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是天下第一的杀手,也是当今武林盟主 他是魔教教主,也是当朝王爷 他是江湖神医,也有着多重身份…… 曾以为你便是天下,到头来却不是想象中那般。 倘若从相识开始就注定是一场空梦,那么让我把这场梦走完…… 他傲视群雄,一手遮天,却终为情而弃之。 若天下人不容你,那么我就为你舍弃天下。 心剑相随,爱恨入骨,不悔此生。 你可以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后面有我为你守候……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遥清宁,碧斐煜,薛百生 ┃ 配角: ┃ 其它:江湖,正邪 第一章 孤蜡独亮,烛光惜弱。 一阵落叶飘零。四周灯火陡一暗。 高挂夜空的月,迎送着撕心裂肺的哀鸣。 血飞扬,染了衣。 噬血的剑滴下残骸,凛冽的寒光倒映着空洞的双眸。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双眼睛,能容下的只有嗜杀? 七年前,霄隐门的惨剧毁了原本平常的一切。 当我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坐在树枝上,宛如天人,不容人接近的高贵。细长的凤眸底却不时闪过妖孽般的诱惑。 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狼狈不堪的身影。 这,便是他的真容。我的师父…… 而那时候我只记得宵隐门一夜之间消失……只记得他的面容…… 他笑着对我说:“清宁,你可愿意跟我走?” 笑容印入眼眸,成了我此生最美的风景。 踏出了步伐,便永远回不了头。 我不在是霄隐门的大少主遥清宁,而是夜鸣宫的一名杀手。天下第一的杀手———夜鸣。 无止尽的夜中,总会在某一处听见悲鸣。 江湖上的人说,只要是夜鸣宫的人路过的地方,便不得安宁。 这句话不假,夜鸣宫的确是个令江湖人痛恨却又胆怯的地方。 夜鸣宫的人,无情无心。是江湖上最大的一颗毒瘤。 初春,江湖事变。夜鸣宫的主人,碧斐煜从江湖消失。各大门派聚集一堂,想要逮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铲除夜鸣宫这颗毒瘤。 而今夜死于我剑下的童家庄上上下下百来口人命,便是这次召集各大门派的领首。 半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碧斐煜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发誓,会等着他。 掌心中刻印的的温度,仿似停留在了那一日。 不管是曾经带着假人皮教我武功的叶扬,还是带着我离开霄隐门的碧斐煜。都挥之不去。 有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而我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他曾说,一日欢好,终生携手。这句话,只对我说…… 那么,在我等候的这段日子里,你又去了何处…… 迎风而行。这一夜,虫鸣未息。 ****** 长安大街上,一如既往。来来往往的人群,喧闹不止。 踏入听闻阁,迎面而来的女子,夹带着一股浓香的胭脂俗粉味。 避开女子投怀送抱的身子。我径直朝着楼梯间而行。 嫖客,风尘女子的欢声不断,覆盖了整个房。 楼柱间系的粉色纱布,随风轻飘。飘洒着整个楼的银秽。 踏上楼梯,拾级而上。 迎面而来的醉汉,差点将我撞下楼梯。 手快的扶住楼栏,那醉汉逮着我的衣领张嘴,酒气刺鼻:“你敢撞大爷?不想活了?!” 扳开醉汉的手,可能是我太使力了。害的醉汉直直滚下了楼梯。 上了二楼,心里数着路过的房数。 第七间房。推门而入。 屋内珠帘轻摇,发出轻灵的碎响。 桌上的香炉,飘散着缕缕檀香烟。 朝着窗口的位置望去。珠帘后的人影仿似水中月。 发冠束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长至腰间,让窗口溜进的微风吹的轻扬。 我走过去,掀开珠帘。 他顿了顿玩转酒杯的手,目光转过来与我四目相对。 禅栩,夜鸣宫六刺之一。 手中的剑放于桌面上。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到了杯酒,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下。 路过窗下的人,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肤如凝脂。绿色发簪将一头棕发随意束于脑后。 禅栩微微弯起嘴角,背靠在那张摇椅上。一口饮了杯中酒:“你知那人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 “神医,薛百生。” 随着声音,我侧头,珠帘而起。走过来的女子一袭浅蓝色的衣。貌如花,肤似玉,眼眸中媚波流转。腰若柳絮。 这便是夜鸣宫六刺之中的,楚凤。 “清宁,他便是你下个目标。”楚凤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 拿过卷着的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两个字————染枝。 饮掉杯中酒,起身。拿过剑而去。 那人的身影还未走远。出了听闻阁,我便跟随而去。 他一路停停走走,却不回头。 从城内一直到郊外。 一间草棚,一家小酒肆。 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无需开口。掌柜的便拿出一壶酒招待。 可能是杀手当久了。我习惯选面对别人的背而坐。 自顾饮了几杯。他笑言:“无影,这未欢总是让我不能忘怀。” 掌柜的是个披头撒发的青年,纵使脸上有着无数疤痕,却也挡不住自身的风姿。他只是笑笑,给我端来一壶酒。开口,声音沉稳,仿似经历无数风霜的人:“客官,小店只有这种酒。” 我点了点头。拿过桌上的酒壶,给空杯到了七分满。 一股淡淡的果香入鼻,用唇而抿。 浓郁酒精味夹带着丝丝甘甜,酒入喉,暖至心。 人总是容易被微不足道的事物唤起回忆。 就像这一杯小小的酒,却能唤起太多的过往。 有一个人,他喜欢饮酒。千杯不醉。 他曾问我:清宁,你可后悔? 那时候我笑着告诉他:即使要追寻,又何必后悔?不悔…… 他便笑了。笑着吻我,笑着说:清宁,你是这夜鸣宫的笼中鸟,只能围绕在我身边。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多年前,他是我的师父。教我习武,教我成为霄隐门有礼有节的大少主。 多年后,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教我习武,让我成为了天下第一的杀手。 对于他的话,我从来都未违抗过。只因他说他需要我。 这便是我从七年前给自己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这雨又开始下了。” 叹息声,唤回了我的思维。 薛百生望着草棚外滴落的细雨。眼中的波动宛如这屋檐下滴入土坑中荡起波动的雨水。 “近日的雨总是说下就下。”叫无影的掌柜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心口的痛楚直入指尖。这便是我不喜下雨的理由。 1年前,取江湖第三,无浪的人头。虽未失手。却也受不了少苦。 心脉受损,下雨便会隐隐作痛。 应了碧斐煜的话,痛一次,想他一次。 我原本该入阎罗殿的,却让碧斐煜从阎王手中夺了回来。 他自傲,狂妄。猖獗的笑言:傲世群雄,一手遮天。 的确,至今也无人奈他何。 “你看上去不太好?” 摇了摇头,酒杯在手心中破裂。 薛百生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扳开我的手,拿过了我手心中的杯子。 杯子落于桌面,冰裂,碎成了残渣。 “一路跟随着在下不知为何?”他倾身,附在我耳边轻语。 既然他早便知,我也不必遮掩下去。 “交出染枝,我不会为难你。” 笑声在耳边回绕。他戏言:“染枝是我家世代流传的宝物,岂能是你说给就给的?” 一名杀手,从来就不需多话。然而今日,我既说了废话。 剑紧,出鞘。 寒光闪过,眼前人反手将剑送回了剑鞘中。 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没有把剑ba出来。 按住我手的人弯起嘴角,道:“夜鸣,刀剑无眼,有话可以好好说。” 一句话,便让我明白了眼前人非等闲之辈。 江湖上的确无人不知夜鸣。却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 除了夜鸣宫的人,能目睹夜鸣,便是死之前。 而在眼前人面前,我犹如拔了毛的鹰,被看的透底。 第二章 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匆匆路过的樵夫。 风起,草棚附近的竹叶轻摇,滴下累积的水珠。 从酒壶中流出的酒香,参入杯中。满杯,却一滴不漏。 接过眼前人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抛了手中杯,离桌,剑出鞘直袭薛百生。 剑离他脑侧处,被他一手弹开。 我反转侧身,一剑而下,披毁了他身前的桌椅。 薛百生站起身影速往后退了步伐,躲了剑气。 心口处隐隐作痛,脚步不由颠促,飘忽的意识让眼中的人影变的模糊。 有一双手搂过了我的腰间,在我手中剑落地一声轻灵。 若有若无的在这场雨中回荡的琴声,伴随着意识投入黑暗。 ****** 群争鸣,夜未央 千百计,寻宁缘。 戏中鸟,孤唱绝。 何应求,终成梦。 时归去,唯记汝。 一场雪,融入血。 人命说来不过这般。 天下第一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被灭了门。 那人踏尸而过,却不染白衣。 向我伸出的手,触及冰凉的指尖,犹如这场厮杀留下的气息。 只是淡然的笑容,便能印入心底最深的地方。 而他却在下一秒,独自转身而行。 惊恐令梦到了尽头。睁开眼,早已不在是酒肆。 这样的梦,半年来做过许多次,他总是在梦里向我伸出手,却又在我还未抓牢,便舍弃而去。 我以为我习惯了,却一如既往彷徨。 他本便如此,来无影去无踪。从不会顾及他人。 如若我也能这般,便不会再想。碧斐煜……你……到底去了哪…… ****** “师父,山上的锁劫开花了。”孩童的声音从外传入。 从床上坐起身,当我反应过来时,双脚已踏出了屋。 鸟鸣,回荡在这环绕的山间。 方圆百米,只有这一间立于湖面的草屋。 孩童站在竹桥上,指着背后的山,与草屋下坐着的人说:“漫山的锁劫。” 草屋下的青年淡然笑了笑。 “你醒了。”他没有回头,品了口手中茶。问的却是我。 “你……” 薛百生顿了顿手中的茶杯,放于一旁的木桌上。侧过头来:“我为医,自当救人。” 这人,还真会直入话题。 也罢,既如此。便不必拐弯抹角了。 “我并没让你救我。”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对着桥上的孩童说:“梅若,到山上去采几株黄蛇草。” “好!”孩童高声应着,撒腿就朝着山那边而去。 “你要的。”随着薛百生的话,他拿过一旁的锦盒递给了我。 接了递来的盒子。盒中之物,正是我的目的…… “为何?”这薛百生明说此物不会轻易给予他人,此时怎却双手奉上? “你不是说交出染枝便不会为难我?”薛百生调侃着。随即笑言:“用它换见你一面,足够……” 换见我一面?他此话……出自何意? 心中疑问,我无法理清。 但既然已拿到想取之物,于情于理我也没有在此耗下去的理由…… “你可想知?” 五步未出,让他的话止了步。 身后人继续道:“夜鸣宫的主人……碧斐煜。” “你知道什么?” “要看你想知道什么?” 我转身,薛百生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个人的底细我全然不知。而他……似却将我知的彻底…… “他……在哪?” “七王府。” 七王府?当朝七王爷的府衙? 他为何会在那里?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薛百生道:“你不妨去看看?” 转身,迎路而行。 我找了碧斐煜半年……等的是什么?…… 无论这薛百生说的是真是假。这些年来,我踏遍了寻他的路…… 如今终有了他的消息,我又怎能视而不见? ****** 街道上的灯笼,将夜照的明亮。 摆摊的小贩,各色各异。 嬉闹的小孩从身边跑过,姻缘树下情投意合的男女。 进出城隍庙的行人,坐轿而过的达官贵人。车马喧哗……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烟龙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劲酒家。 七王府,便是这长安最大的府衙。 碧斐煜……半年来,你可曾挂念过我?哪怕一丝一毫? 一路上,我总在想,如若真的见着他了。又该如何…… ****** 七王俯。 停下步伐,眼前的府衙。大门前挂着两串灯笼,立着四名侍从。 如若从大门闯入,定会引起骚动。 飞身踏上屋顶,放眼而去。只见偌大的府衙内却寂静的出奇。 江湖传言,七王爷身边高手如云。七王俯自然也是卧虎藏龙。 既然来了,我也只能闯这么一趟。 在屋顶巡视了一圈,跳下了屋顶。 我本以为这没个人影。这才刚下来,便有一群侍卫巡视而来。 闪身躲入梨花树后,待那群侍卫过去后。我才朝着反方向去。 我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七王俯的后方。除了巡视的人与偶尔过去的侍女别无他人。 这些个端着果盘的侍女应该是去前方的。 今儿七王爷的寿辰,想必前方定是很热闹。 如果碧斐煜在这里,那他也定会出席七王爷的寿辰。 而前方的守备再加上江湖传言的高手,应该都会在前方保护七王爷的安全。 如若我就这般闯过去,自然会被发觉。到时候说不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而且,这府衙太大了,我自己找过去也是浪费时辰。 左思右想,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从柱子后轻声走出去,捂了走在最后那名侍卫的嘴。 脱到梨花林后,一掌而下。打晕了侍卫,抢了衣。 从梨花林后走出来,才发现,这七王俯到处都是梨花树。 就犹如夜鸣宫,满院。 偷偷跟随在那群侍女后面。在这偌大的府内行走,不知走过多少弯,路过一条三米长的石桥,桥下的池面上,满是飘零的梨花。犹如一层雪,覆盖在上。 走过石桥,穿过一条石子路。逐渐能听见喧闹声。 走了近半个时辰,终到了前院。 前院灯火通亮,喧闹声刺耳。 来的人多不胜数,左右围坐,欣赏道路中间女子的舞姿。 十几名女子蒙面起舞,犹如翩翩飞舞的蝴蝶, 琴声回荡,夹带着说话声与高喝声。 我的目光扫过阶梯上中央的椅子。上面扑着一层雪白的绒毯。却没有入座的人。而两名侍女立在椅子旁,犹如木头般纹丝不动。 “这七王爷怎么还不出来。”我听力一向比较敏锐。说话的是旁边穿足奇异的中年男子。他那种穿足我曾经在碧斐煜的一幅画中见过。那是西域的装束。 “听柏皇子说,这七王爷惊为天人。只是每次前来,到也未能亲眼目睹一番。”那中年男子旁边另一位年轻人这般说道。 中年男子附和道:“哦?我到是想瞧瞧。可这都一个时辰了,这位七王爷人影都未见着。” 年轻人:“这七王爷的真容,见过的人没有几个。” 中年男子呵呵笑:“七王爷的母妃乃是我们西域第一美人。公主的孩儿,又怎会差?” 听他们的对话,我到是有些好奇这传闻中惊为天人的七王爷。 其实在江湖上,这位七王爷的传言并未如此。 我只听说过这七王爷从小是个药罐子,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但是第一次听这个传言。 在我所见过的人中,只有一人能配的上惊为天人这四字…… 江湖上人人都知,碧斐煜不仅武功无人能及,容貌更是登峰造极。 可惜除了夜鸣宫的六刺,没有几个人见过他。 ****** 在这里站了近一个时辰,我没有看到碧斐煜的身影。 如果这里有他的身影,就算是易容了,我也能认出来。 只因他那双碧蓝色的眼眸。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而我把希望顶的太高,失望也成了比例。 他本便来无影去无踪,如果是他想躲的。便一定不会有人找的到他…… 遥清宁啊遥清宁,你为何还不肯罢休? “让各位久等了。”突然响起的声音。随着歌舞赫然而止。一人走上低阶。立于那张椅子旁。 我本以为是那位七王爷,可从这人的装束来看并不像,顶多是个随身侍卫。 他往四下瞥了眼,开口道:“王爷身体不适,不能出席此宴,让在下来告之各位,还请自便。” 这人说话也不怕得罪人,说完一抬手,歌舞又起。而他却蓦然离去。 退出人群,我跟随此人而去。 离开喧闹的前院,不知走到了哪。 那人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道:“阁下打算跟到何时?”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必要在跟在别人后面鬼鬼祟祟。 从树后走出,我与他的距离不过十步之遥。 他转过身来,二话不说。冲上来便动起了手。 躲开那本想扣入我眼中的手指,我抓住那人的胳膊。一个翻身躲到了他身后。 这人反应极快,立马抓过身来就是一脚。 要不是我这双腿向来比较利索,可能内骨都会被踢断几根。 “住手!”一个声音,止住了那人的进攻。 我与他一同朝着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人立于屋顶,一身棕色繁衣,凤眼中的蓝眸,在月光的衬托下,犹如蒙了层薄雾。 “王……” “下去。”这侍卫话还未说话。那人抬了抬手,断掉了。 “是。”侍卫一抱拳,变消失在了夜空中。 我望着屋顶上的人。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找了半年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他飞身而下,立于我一步之遥。 我伸出的手,停在了他耳边。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弯起嘴角,轻然一笑。道:“我当以为你想吻我?” 回了他一笑。却显的多少有些无奈。 他问我:“清宁,你为何会在这?” 我这下不得不苦笑了:“你以为呢?” “这半年,你找的我很苦呢。”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伸手向耳后,只是一瞬间,那张假人皮便从他指尖而落。 我望着眼前这张半年来,几乎天天会出现在我梦中的容颜。 一如既往,精致到找不出意思不足的五官。给人一种不容人接近的高贵,细长的凤眸底却不时闪过妖孽般的诱惑。 媚眼如丝。 勾人心魄。 令人惊叹。 碧斐煜……果然是你…… 第三章 我本以为我会有不少话要说,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相对无言。 “清宁,你可有想我?”他开口打破这层沉默,却是一种调侃的语气。 我这半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我真不该自作多情的到处寻找他…… “清宁!”步伐还未踏出三步,手腕被追上来的人一把给拉住。 一时间,我既无话可说。 “我问你可曾有想过我?”碧斐煜忽然执着起了语气。 我道:“这个问题,对你有何意义?” 碧斐煜:“告诉我?” “没有。” “当真?”另一只抵在我腰间的手,分明是在威胁。 我笑道:“你还是如此,什么都得你满意。” 碧斐煜在我耳边轻声笑了笑:“我的好清宁,既然你这么明白,为何还要嘴硬?” “想……没有一刻不想。”在他面前,我从来就是败者。 抵在我背后的手,顺着我的腰。将我搂了。 夜色通明,我闭了闭眼。剑从袖中而出。 身后的人放开手。往后退划了数步。 手中的剑,虽指着他,却显的异常无力。 碧斐煜的语气还是那般散漫:“如若我不躲,你是否会将剑刺入我心口?” “可惜你躲了。” 碧斐煜呵呵笑。笑死在寂静的四周显的空灵:“我还未跟你白头,怎能亡?” 我不由觉得好笑起来:“你重视的,从来就不曾有过我。” 碧斐煜走过去,用心口抵在我剑尖:“如若清宁真想杀我。我绝不还手。” 碧斐煜……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既然败了,那手中的剑又如何刺的下去? 在剑垂下的那刻。碧斐煜上前拉过我的手。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呢。” “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明白。” 碧斐煜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正色的说:“关于藏宝图的事你可知?” 说到这个,我到是想起来一件事了:“听说这宝藏就在七王俯?” 碧斐煜摇了摇头:“藏宝图这一说,只不过是有心人士为了扰乱朝纲。” 我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碧斐煜突然嘘了声,拉着我就走:“跟我来。” 我被他拉着入了一间房。那房间很大,一屋子的摆设都是值钱的东西。如果我是个贼,绝对第一个来偷这里。 碧斐煜拉着我走到一个书架旁。扭动了下书架上摆放的青瓷。 书架挪到了一旁。是一面白墙。 碧斐煜的手轻贴在墙上,墙立马开出个门。 不容我多想。便被碧斐煜拉着走了进去。 下了十几个台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旁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盏蜡烛。将整个暗道照的通亮。 我道:“这条暗道似乎很长。” 碧斐煜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一味的向前走。 走到暗道尽头,又是一个转弯。接着又是一条很长的暗道。 不同的是,这一面全是地牢。地牢中干净的似乎从未安置过一个人。 我不由好奇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碧斐煜:“地牢。” 我道:“但是一个人也没有?” 碧斐煜故作的叹了口气:“这以前是前丞相的府衙。” 我没在问下去,跟着碧斐煜一路向前。 走过几个道。上了个阶梯。 阶梯上去是一座假山。而这座假山,既离前院不远。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前院的动向。 此刻的前院没有了方才的喧闹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东倒西歪的躺在了那边。就连那些侍卫也纷纷阵亡。 我转头看向碧斐煜。 只见他靠在假山上,抱着双手,若无其事般盯着那边的情况。 见我有所不解,他道:“枉我这些侍卫还是从御林军里调过来的。” 我一时间未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碧斐煜:“我以为你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我到是彻底明白了。不由调侃:“你……就是那病秧子七王爷?” 碧斐煜:“看来潜进来的贼,已经开始洗劫我七王俯了。” 我好笑道:“以你的武功,这只是区区一群蚂蚁而已吧。” 碧斐煜哼笑了声:“那我又何必拉着你从暗道过来?” 我记得,碧斐煜上次散功是在二年前,那是因为我在他练功的时候去摸了他一下,结果他就一口血喷出来,差点走没入魔…… 往事不堪回首。 无数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将四处点的通亮的火把。 细数包围了我们的士兵不下百余人。 而从中走出一人。 那人气势如宏,劈头就是一句:“七弟,你往哪跑?” 我旁边的碧斐煜轻笑了笑,也没吱声。 只见那人目光瞄到碧斐煜的容颜上之时,呆滞了片刻。之后,道了句:“像……真像!” 我听的没头没脑,就小声问碧斐煜:“像什么?” 碧斐煜还是若无其事的抹了抹耳边的发,道:“你问我,我问谁?” 那人又哈哈笑道:“七弟,怪不得父皇不除掉你,原来是舍不得这副皮囊!” 碧斐煜终于对着那人开了口:“二皇兄,做不了太子,你便串通叔父策划谋权夺位。如今又散播谣言,说我七王俯有藏宝图?居心何在?” 那人哼了声,道:“父皇昏庸,如若在让大皇兄那蠢货当上皇帝,天下必亡。我不过是辅佐明君罢了!至于你七王俯,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暗自处心居虑的目的!正好,乘着你生辰,把这些个对我不利的人一网打尽!” 碧斐煜似乎懒得废话了,便没在吱声。 那人嘁了声,一摆手,那群人便举着手中枪棍朝着我们围过来。 剑从袖中而出,我便迎了上去。 不管是出于本意,还是道义。 夜鸣宫的人,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主上受一丝伤…… 就算我是天下第一的刺客。一抵百还是有些困难。 其实比起武功,我不过是轻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而已。 在我与这群杂兵动手时。那所谓的二皇子便朝着碧斐煜而去…… 我因急切的想抽身去拦二皇子,而让人有虚而入,背上被刺了枪。 反手砍掉枪把,我朝着碧斐煜的方向而去。 我本是想用剑去挡下二皇子的剑,却不知为何,手一抖。剑从手中滑落余地。 未来得及多想,身体已经冲上去挡在了碧斐煜面前。 那一剑,稳刺胸口。 我用手抓住剑,手掌里的血滴于剑上,覆盖了那层寒光。 二皇子的剑还在推进。滑过握紧握剑的手掌,往胸口入了寸。 “清宁!”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碧斐煜带着急切的声音。 第一次看见他脸上也会有担忧的神态…… 这二皇子的剑,如若在推进一分,那迎接我的必会是死亡…… 这时候,身后人抬起一脚,即将那二皇子踢飞了数米。 碧斐煜的双手从我背后支撑着我身体。唤着我:“清宁!” 我点点头,把胸口的剑硬生生的拨了出来。 碧斐煜在我身上点了两下,封住了我的脉。 他微微皱了皱眉:“你不要命了?!” 我苦笑:“如若没有你,五年前,我便不知何去何从……” 碧斐煜将我拦腰而起,退到了不远处的屋顶。 月光下,我看着他的眸。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道:“二皇兄,今日的事,本王日后定会讨回来!” 我不想闭上眼,我怕我一闭眼,他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惜想法永远抵不过意识……堕入了昏暗。 第四章 醒来之时,已是回了该回之处。 从床上坐起来我才发现这屋内除了我还有一人。 我朝着坐在桌前品茶的人问道:“他呢?” 禅栩回过头来,淡然的回了句:“走了。” 皮肉上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一阵刺痛。 碧斐煜……为何你不留,就算为我,也不肯留…… “多久了……” “三天前。” “他有没有说去哪了?” “主上的行踪,从来没有人会知道。” 突然想笑,便笑了。却笑的连自己也觉得难听。 “禅栩,你就别逗他了。”随着声音,楚凤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走过来,将药递给我。坐在床边道:“主上去见一位故人。” 我接过药,一口饮尽,道:“那也是走了。” 禅栩噗笑了声:“主上让你在这里等他。” “你好好休息。”楚凤说了句,跟禅栩递了个眼神。 禅栩会意的站起身来,随着楚凤而去。 我在这屋里呆了数个时辰,眼见着天逐渐变黑,也没个人送饭…… 这楚凤他俩还真说走就走,也不进来瞧瞧我死没死…… 招架不住胃的翻腾。还是从床头坐了起来。 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不过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傍晚时分,这里便开始折腾起来。 一眼望去,楼下台中面带轻纱,抚琴之人正是楚凤。 目光环绕四下,我抬脚朝着坐于最角落的人走去。 禅栩抬起头瞥了我一眼,道:“你不在房中呆着,跑出来作何?” 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倒了杯茶喝:“寻食……” 禅栩转了转眼珠子,道:“我……没留意,把你那份也吃了……” “……” “明早我那份……归你……” 罢了,我也不能让他吐出来…… “今晚的人似乎比往常多?” 禅栩嗯了声,道:“每月楚凤在此弹琴,便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你们五个从小便跟着碧斐煜,那可知他的另一个身份?”问此事只因忽然想到。 禅栩愣了愣,笑了笑:“你知了?” 我没有作答。其实……对于碧斐煜,我只知他是夜鸣宫的主人。而其它的,一概不知…… 有何不甘?六刺中我是后来加入的,也未曾出席过他的过去……最后一个知道他七王爷的身份也是理所当然…… 再言,他碧斐煜本便如同一个谜。恐怕天下能真正懂得他的只有他自己。 禅栩转而道:“染枝的事,如何了?” 饮了第三杯茶水,我摇了摇头。 禅栩沉吟了片刻,道:“你自己多小心。薛百生这人……” 知了他欲言又止的话,我接道:“嗯,不是那般好对付。” “禅栩!”突然一声利喝。 我随着禅栩转过头,只见六刺中的诛影怒气冲冲而来。 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桌上,对着禅栩道:“好你个禅栩!居然敢拿假药骗你爷爷!” 禅栩一脸疑惑道:“什么?” 诛影:“昨晚你给我的药膏!!” 禅栩这才想起来,噗笑了声,嘴上却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诛影这下子彻底火了,抬起一脚便飞去。 禅栩眼快的闪开。由于身后是墙壁,他只能躲跃下了楼栏。 诛影不甘,立马追了上去。 两人便在青楼打了起来。 目光纷纷从楚凤的身上转向了他俩。 两人也不顾及。桌椅破碎了一地。 禅栩躲开诛影飞来的掌,反身抓住诛影的手腕,轻笑道:“所谓打是情,骂是爱,你也不必时常对我表现的这般积极吧?” 诛影自知说不过禅栩,一时间打斗的更厉害。 这样下去,定会惹起骚动。 眼见着诛影把剑都用上了,不上去劝说,怕是会向上次般,打个你死我活。 我正准备介入两人的打斗。楚凤比我先一步。 手中的鞭子缠上诛影刺向禅栩的剑,道:“打够没有!” 诛影恨恨的瞪了禅栩一眼,禅栩只是笑了笑。 楚凤收回鞭子。诛影抿了抿唇,还是将剑放了下来。 待两人静下来后,楚凤才示意他俩坐下来。目光瞥向楼下主席上的人道:“那位是从吐蕃来的王子。此番前来是与二皇子结盟。” 禅栩:“这般而言,此人定不可留。” 诛影:“待我去取他人头。” 楚凤走快的将欲起身的诛影按了回去。道:“不可轻举妄动。” 诛影眨眨眼,不解道:“此时下手正是时机?” 楚凤摇摇头:“如若死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则他身边的随从皆是难得高手。” 诛影不屑道:“你是说周围那些个呆若木鸡的几人?” 楚凤点了点头:“经我查明,这些人都是二皇子派去陪同的大内高手。” 我忍不住插了谈话:“他有何计策?” 楚凤看向我,笑道:“你可是说主上?” 心明楚凤是明知故问,我也只得点了点头。 楚凤:“近身刺杀。” 禅栩调侃道:“不知是谁领了这彩头。” 楚凤看向诛影。 诛影愣了愣,指了指自个:“我?” 禅栩也跟着愣了:“为何选诛影?” 楚凤:“从诛影一进楼,便激起了那吐蕃人的兴趣了。” 听楚凤这般说,我反射性的看了眼楼下。正好见那吐蕃王子收回投向诛影身上的目光。 诛影是六刺中年纪最小的。性格上也大大咧咧。我想觉得他不适合的人不止我一个。 果然,禅栩直截了当了想法:“他不适合。” 诛影立马接道:“你少瞧不起人。” “此事怕是你有去无回。”不顾诛影的想法。禅栩言罢,拿起桌上的酒杯便转身朝着楼梯下走去。 只见禅栩一路朝着那吐蕃王子走去。还未走太近便被周围那些个随从给拦截了。 不知道禅栩说了句什么。那吐蕃王子挥了挥手。待随从退去后,便拿过桌上酒杯与禅栩对饮了。随后禅栩得以在那吐蕃王子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似两人有说有笑。这边诛影到是气的不轻。嘁了声嘀咕:“总是喜欢与我作对。” 我拍了拍诛影的肩膀:“禅栩也是为你好。” 诛影不以为然:“最看不起我的便是他!” 他俩的结也不是我一两句话便能说通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楼中的歌舞,喧闹。迎送着禅栩与那吐蕃王子谈笑出楼的身影。 第五章 夜,无止尽。 窗外的街道在这夜里也依然热闹不已。 喀嚓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转头,看着来人带上房门。他……正是易容后的碧斐煜。 “伤势如何?” “无大碍。” 他走过来,立于我身旁,往楼下望了眼。 “我还以为我会等到半年后,抑或……更久。” 他轻弯了嘴角,一句:“披件衣吧。” 对于碧斐煜,我没有一个问题便要问到底的习惯。况且有些事问了也是白问…… 走回床边,披了外衣。 “清宁,你可愿帮我?” 他突如其来的话,令我愣了半响。转而又觉得好笑。 碧斐煜……你明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有何不可?又何必这般问? 不知他所想,我只是点了点头。 碧斐煜迈着脚步走到我面前,指尖卷起我耳旁的发,轻声道:“薛家庄密室中有我想要之物。” 薛家庄?早听言,薛家庄有不少珍宝,藏于薛家庄密室中。江湖上不少人为此物闯入过,却未有一个能得手。因此江湖人都知薛家庄密室是个进的去便出不来的地方。 前几日,江湖排名第三的剑客闯入薛家密室。出来后断了双臂不说,还疯言疯语的对着行人道:薛家庄密室中有怪物…… 我曾对碧斐煜说过,只要是他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他得到。 就如此刻,我无权多问什么。拿了床头剑,兑现我的话。 “不多休息几日?”身形还未来得及转,手臂便被眼前人抓住。 看入碧斐煜的眼,倒映着我的身影。 年少时,他是我的师父,用一个平凡的身份形影不离的呆在我身边。那时候我喜欢看着他的双眸,只因喜欢从他眼眸中看着我自己。 而如今,他是天下邪宫的主人,当朝七王爷。在他眼中将我置于何地? “等我。”我知道,就算说了这两个字。他也不一定会。只是人就是喜欢去期待。 他只是笑了笑,松开了抓住我胳膊的手。 我不知道这次前行会是多久。 总是把见到他作为前景,所以每次任务都会尽我所力,速战速决。 可惜每次第一个见到的都无法是他…… ****** 出了听闻阁,朝着薛家庄而行。打更声伴随着我的步伐。 薛家庄密室位于郊外。刚走出城门口,一辆夜行的马车从身边而过。 朝北的方向一直前行,行百米后,放眼望去方圆百米荒寂。 这次的任务没有任何指示。只能按着脑中的记忆寻得。 曾经薛家庄密室在江湖中也闹出过不小的风波。当时楚凤他们有得到过一张密室图。我与碧斐煜有闲聊过那密室的地形。 作为一个杀手必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我也不例外。 停下脚步,蹲下身探了下脚下的泥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道密室入口便在这附近的地下。而这附近必定有一座坟墓。打开入口的方法便在那座坟上。 一眼而去。视线范围能隐隐约约看到那座孤立在杂草丛中的坟墓。 看样子是被遗忘了许多年。若不是风吹动了那些杂草,怕是一时寻不见。 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心里早已淡然。却见着这似被遗忘的坟头波动了尘封的记忆。 我又有多少年未去理会过已故的人了? 甚至连他们的坟墓在何方也未曾知晓…… 停下脚步,扒开那些杂草。眼中的这座坟头面积不小,用玉打造的碑,却未有刻字。 无字碑?那这坟是空坟还是葬着一个不受爱戴到让薛家庄的人连字都不肯刻的人…… 风过,吹的四周长到达腰的杂草飘动。 虫鸣声令这片荒寂显得阴沉。 “你在作何?” 突然想起的声音的确令我一阵惊诧。 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的人似乎早已在此。 大半夜的此人会出现在此绝对不是巧合。可是我却自始自终未察觉他跟随我…… “与你何干。”站起身。实没理由与此人多言。 薛百生抬步朝我而来。言道:“想入密室?” 不可否认此时我是有些恼。只觉得这人太过多事。 “有何指教?”我不觉得有人会莫名其妙跟踪自己。 薛百生一口若无其事:“方才见你出城,便跟着来瞧瞧。别无它意。” “别无它意?” 他点了点头:“若你当真想入密室,我可帮你。” “你帮我?” 话落,只见他抬步前行。我还未能彻底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已被他拔出。 只是他划破的手指流出的鲜血滴在了那块无字碑上。 血划过的碑上顿时呈现出了一行字:薛氏柳香菱之墓。 一声响动。回头只见方圆的地面一阵震动,随着出现了个巨坑。 将剑送回鞘,身边人道:“两个时辰之内入口会重新封锁。” 为何他会知晓打开入口的方法?有不少疑惑,想问却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问。只得跟随他的脚步由他带路顺着石梯下达了密室。 一道长长的走廊。道路两旁的墙壁挂满了灯油,将整个暗道照亮。 “你想寻何物?”走在前面的人似随后般问道。 “他想要之物……” 薛百生沉吟一番,未再多言。只是顺着密道一路向前行。 对于这人我不了解。他既知我所想,也知碧斐煜的行踪。想来其中定有不少我不知情的纠葛。 “跟好。”发愣之余,手腕被抓住,不由分说的随着他加快的脚步。 飕的一声。只见百生微微偏了偏头。一只箭从他身后直擦过他的发飞了过去。 我转头,身后无数的剑朝着我们飞来。与此同时我手中的剑被身边人拔出,挥舞着直将逼近的箭打像了一旁的墙壁。 无数的箭断裂在脚跟前,方才一路走来的一截路不知何时已千疮百孔。 “可别发愣。”百生丢下句,转身便继续前行。 “你对这里的地形很熟?”突口,我还是将这疑问问了出来。 薛百生未回答,便是默认。 我道:“碰巧的话便不用敷衍我了。” 薛百生:“明知又何须多问?” “我想知的并不是这个。” “我不会害你。”薛百生话不对题的说了句后便未再多言。 薛家庄的密室很大。如同个迷宫。 我想如若不是薛百生带路。就算多给我两个时辰,我也未必能容易走。 心中有些许明白,却又不是很明白。 我想就算问他,他也不会正面回答我所问。那便无必多说了。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取得他所想要之物…… 第六章 如同迷宫般的密室。越往里走越灰暗。 一路上薛百生将他对此密室的了解呈现的淋漓尽致。哪怕是一处无人能猜想到的机关,他也能轻易的破解。这密室的机关对于他而言完全只是摆设。 一路走到密室最深处。不同前面走过的路。这边灰暗的连一盏烛台都未有。 借着薛百生手中的一盏烛台,微弱的烛光令我能隐隐约约看到在不远处尽头的一扇大铁门。 铁门紧闭,门上刻的鬼面在这灰暗的环境下呈现的令人发麻。 原地停下脚步站了片刻。薛百生抬起步伐向前行去。 随着他走入黑暗的身影。烛光越来越浅。最终只能看见一个点。 “站在那别动。”薛百生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显得有些空荡。 我能看见的只有他带着的那盏烛光微弱成的一个点。 吱…… 一声令人发麻到打冷颤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刺耳。 视线中的黑暗被那缓缓打开的铁门中的光照亮。 薛百生的身影就站在那道打开的铁门中间。 我顺着道路过去。只见铁门里是一间暗室。整个暗室石墙包裹的密不透风。暗室四周挂满的烛台将整个暗室照的通亮。 而在暗室的最中央,摆着一张用白玉雕刻精致的玉柱,而在玉柱上盘旋着一条不大的小红蛇。 “这便是薛家庄最大的珍宝。”薛百生自顾自的说着:“用无数的鲜血喂养而成的灵蛇。” 碧斐煜想要寻获之物便是这条灵蛇?那他寻得了又打算作何…… “别过去!”薛百生的话出口时,我早已落步于玉柱之前。 “呜~~”忽然响起的一声呜咽。偏头,一道人影直朝我袭来。 往后退了数步,刚想拔剑,却被薛百生快步而来给阻了。 见我不解,他道:“灵蛇你可以取,莫要伤人。” 未来得及开口。一根铁链已锁了我的脚。 抬头,只见铁链的另一端锁着方才袭击我的人的手腕。 这人一头脏乱的发遮了低着的容颜。穿着虽是甚好的衣衫,却已凌乱不堪。 容不得我多想,脚下的铁链已将我拖拉了过去。 这人力气大的出奇。而且看似非常人。令我想到了传闻中的怪物。 “呜~~~”从他喉咙中发出令人发麻的呜咽声。 眼见被逼着一步步离进那人。容不得我多想,剑已拔了出来。 “思翎!”薛百生的的唤声令我的被迫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而手中的剑就在眼前这“怪物”的胸口处。只要稍微在近一些,剑便能刺入他的心口。 “呵呵呵~”眼前的人一阵痴笑。缓缓抬起了垂着的头颅。 披散的发顺着面容划开。那张布满青筋令人作呕的容颜…… 还有身上到处是发紫的千疮百孔。 脚下的铁链松了开。他呆滞的目光投向了薛百生。 薛百生却看向了我:“不可伤他。” 像是不容分说的话。我只得收了剑。 眼前的人,不论如何看,都是一个已经失心的人。 我随口问道:“他便是传言中的怪物?” 薛百生点了点头,略微无奈道:“薛家庄的少主。薛思翎。” 听到这话令我不由有些惊诧。我想无人能想到,薛家庄密室所言的怪物既会是薛家庄少主。 可是薛家庄少主前年还参加过比武大会。当时可是进了前十甲。 怎得两年间便成了这般?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薛百生道:“思翎从小患有病。每年都会发病,而能压制住他病况的便是这灵蛇。” “看来你与薛家庄关联匪浅。”我虽说的调侃,却到也是真话。 薛百生笑笑:“我以为你该猜想到了。” 我也回笑:“你这话到是让我确知了。” “呜~~~”一声呜咽打断了我与薛百生的话。回过神之时,却迎来了结实的一击。 抓住那只在我胸口的手。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未动手。 眼前人的瞪大着双眸,似我如莫大的敌人。 刺入我胸口的手指,令我如若不退步便要接受可能被挖心的险境。 拔出手中的剑,我本想一剑斩下他袭击我的手臂,却被薛百生先一步将他击飞了出去。 捂住胸口,看着薛思翎晕死在不远处的地上。 那双袭入我胸口的手指上布满鲜血。 如若不是看薛百生,我定会动手。 所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可还好?”薛百生将灵蛇从玉柱上抓了下来。冲我问道。 “你觉得呢?” 见我没好语气,薛百生也只是笑笑。将灵蛇装入玉柱下的长盒子,递到我面前:“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作为一个杀手,早已习惯未达目的不折手段了。我却在接过递来之物后出口说了连自己都觉得不该考虑的问题:“薛少主如何?” 薛百生想了想,说了句:“早借早还。” “……” 我刚转身,薛百生又补上了句:“灵蛇对思翎不可少。记得物归原主。” “你与夜鸣宫的人讲此话不觉得多余么?”忍不住回头讽刺了一句。 “我信你。”身后回荡着薛百生的话。 ****** 一走出密室。迎面来的清风似吹散了在密室中的“晦气” 碧斐煜,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而你……是否在原处等候着我…… 远处朝着这边迎来的火把。夹带着脚步声…… 停下脚步。恭迎着前来的人群。 “少侠还请留步。”匆匆而来的人将我围堵了起来。带头的男子一头黑白相交的发整齐的梳理在后脑。一身棕色长袍。虽已老了容颜,气魄却不凡。 薛家庄庄主,薛青留。 他道:“少侠夜闯我薛家庄密室,能安然出来。实令薛某佩服。不知少侠乃何路豪杰?” “夜鸣!”这薛家庄的庄主曾是上一任武林盟主。答他所问是出于敬佩。 只见薛青留微愣了愣,目光放在了我手中的长盒中。 一时间四周显得寂静。片刻薛青留开口:“如若少侠肯放下手中之物。薛某便不为难少侠。” 这话是多给我面子呢。可惜了,所谓的正派从来不在夜鸣宫人的眼中。 “此物我定要带走。还望薛庄主莫要手下留情。” “既然少侠这番言了。那薛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言罢,只见薛青留赤手向我而来。 后退数步,弯身躲开袭来的掌。动作扯动了胸口的伤,一阵刺痛。 薛青留不愧为曾经的武林盟主。赤手相向我也占了下风。 他的动作快的令我稍不注意便无法躲过,更别说是出手还击了。 胸口的伤口不知为何会越发的刺痛。令我一时间双脚有些乏力。 托这伤口的福。我硬生生的吃了一掌。而这一掌,也正好打在胸口的伤处。令我身体失了平衡,直飞了出去。 摔的我只觉得心口一阵翻涌。腥甜的味道直涌上喉。 薛青留一步步朝着落在一旁的盒子而去。 我本想上前阻止,一道凭空而落的身影抢了先。 来人既是六刺其一的梓良。这人我在夜鸣宫这些年也就只见过最多不过五次。 他拿起地上的盒子,转头看着我的眼中依然是冷漠。 曾我还以为他是夜鸣宫最不欢迎我的人,而楚凤告诉我,他对谁都是那副嘴脸…… 我一直都觉得,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应该是属于他的。 两人交手。盒子在争抢中散开了。梓良既一剑将从盒中抛出的蛇给斩断了。 随后飞身抢过那被斩下的蛇尾便消失而去。 说实话我未料到他会这般便离去。只得苦笑一番。 我不是薛青留的对手,而且此时的状况也无法逃脱了…… 灵蛇乃薛家庄最大的珍宝,而我这盗宝人,不知薛家庄会如何处置…… 第七章 “醒了?”不知我是何时开始失去知觉的。当重有意识之后,迎来的第一句话。 偏头于声源处。薛百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撑着头颅盯着我。 想要坐起身来,才发现手腕上锁着铁链。 薛百生开口解了我的疑惑:“你是被抓的贼,自然得锁好了。” 吐了口气,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也没何话想说。 薛百生笑着调侃道:“可还有不适?” 摇摇头,却又觉得好笑:“薛家庄的人让你来看管我?” 薛百生放下撑着头的手:“那倒不是。”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薛百生回应的理所当然:“守着你。” 我道:“与看管我有何不同?” 薛百生起身,直接坐到床边:“看管你是他们之意,而守着你是我之意。” 我偏头避开他凑近的容颜,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薛百生似自言般说道:“还是清宁好听些。” “你……”我惊诧的只是他怎会知我本名。我记忆中除了碧斐煜应该没有人会知晓。 薛百生笑言:“宵隐门灭门之前的事,你又记得多少?” “……”对于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只因我记得的只有宵隐门被灭门,只剩我一个。其余的事就像从记忆中抽除了…… “宵隐门与薛家庄一向是世交……” “你想说什么?” “如果宵隐门没有事变。那一切就不同了……” “……”我往后坐了坐,避开了与薛百生的距离。 薛百生站起身:“饿了吗我替你备食。”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心里不知为何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我忘了许多事,却将有些事记得刻骨铭心…… 薛百生说的也对。如果宵隐门没有被灭门……或者我现在还是宵隐门那个无忧无虑的少主,而不是江湖第一的杀手…… 也只是如果。改变不了…… ****** 几个时辰之后,送食来的是一个丫鬟。什么都未说,只是将饭菜放下便离去了。 被锁足于屋中,连外边什么时辰了也无法知晓。 能走动的范围,最远只能达到窗户边。 说来可笑,天下第一的杀手,既被囚禁于一间屋中。连武功都无法使出。 梓良应该已经向碧斐煜复命了…… 一度想着他可能会来寻我。转而又为自己这想法觉得好笑。 明明心知从来只有我寻他的…… 窗外的黄叶飘零,落了一地。 想到了夜鸣宫的院子。满园的梨花树…… 而他总是会在那片梨花院中的凉亭一个人下棋,自乐其中…… 我曾想将他一直留在那里,与我一同…… 岁月流逝,我才懂得,他有他所想做的事……而我……也有我的使命…… “在想什么?” 回头,薛百生不知何时开始站我身后的。 所谓的正派一向视夜鸣宫为江湖的毒瘤。而我作为江湖第一的杀手,夜鸣宫的人。按理说被薛庄主这般“正气凛然”的人抓住,定是会处之而后快的。 如果不是薛百生,怕是我没有这么好命处理伤口又呆在这种上房中。 “想你们何时处置我。”略微调侃的说着,心里到也觉得。 薛百生走过去,拿过我的手,将我手中的铁锁打了开。言道:“我好不容易求得的机会,你若逃了,我便遭遇。” 我不由觉得好笑:“何必呢?解开我又怎会不逃? 薛百生笑笑:“我可也是帮凶。不过只丢了半截蛇尾,待我与庄主说说,过几日放你走。” “我不喜欢欠人情。” 薛百生:“如若你能打赢我的话我不会拦着你。” 的确,我打不过他。更别说现下连内力都使不出来。 到是嘴上不想服输:“封了我内力自然能这般说。” 薛百生:“封你内力,只是想你伤口能早日恢复。” “说的到是挺好听。” “对你所说,重来不假。” 忽然想到那日的事,便问出了口:“我想你没有无趣到半夜跟随我。” 薛百生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拿出一卷纸条递给我。 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了四个字———清宁,密室。 这笔迹……是碧斐煜…… “他为何……” “我会帮你。”我狐疑着未说完的话,让薛百生接答了。 “你与他相识?” 薛百生点了点头:“算是吧。” 碧斐煜这人除了夜鸣宫的六刺,重来不会对其它人接近。更别说会有何友人之类的了。 如同江湖人的传言,他就是一个孤傲淡然的人。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他们相识,为何又要让我去多染枝,多此一举……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是个女子的声音:“大少主,庄主有请。” 薛百生朝着门口看了眼,又转回视线冲我道:“薛家庄是何地方我想你也清楚。”言罢,转身便朝着门那边而去。 听着关门声。我也只能一笑作罢。 的确,薛家庄如今是所谓的正派第一大庄。我连武力都使不出来又谈何从这里落跑。 我没听错的话,方才门外的女子唤薛百生为“大少主”这般看来,更确定了我所断定的不假。薛百生的确是薛青留的长子。薛家庄的大少主…… 江湖上薛青留的名声不小。人人都知薛庄主膝下有一位公子两年前替薛青留出席武林大会,夺得十甲其一。名:薛思翎。 而薛百生,江湖上还真未出现过他的事迹……就算有人知晓薛青留有二子,怕也不知其名。 从入密室起,我便知他与薛家庄关联匪浅。却不想他会是薛家庄的大少主。如若不是方才那女子这么唤,我还真不能确凿。 碰,一声巨响。方才薛百生出去前顺手带上的房门被狠狠推开。 “魔头!”闯进来的人手中持一把剑直朝我逼来。眼中尽是被仇恨笼罩的恨意。 如此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这般坦然的横冲过来。这胆魄还是值得赞扬的。 侧身躲开袭来的剑,抓住来人的手,本想夺了他手中这剑,却连制止住对方的力气也不够。一时间的晃神,手臂的衣衫已让他反手一剑划破。 后退数步,回神之余,用手抓了直刺而来的剑。 手掌顿时一阵刺痛。对方却誓不将剑刺入我胸口不罢休。 说来好笑,做了这么多年杀手,此刻居然会手无缚鸡之力。 而眼前的人,对我的仇恨不可小视…… 手掌中握着的剑,随时会刺入这紧贴剑尖的胸口。 要是真死在此人手下,那还真是枉费了某人这些年来的栽培…… “啊!”一声惨叫,在这寂静的屋中显得格外刺耳。伴随着一声兵器落地的清脆声。 手中的香炉还飘散着屡屡轻烟。而眼中的人双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右眼。 多年前便习惯了别人在眼中痛苦……挣扎……随后死去。碧斐煜曾告诉我,想要杀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敌人,所以不要心软。 我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弯身捡起地上的剑。在站到眼中人跟前时,我对视上了他放大的眼眸。 刺穿此人胸口的剑令血腥味扑鼻。 松开握剑的手,任由着此人在我面前跪倒在地。抓住我衣袖的双手在衣袖上留下了血迹。 我转头,不远处站着的丫鬟瞪大着眼傻立在那边。而地上是打碎的盘…… “啊!”一声惊耳的叫声,随着丫鬟转身如逃命般冲出屋的背影。令我不由想笑。 第八章 夜间的风吹洒着披散的发。 深不见底的夜,将四周阴霾。 在这薛家庄,我是被囚禁的。除了薛百生怕是无人会有事无事便来“慰问”我。 我若不出屋,便要与那尸体共度不知多久。即使背负了数千条人命我也不喜欢血的味道。更不会喜欢守着一具尸体…… 幽幽笛声,逐近逐远。月光下,站在屋顶的人只是眨眼间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由有些讽笑自己。遥清宁……你都把一个人想出幻影了。 宁静的夜,让那一阵阵似有似无的笛声拨动着心弦。 这曲子……是他所出。 寻着笛声,却是那般飘渺。 究竟是我所幻,还是你就在附近…… 薛家庄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宵隐门。 朦胧的记忆中,我就如此刻一般,顺着屋檐下的走廊奔走前行。 相同的,是我在寻着一个人……急促的想要见着一个人…… 不管我走到何处,那笛声总是飘渺的。令我寻不北。 “清宁!”一声唤,令耳中飘渺的笛声霎时消逝,也令我猛然间停住了脚步。 抬起眸,原来我撞到的是迎面而来的薛百生。 “你在找什么?”眼中的人双手抓住我的手臂,略微皱起了眉头。 一时间,似连呼吸都停止了。 薛百生的话将我思维拉了回来。 “你……可有听到什么?” 对于我的话,薛百生微愣了番,摇了摇头。 禁不住的一阵失落。方才……当真只是幻影? “嗯?”注意到我掌中的伤口,薛百生眼中尽是狐疑。 “跟我来。”未多问,他拉过我手腕便往回走。 ****** 点着烛光的屋中摆设雅致。 窗外的月光跳进屋,一阵清风微微吹动着桌台上的画纸。 一幅微妙微翘的画挂在壁头。令我脚步不由走近。 画中的少年坐在竹舟上,白色的长袍裹着瘦小的身体。 一头湿露的黑丝高束于脑后。幼稚的容颜上是呆若木鸡的表情…… “你还真是大胆。”薛百生走过到我身边。拿过我手掌,将手中药瓶中的粉末散在我伤口处。 “嗯?”我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他这突如其来的话。 薛百生抬起眼眸,看入我眼中。说道:“你所杀之人。他亲人的命是葬送在你手中。” 我不由苦笑一番:“是么。” 做了这么多年杀手。葬送在我手中的人又岂止一个两个?早已记不得了。 薛百生轻叹一声,似不想多言。 噗笑一声。我打趣着问他:“若我不杀他,便是他杀我。你觉得我做错了否?” 薛百生:“你若未弑杀他人至亲,他人又何须无故招惹你?” “以你之意是觉得我该杀了?要为家丁报仇么?” 薛百生轻笑道:“你现在是跟我取闹么?” 收回被白布缠绕的手掌,我不由往后退了步。只是不想与他这般近乎面贴面的距离。 对于我的举动,薛百生只是微顿了顿。随后转了个身,面向壁上的画。道:“你当真什么都记不起了。” “……” “这幅画中的人……”薛百生,却像是自言般说着:“不在了……” “既然不在了又何须在忆?”随着突然出现的声音。一道人影踏入了屋中。 来人是名女子,身袭淡紫色的衣衫飘动,头挽双鬟,容色清丽秀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 甚是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何人。 薛百生往前行了步,看着来人道:“不知叶掌门半夜造访有何指教?” 叶掌门……江湖上有名的姓叶的掌门只有无欢派掌门人叶姑。 无欢派一向只收女子。隐没于深山之中却辈出豪杰。传言如今的掌门叶姑是个令人津津乐道的奇女子。十四岁坐得掌门之位。曾在江湖上一舞动四方,引得不少江湖豪杰为她弑杀。 而后来,叶姑逐渐隐没于江湖,谁也不知其音。 当年我还不是天下第一杀手时,江湖上还有叶姑这人的消息。而只是短短的两年,便彻底消了音。仿佛从这人世间蒸发。 而此刻,她就在眼前。 一位三十好几的人,容颜却丝毫未留下岁月的痕迹。 “我听闻薛家庄捕获了天下第一杀手,便前来瞧瞧。”叶姑轻笑着这般言道。 薛百生:“怕是要令叶掌门白跑一趟了。” “哦?”狐疑一声,她顷刻间便到了我跟前。我还没回过神。脖间已被一双手给掐住。 “薛大少爷可别轻举妄动。”女子的香气在嗅觉中飘荡。身后的人轻笑着冲想要顷身向前而来的薛百生道。 止了脚步,薛百生微微皱了皱眉头。 在我脖间的手加了力道。叶姑笑说:“这位……想必便是夜鸣了。” 没有丝毫问意的话,让薛百生未语。 轻笑一声,叶姑的话语就在耳边:“薛家庄窝藏夜鸣宫的人,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对薛家庄名声有损。不如就让我替之而行。” 随着话落,脖间的手顿时卡住了脖间的动脉。 薛百生见状,顷身向前而来。 叶姑掐住我脖间的手转而抓住了我肩膀,将我转了个身推到身后。一掌迎上了薛百生逼来的招式。 二人过招,才让我有机会看到薛百生的招式。 而叶姑的招式……像极了一个人…… 她一手轻滑过薛百生的腰间,眨眼间的功夫拐到了薛百生的身后。 柔媚的姿态,轻佻的笑意。十足挑衅。 而薛百生到是淡然自若的立在原地。一把抓过叶姑在腰间的手,道:“叶掌门,此事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叶姑笑言:“夜鸣宫的人……算来算去也与我有些干系。” 薛百生:“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哦?”叶姑故作狐疑一声,贴近薛百生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令薛百生的容颜顿时便冷漠如霜。 一把甩掉叶姑的手,薛百生淡然说了两字:“请回。” 叶姑似笑非笑:“小薛,怎得我俩也有一份旧情在。你的事我又如何不管不顾?” 薛百生往旁挪了挪步伐,躲开叶姑向他脸伸来的手。语言虽冷,到也是客气:“在下无意与叶掌门为敌,还望叶掌门自重。” 噗笑一声,叶姑朝门口而来。 与我擦肩而过,随即身影出了屋,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九章 “她可有伤着你?”叶姑走后。薛百生抬起眸冲我问道。 摇了摇头。心中有疑惑却不知从何问起。 整个屋寂静的如同冻结了空气。 连薛百生的一声微小的叹息都显得异常清晰。 他抬步向前行。停在桌前。道:“伤势如何。” 知他是找话打破这层寂静。我便开口应了句:“不痛不痒。” 薛百生愣了愣,嗤笑了声。也不知他笑何意。 “过来坐坐。”话声伴随着壶中酒掺入杯中。 我走过去,在薛百生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结果他递来的酒杯。 看着手中掺满的杯。想着便不由打趣了薛百生一番:“你旧情人?” “嗯?”狐疑一声,薛百生随后轻笑道:“到是未想到你想问的是此事。” “……” “若你在意的话,我到是可以解答你这个疑惑。” “不必。”原本便是随口调侃他一下。但是反被他调侃了。 “我亲手酿的酒。尝尝?” 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便一口饮了杯中酒。 果香留口,清甜入喉,暖意至心。 “叶姑的招式与碧斐煜很相似……” 对于我的话,薛百生自然而然道:“他未告知你?” 摇了摇头。他……从未主动告诉过我任何事…… “碧斐煜曾是无欢派的弟子。”薛百生到是回答的不顾忌。 这个回答,令我不解中更多的是惊诧:“无欢派?” 薛百生点了点头:“他是无欢派唯一的男弟子。论辈分乃是叶姑的师弟。” 这般来讲,叶姑与碧斐煜同出一师?这恐怕是令江湖传颂的事了。可是这么多年从未有听过这样的事。而且……以碧斐煜那样的性子会有师父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的武学在江湖上一向是无人能及……有何人能并驾齐驱,更别说逾越…… 实在是……太不可信了…… “他在武学上是奇才。”似乎看出了我所想,薛百生接着道:“你可知斩尘十泣?” “当然。”碧斐煜的武学我很清楚。斩尘十泣,共十重。我的武学是碧斐煜亲手所教,也不过练至第四重。而他自己,多年前也只练到第八重。 “斩尘十泣原本是无欢派历代掌门相传的武学。从古至今能练到第七重的只有第一任掌门人。江湖传言,练得此功便可夺得天下,若练至第十重,便是与神并论。历经三代,终是引起了江湖人士抢夺之欲,使得江湖大乱。因此这武学被江湖称为魔道邪功,无欢派不得不将此武集禁封” “……” “叶姑乃无欢派第六任掌门,至掌管无欢派之后,暗自练的此功,也不过只到第五重便使得神智被反噬。而碧斐煜十二岁便将此功练至第四重。尔后,他便离开了无欢派。” “……” “只是我很疑惑,当年他在武林大会上亲手焚毁了斩尘十泣,又如何练至第八重的……” 的确,在多年前江湖上依旧有不少人对斩尘十泣窥探,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碧斐煜出席了……当着各路武林豪杰,将那本破旧的秘籍烧成了灰。烧的也不过是一本无人能阅读明白的“书籍”而真正的斩尘十泣……其实时刻都在碧斐煜身上…… 那是在他练至第八重后成为斩尘十泣认可的承担者。除了碧斐煜,旁人若想目睹斩尘十泣的真髓……只有一个办法…… 而这个办法……我也从未知。 “身为夜鸣宫的人,我想你是能解答我疑惑的。” “你也有窥探之意?” 对于我带着讽意的话,薛百生轻笑一声:“只是想与你闲谈罢了。” “哦?” “若不聊有关他的话题。你又怎得有心思?” “那么……你又为何如此知晓他的事……” “相识。”本以为薛百生就用这两字打发我,不想他到是不讳忌的说着:“我曾替父亲拜访无欢派时见过他数次。” “这般来说你与他从小便相识了。”方才薛百生说碧斐煜在十二岁便离开了无欢门。而薛百生年纪大不了我多少。算起来便是如此。 薛百生点了点头:“他到是从小便是个孤傲之人。”言罢,想着又道:“虽说相识,却也风马牛不相及。” “那么你呢……”忘了饮下了多少杯。话便张口即出。 薛百生愣了愣,反问道:“你想知我什么?” 摇了摇头,我只自己突口便出的话感到莫名。 那一夜,与薛百生饮酒相谈。 却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意识。 只清楚的记得……有人立在一片雪色中唤着我的名字…… 而我……始终未能看清他的容颜…… ****** 醒来之时,屋中的烛光告之着我还是夜晚。 我并未饮太多,却莫名醉的太快。 坐直身子,对面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件从身上滑落于地的外衣。 在打开房门时,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吹散了酒后的恍惚。 不知手中衣服的主人是何时离去的。这个时间的薛家庄显得沉静而空旷。四周的虫鸣伴随着一阵阵风。 这个时辰,仿佛示意着我可以任意行走…… 亮着烛光的屋在视线中显得醒目。指引着我过去的脚步。 刚伸出手还未碰到门,便听见从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 “他如今喜欢的是你!”这个声音是薛百生的。 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只是未想到这个时间他还会客。 “你还真是辛苦呢。”这个带着丝笑意的声音的确令我百般惊诧。 怎么会是他…… “清宁他……” “我给了你时机。那么你允诺我的呢?” “他已不记得过往。”薛百生一声哼笑,接着说道:“我又为何要帮你?” “你我说好,我只让你与他重聚。其余的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他怎得会变成如今的夜鸣?!” “这般而言,你是不愿出手?” “为救一个沉睡多年的人,你又将清宁置于何地?!” “这又与你何干?你只需兑现你所允诺的话。” “好。我替你医治那人。而清宁……你无需在过问。” “哈哈哈。”还是如此自负到猖獗的笑声:“若你能使他忘却我再言吧。” 听着屋中的对话,只觉得自己可笑之极。 对他而言……我只是可以令他自负的一颗棋子么。 这些年……对于我的心,他究竟置于何地? 本以为这些年,他有将我放置心上过,哪怕只有丝毫…… 到头来……都是我的自欺欺人? 心口……从未有过这般刺痛…… 吱一声,门开了。 开门人的眼中。细长的凤眼并未有丝毫波动…… 果然是他…… 第十章 “清宁。”对于我,他并未有惊诧之意。 他的淡然,我也只能逞强着笑。 有许多想质问的话,到最后却只能转身代替。 随着跟上来的脚步,手腕被身后人一把拉了住。 停下脚步,转头印入眼的人令心口抑郁之极。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从此刻起……忘却你如何?” 碧斐煜垂目看着被我抹掉的手莫不作声。 对于他的沉默,我无可奈何…… 我很了解他……也很明白自己…… 所以对于说出的话,忍不住自嘲…… ****** 一步步远离他的脚步是沉重的。 身后却一直有人跟着。 我停他停,我走他走,就如同一道影子。 “不要跟着我。” 我说出的话未有回应,如同被化为了空气。 幸得身后人一路阻了巡视的家奴,才使得我无阻碍的走出了薛家庄。 立在薛家庄宏观的门外。闭上眼微吐了口气,只是想让自己那般抑郁。 “清宁……”身后人也终开了口。 转身,伸出手。只想将手中外衣还与它本该归属的人。 薛百生接过外衣。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秀丽的容颜上。 无心多言,我只想顺着这条路走…… 逐渐亮起的天色,迎接着初升的夕阳。 清晨的街道上一如即往的繁华,来来往往早起的人群。 一路走下山来说不累到也疲乏。 以往总有可去之处,而现下却毫无目的。 摇摇头,一股脑直走进视线中的客栈。只是不想再去想着脑海中要忘却之人…… 早晨的客栈显得冷清。小二的热情到是不减。 一盘盘送上来的菜色。都在讽刺着自己…… 不知是何时起,我所感趣的都是他所喜的…… 如何将一个深刻于心的人忘却…… 若是我能掌控自己的心,那么是否就会好受些…… 我不知看着一桌子菜出神了多久…… 直到小二终于耐不住走了上来。 “客官,您还需要什么么?”小二的语气到是挺恭维。 摇了摇头。实属无心进食,便打算付了银两打发小二。却在身上摸索了空。连带着小二的神色也变的不欢。 “我没带银两。” 话了一口,小二将肩上的抹帕往桌前一搭,口气也转了样:“没钱?!没钱你也敢来吃!!”言罢,讽刺道:“最近像你这种吃霸王餐的人可还真不少!” “老子告诉你,没钱你就别想从这出去!”见我未语,小二喝一声,跑出一群人围了我四周。 “……” 小二冷哼一声,斜眼道:“要么把饭菜钱付了,要么横着出去!” 吐了口气,实无心与人争执,也有些许怨封了我内力之人。 小二似乎不想在与我多话。一个眼神便往后退去。 手中的茶杯飞出,直从靠近之人的额头中而过。那人硬生生倒地。 强迫冲行被封的内力,使得心口的伤恶化,鲜血印红了衣。 撕裂的伤口,麻木了四肢。 眼前一黑,身子便失了重。便送走了意识。 ****** 当我醒来之后,却是在一间清雅的屋中。 桌上的香炉飘出屡屡薄烟,屋中只有我一人。 起身走出这间屋,不远处的一颗百年枫树飘洒了一地黄叶。 从瀑布一泻而下的水流顺着河道而行。 一道人影从空而降,脚步落于枫树下。 “堂堂天下第一的杀手既会沦落到被蛮汉伤成这般。”淡紫色的衣衫随风飘扬。流转的目光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到是未料到救我之人会是眼中这名女子。无欢掌门:叶姑。 “叶掌门又何须助一个邪派之人。” 对于我讽刺之话叶姑轻然一笑。道:“我做事可从不顾忌这些规矩。” “不知叶掌门救治在下用心何在?”我从不信天下有那么多行侠仗义之士。 叶姑轻勾唇,笑言:“你是煜儿一手培育的心腹,若是横死街头到可惜了。” 心腹……呵……碧斐煜的心腹又何缺我一个? “不知江湖上的人若得知天下第一杀手既是宵隐门的遗孤会如何?”叶姑甩了甩衣袖,将一只手背于身后,似笑非笑。 我不知这叶姑究竟知情多少。只是自己到是从来未想过…… “那又如何?”对于一个早已消逝于江湖的门派来说,何足挂齿? “宵隐门一向以正义之气纵横江湖数载,就算是如今,江湖言论到宵隐门也是敬重不已,而你……身为宵隐门的遗孤,却替夜鸣宫作恶。怕是你九泉之下的亲人也痛心不已。” “恕在下无心听叶掌门的消遣了。”我不知此人说这些话是何意。也无心听她这些话中有话。 “不知你可有替另一位少主想过?” 前行的脚步只因她一句话而霎时停住。 一声轻笑,伴随着叶姑不止的话语:“若江湖上的人得知你的事,怕是会牵连到另一位了。” 另一位…… “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叶姑的话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 “此话……何意?”不可否认,她说出的话令我不得不留下来听入耳。 “遗留的不止你一个。” 脑海中浮出了尘封的记忆…… 纵使我记不得许多事,但宵隐门被灭门之时的事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满地的尸首,悲鸣的惨叫声…… 哭声不断的孩童,硬生生在我眼中倒下……令视线染了一片红…… 原本那人的一刀是披向我的……只是他替我档了…… 所有的一切,是我亲眼所见…… 在当时……宵隐门明明只剩下我一人…… 怎么可能…… “他在何处?!” 对于我忽然回头的问话,叶姑并未有要回复之意。沉吟了半响,只是摇了摇头。 原本以为宵隐门只剩我一人…… 而如今却得知不止是我一人…… 他……还活着…… “你不该是如此。”叶姑的身影走至我跟前:“你家世代受近江湖崇敬,你要毁掉这一切?” 哼笑一声,抬眸眼中倒映着叶姑似笑非笑的容颜:“怕是叶掌门未闲得顾问一个不相干之人。” 叶姑勾起唇角,理了理衣袖:“我只是觉得一无所知的人十足令人怜悯。” 她的话还真是有够讽刺…… 的确……我从来都一无所知,从来都只会听从于他…… 所以才会……落得如此还无从怨…… 纵使这般,也不需任何人看之笑话。 不管这叶姑是出自何心救于我,我毫无义务听她的调侃。 “你伤势未痊愈,可在此静养。” “不必。”绕过叶姑,顺着路而行。 既然能走动,又何必在此浪费时日。 乱成一团的心,只清晰的刻下了一件事。 他……还活着…… 第十一章 洛道两侧的枫叶随风飘零。洒了一地。 黄昏的天色使得一切静然。一阵风过,卷起满地落叶。连带着树木摇晃的簌簌声。 停下的脚步,静待着尾随之人的现身。 一片枫叶从眼前滑落于地,视线中立于不远处的人手持寒剑,指着的是我。 他眼中的冷漠衬托着他的话:“回去。” 夜鸣宫六刺之中,我与梓良交情最浅。不……应该说这些年从未有过什么交情。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前来阻我去路。唯一的便是听命于那人…… 我到是真未想到碧斐煜会派人来“擒拿”我。 “若我不回呢?” “死!”简单明了的一句话,伴随着直逼而来的剑。 挪步侧身躲开袭来的剑,衣袖却还是被剑锋划了个口。 不可否认,我是惊诧的。 以梓良的袭击来看……若刚才我不躲,他刺入我心脏的剑绝不会手下留情…… 碧斐煜……他真当要将我作为叛宫之人而铲除?! 梓良的剑法快而准,对于空手的我而言,躲闪也有些吃力。 稍一动气,便使得胸口隐隐作痛。 直刺而来的剑,令我迟钝的脚步无法躲闪…… 本以为我会死在梓良的剑下,却不想会出现另一把剑将梓良刺来的剑挥去。 抬起头,立于我身边的人既是诛影。 “梓良!主上让你带夜鸣回去。并未让你伤及他!”诛影开口便冲着不远处的人怒嚷。 梓良将手中剑背于身后。并未多言。只是看着我的目光冷漠如霜。 “夜鸣。”诛影收回目光,顺手扶了我一把。皱眉言:“你可还好?” 摇了摇头。我不由自言自语:“何必大费周章。” 诛影抿了抿唇,轻声道:“对不起了。” 随着他的话落。脖间一阵刺痛,意识随之而去。 ****** 当我醒过来之时。 屋中熟悉的气息令大脑顿时清醒。 “醒了?”熟悉的声音,印入眼坐在床边人的容颜。 他总是可以将一切都化的如此从容。或许……是从未放于心上…… “就这般不想见我?”带着笑意的话,按在我胸前阻了我想坐起的身。 “容得我言论?”他碧斐煜,岂容的我选择想与不想? 一声轻笑,带着玩味的语气:“想与不想在于你。” 一把抓住那只按在我胸口的手,将所有的情绪压制于心:“在于我你的独断容得我想?” “那又如何?”反转过我的手,将我从床上拉坐了起来。近在尺的容颜微微眯起了那双细长的凤眼。 近在尺的容颜……清晰感应到的呼吸…… 我无容抵御……输的彻底…… “你到是说说你要如何忘却我?嗯?”一如既往轻狂的语气。却让我无话反驳。 “我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瓜葛。”挥开抓住我的手。心中憋屈不已。 “话可以说的轻巧。”随着他的话语,探入我衣内的手令我诧异:“你我之间怎得是一句话便能斩断的?” “你……”本想阻止他在我衣中游荡的手。却反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 “这样的你……又谈何将我忘却?” 耳边回荡的尽是他的轻语……牵动着我的呼吸。 任由着探入衣内的手放肆的游走,无法抗拒……也无从抗拒…… 闭了眼,只是不想将他刻入眼中占据了思考:“我有事想问你。” “哦?”狐疑一声,伴随着他印在身上冰凉的手。 “你……想用我换谁?” 轻笑声伴随着他若无其事的话:“我尽心栽培的你怎得是别人能代替的?” “你知道我指的是何事。” 顿了顿动作,碧斐煜轻巧一句:“你无需知晓。” 深吸了口气,将聚集的内力一口冲破了穴道。抓住他的手,看着从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如若可以,我宁可不受你栽培!” 碧斐煜微微垂目瞥了眼我抓住他的手腕,哼笑道:“怎么?你这是后悔了?” “后悔?”自嘲的说了句。憋屈的心令我抓住他的手加了力:“既然你拿我做这赌注,又何必让人来擒拿我?!” “只有你……才能让他出手。” “所以呢?” “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松开抓住他的手,只因我了解他…… 了解到只能自嘲…… 明知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询问。 是我说过,只要是他想要的,我能及的,便一定会替他而行…… 他的心我看不透,只是既然是自己所说……便无从反驳…… “主上。”门外响起的声音是楚凤…… 碧斐煜转而望向了门的方向:“何事?” “薛百生前来拜访……” 碧斐煜站起身,直朝门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开门而去。 思维还是唆使着我跟了出去…… ****** “我来,是送还他的剑。”当我跟着来到前院的时候。见到的是薛百生将手中的剑递到碧斐煜眼前。 碧斐煜微微垂目看了眼薛百生手中之物,未接。 薛百生自顾自的说着:“他唯一留念之处只有你这里。” 碧斐煜未语,也未有接剑之意。 抿了抿唇,我的脚步还是朝着眼中的方向而行。 “清宁……”薛百生的抬眼,目光正好投在了我身上。 脚步停留在碧斐煜身边,伸手接了剑。问了心中所惑:“你想要我做什么?” 似乎未料到我会这般问。薛百生愣了番,反狐疑道:“嗯?” 偏头看着身边淡然自若的人,讽刺的是自己:“我能做什么,你们的赌局?” 薛百生:“……” “嗯?”脚步向前,收回目光,我看进了薛百生的眼。 不等薛百生开口。身旁的人以一掌内力将薛百生击落了数步。 我没料到碧斐煜会忽然出手。随后便道:“剑已送还,不送。” 薛百生站稳了步伐,看向我道:“你要帮他?” 点了点头,给自己个理由:“身为夜鸣宫的人,为主上……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百生哼笑了声:“好!我帮他。” 既然薛百生答允了,我又有何心思在呆在此处。 “清宁!”步伐未出三步,便被身后人叫住。 “做好你答允之事。我欠你一份人情。”丢下该说的话。不愿在回头多停留一分一秒。 第十二章 可能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缘故。许多时候情绪到了一个点便成了毫无情绪。 窗外的梨花飘洒了一地白。 夜鸣宫……我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成长……将每一寸路每一件物都刻在了心里…… 有了执念便不是轻易能舍弃的……何况这里还有着心里最深的挂牵…… “你还真是能吃能喝能睡。”对桌而坐的人,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笑了笑,替诛影倒了杯茶:“不然呢?” 诛影左顾右盼了番,稍微顷身压低了声音:“主上不是禁足你了么?” 没料到诛影会问这个。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头:“他没有禁足我。” 诛影愣了愣,大惊小怪道:“那你为何还悠闲的呆着?” 我忍不住逗趣他:“依你之意我该叛离么?” 诛影立马罢手:“我可没这样说!” 我笑他:“你有此心?” 一听这话,诛影到是立马一脸认真起来:“我们……不会叛离夜鸣宫,更不会叛离主上……” 我们……指的是六刺吧。 的确,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从小受碧斐煜的恩。他们对夜鸣宫的感情绝比我强许多。而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叛离碧斐煜…… “怎么?”见诛影欲言又止,我便替他问了。 诛影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还是喃喃着说:“景岚……” 景岚?! 曾经的六刺之首?! 在我入夜鸣宫开始便从来未见过这人…… 只知道,他是从小便跟随在碧斐煜身边的…… 所以,他比其它四位更早进夜鸣宫……也是碧斐煜曾最大的心腹…… 只是也很少听大家提起过他。诛影怎会忽然提到他的名字…… “诛影,你想说什么?” 对于我的质问,诛影愣了愣,随后说:“那天神医前来,我听到了他与主上的对话……” “嗯?”不可否认,我对这个起了好奇。 诛影:“原来几年前景岚因受了暗算而瘫痪……” 一句话似乎牵扯出了心中疑惑。 薛百生是有名的神医…… 而碧斐煜的性子从不会让人相助…… 但是他却…… 那日在薛家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沉睡多年之人…… 莫非…… “诛影……” 忽然在门口响起的声音,令我拉回了思路。 跌跌撞撞在门口的人既是禅栩! “你……”诛影愣愣的看着门口满身是血的人半天没缓过神。 不容多想,我脚步已经匆匆迎了过去。 “你怎得伤成这般?!” 禅栩咳嗽着一时间似乎也无法解答我的疑问。 将他扶入屋,禅栩回过神,却不忘调侃禅栩一番:“你不是本事很大么,也敢伤成这般回来。” 禅栩苦笑了番,捂了胸口未语。 诛影斜了禅栩一眼,没什么好气道:“真该庆幸你还有命回来?!” 禅栩忽然抬头死死的盯着诛影。 诛影被盯的不自在,转了转眼珠子。耿直气道:“看什么?不服气要我再送你一掌?!” 禅栩猛然抓住诛影拿着茶杯的手,一字字说道:“我可是替你去送的死。” 诛影抽回手,理直气壮:“你自找。” “你……”禅栩的咳嗽阻了话。一口血出口,吓的诛影立马跳起了身:“我去找楚凤!”丢下句便跑出了屋。 禅栩望着诛影跑掉的背影,笑了两声。随后便倒在了桌上…… ****** 诛影带着楚凤过来之时,正好是我在运功替禅栩疗伤。 楚凤与诛影站在床旁,待我收了内力之时才开口:“他伤的如何?” “无大碍。”将禅栩放倒在床上,回了楚凤的问话。 楚凤轻吐了口气,道:“禅栩能活着回来。看来刺杀之事……” “谁?!”我开口打断了楚凤的话,只因屋外细小的声。 有人在偷听?! 当我追出去之时,屋外偷听之人已飞身而去。 夜鸣宫何时会有偷听之人?! 不容分说,若放这人走后果是何无人知晓。 穿过梨花林,这人到是对夜鸣宫地形无忌惮。 本想一剑飞去先截了那人的道,却不料有人比我先一步下手,将那人从空踢了下来。 脚步落于地步,而那被踢来之人直倒与我脚跟前。 阻了他去路之人既是梓良。 这人到是挺机灵,一个翻身起来便拐到了我身后。 一把抵在我脖间的匕首,威胁着不远处的人:“放我走!” 随着我的不由好笑。一只手臂从眼中滑落于地,接着便是阵阵惨叫。 正如我所笑。若是他威胁的是别人可能还会如愿,可惜他是威胁错了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从我身边而过的剑,直刺进了身后痛嚎的人左眼中。伴随着梓良简洁的两个字:“目的。” 那人一把抓住梓良刺进他眼中的剑,拔了出来,退了数步,疯子似的大嚷:“碧斐煜!你出来!我到是要看看你这妖物真面目!” 梓良眉头都未皱一下,挥舞的剑一瞬间将此人的面容化的面无全非。 只见此人跪倒在地,捂着血肉模糊的脸。承受着梓良从头顶刺进的剑。 风过,带走了此人最后一丝气息。 梓良抽出剑,转而看向了我。 或许他对谁都是如此的神情,也或者他对我另有不满……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眼,他便转身头也不回而去。 看着地上惨死的尸骸。心却没有任何感触。 在第一次遇见这种惨死尸体的时候就是如此。 忘了这是第几个不怕死闯入夜鸣宫的人了。 有的是为了斩尘十泣,也有的是为了目睹碧斐煜真容…… 可惜的是闯入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去过…… 很久没有这般悠闲的停留在这片梨花林中了。 抬头,印入眼中飞洒了一地的白色……与多年前一样,却少了什么…… 伸手抓住了落下的花瓣,却在打开手掌那一刻让风吹了去…… 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弯了唇角…… 有些东西虽不在了,却也带不走…… 第十三章 夜间的风吹的人不忍一阵寒意。 也将喝进的酒意吹散了不少。 在这凉亭中对月色,还真是值得一观。 可惜却是有些荒凉。 轻微的脚步声逐渐在靠近。 微微偏头,走过来的人令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打算在此过夜?”他的脚步停留在我面前,这般问着。 我仰起头,看着他笑着回答:“在这里……等到你回来为止。” “哦?”他的狐疑令我不由摇了摇头。忍不住一声叹息。 想着还是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若直接告诉我,我也会去帮你达成。” 他轻笑了声,说道:“又有何区别?” “有何区别?”哼笑一声,借着酒意到是一吐而快:“也对,我不过是你碧斐煜一个可有可无的属下。” “你到是看的很明白?!”胳膊被拽,令我不得不直视俯身逼近我的人:“你到是说说你还明白些什么?!” “明白你从不曾在意我的感受……” 抓住我手腕的力加了几分,我知道他只要稍微再用力些,决定会令我手骨粉碎。 只是在下一秒,他却松了力道。 “我想有一件事你很清楚。” “嗯?” “宵隐门……不止活了我一个……”像他问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他会知晓。 沉默了半响,他反问我:“那又如何?” “他在何处?” “你想见他?” 哼笑一声,说的到是实话:“如若当初我知晓,可能一切便不是如此了……” 抓住我手腕的手一用力,将我拉了起来。 “纵使你什么都不曾告诉我!我也终会知晓!”忽然提高的音,连我自己都未料到。 话音被吹散,四周沉默的可怕,只有风动树摇的声音。 我往后退了数步,直到背部抵在了石桌上。 碧斐煜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却使人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想动脚步,却还未来得及,便被他搂了腰间。 微微眯起的眼,伴随着他在耳边的声音:“你想背弃我?” “……”本想的挣扎,却显的是无力。 “嗯?” “我没有想过。” “我的好清宁,你可别忘却了我曾与你说过的话。” 就算他不曾说也会是如此吧。背弃他,背弃夜鸣宫的人只有一条路…… “你……”想开口的话被他一个吻拦截。 扣上我手指的手,令我完全无法推开他。 身体被翻了个转。 从后搂上的手,顺着腰间而下。 冰凉的手指没有任何温度,触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使得相扣的手不由紧了紧。 目光中的夜黑无法看清,却察觉到了那道隐隐约约的影子。 “有人!”略微的诧异令我猛然抓住在身上游走的手。 落在脖间的唇停了动作。被我抓住的手轻易溜出,微微一抬,从袖中飞出的匕首直朝黑夜中而去。 借着月光,那飞出的匕首穿透了假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本想追上去一探究竟,却被碧斐煜扣住的手拉扯了回来。 我能确定方才一直有人在偷视。而碧斐煜不会不知晓,却丝毫不忌惮。 “夜鸣宫岂是外人随意出行之地?”碧斐煜的眼中,是那抹若无其事的笑意。 “你的意思……”偷视之人大可能是夜鸣宫的人? 往后仰了仰头,避开了眼中人靠近的唇。 碧斐煜语气中带着丝调侃:“怎么?你我之事从不曾忌惮,这会到是怕什么?” 我摇了摇头,无心使得下意识的抓了抓领口。 碧斐煜弯了弯嘴角,搂着我腰的手松了开,随即转身头也未回。 看着逐渐离开视线的背影。心如同这夜。 ****** 本想趁着时辰还不算太晚,前去探望下禅栩伤势。 却看着那亮着烛光的屋止步不前。 “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屋中传出的声音是禅栩。 一声轻哼,接着是诛影的声音:“我只是来看你死没有。” “那可真让你失望了。” “你……”欲言又止,诛影压低了声音:“可知景岚的事?” “我只知多年前他替主上挨了一掌,随后便不见踪影……” “如若景岚回来……” “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只是心里总有些不舒坦。” “哦?”狐疑一声,半响禅栩才接着道:“我到觉得是好事……他一向是主上最大的心腹……” “可是……” “好了”诛影未说完的话被禅栩打断:“陪你废话了这么久,我也困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废话吗!”拍桌而起的声音,伴随着不满的语气。 禅栩调侃着:“怎得?你打算在此与我过夜?!” 脚步声逼近门这边,使我不得不退躲到一旁的房柱。 诛影的声音随后气急的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 “不用躲了。”诛影的背影远去。屋内传出禅栩的声音。 从柱后走出,我也不必躲藏了。直径入了屋。 “景岚之事你如何看?”禅栩毫不忌惮的冲我开口问道。 我在他对面位置坐了下来:“对于夜鸣宫与主上而言都是好事。” “我问的是你之意。”禅栩抬眸,直视我眼中。 沉吟片刻,随心而言:“与我无关。” 禅栩笑了笑:“你不怕他夺了你位置?” “如今……是我将他取而代之。” 禅栩愣了愣,噗笑出声:“也对,如今你才是主上最看重之人……”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曾在意这些。”看重又如何?我想要的何止是如此? 静坐了片刻,我还是开口问出了来的目的:“你伤势如何?” “无大碍。只是有些事怕是要劳烦你了。” “谁?”我与禅栩一向相互“劳烦”便无需多言了。 “南宫家主。” “嗯?”江湖五大世家之一的南宫世家?! “南宫一门虽在江湖上作风一向平和,家主却与二皇子暗藏勾结。” “与二皇子勾结的江湖门派又何止一个南宫世家?!” 对于我的讽刺,禅栩只是笑然:“蝼蚁再多又如何?” 的确,纵使江湖不少门派人士对夜鸣宫颇为怨恨,却都是胆怯的蝼蚁。 连禅栩都未曾将这些蝼蚁放在眼中。又何况曾以一人之力击溃八大掌门的碧斐煜。 与二皇子勾结之辈,碧斐煜又岂容得下?这南宫世家只是个开首…… 第十四章 午夜的风,迎着我的脚步。 整条街上,只有我一人 寂静的令吹在耳边的风声清晰。 握了握手中的剑,加快了前去的脚步。 本想着速战速决。却未料到来到此处会是这般景象。 这个时辰,南宫世家大门敞开,而且未有守卫之人。 怀着不解踏进大门,顺路而行。 一间点着烛光的屋,而屋内,跪着一人。 那人睁着双眼,跪在地上一动未动。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 此人正是南宫世家之主…… 蹲下身试了下鼻息,早已无了生还。而以嘴角的血迹来看,刚亡不久…… 站起身,握紧了手中剑,只因身后之人藏匿的不太好。 一阵风,将发吹的飞扬。 出鞘的剑随着回头的身影将直飞而来的暗器打落了一地。 抬头,袭击之人蒙面而来,无法看清他的容颜。 不用我多问,他手中的镖便出了手。 微微偏头躲开飞来的镖,闪步迎了上去。 剑在离他心脏位置被他手中的匕首档了下来。 寂静的四周,将他轻哼的笑声显得响耳。 挥舞着手中匕首,将我刺去的剑划去。速退飞身到了身后的屋檐之上。 我飞身迎上了屋顶。蒙面之人见状便跳下屋檐而去。未多想,脚步跟了上去。 只想知晓这在我之前动手的人是谁…… 一路追随,在无人的城中街道停了下来。 往四周寻觅了一圈,四周除了我别无他人。 本想转身离去,却未料到转身那人既在身后不远处。 紧了紧手中的剑,直朝他而去…… 他手中的匕首抵了我刺去的剑,挥手划开。 兵器相交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 过招一阵,他的袭击未有丝毫杀气。使得我不由皱了皱眉。 一声轻哼笑声,月色下他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寒光而过,原本想掀下他面纱的剑在他的躲闪下轻微划破了他的脸。 他用手背扶了扶伤口处,直朝我飞来一物。 接住飞来之物,诧异占据了思维。 手中之物是一块打造精致的玉坠,上面刻着两个字————清宁…… 待我回过神之时,他早已消失于四周。 这人为何会有刻着我本名的玉坠…… 近日忽发许多事,打破了心中的沉静……一时半会,我也毫无头绪。 ****** “宁儿……” 是谁的轻唤…… 那一声声的轻唤,伴随着逐渐在一片白芒中出现的身影。 “宁儿,快过来……” 印入眼中那久违的熟悉……亲和的笑容…… 展开的双臂,迎合着我不由奔去的脚步。 “娘……”起唇的回应,纵使许多事已不记得,却也有无法忘却的容颜。 伸出的手,想要迎上像我展开的臂膀,却在下一秒,那容颜上的笑意凝固。 血红的血染掉了视线,连带着她也一并埋没。 明明只是近在尺的距离,却伸手无法触及。 而那亲昵的唤声,依旧回绕与耳中。身体立在原地怎么也无法动弹。 “娘!”纵使我大唤着,也无人回应。 最终只能任由失重的身体跪了下来,哭喊又如何,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那股暖了心的温蔼……却是将平波多年的心击溃。 如若我快些握住那双手,是不是便能挽留……是不是就能将她从血海中拉住…… “清宁……” 猛然睁开眼,恍之一场梦。 印入眼,坐在床边之人,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从床头坐起身,脑海中的梦境早已挥之不去。 而碧斐煜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未预料。 “你……何时来的……” 轻笑一声,他开口答非所问:“做了何梦?” 摇了摇头,只是无心回答。 他也未有追问之心,转而言:“近日你便留在我身边。” “什么意思?” “昨夜南宫世家家主被刺杀,此事已传遍江湖。下手之人是你?” 他的语气明显是明知故问。只是他从不顾问需铲除之人究竟出于我们六刺之中谁手。却突然顾问起这个来。 “禅栩受伤……” “我从不曾怪罪你们。”碧斐煜轻笑着打断了我的话。 的确,他从不曾怪罪,就算失手了也是我们自行受罚。 “人不是死于我手……”忽然想到昨夜那蒙面之人,话便出了口。 “哦?”狐疑一声,碧斐煜沉吟了片刻,道:“剩下之事我会让楚凤去查明。而你,只需静养此处。” “依你之意是将我禁足?” 对于我玩笑出口的话,碧斐煜嗤之一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 “下一届武林大会即将举办,我……要你参与。” 不可否认,我是诧异的。武林大会每隔三年举行一次,而夜鸣宫也从不曾过问。 现下,他却说……要我去参与武林大会?! “你……想一统武林?”他终是有此心? “你觉得呢?”反问出了口,他站起身,向前行了几步。 我偏头看着他的背影,纤细的身段却不失与身的气魄。 “何止是统一武林。”言罢,他回头弯了嘴角。 看着他的容颜愣了神色,又转而讽刺了自己的自以为:“你的野心到是不小。” 碧斐煜并未回应我的话,却问了另一个问题:“若他还活着你打算如何?” 未料到他会问这个,也无从回答。 “天下第一杀手是宵隐门遗孤之事知晓之人寥寥无几。”他此话说的话中有话。 “你让我以遥清宁身份参与?!” 碧斐煜点了点头:“得回该属于你的一切。” 该属于我的一切?什么是该属于我的? 作为宵隐门遗孤在江湖上该有的荣誉? 这份荣誉冥冥之中早已被抛之消逝。而如今又让我追寻回来? “清宁。” 抬起头,碧斐煜的身影走回至床边,冲我伸出了手:“许多事不是不争便能安身的。” 脑海中想到了那日在七王府寻到他时的场景。想到自己说过的话。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是我能所及,定会助他而行…… 而我自己……也的确有不得不做的事…… 抬起臂,终握住他伸来的手:“好。” 第十五章 夜鸣宫,不管经过多少年,也一如既往清雅。 许久未与碧斐煜这般清闲的同行于这片梨花林中了。 记得刚来到夜鸣宫之时,他天天在此教导我习武…… 就算每天练的再艰苦,也乐在其中…… 许多与他一起度过的时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是否太过放纵你了?” 偏头看着身边说话之人。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我挪步侧了个身,看入了他的眼:“若不是你的允许,我又岂会这般放纵?” 他偏过头来,只是笑了笑。 上前一步,紧贴着吻了他的额头。 别无它意,只是想像年幼时那样…… 记得那时候诛影还很气愤的指责我大胆。 而我却更大胆的抱着他不放。而他……一直很放纵我对他的“不敬”…… “主上……” 随着声音,梓良的身影走了过来。 碧斐煜偏头而去,调侃道:“你到是来的是时候。” 梓良微微低着头,只道:“马车已备好,该启程了。” 我握住碧斐煜的手下意识的紧了。 碧斐煜回了梓良一句:“不急。” 梓良依旧是正经又死板的语气:“圣上设宴,若您未及时到场,怕是二皇子又有此做题了。” 碧斐煜:“你伤势未愈,此行便由夜鸣代劳。”言罢反抓住我的手朝着梓良那边而行。 与梓良擦肩而过之时,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冲梓良说了句:“若下次再窥视,你受的可就不是皮肉之伤这般简单了。”言罢,轻甩衣袖而去。 “方才的话是何意?”走在出宫的路上,我随口问了。 “你觉得呢?” “昨夜……”猛然想起便突口而出。 碧斐煜弯了弯嘴角。已经给了我答案。 昨夜在凉亭之中……那窥视之人……是梓良?! 是巧合?刻意?无从知晓。 ****** 同碧斐煜一路出了夜鸣宫。便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而车边站着的人是楚凤。 “上哪?” 对于我突口而出的话,碧斐煜简单明了回了两字:“皇宫。” 方才从梓良说的话已让我猜想了七八,也无需在多问。 见碧斐煜进了马车,我同楚凤道:“我来驾车。” 楚凤推了我一把:“少废话,进去。” “……” 见我立着未动,楚凤偏头瞥了眼车帘之中,笑说:“可不能耽搁了行程。” 不知在夷犹着什么,始终还是上车坐了进去。 而刚在车内坐下,对面的人便抬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被他盯习惯了也没什么,反到是迎上了他的目光。 而后,却有种被他里里外外盯的透彻的错觉……使得我下意识的拉了拉衣领。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换来他一声噗笑。接着便是调侃的语言:“我看不得你?” 偏头挪开目光,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升起这股羞感。 “坐过来。” “……” “要我坐过去?” “坐哪边还不是一样。” 话出口,他伸来的手便一把抓住了我胳膊。 颠簸的马车使得整个人顿时前仰而去。 近距离的看入他的眼,呆滞着任由他印上来的唇。 当我想避开之时,他的手快一步按住了我的头。 抓住他胳膊的双手紧了紧,闭上眼,整个脑海全是他的身影…… 碰一声,马车忽然的停驶使得头撞到车壁上。 接着便听车外传出陌生男子的声音:“姑娘,在下有急事需入城,可否行个方便让我搭一程?” “让开。”楚凤的声音不容分说。 “在下真的有很急的事!姑娘行个好吧?!” “让开。” “姑娘你行行好!拜托了!” “再不走开别怪我不客气。” 看了淡定自若的碧斐煜一眼,我还是掀开车帘探了出去。 只见马车之前站着一个大约十八九的少年,一脸急迫的冲着楚凤相求。 “怎么?”收回目光,我问着一旁的楚凤。 楚凤盯着那少年,轻声说:“忽然冒出来拦车的。” “这位公子哥!”那少年将目光投向我,嬉笑着脸道:“让我搭个顺路车吧?” “……” “熟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相遇也是个缘分。你们马车多我一个也无大碍嘛,或者我给你们驾车进城如何?!”我未开口,他到是说了不少。 “他若是不让开,就从他身上踏过去。” 楚凤握紧麻绳,正要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那少年瞪大眼急道:“等等!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不通人情?!” 我夺过楚凤手中停留在半空的马鞭,一鞭子打在了马屁股上。 拦车之人见在马开动之前迅速挪步闪到了一旁。 “这什么人啊!”马车飞奔而行,车后回荡着那人的怒嚷声。 刚将马鞭还与楚凤,车顶却忽然一震。 抬头看,方才那拦车的少年正单膝跪在上面。哼笑道:“你们不载我,那就别怪我硬抢了!” 楚凤反手一马鞭正好打在那少年的脚跟前。 我偏了偏头,一把抓住此人袭来的胳膊。将他从车顶上拉扯了下来。 他在半空一个翻身,稳稳坐在了马上。笑道:“车留给你们,马我要了!”言罢,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我眼快的夺过楚凤手中的马鞭,打在了他意想隔断拴着马的绳。 被袭中的手一松,匕首从他手中掉落。 “我不过就想搭个顺路车,你们也太不讲人情了!”他甩着被打出条红印的手,一脸受屈的咧着嘴嚷嚷。 不想与他多言,我出掌便将这人从马上打了下去。 那少年滚落在地,顺着前进的马车消失了在视线中。 偏头看了眼车帘之中的人。 看似未有任何动静,只是方才我若迟一步出手,那人便不是痛这般简单了…… 当我重进马车中时,碧斐煜依旧若无其事坐在那。言道:“我有教过你心慈手软?” 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个不知死活的拦车小子罢了。” 碧斐煜笑了笑,并未多言。 许多时候,我情愿他说…… 因为他说了,至少我能知道他所想,哪怕只有丝毫…… 第十六章 马车行了两天一夜,终在目的地停了下来。 “主上,到了。”车外想起楚凤的声音。 下了马车,才知停留处是七王府。 寂静的夜卷着凉风。我伸手将车上人接了下来。 ****** 随碧斐煜走过府中一条条路道。诧异这偌大的七王府中既连一个守夜的下人都没有。 连进屋后点蜡都是楚凤去做。 烛光一盏盏将原本漆黑的屋点亮。 环视了屋中一圈,偌大的屋中尽显雅致。与他在夜鸣宫所住截然不同。 碧斐煜微微斜眼于楚凤,楚凤微微叩了叩首便退出了屋。 一时间我到是只能站在原地。呆滞的看着碧斐煜走入偌大的镶嵌屏风后消失于视线中。 “清宁……” 从屏风后传出他的轻唤。使得我脚步不由走了过去。 拐过屏风,后有一道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百花图墙壁。 伸手掀开白色珠帘,走过了墙。 在这边墙后,有一道不小的水池。池中飘出屡屡白烟。 停步于水池旁,我垂目看着背靠在池中之人。 他微微仰起头,容颜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似清似迷。 江湖上一直传言,夜鸣宫之主不仅是武功,连容貌也是天下无双。 的确……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真容之时,也难免会觉得是惊为天人…… 他孤傲不容人接近……眼中却总是有着引惑。 我跪坐于地,只为更靠近他。 伸出的手捧上了他的脸,俯头吻上了这个将我心侵蚀之人。 “我……喜欢……”开口既将心底的话忽口而出。 记得第一次对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已是五年前…… 那时候年幼,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随心。 而在时间的推动中,早便将这样的话埋没。 “所以呢?”他像曾经一样,轻笑着回应我。 重叠的记忆令心口一阵刺痛。他总是如此……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显得…… “我看不透……”我知道,自己苦笑是有多难堪…… 本想收回的手被他一把拉住,他在水中起身。抓住我的手一用力,将我拖入了池中。 溅起的水打湿了身体。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抓住我手腕的手紧了紧。眼中倒映的人湿掉的发一泻而下紧贴着赤裸的胸膛。细长的风眼底闪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将额头贴上我:“都忘却不了。” 四周静的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扑面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一个吻,便让我思维连带着呼吸都停住了。 紧贴着身体的衣物顺着他的手指滑落于池底,温热的水侵蚀着每一寸肌肤。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画面。清晰而又渐远的破碎声音…… 明明是不清不楚的感悟……却使得心口猛然一紧。 “怎么?”碧斐煜抓住我推着他胸口的手,狐疑的问着。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股奇怪的感触…… 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到底是什么? 花瓶……从桌上打落的花瓶声…… 相握的手……是谁在笑着说什么…… 乱成一遭的脑子,使得脚步不由往后颠退了步。 若不是有人牵扯住我的手腕,我便直直倒入这水池中。 抬起头,印入眼面前人的身影。 不对……刚才闪过的画面……不是…… 我想离开这池,而眼中人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反而一用力,将我拉回了怀中。 搂在我腰间的手滑上了胸前。 绷紧的神经,使得我只想挣脱。 “放手!!” 出口喊出的话,令抓住我手腕的手松了开,转而却掐上了我的脖子。 一时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拥上了心口。 他的力气在告诉着我,他会杀了我。一定会…… 比起惊恐更多的是诧异。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如此! 我想要扳开他那只掐着我脖子的手,却越扳越紧。 舌尖划过耳垂,麻酥的感觉使得寒碜从脚直冒上脑门。 “遥清宁!有本事你便再死一次!”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知道,此时的他显得气愤。 气愤……这些年……他有过吗? “为何你要叫我放手?”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他眼中的寒心是我的错觉么…… 一只脚随着他在我脖子间的亲wen,探入了我的双tui间,将我的双tui逼迫着分了开。 掐着我脖子的手指送入了我嘴里,在我嘴里搅动着我的舌头,想闭上嘴却闭不上,想反抗却无能为力。这种完全由不得自己的感觉,难受…… 渐渐的感觉呼吸都像是被掠夺。 难受的如同窒息…… 自己的喘气声,听上去比什么都狼狈。 “你不喜欢吗?” 他的话在耳边,刺痛着心口处…… “为何要反抗我呢?” 我伸出的手紧紧将他抱住。 “我……不是有心的。” “只要你好好说,我又岂会强求于你?”他推开我,轻笑一声。 我站在原处,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上岸……看着他披衣而去…… ****** 当我离开水池,走出这道墙,回到屋中时,碧斐煜早已换了衣衫,就坐在梳妆台前一动未动。 我走过去立在他身后。他才抬起头,从镜子看着我。 而我……也从镜中看着他…… 暗红色装荣繁华的衣袍,绣着五爪金龙,将他的高傲显得淋淋尽致。 拿过桌上的木梳,梳着他的发。替他束发带冠。 他到是一直从镜中盯着我,浅浅笑意却显得别有它意。 我便忍不住问他一句:“笑什么?” 他道:“这手到不是只会杀人。” 我俯身,在他耳边说:“手技如何你最清楚。” 他微愣了愣,故作的狐疑一声:“哦?” 我放低了声音:“我会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弯了弯嘴角:“也只能是我。” 我笑笑,拿过桌上的半面面罩,绕过他的头,替他系上。 看着他被面罩遮挡的上半容颜。吻了吻他的唇,说着:“对你而言的话,我从不食言。” 第十七章 皇宫,当今天下最为壮丽的建造。 大殿之中,歌舞升平,华丽而又严谨。 两旁坐满了文武百官。跟随着碧斐煜的脚步,顺着长长的走廊而行。目光直视中,在正前方富丽堂皇的金座之上,坐着的人…… 那人倚靠在金座之人,身穿金色秀龙袍,头带玉珠金冠,身份在明显不过。 他抬了抬手,台下的舞姬自行退至两旁,让出了道。 碧斐煜直至台阶旁,方才停下脚步,微微低了低头:“父皇。” 身为武林之人,到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目睹当今圣上。 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除了那身行头与常人无异,却有着份皇者气魄。 比起碧斐煜,那位曾在七王府见过的二皇子长相到是与这皇帝有着七分相似。 “七皇弟还真是大忙人。”说话之人是台阶之下坐于右侧的人。一口讽刺着道:“父皇设宴,不知七弟是忙于何事而迟到一个多时辰?” 碧斐煜微微偏了偏头,余光瞥了眼说话的二皇子。 那位皇子举杯自饮一口,哼笑道:“还是说七弟原本便目无圣上?” 碧斐煜轻弯了弯嘴角,淡然回应道:“何时轮到二皇兄替父皇讨伐我了?” 俩人之间的火线一时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父皇,儿臣有礼承上。”碧斐煜未有与那二皇子交际之意,转而冲金座上人道。 “哦?”金座上之人到是颇为有兴的狐疑了声。 我身旁的楚凤立马拍了拍掌,几道身影从殿口飞入。顿时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待那几道人影脚落地面,我才看清是几位穿着繁荣似锦的女子。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妆容还是身段,这几位女子都甚是出色。 碧斐煜手轻轻一抬,其中一名女子便将怀中的琴递于他手。 他盘腿就地而坐,随着绕梁的琴声,几名女子如飘飘起舞的碟。 不等我回过神,楚凤便拉着我退至一旁。 妖娆的舞姿犹如从天而落,迷雾了看者的眼眸。 而我的视线……却一直在正中间弹奏之人身上。 碧斐煜的琴声,一如既往绕梁三日,余音不散。 微微垂了垂目,我本想收回目光,却无意间余光中闪过一道人影。 当我抬起头寻着那道人影而去之时……诧异由心而生。 眼眸中倒映着的身影……的确是薛百生…… 他为何也在这大殿之中?而且还是座上之客…… 目光交际,他到是从容的笑了笑,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而坐在他身边穿着朝臣服的老臣正斜着身,不知在与他说着什么。 他目光未从我身上挪开,到是礼节的开口回应了那老臣。 “好!”金座上之人一声叫好,将我目光拉了回去。 碧斐煜未停下手中琴弦,反而加快了音律。使得那两名舞姬将手腕上的轻纱甩至半空缠了房梁,飞身于空。在空中拉开了一副偌大的画卷。 画卷之上画着一片桃花林,而在林中,有着一名异族装扮的妙美女子双手持剑起舞。周围围绕着两只七彩凤凰。 “妙!”只见皇帝一拍双手,从金座之上站了起来。 碧斐煜的琴声也随之而至。 半空中的两名女子抓住轻纱的手一松,落于地面。 皇帝匆匆走下台阶,直走至那副偌大的画前。一手扶上画中女子的容颜,沉迷于中。 “画中女子真是美不甚收。”说这话的人是旁边那位年轻的男子。 “你可知那是何人?”接话之人是另一位老人家。 “莫非……” 年轻男子欲言又止的话让那老人家点了点头:“她正是西域的圣女,当朝贵妃,七王爷的生母。” “哦?”年轻男子狐疑一声,兴致勃勃道:“早听闻家父言论过,这位贵妃娘娘容貌一绝,才智举国无双。只可惜,红颜薄命,无辜病逝。” “自从贵妃病逝,圣上便……唉……”老人家未说完的话变为了一声叹息。 “我听闻这七王爷长相与其母甚为相似。”年轻男子依旧兴致勃勃的言道:“只可惜总是以面罩示人。老丞相,你在朝中呆的时日最为长久,可有亲眼目睹过这七王爷真容?” 老丞相?原来这位老者是当朝丞相…… 他摇了摇头,忽转而道:“少府若想知不如直接问圣上?” 年轻男子笑道:“丞相莫要说笑了。” “礼已呈上,速儿臣先行告退。”而那边,碧斐煜轻声说了句,便转身直朝大殿之外而去。 我随着楚凤的步伐跟随上去。 ****** 皎洁的月光挂空,碧斐煜立在屋檐下,一动未动。 我与楚凤走至他身后。一时间一语也未能发。 不知站了多久,碧斐煜微微偏过头:“楚凤,你先回七王府。” “是。”楚凤微微叩首,便独自离去。 待楚凤身影消失于视线中之后。我走到碧斐煜身旁。开口打破了沉静:“你眼中到是当真无人。”连当今圣上也敢丢下句便想走便走。 碧斐煜笑了笑,未语。 我不太喜欢这种沉静的发闷的气氛,便无话找话:“你与你母妃长的很像。” 碧斐煜略为调侃道:“比起几位皇兄确实好看不少。” 我不由也调侃他:“说好听些是好看,说难听些……” “闭嘴。”话还未说完,他便淡然的两个字打断了我。 噗笑出声,调侃之心一时间未能打住:“也就只有好看了。” 碧斐煜偏头盯着我片刻,狐疑一声:“嗯?”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除了皮囊,还真没讨喜之处。” 碧斐煜:“再说一次?” “对别人而言可能是如此。对我而言……不一样。” 碧斐煜轻哼笑一声:“你到是连皮囊都不太讨喜。” 愣了愣,说实在的一时间心里还是被他的话击的受挫。 脸上到还是笑着回他:“两个大男人的讨论皮囊问题是否不太合适?” 碧斐煜从我手中抽回手,反打我一耙:“你到还知晓。” “不过……我到是心有所惑。可否为我解释一番?” “嗯?” “薛百生为何也会在此?” 碧斐煜微迟疑了片刻,道:“他是太医堂之首。” 太医堂?也就是宫廷御医?! 这到不足为奇,薛百生本便惯有神医称号。只是…… “以他之性,又岂是受命于人?” “你就这般知晓他?”他这反问明显带着刺意。 我只得老实回:“我与他相处并不多。直觉罢了。” 碧斐煜哼笑道:“他一向来去自如,医与不医无人能逼迫于他。” 这般而言……薛百生与碧斐煜又何止只是一面之缘? 第十八章 “七王爷,圣上有请。”走过来的婢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回去等我。”碧斐煜冲我丢下句,便随着婢女而去。 我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那大殿之中还闹腾着的宴席。 收回目光看着碧斐煜与婢女从另一边方向逐渐走入漆黑的身影…… 不知出于何心,终还是偷偷跟随了上去。 一路穿梭过无数走廊拐角。不得不感叹这大如迷宫般的宫殿。 一直尾随至一间挂着“永欢宫”的殿前。 屋中亮着烛光,屋外却未有人把守。 止步于屋前,伸出的手戳破了纸窗。 屋中两人对立而站,碧斐煜的身影背对着门的方向,能看见的只有立在他面前的人。 那人伸手解下了碧斐煜脸上的面罩,却一言未发。 “父皇离席盛宴,召见儿臣是为何?”说话之人是碧斐煜,话中带着讽笑:“不知儿臣送的画像父皇可喜欢?” 那皇帝轻叹一声,转身行了两步,似自言般开口道:“这里可有变化?” 碧斐煜轻笑了声,道:“听闻父皇每日在此处,而不顾问朝政。” “朝政?”皇帝轻哼一声,道:“自有人比朕更关怀。” 碧斐煜:“当年母妃病逝,其中缘由父皇又岂会不知晓。既然当初能为权利而甘愿弃之母妃,如今又何须日夜挂心一个早死之人?!” “以你之意是在数落父皇?”皇帝转过身,似笑非笑:“朕当初不仅未追究你母妃病逝之事,还将你太子之位废除,你心中又岂会甘愿?” 碧斐煜:“儿臣不明白父皇言下之意。” “你是你母妃留给朕唯一的寄托,朕不希望有朝一日……” “父皇。”皇帝未说完的话被碧斐煜打断了,讽刺着:“儿臣不过是有着一张与母妃相似的容颜,若儿臣做了何罪无可恕之事,还请身为九五之尊的父皇莫要念这点情面。” “你母妃之事已无法挽回,而你……朕只望莫要涉及到争权夺位之中。” “父皇怕是严重了。儿臣从未喜欢过这皇宫,更不曾喜欢过这皇位。” “哦?”皇帝故作狐疑了声,笑言:“许多事,朕不流露却比谁都清楚。” “儿臣只知,一个受制于人的皇位,如何坐都不会舒坦。” “有朝一日……朕定会给你母妃雪恨。” “父皇不觉得人已亡,说何都是多余?” “靖扬!”透过纸窗洞隙本见碧斐煜转身,却被皇帝猛然叫住。 停了预要向着门口而来的脚步,碧斐煜微微偏了偏头:“儿臣虽与母妃相似却不会是母妃,宫中流言蜚语不少,父皇不在意儿臣到是听不惯,若父皇别无他事,儿臣便回府了。”言罢,不容皇帝回应,便朝着门口而来。 我躲至一旁,静看着碧斐煜的身影从屋中出来。直步顺着路前行。 一路尾随,逐渐远离了永欢宫,碧斐煜的身影却忽然消失在了视线中。 方才明明紧跟着,眨眼间却不见了踪影。 容得我在这偌大的迷宫中穿梭,也无法寻得他一丝踪迹。 “二皇兄,这柴靖扬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向着这边而来的声音令我不得不退步于假山之后。而不远处的走廊中停留着两道人影。 挂在走廊两侧屋檐下的灯笼,将那两道停留的人影倒映入眼中。 其中一位正是二皇子,而另一位从穿着而看,应该是另一位皇子。 而他们口中之人,正是当今七王爷的本名…… 一声轻哼,发至二皇子口中,话语尽是不屑:“他始终不过是这皇宫的弃子。” 另一位附和着:“如今父皇念着旧情封他一个王爷,待日后二皇兄登得皇位便不由得他那目中无人的架子了。” 二皇子:“一个弃子妄想与我斗,真是不自量力。” 另一位:“二皇兄所言甚是。只是这弃子到是量不清自己的分量,二皇子何不请皇后娘娘出手,将这弃子彻底铲除,也勉后患?” “你可带着脑子?父皇始终还是皇帝。又岂容得我们明着对付柴靖扬?” “以二皇兄之意……” “挡我皇位者必除,而柴靖扬……本皇子定要他死的毫无尊严。” 自古皇子争权夺位不折手段。这二皇子的狂妄到是不小。 手中握紧的剑,有着一股冲劲。 动作抢先了思维。跃身而入走廊亭,拔出的剑见了红。 这一剑本是刺向那二皇子的,却被他推来的人承受了。 眼中的这位皇子放大着双眸,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刺入胸口的剑。 而他身后的二皇子,到是淡然自若的说道:“好大的胆子,既敢在皇宫行刺皇子。若我未记错,你的主子可是七王爷?” 他的话令我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行事。 “本皇子只要唤一声你便无命逃出这里。”抽回剑,眼中尽是说话之人那副小人的嘴脸:“只要看你够不够聪明了。” 他的话中之意不过尔尔。推开被我刺伤之人,举起的剑直指不远处的人:“你可以试试是我手中剑快,还是你的人赶来的快。” 他轻哼一声,双手相合,一声轻拍。顿时从走廊亭上飞身而下数名黑衣人,将我包围其中。 这几人围着我的走动逐渐加快,最终使得我无法看清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本体流动。只能防御着袭击,而不能主攻。 就算我挥剑而去,斩的也不过是幻影。 若我被擒,定会连累到他…… 而这幻阵,我也无需在费时寻出处。 紧了紧手中剑,跃身旋绕,将运足的气一挥而下。幻阵消逝,五人尽数趟地而亡。 脚步落地,身后的动静声使我下意识的回了头。 还未看清逼近的影子,肩膀上一阵刺痛。 袭击我之物,有着人的外形,却不是人。 反转了手中剑,一剑刺入了咬在我肩膀上的头颅。 它松口,快速退至那二皇子身后。既毫发无损。 往后颠退了数步。这才看清了那东西。 它的容颜似七八岁的孩童,一双血红的双眼只有杀气……四肢却如同凛冽的野兽。 就是个长着人样的怪物…… 肩膀伤口处一阵阵的刺痛,偏头瞥了眼,既腐化了那寸肌肤。 令力道也无法使出…… 不容我多想,那怪物跃身便朝我而来。 逼得我不由一阵后退。只是它动作太过迅速,我使不出力,更别说躲闪。 本以为我会被它扑来撕的粉碎。却不想它忽然在我面前止了袭击。 只因穿过它头颅的一根银簪。 不等我回过神,一道人影而过,连带拽住我胳膊,将我带离了此处。 第十九章 “是你。” 对于我的诧异,救助我之人并未回应。 一路从皇宫逃离。肩膀的疼痛使得周身早已失了力,连视线也变的模糊不清。 四周的树丛发出一阵阵虫鸣。 乏力的双脚止步不能前。 身旁人紧抓住我胳膊,点了我受伤处的脉穴。 忽然被拦腰而起,令羞愧占据了惊诧…… “你……” “别动。”未说完的话被薛百生截止。 想要逞强却显得无力。也只得任由。 不知他欲往何处,只是意识早已变的浑浊。 是夜的关系还是我本便无了视觉?一片漆黑……就连近在尺的容颜也无法见得。只知晓,耳边的虫鸣逐渐消逝,而他的脚步丝毫未停。 一路而行,意识浑浊的断断续续。 时而毫无感应,时而又清晰。 “清宁,能听见吗?”当意识不知是返照了几次,我听到耳边人这般问着。 想开口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只能点了点头。 他握住我的手,轻声说着:“别睡着。” 若可以我到是想睡过去。只是忽有忽无的意识似乎不允许。 此时的难熬,比挨上几刀痛苦千倍。 “师父,水来了。”忽然闯入耳的孩童声音似曾耳闻。 说意识浑浊,却又连轻微的水息声也能听见。 敷在额上的湿帕,虽冰凉,却丝毫不解由心而出的热感。 闷胀的脑,似要裂开。身体发烫的难受,仿佛在燃烧着每一寸肌肤。 “师父,这位公子伤的不轻。”孩童的口语幼稚,话语却有板有眼。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薛百生的话语响在耳边:“会没事的。” 话落,一双手掌贴在我背部,入体的气动使得身体一瞬间舒坦不已。却在片刻后使得体内那股莫名的气流乱成一遭,争先恐后往上涌。从口而出。与此同时,身后的手掌迅速收了回去。 坐直的身体失了支撑,直直往后仰去,倒入了身后人怀中。 “师父!”孩童惊恐的声音,急促的说着:“师父,这样不行!” “为师没事。”薛百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乏力:“梅若,你去取些药来。” “师父要梅若取何药?” “白乌茯。” “师父,这位公子……” “快去!”孩童未说完的话被薛百生截断。 “是。”孩童也只得应了。 耳边顿时寂静无声,而我的意识也逐渐昏昏沉沉。 “清宁。”差一些丢与黑暗的意识被一声轻唤留住。 “那次告别之时,你说等我回来要给我一个喜悦……”他似自言自语的说着:“我一直在想着你所说的喜悦……也记得你说……要练好武功做一名受人敬仰的侠士……还有不少你忘却的事……我都替你记的一清二楚……” “你不想了……又有何关系……只是……” 我只知道薛百生一直在说话……直到我的意识彻底消逝…… ****** 发胀的头脑仿佛片刻便会崩裂。 却有着声音不听绕旋再耳,无法量清是虚是实。 黄昏的夕阳……飘零着枫叶的树丛…… 两道赤裸相缠的躯体…… 银秽的喘息声……令人羞愧到耳红的画面…… 而这画面中之人……既是我与薛百生?! 怎么会……如此怪异…… “你不许跟她成亲!”享受着身上人给予的快感,却恶狠狠的说着。 我为何……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还是承欢在于他身下之言?! 而他到是轻笑一声,打趣着:“我何时说要成亲了?” “与其让你与他人成亲,到不如我先替你断子绝孙!” “哦?你要让我如何断子绝孙?” “令你有进无出。” “是吗?” “我……没有说笑……” “至始至终你到是会自说自话?瞧,这都将自己给说哭了。” “笑什么!你当我真是说笑吗?!” “别哭,我不会成亲,这辈子只许你一人。” 为何我会哭的这般……又为何……会觉得甚是欣喜? 明明觉得这场欢好难堪又羞愧……却又沉迷于中……无法停止…… 这样……太奇怪了……怎么可能…… 猛然睁开眼,方才的画面赫然而止,才知不过是梦一场。 身体虽依旧乏力,不过比先前好了不少。 也许是睡的太久,连坐起身都显得吃力。 环视屋中,雅致的竹屋内只有我一人。飘散着屡屡清香。 这里……似曾来过…… 第一次与薛百生碰面之时……在这里…… 想到此……又不由为碧斐煜布下的此局感到多此一举。 有些事,直说又何妨? 只要是他想的…… 行走的脚步似千斤坠。 偏头,屋外滂沱大雨争先而后落入屋前溪水中。 而门外屋檐下,坐着的人看似毫无意识的侧面显得甚是疲倦。 一股凉风揣入屋中,使得寒意袭身。 而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毫无察觉。 当我回神之时,脚步已停留在椅旁。 伸出的手,又觉不妥收了回来。 几声咳嗽,发至面前人口中。与此也将他自己从睡梦中惊醒。 他轻握成拳的手放于嘴边,压制了咳喘。 而我也不经意往后退了步。 “醒了?”他抬起头来第一句话显得多余。 我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到是自然的拉过我手腕。片刻开口低声道:“暂且无大碍。” 心升窘迫,使得我下意识收回了手。 薛百生抬眸盯了我片刻,也未多言。收回视线看着被雨水荡起涟漪的溪面,道:“这雨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停。” “你这里离七王府也不远。” 我随口一句,薛百生到是笑笑:“你暂且不能走。” “为何?”他说的坚决,使得我不由反问。 薛百生站起身来,偏头将目光投向了我:“过几日我会去七王府,待那时我送你回去。” “……”默应,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由心而起的惶恐。 有些事自己心中有些许明了,却又不能下定论。所以才会有惶恐。 “进屋再说。”丢下句,薛百生自行转身朝屋内去。 迟疑了片刻,随后而行。 第二十章 桌上火炉暖着水壶。 一旁的香炉飘散着屡屡白烟。 屋中暖意退去了方才袭身的寒意。 伤口处一阵阵痛楚,却不大碍。 只是头脑一直有些闷胀。 薛百生提取水壶,拿过桌上杯,参了杯递给我。 杯中水似茶色却不是茶。 饮入口有些甜苦之味。大似药品之物。 “你为何会在皇宫内行刺皇子?” 对于薛百生忽然的问话,我无从回答。 当时未多想便行事了。不可否认的愚蠢。 “他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就跟盘底的不该是这件事:“没想到二皇子身边藏匿了不少高手,只是武功不像是中原人士,还有……” “二皇子屡犯碧斐煜却能安然无事,身后自然是有人相助。” “论天底下能与他相抗之人又有谁?” “此人自不在我等能知范围处。” “你的意思……” 薛百生点了点头:“天下之大,并非只有中原之地。” “二皇子身边那头怪物……” “骸童,出自西域,是让阴年阴月阴时的七岁孩童生吞剧毒动物内脏加以炼化而成。” 紧了紧手中茶杯,虽对此毫无了解,却由心发毛。 奇怪的是我脑中既会浮现出慌乱的画面。 孩童被迫食下一块块血肉模糊令人作呕之物……睁大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青筋似要从那层皮中崩溃而出……随即当场暴毙而亡…… 尸体被丢入乌黑的水池之中……任由着池中恶心的物种侵蚀…… 心中一阵干呕,令我下意识捂了嘴。 “清宁?!”薛百生猛然站起身,快步拐住我身旁。 摇了摇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脑海中显得意外清晰。 不由一阵寒颤。垂目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怪异。 这般显眼凸显在手背上的青筋绝不是寻常! 猛然抬目,身边人眼中没有否定我的惊诧。反而皱起的眉头证实着我的猜疑。 寂静的屋中一阵死沉。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薛百生也一言未发。 直到我的意识逐渐远去,最终投入了昏暗…… ****** 当再次有意识之时,已过了一宿。 透过床角的窗,外面天色显得阴暗。 无心食早已备好在桌上的食物。 走出屋,在薛百生常坐的那张椅上坐了很久…… 等来的不是薛百生,而是他身边的那名叫梅若的孩童。 这孩童一来便自顾自的在屋檐下的火炉旁生火煎药。并没有与我交际之意。 “他呢?”我若不开口,这孩童大致也不会开口。 梅若迟疑了片刻,偏头看向我眨了眨眼:“公子是问我师父吗?” 我点了点头。 梅若指了指看似不远的山头:“师父一大早便上山采药去了。” 我转而问他:“你跟着你师父学医多久了?” 梅若想了想,道:“六年。” 这孩童看着也就六七岁,看来是从小便跟着薛百生了。 “那你可有学到什么?”我到是然起了逗趣心。 梅若自满的哼了声:“可多了!” 我笑言:“小神医,来替在下看看今儿可有好转?” 梅若盯了我片刻,说着:“公子今儿气色不错。” “我是让你看看病情,而不是面相?” 梅若有板有眼的说道:“师父这么费心的医治公子,公子一定会痊愈的!” 噗笑一声,我将背靠在椅子上,盯着他煎着的药:“煎给我的?” 梅若点了点头。蹲下身,一手撑着头,守着那炉子,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什么。 湖上小筑,四面环山,云彩飞扬,清雅宁静。 不管从何看,都是个好地方。 修身养性的极佳之地…… 若是在此断送残年到也不错……只是…… “师父!”梅若的喊声,将我从思绪中拉扯回来。 我随着他的目光,只见两道人影从木桥上而来。 那背着薛百生的少年似曾相识,却又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师父~”梅若跑过去,拽着少年背上的薛百生裤脚便红了眼。 “哭啥呢,你师父死不了。”少年丢下句,直朝着这边冲来。 路过之时,瞥了我一眼,便直径入了屋。 迟疑了片刻,我还是起身跟着进了屋。 少年将薛百生放在床上,双手一叉,冲着跪在床边的梅若说:“我来问你师父拿点药的。” 梅若吸了吸鼻子,道:“今早就见师父脸色不好了。” 少年一把提过少年的后衣领,拽起来道:“你师父死不了,先去给我拿药,我赶着有事。” 梅若回头瞪了少年一眼:“你做了什么?!” 少年一脸无辜:“我能做什么?刚才在来的路上捡到他尸体而已。哎呀,别废话,快去拿点药来。” 梅若:“放开我!” “哦!”少年应了声,立马松了手。 梅若擦了擦眼睛,默认转身出了屋。 少年看着趟床上的人,自言自语:“耗了不少内力,晕倒在路边还真糗。”言罢,往四周看了眼,转过身来。 “你……”他伸出手指指着我,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般道:“你不是那个谁谁吗?!” “……” “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不肯让我搭下马车还把本少爷踹下去的!” “……” “唉?你怎么会在这?!你与百生相识?!” “……” “嘿,正好,我还愁找不着人报仇。这会你到是送上门来了!” “……”对面这一直自说自话的人,一时间我还真无话相对。 托他自言自语的福,我才想起是哪见过。 似乎见我未语,他也觉得无趣,便停下了话。 但是从正看我转成了斜看…… 看了半天……也没有要动手之意…… “南宫弦,你的药!”梅若喊着进来,将手中的药丢给了眼前的少年。 少年接了药,挥了挥手:“谢了!”言罢便朝着屋外而去。 与我擦肩而过之后又倒回来,在我耳边说了句:“下次再找你算账。” 南宫弦……耳熟的名字…… 近日来,我似乎总是一时想不起许多…… “公子,南宫弦的话你不要在意。”待南宫弦走后,梅若拉了拉我衣角说着。 我也只是一笑置之。 第二十一章 “清宁……”我在这床边坐了一后晌。忘了他这是第几次无意识的唤着了。 将手中的湿帕付上他额头。床上躺着的人,是因为救治我消耗了不少内力,才会如此…… 算起来……从一开始他便一直在帮我。 萍水相逢的人又有何必要…… 或许因为宵隐门曾与薛家庄是世交……又或者我与他曾是好友…… 想到此,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使得我呆滞之余已面目赤红。 一时难堪不已。 “清宁!”本想收回的手却被猛然抓住。 不待我挣脱,眼前人睁开的眼正死死盯着我。 相对无言,片刻他也未有要松手之意。 “醒了?”试探性的问话,只因会觉得他也许还未神智清晰。 薛百生点了点头,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却紧了紧。 “我去叫梅若。”心里想着避开,动作自然相随。 纵使我站起身想要动步伐,抓住我的手也未有要放开之意。 转而一用力,将我拉坐回了床边淡然说了句:“无需。” “梅若……甚是担忧着你。” “嗯。”对于我的话,薛百生也只是随意应付了之。 一时间屋中气氛变的沉静。总令我觉得窘迫。 “你……” 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我出自本能站了起来:“梅若煎的药应该好了。” 薛百生微微愣了片刻,噗笑出来,语气中带着调侃:“你在仓皇什么?” 不想与其谈无趣的话,抹掉那双紧抓着我的手。匆匆出了屋。 屋檐下守着火炉的孩童打着屯。 我在他身后站了许久,他才猛然惊醒。 “我来看吧。”梅若这孩子忙碌了一天,这会时辰也不早了。 梅若拿着手中扇,一边扇着火炉,一边道:“我不困。” “你师父已经醒了。” 听到此话,他立马站起身,将手中的扇塞到我怀里便朝屋中冲去。 轻吐了口气,我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盯着冒缕缕烟的药罐,却发起了愣。 近日来总会有些傍徨,却不知为何…… 肩膀上传出的阵阵刺痛彷佛腐蚀着周围的每一寸肌肤。 使得心里升起一阵烦躁。 拉下衣领,扯开了包扎的伤口,却见伤口处发了黑,也有些腐蚀。周围像藤条般醒目的青筋令我一个寒颤顿时起一身鸡皮。 “清宁。” 身后的轻唤令我猛然回了头。 薛百生立于门旁,脸色比起刚回来时好了些许。 他走过来,盯着我的肩膀,片刻才道了句:“痛么?” 轻笑一声,我垂了下目:“还好。”说痛不痛,做了这么多年杀手,受过的伤不少,这身体早已习惯了这些皮肉伤。 本想拉好衣领,却被他止了动作。 瞥了眼他抓住我手腕的手,随口一句:“做什么?” 薛百生用了用力,将我从椅子上拉扯了起来。 一时间近在尺的距离,令我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蔓延在心脉上的疼痛。 若不是这双搂着我腰间的手,这一霎间乏力的身体怕是要直直倒下。 抬头盯着眼前人,只是为了寻求这混沌。 薛百生却只说了两字:“进屋。” 我几乎是托着他的力道,才得以行走。 坐在床头却想一头栽下去。若不是薛百生搂住的话。 这种如针刺在心脉的痛处锥心。使得心脏顿时焦虑不已。 也顾不得整个人靠在薛百生身上的窘迫。 “梅若,把药拿过来。” “好。”在一旁的梅若听薛百生这话,立马跑去翻一旁的柜子。 不知是何,似在侵蚀着心脉,想要将其彻底吞噬。 “薛百生。”抓住身边人的衣领。难受不解丝毫。 薛百生握住我抓着他衣领的手,轻声道:“没事的。” 我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困苦。 从来未觉得呼吸原来是这么艰苦的事。 “帮我……”手背上的青筋似乎随时会破裂,痛处几乎想要撕裂我整个人。 “不会有事的。”薛百生的声音在耳边。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还有事情需要做……我还…… 在我一口咬上薛百生脖子之时,是无意识的。 当口中蔓延着血腥味之时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却又不肯松口。 薛百生一言不发,抱住我,说着:“不会有事的。”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师父!”拿着药立在一旁的梅若,声音里带着惊恐:“公子他……” “梅若,你回房去。” “不要!”梅若哽咽着说着:“公子反正会变成那样死去的!师父你……” “回房去!”这是我认识薛百生以来,第一次听他加重的语气。 一旁的梅若半响没说话。之后哭声随着脚步声远了。 薛百生抚在我头上的头轻柔,就如同他的声音。 这样的举动明明会觉得恶心,却又会欣然接受…… 总觉得……思维开始了不受控制…… 满口的血腥令心中难受不已。未有多想之余,松口便成了哽咽:“我……会……” 薛百生双手抚上我的脸颊,凑近的唇堵塞了未讲完的话。 惊诧之余,脑海中浑浊的闪过理不清的画面…… 失了横的身体直直往后倒去,连带着袭压而来的人。 我想要理清脑海中出现的景,却始终无法拼凑起来。 是谁紧牵了手……是谁在擦肩而过却又停步回了眸…… 谁的怀中……抱着那满身是血的人,一步步踏雪前行…… 飘忽的意识,有人的容颜刻印在了我迷糊的视线中……随着意识投入了昏暗…… ****** “清宁,我得走了。”眼中这道背影,陌生却又觉得熟悉。 “去哪。”看着这道背影,话便从嘴而去。 “做我该做之事。”这道背影并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还……会相见么。”我想走近他,却无法动弹脚步。 “自然会。” “那么……我就在这里。” “嗯……可有别的想说?” “等你回来之后在告诉你。” “等我……” “一定。” 风起落叶簌簌,覆雪留印一人过,独影寒江念所思,百日待不见归…… 是谁立在道别的地方,久站不闻四下声,却总只有一人…… 第二十二章 一觉醒来,昨日的痛楚似烟消云散。 我听到从屋外传来的孩童声。将我昨夜的梦境扫的一干二净。 记不清到底做了何梦了。 “醒了?”门外的人将手中的采药递给了身边的孩童。转身冲我言道。 抬脚走出门坎。我点了点头。 薛百生偏头看向云雾围绕的山头,说道:“去走走吗?” 待在此处也是无事可做。我点了头:“好。” 与薛百生一同离开河上小屋,向着山头而去的路尽是潮湿的泥土。 朝气蓬勃,晨风习习。 绕山而上的路道,窄狭且不易行。 好几次脚下打滑,若不是抓住一旁的野草,怕得摔个朝天。 而薛百生似乎早已走贯了这山路,每一个步伐都踏的稳。 “清宁。” 抬起头,走在前面的薛百生停下了脚步,扭头冲我伸出了手。 上山的路尽是颇,脚下的泥土沾了满鞋。似要将我脚步吞噬无法前进。 我松开了手中抓的野草,付上了他的手。 他握住我的手稍一用力,将我拉前了一步。 抿了抿唇,比起摔跤而言,我更乐意接受他的好意。 薛百生转回头,前进一步便将我拉近一步。 托他的福,路虽不好行却也无大碍。 “小心!”急促的向我伸来的手……如同似曾经历过的曾经…… 脑海中盘旋不止的画面……将眼前人的容颜刻入了眼底…… “百生哥!” “清宁,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眼中人的彷徨与脑海中浮出的画面融合。令我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抓住我的手用力将我拉扯到了身边。令我下滑的脚步站了稳。 定了定心,偏头放眼而去雾云环绕,低头不见底。 脑海中的画面令我出了神…… “可还好?” 转回头,碰巧与眼前人四目而视。 我摇了摇头:“没事。” 眼中人微微弯了弯嘴角。转回身拉着我一步步前行的脚步显得谨慎。 盯着他的背影,眼前一阵模糊却又在下一秒清晰…… 这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触……侵蚀着思维…… 记忆中有着我……却又不是我…… 应该说……是被我遗忘的自己…… 而牵着我的人……至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清宁?”轻唤声将我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嗯?”若不是他唤着我,我怕是会一头栽上他的肩膀。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紫红色的花开满了整个山头。随风微微摆弄,侵蚀了整个视线。 “锁劫……”突口而出的话令自己也有些惊诧。 “你记得?”薛百生握住我的手紧了紧,神色带着遮掩不了的欣喜。 收回手,摇了摇头。 抬起的脚步向着眼中不见尽头的花海而行。似要寻着什么却又是彷徨。 我明明记得些什么的……又不能清楚的摸索起来…… 但是能肯定的是……在我失去的记忆之中,的确有过薛百生这个人的痕迹…… 就如同我不记得有见过这种花草,却又能说出它的名字…… “清宁……” 身后脚步声的靠近让我回了头。印入眼中的人在这片花海中显得不是那么陌生。 “也许……” 薛百生呆滞了片刻,随后又笑了笑。并未有要多询问之意。 其实我很欣赏薛百生这一点。因为我也是个不喜欢别人太过就跟盘底的人。 ****** 这次上山主要之意不是观赏这片花海,而是寻一种叫醉莲的草药。 这种草药形态有些像莲花,带着刺,如果被刺到便会使得全身麻木,五脏六腑的运维也会跟着受阻。是毒物,同时也是极好的药材。 而抑制我体内毒性的药,非此草药做引不可。 一路寻了半个山头也不见寻得。走在前方的人到是一寸寸寻的仔细。 “已经过了响午了。” 对于我随口而出的话,薛百生转回了头,沉吟了片刻,道:“不如你先下山?” 我忍不住调侃他:“你不怕我倒在半路?” 薛百生转了转眼珠子,道:“那……我先送你下山。” 我噗笑出口:“我的情形你比我更清楚。” 薛百生:“……” “就算寻得醉莲,我也会死。” 薛百生:“你不信我?” “为何要信?你难道不比我清楚?” “清宁!”他忽然返回来走至我身边,抓过我的手令我略微惊吓:“我定会救治好你!” 我只是随心想调侃他一番,却不想他会如此严谨的回应我。 令我一时间也有些窘迫,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薛百生回应着我也点了下头,拉着我继续着向前的步伐。 我从小习武,体力一向很好。 只是现下,才走了半天的山路,便觉得疲累不已。 薛百生似察觉,一手拦过我肩膀,支撑着我想要倒下的身体。 我看着自己在他掌心中的手,上面布满了赫然而现的青筋。令心里有点发毛。 忽然响起了梅若说过的一句话,问出了口:“如若寻不得救治之法,我便会成为……” 对于我欲言又止的话,薛百生抿了抿唇。 我轻哼笑一声:“那到不如直接杀了我给个痛快。” 薛百生:“别说丧气话了。”言罢,紧了紧掌心。 我笑着问他:“你是出自医德,还是出自私心?如若我不是遥清宁,你会这般费心?” “不会。”而他的回答也干脆。 “那我还真是走运?” 薛百生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我撇开看着他容颜的目光。轻笑出了声:“就为了遥清宁这个名字这般执着?” 薛百生偏了偏头,看着我的视线令我由心察觉:“非一个名字,而是你。” 也许是出自躲避之心,我无胆量偏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所忘却的,却是我此生最为珍贵的。”薛百生的话更多的似在说给自己听。 那天,我与他翻遍了整个山头。终在悬崖边发现了几株醉莲。 当时他喜出望外的神情在我意识模糊之前深刻入了眼眸…… ****** 当我醒来之时已是夜间。 屋内的烛光令我知晓了身在何处。 从床头坐起身,透过珠帘,看着在烛光之下的人影。 “吵到你了?”我刚掀起珠帘,薛百生便微微偏头冲着我说道。 摇了摇头,我直步朝着他所在处而去。 桌上摆放着各色的药材,还有不少书卷。 一旁的烛光微微晃动着,将四下照的清晰。 薛百生专注于手中的书卷,也未多言。 我在一旁的桌前坐了下来。盯着他被烛光照射的容颜。 薛百生似乎也察觉到了,抬起了头。却是一脸不解。 我开口道:“时辰怕也不早了?” “嗯。”应了声,薛百生瞥了眼手中书卷,将药材一一混合。 我起身将凳子挪到摆满药材的桌前,随手拿起一卷书简观摩。 薛百生抬起眸瞥了我一眼便放回了手中书简上。 我不懂医学,自然也不太看得懂书简上写的什么。 薛百生的凝注令我也不好意思打搅。 那夜,屋里的烛光一夜未灭。 而烛光下的人一直凝注于自己的劳碌中。 朦朦胧胧中,我能感应到有人搂过我腰间,将我拦腰而起。 我想睁开眼,却始终是有心无力。 当我终从睡梦中挣扎醒来之时,天色也朦亮。 微微偏头垂了目。熟睡在床边的人却紧握着我的手。 动了动手指,不料使得熟睡之人皱了眉头。 我收回目光,想着把床边人叫醒,却始终开不了口。 眼眸中倒映的容颜,使得我一时间出了神…… 昨日在山头他所讲的话,莫名的悠然于心…… 第二十三章 而后,我在这里呆了七日。 闲情逸致下却显得百般无趣。 坐在屋檐下,流逝着时辰中醒来又睡过去。 每日薛百生一大早便会不见踪影,直到夕阳西下才会忧心忡忡的回来。 半夜也总是凝注于草药之上。却又在劳碌中睡去。 我一天睡着的时辰比醒着时多。而他恰好相反。 今日天蒙蒙亮我便起了身。 坐在屋檐下直到迎来第一缕暖阳。 这些日子,总是令我觉得浑浊。 许多时候会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实。 就如同昨夜我咬伤了薛百生……到底是梦中还是真有此事…… 开门声,夹带着薛百生的话语:“你今日起的很早。” 伸出的手抓住走过人的手臂。我抬起头,盯着被我抹起的衣袖。 在他的手腕处,有一块发紫的牙印。 这些天来,我已经记不清我是第几次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了…… 我总是以为是在梦境里,其实不然…… 在我发愣的当头,薛百生一把按住我抓着他的手。轻声道:“时辰还早,进屋去吧。” “疼不疼……” 对于我僵硬出口的话,薛百生回道:“不疼。” 手中的力道加了几分,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僵持了片刻,薛百生想要抹开我的手,我却抓的更紧。 我不需要他这般费心的救我……更不想自己心有所困…… 他越是这般费心于我,越是令我觉得…… “病者是我,你气色不该比我差……” 对于我的话,薛百生轻笑一声:“无碍。不必担忧。” “今日,不要过问……” “嗯?” 实不知该如何出口。站起身,我将薛百生拉坐在了椅子上。 薛百生一脸不解的盯着我。 “我去瞧瞧早饭。“随口丢下句,我转身便走:“你在此等着。” “清宁!”薛百生的声音急忙叫住了我,随后指了指另一边:“厨房在那边。” 愣了愣,我莫名跟逃命似的转了个方向加快了脚步。 身后是薛百生噗笑的声音。 ************ 当我来到厨房之时,却见梅若倒在火炕旁。 不等我从惊诧中回过神。一道人影便从门后走了出来。 眼眸中熟悉的女子身影正是无欢派掌门——叶姑。 “别来无恙?”她似笑非笑的说着。 轻哼一声,我调侃道:“叶掌门还真是阴魂不散。” 叶姑并不在意,反道毫不讳忌道:“我一女子对薛大少主有意,阴魂不散也算有理。” 我不由好笑道:“在下还以为叶掌门是特意寻着在下而来呢?” 叶姑垂了垂眼眸,眨眼间已至我面前。 我并未躲闪,任由她抓过我的手试探着脉搏。 她神色略微狐疑,随后又微微皱了皱眉,正色问我:“你被何物所伤?” 我实话回应:“西域骸童。” 叶姑愣了愣,若有所思。 我试探性问:“叶掌门有何见解?” 叶姑抓住我手腕的手加了力道:“跟我走。” 我站住脚步,同时也拉住了她欲要而去的步伐。 叶姑回头,略微提了提音:“他救不了你!” 我愣了愣,正色道:“叶掌门知晓之事怕不少?” 叶姑:“只会使他白费心机!你必死无疑!” 我讽笑一声:“叶掌门说话到是不留余地。” 叶姑微微眯了眯眼,一掌便朝着我心口而来。 心口被这一掌震的似要裂开。惊诧之余我只得往后颠退了数步。 对于叶姑忽然而起的杀气,我十足未能料到。 一手扶了一旁的灶台,支撑着发软的双脚。 喉咙压制不住的血腥随口而出。视线变的模糊。 “你可别怪我。”叶姑的声音在耳边飘忽不已:“他一心想救治你,若在留你在他身边,他定不舍除你,到时候只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无法躲避叶姑的袭击,胸口一阵刺痛。 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低下头,那握住剑身的手长着青色的绒毛,掌心被锋利的剑身化破流淌着黑红的血液…… 我想开口,发出的却只有呜呜的奇怪声音。 由心而起的悲愤使得我握住剑身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道,将剑折了断。 在我眼中倒映的女子,艳丽的容颜上浮现着失措的神色。 她往后退了数步。从袖口飞出的丝线齐齐朝我而来。 入了体的细针牢牢的扣住了我不受控制的脚步。 而牵引着细针的丝线在叶姑的手中拉扯的紧。 忽然,一道剑光闪过,丝线断了开。 我无法控制住直朝叶姑袭去的步伐。 却在离近叶姑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清宁。”薛百生轻柔的声音在耳边飘然。 心中虽有万般不想伤及眼中人,动作却无法停下来。 我想叫他让开,可发出口的只有呜咽声。 薛百生点了我的动脉穴,可惜却毫无用处。 而他身后的叶姑,想至我于死地的心丝毫不解。 趁着薛百生阻着我的袭击,想一剑刺入我腹部。却被薛百生反手弹开了剑身。 抓住我手腕的手一用力,将我拉扯进了他怀中。 我无法多做思考,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 他身后的叶姑一脸惊诧,想上前却又止了步。只得唤了声:“百生!” 薛百生难道加重了语气:“没有你的事!” 叶姑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未说的出口。 我伸出的双手绕过薛百生的脖间,为自己不愿松口的举动愧欠不已。 忽然,膝盖一阵刺痛。紧咬着薛百生肩膀的口下意识的松了开。 双脚失了力,直直跪倒与地。 叶姑手中的丝线一拉扯,刺入我膝盖中的细针随即而出。收回了叶姑的袖口中。 薛百生往后颠退了数步,被叶姑手快的从后扶住。 双脚拼命的想要站起来,却是有心无力。 薛百生站稳脚步想要朝我靠近,却被叶姑拉住了胳膊。 他想要抹掉叶姑的手,叶姑却没有要放开之意,反倒正色道:“你不能再靠近他!” 薛百生偏头瞥了眼叶姑,淡然道:“放手。” 叶姑皱了眉头:“就算你搭上自己的性命,又能如何?!” 薛百生却忽然笑了。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我,自言自语:“不会再有第二次……我答应过清宁……我答应过他……” 不知为何,我会朝着他伸出手。 是出于所想,还是动作已脱离了思维的支配?已经分不清了…… 当触碰到薛百生伸来的手之时,我眼前却忽然一黑,意识随即消逝。 第二十四章 当我有意识之时,睁开眼印入眼的既是叶姑。 她近在尺的容颜令我十足吓了一跳。 抚上我脸颊的手令我心里不由一阵发麻。 “遥清宁……”叶姑的声音轻柔,却令我万般不自在。 本想挪开身子,被她一手按住了胸膛。 “你为何还活着……”她像是喃喃自语般:“若不是为你,他又怎得这般?” “你……” “长的到是俊俏,不如……” 抓住那在我胸膛的手,情急之下我几乎整个人是翻下床的。 “哎呀,遥大少爷莫激动。”随着叶姑的话,一双手过来扶了我胳膊。 我想抽回手,无奈叶姑抓的甚紧。 站稳脚步,我还未回过神。叶姑的手已经扶在了我腰间。 彷徨之余,我往后颠退了数步。 付在腰间的手用力一拉扯,将我系着衣物的衣带拉扯了开。 情急之余我一把推向了叶姑,却推的位置不太对。 叶姑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间立在原地发了愣。 我看着双手不知该如何,脸上迎来了不痛不痒的一巴掌。 叶姑微微眯了眯眼。出自反能,我撒腿就往门口跑。 一头冲出了屋,却在看到屋檐下坐着的人时,霎时停下了双脚。 而坐在屋檐下的人也朝我偏过了头。 理了理彷徨的情绪,我抬步朝他靠近。 薛百生伸手拉过我的手腕,垂目沉吟了片刻,才道:“好些了吗?” 我点了点头:“嗯。” 薛百生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响才松开抓住我手腕的手,转而替我系着衣带。 一时间有些难堪,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做了什么?”薛百生未抬头,说的话令我不解。 “不如问问你的好清宁对我做了什么?”身后响起叶姑的声音。 我猛然回头,叶姑靠在门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想到方才不经意触碰到的软体,羞愧直升脑门:“我并非有意……” 叶姑直径走过来,在薛百生身旁坐了下来。既说着:“遥大少爷轻薄了我想要一句并非有意便作罢?!” “你……”我到是知道了什么是有口无言。 叶姑噗笑一声,调侃道:“气急败坏了?还是说遥大少爷敢做不敢当?” 正当我难堪时,薛百生抬起头开了口:“叶掌门不易在此久留。” 叶姑哼笑道:“你这是在赶我走?” 薛百生淡然道:“叶掌门如何认为便是如何。” 叶姑:“对于你我的旧情你丝毫不念,可对于早已忘却你的人却至死不渝。”这后半句话讽刺之意到是十足。 薛百生未语,只是抬头冲着我笑然。 叶姑看在眼里,站起身轻哼一声,转身甩袖便走。丢下句:“有得你后悔之时。” ****** 那日,薛百生寸步未离草屋。 闲着无事可做,便与他对弈,久久未分胜负。 看着满盘的棋子,我冲对坐的人打趣道:“我给你一次毁棋机会。” 薛百生收回落下棋子的手,笑言:“棋已落,又谈何毁?” 抓了棋子于两指间,将手中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我回了一笑:“我赢。” 薛百生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若有所思,片刻才道:“以往只有你耍赖,每次一输便嚷嚷着要毁棋不作数。如今棋艺到是不可小视”话语中带着些感叹。 我好笑道:“人不会一直停留在过往。”跟着碧斐煜这么多年,又何止只学会了武功? 薛百生愣了愣,随后又噗笑道:“这到也是。” 我伸手捡出一颗颗的黑子:“再来一局,赌些什么?” 薛百生沉吟了片刻,抬起眸来:“赌一个故事。” “哦?” 薛百生:“若是我赢了,你听我讲一个故事。” “若你输了呢?” “任由处置。” “好。” 这局棋,一下便无止境。 薛百生的棋艺并不在我之下。有着赌约,他走每一步都不在随意。 天色逐暗,山林间的虫鸣开始绕耳不止。 梅若拿来烛台,放置桌的一旁,蹲下来撑着脑袋看着我们所下的棋盘。 我每走一步棋,薛百生便堵住一步。 满盘的棋子黑白相交。令我寻不到出处。 这样下去不会有胜负,最终只会是和局。 “不用下了。”我刚想要落子,却被薛百生一把抓住了手腕。 看出了我的不解,薛百生食指放于棋盘上一颗白子上。 我寻思了片刻,才发觉白子在围绕我的黑子之余,已斜着连成了五颗。 看着满盘的棋子,却忽然笑了出来。 想到曾与碧斐煜下棋,我也像薛百生这般,一直堵着碧斐煜的棋子。不同的是,不管我如何堵,赢的终究会是他…… 薛百生松开手,转而拿过一旁的药碗递给了我。 我接过碗,带着丝余温的汤药入喉,一饮而尽。 薛百生伸手摸了摸一旁不知何时睡去的梅若,站起身将那瘦小的身子拦腰而起,直朝右侧的房间而去。 我转头盯着他进屋的背影。一阵困意袭来。 起身朝着屋内走,却总觉得似乎忘了些什么。 ****** 这些日子我总是一躺下便会很快入梦。 当醒来之后,却又忘记了做了何梦。只是心里会隐隐空凉。 今夜我在梦中听到了熟悉的曲子。 我看不清吹奏这曲子的人容颜,却为他摘下了身旁紫红色的花:“刚才的曲子很好听,能不能在吹一次?” 眼中倒映着的人影,弯起了嘴角:“好。” 回荡于耳边的这个字在我睁开眼时赫然而止。 盯着屋顶,方才的梦一挥而散。曲音却依然入耳。 心中有些喜悦,翻身便起了床。 绕旋山间的曲音,源头似近在尺。 顺着竹桥而行,闭眼静听一阵,猛然回头,吹奏之人印入了眼中。 他在月光的照射下,坐于草屋顶上。 我转身顺着竹桥往回走。在草房的一侧寻得了上去的木梯。 当我行上屋顶之时,曲声却停了下来。 薛百生盯着我,冲我伸出了手。 稳着脚下的步伐,我搭上他的手,顺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回荡在漫山的笛声,出自于他手中的玉笛。 薛百生手中的玉笛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晶莹。 曲子……是他所奏?! “方才的曲子……”为何他也会吹奏? “怎么?”薛百生轻声问道。 “能否再奏一次?”我本想问的不是这个,出口却如此。 “好。” 幽幽响起的笛音,飘散在四处。 这首曲子……在我记忆中深刻于心。 因为这是我在醒来之时,听到的最动听的弦律。 风过,吹起的发模糊了视线。 我的脑海中,尽是碧斐煜似笑非笑的容颜。 朦胧的记忆里,似乎很久很久之前…… 虽然曲子相同,可是吹奏出的效果却不同…… 只有出自于他的曲子……才能波动我的心弦…… 第二十五章 曲终,四下一片静然。 “你不是想给我讲个故事么?” 对于我的话薛百生愣了片刻,随后噗笑了声。摇摇头,目光望向夜空中皎洁的月:“这个故事还是留到往后吧。” 我调侃他:“你到是很喜欢拖泥带水。” 薛百生偏过头,目光盯的我有些不自在。 逐渐靠近的容颜,令我反能的往后缩了缩。 靠近的容颜停顿了片刻,近的几乎贴了鼻。 我本想开口,一声鸟鸣令我与他的目光纷纷看去。 一只白鸽在头顶飞绕,落在了薛百生伸出的手背上。 沉吟了片刻,薛百生抬了抬手臂,那只白鸽便朝着夜空飞去,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看着薛百生站起身来,本想开口问,他到是先一步解了我的疑惑。 “走吧。” 我看着他朝我伸出的手,莫不着头脑。 薛百生弯了弯嘴角:“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他么?” 付上他的手,顺势站起身,诧异盖过了喜悦:“这个时辰?” 薛百生点了点头,收回手朝着下屋顶的方向走去。 方才那只白鸽是碧斐煜放来的?这个时辰?还真是有碧斐煜的作法。 只要他想做的事,总是这般不分时辰场合。 而我,一如既往的会盼着与他重逢的那刻…… “清宁。”走在前方的人忽然停了脚步。 “嗯?” 我的狐疑令他转过了头:“这些日子……很欢愉。”言罢,他转身顺着竹桥而行。 ****** 我与薛百生连夜赶路,也许是心里那份牵念,令我不会觉得劳累。 天色朦朦胧胧,一层雾笼罩在逐渐灰亮的天间。 入了城,城中家家户户紧闭,这个时辰的街道显得静然。 风卷起地上一片尘埃,将整条街显得荒凉。 七王府的大门外,站着一人。 待走近,才看清这女子正是楚凤。 她站在敞开的大门口一动未动,任由薛百生直径走入。却拦下了随后的我。 “这些天你去哪了?” 对于楚凤关怀的问话,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 楚凤偏头瞥了眼薛百生进了七王府的背影,转而又冲我道:“与他一起?” 点了点头,我苦笑一番:“说来话长。” 楚凤抿了抿唇,未再多问,转身朝着府内而去。 我跟随着楚凤的步伐,一路而去的方向是碧斐煜所住的屋子。 推开房门,屋内还点着烛光,却不见人影。 看出了我的疑惑,楚凤道:“主上有事需办。” 我点了点头。在一旁桌前坐了下来。 楚凤这个时辰站在门外迎接的自然是薛百生。而碧斐煜请来薛百生也不过是为了一件事。 心里有失落之意不假,更多的却是彷徨。为何却也说不上来。 “主上交代了,若你回来了便在此等他。” “嗯。”漫不经心的应着楚凤的话。看来碧斐煜到是清楚的很。 “这些日子你一直与薛百生在一起?” 对于楚凤试探性的重问,我点了点头,反问她:“怎么?” “没。”楚凤罢了罢手,却又所有所思般。最终还是自顾自的关上房门便离去了。 透过纸窗,外面的天色阴霾。 赶了一夜的路,一坐下来才发觉疲累不已。 靠在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自然而然浮现着碧斐煜的容颜…… ****** 开门声,将我从打盹中惊醒。 猛然回头,印入眼的正是我时刻牵念着的人。 他踏进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在他眼眸中若有若无的笑意。朝着我靠近的步伐。都能牵动我的思绪。 我伸手握住他伸来的手,被他一把拉扯了起来。 纤细的手指划过我耳旁的发,他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总会回来。” 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既有些怨:“你当真就不怕?” 碧斐煜轻笑一声,反问我:“怕什么?” 我吐了口气,松手往后退了步。对,怕什么,我还没有令他感到不安的地步。 他顷身贴过来,直将我抵在桌前。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已印了上来。 伸出的手本想紧紧拥着眼前人,却在半空一阵刺痛。 熟悉的气息久别的念眷,却令我一阵彷徨。 目光的余角,我很清楚的看到了紧闭的房门外立着的人影。 那道人影立在门外丝毫未动,令我心里莫名升起一阵空凉。 心口处的绞痛,是发病的前兆。 我想推开碧斐煜,却被他抓住了双手。 意识在逐渐模糊,被我咬破的唇,血腥味蔓延在口中。 探入嘴中的舌在下一刻退离了我的口中。 碧斐煜略微有些恼怒的盯着我。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却紧的似要捏碎我的骨骼。 情急之下,我狠推了他一把。 扶着身后的桌边,使得我的步伐得以稳住。 碧斐煜舌尖轻饶嘴而过,微微眯了眯眼:“你敢咬我?” 我一手捂了头,只想挽留余下的意识。 碧斐煜的余光微微瞥了眼身后,他定是知道门外站着的人影。却毫不讳忌的朝着我靠近。 我恐慌着绕到桌的另一旁,抑制着不受控制的思维。出口喊道:“不要靠近我!” 碧斐煜似乎并未听进我的话,眨眼间以在我身后。 搂上我腰间的手,夹带着碧斐煜魅惑般绕过我耳垂的舌。 动作超过了意识,我转身想向他袭击的手被他一把抓住,连着将我的身子反抓了回去。 被他扣在背上的手无分动弹,却让蠢蠢欲动的心难受不已。 清脆的衣衫撕裂声。 被撕裂的衣,残破在空中飘洒。 身体一阵微凉之后却是炽热的难受,如同被火烧灼着。 吻在我背上的吻轻柔,绕过我腰间的手停留于双腿间却是令我更为难受。 心脏似要爆裂般,跳动的太过不寻常。 “我很难受……”开口而出的话并未令身后人停下动作。 摩擦着胯间物的手探入了裤中,在他手掌中冰凉的触感令我有些打颤。 我无法做出反抗,意识在逐渐飘远却被一阵疼痛找回了些许。 从胯间的传入骨的疼痛,令我诧异:“你……” 碧斐煜带着笑意的话在耳边:“当做你咬我的惩罚。” “你放开我。”我想阻止他紧握在我胯间的手,却被他抢先一步弹开。 压住我背后手的力道用了用力,将我抵扒在了桌前。更加无法挣脱。 “碧……”扭过头未说完的话被袭来的吻堵住。 想要咬下去的牙,被他放置胯下的手一用力,霎时无了力。 明明难受不已,却又不得不迎合着他的吻。 这般难堪的情欲还真是第一次…… 喉咙而出的低吟,也分不清是出自痛楚还是欢欲了。 “痛……”按在硬物顶端的手指,令痛楚直至心脉。 “不喜欢?” 挑逗般的话语令我点了头。 碧斐煜轻笑一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拉住我手腕的力道一用力,将我扯坐在怀中。 被松开的双手,反能的抓住了他握在我胯间的手,开口的话语既近乎哀求:“不要。” “哦?”碧斐煜故作狐疑一声,另一只手绕过了我腰间:“不打算好好跟我讲讲这些天你做了什么?” 额头直冒而下的汗珠,令我喘息不已:“你明明知道。” 碧斐煜故作的叹了口气:“我当你不舍得回来。” 抿了抿唇,付在他手上的手,带动着他的动作,令我一时间羞愧不已。 碧斐煜一口调侃的语气:“你这幅模样总是最好看的。”这话并非说给我听。 顺着我背部的手划入臀部,被我反手一把阻了动作。 碧斐煜抬眼盯着我,玩味般道:“不要?” 我虽点着头,却不自觉的将手挂上了他脖间。 对于和碧斐煜,我从来不知羞耻是什么。 情欲当前,本性盖过了一切。 反能缩紧的双脚,令碧斐煜一个起身,连带着将我抬坐在桌面上。 我想要吻上的唇,却被他避了开。 他付在我胯间的手指绕了绕坚挺的顶端。 额前的发,早已被汗滴打湿成一片。 眼中的人影,显得魅惑不已。令我毫未经脑便伸手向他腰间而去。 触碰到他双腿间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他似笑非笑的说着:“我无兴致了。” 又羞又恼,我反抓过他的手,放置嘴边吻了吻,伸出的舌绕着他的指尖。 碧斐煜微微皱了皱眉,却是在笑。 心有气愤,却又不甘心。 在他眼眸中的自己……真是情色不堪。 “清宁。”碧斐煜微微眯了眯眼,另一只手在我胯间的手绕后,冰凉的手指直送入了臀部之间。令我神经反能的缩了紧。 他抽回被我抓住的手,放置我双膝间,将我双腿左右扳向。 用手背抹了抹额,我反手撑在了桌面上。 在穴中的手指轻轻蠕动,碧斐煜看入我眼中说着:“可喜欢?” 他总是喜欢令我觉得羞愧,而我早该习惯…… “喜欢……” “喜欢什么” 抿了抿唇,实在难以启齿。 碧斐煜到并没有要放过我之意,逼问着:“说啊?” “……” “嗯?” “你……” 碧斐煜微微愣了愣,随后笑道:“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 碧斐煜噗笑出声,随后朝我靠近:“我的好清宁。” 撑着桌面的手转而搂上他脖间,贪婪的迎合着他的吻。 偌大的屋内,令我的低吟喘息显得清晰醒耳。 入体刺骨般的疼痛。直至深处,逐渐变的疯狂。 身体来的感触,使我无法克制喉咙的呜咽。 对于朦胧视线中的人,又何止是喜欢这般…… 第二十六章 有人在茫茫白雪中行走。 我想叫住那道总显得孤行的背影,却始终开不了口。 木然的立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在视线中越走越远…… 猛然睁开眼,心中一热,令我翻身一口吐在床沿旁。 盯着那摊出口的鲜红。脑袋沉闷的难受。 昨夜与碧斐煜的欢好还悠然于心,在得到释放之时意识也随之而去。 一阵开门声,令我猛然抬起了头。 楚凤端着一盘食物走了进来。 将盘放于桌上,转而朝我看来。 我随口说:“你怎么不先敲门?” 楚凤愣了愣,理所当然道:“何时需敲门了?” 吐了口气,没什么可争议的。在夜鸣宫楚凤进我们几个的房间从来都很少敲门。 “把衣物穿好,过来吃饭。”楚凤双手相抱,立在原地盯着我。 垂目看了眼自己半裸在外的上半身,有些窘迫道:“你出去一下。” 楚凤噗笑了声,打趣道:“你到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抬头盯向她:“全裸的。” 楚凤避过身,说着:“赶紧。主上在前院等你。” 吐了口气,我掀开被子拿过一旁的衣物。 ****** 无食欲,穿足好后我直接出了屋。 楚凤跟随出来,一把抓过我的胳膊,正色道:“清宁,你可是有不适?” 我摇了摇头。 楚凤:“你可别瞒我?” 我轻笑了番。抹去楚凤的手,直朝前院而去。 走入前院,便见熟悉不已的身影立在院中。 我朝着他走过去。不等我唤他,他便转过了身。 “可有好些?”碧斐煜盯着我的容颜,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句:“无碍。” 碧斐煜噗笑了声,拉过的手,向着前方迈着步伐。 我同他在这前院逛游了番。他才开口:“武林大会即将举行。” 停下脚步,我只是担忧…… 碧斐煜转过头,说着:“此届武林大会在剑影山庄举行。” 剑影山庄?这个以铸剑而在江湖上远名的地方,江湖上不少剑器几乎都是出自那里。 听闻剑影山庄每隔数十年便会打造一把绝世好剑。而我的佩剑正是二十年前出自剑影山庄。 “明日你便启程,我会让诛影随你一道。” “……” “怎么?有心事?” 摇摇头,我应着:“好。” 碧斐煜笑然:“一切……尽在我的安排之中。” 我向前一步,贴近眼中人:“这一去,不知要多久。” 碧斐煜看入我眼中,道:“终会重逢。” 他能肯定,我却无从回答。 拉着我的手紧了紧,碧斐煜微微垂目道:“不管你在外流离了多久,总会回到我身边。” 听得心暖,使得我不由笑了。 有他的地方便是我的归处。这样的想法……在很久之前便是如此。 如若可以……哪怕是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是想呆在他身边的。 就像多年前,他在那片尸骸中……将我救获…… 抬起头,从阴霾的天色中而下的雪。 落下的细碎花瓣,夹带在鹅毛般的雪沫中飘摇,飞舞,从天空中而下,躺在湿润的大地上。 落地的雪却逐渐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伸出手,接了落下的一片残瓣。听着碧斐煜喃喃着说:“千百计,寻宁缘……” 这句话多年后,我才知是何意。 手中的花瓣被风吹去,我抬起头看着他的侧容:“时归去,唯记汝……” 不管我曾忘却了多少,始终会记得一个人…… 一个在世人眼中万恶不赦,天诛地灭的人。 ****** 这夜的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抬起头,透过窗,久久出了神。 我寻了他半年之久,那次是记忆中最长的离别……而后,相聚总是短暂…… 曾在夜鸣宫每刻持手相惜的日子,恍似昨日……却又已无法追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唤回了思绪。 垂目系好了包袱,我便去开了门。 本以为不是楚凤便会是他。却未料到是薛百生。 在他的肩头,还残留着雪痕。 他伸来的手,令我毫无防备便被点了穴道。 无法动弹,使得我略微有些恼怒:“这是何意?” 薛百生并未作答,踏入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被拦腰而起,令我有些惊恐。 他将我放置床沿旁,抓过我的手,垂目笑的牵强:“你根本无此心。只为走他替你铺下的路罢了。” 虽不知薛百生为何会这般言论,我也无从反驳薛百生的话。的确……这些年来……一直是如此。 “放开我!”就算是来找我说此事,又何必点了我的穴? 薛百生抬起眸,看入我眼中。在我的诧异中印上了我的唇。 而被他握住的手,不断传入一阵阵凉意。体内在逆转的气流与之交替。 那一刻所有的彷徨被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埋没。 “有鱼儿!”欢喜的孩童,指着清澈的水中游荡的鱼。扭头冲一旁立着的少年道。 少年摸着身边孩童的头,笑说:“没见着。” 孩童抓住少年的衣袖,说着:“清宁想吃鱼!” 少年漫不经心道:“要吃自个抓去。” 孩童一脸怨恨的松开手,转而哼了声。大声说着:“我不求你这个娘娘腔!” 一旁的少年一巴掌拍在孩童头上:“你再说一次试试?!” 孩童瞪了身旁人一眼,声音更大了:“薛百生是个娘娘腔的王八!”话落,便开跑。使得竹船不停的晃动,将孩童甩了下去。随着少年急切的唤声:“清宁!”随即便跟着跳入了水中…… 原来……在那副画中的孩童……叫遥清宁…… 原来,那些曾模糊过的画面,全都是你…… 打破的花瓶,相扣的十指…… 曾在雪地中紧搂着满身是血的孩童的人,也是你…… 高山之巅,放眼云海连连。曲音绕四下。 夕阳西下,枯竭的孤树之下,坐着两道人影…… 吹曲的少年,与背靠着他的少年…… “你会去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风起落叶簌簌,覆雪留印一人过,独影寒江念所思,百日待不见归…… 是谁立在道别的地方,久站不闻四下声,却总只有一人…… 模糊的视线,不受阻涌出眼眶的温热…… 划过脸庞,滴在了紧握着我的手上。 分不清是为这些隐没在心深处的记忆,还是这双紧握着的手掌…… 吻着我的唇离了开。偏头一口鲜血从口而出。 用衣袖擦去了嘴边的血迹,他偏回头,近在尺的容颜看入了我眼中。 “保重。” 轻到令心口一阵隐痛的两个字。 我无法挽留松开的手,无法挽留那道起身而去的身形……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我也只能闭上眼阻碍停不下来的泪…… ****** 我不知我这样坐了多久……直到破开了穴道。 冲出屋,寒风凛冽,这场雪宛如扯碎的棉絮。 “薛百生!”自己的喊声滑落了这夜的宁静。 回应我的只有静然。垂目看着残留着余温的掌心。 “我记得你……”喃喃自语着的哽咽,心会压抑的无法自拔:“这样……算什么……” 头顶的阴霾,替我挡了飞絮的雪。 抬起头,我盯着身旁撑着伞的人许久:“你是不是知道……” 在我眼中的人并未回答我,却显得淡然。 我一把抓过他的手。在他手中的伞滑落于地。他却依然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你告诉我……” “西域骸童的毒只有一命换一命。” 诧异被心凉淹没,我哼笑着往后颠退着:“是你告诉他的……” “又如何?” 我从未有这般讨厌过碧斐煜的淡然。淡然的冷漠…… 明明是在笑,却觉得很苦涩:“他反噬了我身上的毒……一命换一命……” 碧斐煜:“我要你活着。他……必死无疑。” “住口!”悲愤盖过的理智,我耻笑着他,也耻笑着自己:“像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又有什么会在意?!” 碧斐煜:“你……后悔了……” “后悔?”我摇了摇头:“不过是恨自己把你看的太重。” 碧斐煜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色。 “我记起了很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确实有这些盼望。 可惜他依然是那副神色,依然让我看不透。 “从一开始我便错了……” 碧斐煜手中的伞滑落于地,开口道:“这便是你所说的喜欢……” 我讽笑:“你可有参透?” 碧斐煜垂了垂目,并未有回答。 闭了闭眼,转身的脚步沉重不已。 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为何会如此心痛…… 碧斐煜……我从不曾后悔过这些年来的一切…… 哪怕是记起了些许曾丢失的记忆……我也不曾遗忘过你的点滴…… 而对于薛百生……我亏欠他的太多…… 本便死的不是他,而该是我…… 第二十七章 脑海中似有着许多思绪,却又理不清。 只知在我失去的记忆中,一直有着薛百生…… 我曾要等候的人也是他…… “让让!”随着身后响起的声音,有人撞过我的肩膀跑过。 被这一撞,拉回了思绪。才发觉已从郊外走入了城镇。 镇上的街道,百姓为了养家糊口而奔波劳碌着。 行了一夜的路,虽不觉疲累却被昨夜的雪打的有些凉的刺骨。 我加快了步伐,一头冲进了一旁刚开张的客栈。 “客官需要点什么?”一入客栈,小二便热情的拥了上来。 “一间客房。” “好勒!客官请随我来。” 跟着小二的带路,上了二楼。 入屋跟了房钱,小二恭维着:“客官有何吩咐尽管说。” 我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小二便退出了房。 这加客栈房间虽不大,却也整洁。 将剑放于桌上,往床上一趟,才发觉从七王府走的太潇洒,连事先准备好的包袱也未取走。若不是身上有些碎银,怕是得露宿街头。 闭了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过往的自己。也是最初的自己…… 不是天下第一的杀手……不会眼中只有弑杀…… 会四处蹦跶着打骂一个人……会得意洋洋的自称着“本大侠” 会捧着一个人的脸颊,放肆的亲上一口…… “死娘娘腔,你是不是要成亲?” “是啊。”坐下柳树下练着书法的人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一旁的人。 “为什么?!”这穿着青衣的少年一脚踢飞了脚下的石子。 白衣少年顿了顿手中的笔,转头道:“成亲生子是必经之事,你也会。” “我不会!”青衣少年冲过去,夺过白衣少年手中的笔在那张写着整齐笔迹的纸上乱划一通:“就算你要成亲也得是和我!” 白衣少年噗笑道:“那你叫声相公如何?” 青衣少年:“娘娘腔。” 白衣少年故作的叹了声:“我说过我不喜悦这称呼。” 青衣少年抿了抿唇:“我不想你成亲……” 白衣少年:“嗯?” 青衣少年:“你成亲了便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白衣少年转了转眼珠,笑说:“清宁想和我一直在一起,那便先换个称呼……” 青衣少年想了想,小声说了句:“百生哥……” 白衣少年打趣般说着:“这哪够。” 青衣少年双手往书桌上一放,凑近白衣少年,既红了眼:“你当真想要成亲?” 白衣少年愣了愣,一手楼过青衣少年的腰,将其拉到了怀里:“等你再长大些我便上宵隐门去提亲如何?” 青衣少年破鼻为笑,双手勾上白衣少年的脖间:“好。” 这些都是陌生的熟悉…… 若宵隐门未遭此劫……若一切如初…… 如今的一切,是否便会不同…… 可惜不会有如果…… 我始终……未能等到你回来…… ****** 杂乱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是哪个混账在外面吵的令人心烦。 声音来至屋后的院子。 我打开后门窗,上了楼台。 只见楼下一名少年,正与一群黑衣人打的火热。 那名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的青衣少年看上去跟我应该差不多的年纪。 而隔壁屋,开门走出一人。 这人长发披散达腰间。单薄的白衣将他身形显得修长。 一双凤目似初醒。 还以为是名女子,定眼一看才发觉看走了眼。 他柔了柔太阳穴,尽显拥懒姿态。偏头目光扫了我一眼,便抱着双手看着楼下的打斗。 忽然一只箭直朝这名少年而去。出自反能我上前抓了那只差一些便会射入少年眼中的箭。 少年似有些诧异,随后冲我道:“多谢。” 扔掉手中的箭,我挪开了视线。 自己是怎么了,既会一瞬间以为这陌生人会是他…… 不过是也有着一双凤眼的巧合罢了。他并未有碧斐煜的气魄…… 一手撑着楼台,我跃身翻下了楼栏。 拧碎了眼前黑衣人的手腕骨,夺了他手中剑。反手从这青衣少年的腰间而过,刺入了他面前的黑衣人腹部。 风过,地上已是一片死尸,有几人侥幸落荒而逃。 我并未打算插手,却到也多管闲事了。 “谢了。”青衣少年手臂受了轻伤,还是冲我抱拳相谢。 “客气。”扔了手中剑,转身向着上楼方向而行。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不知尊姓大名?”身后响起少年的声音。 “夜……”止了差点说出口的话,我停下脚步转而道:“清宁。” “清宁?”少年重复了声,道:“似曾耳闻。” 我也只能笑罢。这个名字也许在江湖上那些老辈会知晓,可这少年与我年纪相仿,又怎会知我这从未正用过的名。 少年轻然一笑,豪爽道:“在下莫南。” 莫南?剑影山庄的少主?! 罢罢手,我顺着阶梯而上。 在路过楼上这位妖娆少年身旁时,还是未忍住的瞥了眼。 他冲我弯起嘴角一笑,抬步回了屋。 ****** 次日。 当我醒来之时,也不知是何时辰了。 这的小二到是敬业,开门便见一盆水静静放在门口。 端起盆,回屋洗漱了番。 这才出了屋。 “少侠!” 我一走下楼,随着声音看去,唤我的是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名剑影山庄少主——莫南。 同桌坐的还有其它两男一女三张陌生的面孔。 莫南冲我招了招手,我便顺势朝着他们那边而去。 我带的银两并不多,看着桌上的菜饭,到也随意的动起了筷。 不知是因我记起了过往而有些复了本性还是如何。连自己也觉得有些太过随意。 莫南他们到是不见怀,反而说着:“少侠昨日出手相助,实不知该如何谢答。” 我随口应着:“无需。”本便是无心的多手。 这少年到是够亲切。 只因我出手相助,便当我是恩人。 我听着他自顾自的说着。偶尔回应着两句。 跟他同行的其它三位因他的话而得知。 那名姑娘叫采倾是莫南父亲好友的女儿,因幼年家门不幸,全家死于西域邪教天寻教教下,采倾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被莫南父亲收养。而那名清清秀秀的少年叫小良子是莫南的随从,虽是主仆关系,可两人好似亲兄弟,另外一名如同梓良般总是冷着脸的东方轩是五大世家,东方家的长子。 我从未觉得自个是一个随意会结友之人。 准确的说……这些年除了夜鸣宫的人,我并未有所谓的好友。 而对于莫南,到也不排斥。他是个挺有趣的人。而且……是剑影山庄的少主…… 与他结识……定是有益无害…… “你可知薛百生此人?” 对于我的忽然相问,莫南眨了眨眼,反问:“神医薛百生?” 我点了点头。 莫南也点了点头。 “可知他的行踪?!” 莫南摇头。想了想,又道:“少侠寻此人?我可替你打听打听。” “有劳了。”不可否认,心里一阵失落之意。 余光间感应到了左侧的视线。扭头正好对上的人正是在我隔壁房间的人。 迟疑了片刻,我还是起身朝着他而去。 在他对面位置坐下,我开口便问:“公子可知些什么?” 他顿了顿手中茶杯:“知却也不知。” 这人不仅看着慵懒,就连话音也如此。 “公子此话何意?” 似乎是我有些激昂,令他微微愣了愣,随即将手中杯放于桌上。道:“数日前有过一面之缘。” “何时?!” “五天前。” 五天前?五天前我应还在薛百生的草屋。 那时薛百生还整日为我之事奔波…… 短短的五日,却像过了很久…… 有盼望却又失落之感,还真不太好受。 第二十八章 来来往往的人群,街道两旁摆满了卖各类东西的摊子,摊子的卖主们吆喝着做招揽。 整个街道繁华热闹。 抬起头,印入眼的背影令我想也未想便追了上去。 “百生!” 被我拍着肩膀的人转过身来,一脸不知所措。 放下手,我实不该只看一个背影便上去乱认。 失落当头,却又忽然有了头绪。 草屋……对,那里的草屋! 转身冲回客栈,我问莫南借了马。 一股脑的奔出了镇子,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而去。 当我来到草屋时,总是敞开的房门却紧闭。 而屋外的椅子已沾了些尘。 明明时隔才几日,却似乎过了很久…… “薛百生!”不管我如何敲打着门,回应我的也只有空凉。 颠坐在那张椅子上,那些与薛百生在此度过的日子闪过脑海。 那日离开之时,他在竹桥上的话悠然于心…… 我呆坐了很久……才醒悟不管坐到何时,都不会有人应我…… 闭了闭眼,我起身朝着竹桥走去。 牵着马,踏过曾走过的路…… 去的方向在潜意识里是朝着薛家庄的。 这里其实离薛家庄不远。在夕阳西下之时到也赶到了。 薛家庄门外的两名侍从拦了我的步伐。 未有抬头,我说着:“我找薛大少主。” 两名侍从相继看了眼,其中一名道:“少主不在庄内。” 我抬头:“一直未回过?” 侍从点了点头:“公子请回。” 我想进去亲眼看看,却被这两人死死拦住。 想动手,却又觉得在他家门口动乱于情于理都不行。 “公子!”在我思索着的当头,一声唤声使我回了思绪。 抬起头,从庄内跑出来的孩童正是梅若。 我蹲下身抓住梅若的双臂便问:“你师父呢?” 梅若眨了眨眼:“我也想问公子。” “他未回来过?!” 梅若摇了摇头:“前日有个姐姐把我送到这里的。” “姐姐?” 这般说,送梅若来这里的是一名女子? 前日?是薛百生不见的那天夜里? 是谁会如此…… 叶姑?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她。 她总是神出鬼没在薛百生左右,定是她的可能很大! 她会将梅若送到此,绝不是出自本意…… “公子,那姐姐还说师父不会回来了……” 梅若的话令我有些心酸,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站起身摸了摸梅若的头,我转身上了马。 叶姑是无欢派的掌门……可无欢派的所在之处没有多少人清楚…… 莫南……也许他会知晓? ****** 回到客栈之时,已是夜间。 客栈内四处杂乱,似有过打斗。 而除了缩在柜台的掌柜,便只有静然站在中央的三人。 莫南,采倾,东方轩……还有跪在地上的小良子…… 另一位,静然坐在角落的白衣少年…… 莫南将手中的书卷扔在跪着的人面前,道:“我没想到你会是内奸!” 跪于地上的人默不作声。 莫南火气不小:“为什么,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看,你要这么做!” 小良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抬起头劣着嘴笑:“兄弟?为了宫主,我连亲兄弟都能杀,更何况是你!” 采倾微皱眉:“宫主?夜鸣宫宫主?!” 小良子笑容更大了,甚至一脸喜悦,看似疯子:“你们……你们都得死!” 我的步伐抢下在了意识之前,抬步便走到了小良子面前:“碧斐煜出自何目的?” “闭嘴!”小良子瞪大着眼,一把拎住了我的衣领:“你既敢直呼宫主的名字!” 挥开小良子的手,我未料到我会如此冷静。 一刀寒光而过,小良子既拨了东方轩手中的剑,向着莫南刺去。 剑在离莫南心口处,却停了下来。良子硬生生的倒地,刺死他的是在他后颈部半碟型的飞镖。 莫南往后退了步,诧异不已。 我往四下环绕了圈,也未见到下手之人的身影。 到是看见坐在角落的人,撑着头笑意不减如同看戏般看着这边。 “小良子……”莫南似乎还未回神般的喃喃着。 东方轩冷言道:“他留在世上也只会祸害苍生。” 真难想象一座冰山会说出如此正义凛然的话。 莫南抬起眸看着东方轩半响,转身颠颠撞撞朝着上楼方向而去。 采倾闭眼微微偏了偏头。随即也跟着离去。 东方轩捡起地上的剑,送回鞘。朝着柜台而去。 “将他安葬了。”他拿出一锭金放于台面上,丢下句便离去。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角落坐着的人向我看来。 我刚想抬步过去,他却先一步站起了身。 看着他走出客栈的背影,我跟了出去。 夜间的街道繁华不减。 而我跟随的人并未有异常。漫不经心的逛着街道两旁的摊。 时而停步,时而回头。 明知我跟在后面,却也丝毫不介怀。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到荒无人烟的湖边。 他才停下脚步,立在湖边所有所思。 我这才注意到了半挽半散着他发的蝶形玉钗。 “方才……是你出的手?”我走上前,问了心中所惑。 他偏过头,噗笑道:“我只是观赏罢了。” 我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脸诧异的盯着我。随即便是恐慌。 我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为我的鲁莽道歉:“抱歉。” 只是想试探下,所有用了几乎可以拧碎对方骨骼的力道。 若是有武力之人,多多少少我是会察觉到的。 可是这人却是在普通不过的反应…… 既然确凿了想知之事,也无理由在尾随别人了。 ****** 回了客栈,见小二在整理四下。而角落坐着一人,独饮坛中酒。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位置坐了下来。 莫南抬眼盯了我一眼,顺手将一旁的小酒坛递到了我面前。 他与小良子情同手足,如今遭小良子背弃,自然是借酒消愁了。 给了我酒,不陪他饮一场,怕也不好。 取了封坛盖,近日来的事,也够我消愁一场了…… “夜鸣宫……”莫南一声轻哼,讽笑着:“手足之情又算什么。” 他的话令我会有讽刺之意,我似乎比莫南还要可悲?! “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曾亏待过他……”莫南醉的不轻,喃喃着不停:“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察觉了……我以为他会念在兄弟情分上回头……可惜是我把自己的一厢情愿……” 说着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客栈中间那摊血迹:“我没想过要他死啊……” “人死不能复生……”实在不太会安慰人,琢磨着还是只能说这么一句:“节哀。” 莫南忽然大笑:“夜鸣宫又如何!到头来替他收尸的也只有我!” “……” “小良子……你真是个混账东西……” 他虽是在骂,可看得出骂的痛的还是他自己的心。 毕竟他与小良子之间的感情不会浅…… “你不该在喝下去了。” 抬起眼,说话的人是走过来的东方轩。 他直走至莫南身边,夺了莫南手中的酒坛。 莫南扑上去想夺,却在桌上扑了个空,嘴中依然喃喃着:“不要管我……” 东方轩一手搂过莫南的肩,将莫南从凳子上扶了起来。 莫南侧过身,搂着东方轩就哽咽:“你们是不是也会像他……” 东方轩默不作声,瞥了我一眼,扶着莫南便朝着楼上而去。 莫南被东方轩带走了。而我……成了独饮…… 本以为借酒消愁便不会再去想不该想的…… 可却止不下来…… 手中酒坛空了便换另一坛,直到桌上的酒坛再也寻不得一滴酒。 一把抓住放在肩膀上的手,从桌上抬起眼,印入眼眸中的人从模糊便的清晰…… 是在我隔壁屋的那少年…… 松开手,我想站起身,却瘫软的使不上力道。 有人扶了我的胳膊,借了我站起身的力。 “斐煜……”喃喃着,熟悉的容颜在我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视线中…… “你喝多了。”在我飘忽的意识中,我最后听清楚的话。 第二十九章 杂吵声,将我模模糊糊的意识彻底震醒。 猛然翻起身。这里是我所借住的屋。 揉了揉沉闷的头,昨夜之事隐约有些头绪又记不太清楚…… 也未来得及看清方才开门出去那道急促的连房门都未带上的人影。 “通通抓起来!”带着疑惑走出门,只听楼下传入耳一声高喝。 “你醒了。”站在楼栏旁的白衣少年转过身来冲我言道。 点了点头,瞥眼于楼下。怎会有一群官兵在此? “大人,不知这是何意?!”掌柜的恭维的迎上去。却被带头的官兵一把推了开。 “将所有人通通给我抓起来!”那名壮汉理直气壮的抬了抬手。 官兵压制了楼下所有人,而楼上客房也被一间间的闯入不顾住宿着的恐慌,一致押往楼下。 碰,一声巨响。 从楼上一间客房中飞出的官兵撞坏了楼拦,直跌楼下,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当即身亡。 一时间客栈内在惊恐中显得沸腾。 随后屋内走出一人,垂目盯向楼下便道道:“大清早的各位官爷可真是闲。” 下面带头的官兵到是临危不乱,抬手一挥,高喝道:“给我拿下!” 话一出口,一群官兵朝着楼上一涌而来。 莫南一手抓住提刀冲上来的人,反身一脚将身后的官兵踢飞下了阶梯。 与此同时,屋中破窗出了一人,将莫南身后涌上的官兵一一割喉而亡。 俩人对背相靠,在楼道这狭小之处被百余官兵围至之中。 “早说了让你莫要多事。”东方轩微微偏了偏头,不冷不热道。 莫南轻笑一声:“你可是想被抓起来?” 忽然,从另一扇屋中飞身出一人。直将一名官兵的头颅斩下。 “莫少主被抓可不是小事。”随着采倾的话。三人动手与官兵打斗不止。 瞥眼于下,不少官兵一批接一批的冲入了客栈。 虽不知来意为何,不过莫南他们若想脱身,怕不是那般容易。 我本打算插手相助,却有不少箭直飞而来,阻了我的步伐。 手快的将身旁之人拉退数步,飞来的箭稳稳插在了门窗之上。 箭如雨般不断朝着这楼上而来。莫南他们寡不敌众,退至到了房屋之中。 未来得及多想,我随即也拉着身旁人退入了屋内。 屋外的箭不止,偶尔破窗飞入。 身旁的人到是淡然自若的说着:“很少有大批官兵来这镇上。” “公子到是习以为常?” 对于我带着些调侃的话,他轻笑道:“我并非初入江湖。还有……我叫小谨” 我拿了桌上的剑,走去开了屋子的后窗:“昨夜……” “举手之劳。”对于我欲言又止的话,他简洁的回应了。 这情况不适多言。过不了多久那群官兵定会冲上来。 “从这边走。”丢下句,我跃身便跳了下去。 站稳脚步,抬头正与窗边人相视。 与此同时另一扇窗也相继跳下了三人。 “宁少侠。”站稳脚步,莫南便冲我招呼了声。 “这里不适久留。”一旁的东方轩拉了拉莫南的胳膊。 莫南冲我道:“一起?” 我点了点头,转而抬起了头:“跳下来。” 床边的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踩上窗口,纵身一跃而下。 我伸手扶了他颠步的身影。同莫南他们一道而行。 浓烟从墙外升起,布满了四下。 “这群狗兵,既然放火。”采倾用衣袖捂了捂鼻,有些气愤道。 莫南微微皱了皱眉,直径朝着后院的门而去。 一打开后院的门,火势大的令开门的莫南不由后退了数步。 东方轩纵身飞上屋顶,环视了四处一圈,道:“整个客栈已被众兵包围。” “咳咳咳。”随着一阵咳喘声,一道人影颠颠撞撞的从通往前院的小道而来。 这人既是这家店的小二。 “几位客官。”小二一见我们便开口说着:“你们怎会在此?” 采倾没好气道:“当然是逃命。” 小二咳喘着说:“官兵们放了火,前院已被烧毁。掌柜也……也丧了命……” “小二哥朝这边来,看来是有出路?”一旁的小谨开口问道。 小二点了点头:“几位客官请随我来。” 我与莫南相视,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跟随了小二的步伐。 抬步还未走出两步,身旁的人猛然颠倒在地。 “几位客官可别在耽搁了,待会火势大了谁都跑不了。”莫南他们随着停了脚步,令走在前方的小二有些急促。 说来好笑,做了这么多年杀手,说良心未免有些好笑。可还是上前扶起了地上人。 “多谢。”他的脚似乎是在跳窗时受了伤。 东方轩瞥眼而来,所注意的是小谨。 莫南拽了拽东方轩的衣袖,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东方轩默语,回头紧随着莫南。 小二带我们走了条在厨房旁的密道。 密道中昏暗潮湿,令身边的人抓住我胳膊的手紧了紧。 莫南开口道:“想不到小小一家客栈还有密道。” 走在前的小二回道:“别看咱客栈小,可是有百年历史了。想当年战乱,镇上不少百姓还是靠这条密道逃生的呢……” 小二自顾自的讲起了所谓的“历史”到是听者无心。 采倾:“别磨蹭了。快走!” 莫南:“别推我!” 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得以走出了密道。 原来这条密道直通到郊外。 “唉,店没了。”小二一出密道,抬头望着天幽幽着说。 莫南拍了拍小二的肩:“节哀。” 小二抹了抹脸上的汗,回头冲我们道:“小的还得回老家,就送几位客官到这里了。” 莫南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子给了小二:“有劳了。” 小二恭恭敬敬的接过银子,开怀道:“多谢少侠。”言罢,转身跑了。 莫南转而冲我道:“宁少侠准备往何处去?” 一时间到也未想过,随口应道:“寻一个人。” “我得赶回剑影山庄了。”莫南说着抱了拳:“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我点了点头,看着莫南他们转身而行。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莫少主可愿一同而行?” 莫南回了头,沉吟了片刻,道:“宁少侠可是有心前往参与武林大会?” 我点了点头。 莫南笑了笑:“乐与同行。” “你……” “在下此次出行便是有意观摩武林大会风采,若各位少侠不嫌弃在下拖累……”小谨接了我未问出口的话。 “这位公子受了伤,与我等一起也有照应。”回话的是采倾。 莫南也点了点头。 既然莫南他们都无意见,我又怎好将他这受伤之人置之野外? ****** 这里离剑影山庄还有一段路程,定不适合步行而归。 以莫南他们之意先入城镇,寻辆马车。 我参扶着小谨,步伐也放慢了不少。逐渐与前方的三人拉了些距离。 “宁公子此次上剑影山庄当真是为参与武林大会?” 身边人忽然这番言论,令我一时顿了神色。 小谨继续说道:“还是另有企图?” “……”我不知他为何会出现这番言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许不安。 小谨轻笑了声:“昨夜公子醉言不止……还将我认作他人……” 那一霎间,我起了杀心。 “我不会多嘴的。”小谨付上了我耳边:“不必担忧。”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小谨噗笑出声:“公子大可送我一程。” “你很聪明……” “过奖。” 他是料到了我不会动手…… 至少在现下的情况不会动手。 而他,也不会是那般简单…… 第三十章 离进城还有些路途。 一家小酒肆,在这郊外,令赶路的人有地方可以歇停。 简陋的草亭,飘散着煮食的烟火。 在这歇停的大多数路人都是江湖人士。 这种小酒肆不比客栈,自不会有热情的小二拥上来招呼。 每张桌上都摆放着茶具。若没有多余的请求,摊主都不会特意招呼,而留客皆是自行饮茶,离开之时将银子放于桌上。 这里的茶清凉润口,莫南连带着一口气饮了三杯。 采倾替坐我身旁的小谨倒了杯茶水,问道:“公子行了这么久的路程,伤势可还好?” 小谨接过茶杯,回道:“承蒙姑娘挂心,在下无碍。” “风起落叶簌簌,覆雪留印一人过,独影寒江念所思,百日待不见归。” 忽然想起的声音,令我猛然抬起了头。 念词之人走过来在另一桌坐下的少年。 而与其同行的人,既会是梓良! 那少年莫约十五六,模样虽幼嫩,却也不失俊逸。一头黑发高束于脑后,身袭淡蓝衣衫。脚踩白绒鹿皮靴。 梓良倒了杯茶递于少年,静坐在少年身旁。 少年饮了杯中茶,轻笑道:“还真是一群黏人的鼠辈。” 话落,只见从不远处的树丛中冲出一群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直冲而来。梓良反身一挥手中剑,将从后靠近少年的黑衣人打飞出去。 少年纹丝不动,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梓良站起身,拨出手中剑。只是两招,便取了几名黑衣人的头颅。 风过,地上多了几具无头血尸。而周围的留客皆事不关己,淡然自若。 将剑送回鞘,梓良既朝我这边看来。 却在看到我身旁的小谨时,呆滞了神色。 同他一起的少年转了转手中酒杯,也随即看了过来。 “梓良,你瞧见熟人了?” “没。”梓良回了句,收回了目光。 少年手腕一用力,手中茶杯直朝我们这边飞来。 茶杯从莫南头旁而过,目标是我。 伸手接了茶杯,碎掉的掌心的茶杯溅飞了茶水。 少年笑了笑,起身拉过梓良的手便转身而去。 “做什么?!”对于我猛然站起身,莫南一脸不解的问。 没有回答莫南的话,我朝着梓良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们并未走大道,而是穿过树丛,走了一条寂静的小道。 跟随了一段路,视线中的人才停了脚步。 他回头,一脸的笑意。 “梓良,又有人尾随呢。” 一旁的梓良瞥了眼少年,又转而向我看来,却不语。 “你为何会吟那句诗词?” 对于我的话,少年眨眨眼:“幼年听人吟过。” “听人吟过?” “你问的太多了。”回答我的是梓良。 少年握住梓良欲要拔剑的手,冲我道:“无可奉告。”言罢,转身而行。 梓良松开了欲要拔剑的手,转身跟上了少年的步伐。却又顿了顿脚步,丢下句:“叛离者……好自为之。” 叛离者?莫非碧斐煜已将我下了这个定义? 那么……我将会是夜鸣宫得而诛之的人…… 不由想笑,却笑不出来。 梓良怎会和这少年一同?这少年我并未见过……却也不代表夜鸣宫只有六刺而已…… “清宁。” 随着声音回头,身后追上来的人是莫南他们。 “你方才是怎么了?” 对于莫南的关怀,我只能摇了摇头。 “那俩人你认识?”说话的是采倾。 “有些眼熟罢了。” “赶路吧。”莫南说着拉了拉我的胳膊。 “江湖险恶……” “行了!”东方轩开口未说完的话,被莫南打断了。 拍了拍东方轩的肩膀,莫南打趣道:“有你在,怕什么?” 东方轩瞥了眼身旁人:“你少闯些祸便好。” 莫南一手拉过东方轩,另一只手拉过采倾:“什么样的风浪,咱们没闯过。” 采倾噗笑一声:“你啊~” “他们感情真好。”一旁的小谨笑言。 或许在很久以前……我也有过那份知交挚友…… ****** 一路入了城镇,找了间客栈歇脚。 采倾与东方轩同去备马车。而莫南与我和小谨一同留守在客栈。 有位不速之客,毫不客气的在我们这桌坐了下来。 开口便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莫南偏头来盯了盯我,一脸不解道:“你认识?” 抬起眼,对坐的少年确实有些眼熟,不过想不起了:“不认识。” 这少年一拍桌:“踹我下马车的帐你到是忘的一干二净?!” “你想如何?”隔了这么久,到是没想到这当初拦马车的人还记得这般清楚。 “报仇雪耻!”少年盯着我一脸怨气。 我到是想起的不是出夜鸣宫那日,反而是在草屋时与这少年见过。 南宫弦……名字也有些耳熟…… “靠嘴说可不是个事。”这少年把我记得这么清楚,我不给点回应怎行? “有话好说!”莫南一把抓住南宫弦的胳膊,阻了南宫弦似要动手。 南宫弦到是不太领情:“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 莫南:“小兄弟年纪轻轻,脾气到是不小。” 南宫弦微微皱了皱眉:“你我年纪相仿,莫要一口长辈般的语气!” 莫南笑道:“这里人多口杂,引起骚动就不好了。” 南宫弦转了转眼珠子,挥开莫南的手坐回了凳子上。 他到是随和,坐这就不打算走的样子。 “南宫弦。” “作何?”我会这般淡定的应我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你与薛百生相识?” 南宫弦瞥了我一眼,还是回道:“我与薛哥是好友。” “这几日你可有见着他人?” “你不是跟他一块?” “若是如此我还问你做什么?” “没有!”南宫弦没什么好气的回了句。 “那你可知无欢派在何处?”上次本想问莫南,他情绪不佳,我也不好问。 “不知!” “莫南,你可知?” “啊?”一旁的莫南抬起头,摇了摇头:“无欢派隐蔽于江湖,很少有人知。” 南宫弦轻哼一声,大概也知无趣,起身便走开了。 莫南瞥了眼南宫弦离去的背影,道:“方才那位可是南宫世家的二公子?” 对于莫南的疑问,我摇了摇头:“不知。” 莫南叹息了声:“这南宫二少爷离家三年,一直在江湖上寻着多年前失踪的南宫允念,前些日子南宫家遭遇不测……这位小公子怕是挑不起那份重任……” 顿了顿手中的茶杯,南宫世家……这到是让我一时间醒悟了不少。 江湖上人人都知,南宫世家有两位少主,大少主文武双全,才貌皆备,深的家中人喜爱,可却在多年前莫名失踪,绝迹于江湖。而后,南宫家另一位人称“百无一用”的二少主为寻找这位兄长,游荡于江湖四处打听。 前些日子南宫世家遭遇不测……惨遭血洗……此事在江湖久久未平息…… 罪魁祸首……乃天下第一杀手……夜鸣宫夜鸣…… 第三十一章 天黑之前,东方轩与采倾赶来了马车。 莫南他们并没有要留宿此处之意。在客栈整理了些行李,便踏上了回剑影山庄的路途。 一辆马车,两匹单马。 莫南抢了采倾手中的马鞭,招呼着:“上马车。” 采倾有意单骑,便去牵了东方选手中的一匹马。 小谨自顾自的钻进了车内。我跳上车,坐在了莫南身旁。 “等等!”莫南正准备驾驶马车,被一声唤阻了动作。 从客栈冲出来的人是南宫弦。 “我顺路搭个方便。” 莫南招了招手,示意南宫弦上马车。 南宫弦跳上马车,瞥了我一眼,钻进了车内。 马车幽幽朝着出城的路行去。 车内有人探出头来,说的话是针对了我:“这次不踹我下车了?” 我懒得与他多话,反手按了他的头,将他探出的头按了回去。 莫南开口冲着车内问:“南宫公子打算上哪?” 车内的南宫弦简明的应着:“你家。” 莫南:“你也去参与武林大会?” “嗯。”南宫弦应了声,又探出头来:“武林大会聚集了各路武林豪杰?” 莫南点了点头:“或许会寻得你要找的人。” 南宫弦想了想,说道:“我也这般想着。” 莫南笑了笑,稍微加快了些车速。 南宫弦一手拍了拍我肩膀,道:“看你也是薛哥的好友,道个歉我便不计较了。” “那你可记好了。”不知让这位南宫二公子知晓我便是那位罪魁祸首会是如何。 南宫弦嘁了声,自行钻回了车内。 ****** 马车一路使出城,绕着山路,翻过了山头。 停下来时已是深夜。 皎洁的月色笼罩在幽静的道路。 东方轩将马拴在一旁的树干上,便朝着漆黑的树丛中而去。 莫南跳下马车朝着采倾而去。 不知在跟采倾说着什么,采倾只是摇了摇头。靠着一旁的树木坐了下来。 没多久,东方轩抱着一堆树枝从黑夜中走了出来。 我转身掀开车帘。正好与小谨相视了视线。而南宫弦早就在车内熟睡过去了。 小谨到是懂意,将一旁的包袱拿起来递给了我。 接过包袱,我纵身跃下马车,朝着莫南他们走去。 莫南接了我手里的包袱,打开拿了些食物给一旁的采倾。 采倾接了食物,莫南转而又拿了些递给我。 东方轩蹲在那堆树枝旁,拿出火折子点了起来。 燃烧起来的木材给了围在周围的人一些暖意。也将四周照的通亮。 转了身,本想把食物送些去给车里的人。却恰好看见那道离远马车的背影。 我快步走到马车旁,掀起车帘将手中的食物丢在了熟睡的南宫弦怀里。随即朝着小谨背影离去的方向跟去。 跟着他一路走入树丛,他的身影却在眼中忽而不见。 虫鸣绕耳,轻风惹得树叶晃动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我顺着小谨身影消失的方向寻去。走到尽头既是一条碧水湖。 镜湖印着月色的影子,放眼而去,茂密的树丛环绕了整条湖。 在湖边静躺着熟悉的衣衫。 忽从水中冒出的人影令我惊诧之余不由呆滞了神色。 他长发顺着左肩一泻而下。侧面容颜在这月色下宛如湖中仙。 在他的右肩上,纹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碟。 他垂目看着自己的双手,似失了神…… 许久,站立在湖中的身形,硬生生往后仰去。 扑通一声,将平波的湖水荡起了涟漪。 浮在水面上的影子一霎间沉入了水中。湖面逐渐恢复了平波。 “小谨?”我试探性的唤了声,沉入水中的人却没有回应。 思索着,我下了水。 水过了腰间,我本想潜入水中,却被水中冒出来的人影阻了动作。 眼中的人,额前的碎发滴落着水滴,轻笑着的容颜却喘息不止。 那一瞬间,我既出了幻像……会认为他是他…… “你跟着我作何?”小谨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四下显得醒耳。 此时的他,看上去疲累不已。 “呃……”他皱了皱眉,仓促了着步伐,一手捂了头。 动作抢先了思考,我上前一把抓了他胳膊,阻了他在水中颠退的步伐。 而他却硬生生朝我倒来。将我的步伐捣的一个颠促,坐倒在水中。 四目相向的目光,既会令我失神的手抚上了他的容颜。 手指触碰到眼中人的面容,才恍然醒悟…… 不会是他…… “你可还好?”我猛然收回的手,转而扶住了他胳膊。 小谨摇摇头。 月光下,他额头上的水珠滴入水中。面容惨白如纸。 我起身连带着将他拽起。朝着岸上走。 小谨抬起目光,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是想杀了我。” 的确,我若动手,他必死无疑。只是我并没有这个心…… 拾起地上的衣,顺手披在他的身上。 小谨裹了衣,垂了垂目:“多谢。” 一路走回了莫南他们所在之处。 莫南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而看向小谨。本想说什么,被采倾抢了先:“你脸色很差。” 小谨松开我扶着他的手,走到采倾身边靠着树木坐了下来。 采倾偏头,一把抓过他的手腕,片刻才道:“你受过内伤?” 小谨点点头,笑了笑:“陈年旧伤罢了。” 采倾微微吐了口气,将覆在自己身上的披风盖给了小谨。 传入耳的簌簌声,令我不由转过了头。 望着无尽的夜,只有漆黑。 “怎么?” “没。”回了头,应了莫南的不解。 我走近火堆,坐了下来,让火烘着身上湿透的衣物。 或许是我多疑了……才会觉得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有着什么…… 而不经意间,看到轻闭着眼的东方轩也稍微挑了下眉头。 这夜,虫鸣伴随着一个个入睡的意识。而我……却久久未能有睡意。 我怕扰醒了这群睡中人,便起身独自一人走开。 “你在想什么?”在身后响起的声音,令我回了头。 朝着我走来的人是南宫弦。 见我并未有回他的话,南宫弦自顾自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同薛哥在一块的么?” 不知如何作答才好,我只能摇摇头。 南宫弦在我身旁停了步伐,沉吟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有心……总有一日会寻见……” 或许他是由感而发吧,我附和着点了点头。 南宫弦自言自语说了很多…… 我也静然听进了不少…… 一个人,在茫茫江湖中,一路寻着另一个人。 年复一年,却不曾停下来…… 执念着……只要有心,总有一天会再见…… 第三十二章 十日后。 马车驶入离剑影山庄最近的城中。 城内人来人往,武林大会即将举行,大多各类江湖侠士。 东方轩在城中卖了马车,一行人步行去了城外的码头。 剑影山庄就在这湖的那头,需坐船才能过去。 而这里的船夫似乎都认识莫南他们,以至于纷纷朝着他们打着招呼。 莫南应着每个船夫的招呼,走上了其中一条船。 一上船南宫弦便独自冲去了船头,晕船吐个不停。 船驶过湖,靠了岸。 宽阔的平地上摆着偌大的擂台。 两旁的树木,飘散着枯黄的枫叶,洒满了擂台。 气势山洪的大门上,挂着四个大字———剑影山庄。 不少下人正出出进进的忙碌着。 “都动作快些!天黑之前这务必得送到!”随着声音,一名六旬老伯从庄内走了出来。一见我们的身影,立马围了上来,冲莫南道:“少主,你可算回来了。” 莫南点了点头,瞥了眼从身边而过的搬运者,道:“这批剑送去哪?” 老伯应着:“权龙镖局。”言罢,在我们之中看了看,转而道:“少主,这小良子呢?” 莫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到是一旁的东方轩接了话:“他死了。” “死了?怎会……死了……”老伯诧异着喃喃。 采倾忙道:“王伯,小良子的死……” “是自找。”东方轩接了采倾未说完的话,不冷不热道:“他听命于魔教夜鸣宫,背弃莫南,死有余辜。” 莫南一把抓住东方轩的手臂,让东方轩未继续说下去。转而冲眼前的老人家道:“王伯,对不起……是我没能护全他……” “亏得南儿从小视他为亲兄弟。”随着声音,一名中年男子从庄内走出。 一袭棕黑色锦衣,黑白相交的发用金冠整齐的竖于脑后,一身气宇轩昂。 “爹。”莫南恭维的唤了声。 采倾与东方轩齐声道:“世伯。” 莫南换这名中年男子爹……那此人便是剑影山庄庄主莫霖枫了。 他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既然小良子选择了叛离……那便是对南儿不利,我剑影山庄也绝不会姑息养奸。” 那位老伯沉默着点了点头:“是小良子对不住少主……” 莫庄主拍了拍老伯的肩膀,转而看向了我们:“这几位?” 莫南应道:“这是孩儿此次出行结交的友人。” 莫庄主的目光扫过,既停留在了我手中的剑上。随即道:“既然是南儿的好友,定不能怠慢。王伯,准备几间上好客房,在吩咐下人准备晚宴。” “是,庄主。”老伯应了声,便转身而去。 莫庄主转而冲我们道:“南儿,采倾,你们好生招呼这几位贵客。老夫还有要事需出行一趟,几位少侠且先在庄内休息,待老夫回来之后再行款待。” 一旁的南宫弦最先抢应了话:“庄主你忙着,我等自便就是。” 莫庄主轻笑着点了点头,便踏步而去。 临走之时,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番。 ****** 这些日子连夜赶路,莫南因想起了小良子的事,与采倾一同前去安慰那位管家王伯了。 王伯一直视小良子为亲子,此事最悲痛的莫过于他老人家了…… 我们被下人纷纷带去了厢房,各自在屋中歇脚。 这些天几乎马不停蹄的赶路,十足也疲累不已。 在桌前坐下,便有些不想动弹了。 忙碌的丫鬟出出进进的送着衣物茶水糕点。 这剑影山庄的待客之道可一点也不含糊。 “公子,水已备好。”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丫鬟恭维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阻了她伸来的手:“我自己来便可。” “公子请便,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她往后退了几步,带着其余几位丫鬟退出了房。 关上的房门将寂静的屋显得有些阴霾。 我倒了杯茶饮,久久未起身。只因房门外倒映着的那道身影。 人影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我只是想看看他准备站在房外呆多久。 饮了茶三杯,门外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叹了口气,我便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偌大的木桶中冒着缕缕烟。用手探了番水温,脱了衣入了其中。 这些天赶路的疲劳,既令我在水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宁公子?”一阵敲门声,将我的意识猛然惊醒。 门外响起的声音是采倾的。 起身离了早已失了温度的水。拿过一旁崭新的衣物,穿上身虽有些宽松,却也不碍事。 系好衣袋,开门迎了采倾的身影。 她道:“可有休息好?” 我点了点头,瞥眼间天色也是黄昏。 采倾:“世伯设宴款待,宁公子可赏脸?” 我笑回:“既是莫庄主设宴款待,又岂有不赏脸之说?” 采倾回了一笑,往一旁挪了挪步伐:“请。” 踏出房门,随采倾朝着薛家庄前院大厅而去。 拐过这被树木占据的弯,才发现小谨既与几名丫鬟在石桌前笑谈。 采倾顿了步伐道:“宁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我去请南宫少爷。” 我点了点头,目送采倾转身朝南宫弦所在的厢房而去。 带采倾的身影走远,我朝着石桌而去。 那几名女子瞧我过去,便纷纷离开了。 我在小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问着心中疑惑:“方才在门外的可是你?” 小谨微愣了愣,点了头。 “可是有事?” 小谨垂目,拿出衣袖中的一块玉佩递给了我。 我接过他手中的玉佩,正是在南宫家主死的那夜刻着我名字的那枚玉佩…… “多谢。”不知是何时丢的。也庆幸他能捡到。 不过我自不认为不会那么容易便丢失……或许并非是丢……而是那夜在水中他顺手而去…… “此玉做工细致,若真丢了可是损失。”小谨的话到是有些许调侃之味。 将玉握紧手中,我回笑道:“到是庆幸你会还与我。” 小谨噗笑了声:“物总是要归原主的。” 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身影,到也觉得挺好笑,这人有心来还我玉佩,却能站在门外一声不吭。 “我是怕扰了你休息。”似乎看出了所想,小谨解释着。 我点了点头,将玉塞入了怀中,心起调侃:“你到是很受小姑娘喜爱。” 小谨笑了笑:“也许。” 我道:“你实不像行走于江湖之辈。” 小谨:“此次出行,我也只是想目睹一番这武林大会的风采。能与你们相识,也算有缘。” 不可否认,结实了莫南他们……的确算是有缘。 他们是我这些年来,除了夜鸣宫的人唯一结交的人…… 或许……这算是份情义…… 第三十三章 大堂正中摆着偌大的桌。桌面上各样的菜色,而莫庄主便坐在正前位。 他举杯道:“听小儿所说,此处出行,幸得诸位少侠相助,老夫在此谢过。南儿有幸与几位结实,是南儿之福。” 我等纷纷起杯相迎。南宫弦特好爽的回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小子到是脸皮不薄,说此话也不见得脸红的。 小谨随即说道:“能结实莫少主,是我等的荣幸才是。” 他俩都说恭维的话了,我不说到显得不太好,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莫庄主被南宫弦与小谨的话说的喜悦,嘴上应着:“诸位少侠太抬举小儿了。” 这到是让我有了插话之余:“莫少主一向是江湖上广为传颂的侠义之士。” 一旁的莫南到是挺的不大好意了,忙道:“你们就别抬举我了。” 小谨暗笑一声,南宫弦到是放声大笑。 一旁的东方轩喝了杯中酒,不冷不热道:“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听赞扬么。” 莫南瞥了眼东方轩,嘀咕着不知在说着东方轩什么。 莫庄主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却转而冲我道:“这位少侠,容老夫多嘴一问,你的佩剑……” “这把佩剑一直跟随于我。可有何不妥?”莫非我的剑让他猜想到了何?若真是如此……还真是大为不妥…… 莫庄主微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招呼着我等用食。 ****** 食过晚宴,莫南便带着我们去城中凑了热闹。 据说今儿正好是城中一年一度的烟火会。 夜间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层度不下于白天。 各色摊位上都挂着灯火,喧闹声覆盖四下。 天空烟火弥漫,烟花在夜空跳跃,爆开绚丽的各色繁点。 只是每一炮犹如昙花一现,在夜空留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便散去。 一炮接着一炮,从亮到弱,在天空中绽放它们一生最美灿烂的光芒。 美的炫目。 南宫弦跑去前方许多人围在一个摊位。 莫南他们随即跟了过去,我也只好一同。 摊位上摆着绿色的糕点。 我好奇道:“这是什么?” 摊位的老板是个老伯,他笑眯眯的解释道:“这个是香福糕,只要每个月在烟火会上吃到,一个月内都会福气安康。” 南宫弦将手中买到的糕点一一分给我们。 香味入鼻,绿色的糕点上面还刻了个福字。 食入口,酥酥软软的。香味在口中蔓延。 小谨拉了拉我,随着莫南他们挤出了人群。 “今晚有场烟火会,不知乔家小姐会不会出来瞧瞧。” “别做梦了,就算乔家小姐会出来瞧,也不会瞧你。” “只要我能瞧见她就行了。” “街道那么大,碰的到你们还真有缘了。” 匆匆路过的两名壮汉,交头交耳说着。 一旁的莫南一手搭上东方轩,打趣道:“听闻这乔大小姐长的可是沉鱼落雁呐。” 东方轩回了句:“你穿上女装也是沉鱼落雁。” 莫南:“……” 恍然闯入视线中的黑影在人海中看着我们这边,却又在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清宁?!” “码头见。”丢下句,未顾忌莫南的不解,我朝着那道黑影消失的地方挤去。 茫茫人海中,那道黑影说不起眼,却又能令我轻易追寻到。 “薛百生!”直觉令我突口而出。 声音被埋没在人群中,那道人影快步拐弯消失在了视线中。 当我追到拐弯处,人海中早已失了那道人影。 顺着路道,一路追寻出了城。 耳边的杂吵声逐渐远去,最终消逝…… “百生!”荒芜的郊外,放眼寻不见任何踪迹。回应我的只有沉静。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明明就在附近……明明听得见我的声音…… “薛百生!你出来见我!” 寒凉的风吹动着四下满地的杂草……连带着埋没了我的话语…… 闭上眼只是想自己能好受些……脑海中却挥之不去的过往…… 被他牢牢抓住过的曾经……却只有我一个人面对血海中的尸骸…… 我曾未能等到你回来……而如今…… “为什么总是要丢下我……”寒风刺骨,凉了心。 或许是我太过自以为……或许早就只有我在自言自语…… ****** 回到城中码头,老远便瞧见了莫南他们的身影。 看来他们似乎在此等候多时了…… “清宁!”我一走过去,莫南便迎了上来。 我摇了摇头,告之了莫南无需操心,自顾上了船。 “见着故人了?”在船上,小谨毫不讳忌的问着我。 我点了头。却又摇了头。 小谨到是没多问。莫南也欲言又止。 回了剑影山庄,那位管家王伯似乎早已等候在了大门处。 “宁公子,庄主有请。” 到是未料到这老管家在此等候的人会是我。点了点头,我也只好随着他去见莫庄主。 怀着不解的心思来到莫庄主所在的书房。 老管家敲了门,得到屋中人的回应后,推开门冲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前脚踏过门槛,在外的老管家便将门带了上。 回头看着老管家的人影走开,我转回头将目光投向了书桌前的莫庄主。 桌前摆放着刚写好的书法,而莫庄主身后,是一排书架,摆放满了书籍,烛火点亮了四下。 “不知莫庄主找在下来为何事?”我开口问了心中所惑。 莫庄主开口道:“少侠那把佩剑,是二十年前老夫亲手打造,送于宵隐门大少主出生之礼。” 恍然悟了他的言下之意,原本这把剑本便是属于我的…… 莫庄主盯了我片刻,绕过书桌,快步朝我而来:“不知道少侠尊姓大名?” 我应着:“遥清宁。” 莫庄主微愣了愣,眼里尽是欣喜:“你当真是义兄的长子?” 点了头,我拿出了怀中的玉佩。 莫庄主接过玉佩,惊喜之余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世侄,你果真还幸存于世!”言罢,又转而叹息道:“当年我赶到宵隐门之时……一切都晚了……未能助义兄一臂之力,实惭愧不已……” 当年宵隐门在江湖上举足轻重,与各大门派都有来往,这莫庄主口中的义兄自是称的家父,既能这般称呼,看来与家父交情匪浅。 “事已至此,莫庄主不必自责。”宵隐门的惨剧,已过去多年,早已淡化在了世人心中。这莫庄主到说起来似悲痛不已。 他沉痛了片刻,将玉佩递还于我。关切道:“世侄这些年可过的好?” 我点了点头:“有幸遇贵人照顾。” 莫庄主欣慰般的看了我片刻,余光转而向我身后:“该出来了吧。” 咔嚓一声开门声,我转头,只见莫南立在门口。喃喃换了声:“爹……”随即便抬步走了过来。 “你胆子到是越来越大了。”莫庄主并未有责备之意。 莫南抬起头:“爹忽然召见清宁,我好奇便跟来瞧瞧。” 莫庄主故叹了口气:“也好。”欣喜之余,说着:“南儿,既然清宁是为父义兄的孩儿,日后你便要如亲兄长般对待。” 莫南看着我片刻,道:“孩儿早已将清宁似如兄弟,只是不知清宁可愿……” 我不知如何回话,却也伸出了握紧的拳。莫南愣了愣,噗笑了声,伸出拳与我相碰。 “好!”莫庄主欣悦不已,莫南也跟着热情,唤了声:“宁哥。” 那一夜,莫庄主与我交谈到了深夜。 说了很多过去的事。他与我的父亲是从小便相识的结义兄弟。向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当年宵隐门的惨剧事发突然,他赶到之时,一切已晚。只有遍地尸骸,而收拾宵隐门残局的也是莫庄主……我父母的尸骸也是他亲手葬下。就在宵隐门的后山之中…… 他也曾四处寻找过我与家弟遥祈悦,可终是徒然。 而我也得知一件事……叶姑乃是我母亲的师侄…… 造成宵隐门惨剧的罪魁祸首,至今也是个谜…… 不过以莫庄主之意,大可能与西域邪教有关…… 西域邪教一向与中原毫无牵连。而这近年来却有步入中原的痕迹。 这对江湖,无疑是多了份威胁…… 我不明的只是……为何宵隐门会与西域邪教有关联? 而莫庄主,也说不太明白。 只是说西域邪教名为———天寻。 第三十四章 而后,在剑影山庄数日。 莫南与我可谓情同手足。 庄内人人皆知我是宵隐门遗孤之事。 而莫庄主也待我如亲人般。 剑影山庄以真心相待,我又岂能不领情? 这是第一次,我近乎忘却了另一个身份…… 我的记忆之中,不仅只有那个人了…… 却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今日是武林大会举目,各位侠士汇聚剑影山庄。 莫南一大早上便去接待来客。就连小谨与南宫弦也同去帮忙。 “宁公子,该出发了。”门外的敲门声,连带着老管家的声音。 我系好发,拿了桌上剑。随即开了房门。 同老管家走出庄内,上了早已停留在庄内码头的船只。 船只离了岸,顺着河流而行。 我掀开帘子,入了船中屋。 坐在桌前的莫庄主抬起头,笑然:“坐。” 我走过去,在莫庄主对面位置坐了下来,问了心中所惑:“不知莫庄主这是……” 按理说,今日武林大会举目,莫庄主理应静待庄内,却怎得邀我出行? “世侄,这些天了,你到不愿换我一声世伯?” 愣了愣,我并未作答。到不是不愿,只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莫庄主笑了笑,转而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世侄不记得?” 武林大会?庄内忙碌着此事我又怎会不知?而且这种事每一个江湖人士都应知晓。 莫庄主的言下之意,定不会是这般…… 叹息一声,莫庄主替我倒了杯茶,幽幽道:“这些年……每年的今日都是老夫独自一人前去……” “忌日……”打断莫庄主的话,心中隐隐有些空凉…… 这些年……我从不刻意记住这个日子……是逃避或如何也罢……心里总是不愿去的…… 将许多东西,封在了心底最深处……从不曾过问。 为人子女,我做的甚是不孝。惭愧又怎够…… 我不喜欢回忆以往,不喜欢一个人活在一片尸骸之中…… 更不喜欢那种近乎无望的感觉…… “义兄与大嫂定会高兴。” 听着莫庄主的话,心里却难受不已。 高兴……若他们泉下有知,又岂会高兴…… 遥清宁……这些年来,你将家仇抛之脑后,与魔头为伍,却又不知悔过。有何颜面去见过世的双亲…… 就连自己也忍不住讽刺了自己。 ****** 船终使了岸。 下了船,我随着莫庄主的步伐向着上山的路而行。 这曾经熟悉不过的路行,却早已失了方向。 一路走到山头,望着那座荒凉的大宅,心中尽是压抑。 门柄歪斜的挂在布满血迹的大门上。字迹却还是清晰———宵隐门。 岁月的流逝,却未能带走这片狼藉…… 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在踏入宵隐门之时,一切早已毫无生机……不复当初…… 我放任着思绪坠入过往…… 那时候,总有个温文尔雅的女子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清宁是娘的好孩子……” 也总是有个年轻的男子,将我骑在肩膀上,在这院中跑来跑去,欢声笑语。问我:“清宁长大后想做什么?” 而那叫清宁的毛头小子,总会笑着咧嘴大声说:“像爹爹一样的大侠。” 多年后,这受尽父母宠爱的孩童……并没有曾诺他的话……反而背道而驰…… 脚下每走一步,都会有一寸被深埋的心底的记忆涌出脑海。令我压抑的近乎忘了呼吸。 许多在这里成长的记忆,再回首时,全数归还…… 恍然才知……这份亲情……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割舍的…… 穿过大院,行了小道,便是后山。 在这里,杂草丛生,枯竭的树木早已随着这份荒凉无了生机。 虽是杂草丛生,在山间旁的两座相依立于荒地之中的石坟周围,却是寸草未生。 莫庄主说他每年忌日都会前来。而这两座坟头前,既摆放着新鲜的祭品。 一看便知有人比我们先来祭了坟。 莫庄主也是一脸不解,却随后说道:“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祭拜。” 我点了点头,并未太大在意。 江湖之大,宵隐门的门主又岂会无友人? 只是不知除了莫庄主,有谁会时隔这么多年还依旧来探望。 眼中倒映的坟墓,使得我失了神色。 两座墓碑,一座写着:宵隐门门主遥傲天之墓。另一座写着:遥氏,玉水心之墓。 在我脑海中,最清晰的记忆,一如既往是那一日。 亲眼看见父亲满身是血的尸骸……还有娘替我挡下的那一剑…… 莫庄主拍了拍我肩膀,一句话也多说,独自一人离去。 我一人站在原地许久。 闭了眼,不愿在去想起当时木然的坐在一片尸骸之中的情景。 “爹,娘……”喃喃着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阵听似风动声,令我猛然睁开了眼。 回目,一道影子从视线中而过,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快步随着影子消逝的方向而去。总是捕抓到那道影子,却又一霎间没了影。 这后山的范围不小。一路追寻入了一片竹林之中。 那道人影在竹林之中时而有时而无。我能确凿的,那是一名穿着白衣的人影。 身形如魅,幻如烟。 穿过竹林,既是一条瀑布,瀑布一泻而下,水声盖了四下。 放眼而去,那道人影早已消逝。 而在靠山的角落,有着一间木屋。 屋子的四周被桃花包围。说来奇怪,整个宵隐门,为何就这处隐蔽之地如世外源。 我推开那扇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虽清闲雅致,却有着一股尘埃味。 满屋挂满了年久的山水画。 最吸引目光的莫过书桌前那副美人图。 画中的人一身白色薄衣,将头躺在河边石上,一头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飘融在小溪中。一只手挡在额前,微微眯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底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这画中人…… 为何在宵隐门的后山之中……会有着这么一副画…… 画中的人……又为何与那人如此相似…… 第三十五章 从窗户溜进的风,吹动着画像。 眨眼间,一道人影破窗而入。 “谁?” 这人一身白衣,正是我所追寻而来的那人影。 他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扫了扫我,手一扬。卷起墙壁上的那副美人图,从窗户而去。 我随即跟了出去。 人影动作轻盈的犹如这风。飘忽不定。 若是我稍不留神,怕又会跟丢。 那人跃身飞上了瀑布下的水池旁那颗枯竭的百年老树之上。 我下意识的在树下停了步伐。 他背对着我,长发被风吹扬,发髻之间的朱钗在阳光的衬托下有些刺眼。 “落影桃花池,夜凉梦浮生,沧海情思云,忆染泪一场。”他的目光不离手中展开的美人图。手指在图上轻轻的抚摸着。 话语轻柔,喃喃着:“沧海情思云……”随即却又哼笑着自言:“你明明从不曾忘却……” “你到底是谁?”我开口,并不想一直听他自说自话。 “与你何干?”他微微侧头而来。 看着那张容颜,我既诧异不已。 这人……既是画中的人。 “这是我的东西。”他转过头来:“只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容颜……与碧斐煜极其相似…… “你……”他看着我的目光既有些呆滞,随即却又笑了起来。 我一直觉得碧斐煜笑起来很好看…… 而这人,也亦如。 “有趣。”莫名的话令我十足摸不着头脑,他却自顾自的自言:“我说过,你负我的,我定让你十倍偿还!” 当我回过神之时,他的身影早已消逝。回荡在耳边的只有这一句话…… 我不明白他自言自语的话是何意,却也总觉不安。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 那幅画他说是他的……也的确他便是画中人…… 可为何……他的容颜会与碧斐煜那般相似…… 这一切有着如何的联系? 心中太多疑惑,无从理清…… ****** 顺着小道,穿过这片竹林,我朝着回的路而行。 一路走回宵隐门。在院中停下的脚步不愿在继续而行。 不知我立在原地发了多久的愣,直到莫庄主过来寻我。 今儿武林大会举目,莫庄主需回去主持大局,不便在此久留。 而我……却不舍离去…… 莫庄主见我久久未动步,似也猜测到了我所想。 “若有心复家门,老夫定全力相助。”丢下句,莫庄主便独自一人离去。 复兴又如何……重要的早已不在…… 我一个人走过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也包括,我曾立在崖旁,等候一个人的地方…… 曾站在此处,心中总是有着期盼。 而如今,却是空凉…… 浑浑噩噩。脑中太多的疑惑变的彷徨。 ****** 我在曾住过的屋中呆了一整天。莫名的感受到了安心。 或许因为这里有着被我丢失的一切…… 就连在梦境中,也不停地寻觅着过往。 一阵寒意袭身,将我从梦境中惊醒。 猛然从桌上抬起头,四下漆黑一片。 风动声从窗户传入。月光透过窗跳进了屋。 我记不得是从何时开始入的梦,只知此时醒来才觉得这屋中显得无比荒凉。 似逃般,我起身便往门外冲去。 偌大的院中,空洞的凄凉。耳边尽是风声。 脚步因视线中倒映的身影而止步。 眼前的人,既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 他立的原地寸步未动,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我。 我想了很久,才恍然想起这人正是那日与梓良同行的少年。 “看来不舍走的不止我。”风吹散了他的话语。 “你……”想问的话却出不了喉。 他的眼中泛着红,说着:“这里早已不复当年……却始终是……” 话未说完,一人从后捂了他的眼,令少年最后的字变的无声。 来人正是梓良。 “该走了。”梓良轻声在少年耳边说着。 “嗯。”少年应了声,点了头。 梓良另一只手抓过少年的手臂,将少年拉转了个身。 我快步上前,阻了他们的去路。 梓良淡然道:“让开。” 我拨了手中剑,直指少年脖间:“你们为何会在此。” 梓良出剑挥开我的剑,道:“与你无关。” 我既有些恼怒,说着:“若动起手,你又岂是我的对手?!” 梓良有些讽刺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不知梓良为何会忽然说这个。却也哼笑道:“我是何身份可不是由你说。”言罢,挥剑便向着少年刺去。 梓良阻扰。我只是好奇为何他会如此袒护这少年。 我本并未有想取其性命之意,到是梓良招招不留情。 恼怒之下,我刺伤了梓良的手臂。 离近梓良胸口处几寸的剑,被人挡了下来。 眼中的人抓住我刺入他肌肤的剑身,既满脸泪痕。 情急之下,我收回了剑。心中既会莫名隐痛。 少年向前行了几步,既伸手抱住我。喃喃着说:“不要伤梓良……” 而在他身后的梓良,既失神般唤着:“小乐……” “小乐……”我喃喃着重复梓良的话,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在我怀中的人哽咽着:“不管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我的兄长。” 我看向梓良,他却垂了垂目。转而道:“祈乐,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哭。” 听着在这寂静的夜中低声的哽咽,就放佛与多年前一般…… 那时候有个孩童的哭声,似将我的心脉也击碎。 “遥清宁……”梓良忽然抬起头看向我:“若你顾情,便不要参与武林大会。” “……” “哪怕你走回正道,却无法回头。主上可以栽培你,自然也可毁……” 这我又岂会不知?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他想至我余死地自然是不费吹之力。可他却未给我一个痛快。 伸手抓住少年的胳膊,阻了梓良想带走他的步伐:“纵使我回不了头,也不能放任遥祈乐与夜鸣宫有牵扯。” 梓良回头道:“主上并不知晓此事。” 我紧了紧手:“在他眼皮之下,又岂会有他不知之事?” 梓良:“祈乐与夜鸣宫毫无干系。” 我道:“你最好给我一个明白。” 梓良:“比起你这位兄长,祈乐到是从小便一心想重振宵隐门。” “宵隐门乃是爹娘一生心血。灭门之仇我定让真凶血债血偿!”方才还哭啼的祈乐,这会到是恒心坚定。言罢,转而冲我道:“哥,你不必担忧。” 比起祈乐,我这位兄长还真是惭愧不已。 我到是能忘却的一干二净……而他却从小背负着仇恨…… 这些……本是我这作为兄长的责任啊…… 祈乐…… 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太多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 终是松手,任由他与梓良离去。 他几乎是两步一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此次回宵隐门,最令我惊喜的莫过于会碰见祈乐。 意料之外,却也是于理之中。双亲的忌日,一心想重振家门的祈乐又岂会不前来拜祭? 而他本便不会与我相认,就如同第一次相遇…… 我是夜鸣宫的人,天下第一的杀手。而祈乐是一心想复宵隐门。若我身份在武林大会被揭晓,那与我相认的祈乐也会受牵连…… 而若我参与了武林大会,想夺取盟主之位,定会与祈乐刀剑相向…… 与其让我这背负着另一个身份的人来复兴宵隐门,到不如由祈乐…… 第三十六章 两日后。 我回了剑影山庄。 只是不知除了这里,我还能上哪…… 况且祈悦有心参与武林大会,只有回到这,才能与他再相见…… 擂台之前,各类人士汇聚一堂,围的人山人海。 有人叫嚷着为台上人打气,有人静观着却蠢蠢欲动。 各大门派掌门均坐于贵席之上。却不见上任武林盟主,薛青留。 台上比武之人生死相搏,胜者得欢,败者失命。 这武林大会已举行两日,不知又有多少武林侠士送命于这擂台之上…… “清宁!”我顺着声源看去,向我走来的人是小谨。 他一过来便说着:“听莫南说你回宵隐门了?” 我点了点头。虽已离开了宵隐门,心中却依然有着那份眷念。 小谨沉吟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朝人群而去。 挤入人群,看着台上打斗的人。小谨兴致勃勃的问着:“你说,谁会赢?” 我摇了摇头,并无心做猜测。 小谨笑说:“这台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可当心。” 我回他:“上了擂台,便是生死有命。” 小谨:“只有入了前十才有机会与各派掌门对决。而后便是上任武林盟主……” “你对于这武林大会之事明确的到是不少?” 小谨并不在意的我的调侃,道:“你可有心夺取盟主之位?” 我回笑说:“这场比武高手如云,你怕是太看高我了。” 小谨笑笑,并未再多言。 目光不经意扫到了人群的另一边。 在眼眸中的人是祈悦…… 他看着我,似想与我相见,却被一旁的梓良制止了步伐。 不知梓良在祈悦耳边说着什么。随即便将祈悦拉出了人群。 “怎么?”小谨随着我视线看去,一脸不解。 我摇了摇头。心里莫名有些焦虑。 退出人群,一路回了在剑影山庄的厢房。 我所住的屋子被收敛的干净。连换洗的衣物也早已备好。 将自己放倒在床上,闭了眼,将这些天的琐事都暂且丢进了昏暗。 ****** 醒来之时已是傍晚。 我被请去了前堂。 当我随着王伯走入大堂内,所有目光纷纷朝我而来。 大堂内汇聚着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有人说:“这便是宵隐门遗孤?” 莫庄主站起身,正色道:“没错,这便是义兄的长子。” 窃窃私语的人群,满是质疑。 又有人说着:“这位少侠的确与当年的遥大侠有几分相似。不过宵隐门之事已时隔多年……” 欲言又止的话下之意明确不过。 的确,宵隐门惨遭灭门已过去这么多年。如今忽然冒出一个遗孤,实令人质疑。 “莫庄主可有何证实?”开口之人是一名老尼。 莫庄主看向她:“难道老夫的话不足以让诸位信任?” 另一位老道接道:“所谓空口无凭,实令世人无法信。” 不少人听之赞同。交头接耳着。 一时间,大堂内起了哄。 也有人附和着:“莫庄主与当年的遥门主情同手足。莫庄主说的话自是不假。” 另一人讽笑着接道:“当年诸位都与宵隐门交情不浅,而宵隐门遭灭门之后,顾问的又有几个?如今遥庄主苦心寻得义兄遗孤,尔等到也只会说风凉话。” “你!”那位老道拍桌而起,反驳着对坐的年轻人。 那名年轻人依旧讽刺着:“诸位又有何脸面质疑莫庄主的话?” 老道拔剑便要向着那年轻人而去。被莫庄主阻扰了下来。 莫庄主打着圆场道:“老夫寻得世侄,也算对九泉之下的兄嫂有个交代。今请诸位汇聚至此,只是想诸位念在以往义兄的情义上,能助小侄重振宵隐门。” 我并未想到莫庄主会趁着这武林大会向各大门派告之此事…… 我本顾忌着,并不打算将此事告之…… 而莫庄主这举动,定是让我的身份公布于整个江湖。令我始料未及…… “莫庄主可别说笑了。”那名年轻男子又开了口:“这诸位掌门可没那闲心理会这等事。以往诸位有心于宵隐门,不过是为了遥门主手中那本剑谱。而如今那本剑谱已随着宵隐门的灭门绝迹于江湖,又有何能令诸位掌门相助?” “你这黄口小儿!”一旁的老尼也激昂的拍桌而起。 “几位施主莫要争论了。”一旁的大师打起了圆场:“以老衲来看,这位少侠与当年的遥门主颇为相似。莫庄主多年寻义兄遗孤之事江湖人人皆知,如今寻得,我等理应恭贺。” 窃窃私语的人,有赞同,也有依旧质疑的。 “那便由我来证实。” 随着声音,一人踏步入了堂内。 来人既是祈悦。 他的到来,令堂内人停止了议论。 “哥。”祈悦直走至我身边。唤了我一声。拨出我的剑,冲着那老道而去。 老道闪步躲开,迎上了祈悦的袭击。 祈悦的剑法很快,招招索老道要害,却又手下留了情。 过招一阵,剑以架于老道脖间。 “诸位前辈,对于家父的剑法定不陌生。” 祈悦的话令堂内又是一阵起哄。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既能胜过一派之主…… 这些年,祈悦背负着家仇……是如何走过的…… 而我,却将这一切弃之脑后…… “你是……”那老尼欲言又止的看着祈悦。 祈悦轻笑道:“晚辈正是遥傲天次子,遥祈悦。” “小小年纪,既能将家传剑法练的如此熟练,当真不愧是遥大侠之子。”有人赞扬道。 那名败在祈悦手下的老道到是生了怨:“宵隐门惨遭灭门,可是一个未留!” “说的这般肯定,莫不是宵隐门之事与道长有关?”接话的是那名年轻男子。 “你!”老道气急:“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多年前有心人上宵隐门,要挟家父交出剑谱之事,虽除了在场几位无人知晓,不过晚辈可是犹记于心。不知宵隐门惨遭灭门之事可与那几位有心人相关?” 祈悦的目光扫了大堂。方才质疑最多的几位掌门此时到是闭了言。 “两位少侠年轻有为,遥大侠与夫人在天之灵定是欣慰。”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变脸到是挺快。 祈悦恭维道:“晚辈有心复宵隐门,还望诸位前辈能助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遥大侠在世之时对我青龙派有恩,我等定全力以助!”有人站起来身抱拳回应。带动着其它门派的掌门均回应着祈悦的话。 这场晚宴,让我与祈悦回归了本属于我们的身份。 也让我与祈悦,真正相认…… 心里是喜,却也是忧。 祈悦的心思在明显不过。他是想趁着汇聚着各大门派掌门之时,借机得到相助。这个时机,最好不过。与莫庄主之意到是契合。 不管我有何顾虑,都已成定局…… 第三十七章 晚宴之后,祈悦与我一同前往厢房。 夜间的路被月光照明。四周挂着的灯火尽显喜庆。 隐约能听见杂吵声。近日武林大会,庄内住进了各大门派的人士。 时辰也还早,杂吵是难免。 一旁草丛中的虫鸣绕耳,迎送着脚步。 “祈悦……”我开口唤了身边人。 “嗯?”祈悦应声偏头而来。 “你不该……” “哥!”我未说完的话被祈悦打断:“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但是……不管如何,你我都是宵隐门的遗孤,与你相认是迟早的事……” 是啊,遥清宁才是我本该有的身份…… “哥。”祈悦停住了脚步:“武林大会之后,与我一同回宵隐门可好?”言罢,不容我回应,便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既然你已经离开那里了,便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 “祈悦……” “如今宵隐门只剩下我们,我不想和哥分开。” “……” “哥?” 祈悦的渴望我无法回拒,只得点了头。 那一夜,我与祈悦时隔多年的重逢。 听着他似说不完的话…… 勾起了陌生而熟悉的记忆。我曾珍爱的弟弟,就算记忆不全,也亦如此…… ****** 暂别了祈悦,我回了厢房。 点了烛火。屋内似有人来过,却又似我多疑。 洒落在地的茶杯,静然趟在桌角旁。 猛然恍悟,动作抢下了思维。转身一股脑冲出了屋。 偌大的院子,寂寥。 明月挂夜空,四下灯火黯然。 凭着直觉的追寻,明知是盲目徒然,却不肯作罢。 “百生……”喃喃着的话语被风吹散:“你在哪……” 停步之时,以是出了剑影山庄。 湖中停留着一艘船只。显得孤寂。 “你为何就是不肯见我……” 我的猜测到底是多余? 我只想知道你可否安好…… 我只想见见你……哪怕一面也好…… 薛百生…… “遥清宁。”我不知我在原地站了有多久,直到一声唤声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抬起眸,走过来的女子正是叶姑。 不等我开口,她先道:“你走吧……” “让他出来见我……” 叶姑抿了抿唇,说的坚决:“他不会见你。” “若他不肯出来见我,我便等到他出来见我为止。” 叶姑微微皱了皱眉:“如今就算见到他又能改变什么!” “我只要见他……” 叶姑抬起头,手中的剑直指我的胸口:“走。” 我往前挪了步伐,剑刺入肌肤,一阵刺痛。 叶姑似乎并未料到,脸上尽是诧异。 我一把握住她想抽回的剑,近乎哀求:“我想见他……” “你!”叶姑气恼:“你怎得这般不解人意?!” 胸口的衣被参出的血染红,我只得苦笑:“让我见他。” “你疯了?!”叶姑往后退了步伐,用力抽出了我握在手中的剑。 掌心被这锋利的剑身划出的伤口不浅,血滴不止。 叶姑似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盯着我的眼眸既眨了红。闭了闭眼,道:“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随着叶姑的话,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我看不清那黑色斗笠下的人,却已朝着他抬去了步伐。 他伸出手,取下了斗笠。月光下,那曾俊逸非凡的容颜已被腐蚀。 我颤抖着伸出双手,拨开了眼前人的发,捧起了那张脸。 他脸上的血丝泵裂,风干的血侵蚀着整张脸。 “百生……”我的颤抖,停不下来。 薛百生抬起眼,沾着血的睫毛微微抖动。 “清宁。”唤着我的声音虽显疲累,却还是对着我笑着。 “你……” “没事的。”薛百生抓住我的手,安慰着的话语却是令我心头刺痛。 “我一直在寻找着你……” 对于我喃喃的话语,薛百生点了点头:“我都知道。” “你却躲着我……” “我这的模样……” 薛百生欲言又止。我摇头垂了目,眼中涌出一阵温热。我没能止住一拥而上的情绪。 他这副模样,的确会让见着由心感到惶恐。 而这本该是我承受的…… 本该是我…… “我不怕……”只要你肯出来见我,我什么都不会怕…… 抓住他的手,只觉得很温暖。 遗失已经的温暖…… “这可是哪一出?” 随着声音转头,走过来的人既是晚宴前那名年轻男子。 他似笑非笑,毫不讳忌的朝着我们而来。随着入鼻一股奇异的淡香。 “圣闻惜。”薛百生微微皱了皱眉头。唤的是这名男子。 这名男子伸手扯下了脸上的假面。 他的容颜俊逸非凡,有着西域人的特点。 “师弟,好久不见。”他停步于我身后,眼中倒映着薛百生的身影。话却是打趣之意:“你的容颜为何会成这般?” 薛百生并未回他的话,反问道:“你为何会在此?” 这名被唤作圣闻惜的男子上前两步,直拽过薛百生的手腕。略为诧异道:“尸毒?” 薛百生挥开圣闻惜的手,并不太领情。 “跟我回去见师父!”圣闻惜的话语显得有些恼怒。 薛百生淡然道:“与你无关。” “不要碰他!”叶姑上前阻了圣闻惜的动作。 圣闻惜看向叶姑,哼笑道:“尸毒已侵蚀了他的心脉!你认为他还能撑多久?!” “呃……”一声低吟。我转头。眼眸中的人捂着胸口,应声跪倒在地。 “百生!”我与一旁的叶姑几乎是异口同声,只不过我的动作抢先了她。 鲜血不断从薛百生嘴中而出,无论我如何阻都是徒然。 急促使得双眸一阵炽热,模糊了视线。 “清宁……”抓着我的胳膊的手显的慵倦无力:“若能回到最初,我定不会食言……” “你没有食言!从来没有……” 你对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食言…… 我未能等到你回来,你却不曾丢弃过我…… 却是我,将你忘却的干净…… “我所忘却的你不是都记着么……你还没有全数还给我……” 紧紧搂着这曾深刻在我记忆中的人,脑海中的过往挥之不去。 “我不要你有事……薛百生……” 有人过来,大力将我推了开。 叶姑接过那早已昏阙的人,冲一旁站着的圣闻惜道:“救他!” 圣闻惜似一时未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道:“能救他的只有一人。” 叶姑既一时哭喊起来:“不管是谁!救他!” 圣闻惜挪步过去,将地上人拦腰而起:“人我带走。尔等不便跟来。”言罢,便跃身朝着树林中而去。随即消逝在视线中。 而叶姑并未听见圣闻惜的话,还是随后便一同前去。 我呆坐在原地许久,才晃过神…… 本想追随而去,却被两道从天而降的人影给拦截。 第三十八章 “清宁。”开口唤我的是禅栩。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放我一次……” “主上之命不可违。”接话的是诛影:“清宁,你莫要为难我们。” 诛影话落,禅栩举剑便向着我而来。 纵使我与这两位交情不浅,比起来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若我想走,定是得胜过他们。 闪身躲过禅栩的袭击,拾起地上枯枝,我迎上了禅栩的剑法。 禅栩剑法与我相比,是略逊我一筹。只是加上诛影,到是不那般好对付。 两人的袭击默契不小,若不是有手下留情,我怕是早已败了下风。 翻身躲过诛影从后的袭击。我直朝禅栩而去。 禅栩剑抬起却又放下手。 “多谢。”手中枯枝直指禅栩脖间。我道谢着禅栩的有心相让。 禅栩垂了垂目,并未回应我的话。 一旁的诛影也将剑收了起来。低声道:“主上很想见你……” “你俩到是长胆了?”随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一条红鞭袭来,缠了我手中的枯枝。 当我回过神时,楚凤的身影落步于禅栩身旁。冷言道:“此事我会与主上禀明。” “楚凤!”我松开了握住枯枝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与他俩无关。” 楚凤看向我哼笑道:“你始终是有背弃之心。” 对于她的话我不想作答。 楚凤却不饶人的说着:“主上这些年对你之情,到头来却是养了白眼狼。” “……” “今儿就算是尸首,我也要将你带回去!”言罢,楚凤手中的鞭直朝我挥来。 我没来得及躲,身上挨了鞭子衣袖顿时破了个洞。一阵刺痛。 “我不想与你动手。”楚凤看似不是来假的。 “哼。”楚凤不屑的哼了声,讽刺着:“你走的到是洒脱。可知主上总是在你常在的地方,一呆便是整日整夜。” 话落,便是一鞭子而来。 我躲开她毫不留情挥来的鞭子。 在我常呆的地方……我最常在的莫过于夜鸣宫的梨林。只因那里承载着我喜欢回忆的记忆…… 楚凤的袭击实在处处逼人。我若不还手,定是会被她打的皮开肉绽。 夺了诛影手中的剑,阻了朝我面容而来的鞭子。 鞭子顺势缠绕了我的剑,并我反意识的用上了斩尘十泣第三式。 手中的剑旋绕着将楚凤的鞭斩断。剑气划伤了楚凤的胳膊。 楚凤颠退了两步,皱眉看着我。 突然,四周响起一阵琴声。 我抬起头,只见一道人影从空而落。卷起的风吹扬了他的衣发。 脚步落于地面,手指波动着手中的琴弦。 跳动着的音符。荡起四周一阵气波。 “清宁,别来无恙?”琴声喝止,眼中人轻笑着抬起眸来。 “还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躲。 “我不好。”碧斐煜还真是很会笑里藏刀:“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呢。” 想着我?想着把我千刀万剐? 紧了紧手中剑,回神之余,我已向着碧斐煜刺去。 碧斐煜转了转眼珠。手往琴上一挥。便能将我逼退数步。他笑说:“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吗?”说着手一挥,刚烈的琴音将四周的树木全部劈裂。 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若他想取我的性命,我便会犹如这崩裂的树木…… “就凭你也想跟我斗?!”碧斐煜接住空中落下的树叶朝着我飞来。 我微微挪了挪步伐,树叶擦过耳边断了一缕发。 早已分不清心里那份滋味。它带动着我的恼怒不要命的袭击着碧斐煜。 他两根手指夹住了我差几厘米就刺到碧斐煜眼中的剑。 剑瞬间冰裂,断了一地的残渣。 我反手扯掉了碧斐煜脸上那张假人皮。同时也被一掌打退了数步。 胸口一阵翻涌,鲜血从口而出。 碧斐煜一阵冷笑:“你当真是不知死活。” 我随着他一阵讽笑:“放我走。” “哦?”碧斐煜故作狐疑一声,转而道:“你是在求我?” “……” 抬起的脚步直朝我而来。一只手挑逗般的抬起的下颚,令我不得不直视这张令我一眼难忘的容颜:“我一心想救你,你到是一点也不领情?” “……” “在你的心里,当真只有薛百生?” “……” “我在与你说话?回答我!” 在他眼眸中倒映的我却是在笑:“你给予我的,我还给你。” 抬起的头被他一把抓住,难得一见的恼怒占据了他的眼眸:“遥清宁!” 对于他的举动,我既大笑了起来:“放我走。” “你……”一把被搂入怀中令我有些始料未及。碧斐煜的话语在耳边:“我不许你去找他……” 一霎间,太多的情绪似要崩塌。视线既被温热弄的有些模糊。 碧斐煜喃喃着:“不许……” 脖间一阵痛楚,意识在他的喃喃中投入了昏暗…… ************ 当我醒来时,身处于一间装饰清雅的房间。 呆愣了许久,才恍然知晓此处正是我在夜鸣宫所住。 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未有多想便冲出了屋。 白色盛开的梨花,不时往下落,如同一阵梨花雨。 穿过梨花林,印入眼的是冒着搂搂热气的水池,池上波光粼粼。漂浮着白清如雪的梨花。 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 忽然,脚下一紧,步伐失了重,被直拉入了池中。溅起涟漪。 回过神之时,才看清拉我下水之人。 他一手绕过我腰,放于tun部的手令我不由绷紧了神经。 带着笑意的眼眸中,尽是抹不去的魅惑。 “清宁。”轻声唤着我的话语。用力的臂力,将我与他紧贴了身。 我反手想阻止他的调侃。却抵不过他的力道。 另一只手顺着我的侧脸至锁骨,滑向了我衣内。 冰凉的手触及着肌肤。直凉到心坎。 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既还是止不住那份担忧:“为何这般凉?” 碧斐煜微愣了愣,转而松开我,弯起了嘴角:“要是觉得凉,我去取熬制的参汤。” 既想起了我曾害他差点走火入魔的事。 自从那之后,他的体温便不同寻常人。而他自己却感知不了。 而现下,却凉的有些冻人…… 想着楚凤说的话,不由转身将要上岸的人搂住。 他偏回头,轻声道:“怎么?” 紧了紧力道,我将头埋在他的脖间:“为何……” “嗯?” 对于的狐疑,我也回应不了…… 问出的两字,含义连自己也道不清…… 明知就算抱的再紧,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寒意……却执念着不愿放开…… 有的时候,我宁可自己无心……那便不会有这份对你的太过在意…… 第三十九章 趁着碧斐煜走开,我朝着出宫的路而行。 此时此刻,却是无心闲留在夜鸣宫…… 薛百生的情况……我无法置之不理…… 还有……祈悦……都令我无法置身之外…… “夜鸣。”禅栩似一直守候在出口处。 脚步与他擦身而过,被他抓住了胳膊:“你不能走。” 禅栩说的坚决,我想这大是碧斐煜之意:“放了我。” 明知这话是让禅栩为难,但也不得不说。 禅栩抿了抿唇,抓住我胳膊的手反到紧了分。 “我不想伤你。”若是硬来,我还是有机会走出去的。 禅栩并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哪怕他有心也是不敢。 无奈之举,我拔了他手中的剑。 “呵。”一声轻笑,我转头,走过来的人是碧斐煜。在他身后还跟着楚凤。 “我知道你想去找他。”碧斐煜看着我在笑,却是冷的:“我曾说过的话,你怕是忘了?” 我刚想开口,却被他眨眼间夺了手中剑,直锁我颈部。 锋利的剑身划破了肌肤,参出了血红。 以碧斐煜的性子,他手中绝不会留情。 我的讽笑也不过是笑着自己:“是你让我记起……我的牵挂不止你……” 碧斐煜抬起眸,在他眼里倒映着我的身影。听着他说:“那么……我便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一掌袭来,直击我的心脉。 脚步颠退不稳,直跪而下。一口鲜血暖了喉,涌出了口。 不可否认,至始至终在我心里都有着一份多情…… 而眼下,所有的多情却被他一掌击碎。 清楚的明白了,他当真会杀了我…… 明明笑着,心口却难受不已。 只为我的自以为…… “主上!”禅栩上前跪在了我身旁。 碧斐煜的剑在我面前停了下来。若不是禅栩开口,这一剑怕是会毫不留情的刺进我的心口…… “你当真……想走?” 对于他的质问,我点了头。 他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笑声在耳边令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好……” 听着他喃喃着重复这个字。 我站起身,欲要转身而行,却被他用尽力道的一掌击溃了意识。 碧斐煜……我曾只为你…… 也曾认为守着夜鸣宫,守着你……便是天下…… 而给予我这样想法的是你,打破的也是你……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甘心…… ****** “师父,我喜欢你……” 我曾捧着那个人的容颜,吻着他的额头,放肆的说着心里的情绪。 虽然他从不曾回应我的话,却也总是笑着轻轻点头。 我曾和这个人……片刻不离…… 听着他的琴声入梦。一直以为只要有他在身边,就是最安心的…… 他说……不会留无用的人…… 所以我的剑,从第一次起,便从不留情…… 尽着努力成为了天下第一的杀手…… 成为了他所需要的夜鸣…… 猛然醒来,他在身边,却不似曾经。 手腕上的酸痛,告诉着我没有反抗的余力。 麻绳,紧紧将我的双手拴在了床头。 我似乎睡了许久,头总觉得昏沉。 坐在床边的人,轻声说着:“你曾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 “也许吧。”我笑着回他。是我没有能力让他看清……还是无论如何他也看不清…… 他愣了愣神色,随后回笑道:“不管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对于你而言的确如此。” “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 “我的心血,不能白费……” 他的话令我由心升起了恼怒感。 碧斐煜……对于你而已,留住我到底是出自何意? 你的自负从不曾在意我的感受…… “跟我在一起不好么?” 摇着头,我哼笑着说:“你可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 看着他没有要作答的意思,我开口尽是讽刺:“我喜欢的本便不该是你。” 碧斐煜垂了垂目:“你还是后悔了……” 俯身印上来的唇,令我闭了眼。 手臂的力道,将绑着的绳索崩断。 一个翻身,将身上人压在了身下。 “区区绳索又怎能困住我?” 碧斐煜神色略愣了片刻,转而弯起了嘴角。 抓住他的手腕,我道:“碧斐煜,我说过……我从不曾后悔。” 他没有反抗我放肆的压制…… 只因一个散功的人,哪怕是我要杀他,他也无从还手。 这也是他唯一的弱点……而此时,也正是时机。 碧斐煜,这些年来我从不曾怪过你什么。 总是听从着你的安排,顺势着接受你给予的一切…… 而如今,却有太多令我想要讨回的东西。 你要我留……我便让你记住我的这份情…… “做什么?!”还真是难得见他这幅神色。 “做什么?”放肆探入他衣内的手,令我升起了满心的不平衡:“讨回被你践踏的自尊。” “清宁!” 他的反应激烈的令我实有些烦躁。 扣住他的手,我放肆的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我从不曾想过,原来让他这么一个狂傲自负的人在身下呻吟,会是如此一件令我亢奋的事…… “遥清宁!”也是第一次,看他如此瞪着我的神色。 我不喜欢他这样看着我……也怕他这样看着我…… 手中力道将他翻了个身。 俯身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扭过头来想说的话。 纵使口中蔓延着血腥味,我还是停不下手。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傲视群雄一手遮天的人,散功之时会是如此无助…… “遥清宁……我放你走……” “此时的你也留不住我。” “我会杀了你!” “你早便该如此。” ****** 窗外溜进的风吹晃着床帘。 挣扎终是徒劳而止。 “嗯……”一声闷哼,他的身体颤抖不停。 暖暖的内壁,仿佛在拼命的吸收着我体内的热量。 “碧斐煜,你究竟将我置身何处……” “呃……”他发白的唇微微颤抖。出奇的汗滴犹如雨下。 浮现在背上的字令我诧异不已。似分裂着他的肌肤而出。 “这……是何?”我翻过碧斐煜的身子。才惊觉他脸色如白纸。一双浅蓝色的眼眸既泛了红。 令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将他搂在怀里,叫着他,他虽睁着眼,却似丝毫无意识。 “碧斐煜!”冰凉的身体在我怀中一动未动,令我恐慌不已。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在他背上的是斩尘十泣的心法…… 斩尘十泣……原来斩尘十泣的秘密既在他身上! 除了碧斐煜,旁人若想目睹斩尘十泣的真髓……只有一个办法…… 跳出脑海的一字,令我一阵空白。 我没有想过会如此…… 我没有想过…… 也从不曾想有朝一日,他这样在我眼前,在我怀中…… 会是如此令我崩塌…… “我不走了……” 若是听见了我的话……便不要这般吓我可好? 碧斐煜…… 第四十章 长长的睫毛沾上了汗液,随着睫毛的颤抖,入了他的眼。 琉璃般的眼珠像被蒙上了层雾…… 如现如梦…… 巨大的轰动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我还未回过神,身体已被震飞了出去。 一霎间心脏似碎裂般疼痛。 床上呆然坐着的人,血红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彷佛一具精致的木偶…… 而他身上散发的杀气却令人由心恐惧。 心里清楚的明白,若我不逃,定会葬身此处…… 潜意识里想着要逃,却无法挪步。 看着他抬起的手,带动着内力将我四周的物品震的粉碎。 咽下的口沫,恐慌无法压制。 “碧……”开口想唤的话,被他袭来的掌终止。 五脏六腑痛的几乎令我差点昏厥。 这是第一次……我由心的对他产生了恐惧。 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如同蝼蚁…… 掐在我脖间的手,令我窒息,却也无法挣脱。 在此刻的他面前,我一点还手余地也使不出。 想要在他眼底寻着一丝自己的身影,却是茫然。 他的眼眸被血红覆盖的空洞。 慌乱之中,我的手打翻了一旁的烛台。 烛火染了床帘,烧着那片狼藉。 掐在我脖间的手紧了紧,彷佛下一秒便会捏碎我的骨骼。 燃烧起的火势将原本黯然的屋照的通亮。张狂着烧尽一切。 或许是因为踹不过气的难受,才会令眼角湿润…… 我想伸手再抱一下眼中深刻于心的人,却被他散发的内力逼的直直后退。 撞破的房门,无法抵住我想站稳的脚步。 夜间的风很大,也很凉。 他吹散的发划过我的视线,容颜在眼中时而清晰却又模糊…… 本以为我会就此丧命。在我脖间的手却忽然松了开。 跪倒在地。我抬头。才发现救我的是楚凤。 她手中的鞭子,紧紧的缠着方才碧斐煜掐着我的手。 “主上……”楚凤喃喃着,神色复杂。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禅栩和诛影。 碧斐煜空洞的目光始终是在我身上。稍微动了动手腕,缠着他的鞭子便断了开。 趁着当头,诛影上前扶起我退到了一旁。 “为何……”楚凤不解的喃喃着,随即怒视着我:“夜鸣?!” 我不知该如此启齿,抿了唇未能回答。 “楚凤!”禅栩一声惊唤。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如烙印般炽红的字顺着碧斐煜的脖间,爬上了他的容颜。 在这夜间,如同嗜血的鬼魅。 一瞬间,将他的容颜吞噬。 他缓缓抬起头,捂住了半面容颜。既笑了起来。 “……”楚凤没有说话,却是胆怯的往后退了步。 而我身边的诛影,眨眼间已在碧斐煜的手中。 “诛影!”禅栩想上前,却被楚凤猛然拉住了步伐。 一声悲鸣划破了夜空,诛影的右眼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碧斐煜的手指。 “别过去。”楚凤语气虽平静,神色却遮掩不住那份恐惧:“你阻止不了。” “诛影会死!”禅栩甩开楚凤的手,拔剑便向着碧斐煜而去。 未靠近碧斐煜的身,便已被弹飞了出去。 “救我!”诛影的声音近乎是哀求。 是我惹起的,又怎能看着诛影因此丧命…… 捡起诛影遗落在地的剑,我未多想,身影已朝着碧斐煜而去。 与此同时,禅栩也一同出了手。 碧斐煜眼角扫过我们,往后微退了步伐。 抬起的手,出奇的内力将我等纷纷震退了回去。 虽是螳螂挡车,却也救得诛影。 楚凤接住诛影飞来的身子。颠退了数步,才得以稳住了步伐。 “诛影……”禅栩捂住心口,快步走过去从楚凤怀中接过了诛影。 诛影的右眼已是血肉模糊。令人看着由心升起一阵恶寒。 “主上……疯了……”诛影抓住禅栩的手,哽咽着说。 禅栩反手握住诛影,抿了抿唇,抬起眸看向楚凤。 楚凤却看向了我。虽有怨却也没有开口指责。片刻之余,只说道:“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禅栩接道:“有何办法?” 楚凤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碧斐煜眼中尽是 “夜鸣宫内乱,可真是好兆头!”随着声音,两道人影从空而落。 来人一袭水墨锦袍,整齐发髻套在精致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俊逸的轮廓份外鲜明。 而跟随在他身后的男子,一袭棕色锦衣,气魄不比前面那人差,眉目之间却透着股冷傲。 “天寻教……”楚凤喃喃着道了句。皱起了眉头。 我退至楚凤身旁。不必多问楚凤自然解释了我的疑虑:“那人是天寻教第一大护法,龙环。”言罢,略微警惕道:“来者不善。” 天寻教的第一护法?为何会出现在夜鸣宫?!目的又是何? 太多的疑惑,我一时间无法理解。 “夜鸣宫果然是个好地方。”龙环说着目光环视着我们。问的却是身后人:“你说呢,允念?” 在他身后的人蓦然朝我们看来,淡然的回着:“什么” 龙环笑说:“美人如玉。” “你来此目的是为观赏?” 龙环故作恍然大悟,转而道:“谁是夜鸣?” 楚凤讲我拉至身后,冲那人道:“夜鸣宫岂是你等能随意之处?” 龙环看向楚凤,不怒反笑:“姑娘长的颇有姿色,不如随我回天寻教?” “放肆!”楚凤被语言调侃,自是不悦。挥起手中断鞭便向着那人袭去。 这人躲开楚凤的袭击,反手抓住楚凤的手腕。另一手轻佻的绕过楚凤的腰。 楚凤气急,反身袭去的脚力被那人一掌打了回去。 眨眼间,另一道人影从黑夜中飞出。助了楚凤一臂之力。 来人正是梓良。 打斗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龙环以一敌二,却不占下风。反倒是楚凤二人受尽了他的轻佻。 而另一位站在一旁,静观了许久,目光看向了如木偶般立在原处的碧斐煜。 我未多想,迎了上去。 划开这人向着碧斐煜刺去的剑。挡在了碧斐煜的面前。 却毫无防备的受了身后人一掌。 我怕碧斐煜受伤,他到是毫不客气的伤我。 想着到也是挺气人…… 失了力的双腿直直跪倒在地,再无阻扰之力。 不过好在碧斐煜不止会伤我,对于袭击他的人也是不会手软…… 无法撑下去的意识,在失去之前那一刻,有人拉过了我的胳膊,将我带离了这场不平静的夜…… 第四十一章 睁开眼,夜色依旧,虫鸣入耳。 四周树木丛生,不远处的火堆驱散着寒意。 清楚的知晓,这里是青弥山,而夜鸣宫就在这座山后。 此时的天色无法走出这里。只会迷失在这片树林中。 心口处隐隐作痛。使不上力道。 身后的树木支撑着身体,会好受一些。 其实令我难受的却不是这伤,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我却无能为力…… 一双青色的鞋无声无息的站到了我跟前。 我抬头,才发现走到我身边的人是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 我不知他是何许人,出自何目地会将我救离…… 我是出来了,那么其它人呢? 天寻教的人乘虚而入,来者目地不善。 对于夜鸣宫……对于他……我始终是无法置之不理。 紧贴着背后的树木站起身,双腿既有些发软。 这人伸手拽了我胳膊,令我得以站稳步伐。 我虽是有心想离开夜鸣宫,而此时却无法洒脱。 无法带着那份不安走掉…… 踏出的步伐被拉着我的人止住。他在我手心里写着什么。 我无法辨别出他所写。到是一时间觉得此人颇为多管闲事。 他上前挡在了我的面前。而此时的我,根本无法与其交手。 “让开。”我往一旁挪了步,他也跟着挪。有意档我去路。令我由心升起一阵烦躁。 伸出想推开他的手,反被他点了穴道,令我动弹不得。 扶着我坐回去,他拿过地上的枯枝,在泥土上刻下了一行字———不可回去。 “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我心里既有些烦躁。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抹掉字迹,随即又写着———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哼笑一声,不由讽刺:“无需不相干之人多管闲事。” 他顿了顿,随即写道———时机一过,我会放你走。 时机一过?此话何意?! 不安的情绪一时间占据了思路。我无法去想……更不敢去想…… “放开我……”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解开了我的穴道。 此人并没有要放我走之意。而硬来,也只是徒劳。 “你到底是谁……”盯着他的容颜,恨不得看穿那面面具:“为何要劫走我?” 他沉吟了片刻,在地面上写着———他不想你出事。 他?指得是何人?! “百生?”跳出脑海的字,令我突口而出。 眼前人点了点头,顺手递给了我怀里的野果。 “他在哪里?!”略微激昂的情绪,令我心口处扯的一阵刺痛。忍不住咳喘了起来。 “容。”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我想继续问出口的话。 抬起头,来人既是方才在夜鸣宫跟随龙环一起被唤作允念的男子。 允念……耳熟的名字…… 他抬步直朝这边而来。 目光看向我,说着:“果然是被你劫走了。” 面具男子站起身,按住了这人想拨出的剑。 “他是夜鸣宫的人。”男子目光冷峻,话语淡然。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似表明了他知晓。 男子道:“你是何意?” “只留他。” 我一度以为这面具男是个哑巴。既没想到他还是会讲话的。 既然会讲话,又何必装个哑巴。真是奇怪的人。 男子挥开面具的手,道:“不留后患,这可一向是规矩。” 面具男子应道:“除了他。” “容不得你袒护!”言罢,男子拔出剑便向着我而来。 阻扰的不是面具男,反而是另有其人。 来人飞身而下,弹开了男子朝我刺来的剑。 此人正是龙环。 他轻笑着调侃道:“既是容儿想袒护之人,允念你又怎可不给薄面?” 唤作允念的男子轻哼一声,到也把剑收了回去。 龙环转过身,一把将我从地面上拉扯起来。冲着面具男子道:“容儿,你到是说说,为何要违背教规袒护这位夜鸣宫的头号杀手?” 面具男子转过身,话语坚决:“谁也不能伤他分毫。” “哦?”龙环故作狐疑一声,松开了掐上我脖间的手转而道:“以你之意是想交予教主处置?” 面具男子上前一步,另一人立马上前阻档在了他面前。 龙环一掌从我头顶袭下。令我麻木了神经。 心口憋着的一口气,随着血腥涌出了喉。 还未回过神。身上血脉处纷纷受了龙环用尽力道的袭击。 整个身体瞬间疼痛的似的散件。双腿失了力道,直直跪倒在地。 身体虽疼痛不已,却也舒坦了不少。 “清宁!”面具男子忽然出的话,一把推开挡住他的人,朝我而来。 拿过我的手腕探视了片刻,抬头不解的看向了龙环。 龙环往后退了步,道:“一股强劲内力憋至心口,若不疏散定会使其爆裂而亡。我这举手之劳,到也不必感激。” 这人还真会自卖自夸…… 面具男子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可还好?” 我点了点,到不想这天寻教的人会助我。 “是谁将自身功力灌输给了你?”问我话的人是龙环。 见我一脸不知所措,他语气中带着调侃:“你们宫主这番模样,莫不是拜你所赐?” 他的话到是令我恍然回了神。 龙环与那名唤作允念的男子都在这里…… 那么夜鸣宫…… “让我回去……”抬起头,盯着扶挡着我的人。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乞求。 “夜鸣宫已被重军包围,你此时回去只会送死。” “何意?”我转头看向回话的龙环。 他毫不遮掩道:“二皇子这般大动干戈的调动人马前来,定是有意剿灭夜鸣宫。若你想活命,便随我等离去。” 二皇子?!天寻教…… 曾有人说过,二皇子得以与碧斐煜抗衡,是因为有人相助…… 而此时天寻教前脚趁虚而入,二皇子后脚便派动兵马前来。 二皇子深在宫中,又如何得知夜鸣宫之事? 而江湖与二皇子有勾结的门派对于碧斐煜而已又何以顾忌? 无疑相助二皇子的大可能便是这天寻教…… 或许他们早已在暗处对夜鸣宫蠢蠢欲动…… 而我……替他们创造了时机…… “不可……”抓住我胳膊的人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我想见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向着别人哀求。 哀求的连声音也变的颤抖。 “一定要回去……见他……”我无法想象二皇子那样的人,会如何对付碧斐煜…… 却清楚的明白……若我不管不顾,定会后悔终生…… “好。”抓住我胳膊的手松了开:“我陪你去。” “容!”开口的人是那名叫允念的男子。 他想上前制止,却被一旁的龙环伸手挡了住。 面具男子头也未回,便与我朝回夜鸣宫的路而行。 这一回去,不知会是如何…… 也不管是如何…… 第四十二章 夜鸣宫的入口处被火把点的通亮。 两旁站着数十名钢甲披身的士兵。 我本想硬闯进去,却被身旁人拉退到了一旁。 他冲我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那群士兵。 静待了许久,实按耐不住。本想冲前闯入,却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正是二皇子。 他在入口处顿了顿脚步。看上去颇为愤怒。 片刻之后,带着身后跟随出来的士兵甩袖而去。 待火光逐渐远去。我便一股脑冲进了夜鸣宫。 顺着早已熟透的道路而行。 天色朦胧,此时的夜鸣宫显得荒凉。 一颗心,在停步之时近乎停止了跳动。 看着离开之时的地方……留下的只是一遍狼藉…… 原本如雪般的梨花染上血红,被清风吹的晃摇…… 抬起的步伐,沉重的连呼吸也觉得疼痛…… 停步在那束花枝旁,想着他还在这里。 却变成了他在这里受伤的模样…… 脑中不停旋绕的影子…… 全部都是他…… 被温热暖温的眼眶,放肆的模糊了视线。 无法压制的情绪,一涌而上。 “碧斐煜……斐煜……”喃喃着他的名字,哽咽的难受。 我宁可你永远都是狂妄不逊…… 我宁可你永远都是孤傲自负…… 也不想让自己看着这摊血迹,勾画着你受伤的模样…… “清宁……”猛然从后搂着我的双手,在我诧异之余,说着:“不要哭……” 明明是句安慰的话,却宁我所有情绪瞬间瓦解。 我是名杀手……冷血无情之人…… 他教会我的,我从不曾忘记…… 包括将一个人刻在内心最深处…… 可是他并没有告诉我……如何才能不为他伤心…… “忘了他……” 耳边的话,勾勒尽是我的呼吸…… 也只有关于他的记忆,才会使得自己这般狼狈…… 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他…… 只有心里对他的执念……才让我知晓自己还是个有心的人…… 纵使他从不屑我的心,纵使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依然是那个不知悔改的人…… 又如何忘却深刻于心的他…… 哼笑声变成了讽笑。连自己听着也觉刺耳。 反手抽出身后人的剑,我转身便刺了去。 身后人眼快,躲闪了开,手臂还是被划开了口。 他看着我的神色,似并未料到我会忽然袭击。 我本是夜鸣宫的人……是天下第一的杀手! 于情于理,我都该杀了他! 为夜鸣宫……也为碧斐煜…… 风起,吹扬了我的发。 从面前人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手中的剑,从他腰间刺过。 他轻轻弯起嘴角,抬起的手,向着我面容而来,抹掉了我脸上的泪痕。 遮挡着他容颜的面具碎裂开来。 在我诧异的眼眸中,尽是他熟悉的面容…… 薛百生…… 为什么……会是你…… 颠退的脚步,令我一时间崩决。 他并没有要躲的意思。若不是刺偏了,方才那一剑,定是刺穿他的腹部…… 而我……会亲手杀了他…… “为何会是你……” 对于我的质问,他抽出穿破衣服的剑,递给了我。 我不由想笑:“你以为我下得了手?” 薛百生抿了抿唇,道:“若能让你好受些的话……” 若可以,我只想做回曾经的夜鸣…… 那般,便不会对碧斐煜以外的人有所牵挂…… 也不会这般崩决的泣不成声…… “清宁……” “你是薛家庄的大少主……是江湖神医……还是……” “天寻教少主。”接我话的人是走过来的龙环。 我望着薛百生,连想讽刺的心也抹灭了。 薛百生抿了抿唇,说道:“清宁,我与他道路不同。” “那么我呢?”我也是夜鸣宫的人……是不是也该铲除而后快…… 为何薛百生会是天寻教的少主…… 为什么会是如此…… 抬起的步伐,想要贴近薛百生。 只是想看看……我从小认识的百生哥…… 可却被他身旁的龙环一掌击退了数步。 “清宁!”薛百生飞身而来,搂下了我失衡的身子。转而冲龙环道:“我说过不许伤他!” 龙环手中折扇轻放唇边,弯起了嘴角:“安容,时辰可不早了。” 薛百生垂了垂目:“你与允念先行回去。” 龙环故作的叹了口气:“主上若知晓,怕是会责备你。” 薛百生:“义父那里……” “罢了,由我担当。”龙环接了薛百生未说完的话,转身便消失在了四下。 “清宁。”薛百生握着我的手紧了分,说着:“随我一同回去可好?” “回?” “回属于你的地方。” 他的话令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逐渐朦朦胧胧转亮的天色,喃喃着出了口:“夜鸣宫……” 记忆中的夜鸣,天下第一杀手夜鸣。 给予我如今一切的地方是这里…… “怎还回得去?你我都一样……天寻教……少主……” “你怪我么?” 摇摇头,我有什么能怪他的? 他有他要走的路……而我…… “夜鸣……” 忽然从暗处颠颠撞撞走出来的人既是禅栩。 他跪倒在我身旁,才看清他身上到处是血迹。怕是伤的不比我轻。 “其它人呢?” 对于我急迫的质问,他摇了摇头,哽咽说着:“我不想看着诛影死……” 垂下目,才发现他捂住的腹部不断的流血。我付上他的手,却也是多余。 原来……眼睁睁的看着至亲挚友这般狼狈,是如此难过的事…… “主上和楚凤也……” “夜鸣宫的人,一个也不能少!”我打断禅栩的话:“是我害了你们……” 禅栩摇了摇头,喃喃着说:“主上神志不清,对谁也会如此……” 他的话只是令我更愧疚。 若不是我逞强的过错,碧斐煜又怎会变成这般…… 一把抓住身旁人的手腕,央求着:“救他们……” 薛百生点了点头。 而我的意识,也支撑到了极限…… ****** 冰天雪地,飘散着鹅毛般的大雪。 精致的如同木偶的容颜,美的另人窒息。 他光着双脚,身披薄衣,伸出手接着落下的雪,抬起了头。 空洞的双眸,转变的血红。 不远处的一群孩童用石头之内的东西砸他,还念着:“怪胎,妖怪!”之内的词。 其中一个哈哈笑道:“听说这怪胎跟他爹做着羞死人的事呢。” 面对那群人的取笑达骂,小孩面无表情站那。 直到另一个白衣男孩站他面前,为他挡了那些石子的袭击。 他才抬起眼,像一阵风般饶过挡他面前的男童。 待他身影停下时,那群孩童人无一活口,全全身亡。 明明前一秒还活的好好的人,只是那么一刹那便没了命。 可怕的不是那群尸体,而是一瞬间杀了这群尸体的几岁孩子。 我被这场怪梦惊醒,心里却难受不已。 “怎么?” 我转目盯着床边替我擦着脸的人片刻,摇了摇头。转而道:“他们呢?” 薛百生顿了顿手,道:“无大碍。” 坐起身,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伤的重。 比起来,他的脸色到不是很好。 “你无需这般照料我……” 薛百生笑了笑,说着:“你醒来便好。” 我起了身,想着去看看禅栩与诛影。 薛百生陪同我走到门外。并没有随我一同进去。 禅栩似乎也一宿未眠。带着伤却一直守在诛影床边。 而昏睡中的诛影脸色苍白如纸,无法挽回的右眼带着禅栩亲手所制的眼罩。 禅栩喃喃着说:“若他就这么死了,我也少个争吵的人。” 我拍了拍禅栩肩膀,说着他原本的想法:“最舍不得他死的莫过于你。” 禅栩牵强的笑了笑,转而道:“夜鸣,主上决不能落入二皇子手,更不可落入天寻教。” “我定会寻回他。” 禅栩点了点头,说着:“你不要怪主上……” 见他有言下之意,我摇了摇头:“夜鸣宫向来与天寻教毫无瓜葛,为何……” 禅栩垂了目,说着:“天寻教教主是西域皇族之后。也是主上生母的胞弟。” “既然这般,为何会助二皇子?” 禅栩沉吟着摇了摇头。 此事……我想有人比禅栩更为清楚…… 第四十三章 出了房,薛百生意料之中的等候在屋外。 我朝着院中而去,他跟随至后。 “天寻教为何目地而助二皇子?”我问着他所想知的事。 他道:“教主之意。” 我停了步伐,偏头看向他:“天寻教主乃是碧斐煜生母胞弟?” 似看出我的言下之意,薛百生犹豫着,还是说出了我想知的事:“他是义父选中的鼎炉。” “义父?” 薛百生点了头:“我本是天寻教主收养的义子。能寻回薛家庄大少主的身份也是得义父相助。” 难怪薛百生这个身份不及他江湖神医的名声…… 就如同我一样……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得以天寻教主给予的…… 我不怪他的立场……只因我也如此。 而碧斐煜……我定是不能让他落入天寻教主手中…… “那日二皇子离开之时……似并未得愿以偿。” “你始终是念着他。”薛百生答喃喃着回了句。 抿了抿唇,我无从反驳。 虽记忆不全,却也知道,在碧斐煜之前……一直都是他…… 只可惜我将他封锁在了记忆里。抹尽了那份曾经。 “凤崖山。” “嗯?” 薛百生抬起头,毅然说着:“他在凤崖山。” “凤崖山?!” “无欢派。叶姑相助。” 无欢派?碧斐煜现下在无欢派? 叶姑相助?薛百生知晓的这般清楚? 无疑叶姑的相助大可能是受薛百生之意。 能让叶姑费心的,怕也只有薛百生了…… “多谢……” 说出的心里感激,却让他愣了神,片刻之余道:“你从来不会跟我这般客套。” 弄的我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他开口解了我的窘迫:“你不熟悉路途。明日……我陪你去。” “嗯。”我点了头,所谓客套的话便省了。 ****** 第二天一早。 我一夜未眠,天一亮便去找了禅栩。 禅栩要留守夜鸣宫,为诛影也为这个地方。 我道别了他,便同薛百生一起出了夜鸣宫。 凤崖山离这里若是步行的话需半年之久。而薛百生早已备好了马车行礼。 此次寻他,不仅是为我的过失。 也为寻求一个答案……一个我一直都不曾问过他的答案…… 马车从白天到黑夜。一直在不停的前行。 靠着存放的干粮。行了两天两夜的路。 这两天里,薛百生都在驾着马车。连眼都未曾合过。 让我打心里过意不去。 第三天,马车驶入了一处小镇。 “百生,我们在这里休息下。”路过一间客栈门外,我夺过他手中的马绳,让马车停了下来:“你不休息马也要休息。要是马在半路死了。那不是很麻烦。” 薛百生想了想,点了头。 踏入客栈,里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比起长安的城中的客栈小了许多,也清净的多。 “两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上来招呼着。 “上你们这最好的饭菜。”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准备两间客房。” “好咧!” 透过窗口,小镇的街道寂然无声,行人很少,就像落魄的鬼魂般走在街上。 除了粗狂的汉子,就是老人家或者小孩。没有一个女子。 几个乞丐睡在对面的门户外面。 不时有一两个挑担的商人无声而过。 “这里人家很少?”我向着端菜上来的小二问。 小二瞥了眼窗外,笑盈盈道:“那到不是。” “那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往四周看了看,俯身小声道:“不瞒客官,最近这里来了个山贼。专抢年轻的女子。而那些被抢走的女子都会在几天后横死郊外。附近的百姓都吓的不敢让自家闺女出门。”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小二哥可以去忙他的。 刚想动筷,窗外想起一阵噼里哗啦的声音,将我视线从新拉了过去。 只见街上一群拿着大刀的蛮狠汉子,推翻了一位老人家的摊位。 老人家唯唯诺诺的护着怀中的小姑娘,恐慌的看着那群人。 “既然你拿不出钱,那这小姑娘我们就带走了。”带头的那汉子伸手要去抢老人手中的小孩。 小孩哇哇的哭了出来。 “她还小,求求你们放过她!”老人拼命的护着那孩子。 “去你大爷的。”带头的汉子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向老人家,伸手便蛮横的抢过了老人手中的孩童。 “奶奶!”小女孩在汉子手中挣扎着大哭不停。 “给我闭嘴!”汉子一巴掌拍在驾着的小孩屁股上。不耐烦道:“再哭我把你嘴缝了!” 小女孩子被吓的不敢再出声。 瞒汉吹着口哨领着那群人嚣张而去。 “唉,这群山贼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客栈有人摇着头叹道。 “站住!”我也不知是哪根筋断了弦,既放下碗筷从窗户跳出去多管了这桩闲事。 他回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朝地上吐了口沫:“你叫老子?” “把那小女孩放了。”这些光天化日之下的,为非作歹。实令人厌恶。 一个杀手有这种想法,到也是好笑。 他朝他身后那群人看去。随即那群人开始大笑起来。 “做贼也要有贼德,你们为难一个老人跟一个小孩难道不会觉得羞愧?” 山贼停了笑声,瞪向我:“别怪老子没提醒你。多管闲事可是没好果子吃的!” “我是在好声好气劝说你们。” 山贼呸的又吐了口沫,转身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一个小白脸,还敢管大爷的事。” 我快步上去跟在了他后面。 山贼一个激灵,转过身来怒道:“你小子想咋的?” 我怕是最近太过烦心,给自己找点乐子:“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山贼彻底怒了,挥手就想给我一拳。 我顺势接住了他这一拳。 咯噔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只不过稍微用了下力。这看似蛮的壮汉到也是经不起。 手一松,这山贼便抱着手一屁股颠坐在地。把那小孩子仍给我,抖声说道:“你……你小子给我等着!” 看了看怀里泪眼汪汪的小鬼,我还是放弃了去追赶那群山贼的想法。 老人家已被薛百生扶了起来。我把怀里的小孩放了下来。小孩立马跑过去扑到了老人怀中。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我赶紧扶住这要向我下跪的老人:“举手之劳而已。” “哎,这群山贼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老人叹息道:“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可咋过啊。” 听着这老人家的哀怨,我看向一旁的薛百生。 薛百生一脸不知所措:“你想做什么?” “没事。”我冲他笑了笑。拽着他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