒了一口气,收刀回鞘。夏佐仗着秦尧因为夏维的关系,怎么也不敢伤他,轻松脱走。秦尧无可奈何,挠了挠越来越乱的头发,脸色平静得已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没什么,我跟夏佐打了一架,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行。” 思绪缠成了一团乱麻,一圈又一圈捆绑在秦尧心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放下刀,重新握住茶壶的把手,想倒一杯茶冷静一下。可眼前一阵恍惚,浮现出夏维安静地坐在对面看书的画面来。 他穿着白衬衫,平凡的脸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那时,一切安好。 拿起的茶杯重又放下,轻轻地磕到了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玻璃发生了微不可查的震动,隔着大约三十厘米的地方,夏佐的茶杯毫无预兆地碎裂开来。 那只小巧精致的青瓷茶杯,上面原本有很好看的淡雅花纹,此刻花碎了,叶断了。秦尧的瞳孔猛然一缩,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碎茶杯上,不能移开。夏佐捏碎了茶杯,那他期待着的那个结局,会不会也像这朵花一样? 电视里,新闻还在继续,女主播一向被热捧的娇嫩声音播报起战报来别有一番风味。新闻的视角已经从五颗星转移到了艾伦,许末城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屏幕上。听到许末城的名字,秦尧终于回过神来。他怔怔的看着那张脸,明明才一个月没见,却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 星川的手下们实在不知道几个头头又发什么抽,只好认命地打扫’战场‘。晚上苏白薇几个回来了,从反联盟那里带回了最新的战报。 黑罗选择支持五颗星,那作为另外一个超级大国的加林共和国就自然站到了星联盟一方,于是,星联盟又有了底气,战争在所难免。 五颗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选择主动出击,力图将星联盟的攻击拦截在五颗星外围的防御带内,以免星联盟攻破空港,对本土造成损伤。但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才不过刚刚接触,五颗星就因为兵力上的悬殊吃了好大一个亏。 而为了抵御星联盟的进攻,几个先后脱离了联盟的国家暂时组成战时同盟,纷纷出击。现在他们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唇亡齿寒。黑罗又远在东边,就算肯出兵帮忙,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秦尧听着战报,越来越坐立不安。最近事情频发,刚刚夏佐又说了那样一番话,不得不让他再次重新评估事情的复杂程度和严重程度。他不能再这么待在五颗星坐以待毙了,他得离开,立刻从这里离开! 于是,秦尧跟苏白薇他们谈过之后,立刻夜访拜登。商谈了整整三个小时,却还是没有谈论出结果,拜登这次没有一口回绝,但说要三天后才能给他答复。 假面会暗中给五颗星武器支持,却只有关闭五颗星这一个要求,就连联络方式也只留下了一个单向联络的,用过一次就会自动毁弃,根本没有留下追踪的可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拜登也不愿意用掉这次联络的机会。但拜登对自己的直觉一向很有自信,既然卖了秦尧一个人情,那何不把这个人情再做大一点?所以他冒险联络到了假面会的接头人。出乎他意料的是,双方交谈地出奇的顺利,同意撤回全面封闭五颗星的要求。于是第二天,拜登就亲自带着消息拜访秦尧。 听到这个消息,秦尧也是微微诧异,不知道假面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拜登接下去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又有了些数。 “秦先生,虽然五颗星即将解禁。但是现在处于战时状态,星联盟的舰队就挡在门外,路不好走。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采用迂回路线,避开联盟舰队,途径塔尔威亚共和国等几个国家,从角川星域的另一个跳跃点出去。” “可是这样一来,我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就最起码半个月,就算这条路平安得多,但也保不准角川就不会再出什么乱子。”秦尧略微思忖了一下就否决了这个提议,“而且五颗星出去就是跳跃点,我没必要绕那么大一圈。如果星联盟挡了路,冲过去就是了。” 闻言,拜登心中暗叹:不愧是秦书文的孙子,不愧是黑罗这样的大国出来的,那份自信和魄力当真不是常人可以比拟。于是不再多话,立马敲下了定案:“三天后我们战时同盟将会组织一场反击,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以打破星联盟的包围圈。秦先生可以带着你的人乘坐其中的一艘战舰,一旦突破,我们将立刻护送你安全离开。” “好。”秦尧也答应得干脆。 于是,三天后。秦尧带着黑刀原班人马出现在空港,反联盟的士兵们当然是夹道欢迎,一个个都很兴奋。但看秦尧走向一艘即将出战的军舰,纷纷问:“教官,你这是要出战吗?” 一脚已经踏上阶梯的秦尧回头笑骂:“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问那么多干什么?打仗是那么好玩的事吗?你、就你!有你这么背枪的吗?松松垮垮的,打起仗来是准备把枪当棍子使还是怎地?还有你,那个站姿是怎么回事?” “看看你们这幅鬼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然下次别说我是你们教官!” “是!”士兵们高喊一声,立马给了个正经样子出来。看着教官头一甩,一身黑色风衣大步跨进军舰入口,身后再跟着一群黑风衣,忽然间都觉得热血澎湃,忍不住有人喊:“教官!遇到星联盟的混蛋记得狠狠揍他们一顿啊!要打脸!” 大门缓缓关上,秦尧挥着手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而就在他们刚刚登上军舰大概十分钟后,一直在低头摆弄终端机的安娜终于抹了抹额上的汗,抬头道:“团长,末城哥的电话通了。” 秦尧一边走,一边让安娜把通讯转到自己的终端机上,“喂?没死吧?” “没。”许末城沉静的嗓音依旧不变,对秦尧如此恶劣的开场白也丝毫不以为杵。 秦尧笑了笑,顿了三秒钟,说:“我马上回来了。” “好,我等你。”许末城说着,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疲惫的笑意。苍珈山脉以南的这片山脉里,许末城已经在这里守了将近十天,他挂断通讯,再次遥望那片苍翠山脉时,身上的军装已不如照片上那样整洁。 衣袖处绽开了破口,许末城的这件军服上,有血迹,也有泥渍。加林远征军的攻势远比外界想象得要凶猛,接连好几天的恶战,让双方士兵都身心俱疲,也让这片风景秀丽的山林失去了往昔的风姿。 许末城的脸上却依旧平静,时有疲累,也总是深藏在眼底。这个总是能给他人以莫大鼓舞的统帅,就在刚才听到了他最想听的那句话,于是力气又重新回到四肢百骸。他拍拍军帽上沾着的尘土,工整地戴回头上,又是一轮夕阳西下,休整的时刻到了。 48、就是要玩心跳 “战舰进入大气层,十分钟后到达作战区域。” “推进器全开,动力室注意功率输出。” 战舰内部的椭圆形主控室里,一条条指令正有条不紊地发出。秦尧站在高台上,一手搭着栏杆,俯瞰下面忙碌而井井有条的画面。舰长站在秦尧身边,为他介绍着目前的状况,“秦先生,这次增援的一共有五艘运输舰,总共携带战机五百台,机甲一百台,都是DM五代机,性能优越。根据拜登主席的指令,将授予阁下临时指挥权。” “安娜,你留下。”秦尧回头看了一眼,安娜小脸肃穆,点头,“是。” “秦先生这是?”舰长不明所以。 “想要冲破对方的拦截线抵达跳跃点,必须速战速决。我待会亲自带兵出击,由安娜留在这里协助你,战机的指挥则由我负责。”秦尧说着,看看时间,战舰已突破大气层进入太空。主控室里发出的指令正呈几何倍数增加。 “目前坐标233·127·36,时速12km/s,还有三分钟到达指定区域。” “全机各动力检测完毕,输出正常上升中。” “与我军主舰接洽完毕,编入战斗序列。” “星域256·202·75,发现敌军中型护卫舰,预计三分钟后遭遇。” “倒数五秒,主火炮充能。推进器点火。” “……” 秦尧见时间差不多了,对安娜点了点头,转身朝自动门走去。舰长还想说什么,毕竟拜登再三叮嘱要保护秦尧的安全,但秦尧的步伐走得坚定,冷静从容间流露出一股不可反抗的气势来。 见舰长犹豫,已经快速进入作战状态的安娜便出言提醒:“舰长,时间到了,请下命令。” 舰长反应过来,秦尧的身影已经走远,自动门外守着的那两排黑制服跟在他身后,互相嬉笑,但举手投足间有种金石可破的气势。舰长摇摇头,不再多想,正了正表情,转身立正站到高台正中。手放下再抬起的时候,脸上已是一片肃穆: “全机进入脱离模式,作战开始。” 几乎就是在下达命令的一瞬间,各运输舰上齐齐亮起了推进器被点燃的红光。五艘运输舰各输出轨道的门口缓缓打开,活像战舰张开了一个个黑黝黝的巨口。与此同时,各战机启动,蜂鸣声四起,一架架战机顺着轨道滑出,被巨大的运输舰喷射像茫茫太空。无数架战机就像刹那间绽放开的烟花,尾部拖出长长的红光,交织在黑色无垠的星际海。 黑刀的人也悉数进入机甲座舱就位,舱门阖上的时候,耳边传来秦尧的声音,“现在进行分配,黑刀第一小队队长苏白薇,第二小队许末麟,第三小队药师,第四小队我,沧海桑田跟我走,明白?” “明白!” “注意,这不是一次袭扰战,敌军主力由战机钳制,我方负责主火力输出,其他的不用管。都给我打狠一点,要支援就吱声,我负责控场。” “是!” 这时,机甲内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倒数五秒,进入脱离模式。推进器点火,全员准备。” “五、四、三、二、一!”咻地一声,整整一百架机甲从那巨口中弹射而出,同时还伴随着黑刀一众人兴奋的叫喊声。也不知道是哪个货色,说每次被弹射出去的时候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搞得每次还没开打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秦尧他们加入作战的时候,这片空域已经是四处开花的局面。双方的战机互相纠缠着,你咬着我我咬着你,满视野的炮弹追着战机屁股轰。虽然太空当中传递不了声音,但单看那场面,仍旧惊心动魄。不用等秦尧发话,药师等打惯了空战的星川旧部,就嚎叫着冲了上去。 “快快快!爆他菊花!”药师盯上了一架敌军战机,还没近身一个炮弹轰过去。那战机眼见要被打到了,忽而灵敏地一个九十度转折避过,朝上猛冲。 药师哪里放过他,红了眼一样地追过去。那战机几个转折变向,却始终游离在有效攻击范围之外。驾驶员正洋洋得意,看见友军几架战机近在眼前,一个摆尾急速转身,准备集合火力把药师打掉。哪只一转身,却见原本被甩在身后的机甲已经一个提速到了面前,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他,正中! 战机左翼被重创,驾驶员惊出一身冷汗,这还不打紧,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友军几架战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六台机甲给包围了,看看他们齐齐举起的炮口,傻子都知道结局是咋样的了。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跟友军联络,临死挣扎大叫着。 “被引过来的!”有人回答他,声音同样气愤。驾驶员这才一地冷汗落下,敢情刚刚自己是被人活生生调戏了。他们这几架战机是故意被分别引到一起,然后…… 药师邪恶地一咧嘴,“集火一波带走!” 六炮齐轰,全歼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药师吹了个口哨,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片残骸。 星川海盗团作为一个曾经的怪咖集合地,作战风格千奇百怪,有以调戏人家为乐的,有以不间断无停顿输出为乐的,还有专门喜欢捡漏的,哪里有落单的,哪里有快死的,绝对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药师正打得亢奋,机载系统里传来秦尧的调高了一个分贝的叫唤声,“调戏够了没?速度!老子赶时间!” 刚刚还冷静从容的团长嗑药了,药师表示无奈。加大火力朝前面追赶着的战机屁股上轰,凭借小队之间超高的默契,转瞬下来又是一波带走了好几个。 秦尧一边打一边指挥,机载系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反馈战场实况,让他能够快速地阅读信息,并作出最佳应对。 “苏白薇,左上一点钟方向,拖住他们。” “许末麟,五点钟方向,集火输出。” “药师赶快回来!从七点钟方向迂回。” 秦尧把命令发布给每个小队的队长,再由队长自己指挥小队作战。而隶属于反联盟的其他机甲,任务则简单的多,因为秦尧也不指望他们能自由发挥到什么地步,干脆直接上演一场手把手教学。 “一到十号,目标201·145·23,把敌人拖住。” “十一号到二十五号,跟在他们后面远程输出。” “……” 反联盟的士兵一开始还做的不错,被秦尧指挥着配合黑刀的行动,成功钳制了敌军的大部分火力,使得黑刀能屡次突进。但尽管秦尧的命令已经够详实了,可还是有人不到位。因为秦尧的命令中,没有一条指令是让人规避的,从头到尾都是进攻、输出,进攻、输出,不要命地冲上去,打得反联盟的人冷汗直流。 “四五、四六,不要管你们后面的追兵,只管打眼前的!” 一个人不到位,稍有不慎就会带来整个局面的混乱。秦尧一边吼,一边急忙做战术调整,“听不懂通用语吗?只管打眼前的!许末麟!十点钟方向!远程!” 指挥的声音如此震耳欲聋,反联盟的士兵却在心里骂娘。尤其是刚刚被点名的四五四六,这两人不是秦尧以前教过的兵,也不熟悉他的声音,压根不知道他是谁。现在只不过是本能地做了几个规避危险的动作,稍稍脱离了一下指令,那指挥官就跟那啥似的。好啊,你不躲!不躲等死呢!你想死老子可不想死!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躲,身后的攻击躲过了,却硬生生地迎上了正面敌人的炮口。眼看已经来不及闪避了,没想到斜里一记远程射线打过来,硬生生将炮弹拦截在半路,那火光绚丽的。 两人劫后余生,又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也顾不得反抗什么了,急忙归入大部队。重新跟着指令走,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好几次被人追着屁股打,眼看着要全军覆没,却没想到己方的另一只队伍好死不死就从侧面过来,一轮集火就带走了敌军。 这样好几轮下来,反联盟的士兵也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每个被秦尧分离出来的小队都有自己的目标,每个小队都只管追着自己的目标集群跑,至于追在自己屁股后头的,你放心,那一定是另外一个小队的目标。在你出事前,总会有人来解决他们的。 所以这个指挥官……玩的是心跳啊!一次次的火烧屁股,一次次的化险为夷,把敌人玩死的同时,把自己人也给玩了个半死,至少减寿十年啊魂淡! 但是越打越爽有木有啊魂淡! 有哪一场作战是可以完全输出不怕被打的?有哪一次作战是可以这样尽情爆菊不怕被爆的?这简直就是艺术! 于是反联盟的士兵们小宇宙爆发了,那爆发出来的攻击力让秦尧都是刮目相看,作战的节奏一下就被提高了不止一成。同时,这也意味着秦尧必须以更快的速度分析战况下发指令,指令的内容也更加精简。 “苏白薇、许末麟,九点钟!” “233·212·45,全部集火!” “……” 另一边,运输舰主控室里,舰长双手撑在栏杆上,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空战的态势图。安娜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目光不断地扫过下面各个屏幕。按照秦尧的指示,作为黑刀的’首席联络官‘,她在这里辅助舰长的同时还要抓住机会学习。学习怎么才能在第一时间把长官的命令,以最精简,最有效的方式传达下去。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区分出命令的主次,什么放在前面,什么放在后面,这都是有讲究的。 安娜一边看,一边在终端机上做笔记,眼眸里满是专注,甚至都忘了自家团长还在打仗呢。而就在某一时刻,舰长忽然兴奋地话语将她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 “通了!” 安娜抬头,光屏上,一道大约容两艘护卫舰并行的突破口出现在反联盟军的前方,虽然不宽,但是在主控室所有人的眼里,这无异于一条康庄大道。 “快!命令舰队顺着通道加速前进!” 49、屠杀 舰队顺利进入通道,螺旋状的跳跃点入口已经近在咫尺。秦尧见大局已定,带着黑刀的人顺利返回运输舰上。舰长亲自将安娜送了过来,回合之后,离开的时候就到了。 打了如此漂亮的一战,舰长都有点舍不得秦尧走了,但想想也是,眼前的男人哪里是五颗星这样的小地方留得住的。而且秦尧急着走,不要说再留下来打一场,就是多留一个小时也留不住了。于是交谈后,在舰长依依惜别的目光中,秦尧挥挥手,载着黑刀一众的运输舰便一头钻入了那个黑黝黝的螺旋大口。 短短五分钟,却不知跨越了多少光年。等到舷窗外重新有了光亮时,运输舰已经到达了红帆星域。红帆星域里正好也有两个角川血案的幸存者在,所以秦尧便先带着人在目标所在地蓝河星停泊。 可是等到了晚上,一行人终于赶到一家酒店里下榻,秦尧站在窗边看着夜景时,左眼皮陡然开始狂跳,让他心绪不宁。他不由伸手按住狂跳的眼皮,坐回床上,拨打许末城的号码。 “嘟——嘟——嘟——”这既定的频率几乎要与他的心跳同步,一下一下将他心里的不安扩散到最大。拨了好几次,都无人接听。秦尧又辗转几次,电话转来转去转到艾伦战区的指挥部,这次电话倒是通了,只是通讯员说许少将外出未归,暂时无法接听。 听不到他的声音,没办法知道那边的情况,这让秦尧心里极度烦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愣是走了大半夜都没办法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秦尧终于成功熬出了一层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众人眼前。药师他们自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取笑秦尧的绝佳机会,一边美滋滋地喝豆浆,一边插科打诨。结果被秦尧一脚勾住椅子腿,摔了个狗吃屎。 末了,帅哥拍拍秦尧的肩,“团长,你就别逞强了,想去就去吧,飞奔过去或者把自己邮递过去都行啊,别摆那张怨妇的脸给我们看,我们又不爱你……” 秦尧恶寒,直接一根油条堵住了他的嘴。 苏白薇优雅地喝了口咖啡,安娜淡定地查了一下空港的航班,“十点钟有到土屋星的船。建议到了土屋星再乘坐大和号直达北科星域,到了那里再换乘一次,就可以抵达艾伦。根据我的计算,这是最省时也最便捷的一条路径。” “我也去。”许末麟道。 几个人三言两语其实就把秦尧的行程给定好了,原本以为秦尧会象征性的反抗一下,但没想到这次秦尧略一沉吟,就拍板道:“那就这样,我带十个人走,其余的人继续追查。” 事情一旦定下,其余的事情就好办了。秦尧讨厌拖泥带水,所以黑刀办事一向很雷厉风行,很快就分好两路,一路辗转去艾伦,一路继续调查角川血案。 秦尧把苏白薇这些黑罗出来的人全带走了,一头栽进茫茫星际海。这一日,是九月八日,正好是艾伦大捷的日子。许末城在远苍山脉用游击战拖住了敌军两个师,顺利制造机会让主力军攻破了兹别克大本营。 秦尧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在飞往土屋星的大船上,餐厅里的大屏幕上播报着新闻,让现场一下炸开了锅。因为船上哪儿来的人都有,有艾伦的,有黑罗的,有中立国的,也有加林和兹比克的,各色人等混在一起,所谓的国仇就被渲染地特别浓烈。黑刀一共十个人坐在角落里好整以暇地吃东西,看那边的人吵得正欢。 站在黑罗一方的人自然是对许末城追捧有加,再加上黑罗本来就是大国,语气中多多少少带了点傲气。加林一派的人自然就不对付了,本来他们的军队就吃了败仗,还要听赢得人在那边吹嘘加奚落,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输了是事实啊,反驳的时候多少缺了些力道,于是为了把许末城踩下去,列举了一干加林有名的年轻将领。 这正是一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口水大战,你夸你的我夸我的,大不了再互损几句,喷几句口水。反正斗殴是不行的,船上的保镖都看着呢。 许末麟听见有人骂他哥,一张俊脸越来越黑,都快赶上他杯里的黑咖啡了。他正要站起来发作,却被秦尧一手摁住,“你起什么哄?被人家说两句你哥就会少块肉吗?要是这样,大家都去洗洗干净抹脖子算了。” 此刻的秦尧心情比原先好了不少,语气也变得轻快了,手里拿着叉子在空气里划拉来划拉去的,“只要你哥没事,任外面洪水滔天,你就只要买一斤瓜子搬张小凳子,就当看戏。”说着,秦尧又插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看着秦尧满嘴的油腻,许末麟鄙视地瞥了他一眼,但也就此打消了暴走的念头。于是黑刀该干嘛干嘛,苏白薇继续优雅地涂指甲油,安娜继续看视频,沧海桑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谋划什么鬼东西,两外四个星川的人居然真的嗑起了瓜子。许末麟四顾无言。 那边的骂战已经渐渐升级,过了几分钟砸了一把椅子后,在保安凶神恶煞地瞪目下终于有了偃旗息鼓的态势。可就在这时,酒足饭饱之后仰靠在椅子背上像条咸鱼一样的秦尧,接了个电话后,却忽然腾地站了起来。 椅子被撞得向后倒去,发出砰的声音。那边争吵的人听到声响都诧异地投来目光,一时间餐厅里难得的安静。可还有一个大约是加林共和国的胖子,说着说着收不住势了,别人都安静了,就他还双眼突出,梗着脖子喊了一声,“就许末城那种货色,以后我们加林一定要让他死无全尸!现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全场静默。那胖子喊完,自己也感觉气氛有点怪,见大家都在看他,末尾的语气也软了下去。他睁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四下瞟着,不由争辩道:“怎、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他的同伴们也正想给他撑腰,不能在这里弱了气势。那边黑罗的人这时候火气蹭得窜上心头,越想越觉得胖子那句话可恶,挽起袖子就要再战。可是就在双方的骂战再次一触即发之时,一张桌子横着飞了出来,一脸砸坏了好几张桌椅,直接砸在两拨人当中,让他们惊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怎、怎么回事?!”胖子被吓出了满背的冷汗,就连喊声都尖利了不少。往那桌子砸过来的方向看,却见刚刚那个突然站起来的男人一双寒冰似的眼睛盯着他,那眼神,活像两把刮骨刀。 “你说让谁死、无、全、尸?”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那四个字,那变得沙哑的暗沉的嗓音,其中深含的愤怒和冷酷,毫无掩饰地扩散而出,就像是一波又一波无休无止的海浪拍打在每个人心上。他一手摁在刀柄上,用力得骨节发白。他向前走,踩着满地的桌椅碎片,那看起来坚硬的木头在他脚底发出咯吱的悲鸣,再次断裂。 胖子被他这突然的发难吓破了胆,嘴唇哆嗦着,“你、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黑刀的人也都愣住了,不知道前一刻还在教训别人不要冲动的团长,怎么下一刻就自己飚了,还飚得这么彻底。而且看秦尧的样子……刚刚那个电话……难道是又发生什么事了?许末城略微一想,瞥见秦尧掉在地上的终端机,抱着试试的想法,捡起来继续接听。 大约十秒之后,许末麟的脸色也变了。终端机从他的手心里滑落,再度摔在地上。接连被摔了两次,终端机的光屏闪烁了一下,终于寿终正寝。 “末麟?”苏白薇见状,立刻皱眉,一边示意沧海桑田看着点秦尧,一边连忙问情况。 许末麟此刻的状态完全呆滞了,一双眼睛里饱含的震惊、不可置信、无法接受都让其他人看着干着急。直到安娜用力地摇他,他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瞬间白了,倏地转过身看向秦尧,说话的声音在颤抖着,“我、我哥他……” 此刻的秦尧已经疯了,或者说像疯了一样,行为举止更趋于本能,什么理智、什么冷静,都被烧成了灰。他已经走进了人群,抓着胖子的衣领把他给拖了出来。 “你说,你想让谁死无全尸,加林的杂种!”秦尧的手力道太大,那胖子被自己的衣领勒着,脸涨得通红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一时间一片哗然,谁能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胖子的同伴们想要救他,可是刚一想动,就见秦尧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一双脚就像黏在了地上,动也动弹不得。 他们被秦尧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但船上的保安迫于职责,总不能眼看着’血案‘发生,连忙一边喊秦尧住手,一边拔枪齐齐压上来。可他们还没近秦尧的身,就被黑刀的人给拦了下来。 论身手、论武器,他们哪里比得过。而黑刀的人个个都板着一张脸,那样子,活像要吃人,下起手来很辣无比。唯一一个没有动手的安娜,看着他们的目光也像是看死人一样。 一时间,哀嚎遍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那胖子再怎么没口德,可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啊!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是没有人再敢质问,没有人再敢乱说话,深怕一个不小心也惹恼了这帮凶神。 此时,那胖子手脚乱抽,眼看着就要被秦尧给弄死了。苏白薇冷凝着脸,连忙一个眼神,沧海桑田会意,熟练地一左一右拉住秦尧,迫使他暂时放了手。 “团长!你镇静一点!末城哥还不一定有事!” “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快点赶过去!他肯定还等着你呢!” 两人大声劝着,好歹让秦尧恢复了些理智,那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压迫感立时缓解。 “对、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有事的……他怎么可以有事……”秦尧喃喃地说着,一把将胖子甩开。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他的眼神闪烁着,他试图笑,但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黑刀的人一个个都别过脸,根本不忍心看。 刚刚直接从艾伦军部得到的消息,已经打了胜仗,准备返回大本营的许末城以及他所带领的黑罗第九师,在途径一个山拗口时突然与指挥部失去联系。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指挥部觉察事情不对,连忙派战机从上空进行勘察,看到俯拍传回的画面,整个指挥部都惊愕地无以复加,甚至当场就有几个女参谋,扶着桌子吐了出来。 整个山坳遍布断肢残骸,散落的机甲,升起的浓烟,还有浓稠发黑的血水顺着山坳流淌而出,染红了整条小溪。场面之血腥,简直就是一副人间地狱。 整整一个满编的黑罗精英第九师,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屠杀,无一活口。 “你!去把你们机长叫过来。”秦尧放过一个保安,而后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理智重新有了掌控权。 那个胖子的那句话,让许末城死无全尸。那分明只是一句气急败坏的笑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几天前,那个人还在耳边说,我等你回来。 50、一场雨,一场对峙 秦尧直接动用了自己在黑罗的身份权限,以军事机密为由,半胁迫着舰长加快了飞行速度。可是这样还是不够快,秦尧现在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到艾伦。 他才刚从五颗星出来,许末城就出事了。这不得不让他产生些不好的联想,就好像敌人就是为了要对许末城下手,防止秦尧多事才把他关在五颗星。而现在,秦尧的精神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脑袋里的那无数根弦紧绷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要强迫自己分出一些理智来分析情况,至少要把前因后果给弄清楚。 令黑刀担心的还有一个许末麟,这家伙红着一双眼睛在动力室盯着,就差没把刀架在舰长脖子上了。幸好有安娜在一旁看着,没出什么大问题。船上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迫于黑刀的枪口,都一律保持了沉默,只是心里不知道求菩萨保佑求了多少遍。 可是就算星际时代科技有多么发达,速度变快的同时距离也拉远了,所以尽管一船的人心急如焚,目的地仍然远不可望。而就是在这磨人的等待中,许久没有合过眼的秦尧终于艰难地睡着了。沧海桑田在门外守着,坐在地上强打着精神闲聊,实在累了就打个盹。 可没过三个小时,房间里又有了动静。两人进去一看,发现秦尧醒了。一双惺忪的眼里满是血丝,竟是睡了比没睡更糟。 毫无意外,秦尧发现自己又做恶梦了。 当初,他在父亲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说话,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可他身体偏偏又很健康,医生就说也许是心理问题,所以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秦尧当时恨极了别人拿他当心理有问题的问题儿童看,但是说不出话来便没有办法反驳。他也企图武力反抗,结果就是被老爷子绑在椅子上被迫接受治疗。治疗并不能缓解他的痛苦,因为那个医生根本就没有找到他的心结在哪儿。秦尧晚上一遍遍地梦到遇袭那天的场景,梦到父亲浑身多了十几个大窟窿躺在身边,浑身染血的场景,耳朵被剧烈的枪声震得耳鸣。 可是这些恶梦原本都已经淡了,他成年之后基本就没再来找过他。但那次在许末城家也许是个开端,就像是一把锁,一个召唤咒,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可是如今的这个梦好像又有哪里不同,梦里的镜头一转,他透过一扇铁窗,好像又看见了谁。那个人的脸很模糊,但是感觉很熟悉。秦尧看不清男女,但那个人好像在哭,哭声里很愤怒,出离地愤怒。 对了!场景里秦尧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那应该就是他被掳走的那七天。那段像是被刻意消除的记忆,终于……要解封了吗?梦里的那个人,是谁? 另一边,黑罗联邦秦家庄园。 偌大的庄园里除了外围的一圈照明灯,依旧黑漆漆的,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主楼二楼尽头的书房里,黑色的幕布掀开露出巨大的落地窗,秦书文坐在太师椅里,捧着茶看向窗外。 夜色已深,老人叹息着将冷了的茶水放到一旁,十指相扣放在腿上。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几十年的戎马生涯换来了一身的旧疾,他日渐衰老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旁人的想象。 “老师,大嫂走了。”身后传来声音,维卡依旧一身军装,站得笔直。 秦书文抬眼看了看依旧提着箱子走到庄园门口的中年妇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不拦着吗?”维卡忍不住问。 秦书文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反问道:“维卡,你还记不记得葬礼那天的事情?我老了,都有点记不清楚了。” 维卡愣了一下,回答说:“那天下雨了……您跟秦尧在墓地里吵了起来,哦不……”维卡停顿,想起来那时秦尧还说不了话,“他不肯让棺材下葬,您……骂了他一顿。” 维卡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但那天的情景,尽管隔了这么多年,维卡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格外清楚。他自己脑子不够聪明,想不清楚个中缘由,但转念一想,觉得大概是那天的气氛太过沉重,雨下得太冷了的缘故。 但那天的气氛何止沉重,老爷子又何止是骂了秦尧一顿那么简单。秦尧拦在棺材前不肯让秦大哥走,老爷子骂了不听,直接一棍子就把小孩抽走了。小屁孩的秦尧从地上爬起来,精致的黑色礼服上沾满了泥水。但他愣是一滴眼泪都不流,只是用充满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秦书文,咬牙切齿的。 一大一小就这么互相瞪着,雨哗啦啦下,陪同的军政两界高官谁也不敢吱声。 “死的那个是我儿子,可我的孙子在责怪我怎么不替他报仇。”秦书文的嗓音里透着时间的苍凉和无奈,维卡心中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梗喉了。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说:“老师,其实秦尧打心眼里还是很孝顺你的。” 秦书文笑着摇了摇头,“那小兔崽子……这一关如果他能撑下去,我就放心了。” “大嫂到底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说着,秦书文疲累地闭上了双眼。而庄园门口,提着箱子的妇人早已不知所踪。 五天后,辗转了大半个星际海的黑刀一行人终于顺利抵达艾伦。秦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秦家的身份一亮出来,立马就得到了前往前线的许可。而后又是一日一夜的陆路颠簸,傍晚时分,秦尧终于站上了许末城曾经作战的这片土地。 同时,第九师被屠杀、许末城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回黑罗后,无论是政府还是军部都大为震怒。而更令人窝火的是,兹比克似乎早料到了这个局面,趁着这个当口大举增兵,绝地翻盘!对此,总统办公室与军部很快达成一致,再抽调拨四个师过来,不报此仇不叫黑罗! 这也是他们刻意压制了消息的结果,如果许末城被害的消息被传播到民间,一定民愤沸腾,到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喊掀了加林和兹比克的老巢。而一旦愤怒达到一定的界限,开战的呼声就会越来越大。而此前黑罗驰援艾伦,和黑罗直接与兹比克和加林宣战可是完全的两码事。总而言之,总统阁下认为现在远不是开战的时候。 但纸包不住火,消息总有泄露的时候。现在的对策,只是过渡性质,谁知道那帮政客肚子里究竟装的什么坏水。为此,军部的人有火发不出,尤其是许末城他老爹,这次调过去的四个师就是他手下的。临行前,他没说别的,就说了一句话:“给我狠狠打,出什么事我抗!” 于是,这批被下了命令’狠狠打‘的兵一到营地,就被带到了秦尧面前。秦尧一手搭着刀柄,眼神冷冽地在他们面前走过,审视的目光只维持了三秒钟,从那双薄唇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的士兵都为之一凛。 “听好了,此次的作战任务很简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挡路,就给我碾过去。我不要俘虏,我只要许末城,明白?” “明白!长官!”士兵们哪敢怠慢,原本许少将出事就已经让他们够生气了,又连着两次被耳提面命,谁敢偷懒谁就是没种! 艾伦的兵则被秦尧排除在了作战之外,换个说法,以秦尧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对他们动手已经很不错了。就是为了帮这群人,许末城才会来这里,如果不是这群人那么没用,许末城怎么会出事!现在要多远死多远,就是不要在他秦尧面前晃! 秦尧知道自己盛怒之下已经迁怒了,但是这火不发出来,他绝对会疯掉。随即,被后世称为’艾伦大搜捕‘的作战开始了,也正是这次行动,让秦尧真正地走入了世人的视线。这跟秦尧的本意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事关许末城,什么本意什么初衷,能换他活着回来吗? 于是,从黑罗而来的四个满编师,如狼似虎地投入了这片山林,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毯式大搜索。每一个队伍所过之处,不光光是那片地域被掘地三尺,凡是遭遇到这四个师的,都无一例外遭到的毁灭性的打击。 黑罗人完全疯了!兹比克的指挥官看着一份份阵亡数据,心都在滴血。没有,一个俘虏都没有!对面的指挥官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但疯子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疯子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军事才能!这样下去己方不论来多少援军,都是去送死。 怎么办?怎么办?指挥官额上的冷汗有黄豆大,许末城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兹比克做的,虽然是由双方同意,但出手的人是加林!凭什么后果都要他们兹比克来承担!对,让加林的人顶上去……指挥官这样想着,赶忙去找加林远征军的最高长官。可是一联络才发现这个算盘完全打不起来,加林远征军被许末城打掉了一半,在这短短两三天中更是作为重点打击目标被黑罗打残了,现在剩下的部队……就区区三千人不到你能指望他们去干嘛?去给人家加菜吗? 兹比克与加林指挥部,顿时一片愁云惨雾。 可是另一方,黑罗与艾伦的阵营里,却比输得那一方更愁云惨雾,因为——许少将至今还没有找到,这也意味着秦尧的暴走还远没有结束。甚至,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秦尧心里的不安愈发浓厚,脑袋里的神经简直紧绷到了极限,搞得满营地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秦尧带着人满山林地跑,三天前,那个山坳变成了人间地狱;三天后,整个千叶区就都是一片狼藉。就好像突然天降一片疾风暴雨,毁灭了这片原本安静美好的地方。 艾伦战区的大动作终于让外面的人嗅出了猫腻,许末城跟第九师的事,秦尧的事终于不可避免地流传了出去,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悲痛,就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指责加林跟兹比克不该下此狠手,有违人道,也有人指责黑罗这一报复性的打击太过残忍。更有人扒出了秦尧的身份,从他牵扯到了远在黑罗的秦书文。 于是,一股更大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星际海。黑罗的人自然欣喜雀跃,一边为许末城感到揪心愤怒的同时也大叫快意,老将军的孙子果然不一样,大有把他塑造成另一个英雄的趋势。但对于加林一派来说,一个许末城,让这些国家对黑罗产生了些忌惮,那么一个秦尧,就让他们有些睡不着觉了。大家都在这风风雨雨里面嗅出了战争的味道,那么,各国的名将就又被提上了台面。 黑罗有秦书文,可秦书文已经老了。再怎么厉害,也没几年可活了。许末城再怎么厉害,那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可是秦尧呢?当年秦书文狠,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才能力保黑罗不倒,很多人也有不低于他的才能,可为什么最后都死在他手里?因为他们都没他狠,他的狠,是不要命的狠。 许末城没有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可秦尧有,而他是秦书文的孙子。 可是——秦尧不管这些,他从头到尾都只在做一件事情,而第四天的傍晚,他终于带着人攻破了艾伦和加林军的大本营,把两个指挥官从乌龟壳子里给揪了出来。 兹比克的指挥官没什么价值,秦尧心里清楚,所以直接奔着加林的人去的。果然,在加林的指挥官被带到秦尧面前是,脸上发白但不显慌乱,他只抬头跟秦尧说了一句话:“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时刻密切跟在秦尧身边的沧海桑田不放心秦尧一个人去,但秦尧执意,他们想想秦尧那么厉害,总不可能有什么差错,便留在外面守候。秦尧跟指挥官密谈了整整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而那指挥官已经死在了里面——是服毒自尽。 一时间,事情好像又变得扑朔迷离。可秦尧不说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别人便无从知晓其中的秘密。 于是,这次战役以黑罗一方的绝对胜利成功收尾。大家原以为秦尧绝不肯就此罢休,却没先到他大手一挥就带兵回国。回去的路上,苏白薇等人几次三番想套他的话,可是秦尧守口如瓶,愣是一个字都不肯说。苏白薇感觉有问题,便让黑刀的人轮换着看着秦尧,深怕许末城抢不回来,连秦尧都出事了。 可是他们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就在他们踏上黑罗国土不到一个小时,秦尧,不见了。 51、你究竟是谁 秦尧不见了的消息,就好像一个巨型炸弹投在黑罗这块本就不平静的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黑刀的人都快疯了,一个个红着眼睛看谁都是敌人,到底是谁拐走了他家的团长?!要知道黑刀为首的这几个可都是九大家的二爷,跟太子党没差,暴动起来谁能压得住? 最后还是秦尧的一条短信拯救了所有人。苏白薇掏出电子终端准备喊人干架的时候,忽然发现上面有条未读信息,打开来一看——我去接末城,如果四十八小时后我没有主动联系你们的话,就去找我那几个损友,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苏白薇当即就想摔终端,但喘了几口粗气还是忍住了,心里暗骂一声那个无良的团长,而后头发一甩怒气冲天地带着黑刀的人直奔爱斯维克。 “团长他怎么能这样!不声不响就把我们丢下了!”云沧海在飞行车上骂着,攥着拳头挥舞着。云桑田也不甘落后,拧着眉毛说:“就是啊,太不够意思了!这样搞个人英雄主义!” 可是任他们怎么装得义愤填膺,都掩盖不了内心里无法抑制的担心。任他们怎么骂,都骂不回秦尧。 飞行车开了几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地下实验室里。安海、云江接到通知已经都过来了,至于苏月,目前不在黑罗所以也赶不回来。云江一看到信息,那张花花公子的俊脸就板了起来,一声笔挺的西装衬得他的脸色阴沉有加。 “损友?谁是那混蛋的损友?既然要一个人去抗还需要朋友?”云江发起怒来,语气上挑,蹙着眉的样子平生仅见。 这时,苏白薇已经接通了苏月,用远程视频参加讨论。苏月还穿着军装,看背景,应该是在军舰上。她说:“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把影响降到最小。” “怎么降?黑罗在艾伦丢了一个末城,现在又丢了一个阿尧,怎么降?如果总统阁下还打算息事宁人,那黑罗的脸还要不要了?”安海平时看起来二二的,温顺又好欺负,发起火来也是难得的威武,嘴里嘲讽意味十足。 “是,这次他们一定得给出一个交代。”云江横眉,道:“我们去找老爷子,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苏月在那头暗叹了一口气,略微沉吟了不过三秒钟,军人的果决就让她快速做出了选择,“好,我马上回来。”苏月有军务在身,这马上回来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由此可见,这几个人为了那两个损友,当真是不管不顾。 “那我们先去。”云江说着就招呼安海走人,至于苏白薇他们,则被分散开来,各自有各自的去处。这些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暴还尚未知晓,但唯一明确的是,黑罗要变天了。 四十八小时,是忙碌的四十八小时。整个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秦尧定下的这四十八小时而睡不着觉。苏月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归途,云江和安海走进了那个也许连他们的父亲都不敢随意出入的书房。然后,维卡来了,许末城的父亲来了,云家的,明图家的,苏家的等等都来了。一方面是为了防小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一方面也真的是急了。 可秦书文看起来一点都不急,双手撑在拐杖上,语气一如当年那个冷酷铁血的大将军,“我自己的孙子,我自己都不急,你们一个个跑到我这里来瞎嚷嚷什么?” “上将,秦尧是我的朋友,我重视这个朋友,并且认真的,为他的安全负责。”云江的态度不卑不亢,就算一干大佬站在他身后,也一点都没有要退的意思。他注视着秦书文的眼睛,说道:“这跟他是不是您的孙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错。”秦书文看着云江,眼里透露出一丝赞赏来,而后望向后面一位,说道:“云虎,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云虎在后面没有说话,因为他也猜不透秦书文话里的意思来。秦书文顿了顿,又说道:“秦尧不见了,天就会塌下来吗?我回答你们,会!” 秦书文这话一出,书房里的人却都惊愕了,天……天会塌下来? “秦尧他本身的能量还不足以撼动天,但是因为这件事,因为他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却会影响到整个星际海。他们这一走,黑罗的民众怎么能接受?军部怎么能接受?可如果黑罗不接受,那谁要为这件事负责?加林吗?你们可要想清楚,加林的势力足以跟黑罗匹敌。如果打起来,天还不塌吗?” “老爷子的意思是?”云江皱眉问。 “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围着我这个老头子问,而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想想要怎么才能在他们回来之前,把这块天撑住!云江,安海,你们不是当他是朋友吗?他走得时候把一切都拜托给了你们,你们还不明白该怎么做吗?” 云江沉默着跟安海对视了一眼,而后双双回头,道:“我明白了。” 闻言,秦书文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而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撑着书桌边,难受地咳嗽了几声。送完客的老管家回来,看见此情此景,连忙递过一块手帕,拿药取水。 扶着秦书文坐下,老管家把沾了血的手帕处理掉,看着秦书文仿佛又苍老了几岁的面容,不禁安慰道:“老爷,少爷从小就福星高照,一定……能安全回来的。” “但愿如此吧。”秦书文闭目休息,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宅子里。 大约三十六小时之后,秦尧被遮着双眼,跟随者一个引路人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虽然看不见,但秦尧能感觉到,周围的白光很亮。无论是脚踩下去发出的声音,还是回声,都能准确地告诉秦尧这应该是个地下基地一样的地方。至于具体的位置,按照飞船航行的时间来看,应该还在黑罗国境内,而且离首都星圈并不远。 在艾伦的时候,秦尧从加林的指挥官那里得到许末城的消息。可是对方指明了要求秦尧一个人赴约,所以秦尧就来了,趁黑刀的人不注意的时候顺利脱走。 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许末城死,也没必要牵扯进更多的人。 大约走了十分钟,秦尧听得自动门开阖的声音,再往前走几步,门在身后关上,而他的眼罩也终于被人拿掉。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合,秦尧眨了几下眼,才看清楚了屋内的摆设。 这是一间极致奢华的屋子,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墙上画着的巨大神祗壁画,桌上摆着的复古蓝纹金边花瓶,以及展示架上的各种枪械、长刀,以及沙发上铺着的华贵黑皮草,都昭示着这间屋子主人的富贵。 一个大约六十岁的男人负手背对着秦尧,他在抬头看那一副壁画。看背影这人像是个儒雅学士,两鬓斑白,身形健硕。但他的儒雅跟拜登又有所不同,拜登更为亲和,而他,光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感觉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甫一撞进秦尧的眼里时,秦尧立刻就感到了一丝异样。他明明没有见过这张脸,可为何这张脸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是梦里的那张脸吗?不,不是,身形对不上,气质也好像不一样。 秦尧皱眉,却不欲在这件事上多想,冷声道:“我已经来了,许末城呢?让我见他。” “年轻人何必这么急。”那人笑着,请秦尧入座。一举一动很讲究礼仪,穿着打扮也很考究,衬衫上连一丝褶皱都找不到。 秦尧见他笑,心里的那股异样感愈发浓厚。他走到沙发旁却没有坐下,而是嗤笑:“我不觉得我有坐下的必要。客人来了不先自我介绍,摆这套空架子想干什么?我不觉得我和你们之间除了你死我活还有什么可寒暄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你们把我叫到这里来,不就是有所企图?” “我不得不说你的胆识不错。”那人笑着,自行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摆着的一本书,问道:“你读过这本书吗?” 秦尧瞥了一眼那封面,眼神一怔,“不要用你的脏手碰那本书。我再问你一遍,许末城在哪儿?” “你爸这本书写得不错,很有些功底,只是里面的内容太过理想化,终究只是一个乌托邦。不过说实话,我很欣赏他。”那人却顾左右而言他,手抚着封面的时候,眼里还一阵唏嘘。秦尧的心里已是怒意凛然,但他不清楚这人到底什么身份,许末城也还没有见到,所以只得压着不能发作。可是下一秒,那人说的一句话,却让他足足愣了将近十秒。 “小家伙,你难道不觉得我长得很眼熟?”那人放下书,这样问着,眼角的鱼尾纹都仿佛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看上去,像不像三十多年后的你?” 秦尧的瞳孔猛然一缩,一经提点,他立刻察觉到那股异样感究竟来自何处——这个人,虽然老了,但那眉眼的轮廓跟他长得何其相似!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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