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21世纪的‘英年才俊’(某屌丝威胁+逼迫ing),酩酊大醉后,竟穿越到两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时期,甚至当上了皇帝,他本人对此表示亚历山大。几次三番自寻短见,奢望重回现代,岂料命没了断,最让他hold不住的是,他居然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某屌丝喷麦道:某笙果然无底限,你丫想闹哪样?!) 那厮可是温柔、忠犬、好人攻!某屌丝,你有福了,白天晚上都有福了,嗯,你懂的。 这个状年段的夫差真是个君威天下的好主子!美中不足的沾上了‘三好郎’的称号,哪三好?好酒好色好龙阳!成王败寇,摊上如此一个银威天下的好主子!勾践,你是幸是幸还是幸啊? ~~副CP乃阳春白雪受VS下里巴人攻~~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纰漏,多多包涵 上天,保佑我的二皇帝强大起来吧! PS:历史背景下虚构出来的小说就是比架空的累,费力也不讨好的感觉。 那么有关春秋时期称呼上的差异,除了皇帝不叫皇帝,称‘君王、侯王’之外,还有诸多例如,‘太监’不叫‘太监’,叫‘寺人’,‘宰相’不叫‘宰相’叫‘相邦’,‘监狱’不叫‘监狱’,叫‘三角楼’,等等等等,我倒有时间去一一去核准,只怕到时候写出来的文,底下还要跟着注释,再精细点,估计就堪比《史记》之类的写实体文献了。小说总归是小说,是虚构的,请南来北往的看客们在挑出我鄙陋之处时一笑置之或是心平气和的指出来谈,只要不是人参公鸡我都会一一虚心接受,或者您也别较真,心知肚明就pass算了,咱看的是故事,不是考证历史,是吧? 最后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这篇文,有了您的鼓励,才有俺前进的动力,是吧?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王夫差,越王勾践 ┃ 配角:要离,庆忌,范蠡,伍子胥,文种, ┃ 其它:贱受X好人攻 卷一:好人攻x二受 01.孟母择邻 孟小龙举手道:“老师!哎呦,我这肚子闹的真厉害。” 正讲‘高考冲刺’的老师不屑地瞄了他一眼,给了个“准奏”的眼色,孟小龙登时就像脱缰野马似的,一溜烟冲出了教室。 身后的蹲位里传来“哗哗”的冲水声,孟小龙也没回头看,他正倚着窗户,掏出根中南海,点着火之后,还没来得及塞进嘴巴,烟就被身后的一只大手夺了过去,孟小龙的小爆脾气刚要爆发,整只左耳朵已经被揪得火辣辣的疼,孟小龙暗叫倒霉,居然被国花逮着了。 国花办公室—— 孟小龙的母亲风尘仆仆的赶来,一路上都没来得及摘掉围裙,一身的葱花味就开始撸胳膊挽袖的跟国花理论了:“国华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学费书费补习费我们可是样样不少,凭什么让我们小龙退学?不就因为我们家小龙学习成绩上不去,怕影响了你们的升学率么。” “不是这样的孟太太,是个人作风问题,”国花端了端眼镜说道,“现在倒计时三十天高考,正是紧张冲刺的关键时刻,要是因为孟小龙一个人影响了其他同学……” 孟母掏出小手绢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国华老师,为了给小龙制造个好的学习环境,我从小龙四岁开始,就学孟母择邻……” “学孟母择邻,全家搬去清华园,您和丈夫在清华学子食堂承包了一个窗口卖餐点,辛辛苦苦、披星戴月。”国花接着说道。 孟母尴尬地擦了把眼泪儿,苦笑:“您都会抢答了。” 每次谈到这一步,基本上孟母的战役算是宣胜了,国花无奈地道:“又麻烦您跑来一趟,您放心吧,一定会让孟小龙顺利拿到高中毕业证的。” “一个高中毕业证可不能打发我了,我还要清华录取通知单呢。”孟母左脚还没迈出办公室,又退回来认真的对国花说道。 国花的脸色臭得就像堵塞的马桶,汗涔涔地承诺道:“成!我争取托刘谦来,给您见证一回奇迹。”听了这话,孟母才算心满意足的离去,每次送走这对母子,国花办公室都像风卷残云般的战场一样。 出校园的林荫路上,孟小龙苦恼地问道:“妈?非考清华不可啊?”“当然,离家近,吃饭住宿都能省了。”“可我都这么大了,还想出去闯闯呢,大学也窝在家门口,多没劲呐,”,孟小龙挽住孟母的胳膊撒娇道,“娘亲,复旦什么的就不在考虑范畴之内?” 这对母子的对话,永远像在说梦话似的,跟现实脱节。 孟小龙,即将晋升为‘清华学子’的普通高中生一枚。他的座右铭就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他的基本属性,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那就是‘懒’。因为惧怕出汗,就从来不玩篮球之类的体育运动,休息日也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这样一来,露脸的机会就少了,所以活了十九年,孟小龙至今还是个连女孩子的小嫩手都没牵过的贞洁小圣男。 高考之前,他一直鼓励自己本着‘以逸待劳’的政策,整日无所事事地游荡在京城漫无边际的五月里。 “怎么着?就好吃懒做怎么了!就一无是处怎么了!能把我怎么着?”确实不能怎么着,孟爸爸才刚抱怨他一句,他就有十句话等着挡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他完全是个‘废材’也不对,至少孟小龙还有一样特殊技艺,据孟小龙自己杜撰,他是前几世下凡投胎之前,由于没喝孟婆汤,导致什么史前文明、前尘过往,都依稀记着。就算历史课堂堂缺课,只要考试前一晚大致翻看一下历史教科书的目录,第二天准保一百满分。这是孟小龙唯一的看家本事,连国花都甭想在他面前摆谱装13。 这天放了学,孟小龙跟几个狐朋狗友在三里屯某KTV包了间上等VIP包厢,当然,都是付二代做东请客啦。酒席桌前,他们就谈到了各自未来的发展方向了。 孟小龙夸夸其谈道:“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甭看我别的不行,就我这史学知识,足以在江湖自保。没准有朝一日,还能借此来项吉尼斯世界记录呢!哈哈哈哈。” 付二代开口道:“可不是当兄弟的泼你冷水,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你那点本事,在泱泱天朝根本混不下去,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帮父母照顾生意去吧。” 众人一听也都笑了,孟小龙不太乐意,就在桌底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刁钻地说:“就你那狗屁成绩,高考也是炮灰命,可您是富二代呀,念书不就是玩票嘛,抱着你老子的棺材本儿,回家养尊处优多牛13。” 付二代听完也跟着大伙笑开了,孟小龙说的话是泛酸没错,可都是实话,付二代就当孟小龙这是羡慕嫉妒恨处理了。 孟小龙点了一首某乐队的2B青年神曲《穷开心》,把场子热闹的不得了,简直嗨爆棚。 欢脱的一曲结束后,美男从人堆里站了出来,他选了首Eason的《浮夸》,一开嗓子就是专业级唱功,震惊四座。美男现在已经是某文娱公司的艺人预备生了,他天生就是块美男坯子,不然怎么敢叫美男呢。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不服不行,有的人在大街上一搔首,看着就像坨脏东西,有的人光打路边一站,就是来美化风景和清新空气的,美男就属于后者。尤其他最近练了一身标准精肉,胸脯厚实了,有六块腹肌了,整个人放着光的精神,前途也是无限量的‘溜光大道’。这资本,是孟小龙他们这伙人嫉妒都没用的。 当然,狐朋狗友里也是有一两个正能量的优等生的,郝学就是其中之一,众人都说他是清华北大的准苗子,可他本人对自己的能力颇多怀疑,这次出来哈皮也是为了解压,看到大伙都在谈及未来打算了,郝学也弱弱地说道:“父母老师给予我太大期望,你们也都这么相信我,可我表示亚历山大啊!要知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足……万一真没考试重点大学,我这脸往哪搁?我、我死了算了!” “哎哎哎!胡说八道什么,只要发挥正常,绝对没问题!出来混这么久了,这P点道理用我们跟你讲嘛。来来来!罚酒罚酒!”孟小龙、美男、付二代等人都将刚倒满的满杯洋酒纷纷灌给郝学童鞋。 孟小龙端着酒瓶子琢磨了半天,这是什么不知名的洋酒?上面的英文没一个认识的,几杯酒下肚,温润肠胃,暖心暖肺,跟着就开始全身发热了。 昏睡过去之前,他还迷糊不清的纳闷,想自己酒量也不至于喝几杯就倒哇?紧跟着一阵头重脚轻,栽在沙发上就开始打呼呼,而灵魂倒飘飘欲仙一样的飞起来了……完了,这TMD什么怪酒…… 他好像做了一个又长又怪的梦。梦里,他穿越了! 02.今人怎识古时月 孟小龙的灵魂出窍了,他由轻纱细缕慢慢地变幻,渐变成有质量有浊气的实体,最后好像失重一般,疯狂地坠落,直到掉进一片混沌之境。 他貌似昏睡了很久,耳边一片幽静,鼻息间隐约可闻一股淡淡的药香。孟小龙努力地睁开眼睛,他睡眼惺忪,每个刚睡醒的人都会眼珠泛红,他慵懒地揉揉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高了高了,的确是喝高了!”他伸着懒腰,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 等他整理了一会儿思绪,才开始关注自己此时身处何处,可他举目四下望去,登时就傻眼了。 “这、这他妈哪儿啊?!”孟小龙惊呼道。 这里既不是昨晚的包房,也不是自家的卧室,更不是学校教室!这……等等,自己正躺着的可是博物馆里才陈列的斗帐古榻,漆铜俎雕花几,青铜案古屏风,还有一室红烛和站在屏风外一动不动的仆奴。那仆人见他醒了,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孟小龙惊诧地跳出床外,放眼望去,周围的一切景物,尽是华丽壮观的亭台楼榭,古拱轩窗…… “我去,这是哪个古装剧片场啊?场景布置的这么牛掰!”孟小龙跟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兴奋,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碰碰那,总之是新奇的很。“这得好好拍张照片,哎?我手机呢?”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居然穿着一身布褂,本身的行头全不见啦!何来手机?他马上跑回刚才的古塌上,东翻西找起来。 孟小龙找了半天,连个影都没看见,他来了懒劲儿,倒在床榻上打滚,一边暗骂着付二代他们不仁义:“靠,这帮混蛋,又被他们耍了。” 要说一觉醒来之后,不知身在何处,这事发生在孟小龙身上真不是第一次了。 就年初生日派对那次,同样多喝了几杯,付二代他们几个损友就把他连人带被子卷成一团,抬倒地铁站里,醒来之后,被一圈上班族的乘客围堵,对着他指指点点,可把他吓坏了,亏他没有裸睡的习惯,不然,被警察叔叔抓小黑屋里治罪是小,被拍成中版米开朗基罗大卫走红网络,可真就无言见爹娘了。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孟小龙翻身坐起,十指关节捏的咯嘣响,做好了手指操,等这帮混蛋进来,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一伙人呼啦啦的在门外跪倒,齐行大礼,异口同声的说着一套套的词儿:“殿下化险为夷,臣等来迟,恳请恕罪,殿下千岁千千岁。” 孟小龙先是一愣,随后转了转眼珠,快步走到室外,将为首的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爷爷扶起来,问道:“你们导演在哪儿啊?我上镜不会误了你们拍戏进度吗?” 那老头惊的颤颤巍巍,又重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罪臣该死,求殿下恕罪。” 孟小龙一看他根本没听懂自己的问题,便寻到一个年轻人,并肩蹲下身,低声问道:“咱一场戏多少钱?群众演员中午发盒饭吧?” 这年轻人可不像刚才那老头,虽然满脸敬畏,却带着一丝诚挚,年轻人起身重新作揖,低头道:“殿下此次随吴王御驾亲征,南下伐越,身负重伤,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承蒙先主洪福齐天,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完又跪倒磕头。 “唉唉,你快请起,快请起。”孟小龙搀起了年轻人,心里暗念道,不愧是专业演员,我这么搅和也能即兴演下去。 孟小龙躲回屋子里,心里反复掂量着刚才年轻人的话:昏睡七天七夜,随吴王南下伐越。看来这是一部以春秋时期为题材的古装剧。孟小龙的史学知识瞬间派上了用场,此时,便从内心燃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豪气,他满足地点点头,心想,根据事件不难推算,自己饰演的可是未来的吴王夫差,这绝不是次角,可不能一顿盒饭就打发了。 孟小龙重新走到室外,环视了一周,并没发现导演和摄像师什么的,他心想,难道是隐藏拍摄? 他拉着刚才那位年轻人的胳膊,勾肩搭背的把他一路拉到亭廊,哥俩好的攀谈起来:“兄弟,怎么称呼?” “兄弟相称,臣万不敢当,殿下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应该记得什么?你们又没事先给我剧本……” 年轻人脸色一僵,躬身一步步的退出长廊,跟那伙人嘀咕了一阵,众人一经商量,便速派太监去有请御医。 “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不用请御医吧?”孟小龙走到众人近前,“我知道我演的谁!我是夫差,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伍子胥,你是伯嚭吧!”孟小龙分别指向刚才的年轻人和那老头。 众人这回算是听懂了他的话,思索了片刻,便齐声称是。 孟小龙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头,又说不清是哪不对,他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你们可要认认真真的回答我。” “回殿下,此乃周敬王二十四年。” 周敬王是东周末期的皇帝,因为各诸侯国势力猖獗,导致王权削弱,东周已经名存实亡,照此推断,周敬王二十四年就是公元前496年! 孟小龙猛吸一口气,险些憋死过去,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他总算理清了所有乱结,事情很简单,结论很明显,事实证明,他穿越了。只有在科幻影视剧和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就降临在他头上,他居然穿越了,不是清穿明穿唐穿,而是整整纵横了两千多年,穿到了春秋乱世! 孟小龙面如纸色的躺在床榻上,众臣候在屏风外,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听到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和轻轻的脚步声,孟小龙就料到是御医来了,御医是从老吴王的寝宫请来的,伐越一战,老吴王身受重伤,按日子推断,也快寿终就寝了。 御医接过孟小龙冰冷的手臂为他号脉,孟小龙木讷的双眼放出一丝奇光,他偏过头,看着智睿的老御医,心生无限希冀,他痴痴地说道:“老先生,我是从公元2012年穿越过来的,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有办法把我送回去,我叫你祖宗都成,不,你们都是我祖宗,你们本来就是我祖宗……” 他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一边呜呜的哭起来,心想,一下子穿越到这儿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只怕永远也见不着爸妈和那群损友,甚至连极讨厌的国花也见不着了,怎能不伤心难过。 “我还这么年轻,还没交过女朋友,还没来得及考清华……555,靠!什么他妈世道,不叫人安生!我要回家,伟大的祖国需要我,四化建设需要我,人民不能没有我,关键是,不参加高考,以后可咋就业啊!555……” 老御医双目紧闭,认真号脉,众人在帐外窃窃私语,议论着太子的病情,说他满口胡话,污言秽语,恐怕是惊吓过度,身患怪痨。 直到老御医起身,跪礼之后,走出帐外,众臣围过去探问殿下病情,御医捻须道:“经脉正常,并无大碍。”老御医说完就退了出去,径自向老吴王的寝宫走去。 天色渐晚,大殿里华灯初上,寝宫里百万只红烛起亮,虽赶不上现代白炽灯效果,到也是闪的金碧辉煌了。 孟小龙正逼着自己入睡,预想睡一觉醒来应该就能回去了,眯了片刻,刚起一丝睡意,就听见门外的太监匆匆前来禀报。 “出什么事了,横冲直撞的。”孟小龙近乎绝望的躺在原处,不悦的问道。 太监回道:“吴王已醒,请殿下快快前去探望。” 孟小龙心中暗骂,快死的人了,居然也不安生!虽然百般不愿,却也慢拖拖的爬起来,跟着众仆奴一同去了吴王寝宫。 离门口还有几步远,就听见寝宫里传来一串剧烈的咳嗽声,是用生命往死里咳得能吐血的那种!室内挤满了文武大臣,无数宫女太监,还有十几名忙来忙去的御医。 孟小龙走近几步,帐里有几个抹眼泪的后宫家眷,个个长得只能用‘奇形怪状’来形容,孟小龙心里一颤,指不定老吴王长什么龟样儿呢。 老吴王胸脯急喘,平躺在龙床上,孟小龙学着别的皇子的模样,跪在吴王身边,只是他是耍了小把戏,并没真跪,而是蹲在那里装相。心想,料想老子活了19年,亲爹亲娘都没跪过,怎能把膝盖的‘处子跪’献给他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 “儿臣……儿臣夫差参见父王,父王万岁万万岁。”说完,孟小龙抬起头,悄悄的打量着老吴王的样貌。 这大叔起码也有一米九高的身姿,身宽体阔,方头大耳,浓眉浓须,双唇毫无血色,不停虚喘着,胸口上有琳琳血迹,胸前是碗口大的伤口,估计是一捆战弩刺穿的,御医把止血草药洒在那伤口上,却仍是血流不止,根本就是抱薪救火。 可即使已是临终涅盘的样子,却没有折扣半点帝王的威颜,这就是在古代,要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一定会把他治好,一是他自身身强体壮,二是他没有伤及左胸要害,就算伤了心脏,做个心脏移植也不是不可能。 吴王阖闾看见大太子夫差来了,原本暗淡下去的双眼立刻闪烁着光芒,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孟小龙拉到身边,吃力的吐字道:“儿子……你、你醒了……” 听后,孟小龙不禁鼻子一酸,无论再非亲非故,一个连自己的安危都破甑不顾的人,居然在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有没有醒,担心你的身体健康,这就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啊!千百年来都不曾变过,帝王之家也是如此。 弥留之际的老吴王用尽最后一丝残力,附在夫差耳边,诉说遗愿:“你可要记住,父王是如何死的,父王将整个江山交给你……要替父王征讨越国,雄霸天下!” 03.寻死觅活 老吴王怄着全身的力气,用生命喷出最后两个字——‘千万’,叮嘱他千万不要忘了杀父之仇。那种情况,孟小龙自然要磕头领命,再说套吉祥话,只是孟小龙看着血就犯晕,刚穿越就见血,太不吉利,难怪吴国会走向灭亡。他闭着眼睛不敢看,可老吴王的手掌却铁钳般地死抓着他不放,最后孟小龙只好颤颤巍巍的应付了一句:“大叔,您、您就安心上路吧!” 离开已故吴王的寝宫,已经是定更天了,孟小龙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寝宫休息,这一路上,他两腿不听使唤,抖得像患脑血栓的病人,只要想到老吴王临终时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孟小龙不禁心中猛颤,腿抖的更厉害了。 孟小龙心里不服,暗骂,说是继承江山,其实就是他妈让人家替你玩命报仇嘛!直说不就行了?搞得那么婉转。 按古人的规矩,至亲故世,晚辈要连夜守灵,甚至要受制,三年内不沾荤腥,不喝烈酒,只能吃素。孟小龙虽然懂这道理,可他又困又懒,再说已经忙活了大半夜,熬夜守灵?还让不让活人睡了? 自从夫差清醒过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满朝将臣倍感怪诞,众臣子虽然心里觉得他办事欠妥,却也没加劝阻,仍由他去胡闹了,一来夫差大病刚好,龙体需要善调,二来,近日新王即要登基上位,夫差确实需要时间来养精蓄锐。 第二日天方亮,孟小龙就被饥肠辘辘的肚子闹醒了,他砸吧着嘴,没好气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又像泄气的皮球瘪了下去,心想,怎么还在这个鬼地方昂!要知道他曾经做梦都想回趟古代,做回皇帝或者当回大侠!可现在这些都实现了,却哪有想象的那么好玩。 “来人啊……”他无力地呼唤左右,“有没有早餐,老子已经没能量了……” 侍寝的小太监一时没听懂,冒着掉头的危险,低声颤问:“殿、殿下,何为‘早餐’?何为‘能量’?” 孟小龙翻着白眼,叹了口气,继而吼道:“饿了!要用膳!” “哦哦!是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应完,小太监迅速的退了出去。 孟小龙坐在食案前,铜禁上摆着三壶香茶,俎几上摆着菜食,都是素菜素汤、花样繁多的糕点和一些水果,孟小龙刚要吃,居然满桌子找不着筷子。他抬头望着左右的宫女,问:“筷子呢?” “筷子?”几个宫女都傻了,纷纷相视,迷茫的摇了摇头。 “夹菜的工具!”经他这么没好气的一吼,宫女们四下都忙开了,几个机灵的小宫女纷纷取来几个青铜盒,跪在地上,将青铜盒举过头顶。 “这搞的什么猫腻?”宫女们又没听懂他说什么,孟小龙撇了撇嘴,改了套词:“此乃何物啊??” “回太子殿下,这是四年前楚国求和的贡品,引自西域的象牙箸。” 孟小龙一听,眼前一亮,打开盒子一看,金黄丝缎里盛了两根直径有硬币大小的棒棒,是象牙不假,可做工着实不敢恭维,加上参差锋利的锯齿,孟小龙心想,筷子?这他妈明明是两把镰刀啊,有木有!用它吃饭?非把嘴巴撕成唇裂不可。 “行了行了,把你头上的发簪取下来。”孟小龙相中了这小宫女髻上的发簪,这不就是一根筷子么!两个宫女头上的发簪都被他强迫的夺了下来,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握在手里,用起来正合适。 这群宫女不过都是十四五岁的丫头,看见夫差举动如此怪异,都没忍住烂漫的童心,扑哧的笑了起来,直到孟小龙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才收住笑声。 吃饱之后,孟小龙懒洋洋的倒在榻上,问着近旁的小太监,道:“现在几点了?”忽而又料到他可能又听不懂,于是改了音调:“什么时辰,时辰!” “回太子殿下,正是卯时三刻。”小太监为了表示自己机灵,还不忘补充一句,“再过两日,就是殿下登基的日子了。” 孟小龙一听‘登基’两个字,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粗略计算,自己来了古代竟有24小时之久,这24小时,也不知道现代那里都发生了哪些大事,往日这个时候,一屉屉又白又大的肉包子热腾腾的出炉,老爹老娘正在食堂忙活着;国花这个时候一定猫在后门口,监视上早自习的童鞋们;付二代可能在起车兜风,美男可能因为通宵拍摄而呼呼大睡,郝学一定在做高端模拟题。 “干脆点,我还是死了算了吧!”孟小龙起了寻思的念头,“既然我本不属于这里,如果我断了自己在古代的性命,那灵魂自然就能重回现代了吧?虽说我也知道历史不能随便篡改!反正夫差没几年就死了,早死一会儿也改变不了什么。恩!死,也许是唯一回去21世纪的点子!”孟小龙嘀咕着,他四下寻找什么利器,往自己心口窝这一刺,就可以game over了。 对!那对镰刀正合适。他提起案上的青铜盒,手握象牙镰刀,对着自己心口窝,凝重的吐了吐气,名状地闭上眼睛,手起快落,只听‘嘎嘣’一声脆响,孟小龙睁开双眼,自己仍旧安然无恙,而镰刀已经一分为二,断在手里。 “靠!我一没穿金钟罩铁布衫,二不懂硬气功,这么粗的象牙镰刀,说断就断嘛!”孟小龙又惊又恼。 既然这样死不了,再试试别的法子好了。他环视一下四周,正巧看见了床榻上的帐帘,便二话不说,拉起帐帘套在梁柱上,系成一圈,双脚踩在矮凳上,脑袋往圈里一钻,只要一蹬腿,不愁不死。 他吊在梁上,玩了半个时辰的吊环表演,气没断,人却下不来了。 “啊啊啊啊——”他嘶吼道,“老子偏要死不可!!”孟小龙把一排蜡烛全部推倒,只要起了火,便必死无疑了……宫廷后院有一口水井,只要跳进去,一定会溺水身亡……这些看似极端的死法,到了孟小龙身上居然全不发挥作用! 这一番折腾下来,整个宫里都乱了套,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仆人们看在眼里,这些太监宫女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他会有什么闪失,纷纷舍命前来护驾。 “离我十步远!不许靠近来!”夫差怒吼道,众奴围在十步以外,急得干跺脚。 “太子殿下一定是因为先王的仙去而悲痛成疾!快去请御医。”众人七手八脚的忙开了,有的进行劝导,有的去找御医,有的去启禀朝中重臣前来解围。 他正黯然神伤,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呼叫声,仔细一听,还有拳脚和打骂声。孟小龙好奇心起,反正吃饱喝足也没事做,死又死不成,于是就寻着声音的方向出去了。 他跨过几个回廊,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直到近前才看明白,是一伙士兵抓着十来个年轻的太监宫女,撕来扯去,跟赶畜生一样连拉带扯的往坟场拖,被拖的人只要稍作抵抗,就会引来一顿毒打。 孟小龙虽然不想多管闲事,可实在看不下去,就出来制止,开口道:“我说几位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没王法了吗,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你们就这么对待他们。” 众人见是太子驾到,急忙跪倒磕头,连被打重伤的太监宫女们也不例外。 “我靠,别就知道跪,我问的问题呢!” “启禀殿下,奴才实在不知刚才殿下……是何意。”为首的士兵问道。 “我是说,为什么抓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那士兵不可思议的偷看了一眼夫差,急忙又磕头说道:“难道殿下忘了吗?自打炎黄五帝夏商开始,历朝历代都是这规矩,这些都是献给已故先王的陪葬祭品。” 偶买嘎!活人祭祀!孟小龙满脸惊愕,就像被闪电击中一般,这就是恐怖的活人祭祀啊!他赶上了。这是该庆幸呢,还是不幸呢。虽然活人祭祀听起来蛮刺激,可这是十几天活生生的人命!国花说,天朝乃泱泱大国,以‘仁’治天下,这‘仁’字让狗吃了,就剩草菅人命了。杀人如草芥,无非是为了祭奠帝王尊严的牺牲品罢了。 孟小龙双腿一软,顿时觉得自己深陷一片恐怖之地,这狗血不负责任的时光机,害他卷进这个春秋乱世,这跟置身于阎罗殿有什么分别?! 他刚要开口阻止,这时他忽然发现,十几个被打的太监当中,有一个受伤最重的,看起来非常眼熟,似曾相识……结果,他努力地回想半天,才恍然大悟,这、这小太监不正是郝学吗?!难道郝学也穿越了? 孟小龙顿时体会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他急忙扶起那个被打的不省人事的小太监,一边命手下把他抬回自己的寝宫去疗伤,一边指着剩下的十几个奴才对士兵喝道:“还愣什么!还不快把他们都放了?” “啊?可是……殿下……” “怎么?我是太子!我的话全是屁!是不是?”孟小龙怒吼道。 “奴才不敢!” 看着手下的士兵顺从地将众‘祭品’释放之后,孟小龙算是宽了心,他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件好事。 正当这时,从寝宫的方向跑来一个宫女,一路疾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她飞跑到近前,躬身施礼,起身回禀道,“太子殿下,国师和国卿有要事相禀,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04.新王登基 孟小龙跟在宫女身后,要不是这小宫女来接他,他还真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回去的路,这古时的帝王宫阙真是百转千回,绕来绕去的比迷宫还迷宫。 他也不知道国师和国卿是谁,这么急着见自己,一定有要紧的事,先跟这小宫女了解了解情况,好做到心中有数,于是他开口问道:“这个国师和国卿……是何许人也?” 小宫女面色凝重,想必一定是被这个二三不知的糊涂皇帝吓到了,嘀嘀咕咕地回话道:“国师是殿下的老师,国卿是殿下最心腹的伍子胥大人……殿下,连这些,都忘了吗?” “怎么会忘呢,只是想考考你嘛。”原来昨天那个年轻人伍子胥就是国卿,那么老师是谁?刚摆脱了国花的阴影,这又来了个国师,吾命休矣啊! “奴婢先前是侍奉老吴王的,最近才转到太子宫,对太子的事也不是很了解,有不周之处,求殿下恕罪。”小宫女说道。 “没没,你做的很好。以后我还会经常考你的,所以你要更努力地去了解宫中这些大小琐事才行,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碧。” “小B?ABC的B吗?” “……”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无视无视。” 闲聊的功夫,夫差已经回到了正殿,这里正是老吴王用来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果然,大老远就看见伍子胥和另外一个人正在宫殿外头候着呢,伍子胥昨天已经见过了,而他身边这位……孟小龙从老远就开始打量他,这个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四十岁左右,伟岸挺拔,像个习武之人,而面皮白净,两撇八字黑须,浓眉秀目,又像个书生,整个人神采奕奕,怎么看怎么帅! 孟小龙心中忐忑,希望这位仁师不要太变态才好。又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堂堂太子,又是即将上位的皇帝,惧怕一个区区的国师?岂不太掉价了!于是就仗着胆子,大摇大摆的走上了近前。 孟小龙正琢磨着怎么打招呼,马上想到应该是他们先叩拜自己,自己只要张口喊个平身就欧了。 这么想的他,完全大错特错了!那个国师斜眼看着夫差走过来,根本没对他施礼,就先一步踏上宫门外的台阶,伍子胥紧随其后,他们两人径自进了宫内,在大堂椅上坐稳,高高在上,坐等夫差进来。孟小龙瞬间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刚迈进去一步,就见国师‘啪’的一掌,重击在桌案上,案上的青铜盏和彩釉瓶全被震倒落地,摔的粉碎,身后的几个宫女吓得面如土色,孟小龙惊诧地抬头,迎上国师那双喷火的怒眼,只好将目光软趴趴地收了回来。 “大胆孽徒!还不给我跪下!”国师嘶哑着嗓子喝道。 孟小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一大嗓门儿吓得他连裤裆都湿了半截,谁让他有‘先天性恐师症’啊,没办法。 “方才,你寻死觅活,搅得宫中鸡犬不宁!难不成,你要做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不成!”这个国师不仅人长的八面威风,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分量,他提着嗓子吼道,“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孽徒!从今天起,我孙某人再没有你这个徒弟!” 孟小龙流了一身冷汗,知道这货是上天派来继承国花之位,再度压榨自己的,他原本一直低头不语,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服气,堂堂太子,被训成这狗尿样,他妈窝囊! 于是他开口道:“你算老几,凭什么这么骂我!” 国师踌躇片刻,可能是被他这几句‘疯话’扰乱了思路,但一看夫差那副满脸不屑的德行,不难猜出他是打心眼里不服气呢。 “你还不服气!甚好甚好!你好好听着,听你到底做没做错!”国师起身,高大的身体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挡的孟小龙只觉眼前一片昏暗,他厉声骂道: “在众皇子之中,属你最受先皇器重,他苦心栽培你十九年!立封你为太子,皇位继于你,江山交于你,如今先皇驾崩仙去,你却寻死觅活,违妄隆恩,可谓不忠!先皇刚驾崩,尸骨未寒,临终前嘱托你毋忘国耻,替他报仇雪恨,你可忘了?你还有尚在人世的娘亲姬皇后!难道你要叫姬皇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大逆不孝之辈!此次南下征越,越国必将亡我大吴,你一走了之,只图自己清静,不顾国家百姓的存亡!此乃自私不仁!伍子胥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不分彼此,乱战之时,在越人刀弩之下舍身忘死,把你救出来,你却自寻短见,便是不义!男子汉大丈夫,无刚懦弱者,可悲也!身为一代君王,不振国安邦治天下,学愚人之行,可笑也!” 这国师越骂越来劲,出口成章不打草稿,字字句句说的孟小龙无地自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瞬间红了脸,从脑门儿红到脖子根。 见他不再顶撞,似有悔改之意,国师叹了口气,把话锋软了下来,道:“你一代君王,头顶天,脚立地,要做轰轰烈烈的事,才不枉为人!你这般不成气候,为师岂有不管之理,忠言逆耳,你好自为之罢。” 孟小龙被这位脾气暴躁的国师一番训导,瞬间茅塞顿开,汗流满面,几乎是声泪俱下道:“徒弟知错了。”错的心服口服,还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磕头谢罪。 风卷残云般送走了国师,孟小龙擦擦汗,指着出宫远去的国师背影,向身后的伍子胥问道:“他谁啊?” 伍子胥陪在夫差左右,正暗笑他狼狈的德行,被他这么一问,撞墙的心都有了,伍子胥冷汗掉了一地,问道:“夫差殿下,怎么连自己的老师都不记得了?既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刚才那五体投地的表情,因何而来?” “哎,别说笑了,我被他这么一吓,一时忘了他是谁了,这人什么来头?” 伍子胥躬身道:“回禀殿下,此人乃我吴国的国宝,大谋士、大军师孙子孙长卿先生是也。” 伍子胥不说则以,一说出口,就引来了孟小龙的振振惊嚎:“我去!孙子!是《孙子兵法》那个孙子吗?”说完,孟小龙什么都顾不上,撒腿就向宫门外冲去。 “老师!孙老师留步啊——”孟小龙呵斥带喘,总算撵上孙子,他一把扑倒孙子,激动万分道,“偶像啊偶像!”一本《孙子兵法》,遗留后世,受用千年!不是偶像是什么! 孙子刚一回头,迎面扑来的八爪鱼差点没把他掐断气,他使了眼色,重咳一声,孟小龙这才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过于激动,弹簧似地蹦了下来,小媳妇似的扭捏着说道:“孙子先生,我很看好你哦,嗯!你懂的。” “你就要登基为王,行为举止怎能如此轻薄!”国师整理了一番褶皱的官服,沉着脸说道,“即日起,必须重新学习宫中的规矩、礼仪!日常生活各个方面,不得有损帝王尊严!” 孟小龙本想着跟他套套近乎,讨个签名之类的,哪想到又挨了一顿臭骂,便弱弱地回了声‘是’,就退了回来。 刚回寝宫,那床榻上的小太监屁滚尿流的爬了起来,冲着孟小龙猛磕头:“奴才该死,奴才一醒……就就发现自己躺在太子的龙床上,奴才罪该万死,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行了行了,是我命人这么做的。” “殿下折煞奴才了,奴才不敢……” “郝学,你装什么。”孟小龙蹲在地上,用食指尖踮起小太监的脑袋,“你不认得我了!我他妈孟小龙啊!” 经过再三盘问,孟小龙总算弄明白,这太监根本不是郝学,只是长得像而已,他记起郝学左手心里有颗芝麻粒大小的痣,便命这太监伸过手来。 我靠!果然有一个一摸一样的痣撒!孟小龙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知道他没必要装成这样来骗自己,看来是喝了孟婆汤,来世的事全不记得。 “哈哈哈哈……郝学啊郝学,你前辈子居然是……哈哈哈哈”他拍了拍小太监的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允子。” “不错,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心腹!我封你个新名字,叫郝学,可要记住啦,你不叫小允子了,叫郝学!” “是,奴才谢过殿下,谢殿下不杀之恩。” “郝学,你什么时候进的宫?” “奴才家境贫寒,十一岁便被卖到宫里,净身做了太监……” 哎,孟小龙开始替郝学难过了,同样都是人,他孟小龙偏偏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而郝学却是最卑微的太监。孟小龙开始为21世纪的郝学祈祷了,祈祷今年大考,他能够破关斩将,金榜题名。 从此孟小龙没好日子过了,国师孙子先生特命宫中资历最深的一位老太监教他礼数,就好比赶鸭子上架、临时抱佛脚一样,一天下来,孟小龙就已经几次三番吵着要罢工了! “这皇帝,老子他妈不做了!谁爱做谁做!坑死爹了……” “我擦,四方步,装毛线?我就不信火烧屁股了还迈四方步……” “用不着这么跟着吧?我上洗手间啊老大!行个方便回避一下吧……” “我靠,我严重的靠,这小篆甲骨文比English还难搞,批阅奏章?亚历山大啊,有木有……” ……既然准备要当皇上,可谓大换血一样重生一次,告别‘21世纪英年才俊孟小龙’,从此,吴王夫差便是新生!此乃脱胎换骨,质的飞跃也。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公元前496年秋末,即周敬王二十四年,夫差正式登基为新吴王。他亲贤纳谏,励精图治,重振国威。公元前494年二月,夫差率领八百万吴军,大将伍子胥为先锋,军师孙子辅佐,出征南下,亲自攻打越国,以雪国耻,为父报仇。 05.俘虏勾践 古人在出征前有个规矩,他们会请专业巫师用龟甲来进行占卜,占卜未来战势的吉凶祸福,之后再举兵征战。 孟小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坐在战车上,翘着二郎腿,几百名贴身保镖紧护左右,孙子、伍子胥身披战甲,头戴铜盔,手持战戟,各骑高头大马,身后有百万骑兵部队,整齐森严。众人齐聚火场,火场有十个篮球场大小,火场中央摆好了铜锣战鼓和篝球火把,他们请来的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黄大仙正在正中央画着八卦阵。 貌似凡是通过国家颁发专利认证级别的江湖术士都叫黄大仙,孟小龙仔细的瞧了瞧这位古代的‘大忽悠’,这人是个长相奇丑无比的道士,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处处都是伤疤,刀疤、剑疤、蜈蚣疤,极其恐怖,让人想象不出他曾经遭过怎样的惨遇! 孟小龙不禁联想到古代有很多变态到极点的刑罚,商朝有炮烙虿盆、比干挖心,战国有孙膑受庞涓所害,惨遭髌刑!汉代有司马迁忍辱负重遭受宫刑!总之,他看一眼黄大仙,脑海中就会浮现黄大仙在过去某段时间里,惨遭迫害的情景。孟小龙越想越胆寒,便撇过头不再看了。 “大清早起来就为了看这玩意儿?”孟小龙打着哈欠,已经被火苗熏的鼻涕眼泪哗哗流,他望了望左右,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庄严肃静,他附到伍子胥耳边嘀咕着,“爱卿,你一定不知道寡人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吧!寡人已经料到,此战我吴国可以不战自胜、十拿九稳,敢不敢赌?” 伍子胥笑道:“不赌,陛下赌胜,难道要微臣赌败不成?不赌。” 占卜仪式仍在进行,只见黄大仙故弄玄虚地拿出来两只乌龟,一只活的,一只死的,据说,这两只各有其用,死的这只占卜凶吉,活的这只占卜忌规。黄大仙先在活乌龟的龟壳上刻画了一些乌七八糟的图案,又把死乌龟尸解,取下空壳,在里面扔了一些碎银,他双手托起空龟壳,像摇骰子的赌鬼一样,左摇摇右晃晃,叮叮哐哐狂响。 不一会儿,黄大仙将碎银倒出,占卜的结果出来了,他激动的高举双手喊道:“此战,吴国大获全胜啊!” 众将士一听,气势大振,纷纷举着长枪,齐声欢呼:“吴王万岁万万岁。” 说来也巧,就在此刻,天象突变异象,太阳被慢慢‘吞噬’掉,整个世界顿时暗淡下来,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奇观,孟小龙也不例外,他探出头,单手搭在眉前,眯着眼睛,看着太阳被一点一点吞没掉,最后只留下一圈光环。他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日全食还是什么月偏食那一套的,反正地理课上学过,老师还拿了三个球比划了一节课呢。 黄大仙抓住时机,马上跪倒在地,紧扣双手,虔诚跪拜起来,口中念道:“无量天尊,此情此景皆为天意,预示吴国伐越的气势,日月可揽!” 众人无比惊奇,百万名士兵纷纷跪倒,高喊吴王万岁。 孟小龙的心思可不在此,他看着被黄大仙甩到一旁的龟壳,正是这龟壳让他有了灵感了——写封家书的灵感。他命手下把龟壳呈上来,又拿了把小刀,在龟壳上头一笔一划地刻起字来: 妈,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我已经在古代生活两年了,这两年来你和爸一定没少念叨我吧!我在古代生活的很好,最给力的一点是,我不用高考就能当国家领导!儿子不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不如你们二老再续二胎吧,孟老二,你要替大哥照顾好咱爸咱妈! 此致敬礼 公元前494年 地址:北京清华园家属楼X栋 邮编:……10086 书写完毕,他从头读了一遍,心里十分满意,自言自语道:“我真TM天才啊!这龟壳可要好好保管,万一我死在古代了,用它做陪葬,两千五百年后的现代人一定会找到的,这样不就联系上母亲了!真不失为权宜之策。”一想到自己会死在古代,孟小龙不禁难过起来,人固有一死,轻如泰山,重如鸿毛,既来之则安之……总之……现在的心情就是七上八下,不安生啊不安生。 占卜仪式举行了两个时辰,终于磨蹭到了中午,夫差统筹规划了一番,正装带队,率领百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向越国边境杀去。 这场战役夫差筹划了整整两年,老祖宗为了长生不死而炼丹,却误打误撞炼出了火药,如果能将烟花炮竹里的火药,运用到战场上,岂有不胜之理,制作炸弹这事就交给伍子胥去办。 另一方面,既然吴越两地位属江南,就一定要运用好水路,可孟小龙自己就是个旱鸭子,何况手下会游泳的将士更是屈指可数,若想从水路偷袭的话,光靠从前的小木筏小竹排根本不行,于是孟小龙画了张草图,命手下将士们照着图纸展开工程,用了两年的时间,建造了上万只鸭船!囧……你让孟小龙画出个航空母舰的图纸,他得会画才行,他哪有那能耐,就这简易鸭船还先后试水几十次才验收合格哩。 如此一来,简直逆天了,炸弹和鸭船布置齐全,这分明就是一场现代化军事战争。 他们按原计划进行,分水旱两路进发,孙子和伍子胥率领八十万骑兵从旱路进攻,夫差主帅三十万水军横跨洞庭湖,抄水路偷袭。 越王勾践得知夫差派兵前来攻打,便料到,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他想要先发制人,因此并不主张守城,便率领大部分人马,早在离境两百里远的位置设好了埋伏。 孙子和伍子胥都是征战多年的大将,岂会中了勾践的圈套,两军交锋,经过层层围剿,连连攻退越军五百里远。 浩浩荡荡的鸭船队伍行驶在水面上,荡起粼粼波光,孟小龙心想,这可跟在北海公园玩水差不离,现在正逢阳春三月,阳光明媚,他悠闲地坐在鸭船上,欣赏着两岸的青山绿草,听着潺潺流水,心情格外舒畅。 “朋友们!我们唱歌吧!”夫差在队伍前头号召道。 两脚拼命踏板划船的战士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两军对阵,非是儿戏……陛下还是收收兴致……” “来来来,寡人唱一句大家跟着一起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唱!”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唱!” “……小船儿推开波浪……” 横渡八百里洞庭湖,在距越国边境一百里远的时候,越国的护城河开始开闸放水,数分钟,就将三十万吴军冲荡的支离破碎,孟小龙暗叫糟糕,率领部队淌到河岸,吴军狼狈的就像一锅落汤鸡。 由于越军主要兵力都在抵挡孙伍二人的旱路,越国境内空城无主,余下的兵力十分单薄,因此孟小龙算是钻了空子,三十万吴军齐冲上岸,战鼓铮铮,向护城河攻去,不出一个时辰,就占领了越国的城池。 勾践被逼的没有退路,向西连退千里,驻扎在会稽山下,吴国水旱两路百万军队回合,大部队直逼会稽山,断了越军粮草,消灭越军大半! 大江东去,青山依旧,夕阳血染。狼烟散尽,飒飒西风,劲舞狂沙。伤马绝尘而逃,残戟交错倒立,死尸横卧遍野。 勾践立在绝崖之上,举目四望那座血流成河的城池,满目凄凉。无数生命换来的江山,列祖列宗创下的基业,如今,前功尽弃!荡然无存!只剩自己苟活于世,跟身后的十几名残兵,龟缩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壁穴之中! 勾践流下两行滚烫的眼泪,他只恨自己麻痹轻敌,恨自己骄兵必败,他恨的捶胸顿足,恨不得杀了自己,于是他毅然决然做出决定,选择自行了断余生! “就是在九泉之下,寡人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说完,他飞身下马,甩掉手中的战戟,来到悬崖边上,纵身一跃,坠落山涧。 “陛下!使不得!”就在勾践双脚踏空,向下坠落的一瞬间,身后的十余名士兵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抓住了勾践的双臂,勾践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他闭紧双眼,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放手!违令者,斩——” “陛下!”士兵们跪趴在悬崖边上,涨红了脸,死命地把勾践往上拉。 “放开寡人!让寡人去死!”勾践的寻死抵抗,终于右臂从士兵手中脱落,只剩下左臂还被士兵们紧紧地抓住。 残兵之中,有一名大谋士,名叫文种,文种见情况不妙,高声令下:“快把陛下拉上来!快!” 几个不怕死的战士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探出三分之二,紧抓住勾践的腰带,众人连拖带拽,总算把勾践拉了上来。 文种生怕再有闪失,从勾践身后捆住他不敢松手,众士兵纷纷下跪,泪不成声道:“陛下洪福齐天,千万要爱惜龙体!留得青山在啊陛下!末将都盼着陛下东山再起,重整江山!” “如今国破家亡,是寡人愧对诸位!”勾践应声倒地,给这十几名战士下了跪请罪,“大势已去,诸位再去另谋其主吧!” “陛下!末将们誓死跟随陛下,陛下不能赶末将们走!”能留下来的,自然都是对主子忠心义胆的死士,他们深知,过河拆桥,伪君子;落井下石,非英雄! 一名死士献上虎口脱险之计:“末将愿与陛下更换装束,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吴人!” 文种说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陛下,请快快乔装更换。” 正当此时,夫差的人马已经追到了会稽山下,夫差将双手圈成喇叭状,罩在嘴巴上高声喊道:“勾践!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明明可以一刀宰了你!但历史不能随便篡改!我免你缴枪不杀——” 06.古代有西施 “勾践你给我听着!现在你走投无路,只要肯乖乖投降,我可以免你不死!”夫差身后跟随的百万军队密密麻麻地包围了会稽山,而他连嗓子都喊哑了,回应他的只有绝壁传来的回声,空空旷旷,不绝于耳。夫差心里堵了一肚子骂人粗口,这TM龟儿子躲起来装乌龟!我瞧不起这种人。 伍子胥驾着马来到夫差近前,皱眉道:“陛下这么喊下去不是办法,他勾践一个败兵之将、亡国之主,留他有何用!不如让末将率领一队人马,放火烧山,葬了他的性命!” 夫差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了看伍子胥,心想,来了古代这么久,今天总算有人跟我看法相同了!他TM正有此意,可他就不明白了,历史上的夫差为什么就没在这么好的时机对勾践下手呢?!难道夫差也是个类似于商纣王一样的变态?把勾践带回宫里慢慢折磨? 夫差点了点头,下令伍子胥派十万步兵上山搜山,活擒勾践。 伍子胥不解的问道:“不斩草除根,恐怕会后患无穷,陛下三思。” “寡人何尝不想宰了他,可历史不能篡改的,懂不懂?伍爱卿,你依命行事好吧?” “末将领命。”伍子胥一声令下,十万步兵蜂拥般地包围了会稽山,一块草皮仔仔细细的开始搜山。日落西山,时候不早了,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士兵们举着灯球火把,在山上搜索到黑天,两个人影也没搜到。 其实众人都累了,夫差沉思了片刻,找到勾践又能怎么样?又不能杀又不能剐,这登徒子命不该绝,搜到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自己已经剥削了越国的实力,现在占领越国,也算为父王报仇雪恨了。夫差看了看高举火把的将士们,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他们也都累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去泡个热水澡,吃顿庆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何必浪费时间跟那只缩头乌龟兜悬?何况别人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勾践就是一个扫把星啊!躲都来不及躲,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想完,夫差下令不搜了,班师回营,留那变态的越王自生自灭去吧。 吴国军队风卷残云般离开了会稽山,阵阵马蹄声从山涧中消失远去,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冷树梢上挂着迷惘的暗月,倦鸟已经栖息在窝巢里,草丛中有野兽穿行的窸窣声。 出去探风的小兵慌里慌张的跑回洞穴,跪倒禀报道:“吴军已经撤兵了。” 勾践一听,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山洞并不大,虽然容纳了二十人,却能安静的听到火堆吱吱地响声,文种将烤好的野兔肉递到勾践近前,恭恭敬敬地说:“陛下先吃些东西,再商量下步计划不迟。” 现在谁还有心情吃东西,勾践把手一挥,无力地摇了摇头,火光闪烁,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可以想象出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他的脸一定愁苦的像个死人,他沉吟道:“士可杀不可辱,寡人已经把男人的骨气全输了。”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他再顾不上什么帝王形象,倒在地上,浑身抖颤,无声抽泣起来。 文种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话来安慰勾践,他望了望十几名战士,将手中的食物分给他们吃了,然后他开始分析当前的形式,从战斗所失分析到来日的路向,最后想出了一条计策。 “投降、求和、忍辱负重!” 这一晚,吴国境内空前欢喜,当街百姓彩灯招展,商市也热闹非凡,皇宫内歌舞升平,夫差大摆三天三夜的庆功宴,满朝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他正坐在正席之位,国师孙子、国卿伍子胥、老臣伯嚭等众卿家从左右逐次排开,众兵在宫廷外的大武场上摆露天宴席,既有美酒佳肴,又有舞姬助兴,举国上下欢天喜地。 此次一举功败越国,孙子和伍子胥自然立了大功,伯嚭已老,他深怕自己在朝中地位不保,席间,这糟老头子对夫差殿下频频敬酒,磨破嘴皮地倾诉衷肠,用尽巧舌,夸赞夫差是什么明君圣主、尧舜禹汤,把夫差美得心花怒放! “陛下,微臣再敬陛下一杯,祝愿我们吴国能早日统一天下。”伯嚭又为夫差斟满了酒,自己也斟了一杯,先干为敬。 夫差摇晃着酒盏苦笑,酒啊酒,好酒,当年要不是因为喝酒,自己可能还在21世纪做一个普通的高考生,根本不会稀里糊涂一下子穿越了两千五百年跑到春秋时代来。 孟小龙心想,历史记载也会存在差错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总之,他发誓,一定要做一个‘胜不骄败不馁’亲贤远佞的明君!干了! 管弦奏起,笙歌莺舞,众舞姬中央走出来一位飘飘仙子,她身穿一袭紫色丝纱,身姿曼妙,灵动的舞动着双臂,两条细长的双腿上下款摆,就像婀娜欲飞的蝴蝶。‘紫蝴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夫差在内,好几次都错不开眼睛,鼓掌叫好。 趁着这股兴头,伯嚭向夫差喜吟吟地说道:“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卿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夫差侧着脸听他讲,对面的孙子和伍子胥也放下了酒杯,认真地听伯嚭讲话。 “是,”伯嚭捻着须,摇头晃脑地说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繁衍生息以兴王室,陛下19岁登基就开始学习治国之道,日夜操劳国家大事都没来得及娶妻纳妾呢。”伯嚭止住话头,不再继续说了,他定了定睛,仔细观察吴王夫差的表情。 夫差‘啊呀’一声,轻拍下脑门儿,心想,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古代可是一夫多妻制哦。夫差一副中头彩的表情,又碍于帝王的架子摆在那里,对着伯嚭邪笑着摇了摇食指,神情好像在说,知我者,莫过伯嚭也。 这时,席旁的孙子开口了,他坐在原处,向夫差拱手道:“娶妻纳妾关系到吴国未来命脉,是好事,不过,先皇去世,三年守孝的期限还没到,这期间要戒荤、戒酒、戒色,所以,等三年守孝期过,再娶不迟。” 夫差耷拉着脸,心想,这老混蛋孙长卿,你TM就可以妻妾成群!凭什么到了老子头上,你就限制这又限制那?我怎么招你了?夫差点着头,看向孙子,干笑道:“国师言之有理。” “既然是守孝三戒,为何今日喝酒摆宴?就不怕打破戒律了吗?!”伯嚭站起身来,高声质问道。 “胜战告捷,难道就不值得庆祝!”孙子不堪示弱地回击。 两个老臣在席间,他一言我一语,展开了唇枪舌战,任谁都不肯示弱,最后伯嚭也扯到了孙子的私生活上,孙子知道这是伯嚭摆明的要在圣上面前羞辱他,让他这个国师颜面扫地,一气之下起身就要离席。 “哎哎哎!别这样嘛!两位爱卿两位爱卿!你们一位是我朝老臣,一位是我的老师,要吵架也要看看我的面子嘛,国师快坐下来喝酒,来来来,喝酒。”夫差起身去劝阻,孙子冷哼着回归原位,伯嚭坐在位置上气的吹胡子瞪眼。“伯爱卿也不要大动肝火了,喝酒。寡人这杯敬你们二位。” 夫差做了回和事老,把两位脾气暴躁的老头子哄得心平气和,一场风波也稍要停息,正在这时,原本在舞池里轻歌曼舞的‘紫蝴蝶’忽然停下动作,迈着缕缕仙步,跑到伯嚭身边,挽着老头子的胳膊直叫干爹。 “爹爹,女儿刚才跳的怎么样?” 原本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伯嚭气色瞬间就不一样了,他得意宠着怀里的干女儿‘紫蝴蝶’,笑得合不拢嘴,伯嚭对‘紫蝴蝶’笑嗔道:“没教养的野丫头,还不快快见过吴王陛下!” ‘紫蝴蝶’刚才在数步远的舞池中飞舞的画面,真的很唯美,真的超梦幻!可是她这一走到近前来,夫差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 “小女西施,参见夫差陛下。” 我去!她说她……夫差大骇地跳起身来,食指颤抖着指向跪在宫廷之上的紫衣舞姬,说道:“你就是西施?”夫差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西施啊,难道是夫差的期待值太高了吗?他以为,敢叫西施的,就要比安吉列娜朱莉、苏菲玛索、林志玲再加上anglebaby四个人加一起还要再美上十万八千里,不然就太对不起‘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古代名言了! 夫差又仔细瞧了瞧这西施,因为他刚才的确没忍心多看,上帝在制作这位人类少女的时候一定是喝多了,缺工少料、乱填砖瓦什么的,并刻意费尽心思的往丑里雕琢,才会出现现在这幅半成品的模样,那高耸的额头就像福禄寿里抱桃子的爷爷,那长脸正验证了‘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这首名诗,这尼玛……凤姐生错时代了有木有! 人说东施效颦,可西施都长成这般人兽不分的境界了,东施会是什么模样呢?没准古今审美观不一样,东施会是个大美女吧。孟小龙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他打了个寒战,侧过了脸去,说道:“你平身吧。” “谢陛下。”西施谢过了吴王夫差,起身后重新退回伯嚭身后,伯嚭的双眼射出神采奕奕的光芒,他喜滋滋地跪倒在夫差面前,道: “陛下,微臣的小女有倾城倾国之容,不知陛下满不满意。” “STOP!”夫差惊跳起来,急忙打断了伯嚭的话,说道,“寡人明白你什么意思,你们家西施的确相貌不俗,要不这样吧,寡人在宫中新设立一个宫乐团,特封你女儿为团长!这官衔很大了,还是孙国师说的对,寡人的三年守孝期还没满,不能近女色啊。”孟小龙暗自庆幸,幸亏西施称不上红颜祸水!也庆幸自己为人正直,看来这历史不改也得改了,他夫差坚决要做一个不为女色折腰的明君! 一旁的国师和伍子胥把事情的经过都看尽眼里,对夫差的言行举动真是发自内心的赞叹,遇到这么明智的君王,吴国何愁不繁荣昌盛。 “这……”伯嚭略加思索了一番,紧忙抓着西施的手,命她磕头谢恩。 “没事了吧?没事她就可以退下去了,退下吧。”夫差赶紧眼不见心为净的挥了挥斗袖。 伯嚭急的满头是汗,他可是收了那个叫文种的不少贿赂,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都是潜规则的事,可要说道办到,伯嚭道:“陛下!陛下如果对西施还算满意的话,微臣可要说出实情啦!” “什么实情?!”夫差追问道。 “这美女西施,是败寇勾践特为求和一事所献给陛下的!你看这件事情……”伯嚭看夫差有心动怒,便心急似焚,说话的语速比崩豆还快。 “勾践人呢?” “那贼寇已经在宫外叩拜多时了!” 夫差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叫倒霉,勾践,你要有多贱?都已经诚心要放你一马,留你自生自灭,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也罢,既然你有心‘求和’,寡人就‘和’给你看! 07.阶下囚 求和?没得和!全他妈假相。历史上夫差狂放自大,因为没把勾践看在眼里,毫无警惕就听信了勾践求和的鬼话,最后把勾践反咬一口,把夫差逼的拔剑自刎。孟小龙明知道后事如何发展,他还会明知故犯?除非他吃多了地沟油,吃成了脑残。 太监郝学站在殿外,高喊道:“押战俘勾践进殿!”其余的太监们纷纷传令下去。 夫差稳坐龙椅,耐着性子稍等了片刻,就看见一个身穿素袍、发髻散乱的男子被夫差手下的将兵们推推搡搡地押进大殿,他脚步趔趄,几次险些瘫软倒地,此人便是勾践,曾经叱咤风云、统领越国、檇李之战挫败吴国的越王勾践,可此时此刻,你看他往日的帝王之气早就荡然无存了。 勾践跪倒在大殿最低层的红毯边上,冲着身处至高处的夫差叩拜,用嘶哑的声音来诉说满腔赤诚:“敝人勾践参见吴王陛下,吴王,万岁万万岁!”说完,重磕三头,‘砰砰砰’响彻整个宫廷。 浮光掠影间,他从千年走来,路漫漫兮,好似被凌空的一指掐断,所有的红尘,只定格在这一瞬间了。 一炷香的功夫,夫差凝视着勾践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缓回神,夫差深吸一口气,侧身向后倾坐,倚靠龙椅,仰着脖子,龃龉的盯着底下这位‘扫把星’,他愣了多久,‘扫把星’就跪了多久,并且一直跪趴在地上,头都没得抬。夫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没有叫勾践平身也没说任何处决他的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对近旁的伍子胥说道:“伍爱卿,你知道寡人生平最讨厌哪两种动物吗?” 伍子胥见他说话的语气不闹不怒,非常心平气和,便轻松地说道:“微臣不知。” “哎,寡人最讨厌的……”夫差噌地站起身,提高了语调,“寡人最讨厌的,一种是缩头乌龟,一种是丧家之犬!……起驾回宫!”夫差一声令下,众奴才纷纷忙开,护送着吴王起驾,满朝文武依次拜退,宫廷乐队也散尽了,几时还歌舞升平的御宴瞬间像冷落的荒原,只剩下满席的残羹冷酒和跪在原处的阶下囚。 回到寝宫,夫差慌张的来回踱步,他轻拍着脸颊,心里慌得像乱蹿的野火,刚才的态度全是他装出来的,其实在看见勾践刚进殿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层层杀气!他当时真想撒腿便跑,还要留下一句:“我TM不是夫差!我是孟小龙!”那一瞬间他多想马上躲回21世纪去! “我擦!这日子过得真是腹背受敌、如履薄冰!老子招谁惹谁了,老子现在就要回去现代啊!假如上天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喝那瓶洋酒,我连三里屯那家KTV都不去!” 太监郝学呵斥带喘的跑进来禀报,道:“陛下,那贼寇勾践已经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了。” 夫差放下筷子,胃口登时全无,他已经食不知味了,遥想勾践后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那些励志故事,夫差心里苦笑,这勾践不愧是‘执着帝’,真有职业操守。 “让他继续跪下去,寡人倒要看看他能跪倒什么时候。”既然是求和,他TM连下跪都跪出高姿态来了,死到临头还装硬骨头。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日落西山之后,夫差洗浴出来准备就寝,忽然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一声巨雷轰顶,雨点滴落,紧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夫差对着侍寝的太监郝学说道:“你去看看那贼子走了没。” “是。”郝学退出寝宫,一手提灯一手撑伞,过五关斩六将绕过假山穿过亭台,翻过层层宫殿,总算赶到大殿之外。 大雨倾盆的夜里,就见那青石台上孤零零地跪趴着一个人,因为夫差并没允许他平身,他就一直跪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任凭冰寒彻骨的春雨浇灌全身,郝学心想,这厮该不会跪死了? 郝学急忙原路返回,回去吴王寝宫禀报结果。就在他转身时,身后出现一个黑影,黑影捂住他的嘴,将他拖拽到暗处,那蒙面黑衣人亮出明晃晃的短刀,郝学吓的惊魂未定,哆嗦道:“好汉饶命。” “嘘!”黑衣人将食指竖在唇边,暗示他别出声,并将短刃刀抵在郝学的喉管处,压低嗓子威胁道,“带我去见吴王!” “你……你是什么人?” “少多嘴!你只管带路,否则,我割掉你的脑袋!” 郝学没再敢多问一句,只好照办。 这个黑衣人正是勾践手下所剩的那19名残兵之一,因为受不了夫差的‘目中无人’,更不忍心看主子受罪,便独断专行,背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夜袭皇宫,想去夫差的脑袋。 停着窗外纷扰的雨声,夫差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算了算,郝学出去也有些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因为心烦,他就派另一个小太监前去国卿府请伍子胥大人来商量对策,商议一下如何处置这个自投罗网的扫把星。 而现在伍子胥来了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郝学却仍不见踪迹。 郝学被黑衣人挟持着,小心翼翼的行在宫廷里,见到巡逻的侍卫,郝学也不敢呼救,他知道这刺客一定对宫内地形不熟,所以就四处乱领,以此来拖延时间。 那黑衣人跟着郝学兜兜转转走了许多弯路,总算察觉到不对头,就急骂道:“死太监!你敢耍花样!” “没!好汉!这大晚上,又下着雨,我确实是找不到吴王的寝宫了。容我再好好找找……”郝学的话还没说完,黑衣人携过短刀,在郝学脖子上重重划去,一股浓腥的鲜血喷出,郝学挨了一刀,到场就倒地身亡了。 黑衣人收起短刀,准备再找一个领路人,就在这时,他身后腾起一股旋风,他不用回头,单凭周遭异气,就料到这是主子的无影功!是勾践陛下!黑衣人正要转身叩拜勾践,结果还未来得及迈步,就倒在了地上,死在郝学的尸身之上。 无风无月,只有倾盆大雨,勾践的眼角里似乎多了些液体,他俯身抹上黑衣人死瞪的双眼,这个人应该死!不自量力的人都该死,可他忠心为主,却不该死在自己手里,因此他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部下,又气又悔。 勾践是来求和的,在这种情况下被吴国人知道他的手下夜袭皇宫,那他整个计划就都付之一炬了!他举起两具尸体,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毁尸灭迹,最后重新跪趴在宫殿之外,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伍爱卿,寡人很苦恼,一个人明知道另一个人会杀了自己,但他却不能先下手杀了那个人,你说该怎么办?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那勾践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夫差最大的威胁,他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引爆了。 “陛下指的是……”伍子胥转了转眼珠,便有了主意,“既然陛下说杀不得,那就死可免,活难逃。” “死可免,活难逃?让他、生不如死吗?” 夫差来不及等到天亮,就命伍子胥将那跪在宫外的勾践关进天牢,像防瘟疫一样,把勾践周身封满枷锁,四肢用碗口粗的大铁链紧缚,再将铁链钉死在天牢最里层最昏暗的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牢外设有十层机关,十层埋伏,再派精英部队驻守在此,寸步不离。三餐牢饭会有专人通过暗道传送到牢里。 如此一来,夫差的心算是平定了一半。 08.美色当前 另一件让夫差内心不安的事情就是,郝学居然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派人四处搜寻也不见他下落。 “我救过这小太监一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一声不响就走人的,那他到底哪去了呢。” 夫差顶着两个黑眼圈,近日来大小朝事不断,吴国刚刚打了胜仗,从战俘们的处理到新领土规划,很多事情都要重新编排,夫差忙的不可开交,可偏赶上郝学不见了,新派来侍寝的小太监名叫小庆子,长着一张天然呆受的脸,做起事来真的是笨手笨脚,幸亏小庆子伺候的是自己,讲究民主的皇帝在古代可不多见,换做是商纣王,早就把他喂虿盆了。 深夜子时,夫差总算批阅完当天的奏折,他伸着懒腰,回到寝宫准备洗浴,忽然怀念起现代的汗蒸桑拿来,如果能蒸的热汗淋淋的出来,绝对神清气爽、疲劳全无!于是夫差想到就马上派人去办,他移驾温泉宫,命几个奴才搬来竹碳和鹅卵石,还有宫女往池中撒玫瑰花瓣。 “哇!今晚就睡在池子里好了。”夫差只留了小庆子在内室里伺候,其他人全部遣散开,毕竟他这两年多来还没适应当着众奴才面就脱衣洗浴的习惯,往日搓澡按摩什么的,这些事都是郝学在做,现在郝学下落不明,就只能留小庆子代替。 “我说你这是搓澡还是搓皮啊!老大,你轻点成不?”,“是。” “拿蜂蜜来,寡人敷敷脸……我去,让你拿蜂蜜,你咋把蜂窝整个都搬来啦!” 夫差揉着自己满身被蜂咬的脓包,料想自己将来一定会死在这小庆子手里,便连踢带踹把小庆子打发走了。“要不然让小碧来?这丫头手脚勤快、头脑机灵,可她毕竟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一摸一碰的,万一把寡人的欲火撩拨起来可咋收拾……”夫差晕晕乎乎的想着,因为太疲累了,竟泡在雾云氤氲的池子里睡着了。 朦胧之中,他觉得是有一双手在抚摸他,一双很厚实宽大的手,捧着一捧温水,从他后脖颈的位置洒下来,沿路揉捏着他的双肩,按摩他酸痛的颈椎,温柔又不失力道,好舒服好享受,让人想要更多。这双手是谁的手?它绝对不是郝学那双长满硬膙的粗手,更不可能是孟爸爸的那双葱花味的老手,不是付二代那双掏金卡的贵族手,不是美男那双覆着护手霜的兰花手……到底是谁啊,是谁这么懂得取悦他,把他抚摸的如此舒爽! “啊呦呦~~好舒服啊,超爽的。”夫差睁开惺忪的双眼,自己的身体仍然侵泡在满是玫瑰花瓣的温泉池里,温湿的空气传来隐隐约约的花香和竹碳香味。他正要转过头,向身后去寻这双手的主人,却被从身后到胸前来的双手捆缚住。 反正夫差超懒的,有这么舒服的待遇,何必管他是谁呢!于是他又慵懒地合上眼睛享受着这双很会逢迎的双手所带来的服侍。“腰也好酸的,帮寡人揉揉。”他横在水里,头搭在岸上的鹅卵石上,那双手很顺从地拂过他的胸腹,来到腰间,揉捏着夫差细窄的小腹,还从后背一路抚摸到脊椎最末端的尾椎骨!那里是最敏感的位置,夫差哆嗦了一下,全身颤起鸡皮,却并没有不悦,只是带着颤音地笑嗔道:“别乱来,像刚才那样做就好。”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双手的主人似乎大胆起来,偏要跟他对着干似的,越不让乱来,就越没规矩地攀上他的胯间,掰开他的双腿,最后居然覆盖住他的那个部位,拇指尖堵住夫差男性的顶端,并一掌将夫差瘫软的男性握住,还带着微妙的挑逗和套、弄,让夫差倒吸一口气,险些没喷射出来。 “大胆奴才!你要干嘛!”夫差惊觉地蹿跳出水,条件反射地捧起一瓢水,向身后的‘歹人’泼去,而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正一丝不挂的暴露在外,双腿间原本还安逸的一根软肉现在已经充血似的耸立起来。 现在夫差已经直接同这双手的主人对视,毫无障碍的对视!更是毫无障碍的将自己脆弱的欲望坦诚的让此人看了够透彻!夫差的脸一阵臊红,马上‘扑通’一声坐回水里。 “你是什么人!”夫差警惕的打量着这个古代的XX魔,居然敢摸皇帝的老二!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奴才当然是来伺候陛下的,没想到居然惊怒了龙颜!恳请陛下降罪。”眼前人身穿一身普通太监的袍服,雾霭之中,细看他处变不惊的举止,半梦醒间,细听他风轻云淡的谈吐,虽恭敬而若笑,即冷傲而含情。这太监面若冠玉,眉如墨画,唇似施脂,天然一段风韵,平生万种情思,一抬手一投足,一沉沦一飞扬,都带着醉玉颓山的似真似幻。 啧啧,这幅脸皮,在古代当阉人,在现代就得去做鸭。美男的美,是需要名牌、包装和PS的,而这个人仅仅穿了一件普通的太监袍,却是是放着光的,要拿美男来给他比,正应了‘萤火岂能与日月同辉’这句话!当然,美男是萤火,他是日月。 几根烛盏,隐隐迢迢,三更满月,悠悠袅袅。霓风不解,镜水中坐,夫差嗔怒悉堆眼梢,却被云雾妖娆下的眼前人惊诧了年华。 “你……你……”他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单一个‘你’字就说了一顿饭的时间,最后努力的顺了顺气,费劲巴力地道,“寡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哦,姬太后听说陛下身边的郝公公失踪了,怕陛下眼前没有得力的奴才侍奉,就下令把奴才赏赐给陛下了。” 夫差石化了半天,总算回过神来,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流了一下巴的口水!我去,寡人这是怎么了?他用手背在嘴上拼命地擦了擦,把口腔里存积的口水咕咚咕咚地咽了下去。 真是怪了,真是怪啦!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刚进宫不久,太后还没赏名字。” “哦,既然你以后跟我混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怎么样?” 太监笑道:“谢陛下。” 夫差略叫思索,既然刚才把这小太监比作成日月,他便张口来了句:“那就叫小日子好了。”有了这么听管教的小日子,将来的小日子必定过得舒坦,夫差好像如获至宝似的,乐的合不拢嘴。 “你刚才那……”夫差原本想问‘你刚才那撸管的招数是从哪学的,’却一时害红了脸,不好说出口,心想,既然是个小太监,我就原谅他了,毕竟他身上没有我这个‘零件’,之所以用手来摸,可能是心理缺失吧!这么一想,夫差还萌生了恶趣味,恨不得重新站起身来,在小日子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威武雄风……额,再说小日子长得如此可口,谁能忍心责备,被这么好看的太监摸了也就摸了吧,反正感觉也不赖。不是不赖,是爽死,爽到爆好不好。 我勒个去的,夫差现在面前就是缺了面镜子,不然早被自己满脸花痴、眼冒桃心的轻浮德行吓死,你不是旁人啊亲,你是吴王夫差,请自重! 09.悉心照料 从温泉宫出来已近卯时,东方天空已经升起一轮新日,再过几刻就该上早朝了,好么,男色当前,居然彻夜未眠,夫差穿戴完毕,撩了撩衣袖,边打哈欠边欣赏着身边的小日子。虽然小日子一直弓着身子侯在他左右,可夫差衡量出来了,这小日子若站直了身,会比自己还要高半头。 “行啊,吃什么好吃的了,营养补的不错嘛。离卯时还有些时候,先随寡人回寝宫歇息片刻,再上朝不迟。”,“是。”夫差拍了拍小日子的宽肩,主奴二人一前一后,向寝宫行去。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皇帝也不例外,殊不知夫差回了寝宫,原本只想歪在龙榻上稍作休息就去上朝,结果四肢无力,高烧不退,昏倒在塌上便无法行动了,他得了重感冒。 夫差缩在被子里抽搐,他脸色蜡黄,双唇不停颤抖,任小日子怎么提醒也睁不开眼睛,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再把手心贴在他额头上,火烫的程度好像能煮熟一锅水。 “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小日子急得直跺脚,那种慌乱的情形绝不是装出来给谁看的,因为只有真正急到焦头烂额的时候才会连请御医这种最起码的急救都想不到,小日子急着给夫差覆热毛巾,又给他多盖了N层棉被,“陛下有没有好受些?” 就在小日子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国卿伍子胥从大殿的方向风驰电掣般地向夫差寝宫赶来,因为迟迟不见夫差早朝便风急火燎地过来一探究竟。伍子胥早没了往日的君臣之礼,他信步闯进内室,掀开纱帐,看见夫差面如纸色、浑身冷汗的晕倒在床,便料定陛下是害了风寒,他转回身,拎起弓身跪礼的小日子,朝着他的脸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 “混账奴才!陛下都病成这样你看不见吗!你瞎了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滚去找御医!” 小日子噌地拔地而起,同样目露凶光的迎向伍子胥,好像一只被惊醒的睡狮,恨不得扑到他身上,跟他拼个你死我活,那一瞬间伍子胥震慑住了,许是惊诧于如此胆大的奴才,更像是被一股奇特的怪相迎鞭痛击一般,它让你腹背受敌,它卡住你的颈子威胁你,让你置身险境。 “肺炎老毛病了,怪以前烟抽得太多……”夫差虽合着双眼,却明显比刚才清醒了许多,他弱弱地说道,“给我、给我打一针青霉素,吃、吃几片消炎药,就没事了……” 御医来过多时,给夫差陛下号脉做了详细诊断,为他扎了针灸,开了几服药,老御医跟侍寝的小日子叮嘱道:“小公公要细心照料陛下的身体,待到隔天,再检查一下陛下的宿便情况,有什么异样定要及时通知老臣。” “是。”小日子躬身应是,侍候御医退去。整个过程,伍子胥石化一般的杵在原位,动也不动,他心里一阵怪觉,就是小日子刚才的那个眼神,好像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又根本想不出头绪。 御医走后没多久,伍子胥也告退了。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奇怪的问题。那个从未见过的太监到底什么来头? 夫差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隔日天明,他意识不明迷迷糊糊地念道:“我要水、水。”小日子坐在地上,已经倚着龙床睡熟,半会儿才被夫差的呓语惊醒。他腾地飞身而起,为夫差倒了杯温水,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陛下?水来了,醒一醒。”小日子推搡了夫差一会儿,不见他有任何行动,便把他抱起来,夫差半躺着靠在小日子怀里,小日子把盛水的青铜杯抵到夫差嘴边,“陛下张张嘴。”水流缓缓地向嘴缝里倾倒,却全部撒到外面来,弄湿了被子。如此这般,小日子便将整杯水灌进自己的口腔内,嘴唇覆在夫差干裂的唇上,用最温柔的方式把口中温润的液体慢慢地喂给夫差品尝,夫差则婴儿一般地吮、吸着,满足似的砸吧两下嘴,总算解了渴。 “好舒服啊……”夫差舒展了一下眉头,含笑似的梦呓道,“好想吃冰淇淋,……涂满、芝士的披萨,还要吃、北京烤、烤鸭,555……最最想吃妈妈做的肉馅包子!哇……”说着说着夫差就咧着嘴巴哭开了,掉了几滴眼泪,最后又昏昏沉沉再次睡去。 小日子哪里知道夫差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冰淇淋为何物?芝士披萨北京烤鸭又为何物?不过最后一句经过推敲后还是不难理解的,肉馅包子。他知道陛下定是饿了,马上出去吩咐宫廷御厨,来做些清淡的饭菜来给夫差陛下吃。片刻功夫,御厨精心烹饪的冰糖燕窝粥、八珍汤饺、清蒸鲤鱼和枸杞梅浆就被宫女们一盘一盘端进寝宫内。 “你们都退下去吧,陛下由我来照顾就好。”小日子打发走了其他下人,整个寝殿又只剩下他和主子两个,他将每一份儿热气腾腾的餐点吹凉,把夫差抱进怀里,细心的将食物喂到他口中。“一定饿坏了吧,这两天都没进食。” “嗯,好好吃。”夫差细细品尝着口中的美味,恢复了一些神智后,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小日子怀里,被他像婴儿一般呵护,一口一口的喂饭……这样的待遇是从未有过的!虽说以前肺炎犯病的时候,住几天院,打几针,孟妈会把煲好的饭菜放到病房,转身就匆匆地回学校食堂照顾生意去,根本没时间管他。本来生病就没胃口,加上浑身没劲,那些饭菜也都凉在那里,隔天老妈准会劈头盖脸爆雷他一顿:“生病你就变大爷了,一步不伺候周到都不行!打针吃药花钱不说,连妈做的饭菜你也浪费!多大都不省心,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小日子……”夫差闪着星星眼,就像一泉清池,感动的就要哭出来。 “陛下哪里不适?”小日子紧着的抱紧他急问。 “没事,你对真我太好了,哎!”夫差红着眼睛长叹一声。“刚才口渴难耐,结果就梦见一个人嘴对嘴的喂我喝水!说来也奇怪,虽然只是做梦,却不口渴了,还很舒服。” 小日子听闻他的话后,嘴角翘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偷笑。 “哦!好烫……”夫差口中含着一块难以下咽的热燕窝,小日子一时失神,忘了帮他吹凉,结果把他烫的舌尖麻木,眼泪瞬间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他口齿不清地含糊道,“拿痰盂……吐掉……啊额……” 情急之下,哪有时间去取痰盂,小日子含住夫差微启的红唇,用灵巧的舌头探入夫差口中,将那块燕窝吃进自己嘴里。整个过程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时间,对于活了二十一年初吻尚在的夫差童鞋来说,就像耗尽了一辈子之久。 小日子已经把水杯递到夫差面前好让他漱口,可此时夫差整个人的大脑思维都不在服务区内了,他短路了,抽筋了,石化了,他的初吻就这么被夺走,还是被一个来自两千五百年前绝育过的小太监夺走的! “陛下?喝水漱漱口。” “哈?”夫差急忙环视了一周,确定四下无旁人只有他们两个之后,稍微宽了下心,可是脸蛋子怎么热得滚烫,口干舌燥,连呼吸都快竭制了,“没错了……肺、肺炎发烧才会这么热……哇!你这闷骚的小太监!竟然比我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还OPEN!”夫差上下打量着小日子,心想,长得也艳,真是块当鸭的好材料,可惜没有JJ,哎?不过好像卖菊花也可以的啊,把他带回现代,那些gay们绝对会喜欢。 “啊!!不行了,吃得有点撑,我去躺洗手间先。”夫差跳起身,精神抖擞地跑到茅房出恭,小日子站在原地,嘴里细细咀嚼着从夫差口中夺过来的燕窝,又露出一丝窃喜的笑容。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懂不懂规矩?寡人在出恭啊!你怎么也跟进来!”夫差遮住重要部位,厉声指责这位做事越来越不靠谱的小太监,夫差真的被他吓破了胆,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垂涎已久?还是,垂涎自己的小弟弟已久?难道要主动献菊给我爆么……夫差脑子里的小恶魔正在胡思乱想,另一端的小天使突然亮起‘低俗’二字施以警告。“喂!你出去啦!”再不出去小心老子爆你菊花…… 小日子靠近夫差近前,笔挺的站姿就像铜墙铁壁一样让坐在蹲位上方便的夫差顿觉眼前一抹黑,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却用十分和悦、媚柔的语气说道:“御医反复叮嘱奴才,明察陛下宿便,这样,更有利……治疗。” 哦~夫差仔细一想,大夫看病确实有化验大小便这套……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自己误会而已。“不过,等我方便完毕,你再进来不迟嘛,为什么非要……真是……滚啦!快滚出去。” 10.婚姻大事 “等我方便完了,你再进来不迟嘛,为什么非要……真是……滚啦!快滚出去。”皇帝乃九五之尊、群龙之首,可这个皇帝就为了一时之快,不顾帝王威严的跟奴才小日子两个人在茅房里大出拳脚,厮混在一处,还疯闹的不亦乐乎。 “小日子,你可真够个性,自从来了古代,就没遇到过像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跟老子没大没小撒野的货!”夫差一个倒骑驴把小日子压在身底下,用胳膊捆锁住小日子的漂亮脑袋,他累得大喘粗气并悻悻地说道,“在21世纪,可没这么森严的阶级地位,我那群敞开心扉的狐朋狗友多了去了,哎,真想他们。” “21世纪?”,“就公元2012年,说了你也不懂,就是我北京老家,满大街的胡同,满大街的汽车,满大街的哥们儿。” 小日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那,奴才跟陛下,算不算朋友?” 夫差看了看他,跳起身站了起来,并弯腰拉起趴在地上的小日子,信誓旦旦的说道:“那当然,打今儿起,你我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正当这时,宫女小碧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跑进来,疾声禀报道:“陛下,姬太后正朝陛下寝宫这里赶来,陛下快出来迎驾,误了时辰就不妥啦。” 夫差还跟小日子纠打在一起,一听是姬太后要来,紧忙站直了身子,小日子也跟着起身,坐怀不乱的替夫差掸了掸身上尘土,之后转身就要退走,夫差抓住他,笑道:“不随寡人去面见老太后?” 小日子嬉笑道:“奴才得去老御医那里给陛下取药,再说,奴才是姬太后送给陛下的,待会儿姬太后知道奴才跟主子没大没小,一定该责骂奴才不要奴才伺候陛下了,奴才躲都来不及。” “嗯,你这滑头,也对,随你去吧。”夫差带了几名宫女,大步流星地向寝宫外走去,跪拜在宫外恭候皇太后大驾。他一边‘跪’着一边心想,上次见到姬太后是什么时候?貌似是老吴王去世当晚,这么一来,已经有两年之久没再见过姬太后的面,怎么今日她老人家不在后宫修身养性,跑来这里做什么? 没过多时,从皇宫别院的亭廊里走来一队锦缎花轿,轿子停妥,将轿帘掀开,夫差的生母姬太后如众星捧月般地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夫差学着电视剧里皇帝见过太后的模样照本宣科地问候道。 太后点了点头,叫他平身,并打发其他众奴才退下,只留下他们母子二人,夫差搀扶着姬太后向寝宫内入座。 “国君。”姬太后稳坐于龙塌之上,抿了一口夫差递上来的普洱茶,慢条斯理地道,“国君龙体欠安,快快坐下说话。” “是。”夫差点头坐好,心里没有一刻停止盘算,实在猜不透姬太后来这趟的用意,便开口问道,“母后近来身体可好?儿臣整日忙于国事,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看望您老人家,望母后赎罪。” 姬太后点头笑了笑,连连称赞夫差不愧为一国之君,仁智又孝顺,之后马上进入正题,端祥地说道:“国君今年二十有一了吧,也到了为皇室开枝散叶的时候,你贵为一代天子,婚姻大事不能再拖拉了,你看这次害病,连个在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 夫差一听,顿时茅塞顿开,原来老太后也开始着急他的婚事,催他结婚,夫差脸色微红,一边听太后说话一边端起茶水打哈哈。 “你要仔细听母后的话,母后岂会害你不成。”,“是。”夫差急忙放下水,端坐了姿势。 太后继续说道:“母后身边正有一位合适的人选,如果你们俩个能凑到一块,真是天作之合,再好不过。如果国君正有此意的话,不如择日就成婚吧。” “噗……”夫差一口水全喷射出来,连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古代兴这套,可那姑娘长什么样,我连面都没见过,真人不方便见也行,视频、照片什么的看一眼也有谱吧!难道就直接入洞房?择日成婚?大婶你表吓唬我啊。” 姬太后同样被他吓的七魂丢了八魄,整张敷满粉饰的脸都变了形,等缓回神儿后,才轻声细语道,“国君何以如此反应?是太欢喜了?还是龙体不适?”,“不是,母后我……” “哀家明白了,国君一定是羞于言表,既然如此,哀家先叫那丫头过来面见,好做到心中有数。” 夫差真是有百口不知如何言辩,小日子这家伙机灵,即了解太后秉性又懂得古人的交流方式,有他在就好了,一定会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可偏赶上他不在!因此夫差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苦笑道:“母后,您真是、真是用心良苦……” “明白就好,莫辜负了哀家对你的一片苦心。”姬太后儒雅地唤来随身的小宫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宫女点头答应之后转身退了出去,姬太后继续道,“哀家已经派人去请西施姑娘来面见陛下了,她能歌善舞又知书达理,最关键的是人长得……” “母后!”夫差眨巴眨巴眼睛,吼道,“母后,你刚才说什么?谁?” “哀家说,‘西施姑娘’,怎么了?莫非你们早就认识?不瞒陛下,哀家已经认西施姑娘作干女儿……”太后接下来说了什么话夫差全没听见,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不停蠕唇说话的姬太后,却无力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夫差此时就好比深陷绝境,回想起那位西施的容貌,但觉前景一片黑暗,暗自腹诽,老子守身如玉二十一年,迟早要断送在你们这些审美观扭曲的古人手里,你们就轮着翻儿的折磨我吧! “小女西施,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想罢多时,西施已经出现在夫差寝宫之内,她身着一身绿萝绣袍,腰系粉缎,肩披紫纱,头顶珠光宝玉,面饰胭脂细粉,经过一番细心雕琢,似乎没有上次看着丑了,她别过头来,重新跪倒叩拜夫差,“陛下万岁万万岁。”这姑娘真牛掰,比郭MM还更胜一筹,干爹不行就找干妈,只要能跟皇帝攀上关系,机关算尽、绞尽脑汁也在所不辞。 “今天是四月十八,到了五月初七,正是你三年孝期期满之时,摘良辰挑吉日,早日晚婚,更是了却了你父王的遗愿,哀家死后,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见他了。”老太后擦了几把眼泪儿,起身回后宫了,就好似个有眼力见的老媒婆,好多留独处的机会给夫差和西施。 岂料太后前脚刚走,夫差就把西施‘请送’走了,他关紧门窗,急得在寝宫内来回踱步。 “陛下,今晚的药已经给您熬好了。”小日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见殿门紧闭,不知该不该擅闯,便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在门外弓着身子说道。 “你个混蛋小日子,赶快进来!”夫差的心算是稳下来一半儿,他转回身,坐在龙椅上,看着小日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又小心翼翼地将药碗一个接一个地端到龙案上,样子十分可笑,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拉过小日子一同坐下,心急如焚地描述了此次老太后所来经过。“她让我娶西施,上次庆功宴上我见过那姑娘一回,我见一次就不想再见第二次!让我娶她,整天对着她过日子,我还不如趁早把勾践放出来,让他杀了我算了。” “陛下怎会如此反感西施姑娘?” “不是反感,是没电,不来电你懂不懂,她不是我的菜啦。” 小日子摇头。 “算了……哎呀!你说怎么办啊!你是我朋友,这事你必须帮我。” “既然陛下如此器重奴才,奴才自当万死不辞。” “这可是你说的,”夫差双眼直冒贼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小日子的身形,又凝视着小日子的脸蛋,最后一脸阴邪地说道,“寡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要你肯帮忙……” 五月初五这天来的快,可惜那时候屈原还未出道,还没有端午节这个概念,不过粽子很早就有了,广大人民群众细心劳作,努力生产,把产下的黍米用菰叶包成牛角状,再蒸熟加热,美味香软的粽子就出炉了,想不想来一块—— “拿走拿走!”夫差恨不得找根苍蝇拍把西施这只母苍蝇拍死,整天仗着自己是皇帝的未婚妻、吴国未来的国母之名,在寝宫内来来回回跟走城门似的。 “陛下,这是新出炉的角黍,小女亲自为陛下做的,陛下就尝一块嘛。”说着她拨开一块粽子,露出香喷喷的米肉抵到夫差面前。 夫差还是很没气节的咽了咽口水,最后咬了一口。 “陛下觉得怎么样?”西施眨眼,期待状。 夫差砸吧砸吧嘴,斜看西施一眼,冷笑道:“这粽子的味道,就跟你长得一样。”不怎么样! 西施捂着嘴,娇羞的笑道:“多谢陛下夸奖!臣妾日后会更努力的伺候陛下的。”说着她蠕了蠕腰,慢慢地往夫差身上靠了过来。 “行了行了,寡人累了,要休息,你退下吧。”夫差把她拨到一边,卧在龙床上歇息,小日子紧随其后,为他放下了帐帘。 西施见状,急忙推开小日子并命他退下,然后抓着夫差的手,风情万种地说道:“陛下,让臣妾伺候你休息嘛。” 夫差留下瀑布冷汗,心想,这姑娘懂不懂羞耻,她应该去网上搜搜恋爱心理,主动送到嘴边的东西没有吸引力的,懂否?“救命啊救命~小日子给寡人滚回来!” “陛下,怎么喜欢当着奴才的面做这种事呢,臣妾怎么好意思……”西施侧卧在夫差身边,食指挑着夫差洒下来的头发,细声细气地说道。 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夫差一个鲤鱼打挺,跳下龙床,拉着外头的小日子往大殿走去。“走,陪寡人骑马去,不骑母马,挑匹公的来骑。” 11.错把男儿认女妆 转眼间,到了五月初七,老吴王去世三周年祭,吴国上下全民哀悼,宫里更是烧香祭祀,白绫一片。时隔三日,正是五月初十,便是姬太后为夫差选定的成亲之日。宫里以红换白,换上红缎绣球、烫金花纹大喜烛大喜幅,沿路铺设红毡毯,皇宫各处备足了炮竹,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君王迎娶正宫新后,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排场自然是要多隆重有多隆重。按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喜宴得延续一个月之久。 夫差许是高兴过了头,借此机会大减百姓苛捐杂税,大放粮仓,更从国库播出银两来大肆犒赏军队营兵,这对平民百姓如雪中送炭,对于市井小贩如锦上添花,对浴血奋战的士兵如久旱逢甘。夫差心想,国库那么多钱,我又花不完,当然要借此做做好事了。 可他难道真的要与西施成亲洞房不成?夫差那一日到底跟小日子在蓄谋什么计划呢? 马上到了五月初十这天,宫女小碧服侍夫差穿好了新郎喜庆的大红龙袍,以备执六礼,夫差一身锦衣华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灼人的光彩。从卯时开始,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就陆陆续续的前来道喜送贺礼,先是老大夫伯嚭,伍子胥、孙子等也陆陆续续赶到。御厨已经陆陆续续摆宴,大大小小的黄金俎就有几万碟之多,三千太监三千宫女花了一整日的功夫才将宴席摆好。 婚宴自然少不了宫乐团的歌舞来助兴,小日子赶到西施娘娘的寝宫时,十几个宫女正众星捧月般的为新娘西施梳妆打扮。 “你来做什么?”西施看见小日子进来,满心不以为意地问道。 “奴才自然是来帮娘娘的。”小日子笑道。 “哦?”西施知道他是夫差最心腹的太监,想必会帮到自己,便放下架子好奇的看着他。 小日子说道:“陛下喜欢歌舞,今天特为此时烦恼呢,因为他太喜欢看西施姑娘的舞姿了,却为在自己婚宴之时无缘欣赏西施姑娘曼妙的舞姿而郁郁寡欢呢。” 一提到舞技,宫廷上下哪个歌姬的舞技都比不上西施,这一点西施自己也很清楚,听到小日子如此一说,联想到近日来夫差根本对自己半冷不热的态度,西施也动了心,心想如果能让夫差高兴,自己跳上一曲又有什么关系。 “本宫可是今日的新娘,怎么能做这种事……”西施又一时放不下身份,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说了,如果能有幸饱览西施的舞蹈,此生再不屑别的女子一眼。” “陛下当真这么说的?”,“千真万确,奴才怎敢欺骗主子呢。” 西施‘噌’地站起身,脱掉冠冕和红袍,吩咐身边的宫女赶快取来舞袍水袖。没一会儿就领着宫女出去排练去了,还诚惶诚恐地自省道:“哎!本宫都好久没练习了,也不知动作还够不够柔软……” 小日子看着西施悻悻然离去的背影,但觉一阵好笑,他按照夫差的吩咐,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镜前清汤挂面的小太监,思绪仿佛回到了…… ****** “你们古代人不是最看中拜天地吗,如果拜天地的时候,咱给他来个偷梁换柱,不就一蹴而成、万事大吉了。”,“陛下的意思是……” “你就是那根柱子,至于怎么偷梁,你自己想办法吧,不难办啊?可是你说你要帮我的啊,事情搞砸的话,唯你是问!”,“……= =!!!陛下不能换个宫女去当柱么,又要擦胭脂水粉,又要穿女装……” “喂!你敢推脱你敢抵赖是吧!”,“奴才不敢。” “换成宫女,不就成了我跟宫女拜堂成亲了!”,“那陛下就不怕、跟奴才……” “你不一样,你是男的。不对,你是太监。” ****** 小日子对着铜镜叹了口气,摇头浅笑,心一横,豁出去了。 再说西施,她跟着舞蹈班子走进后花园的空地上排练,一伙侍卫拉帮结伙地走过来,喝道:“今日国君大婚,已经另请别的舞蹈班子了,为安保起见,凡是在宫中逗留的可疑人员都要关进天牢问罪!所以,你们这班子,趁早潜退回去吧。”说着这群侍卫们强行地架起这伙人就要往宫门外拖。 “狗奴才!睁开你们狗眼仔细瞧瞧!本宫可是西施娘娘……”,“大胆刁妇,西施娘娘自然在寝宫里恭候吴王陛下的迎娶,怎么会是你!还不滚出宫去,再敢违令,重刑伺候!”就这样,西施在自己的婚礼上客串了一次炮灰。 吴国境内炮竹声声,宫廷仪仗队乐鼓队延着大街小巷制造浩荡声势,街上围满了参观的老百姓,格外热闹欢腾。到了晌午,资历最深的老太监总管大人在宫殿外高声喝道:“吉时已到,行大婚。”瞬间燃气噼里啪啦的鞭炮,文武百官齐声叩拜,高呼:“吾王万岁万万岁。” 夫差前庭阔步,大摇大摆地走上正堂,姬太后早已在正堂端坐多时,她面露喜色,笑得合不拢嘴。新娘‘西施’在宫女们的簇拥之下,稳步迈进前厅,又跨过火盆,夫差上前挽过新娘子的斗袖,轻抚着‘她’向正堂迈去。 因为新娘子头披红盖头,夫差在与其同行的时候,还不时往盖头里瞄,生怕自己迎娶的是‘梁’而非‘柱’。透过飘飘荡荡的缝隙,他看见了盖头里头那张白里透红的俊脸,是小日子不假,如此一来,夫差总算才松了口气。其实他只要站在那里一比身高也不难衡量出来。 底下的伍子胥还纳闷,为何娇小的西施套上一身新娘妆之后,竟有如此挺拔的身材?难道是戴冕的原因?竟然把身旁的夫差衬托的无比娇小了。 三拜过后,步入洞房,夫差恨不得马上牵着小日子回寝宫去抱膝大笑,新娘已经被带进寝宫,夫差还得继续留下来陪伴群臣饮宴,所以一时高兴,他又喝多了。 夫差醉成一滩烂泥,被众奴仆抬回寝宫之时,已是深更半夜,群臣也大饱餍足的散去,这样吃吃喝喝的日子还要持续一个月之久。 小日子一直没敢脱妆,就怕被什么人看见,露了马脚。他坐在凳子上等夫差回来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却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哐噔’一声,门被几个私下都认识的小太监推开,小日子手忙脚乱的遮好红盖头,重新坐回龙榻上。那几个太监七手八脚的将夫差抬进内室,扶上床躺好,便一起跪在小日子脚边,齐喊:“娘娘千岁千千岁。” 小日子憋了十五分钟,说不出话来,最后卯尖了嗓子,干咳了一声,用手势示意他们平身退下。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小日子才大胆的摘掉盖头,也脱掉了缀满珠光宝玉的贵冕,他走到夫差床边,忍着强烈刺鼻的酒气帮他宽衣休息。 夫差被他这么一折腾,瞬间来了些精神,他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粉面‘仙人’,长发丰盈飘垂,媚眼含情若斯,还透着男性般刚阳凌厉的棱角。 夫差伸出食指,掂高‘仙人’的尖下巴,深情地凝视着他标志的鸭蛋脸,那刀切似的鼻梁和性感的唇肉,真是巧夺天工的搭配,还有那双转盼多情、堆悉常笑、深澈如泉的眼睛…… “哈,今天、好像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你就是我媳妇啊?”夫差痴痴地吐出最白痴的问题,然后憨笑的咽了口水。 身下涌上一股强烈的燥热,夫差早忘了一切,只想马上拥‘她’入怀,一亲芳泽,夫差起身迎上,一吻封住了小日子的檀口,用尽了全身力气与他抵死缠绵起来。 两躯身体就像干柴触碰烈火般地缠绵在一起,情正浓时,夫差将手伸进小日子的裤裆里,却有一种异样的触感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夫差脸色红熏地问道。 小日子反唇相攻,将酩酊大醉的夫差压在身下,先是不容分说地激吻他,双唇依依不舍的分开之后,小日子沙哑着嗓音说道:“夫差,你看清我,想想我是谁了?” 夫差冥思苦想一番,醉玉颓山的说道:“你是、是我媳妇儿。” 小日子沉下脸,皱眉道:“我是陛下的奴才,小日子。” “那你也是我媳妇,都拜了天地的,别想抵赖。”夫差只觉着浑身极热,就像在极度高温下炙烤一样,他难耐地扭身,一边把身上的睡袍往下撕,他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智,却是被欲火焚身般地煎熬,他痛苦的喝道,“什么龙阳断袖的……凭什么别的皇帝可以包养男宠,我TMD为什么就不能……” “这是你说的,”小日子也同样被勾起了欲望,他也顾不上什么身份、阴谋……翻过夫差的身子,提起他的腰杆,向着夫差从未被人开垦过的禁地,慢慢地推送进自己的火热。 晚看江南花未凋,红烛乱摆影迢迢;梦里轻拢听谁笑,鸳鸯百醉戏春宵。 12.树欲静风不止 五月十一露初曦,想花下,风絮沾衣时,帘后垂残吟;卧床清梦轩窗雨,痛断肠,翻云覆雨后,怜取眼前人。 天色还是昏昏沉沉,并未大亮,一个巡逻的侍卫头头走到几个驻守在宫门口的一行士兵们面前,说道:“你们可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能出差错,近日皇帝大喜,各国使节往来的很多,宫中进进出出的闲杂人等就越多,切记要查明每个人的身份,不得有误!” “是!”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应道。 同时同刻,晦暝的晨雾之中,一道黑影如疾风闪电般的速度跳窜到宫门之上,并以秋风扫叶般地轻功飞上宫殿的红璃瓦顶,穿行在丈尺高的楼顶上却如履平地。下面守城的士兵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的一切,因为任谁也料不到会有如此轻功盖世的世外高人,敢趁着晨曦人静,潜入深宫叠院。 夫差口干舌燥的从梦中醒来,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低唤道:“小日子,给寡人倒杯水。” 他叫了七、八次,嗓子越发干哑,还在心里纳闷,往日这么叫嚷,小日子连十杯水都倒完了,也不知这人一大清早去哪儿了,夫差只好起身自己去倒,他脚落到地上,就仿佛踩在海水里似的,双脚软绵无力,‘扑通’一声的跪坐在地上,这一屁股不要紧,简直像坐在荆棘丛上一样,尤其是腰部因为刚才的用力牵引,居然发出锥心似的痛觉。 “啊——痛、好痛……”夫差叫得像只被剁了尾巴的哈巴狗,两行眼泪唰地滚落下来,他痛得根本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便干脆躺在地上不动,心里还犯嘀咕,这身体怎么这样?难道得痔疮了?脱肛? 夫差趴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叫嚷:“快来人啊,快来人扶寡人起来……”夫差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自然以为是小日子,“你总算回来了,快扶我一把,浑身像散架了似的……”回想自己昨晚喝的昏天暗地,应该没有什么能力跟西施洞房吧?再说!已经偷梁换柱了……可这身子怎么跟被推土机碾过似的。 嗯?小日子今天怎么,动作慢吞吞的,夫差懊恼的就快要发火,他怒目圆睁地撇回头,可身后哪来到小日子?分明是只蝙蝠侠——夫差刚要笑,又皱起眉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自己痛得要死,连站都站不起来,哪还笑得出来。 夫差皱眉道:“你们古代也兴玩cosplay么?”话音刚落,夫差方察觉到不对劲,来者绝不是宫里的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只露出一双凶煞的豹眼,这他妈分明是刺客!夫差暗骂自己太2B,居然是敌是友傻傻分不清楚,可这位敌人真懂得趁虚而入啊,偏赶上自己得了肛裂而又四下无人的时候杀过来,不愧为职业杀手。 黑衣人见目标已经发现自己,不由分说地掏出短剑,“嗤啷”一声,剑柄出鞘,寒光逼人,他挥舞着短剑以横扫千军之势向夫差杀来。 “救、救命救命!”夫差一个鲤鱼打挺,噌地跳窜起来拼命狂躲,什么腰酸腿软,早已顾不上那么多,总之逃命要紧,这明晃晃是真家伙,不是玩具,扑哧一下自己就升天了。“救命啊!快他妈来人护驾!人都死哪去了——”要说往日,在夫差寝宫里侍奉的宫女太监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名,就赶上昨晚是洞房花烛之夜,没有奴才敢看君主欢好,自然都知趣的退去了。 夫差跑到寝宫门口,眼看着就要开门逃跑出去,却被黑衣人一个空翻踩在肩上,抓着他整个人向后抛去,最后被重重地摔倒地上,这回痛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夫差倒在地上,难以名状的直视着迅速逼近的黑衣人,愤愤然吼道:“我知道我铁定栽你手里了,不过壮士,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我他妈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别让我当个糊涂鬼。” 黑衣人似乎听进了他的话,停止了攻击,发出一种仿佛来自空谷或是地狱一般阴森低沉的男声,道:“在下是奉人之命办事,若泄露了东家的姓名,便破坏了这行的规矩……”这声音与其说是他从嘴巴发出来的,不如说是腹语更贴切。 “我都快死的人了,你告诉一个死人,这算哪门子泄露。”夫差已经欲哭无泪,一来自己身体不适,二来就算自己身体再好也不可能是黑衣人的对手,总之自己必死无疑,他飞速转动着歪脑筋,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什么的,自己曾熟读不下百遍,可到了现在这些精髓居然没一个派上用场。“你东家给了你什么好处?杀了寡人,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黑衣人对他的拖延之法已经全无耐性,提起短剑直奔夫差命门袭来。 “啊——”夫差紧闭双目,太阳穴两处的青筋几乎崩裂,他憋足一口气,做好了死在古代的准备。 自己死了么?这就是死了?好像跟活着……没多大差异,他既没有呼吸节制,也没有灵魂出窍,夫差吸了吸鼻子,却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夫差你没事吧?!小日子救驾来迟!小日子该死!” 是小日子的声音,如此悲切自责,带着掏心摘肺一般的痛苦,原来小日子不但人长得好,连声音都那么动听,夫差沉溺地睁开眼睛,一脸的享受状,小日子已经将他扶起抱在怀里,夫差伸手轻抚着小日子焦急如焚的俏脸,心里竟然甜丝丝的。 “小日子,TT我死了……你不要难过。”说完,夫差卡在小日子脸蛋上的手滑落下来,他晕了过去。 “你不会有事的夫差,你只是受了惊!不会有事。”小日子抱起夫差往床上跑去,不停叫着夫差的名字,安慰他不会有事。 夫差已经昏沉入睡,小日子沉着起身,走出内室,黑衣人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腥浓的血液向四下里蔓延,小日子要毁尸灭迹才行,他不能让宫中其他人知道有刺客刺杀夫差陛下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因此夫差昏迷不省人事,他连御医都不敢叫。 “啊——”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什么人——”小日子纵身飞起,把门外之人抓进屋内,竟是一名前来通知夫差用膳的宫女,小日子单手封住宫女的口鼻,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全看见了?” 小宫女急喘着气,登时便晕死过去,小日子中食指合并,用内力重击小宫女后脑玉枕穴,封死她的百会灵台,这样一来,可使她彻底丧失记忆。 小日子到底是谁,其实他真实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越王勾践。 勾践被伍子胥关押在密不透风的监牢里,却没有人知道他一身高强武艺,勾践七岁便能武南拳北腿,十岁精通七十二刃兵器,十二岁拜鬼谷子为师,经受高仙道人指点,身手了得,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则在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够资格来取他性命。 勾践将尸体用帆布包裹好,趁四下无人,悄悄地将尸体拖到御花园,扔进了假山后面的鱼塘。此时天色已经渐亮,来往穿梭的奴才侍卫越来越多,勾践深知务必要加快动作,他提来水桶,回到夫差寝宫里蹲在地上清洗起血迹来。 处理好一切,勾践才有时间去料理夫差,他坐在夫差床边,用湿毛巾替他擦冷汗,夫差紧皱着眉,好像在做恐怖的噩梦。 “不要——”夫差从噩梦中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抓紧小日子的手臂,抱着他急喘。 “陛下做噩梦了么?”小日子轻声地问。 夫差惊魂未定地点点头,颤抖的说道:“我做梦了,我梦到……”夫差慌乱的凝视着小日子的两眼,又马上别过头,弱弱地吩咐道:“你去吩咐御厨给寡人做一份朱砂粥吧。” “是。”小日子奇怪夫差为什么不问他黑衣人的事,却也没多想,起身照他吩咐去做了。 “等一等!”夫差叫住他。 小日子在门外停住脚,静听夫差差遣。 “顺便把伍子胥叫来,寡人有要事,要跟他商量。” “……”勾践的心脏向上急悬!良久,才镇定自若的回应道,“是。” 夫差看着小日子出去的身影,一时间心乱如麻,他确实做了梦,不是什么刺客暗杀,而是他梦见了勾践,梦里的勾践跟小日子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迅速回忆起连日来发生的种种事件,郝学的失踪,与小日子在温泉宫的邂逅,还有昨晚!依稀的记忆碎片告诉他,昨晚上,他分明摸到了小日子的男性特征!他再白痴也清楚作为一个被净身的小太监,怎么会有那个东西!更奇怪的是,刚才在慌乱之中,小日子居然直呼他‘夫差’!试问历史上哪朝太监会有他这般大胆?黑衣人是谁?为什么会有黑衣人要刺杀他?为什么一醒来黑衣人就踪迹全无?单凭一个小太监的力量就能够摆平一个职业杀手?这个太监不是太监,他分明就是黑衣人同党…… “陛下,朱砂粥已经熬好了。”小日子的声音,就仿佛无风无浪、深不见底的幽泉。 夫差吓的钻进被里,心想,勾践你!你好大胆子,你岂会没料到自己的身份已被我戳穿,居然还敢回来!莫非,你是回来取我性命! 13.真相大白 遥记着早春二月的一天,勾践曾只身赶赴鬼谷山拜见祖师鬼谷子先生,相传鬼谷子本是东海龙王之女与凡人所生,乃半仙之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曾活百岁,一生收到过无数鼎鼎大名的名徒,包括后世战国时期的孙膑庞涓,都是鬼谷子的徒弟。踏上鬼谷山云秀峰顶,葱郁青松,淙淙溪泉,云雾枭缈,仿佛置身蓬莱仙境。 一枯老树,一炉旺火,一柱檀香,一壶清茶。一个白须浩然的老人,稳坐于青崖之上,一个锦衣少年,满面红光地前来叩拜。 “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贫道不敢当,越王快快请起。”鬼谷子搀扶勾践起身,看他春风得意,便笑问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越王如此神采奕奕,想必檇李之战一定大获全胜了,恭喜恭喜。” “师傅所言极是,此战非但大捷,还断送了吴王阖闾的性命!” “哦?”鬼谷子霎时沉下脸来,他颤抖地转回身,语重心长道,“难道陛下忘记为师授武艺的初衷了么?”只为修身养性,切忌杀生。鬼谷子退到崖边,举目仰视天文气象,屈指掐算,叹气摇头道,“越王,檇李之战大捷非福是祸,陛下算是埋下祸根了。” 这话好像当头泼来的冷水,勾践的胜利之喜登时全无,烦恼不解,怄气似的问道:“师傅这话什么意思?徒弟不甚明白。” 鬼谷子捻须慨叹道:“快了快了,马上那个孩子就要来找你寻仇了。” “……师傅指的,是谁?哪个孩子?” “自然是吴王阖闾的后人。” “哈哈哈哈,叫他放马来就是了,兵来将挡,寡人岂会惧他不成。” “陛下就算不惧他,也难逃命理劫数。此战,陛下战也败,不战也败!无胜字可言。”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只可怜这些身死沙场的无辜戍卒,鬼谷子重重叹气道,“陛下后悔也来不及了,那个孩子怎会善摆甘休。” 勾践又气又惧,真希望鬼谷子只是信口胡说,可他心里明白鬼谷子金口玉言,岂会妄自断论,可他勾践便不信什么命理劫数,就算无胜字可言,也要战的轰轰烈烈。 鬼谷子见他半晌没有言语,早看出来他心中不服,摇头感叹,“也罢也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已至此,只能看陛下与那位俗家的造化了。” ****** “陛下,朱砂粥已经熬好了。” 室内一片死寂,足足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夫差开口冷冷地道:“怎么?一向胆大包天的小日子,一夜之间竟然懂得礼数了,寡人不回你话,你就一直候在门外,站到天黑不成?”门外的人只是将头低的更低,默不作答。“进来!” “是。”小日子应是,单手推门进来,另一只手端着御厨刚熬好的定神粥,夫差细端他的一举一动,曾几何时,他夫差是与这个‘奴才’交情莫逆,恨不得天天跟他黏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有笑不完的料,可现在,这层被黑纱笼罩的鸟笼即将就要以真面目示人,究竟里面有没有金丝雀,还是个谜。 小日子照常细心地帮夫差把粥吹凉,递到他嘴边,平常的再平常不过,就好像什么事都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是扶持陛下的小日子。夫差深吐一口气,面皮僵硬地接过汤碗,就听小日子淡淡地说道:“奴才已经按陛下吩咐,前去国卿府禀报过伍大夫,陛下稍候片刻。”话音刚落,伍子胥的声音从寝宫外传来: “微臣参见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不用夫差遣退,小日子便自动躬身道:“奴才告退。”说完,他拾起用过的汤碗退了出去。可他越是这般乖巧懂事,越是让夫差生恨。 “伍爱卿快快请进!”夫差起身整理衣冠,走出龙榻,神色凝重地坐在龙椅上,伍子胥进谏,他急忙叫他免礼平身。夫差颤抖的抓住伍子胥的手,命他在近旁坐下,君臣对坐,夫差急问道:“伍爱卿,寡人问你!当日与越国会稽一战,你与孙子先生率八十万大军在旱陆上与越军正面交锋,爱卿尚还急得勾践的容貌吗?” 伍子胥冥想片刻,摇头道:“微臣并不记得勾践的容貌,两军激战之际,只能靠兵戈装束和坐骑来识别敌我,越王虽然亲自挂帅,真正上阵冲杀的都是他的下士。” “哦。那,勾践求和之日,爱卿可认准了他的容貌没有?” “回陛下,当日勾践趴跪在殿外百步之遥,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抬起头来,恐怕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夫差叹了口气,那天是他连平身的机会都没给勾践,勾践自然要一直低头跪着了。“把勾践关押进天牢的时候,你不会也……” 伍子胥应声跪地,悲壮地道:“微臣自从会稽山一战,便有伤在身,当日关押勾践一事,微臣只是下令得力的部下替微臣去办的……陛下如此追问!难道其中出现了纰漏!?” “没、没有。”夫差高挑着眉,他摇了摇头,沉默了良久,才恍然大悟道:“爱卿有伤在身?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见夫差这般关心自己,伍子胥感激万分,虽说他从小就胳跟夫差太子一同长大,关系非比寻常,可自从夫差登基称王以来,他们之间的往来便只限于君臣之间的礼数,再无年幼时交情莫逆,今日夫差会因为听闻自己有伤在身而产生如此体恤关怀的反应,伍子胥感动的几乎要留下泪来,凝噎道:“是伤在腿上,承蒙陛下关心,伤处已经好了许多。” 夫差吁了口气,点了点头,并低语道:“寡人想知道,爱卿如何评论小日子这个人?” 伍子胥不听便罢,一听此言,噌地站起身,拱手作揖道:“荣禀陛下,有些话,微臣早就想说,碍于陛下对小日子的喜欢与偏袒,一直藏在心里,不敢提。” “你说吧,今日没有君臣,只有兄弟之间的谈话,但说无妨。” “微臣觉得,这小太监举止可疑、言谈大胆无礼!眼神之中夹带着一股杀气……不过陛下放心,倘若他忠心侍主便罢,若有二心,微臣定会取他性命,以保圣上安全!” 听到伍子胥这番话,夫差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去,他轻笑,暗骂自己愚蠢之极……连伍子胥这些外人都看得真真切切,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与小日子出入成双、形影不离,拿他当知心朋友,无话不谈,无谈不欢!到头来,自己才是一直被暗耍的糊涂蛋!难怪付二代他们以前总说,孟小龙这人就不适合在现如今光怪陆离的都市生存,像孟小龙这种单细胞动物只配在原始社会母系氏族呆着。 勾践这个无耻小人!口蜜腹剑的阴险小人!太歹徒太卑鄙,伪装成自己亲信,博取自己的信任,对自己百般逢迎,照顾的无微不至……全他妈装相!什么都被他做绝了,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他到底有没有人情味? “陛下?”伍子胥轻弱的声音低问道,“陛下,你因何事伤心?因何而流泪?” “流泪?”夫差惊大眼睛,指尖滑过眼角,却沾湿了液体,他自嘲苦笑道:“开玩笑,我怎么会哭,我这是太高兴了,”他提高了声调,道,“寡人庆幸自己终于当了回聪明人!险被后世耻笑!” 14.冤家难解 空气中凝结了太重的紧张分子,浓厚的使人窒息。 “陛下……”伍子胥担心的看着夫差,弱弱的问道,从刚才开始,夫差的手就一直颤抖个不停。 “寡人没事,伍爱卿退下吧。”夫差扶额吩咐道。 “……是。”伍子胥满是担心的退了出去。 夫差憋着一股很强烈的怒火,气得就像斗牛场上被人捉弄的公牛!他调了调呼吸,大声喝令:“来人!”他都不屑在叫‘小日子’这三个字,这么温暖有爱的名字,那个贼人不配上。 始终候在门外的勾践听闻夫差在喊人,虽然没叫名字,他也知道夫差指的就是自己,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推开寝宫的红檀木雕门,走了进去。 夫差瞪着他,勾践还没进来的时候夫差就一直向着门外的方向怒视。勾践一步步走道夫差近前,每走一步,都仿佛有踩到地雷似的危险,他自然能察觉到,夫差那异样的眼神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 “你是何人!”夫差铮铮问道。其实他很惧怕,明刀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即使是在自己的寝宫,可现在四下无人,没有千军万马护驾,以勾践的身手,想取夫差的性命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只怪夫差耍不了暗箭,玩不了阴损之术,他只会真刀真枪、直来直往,可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揭开那层面纱之后的后果,昔日主仆不复存在,他们的新角色,是敌对的敌人,面对‘暗处’的勾践,夫差敢捅破这层防线,到底是熟虑还是闪念? 其实夫差想的很简单,他只是在赌。 勾践沉稳地走到夫差身边,撩衣跪下,庄重地说道:“越人勾践,参见吴王夫差陛下!” 这一瞬间夫差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脑袋瞬间嗡得一声就觉得天都塌了,他无力的底下头,弱弱地问道:“你有本事从天牢里逃出来,怎么没本事杀了我?”夫差噌地站起身,使出浑身力气向着距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勾践吼道:“你杀了我啊!”他无力地瘫在龙椅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浸湿了身上的锦缎龙纹。“快杀了我吧,趁我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否则惊扰到别人就不容易下手了,……反正迟早都会死在你手里。” “陛下言重了,罪人从来没说过要取陛下性命,”勾践急于解释而跪行到夫差腿边,他几次三番已经够清楚的说明了他的意图,他只想‘求和’,他没想杀夫差!何况……何况自从那一日他误打误撞地逃进夫差洗浴的温泉宫,被夫差误会成服侍他的奴才之后,便对夫差有了深入的了解,这个夫差是个思路奇特偶尔有些歪点子的国君、虽举止怪异却爱民如子的天子、一言九鼎却童心未泯的莽撞青年……相比起同为帝王的自己,夫差的身上拥有很多他勾践羡慕不及之处,也许正是因为同为帝王,勾践比任何人都了解那种被推到风头浪尖的身不由己,他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夫差口中所谓的知心朋友?更何况,昨晚洞房花烛夜的彻夜缠绵,他们之间,已有夫妻之实……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杀他?他又不是以杀人为乐的魔鬼?他难道就不能、不能爱他吗? 夫差拭去眼泪,咬牙切齿道:“或许真如你所说,你从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可你却杀了寡人的小日子!你杀了我最喜欢的小日子,小日子死了,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你够歹毒!你做的够绝!” 听了夫差这些话,勾践的心如同被万浪侵袭的沙堤,再难以平息,他夺过夫差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沉恸地说道:“小日子没死,陛下的小日子就在此处,小日子发誓生生世世跟在陛下身边伺候陛下,寸步不离。” 夫差笑了,疯狂的狞笑,低语道:“求求你了勾践,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好吧!你可以骗得了任何人,但是除我之外,你这套笑里藏刀可以骗天骗地,甚至骗得了你自己,却骗不了我。”夫差伸出手掌,抚上勾践的脸颊,轻拍两下,冷哼道,“你要是生在21世纪,奥斯卡影帝奖非你莫属不可。” “夫差!”勾践听不懂夫差所云何指,可他会察言观色,那表情绝不是明朗的,勾践急切道,“要怎么做?要怎么做你会相信我?” 夫差对他的‘假柔谄媚’嗤之以鼻,伸脚一个用力,把勾践从腿边踢开,戏弄的口吻说出轻佻地要求:“让你死,死给我看,我便信了你。” 勾践万万没想到夫差会提出这种条件,他惊大了眼,忽而又明白过来,好像夫差这么说也符合情理,勾践抬起头迎向夫差,两个人面对着面,洞悉着夫差那双躲闪不安的眼睛,他抿嘴露出一丝决绝的笑容并从摔倒的地上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死前我要再吻你。’便迅速的凑到夫差面前,双手捧起夫差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贱人勾践……他肿么了?疯了么?他、他在、做什么…… 夫差惊得动也不动,就像被世外高人封住穴脉一样,原本就倾囊无物的大脑现在连最后的运转都罢工了,眼前一片刺白,耳中一片嗡鸣,甚至连脑袋上空都是一片电闪雷鸣!勾践封锁住身下人的软嫩唇肉,一口一口攻陷,细细品尝着湿滑檀口中的甘甜,就像荒漠里缺粮断水的迷路人遇到一洼淙泉一样,唇齿撕魔,吻得动情深切。 这一吻不知吻了多久,最后勾践恋恋不舍的松开他,退出十米之远,从袖袍中掏出一把短刀,拔剑出鞘,调整刀锋,高举过头顶,对准自己的喉部用力划去—— “不要!!!!” 夫差风一样的扑过来,两个人同时倒地,措手不及之际,勾践手中的短刀一歪,一声掉落在地。 “不要!你不能死。”夫差低泣。 勾践紧抱住他,恨吻着他额头上的发迹,动情的说道:“你相信我吗?” 夫差急忙挣脱着起身,别过头仰面擦去眼泪,说道:“谁说我信你了?我只不过是信、信小日子……那个叫勾践的,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干系。” 勾践脸上浮起一丝拨开云雾似的苦笑,他刚想起身拥抱住背对着他的夫差,好趁热打铁多诉些衷肠,却被夫差一个巴掌扇的眼冒金星!他捂着被打的滚热的左脸哭笑不得的望着夫差,不知所以然。 夫差颐指气使,暴跳如雷的戳着他鼻子骂道:“狗奴才小日子!你方才……大逆不道……动手动脚,你你你!你真够恶心。”夫差狠命地擦着双唇,恨不得搓掉一层皮最好,并抄起身后的青瓷釉二话不说朝勾践扔去,勾践闪身躲过去,哗啦一声打碎满地的碎片。 “陛下、听我解释……” “混蛋混蛋混蛋!口口声声叫寡人陛下,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夫差挥着拳头迎了上来,“连寡人你也敢轻薄!他妈没王法啦——哎呦!” 本来是要攻击罪人勾践的夫差身下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因为不适,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地上,痛得他空是龇牙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勾践急忙上前把他抱起,温柔的放在龙榻上躺好,夫差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日子’,暂且催眠自己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忘掉,‘强吻’这笔烂帐等到日后再叫他偿还。于是夫差像救命稻草般地抓紧勾践的胳膊,责备道:“你今早上死哪去了,寡人起身就不见你,还有!昨夜你究竟怎么侍候的,寡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推磨碾过!” 勾践吞吞吐吐道:“说来话长……不过陛下龙体如何?很痛吗?” 夫差懊恼地点头。忽然勾践提起夫差的腰杆,解开夫差的裤带,顺手就要探进裤内……“你要做什么!” “奴才替陛下检查一下伤口,看伤的严不严重,有没有红肿发炎的迹象……” “停!”夫差急忙打断了勾践的话,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你知道寡人伤在、伤在那个部位?” 勾践理解似的点头道:“是因为奴才,陛下那里才会不适的。” “你说什么?”夫差眨眼,顿觉得好笑,便强忍住笑冷静地问道,“寡人不甚懂你的意思,你再说一遍。” 15.兴师问罪 不牺牲小我,何以治天下! 吴王寝宫传来一声辐射波极长、破坏力极可摧毁方圆百米之内的树木花草及飞禽走兽的狂吼!吼完之后,夫差顿觉头皮发麻、严重缺氧,他极不甘心的倒在龙床上,十指仍死掐住勾践脖子不放,而他自己却昏迷不省人事。 在此期间,他做了一个超级荒诞的贱梦,梦里他穿越回了两千五百年前的古代,当了皇帝又打了胜仗娶了美女,这不都极好么?万万想不到的事,他被、被爆了菊! ****** 走廊里传来课间休息的铃声,郝学左右手各持一个黑板擦在写满文字的黑板上狂擦,孟小龙因为睡得右手麻木,擦了擦口水换了个睡姿,正在逛微博的美男忽然拍了拍孟小龙道:“快来测测,这有条测试,超准!” “别吵我……”孟小龙闭着眼甩掉了肩上的爪子。 “测试前世今生的,你睡你的,我问你什么你选ABC就行。”,“嗯……”。 郝学也凑着热闹跟着一起测,美男端着手机念了数分钟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最终测试结果揭晓,美男念道:“龙选的C,……C是这样子滴,你的前世贵为天子,出生在帝王将相之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有龙阳断袖之癖,但也正因为祸水红颜,而命丧于此……哦~~~行啊小子,艳福不浅!你TM上辈子死于花柳病吧!” “你才同性恋呢,你们全家都是同性恋,放着带胸带屁股又香又软的小姑娘老子不喜欢,老子去喜欢一爷们儿,我去,你恶不恶心啊,远点儿滚着去。”孟小龙经这一搅,睡意全无,跳起身,飞起乱掌,向美男挥去。 “我的呐,我的,把手机给我,”郝学夺过美男的手机,对应着自己的选项寻找结果。“啊!!不准!无聊透顶啊。”他扔掉美男的手机,回到位置上拿起英语书背起单词。 而另外两个人还打斗在一处,忽然美男一个措手不及把孟小龙抱在怀里。 “干神马!你快闷死老子啦,老子喘不过气来……”,美男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说:“你看!你没看见咱们班那几个腐女,眼睛冒光直往咱俩这看呐!” “去你的,滚开,恶心死了。”孟小龙停止打斗,重新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又转过头来,问道,“男的跟男的……怎么做啊?同性恋就没有生理需求的么?” 只见美男满额头黑线,砸吧砸吧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么小白的问题。 “当然有!绝着呢,”付二代从外面走到孟小龙桌前,拍了拍孟小龙的肩膀,调侃道,“不是吧小龙,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连gay佬怎么做都不知道,将来你可怎么在江湖上混。” 闻言,孟小龙等三个人纷纷用膜拜似的眼神看向趾高气昂的付二代,付二代继续趾高气昂地道:“待会儿放学去我家,”他招了招手,示意三个人都把头靠拢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风靡欧美强肉诱受限量版!被我买断了。” “咦嘻嘻嘻……”三个人发出一阵银笑,就像野狼遇到小白兔时的饥渴笑声,六只冒着烁光的眼睛堪比镭射灯。结果当天晚上从付二代家里出来,三个人都成了‘O’形腿,步履艰难地往各自回家的地铁口走去,连自行车都不能骑了。 ****** 夫差也许是因为接受不了如此打击,又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的疲累,勾践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昏睡过去,正头疼于待夫差醒来后,如何向他解释。正当这时,从寝宫后面传来一阵布谷鸟的叫声,这叫声叫的很奇特,先是三声‘布’,再叫了三声‘谷’。 是了,这是暗号不假,勾践跟余下十几名死士之间的暗号。勾践起身跑出屋外,等四下无人的时候飞身行跳上屋顶。此时天色已晚,一轮皎月在云雾里蹿行,月光忽明忽暗,勾践看见了暗处的人影,之后架起轻功,来到人影近前。 人影双膝跪地,拱手作揖,低着嗓子说道:“末将参见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勾践命他起身说话,神色凝重地问道:“寡人有话问你,你自当要如实禀报!是你们,派了职业杀手,行刺吴王夫差的?” 死士闻言,急忙摇头否认,自从上次勾践为了不打草惊蛇而杀一儆百杀了自己同僚,自此再没有人敢擅做主张了,他说的:“末将们万万不敢再擅作主张!难道,夫差遭遇了不测?” 勾践沉下脸来,忍怒问道:“你敢不敢发誓,不但替你,还包括其他人在内,到底有没有派过杀手?” 死士当机立断的发了誓,坚决否认请过杀手一说,他说道:“陛下如若不相信末将,可以去问文种大人,他是绝对不会欺骗陛下的啊!” 既然不是自己手下人所为,难道,想要谋害夫差的,另有其人?勾践点头道:“你回去吧。”主奴分别后,勾践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趁着夜深人静,再去荷塘将黑衣人的尸身打捞上来,早上情形急迫,并没来得及仔细搜查尸身,说不定可以从尸体上寻到些线索。 “皇太后驾到——”楼台里的太监总管高喊道。从后宫到夫差寝宫之间必经的一段亭廊之中,姬太后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移驾过来。 勾践迅速转身走进寝宫,夫差还昏睡在床上动也不动,其实床上的人是在假寐,原以为就此既往不咎,放过勾践一马,哪知道他蹬鼻子上脸,居然趁他酒醉之际!……XX他!真正可耻之极!不可饶恕! 勾践急着向夫差通知姬太后正往寝宫这里赶来,哪料到被夫差一个突袭,(夫差手中拿了一把防身用的短刀,此刀还是小日子从黑衣人手中夺过来的!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把勾践钳制在身前,明晃晃的刀锋正逼勾践喉结。 夫差骂道:“你这王八羔子!寡人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挖了你这双贼眼!捅漏你的喉咙,砍了这双贼爪!”他愤怒的将刀向下移,停在勾践的重要部位,卡在那根部并咬牙切齿道,“再阉割了你!让你做真正的太监!” 勾践微喘着,流出涔涔虚汗,他深知这把刀子的厉害,便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弱弱地说道:“启禀陛下,姬太后正朝寝宫这行来。” “少TM蒙我!混蛋狗日的!”夫差悻悻地怒视他,“勾践啊,你不该这么做的,就算你欲火焚身也不该欺负到你老子的头上!”回想历史上‘卧薪尝胆’的励志勾践,夫差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了时空!眼前这个勾践连最起码的节操都被狗吃了,哪是什么谦谦君子!他到底有没有做人的底线?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一刀捅死你,岂不便宜你了?留你这条烂命,我好慢慢的折磨……” “太后驾到——”门外的太监高声喝道。 夫差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恨瞪勾践一眼,愤怒地将短刀藏起之后,急匆匆的跳下塌来,出去接见老太后。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夫差说道。 “哼!”此次姬皇后不再像前些日子看起来那般慈眉善目,脸色冰冷,让人胆寒。高贵的妇人甩袖进了寝殿,并未叫夫差起身。“国君,你可娶了好大胆子的媳妇!” “母后、母后因何事愤怒?” “哀家从一早就在祠堂宫‘恭候’这位新媳妇前来问安,哼,陛下,她不懂宫中的礼数,连陛下也不懂了,是么?!” 夫差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他顾此薄比,把这种重要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本来就是一桩‘偷梁换柱’的婚事,现在眼看着就要穿帮。 他急忙跪下请罪道:“母后息怒!这是因为……因为皇后她身体欠安……” “陛下!你想欺瞒哀家到什么时候?!”贵妇愤怒地站起身,斥责道,“今早守城的将士向哀家禀报,正宫皇后西施被关到宫外一整夜!你给哀家解释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 16.老虎屁股摸不得 夫差不以为意地说道:“事情很简单嘛,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古代人讲究父母之意媒妁之言的,可儿臣对西施又不来电,儿臣不想强迫自己娶她,所以就让这小太监冒名顶替、偷梁换柱,真正拜天地的,是他咯。”说完,夫差指了指身后跪身的勾践。 “岂有此理!”姬太后闻言气得羽皇狂抖,她用力地狠拍龙案,怒斥道:“你堂堂九五之尊!怎可这般胡闹!” “……额……儿臣知错,”夫差低头思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力说辞,便头头是理地应道,“难道母后忘了‘自古红颜多祸水’么?商纣王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还有很多后世的妖妃,说了母后也不会知道……总之她们蛊惑君心,乱我朝纲!甚至害得国破家亡!母后如果是真的替儿臣着想,就请不要再操心儿臣的婚事了。” “你……你!嗯……”姬太后气得眼冒金星,她闭了目忍怒,良久,便起身说道,“陛下的婚事,哀家从此再不过问!不过,西施姑娘陛下该懂得好好对待,不要辜负姑娘家对陛下的痴心。”说完,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姬太后心有余悸地回了后宫。 姬太后离开后,夫差刚站起身,西施就从外面悻悻地闯进寝宫,哭天抹泪的悲嚎道:“陛下!!陛下要为本宫做主!昨天明明是你我新婚燕尔喜结良缘之日,本宫却被那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关扣在宫门外进不来,误了大事!西施好苦的命,西施恳求陛下重罚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说着,她已经扑到夫差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夫差不及躲闪,便无可奈何的等她哭完,好抽身离远些,他将目光落在勾践身上,瞬间想到了一招‘借刀杀人’的歪点子。他推开西施,保持了一定距离,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扰乱你我婚事的并非那几个侍卫的过错,他们毕竟是依命办事罢了。你看!”夫差指向勾践,邪佞地说道,“罪魁祸首应该是他才对!” “不假!若不是这个死太监说什么陛下想看西施的舞技,西施怎么会被混出宫外去!” “没错!”夫差拍手称快,道,“所以要罚,最该罚的应该是这个死太监!爱妃想怎么罚?” 西施一看自己有了夫差的撑腰,不禁心里平衡了许多,并趾高气昂地道,“依臣妾的意思,先把他拖出去,重罚五十大板!再赏他每天睡柴房吃糟糠!” “好!”夫差正愁不知道如何惩治这个不要脸的银贼,于是他向门外的侍卫传令下去,道:“来人!把小日子拖出去,重大一百军棍!再赏他每天睡在铁戟战弩,三餐吃苦胆!” 西施呆愣愣地盯着夫差,她的要求跟夫差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陛下,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死?”西施娇滴滴地问道。 “不会!贱人骨头硬着呢。”说罢,十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将勾践往刑场拖去。而勾践本人纵然不卑不亢,却被‘夫唱妇随’的两个人气得青筋暴露,恨不得用内力当场自尽。可他知道谋害夫差另有其人,不将此事查明,日后夫差难免惨遭其毒手,他要竭尽全力去保全夫差,算做对他的补偿也好,应当应分也罢,总之他不想夫差有危险。 “爱妃要不要去看这死太监挨打?”夫差贱贱的问道。西施嫌弃似的摇了摇头。“好罢,那你先回后宫休息去吧,寡人要去刑场好好监罚!” “后宫?”西施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夫差话中的含义。 “怎么?不想睡后宫?那就去睡冷宫好了!睡宫外也无人拦你。”夫差呵斥道,西施百般不情愿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军棍和大板的区别在于,一个是铁棍,一个是木板,哪个打在身上更疼便不难想象。夫差得意忘形之际,完全忘记自己虽是有意无意的乱闹,却仍旧未能掏出历史的编排,日后等他恍然大悟之时,似乎这一切都大势已去了。 他走到被缚的勾践面前,假仁假义地道:“勾践哥哥,一百军棍下去,会皮开肉绽的,怎么办?你怕不怕?”夫差一边在心里咒骂道,打死你活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皇帝的菊爆不得。’ “夫差陛下如何对待小日子,小日子都甘之如饴。”勾践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待会儿他即将面临的并非皮肉之苦,而是活动筋骨的有益运动! “勾践你好贱哦。待会儿你这副贱骨头就会疼的哭爹喊娘,放一百个裸女在你面前,你都硬不起来啦啊,哈哈哈哈……”夫差轻打着勾践的面颊,原本羞辱的正来劲,可是手掌一触碰到勾践那张英姿凛然的脸,触摸他细滑如丝的皮肤时,心里居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身下竟然可耻的有了反应。 夫差挺直了身子,退了几步,眼睛一闭,长袖一挥,喝令手下的人可以动手。可夫差忘记那奸人勾践武艺高强,只要用内力保护自己,受多少军棍挨多少皮鞭也只是伤些皮肉而已。从此,夫差免去勾践内总管之职,把小庆子重新调回自己身边,而勾践,即刻成了宫廷内最卑贱最下等的奴隶,任何脏活累活都必须由他去做,做不好了或是动作慢了还要挨监管太监们的军棍,待遇都不及天牢里的死囚犯! 酷暑三伏天,是夫差最难熬的时候,古代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冷气,穿的衣服又厚重又紧实,实在难过。因此夫差暗自在龙袍上做了手脚,卸去四肢裤腿衣袖,换上女子才穿的那种蚕丝纱布,再有宫女们24小时紧随其后的扇风送凉,倒也比其他人过得舒适些。 这一日,轩窗外蓝天如洗,几朵慵懒的云彩在上面悠然自得的游荡着,塘中的鱼儿都聪明的躲在桥洞下的阴凉处,骄阳似火,空气中仿佛有一股让人窒息的烤焦味。 刚批阅完奏折,夫差伸了伸懒腰,望着窗外刺眼的白光,不禁有些浮躁,他砸吧砸吧嘴,碎碎念道着他此刻最最怀念的‘加冰的柠檬可乐’。正当此时,他看见北侧的暗廊里,一个忙碌不休的身影在进进出出,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了。 哼,此人不是旁人,不正是那个银贼勾践么,就见他黑了许多,瘦了许多,仿佛也沧桑了许多,若不仔细辨认,还真难认出他是曾经那个‘面如敷粉’的小日子,更别说他曾是‘外娇里嫩’的越王了…… 就勾践自身来说,他器宇不凡、谈吐儒雅,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帝王风范,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越是‘高贵伟大’的‘身躯’在做这些下等的苦力时,越显得卑躬屈膝、落魄无比,不但视觉冲击,更让人发自内心无法接受。那双本该指点江山的手,现在在做什么? 夫差看他正将大大小小的便筒往化粪池车上装,忽然一个老太监出现在勾践身后,捂着口鼻喝道:“昨晚的柴才劈那么一点,你居然就跑到这来偷懒了!宫中大大小小几万口人等着用火候,还不快去劈柴!!!”喊完,老太监极不耐烦的扬长而去,勾践连连点头,并加快了动作。 “什么?偷懒?这老太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夫差有些悸动,有些替勾践抱不平。 此时此刻,他不禁质问自己是否做的过分了些,掐指一算,勾践已经被革职三个月之久,难不成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睡柴房,三餐食不果腹,尽干这些下等的体力活不成?啊!天啊,他都成中国古代版灰姑娘了,夫差他自己不就成了迫害灰姑娘的歹毒继母? 他正动恻隐之心,本正想下令对勾践从轻发落,这时,小庆子从宫外撒腿如飞地跑进来,禀报道:“陛下,宫外来了个鲁人,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前来参加陛下。” “卤人?”夫差一时没听清楚,还断然以为是那个打卤面、卤肉饭、卤蛋的‘卤’。 “是,他说只要提到他的名字,陛下便会接见他了。” “啊?他当真这么说?还真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呢。”夫差笑道,“他叫什么?” “他说他叫子贡。”小庆子答道。 “子宫?自宫?”夫差又上来‘二’劲儿,许是刚批阅完奏折智商所剩无几的原因,脑袋抽筋的厉害,玩起了咬文嚼字的幼稚游戏。 “子贡。”小庆子真替有这么‘精明’的主子感到‘三生有幸’,他毕恭毕敬道,“陛下,是子贡,乃鲁国都宰孔丘的弟子。” 夫差这才恍然大悟,前来找他的不是别人,是赫赫大名的孔夫子的大弟子子贡,说道孔夫子,如雷贯耳、家喻户晓、甚至名扬海内外呢,春秋时期著名的儒家学派创始人,《论语》就出自他之口啊!夫差虽然语文学的不怎么样,‘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等子曰名言还是可以随口说上一些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子贡来找夫差,所为何事? 17.卧薪尝胆 太阳已西沉下去,宫外的十里长桥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叫花子’牵着一头干瘦的毛驴向吴王大殿走来,一路上引来境内的老百姓指指点点,因为那头驴子已经累得奄奄一息,几乎是被此人拽着才会行走的。 “叫花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文献,递给守城的士兵看,守城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不下十遍,最后将信将疑地问他:“你就是,子贡先生?” 男人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经累的没有说话的力气。一名士兵指引道:“你跟我来吧,吴王陛下正在大殿恭候先生光临。”。 另一个士兵接过男人手里的驴子准备安顿到军营的马厩里,不料刚走到半路,驴子就痉挛地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口吐白沫,已经累死了。 夫差坐在大殿上等得无聊,忽然又想起方才那一幕,往往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外表越是强大威武,做起卑躬屈膝的小事来越比其他人看起来忍辱负重似的,夫差本来就很感性,他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 子贡被小庆子引进大殿的时候,估计也仅剩半口气了,夫差就见一个步履蹒跚、蓬头垢面的叫花子跪倒在殿下,干涩的声音带着粗喘地道:“鲁人、子贡……叩见吴王陛下!”说完,失声倒地,与其说是跪倒在地,不如说是瘫死过去。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夫差吩咐小庆子将客人安排稳妥,他将手背在身后,在大殿里来来回回的走路思考,将现在的时间跟历史记载的进行对比,再纵观孔夫子颠沛流离的一生,眼下公元493年,正是孔夫子在卫国遭遇陷害,准备离开卫国,到陈国另谋生存,却在中途遇到抢匪,遇害被困在荒山野岭七天七夜滴米未尽……最后大弟子子贡前去楚国求救,众师生才险象环生。 可是为什么跟历史记载的有出入呢?子贡不是应该去楚国求援才对嘛?怎么找到吴国来了……可见历史也会出现纰漏,想来也是,从地理位置上看,如此紧急的时刻,子贡不去较近的吴国,反而舍近求远去楚国求救,这种事谁都做不出来。 “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现在孔子岂不是有生命危险?”好险子贡遇到的是自己,一个未卜先知的未来人,否则换做是个不懂变通昏庸无道的糊涂君主,岂不耽误了大事。 孔子绝粮七日,危在旦夕,夫差可等不及子贡醒来详细描述这其中的经过了,他立马召见伍子胥,命伍子胥带领一队人马,连夜沿着他所指出的陈、卫两国之间的所有往来的路段进行排查。 夫差叮嘱道:“伍爱卿,一定要力保孔子师生的人身安全。”孔子若真有万一,那夫差九泉之下也无法跟后世交代了。 伍子胥抱紧双拳道:“陛下放心,微臣绝对竭尽全力!” 夫差点了点头,伍子胥办事他一向放心。为什么夫差会如此肯定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呢,没有原因,因为他是夫差,这就足够了。 日后,夫差也亲口跟勾践说过同样类似的话—— 夫差道:“勾践,寡人从现在起,提出三条警言,你要切记终生。” 勾践望着他,含笑不语。 夫差继续道:“第一条,寡人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寡人错了,那是你错了。第三条,如果寡人真的错了,请回头参见第一条,寡人永远是对的。” 勾践但觉得他又无理又可爱,二话不说,行动至上,扑之。 …… 伍子胥离开不久,夫差抬头望着天,黑漆漆的夜空,有几朵暗云,没有星星。少顷之间,阴雨纷纷,豆大的雨点伴随疾风,打在人脸上就像刀子划过一样。 江南就是如此,到了梅雨时节,天气说变就变,就像晌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就是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这对从小生长在北京城的夫差本人来说简直是受刑一样煎熬。 八岁那年,他刚刚学会起单架自行车,某天下午正在胡同里遛车,为了躲闪隔壁老奶奶家新孵出来的小鸡雏,他一个侧拐,不小心翻车倒地,重心全部压在自己左胳膊肘上,登时就听‘咔吧’一声裂,左臂粉碎性骨折。孟爸把他扛在肩膀上就往骨伤科跑,因为小孩骨头韧性好,容易愈合,加上抢救及时,这条胳膊算是保住了,不仔细看到话,还真看不出来左胳膊整个比右胳膊瘦10kb,若是同时伸出两只胳膊对比,一看就知道右胳膊是左胳膊的2.0版本。 所以这就是到了阴天下雨,夫差难熬的原因,偏赶上吴国位处江南,就是雨水多,一到了下雨的时候,夫差这只左胳膊就开始痛痒了,是从骨头缝里发出来的痛痒,真想拿块砖头把它砸烂干脆,一了百了! 不知经过热水的蒸敷后,是否会好受舒服些,于是夫差吊着胳膊,起驾前去温泉宫沐浴,钻进热气蒸腾的温泉中时,让他忍不住回忆起当初见到‘小日子’的情景。 那双贼手还胆大包天地摸了他一把,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在吃他豆腐!夫差还傻了吧唧当他是真的太监,认为太监喜欢摸男人那里是内心缺失,还聊表同情来着,现在哭都没处哭去。 “这他妈的混蛋,”夫差愤愤地骂道,一边骂着,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许是热水熏染的原因吧。“小庆子!填柴!水温要凉死老子了。”, “是是。”小庆子毛手毛脚的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返回来,哆哆嗦嗦的样子许是又出了什么差错,道,“陛下,柴都被雨给淋湿了……奴才已经吩咐小日子多劈新柴了……要不、要不陛下先等一等……” “算了算了。”夫差摆了摆手,迅速擦干身子,穿戴好衣物,扫兴地回了寝宫。 半路上,他问近旁撑伞的小庆子道:“那劈柴的小日子,现在身在何处?” “估计是在柴房,也有可能是在后山。” “后山?” “是呀,平时都是从山下的樵夫手里买柴,像今天这种天气,樵夫出山的少,宫里的柴不够用,自然就要去后山砍柴了。” “平时都谁负责砍柴?” “小日子啊,还有几个打杂的奴才。” “嗯。” 夫差回了寝宫,路上穿过回廊的时候,他看见了勾践,勾践正在帮一个后宫的小太监收衣服。可问题是,并不是在正常的收衣服!你看见过谁收衣服收着收着就手搭上手了?还眉来眼去、打来打去、你追我赶的!你看那一脸阴媚相的小太监,都快钻勾践怀里去了,问题是!勾践居然还在笑!他可从来没对夫差笑得这么开心过! 勾践笑道:“别闹别闹啦,再不快些,这些衣服就都被雨淋湿了。”说完,他还摸了一把那小太监的头。 小太监吐了吐舌头道:“那等干完这些,哥哥要带我玩那个哦。” “嗯嗯!答应你就是了。” 夫差气得牙齿‘咯咯’地响,他又气又恼又难过,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划了一道。小庆子畏缩地侧抬头偷瞄了夫差一眼,不明白是看见了什么‘豺狼虎豹’,竟把陛下吓得这般哆嗦。 半夜里,雨越下越大,窗外雷鸣电闪,吵得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夫差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睡不着。他问自己为什么生气,就因为对方是勾践!这个两面三刀、勾三搭四、虚情假意的混蛋。嗯,一定是这样,自己才会气得连觉都睡不安生,这个人渣。 他干脆趿着靴子,穿好了已经脱掉的龙袍,随手取出一把红绸面油纸伞,提着灯笼离开了寝宫,向柴房走去。 刚走进柴房门口,正熟睡的老太监连滚带爬的跪趴在地上问安。夫差干咳了一嗓子,问道:“有个叫小日子的奴才,他在这里么?” 老太监揉了揉昏花的眼睛,看了看草垛上铺满兵器的一个空床位,摇头回道:“小日子,他去了后山砍柴,还没回来。” “这混蛋……”老太监的话没说完,夫差早就走远了。 他一路向后山的方向奔去,一边在心里暗骂道:“妄你还是一代君王,居然没有骨气到了这种程度!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上山的路很陡,加上大雨冲刷,脚底的沙石十分不稳固,每踩上一脚,就会有滚滑下去的危险。灯笼的照度也有限,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夫差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赶,纵然他现在几乎恨不得马上找到勾践,骑他脖子上暴打前庭!先赏他十个上下左右勾拳,再赏十个飞腿,还要再痛骂他没本事、没出息、不像个爷们儿…… 夫差突然停住不动了,因为他看见了让他无法行动的一幕,他看见了一颗被砍动的枝杈‘哗哗’响的大树,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持板斧,正一下一下往树根处砍,用力的发出低吼声,雨水浇打在那个人身上,此人已经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他便脱去上衣,打着赤膊,卷着裤管,在瓢泼的雨夜里,这样的一幕并不多见,夫差瞬间觉得,作为一个人,好像只有活成这般能屈能伸的境界,才算的上是真正的纯爷们儿。所以夫差的心弦被某种莫名的东西搏动了一下,也一下一下的,合着那‘砰砰’的砍柴声狂跳不停。 勾践专注着伐树,根本没发现有人已经走到他身边,直到他察觉出头顶不再有雨水浇落,反而传来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劈啪’声,他愣了愣,并没停止手中的工作,反而笑嗔道:“小鬼!这么晚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显然,这个‘小鬼’并非是指夫差,而是刚才跟他打闹的那个小太监。 “睡不着。”夫差有些焦躁。 “哥哥知道,小鬼是担心哥哥太累对不对,小鬼最懂事了,快回去睡觉,小心身体受风寒。”他并没停止手头的活,也没回头去看。 他对他说小心风寒,的确,这么举着伞,夫差的左胳膊的确比任何时候更疼。但他听出来了,勾践此时关心的话语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不!我偏要在这。”夫差不耐烦地道。“下雨天,就不能别干这些,歇歇身子不行么!” “不成,这批新柴本来就不干燥,不易生火……”这时一直埋头干活的勾践才察觉到一丝匪夷,他愣了愣,极慢的直起身转回头,才发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哪是什么小鬼……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说明了什么吗?……两个人站在雨中,面对面凝视了很久很久。 最后勾践再也憋不住,一把将夫差拥在怀里,死死地紧抱着他,不肯放开。斧头丢了,伞落了,木柴撒了一地。 在倾盆的大雨里,两个人抱得紧紧的,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狂乱心跳,良久,勾践松开夫差,沾满泥垢的双手捧起夫差的湿脸,激动的吻了上去。 18.天雷勾动地火 夫差:“寡人且问你勾践一个问题,勾践,你清不清楚你是谁的俘虏?” 勾践:“是陛下的。” 夫差:“嗯。不错。再问你小日子一个问题,小日子,你忘没忘记你是谁的奴才?” 勾践:“是陛下的。” 夫差满意地点头,抿嘴狞笑:“很好,那寡人命令你,今晚上寡人一定要在上,你在下!” 勾践:“--!……” 孔子从窗外路过,子叹曰:“君子无所争,一切皆以礼让而得。岂能以权谋私……哎~呦——”子被身后一只飞鞋击中头部,倒地不省人事。 ****** 夫差涨红了脸,浑身上下都热个通透。他闭着眼睛,努力想把正在狂吻自己的人想象成是一个绝世美女,结果脑子一闪念,却浮现出西施的‘花容月貌’,算了,他睁开眼,细细的盯着那张吻他的脸,距离很亲密,可以看到他的睫毛,他的鼻梁,他布满雨水和泥垢的肌肤,甚至能够感受到他那充满挑逗、霸占着自己口腔的滑舌。 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反而、反而觉得好舒服。他又慢慢合上眼,反正豆腐早就被他吃过了,反正超舒服的,反正他就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他竟然变得越来越沉溺其中,两人香吻的交合处,讶然成为潮湿天地间最炽烈的一抹炙热。直到夫差受不住的瘫倒在勾践怀里,双手捂脸,做无颜见爹娘状,他有点想哭,有点心颤,更多得是悸动的欲望。 谁知道勾践抱着他,已经跟手捧火球无异,勾践睁着同样充斥着强烈欲望的双眼看向他,嘶哑地问道:“我、我可以要你吗?现在。” “现在?” “就现在!” 夫差忽然意识到勾践顶在自己腿间的那团肿胀越来越硬越来越热,他急忙挣脱开,因为过于用力,他险些滑倒,勾践急忙扶住他,夫差觑着眼睛偷看向他,即紧张又恐怖的防着勾践,臊红了脸,吞吞吐吐道:“你你你……下次再搞突然袭击,我、寡人决不饶你啊!赏你、赏你五百军棍!” 他扭过头,悻悻地往山下逃,走到半山腰回过头一看,那混蛋居然还站在那里没动。雨下得越来越大,还不下山回宫在这等死么? “喂!你还不快下来!”夫差喊道。 勾践无奈地将双手圈在嘴边,向夫差的方向道:“陛下先回去!” “为何不随寡人一起回去?”夫差不解地返回来,勾践憋红了脸,指了指自己的胯间方向,无奈道:“奴才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路了。” 夫差想起了当初从付二代家看完钙片后回家的情景,于是略表理解似的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层红晕,道:“待会儿回去后,记得到寝宫见寡人,寡人有事交代。” 勾践点了点头,由于勾践的欲望是因自己而起,最后夫差尴尬地不敢去看他,趔趄着几步,飞也似的逃回寝宫,头晕目眩地抱着柱子喘粗气。 等勾践的这会儿功夫,夫差重新回温泉宫,洗了次冷水澡,然后换了身新龙袍,站在铜镜前‘搔首弄姿’,心里斟酌着那个钙片里的美国诱受的举手投足,印象中诱受怎么做的,他便怎么学,最后才被自己的举动震惊住,半天无法思考! 对哦,我堂堂九五之尊,贵为天子,怎么能屈居人下,做受呢?这是在自降身价啊!难道是先入为主、第一次被爆菊、就要接二连三被爆菊吗?简直是疯了疯了。 夫差光着膀子打着赤膊,拍着胸脯道:“看看老子这一身剽悍的肌肉!”他曲起双臂,“这发达的肱二头肌!这……”这一身排骨……“谁说小攻一定要肌肉男的!” 正当这时,窗外传来勾践的声音:“小日子参见陛下,陛下有何事吩咐?” 夫差急忙穿好衣物,还故意把裹的很严实的衣领松了松。便坐回床上,一脸酣态道:“进来吧。” 勾践也早换了身较干净的衣服,走进房间内,轻手轻脚的关好门,跪在地上给夫差施礼。 夫差观察着他,看了次混蛋现在欲望熄退了,居然看不出一丝动情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木乃伊脸。呸!德行,不知道刚才是谁欲火焚身似的在大雨里喊‘我要你,现在就要你!’ “敢问陛下,刚才陛下会出现在山上,是否说明,陛下原谅小日子了?” 废话!废话还用问。证明这登徒子脑子里装得都是粪。夫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国师告诉过寡人治国之道,应以‘仁’治天下,既然你已经成了我吴的阶下囚,又表现良好,至于、至于非礼寡人,该惩罚的也罚了,寡人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就是了。” “谢过陛下!” “不过刚才在山上,你……你那么对待寡人……总该给寡人一个说法吧!”夫差红着脸,一口气讲完这句话后,这言下之意就是,你做事不能拖泥带水吧,得给力啊懂不懂。因此,夫差说完,心都几乎卡到嗓子眼,他手呈扇子状,摆在身前扇了扇,“嗯……寡人对你的惩罚已经结束,日后无需再做哪些苦力活了,让你官复原职,继续留在寡人身边,侍奉寡人就好。”小受爱上小攻,虽然不能像女人那样以‘怀孕有喜’为由,却也往往都要找个借口栓住他!否则又到外面朝三暮四、招蜂引蝶、沾化捏草,昨个小鬼,明个后个又多出来一堆小妖小仙了! 勾践难免会感动,自知夫差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情中人,既然他都下令赦免自己,自己不‘将功补过’的话,岂不,岂不太不解风情!因此他含着笑走到夫差近前,原来因为养尊处优而细皮嫩肉的脸蛋现在已经磨练出一副钢筋铁骨般模样,黝黑又英气逼人,用夫差的话就是:越来越man了!夫差看着他咄咄逼近,不知道该用‘奸计得逞’还是该用‘死到临头’来形容自己现时的处境,总之他身子随着勾践的靠近越来越热,越来越焦。 “陛下,奴才谢陛下原谅小日子曾犯下的罪过,可是,可是小日子不敢再呆在陛下身边伺候了。”勾践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啊?什么情况?“为什么?” 勾践一个猝不及防,又是突然袭击将夫差扑倒,压在身下,一对朗眉星目蛊魅至极的向夫差发射强烈的辐射电波,醉玉颓山的道:“奴才离陛下越近,越容易犯罪……”话音未落,他已经封住夫差的唇口,并上下齐手,一手稳住夫差虚颤的身子,一手解开夫差腰间的缎带,向裤内探去。 正当两个人激吻的至深至浓之时,小庆子忽然闯入寝宫内,这个小庆子做事一向毛手毛脚的,连请示一声都不知道就莽莽撞撞的闯进来!好险有屏风遮挡,不然一室春光都被小庆子看了去! “陛下!”小庆子跪在地上道,“陛下,子贡先生刚才醒过来了!” 夫差推开勾践,噌地坐起身,手忙脚乱的往身上裹衣服,一边怒不可赦地道:“混账奴才!出出入入一点礼数都不懂!慌里慌张的,寡人留你何用!” 小庆子还十分委屈,明明是刚才下午的时候,陛下亲自嘱咐自己,倘若子贡先生醒过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向夫差禀报,误了片刻时辰也要重罚不怠! 小庆子擦着冷汗,夫差也流了一身冷汗,只有勾践处变不惊的唇舌居然还吻着夫差颈后,一副饥渴难耐的德行,却还是一边帮这夫差理好了衣服,生怕被别人看见夫差没穿衣的样子似的。 夫差穿好衣物,瞪了一眼瘫在床上勾践,这倒霉孩子又因为没处发泄而肿胀难熬的瘫软在床上,丧失了行动能力。于是夫差附在勾践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把勾践惹的几乎痛哭流涕了,他说:“活该,这是对你兽性大发的惩罚。” 夫差走出屏风,对小庆子道:“子贡先生何时醒过来的?” “刚醒!他一醒来就吵着要面见陛下,说有急事禀报。” “好,带寡人前去见他。” 19.孔子来了 勾践:陛下!陛下的腰不要太僵硬,……也别、别乱扭…… 夫差:怎么办,怎么办?……嗯嗯啊啊——不行!真的不行啦! 勾践:陛下放松,放松些,马上、马上就要进去了。 夫差:嗯啊啊……啊,唔……(呲啦——布料撕裂的声音)什么嘛!什么‘量身定做’的新龙袍,明明小这么多…… (画外音:勾践是在帮吴王夫差试穿新做好的龙袍啦,那个,想歪的童靴请到南墙面壁思过去呗。) ****** 夫差前脚刚踏过门槛,就被迎面横飞来的一团黑物死死抱住双腿,那团黑物,需要人慢慢低下身,仔细观瞧,才能渐渐推断出‘它’是个人来。 此人颤抖道:“吴王陛下,吴王夫差陛下~~您一定要救救我老师孔子先生啊……555……” 夫差但觉好笑,这个外形仿佛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圣诞老公公模样的人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子贡先生,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国师孙子曾经就此批评指责过夫差,国师说:奇相必有奇能,以外貌来横断一个人的内在修为,终究是肤浅至极的。如此一来,他夫差果然肤浅不假,否则,也不会对那位拥有姣好容貌的勾践动恻隐之心……一想到勾践,便又联想到方才两个人正滚的火热,要不是子贡机不逢时、偏赶上这时候醒来,没准他们两个早就、早就那个了。 夫差双颊一红,浮出一抹窃喜,小庆子也不知道陛下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子贡则以为是自己许多日以来未理的妆容,使吴王夫差觉得滑稽好笑,便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夫差急忙将他扶起身,并引到正厅入座,与其对视几秒后,夫差含笑可亲的道:“子贡先生无需惊慌,您和孔子先生的遭遇,寡人早有耳闻,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寡人就已经派国卿伍子胥先生率领军队前去营救了。” 子贡眨了眨眼,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道:“吴王陛下,子贡尚未来得及说明此次来贵国的目的,陛下怎么会知道的?” “哈哈哈……”夫差露出成竹在胸的表情道,“你问寡人为何知道吗?还用问嘛,寡人乃神龙之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任何事物,只需寡人随便掐指一算,便能算出个吉凶祸福来。此次,你跟随孔老师前去陈国谋生,却在半路上遭遇不测,被困七日,滴迷未尽,你说寡人说的对与不对?” 要说神龙之子,这话用来唬唬阴阳教的人,也许有用,可子贡是儒家弟子,儒家可不主张魔鬼邪神之说,但一来夫差说的信誓旦旦,二来夫差确实猜的半点不假,甚至详细到断粮七日这些细节都了如指掌,不是神龙在天之兆是什么?子贡确实被唬住了。 正当此时,宫外来人密报,附在夫差耳边嘀咕了几句,夫差眼前一亮,拍手大笑道:“子贡先生,还不随寡人前去宫门外迎接孔子先生大驾。” “什么?”子贡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草民谢吴王陛下,草民更替吾师谢过吴王陛下。”子贡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废话啦,快走。”夫差起身,率先跟着手下将士们向宫外走去。 夏天的夜总是很短,眨眼的功夫居然一夜未合眼,直到此时,天色朦朦放亮,这场淅淅沥沥的碎雨已经缠绵了一夜,虽然天色朦朦放亮,空气中仍然一股潮湿气。 城门关外的碎石小路上传来兵戈铁马之声,哒哒马蹄纷至沓来,伍子胥为首,率领身后众将士风尘仆仆的往宫殿行来,兵马簇拥着一顶青布软轿,到了近前,千军万马纷纷向吴王夫差跪叩,伍子胥先行走到夫差近前,表明那轿中之人,正是此次搭救的鲁人孔夫子先生。 “啊!!!伍爱卿此行辛苦了。”夫差激动异常,他马上就能见到这位‘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武可安邦,文可治国’的大圣贤孔子,能不激动么?北宋宰相赵普曾说过:“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话谁都会说,可从孔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就不是普通话,那是千金难买的哲理。 今日能亲见孔子,还真是三生有幸,如此想来,夫差总归觉得自己没白在古代活一场。 他走到轿前,亲自为孔圣人掀开轿帘,轿内坐着一位青袍素装的老人,五十岁左右,长相十分和蔼,面宽体阔,额前几绺零散的头发使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不失大儒大雅的风范。 “想必,老先生就是叱咤古今中外的圣人孔子先生吧?”夫差恭敬道。你以为,孔夫子不是一般的人物,是二班的…… 靠近夫差近前的下士急忙拔出利剑,威胁孔子道:“大胆草民!真是找死!吴王问你话,你敢装作没听见不成?” “哎!莽夫!你把孔圣人吓到了有木有!”夫差提起手臂赏了那位拍马屁拍成马蹄的下士一记。 孔子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走出轿子,他脚一落地,便是丈尺高的伟岸身材,果然跟史书上记载的相差无几,孔子足足有198的身材,倒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常有的印象不同。 孔子连跪倒在地,刚要向夫差行大礼,夫差急忙将他扶起道:“夫差对孔夫子仰慕已久,孔先生无需拘礼。”说罢,夫差便亲自为孔子牵马执鞭,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宫内行去。 纵观孔子一生,真是怀才不遇,他周游列国,也想要将自己的一生才学用于从政之道,却得不到各国君王的赏识和重用,或者是有奸人从中作梗,直到死后,孔子毕生的才学被弟子所录,才流传百世,为后世之人所学习受用…… 夫差引孔子到正殿落座后,命小庆子奉上好茶,并差遣了其他人退下,只留孔子和他二人谈话。按理说,夫差此次救了孔子一命,孔子理应该多说些客套话,可夫差却没等到孔子的好话。 子一身凛然正气的道:“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夫差心里暗叹:好嘛,读成书痴了,就不信再饿上你三天,你还哪来的‘君子食无求饱’呢。但话虽如此,夫差还是给孔子安排了上房休息,并给他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款待着。 到了晌午,夫差也休息了好一会儿,他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孔子,因为孔子是有大智慧的圣人,不如,就自己从公元2012穿越来古代这件怪事拿来跟孔子探讨探讨,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独到深刻的见解呢。 夫差摆了一桌盛宴,特邀孔子前来赴宴。 席中夫差把自己一肚子的话都端出来跟孔子讲了。孔子说:“既然吴王陛下说,你是来自从未来时代,那么你自己有何打算呢?”咦?老奸巨猾,居然把球又踢回来,我知道怎么打算还用问你,真是自寻烦恼。 夫差点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我已经从一名普通的高考学生变成古代的一代君王,虽然不想按历史照本宣科的活,也不能违背天意,我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可明明清楚自己二十年后会死,并且死在一个很尴尬的人手里,真是,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头上有人在大便,也要长着嘴等着接一样,虽然比喻的不雅,可等死的感觉确实跟等屎差不多。 孔子听后,沉思了很久,之后捻须道:“吴王所言极是,既来之则安之。” 嗯,夫差夹了口青菜塞进嘴巴里吃的甚香,从一个整天无忧无虑的高中生,瞬间变成乱世春秋的皇帝,也许是很荒谬,可如果有一天,这一切并未发生,自己还是过着从前浑浑噩噩、做吃等死的日子,有一天看到一个耀武扬威的皇帝出现在自己面前,估计也会羡慕的要死吧。这么想着,夫差心里平衡了许多,甚至比来古代这三年来任何时候都开心。 他斜眼瞧了一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孔夫子,暗觉好笑,还真是‘君子食无求饱’呢。我靠!有些道理,并非只有圣人才能说出来,普通人也一样,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都是自己人生的大智者。 远远地,飘来后宫杂役的一曲轻弹小调: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别离,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夫差此时已经心醉了…… 20.选秀 夫差:勾践,贱贱…… 勾践:--!陛下何事吩咐? 夫差:你看寡人说的有没有理,寡人忽然察觉,你越国也是中国的,我吴国也是中国的,既然同是中国的,便都是一家人,都是炎黄子孙,我们应以和为贵,怎么打都是煮豆燃萁、自相残杀,以寡人之意,咱们应该相亲相爱,日后不要再征战了。 勾践:陛下所言极是,……不过,中国?所为何物? 夫差斜眼:泱泱天朝是什么你都不知道鸟!真是孤陋寡闻,说出去丢人额……直说好了,不仅吴越是中国的,连钓鱼岛都是中国的好伐! (鼓掌,如此才疏学浅的夫差终于说了一句令勾践长见识的话了,撒花,夫差给力哦。) ****** 酒过三巡,夫差已经被灌得醉汹汹满嘴胡话了,可孔夫子果然像史上记载的拥有千杯不醉的海量,一口接一口的纯酿杜康下了肚,就像劳马饮水一样,肚子已经鼓起了水球。有的人喝醉会哭,有的人喝醉喜欢耍酒疯,有的人喝醉干脆呼呼酣睡,有的人喝醉酒就登时变成了话唠。孔子属于后者,估计那个唐朝的李大诗人也是属于后者。孔子一醉就打开话匣子,他双颊透红,笑容可掬的对夫差曰:“尽人事,知天命。既然上天如此安排,自有它的道理,陛下无需苦恼,有什么好苦恼的呢?世间之事,瞬息万变,陛下就算是来自什么、什么21世纪的,尚不能够参透未来的玄机,未来之事存在太多变数,最好不要妄自断言,更别郁郁寡欢,只要尽人事、以不变应万变。陛下年纪轻轻,不要提那些死不死之说!生有何欢?死有何苦?陛下看看老夫,五十余岁,尚不知老之将至!来来,再斟满一杯,老夫先干为敬。”说着,孔子又径自倒上满满一杯,一口干了。 “真是……真是大哲人啊。你、你刚才叽叽咕咕都说什么了?求求孔圣人……再说一遍,寡人好……寡人好记下来……”夫差趴伏在案上,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像患了相思病,合上就再睁不开了。 夫差最后被小日子强拉硬拖地抱回了寝宫,只剩孔夫子一个人仍在继续坚守岗位,子举杯欢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舍昼夜饮美酒……老夫再敬陛下一杯…… 唉,怎么又浑身轻飘飘了,难道老子便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一杯就倒’?恍惚间,夫差仿佛回到了穿越前的场景,他好像还在端模着那瓶满是英文字母的洋酒,一想到洋酒,夫差只觉得自己喝进肚里的全TM是烈性毒药,他也没管眼前是何物,只当自己是抱着个路灯或是电线杆,酣畅淋漓的把胃吐个底朝天。“哇——呕——” “夫差!”被吐了一身的勾践眉头紧皱,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替夫差拍背顺气,一边吩咐小庆子去御厨那里拿醒酒汤,一边换了身干净点的衣物,并动作麻利的将脏衣物泡在水槽里洗出来晒好。可怜的勾践连套换洗的衣裳都木有,身上这件还是从同屋的老太监那借来穿的。 可夫差同样是满身的狼藉,勾践毫不犹豫的把他身上的脏龙袍扒掉,像剥粽子似的一层一层扒光……正人君子是不可以趁人之危的,却没说不可以浑水摸鱼,因为一摸鱼水自然就会变成浑水呐,想不浑都不行……反正,没做得太过分就是了,只是把无力反抗的‘粽子’从头到尾香个遍就是了。夫差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换上一身新龙袍,吻痕什么的,就要等天黑就寝的时候,靠他自己去慢慢发掘了。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子竖起拇指赞曰:极是极是!)这一觉醒来,夫差就觉着神清气爽!心情已经好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而且,他就觉着,好像连智商都要超负荷了: “寡人要做一项重要决策!” 朝上,夫差发表满腹豪言道:“寡人要励精图治,科技强国!”他起身,双手后背,昂首阔步地走在大殿之上,“而科技强国的第一步,即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选拔人才!虽然科举制度时下并未流行起来,但既然寡人想到了,就要做科举选秀的第一任皇帝。”继而,成为春秋五霸之首!让你小小勾践连芝麻粒大的造反机会都木有。 于是,一场名为‘文武春秋’、掀动全国的草根海选正式开始了,此选秀不是什么选秀女、也不是超女快男之类,这是政界、军事界的人才选秀,跟娱乐界没太大关系,年龄15-45岁,男女不限,不收取任何报名费,凡参加者,不管最后中与不中,皆赏文银二十两,顺利通过海选者,可晋级二选,二选合格者,进入总决赛,入宫面圣,参加吴王夫差的红楼御选,由孙子、伯嚭、伍子胥担任评委,孔子、子贡以特邀嘉宾的身份来对考生们进行系统性的评估、考核。 “怎么样怎么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彼一时!遥想当年,老子把青春汗水和泪水全部挥洒在考场上了,考前受国花痛批,考时被临桌暗算,考后又惨遭老娘毒手,唉,这血淋淋不堪回首的往事……哼哼,而我夫差今日总算当家做主人啦,这帮知识分子的生杀大权可尽在寡人的掌握之中——”快感,报复的快感,这就是传说中的快感吗?勾践拿着龙帕递到夫差面前,恭敬地道:“陛下,您流鼻血了。” 海选正式开始,分文武体能两个部分,文武试包括琴棋书画、刀枪拳脚,体能试包括涉猎、赛马、拔河和蹴鞠。 告示当街一公布,整个吴国就像炸开了一样,各路符合条件的百姓都纷纷赶来参加海选,有走街卖艺的,有说书唱戏的,连条条街的乞丐都来了,真是空前的热闹,不,是空前的乱套。这场面,官兵镇压都镇压不住,几个卖草鞋的小贩表演了一段算盘,只要你随便出个十以内的加减法,他都能在三柱香之内算出来;几个青楼女子各个手捧琵琶管弦,也在评委们面前搔首弄姿的来一段才艺展示……以上,这些货纯粹是为了讨那二十两文银来的——“赏你二十两银子,打哪来的回哪去!赶紧!走走走!”,“不,草民是有梦想的,官家,您不能剥夺草民追求梦想的权利啊,啊,啊——(回音不绝袅袅)” 海选持续了三天,经过严格的筛选之后,竟然真有八十二名勇士存活下来了,次日清晨,这八十二名人才进入二选,又刷剩下三十六名,这三十六名当日下午被送入宫,备战两天后的总决赛。 近日来只顾惦记着选秀的事,这天晚上,夫差翻来覆去睡不成,便想前去看看那备考的三十六名未来之星,于是叫来勾践陪伴左右,因为怕惊扰到考生们,夫差容装打扮了一番,只穿了一身便装,二人悄悄的从后径赶到了考生们休息的营房前,勾践走在前头,正准备替夫差开门,岂料右手刚推开营门,从迎面飞来三只袖箭,这都是江湖人常用的暗器,千军一发之际,勾践马上翻过身,左臂护住夫差,纵身侧翻,三只袖箭‘砰砰砰’射中身后的门柱上,幸亏有勾践在,不然夫差就性命难保了。 “夫……有没有受伤?伤在哪里?”勾践忧心的检查着瘫在怀中的身体,急问道。 夫差双腿虚软,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惊魂未定,他粗喘着摇了摇头,道:“我、我没事,还好有你在!” 勾践怒发冲冠的站起身,怒视着营房内所有人,指着身后的袖箭怒斥道:“谁!大胆刁民!站出来!” 营房内的考生们面面相觑,七、八个站在中间看着勾践两人,四五个又低下头重新对棋,并不把他们俩人看在眼里,还有一些已经入睡又被勾践这一喝吵醒的,还有一个在角落里看书的,还有一个,居然还在蒙头大睡,勾践盛怒之下,狠踢了睡觉这位一脚,岂料被内的人仍旧一动未动,掀开被子,一洼脓血,此人已成了死人。 夫差和勾践倒吸一口凉气,大骇的面如纸色。这里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21.大破案 夫差:小日子。 勾践:陛下有何吩咐? 夫差:你猜。 勾践:嗯……陛下是想要查出上次那个进宫行刺的黑衣人身份?奴才这就去办! 夫差:不对不对,你再猜。 勾践思索片刻:陛下又想吃肉馅包子了?奴才马上吩咐御厨准备。 夫差:唉,不对,……小日子,你要替寡人照顾好那个叫勾践的傻瓜,叫他别太亏待自己,累跨了自己…… ****** 三十六名考生当中,居然会出现尸体,是谁会如此胆大,竟然敢在警戒森严的皇宫内行凶杀人。 夫差脸色苍白,若不是有勾践扶他站着,恐怕他早就吓晕过去,这还是夫差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赶上凶杀现场,而且死尸死状极凄惨,浑身上下布满伤痕,仿佛是用皮鞭活活抽打至死的。勾践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恼火的喝问一声又一声,无奈,屋子里的其他人全怕惹祸上身,遇到这种事,躲得越干净越好。 气氛僵持了很久,忽然,站立的人当中有一位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地,这人哭诉道:“公公饶命,我叫优老三,刚才那袖箭是我发的不假,都是他!是他杀死了我哥哥!”跪倒的这名考生手指向勾践身边的一位考生,说完,优老三匍匐着爬到被中的死者面前一把抱住死者痛苦起来,口中念着哥哥的名字。 勾践看向身边,站在身边位置最近的是一个中等身高、皮肤黝黑的青年,浑身散发着一股流氓痞气,他也是考生中的一位,照优老三所说,这位便是杀人凶手,而优老三所发袖箭无非是冲他来的,以为哥哥报仇。 “他说的可是事实?”勾践镇定的表情让人不容置疑,他冷冷地问向这位被指控的杀人凶犯。 痞气的青年冲着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太监挑了挑眉,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不假,这龟孙子确实是老子放得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阴阳人。”他最后还不忘挑衅的加一句‘阴阳人’,以来羞辱勾践是个太监。 “你说什么——”发飙的人噌地冲上前去,抓住痞子的脖领,气得青筋暴露,“你TM再说一遍!”发飙的不是勾践,却是夫差。欺负人是吧?找打是吧?很好,爷爷最近手痒的很,正愁没处发火。 “你又是哪根葱?”痞子嗤笑道,“三脚猫的功夫,乳臭未干的臭虫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更难听的羞辱的话还没骂出口,勾践一个铁拳向痞子的腮处打来,登时痞子满口流血,被打掉了两颗槽牙。他捂着嘴巴,血流顺着指缝淌出,这一记很是吃痛,痞子就像被剁了尾巴的狮子一样,发疯般的向勾践打开。 勾践哄着让夫差躲开,亮开拳脚,跟这个不知好歹的流氓斗在一处。若说出现在这里的考生,自然是出类拔萃挑选出来的,虽然功夫不及勾践上乘,可发起怒来的疯子很是难对付,几个回合下来,勾践非但没制伏这个野蛮人,还有好几处遭到其拳脚。 虽说考生与考官发生争执在现代也时常发生,可眼前这么血腥的没见过,夫差知道现在自己再怎么阻止也是白费力气,便迅速跑到外面去叫巡逻的侍卫们来。 夫差刚离开没多久,屋内的两个人仍打得十分激烈,这当这时,半路杀出位程咬金来,不对,应该说是‘和事老’才更贴切。一只在角落里读书的那位考生站起身来,向打斗在一处难分难解的两个人伸出左右手,分别按住两个人的肩膀,勾践和对方都被肩上传来的盾力震慑住,仿佛有千斤之重从肩头上的手臂传来,此人的功夫只在勾践之上,不在其之下。两个人纷纷停下动作,斜眼观瞧着这位站在他们之间的高手。 “在下也不想淌这浑水,不过,两位实在是太吵了。”读书人说道。 “你是什么人?”勾践问道。 “嗬嗬,公公也是宫里的人,我实在不想在临考前透露姓名,以便影响了明日的成绩。”此人笑道,“但是公公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这位仁兄虽然脾气火爆了一些,可有些事情,公公还需要明察秋毫,话只能说到这里,说多无益,在下今晚看来得露营咯。”说完,读书人回到刚才的位置,取了那卷竹简,悻悻地向门口走去。 勾践细品着此人的话,好似说的合乎情理又似乎另有隐情,此时方觉到自己这么公然的跟考试打动拳脚确实欠妥,可发生血案是事实,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潦草了事。 外面一阵喧闹,夫差带领着众侍卫赶到营帐内,众侍卫手里还押着方才出去的那位读书人,勾践知道,如果这位读书人反抗的话,恐怕二十个侍卫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夫差颐指气使:“小日子!” “在。” “调查死者的详细身份,最好把死者家属带来。” “是!” “你们把他,还有他,统统押起来审问!”夫差命手下的侍卫将优老三和痞子扣押起来,“其余所有在场的目击证人,都跟寡人走一趟!谁欺骗寡人,就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这……这位是……是吴、吴王吗?”这时才知道夫差身份的众考生们全都瞠目结舌,再无刚才的等闲视之了。 这就是君无戏言的威力,不出半日,案子很快水落石出,原来,死者名叫明亮,根本不是优老三所谓的哥哥,优老三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栽赃陷害那个痞子,因为优老三才是真正的杀死明亮的凶手,优老三是市井之中出了名的恶霸,他亲娘舅在朝中做大官,因此他狗仗人势,蛮横无理、欺贫凌弱,事发当日,优老三跟明亮发生了一些口角,几番争斗便二话不说掏出刀子结果了明亮的性命,之后还不解气,还要鞭挞死尸,甚至那三发袖箭也是将尸体当靶子来射着玩的。正逢夫差和勾践赶到,恐怕自己惹了大祸,便关紧嘴巴当哑巴,结果勾践翻出了明亮的尸体,优老三才吓的应声跪地哭诉,并嫁祸于毫无权势背景的乡下汉‘痞子’。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所有目击者证词一致,加上优老三的坦白交代,这回他有十个在朝中做事的亲娘舅也救不了他了。 接近尾声,夫差由衷的吁了口气,内心有一种叫做‘成就感’的东西无限膨胀起来,却又马上平息下来,因为他看见了那个怪人,脾气古怪的‘痞子’! “寡人问你!优老三栽赃陷害你,你为何要忍气吞声?!” “没公理可言的世道,我一乡下汉,出了忍气吞声,便是任人宰割咯。”‘痞子’振振有词道。 “你……”夫差被他这直言直语呛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不过稍一动脑子,还是不对,“你这是强词夺理,寡人问你,他优老三陷害你,你就孬种了,寡人身边的小日子,你就敢出言不逊、大放厥词了?!” “嗬嗬嗬嗬……在下纵然是个身份低等的乡下汉,却半点瞧不起这些阉人!宁可当个健全的下里巴人,也不做半男不女的阳春白雪!” 22.命运使然 夫差放下手中的《X瓶梅》大笑:勾践!这有个h段子,寡人讲给你听啊,哈哈哈……说一个男人的一生成长经历可以分几个阶段——啃奶嘴的婴儿时期;啃棒棒糖的幼儿时期;啃雪糕的少年时期和啃那里的成年时期!哈哈哈哈…… 勾践:……啃哪里? 夫差:啊呀,你故意的吧,不理你了。 勾践:……? 夫差:就那里嘛,你、你不是也很喜欢的…… 勾践:……? 夫差:就昨天晚上……那里…… 勾践:哦~可我并不喜欢…… 夫差:你说什么——%$#s@#&R)%@!A……(拳打脚踢声。) 勾践:容我说完再打好不好,我的意思是,比起那里,我跟喜欢看你一脸陶醉的样子。 ****** 真叫人无法忍受,快看看这‘痞子’神气活现的德行!‘宁可当个健全的下里巴人,也不做半男不女的阳春白雪。’不懂礼数的匹夫。你知不知道我家小日子胯间的……简直是威武雄风的巨鹰啊!什么都不懂还在这振振有词什么啊! 夫差怒极反笑,挖苦道:“寡人看得出,你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非但瞧不起阉人,连寡人这个乳臭未干的臭虫,都不被你看在眼里呢。” 痞子马上就听出来吴王话里的弦外之音,刚才在营房,自己出言不逊冒犯了吴王,试想这次必死无疑了,反正自打被优老三诬陷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头上这颗脑袋保不住,再加上殴打宫里的太监,条条都足以定他死罪,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他一届下里巴人还有何畏的?便破甑不顾,不如有气结的死去,死也无憾。于是,‘痞子’横眉冷哼一声:“本人贱命一条,要杀便杀,要刮便剐。” 又一位气节帝,夫差最受不了这套,他连着被呛回去两次,自讨个没趣,便干脆的清了清嗓子,抿了口茶,晾着这位‘下里巴人’先暂且不管,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和事老’,好像更有意思。 “你,寡人指的就是你!既然目睹了事实真相,为何一开始没站出来?又为何忽然想通,肯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和事老’拢了拢手里的竹简,谦恭的撩衣跪叩道,“公道自在人心,在下实在看不惯这两位功夫了得的高手,因为误会而大动干戈。”这话讲得不但两边都不得罪,还甚是好听。 “嗯,你倒蛮会说话的。”夫差点头,“不知贤士怎么称呼,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不敢当,敝人才疏学浅,更称不上贤士。”读书人拱手道,“楚人范蠡,参见吴王夫差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什么?范、范蠡?”夫差一听得这个名字,仿佛火烧屁股似的惊跳起来,他看见在座的每一位都像看见一头患疯牛病的傻B一样又惧又汗的看着自己,便尴尬的重新做回龙椅上,煞有介事的将眼前这位读书人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行不行……紧记孔老师的话,尽人事,知天命,以不变应万变……可是,范蠡,怎么会在这? 夫差泥鳅一样的扭了扭脖子,双眼再次转向刚才那位乡下‘痞子’,弱弱的问道:“那,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痞子’好像觉得吴王现在才问起自己姓氏名谁,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他闹着点情绪,蛮不高兴的回道:“吴人要离。” 夫差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搔了搔耳,再次问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叫?” ‘痞子’更不高兴,这回更简明扼要的吐出“要离”两个字。 天,这就是所谓的充满变数的未来吗?果然玄机这东西绝非一般人可以参透的,本想‘科技强国’多挖掘一些卧龙来振国安邦,才搞了这次选秀,结果倒好,把这两货招来了。夫差扶额叹气,无力的竖起大拇指,道:“呵呵,果真都是人才啊。” 范蠡,据夫差所知,原本已经和解战事的吴越两国,之所以勾践在未来会揭竿而起,把吴国打的惨败,多半都要归功于范蠡这货的唆使!总之夫差明白这次麻烦可大了,有些事情果然是躲不掉也逃不掉,它就像‘眼中钉’似的,除非斩断,否则绝不会有好日子可过。夫差后悔不该设这场局,不该给范蠡出场机会!可惜他已经这么做了,这世上什么千奇百怪的药都有,唯独没有治后悔的药。这是一次考验实际性操作的‘棒打鸳鸯’,只要不让范蠡和勾践相识,只要在明日红楼御选之时,不会给他范蠡平步青云的机会,只要处处刁难他,也许还有转机的可能。 而至于这位要离,委婉的说,是史上第一的‘勇士’,直白了说,就是出了名的‘侩子手’!做事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杀自己的妻,断自己的臂……啊啊啊!好变态,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这种心理变态、人格扭曲的人物,远比他刚才那副‘痞子’的形象还要恐怖上千倍,当然是敬而远之为上上策。 转眼到了翌日正午,红楼御选的时刻终于来临。余下的三十五名考生已经早早的等候在宫殿门外,鼓手三击鼓,宣布决赛正式开始。 夫差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走上殿台,各种神奇,若是能戴上一副眼镜,更形象了一种高姿态了。孙子、伯嚭、伍子胥左右排开入座,孔子、子贡就坐特邀嘉宾席,三十五位考生整齐划一,纷纷向吴王跪倒谢恩。 “现在考试开始,寡人这就要出第一个题目,各位可仔细听好。”夫差亮开嗓子,引吭高歌一首周杰伦的《七里香》,一曲完毕后,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在座的各位,心想,以前每次考题一让默写通篇文言文的时候,老子就发自内心的不平衡,要我们这些现代人背这么饶舌的古文做什么用?能当饭吃么?于是从那时起,他就有个想法,有朝一日,定要逮个机会,让你们这些古人也背诵背诵我们的流行歌词。“寡人刚才唱的那段歌词,请诸位考生们,从头到尾,默写一遍。” “啊?什么?”底下一片嘘声,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这……吴王刚才唱了什么?……这!这一句没听懂啊!” 夫差龙颜大悦,哼哼,怎么样?在周董面前,看你们谁还敢猖狂。该不会仅此一题,就全军覆没了吧…… 十分钟后,三十五名考生当中,仅交上来七份试卷,其他人选择了弃权,夫差大略扫了一眼试卷,居然看到了范蠡和要离两人的名字!夫差不由得鸡蛋里也要挑出骨头来,他看得更加仔细了。 “没搞错吧?你们的耳朵都是录音机变的么?就算是过耳不忘,怎么能连标点符号都分毫不差?”夫差气结的指着那几张合格的试卷道。 算你们这关通过好了,但,这可并不意味着就万事大吉!更严酷的比试还在后面呢!咱走着瞧。夫差悻悻起身,吩咐道:“起架,赶往草场!寡人要看看你们的涉猎功夫如何!“ 队伍浩浩荡荡的移驾到草场,碧绿的草地上早就摆好了一排标靶。但是夫差却抬手指向头顶的蓝天,道:“恰巧,正从北方飞来一排大雁,谁能射中这飞翔的大雁,这关就算合格。” 剩下的七名考生面面相觑,眼看着大雁队伍越飞越近,这时,从考生当中踊跃地走出来一位勇士,他拉弓上弦,瞄准天上的大雁,连射三发,全部走空,连根羽毛都没射掉。这位刚扫兴归队,另一个考生站了出来,他同样拉满弓弦,一个牵引力,箭羽‘嗖’地一飞冲天,‘啪——’的一声,一只大雁中箭当场落地。引来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夫差都看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但确确实实落下来一只中箭的大雁来,这却是事实。 马上范蠡就忍不住了,他掏出两只箭来,向雁群射去,‘啪啪’两声,范蠡竟然射中了两只雁!在场的人包括孙子、伍子胥和孔子在内,纷纷起身,抱以喝彩!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要离,要离还是一抹招牌式的痞笑,他举起弓箭,只取了一箭,结果却一箭三雕,连射死了三只大雁!甚至,这三只当中,就有一只是领首的头雁!头雁一死,整个雁群失去了领导核心,顿时乱成了一盘散沙,四散飞去了。 “绝!不愧是要离,这的确是他的风格,这么绝的做法,只有他能做出来!”夫差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一轮下来,通关的考生仅剩下了这三名,其中自然包括夫差的‘眼中钉’范蠡和‘侩子手’要离……这么办,起码得除去一个才行…… “接下来比赛更难!考验你们的骑术!”夫差道。 底下的大臣们私语议论着:“还有?这三位,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无需再比试了吧?” “比!寡人说比就得比!移驾马场!”最后一试,比赛马。 自古以来,赛马赛的是速度,但就因为这个夫差有点不一般,喜欢别出心裁,他并不主张比快,相反的,他比慢!谁骑得慢谁赢。 三匹精马,在广袤无垠的马场上慢慢悠悠的行动着,没一会儿,干脆耗在原地,动也不动……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第十炷香已经燃尽,似火的金秋,烈日当空高照,围观的众臣子已经热得浑身湿汗,而马场上的赛马已经趴在原处打起了盹……连范蠡和要离都觉得自己是被耍弄了似的,干脆跳下马来,四处活动活动筋骨…… “简直是荒谬!”国师孙子‘噌’的起身,强压着怒火向夫差拱手,忍怒道,“老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喂……”夫差本想叫住他的,但又清楚国师的为人,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还哪有脸面要求国师坐回来接着看比赛呢。比慢的想法是不错,可他忘了考虑结果,这么坐着确实难受,眼下他只缺一个给他台阶下的人,因此,夫差冲着身边的伍子胥使了使眼色。 伍子胥马上会意,“陛下。”伍子胥开口道,“陛下适可而止吧,这么比下去,是不会出结果的。” “嗯,也罢,比赛先暂时偃旗息鼓,待寡人重新想个新试题,择日再一决高下,三位壮士先退下吧,起驾回宫。”夫差道。 众人就像得以解脱的囚犯似的做鸟兽散状。 回了寝宫,已经到了一更天,日落西山,丰硕的黑夜总能留给人们大量思考的空间,夫差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斜着身子靠着轩窗,双眼直直的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这么难为范蠡和要离,也许真的多此一举,今时的范蠡,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野心勃勃的梦想家,谁都能看见范蠡那满腔为吴国效力的赤诚,这样的一个青年,会在未来某日威胁到自己的成败存亡?还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了? 的确,你可以说未来存在变数,可是人生的每个阶段、每个步骤,都好像被安排好了似的,在面对岔路的时候,真的没有犹豫不决的必要,因为你所选的那条路未必就对,另一条相反的路也未必就是错的。夫差仿佛现在才对‘尽人事,知天命’这句话有了一丝浅显朦胧的领悟,面对岔路,能做的,只有昂首阔步走下去。 勾践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找到了夫差,他请示道:“陛下连午膳都未用过,不饿吗?” 夫差漫不经心的扭回头看了看他,又漫不经心的转回头去,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思考人生。勾践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候在那里。 能被人关心,是件幸福的事。夫差伸过手,示意勾践也坐过来,勾践点了点头,以一个微妙的距离在夫差身边坐稳,顺着他的视线方向也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 “勾践,说说你的理想吧。”夫差问道。 “理想?”勾践一脸茫然,谁会猜到夫差会忽然这么问一句。 “没错,理想。寡人以前的理想,是考上清华,那是爸妈一生的夙愿,虽然寡人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呢?说说你的理想好么。” “奴才能有什么理想。”勾践放空的眼里渐渐有了焦距,便羞愧地笑道,“或许以前有吧。” “别说!千万别说,我猜到了。” “哦?是什么?” “吞灭吴国。” 勾践咂舌,极轻蔑的别开目光,气得真想暴打夫差一拳。他忍住,干笑道:“我那时的理想只是想成为一个能够造福黎民百姓的好皇帝,可是连年乱战,只能使情况越来越糟。” 夫差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勾践那张充满希冀的俊脸,最后还是轻抚了他的尖下巴,勾践的下唇到下颌的线条真是美极了,薄唇上翘微启的样子,真的很想一口亲吻上去,含住檀口一亲芳泽。夫差滚动着喉结,咬牙切齿道:“够虚伪!不过,你这虚伪的样儿,寡人是越来越喜欢了。”两个人同时相视一笑,夫差马上崩着脸,神色认真,压低声音的问道:“而寡人现在当了皇帝,寡人的任何所想,都会易如反掌的实现!是不是?勾践,告诉寡人,寡人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多久?寡人项上的人头还能留多久?寡人该怎么做,才能触及到你?”夫差的语气,已经由最初的低沉,变到后来接近歇斯底里的嘶吼。 23.翻云覆雨 夫差:寡人刚才!刚才做了一个梦! 勾践:梦里有我? 夫差摇头:寡人梦到寡人怀了身孕…… 勾践瀑布汗:噗——拜托陛下以后少看点生子文吧! 夫差委屈:可怀得是你的孩子啊……生的时候很痛苦来着。 勾践:……,那,现在就试着生一个吧…… ****** 深秋的夜里很凉,阵阵冷风袭来,深宫内院的一草一木都瑟瑟的响,冷风吹落了树梢末端的叶子,同样都是植物,相比起亭榭上长势疯狂的爬山虎,这些落叶就逊毙了。爬山虎,是不会言语的疯子。 人呢?人也会变的,相比起从前那个清楚自己半斤八两、便选择得过且过的孟小龙,现在这个斗胆敢跟史实抗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夫差,是不是更逊了?还是,他跟爬山虎一样都是疯子? 勾践静静的看着夫差发狂的嘶吼,看他又累又气的抹着眼泪,好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勾践再也受不了了,勾践收回了往日的云淡风轻,他猛地扳正夫差瑟缩的脸,恨不得就这么把这张脸揉碎! “够了么?你疯够了没有!”勾践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了,有时候我真无法理解你这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思考问题!你简直是个疯子!没错,你疯的不浅!”勾践的掌力重得惊人,他似乎没看见自己都快把夫差的脸揉变了形,五官挪位,夫差被他弄的痛苦万分,却不做挣扎。 勾践把他整个人提起来,拉扯到寝宫室内,重重的将其抛到龙床上,夫差恐怖的看着他,这样的勾践陌生的让人不寒而栗。而勾践继续钳制住他,狠狠地道:“你到底是想为难我,还是为难你自己?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非杀了你不可,你便安心了是吗?非叫我杀你是不是”勾践强硬的掰开夫差的嘴,狰狞的道,“我疯了!我马上就要跟你一样变成疯子,这回你开心了是不是?!” 夫差终于吃痛的轻吟出声,勾践晃回神志,狠狠地放开了他,狞笑道:“你自私啊夫差,也罢,大不了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夫差,你就别想撇清干系了,做鬼我都会纠缠你!”闻言,夫差已经满面湿泪,虽然勾践此番疯话毫无逻辑文法,却远胜任何甜言蜜语。 勾践凝视他很久很久,忽然抓起夫差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唇边、心口……他俯下身,低哑的嗓音道:“你已经把我触及遍了,还要怎样?这世上真是再找不到比你更贪心的了,别逼我。” “啊?”夫差的双眼还闪着泪花,他实在听不懂勾践在说什么。 “别逼我吻你。” 此时夫差好像明白了,那种使他变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疯子’的源动力,好像是一种被称为‘爱情’的东西,它有时会丰盈的溢满整个心脏,有时会空虚到连根骨头都不剩,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是爱? 夫差来不及思考,他已经被勾践那张强烈到蚀骨的红唇夺去了所有理智,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全身灼热难忍,再不抱住眼前的男人,他就得真的崩溃,两个人彼此相拥,感受着对方摄人心魄的心跳,勾践一边与他抵死缠绵,一边在狂乱之中替他宽衣解带,他为夫差宽衣过几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紧张,居然前后试过几次都解不开,最后反倒打成了死结。勾践压在夫差身上,抚平了呼吸,问道:“我可以么?”现在躺在身下的人可是清醒的吴王啊! 情欲正浓,勾践的问话让夫差一愣,继而红透了脸,他既不应允也不拒绝,只是别过了头不理他罢了。丝绸瑟瑟,满地乱衣,床上的两个人已经全身赤裸的拥在一处,勾践抱紧夫差的腰杆,从耳后吻到脖颈,到肩头,再到胸前的两朵粉嫩的乳蕊,最后吻遍他全身。夫差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脚心直传脑顶,他狂乱的抓绕着勾践厚实的胸膛,渴望被他进一步侵占。 “这是什么?”夫差眨着眼,他抚摸勾践的双手卡在其起伏不定的胸前,那里有一记紫黑的掌痕,五根手指清晰可见。“怎么回事?” 勾践急忙抱住他,诺诺的道:“怪我那时太不理智,不分青红皂白跟那个年轻人打起来……这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夫差垮下脸来,道:“皮外伤?这明明是阴损的内伤,当真把我当傻子来骗?”他懊恼又心疼的轻揉着那处暗紫色的掌痕,“痛不痛?” “痛!痛得要死。”勾践夸张的捂着心窝挣扎道。 “啊?这、这可怎么办?我去叫御医来!” “不行不行,”勾践攥住夫差的手,护在胸前道,“医不好的,这病御医可医不好。” “那该如何是好。”夫差正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急的一筹莫展。忽然勾践吻住他道:“夫差,只要你吻住这里,就会好受些了。” “别闹了好吗?伤这么重,还不正经。”夫差嗔怪道。 “正经,比任何时候都正经,吻它吧,吻它。”勾践嬉笑着抬起夫差的腰臀,一手猝不及防的套上夫差腿间的欲望慢慢的挑弄,另一只手探出一指在其身后反复扩充着那里温热紧致的穴口。身下的人全身颤栗,狂扭着腰肢,一脸陶醉的打开双腿。 “我、我该怎么做?”夫差才发现自己竟是个菜鸟,美国诱受那一套做法,因为过于紧致全忘到九霄云外了。 勾践温柔的在夫差耳边吐息道,“别紧张,我会很温柔,不会疼的。”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剧烈的刺激下,夫差前所未有的释放了自己,将火热的精华倾洒在勾践手里,紧着就软了腰,脱力的趴在勾践胸膛上粗喘。勾践用夫差射出来的液体探入第二根手指,那粉嫩的后薛马上缩紧,含住充斥着它的手指不放。 “勾践……别,别这样,好奇怪……”夫差绯红着脸色,娇嗔道。 “夫差想要怎样?”勾践诡异的看向他,故意将自己肿胀不已的巨硕抵在那入口反复摩擦着,却没打算进入。 夫差激动难忍的狂摆腰肢,他曲起双腿,紧紧的环住身上的男人,渴望更亲热的接触。勾践再也受不了眼前乱扭的挑逗,他抵住入口,一点一点的推送进去,那紧致的穴道仍像第一次时一样,又湿软又温热的包裹住它,诱他探向更深的幽密之处…… “嗯……慢、慢一些……”夫差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只充盈体内的巨兽在逐渐膨胀,膨胀到血管和青筋在剧烈的跳蹿,勾践的腰杆越来越狂暴推送着,终于在撞击到那个部位时,夫差再也按捺不住,理智被情欲和快感洗劫一空的僵直了身子,红肿的穴口将巨硕紧紧含住不放,勾践用力翻搅了几下,两具身体抵死缠绵,终于讲积蓄了太久的热情倾洒出来。 夫差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欢吟,他迷乱的拥吻着勾践,在快感的驱使下流出了动情的泪水。他们抵死的欢爱取悦对方,直到翌日卯时,太阳从东方升起,宫女在寝宫外提醒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宫女连续叫了几次,夫差终于听见并清醒过来,他的动作牵动着紧拥着他的男人仍留着他体内的男性,那个部位在迅速充血似的胀立起来,夫差大骇,他轻打着圈在胸前的手臂,嗔怪道:“不行,这样会坏掉的,这样会被你干坏的混蛋!” “别动,……真不想出来,里面好舒服好舒服……”说着,勾践已经缓缓运动起来,并马上加快了速度,转而便成激动的粗喘…… “陛下,该上早朝了。”宫女的声音已经变得怯懦。 夫差直到这些人的执着精神,再不发出回应,恐怕宫女会一直在门外提醒下去。 “知、知道了……啊啊啊,今日,身体不适……嗯嗯嗯,不上早朝……快、快……”勾践不怀好意的迅速了动作,他将夫差的脚架起放在双肩,猛烈的挺进着。“快退下。” “陛、陛下,小奴去、去请御医来。” “不!”夫差惊喘,险些吟叫出口,身下原本酸软的部位又被刺激的生龙活虎,快感如电流一般在体内流窜,他压抑着抖颤的声音喝道,“寡人要、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小宫女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夫差终于忍不住的发出声音,勾践顶撞的越来越激烈,他只能无助的抬头索吻,双手紧紧的抓住锦被,流下潸潸热泪…… 勾践紧紧的环抱住他,声音沙哑的道:“那天打开营房门的瞬间,三发暗器向你袭来的时候,害我以为、害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说着,他更将夫差在怀中紧了紧,浑身颤抖的厉害。“越是居高临下的位置,越充满凶险,陛下必须要学会自保。”勾践亲吻着他道,“从现在起,有备无患起见,我教你几套防御术。” “我才懒得去学,反正有你在不是么,有你保护,我有什么可怕的?”夫差几乎脱力的昏昏欲睡,忽然猛地睁开眼,狐疑地看向勾践,问道,“你要走了?你要离开我去哪儿?” 24.吴王没上朝 范蠡:不简单,不简单啊。 要离:……?仁兄所指何事? 范蠡:在下指的是这位吴王身边的心腹太监小日子,此人不简单,另外,此人跟吴王夫差的关系,更不简单。 要离:哦?怎以见得? 范蠡笑而不答。 要离恍然大悟:那么依仁兄所见,此二人,孰攻孰受呢?XD 范蠡:攻自然是‘攻德无量’,受自然是‘万受无疆’了。 要离继续XD:哦~~~了解、了解! ****** 夫差自从登基以来,不上早朝这种情况非常少见,不理朝政这种事是昏君所为,因为夫差自勉要做一代明君,连前阵子新婚大喜也只给自己放了不过三天假。所以吴王没来早朝,文武百官不疑有他,都猜料到吴王多半是由于龙体欠安,患了隐疾,为此满朝文武都面色凝重,无不为吴王的身体状况担忧。 谁会料到夫差之所以没能来上早朝,是因为昨夜里运动太过激烈所致呢。整夜操劳让床上的两个人万分疲累的相拥着睡去,天亮后才刚合上眼休憩了片刻,却被寝宫外头的说话声惊扰了一室清梦,门外传来小宫女的声音道:“陛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哦,老夫特来探望吴王病情,既然如此,还是有姑娘劳通禀一声,转告吴王陛下孔子曾来过。”正说着,孔子从袖袋里掏出一瓶白瓷瓶,递到宫女手中,“这是我们鲁国才特有的药酒,药效奇特,包治百病,希望吴王身体能早日康复。"宫女从孔子那里接过药瓶,并点头答应。“那就有劳姑娘了。”孔子话音刚落,大老远传来伍子胥的招呼声: “这么巧,孔先生也是来探望陛下的了。” 孔子迎上近前,作揖道:“原来是国卿大人和丞相大人,老夫一来正是探望吴王陛下,二来是向诸位辞行,不成想吴王不便接见,便只能等过些日子再说了。” 伍子胥和伯嚭正绕过亭廊,听完孔子的话后实感意外,都纷纷加快了脚步,丞相伯嚭走在最前头,忙道:“哦?孔先生要走?怎么不在吴国多呆时日?依老夫看来,陛下对孔先生异常敬重,是有意要留您在此发展呢。”伯嚭刁酸的语气竟透着一丝愉悦。 孔子笑道:“这次遇难,得幸受到吴国诸位救济,虎口得以脱险,老夫已经感激不尽,怎么好再叨扰呢。” …… 孔子要走?夫差软香温玉般的被勾践拥护在怀里,正昏沉沉即要安稳入睡,却把门外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能听得这么清晰,自然说明距离离得并不远,况且孔圣人要离开,这可是大事。别的不提,只一个伍子胥,夫差就清楚他可不是一个小小宫女就能拦住的。 夫差猛地坐起身,勾践正一脸睡相被他惊醒,夫差道:“别睡了,要进来人了!”边说着,夫差边开始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衣服,只听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宫女横拦竖挡道:“国卿大人,陛下会责罚小婢的,还、还是不要进去……” “陛下责怪你,有我们替你担着便是了。” “可、可是……”小宫女急的跺脚,“那先容小婢进去荣禀,这么闯进去未免、有失体统……”话音未落,伍子胥已经先一步走过去开门,紧着丞相伯嚭和孔子也随后进了寝宫。 屋里人急得像火烧屁股,坐怀不乱的勾践因为慢了一步,这时再穿衣服讶然已经来不及,内监公公胆敢在陛下面前红果果的出出入入,怎能不叫人起疑呢?傻子都会想入非非!情急之下,夫差掀开被子,给勾践使了个眼色,勾践会意,急忙躲进了被子里。 “陛下,陛下!”伍子胥担心的声音已经传入夫差耳朵,夫差躺上床,一边盖好棉被一边装出一副病态的模样来。“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因为过于焦虑,使伍子胥早抛去了君臣之礼,他颐指气使地冲进内室,颤抖的掀开帐帘,俯下身,一手附上夫差的额头试体温,一手温柔地替夫差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这汗水当然不是因为生病所致了。) “寡人没事……就是太累了。”夫差弱弱的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汗?微臣这就去吩咐太医赶快过来!”伍子胥片刻都不敢耽误,急忙放下帐帘,替夫差掖好了被角,又火急火燎的闯出去亲自找太医去。 “微臣参见陛下,因为陛下今早没来上朝,微臣这就特意进宫来拜见陛下了,望陛下龙体早日康复。”伯嚭抖着一把老骨头,咯咯吱吱的倒身跪叩道。 夫差躺在床上装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实际上是困乏得就要昏昏欲睡的状态,一边似梦非梦的在心里咒骂:老子活的窝囊,在现代的时候想抽根烟,要躲到WC里偷偷摸摸的抽,现在可算当了回皇帝,起码也贵为九五之尊,做那种事也得掖着藏着……好像那种,事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丑事……罢了,总之活的窝囊! 最后太医赶过来为夫差号脉,说是阳气不足……并无大碍,开了几服汤药便告退了,伍子胥跟着忙活了半天,良久才自问一句:“那个太监小日子哪去了?陛下病成这样,身为贴身内监,他居然擅离职守?” 借着乏劲儿,夫差睡得很沉,等他再次醒来,喝下了伍子胥端上来的汤药后,马上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伯嚭道:“回陛下,正是晌午。” “晌午?”夫差惊叫出来,那躲在被子里的人岂不是憋了三四个小时?这样会因为供氧不足翘辫子的啊,可不是闹着玩的。夫差往被子里轻踢了一脚,却没有回应,他马上担心起来,向守在身边的几位重臣下令道,“寡人现在神清气爽!好多了,没什么大碍,诸位爱卿就退下吧。” 众臣子包括伍子胥在内,都各自有要事在身,见夫差气色有了好转,便讪讪的退下,最后剩下孔子,孔子拱手慢条斯理的道:“吴王陛下,老夫有事请示,不知现在方不方便……” “不方便!改、改日吧!改日寡人去找孔圣人,正好寡人也有事要跟圣人商量。” “也罢,那……” “嗯!快退下吧。”夫差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惧怕孔子说话那种慢邹邹的语速,一个单字起码也耗上十分钟,便急忙打断了他,虽然这么对待老圣人实属不礼貌,可现在人命要紧。 终于清场,夫差刚要掀开被子,但觉得下半身的分身被一口索住,含于一遍湿热之境,他惊呼,就在被子打开的煞那间,夫差几乎被眼前的画面震慑了,勾践正双颊粉红、如痴如醉的吃着自己的那个部位,还发出一阵阵好像喝汤似的声音……夫差浑身一震娇颤,没忍住的吟叫出声,他陶醉似的闭上眼睛,双手动情的扶在勾践的肩头粗喘着:“勾践,没、没这么做的必要!真的……”腿间的人并不理会他,只是欲求不满的贯穿了他的身体,又引来夫差一连串的呻吟和簌簌的泪水。 …… 秋意正浓,一轮圆月静悄悄的挂在残柳枝头,夫差泛舟江上,特意在船上设宴,为孔子践行。江上浮着袅袅云烟,岸上的高台上站满了保护吴王的官兵,船上只有四个人,渡船的船夫,舞琴的青衣歌姬,满腹锦纶的孔子,和亲自为孔子煮了一壶新酒的夫差。 席间,一老一少又有说不完的话,夫差向孔圣人讨教争夺春秋五霸的先决条件,孔子便郑重之中地留给他九字真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夫差点头谨记在心,他为孔子斟满酒盏,笑问道:“吴国也有国宝,其国宝之中的国宝,便是寡人的国师孙子先生,孔子先生可认得他?” 孔子捻须点头道:“谁人不是人孙武呢!久闻大名,此次有幸在宫中见过面,彼此聊得畅快投机,可算是知己了。” 夫差想着刁难一下孔子,于是他玩味的问道:“那您觉得您和国师相比,谁更胜一筹?”他倒要看看孔圣人会如何作答,如果说自己不如孙子,这是虚伪,如果说自己远超孙子之上,便是浮夸。 孔子笑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夫差差点掀桌,哈哈!就知道他会来这套词儿!果然不假!夫差抢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则其善者而从之,则其不善者而改之。” 一个孔子,一个孙子,若能同时得到这两位伟大人物的辅佐,不愁坐不稳江山!夫差深知孔子的修为,实在不忍心让他离开。三国时期,曹操之所以白养着并不出谋献策的徐庶,那是因为徐庶这种人物,不论到了吴蜀哪个阵营,都将会成为魏国最大的绊脚石,孔子也是如此。虽然夫差到没阴损到软禁孔子的地步,却是真心诚意想要留他在吴国,为自己效力。 夫差又为孔子斟满了酒,道:“既然寡人是从21世纪来,便不难预言您的未来,不瞒孔圣人讲,您老人家一生仕途坎坷,即使回到鲁国,也是受‘敬’,而不被‘用’!如果您能够留在我吴国,寡人为您封侯加爵,不但能让您满腹的经论得以施展,又能做高官拿厚禄,何乐而不为呢!” 孔子饮尽了盏里的酒,笑道:“老夫多谢吴王美意,即使老夫身在吴,却心在鲁,鲁国毕竟是故土,若离了根,便是漂泊的浮萍,人迟早是要落叶归根的。” 夫差看孔子执意要走,怎么挽留也留不住,便也只好无奈点头同意,百般不舍的跟他道了别。 25.试探 勾践:陛下不是励志要做个明君?又为何无缘无故责罚伍国卿? 夫差:他活该!别提这事,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勾践:到底怎么了? 夫差愤然:哼!他骂你,骂你够贱。 勾践:可我本来就叫勾践啊。 夫差:可他还侮辱你,说你出卖色相,蛊惑君心! 勾践笑:这也算是事实。所以你就罚了他? 夫差:不罚他留着他做甚!气死了,我们俩明明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哪里是他说的那么难听! 勾践:嗯嗯,能听到你这么说,就是被伍子胥骂死也值了! ****** 夫差送别孔子当日,勾践正在内院里打杂,他提着扫把,把满院一地的枯叶扫成一堆然后进行焚烧,恰巧此时伍子胥进宫办事,他经过后院拐角,和扫院子的勾践碰了个照面。 四目一相识,便勾起了不寻常的气场,虽然伍子胥是只身一人,可他那双凛然的目光正仿佛众率千军万马一般!气势凶凶。勾践忙紧着低下头,恭敬的向伍子胥问安,勾践道:“奴才给伍大人请安。” 伍子胥点了点头继续赶路,并没说什么,等勾践重拾起扫把,将要‘唦唦’的扫起来,却看见伍子胥双腿又折返回来,就在他近前停住,伍子胥冷冷的道:“我有几句话正打算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勾践先是一愣,即而问道:“伍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么?” 伍子胥干笑两声道:“在哪里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怕某些人可能会难堪罢了——”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内监,居然有本事跟考生大秀拳脚,那个叫要离的,功夫如何,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什么人教你的?还有,你到底是谁什么人?” 勾践听伍子胥这么一问,脸色骤变,显然伍子胥已经怀疑到他的身份了。于是勾践将头低的不能再低,极力表现出一种恐慌与一副又事不关己的懦弱样子,说道:“伍大人真是会说笑,奴才自然是小日子,这还能有假,奴才哪懂什么功夫不功夫的,那天本来就是乱打一气,还吃了对方不少铁拳,身上有几处疤现在还疼的厉害呢。” “是么?”伍子胥上下打量了勾践一番,冷哼一声,“这样最好,否则的话,本相决不饶你。”伍子胥冰冷的眼神几乎能将本就寒冷的深秋变得更凛冽使人僵颤,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远。勾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天才呵出一口白气。他拎起扫把,不料,就在他刚转回身之时,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冷光! 那是需要功夫极高的人用内力才能探测出来的微妙动作,身后的伍子胥用极细腻的内力无声的掏出一把冷剑,剑锋出鞘,却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剑的主人轻功飞身,三步并两步的闪到勾践身后,如同一股急风,却静的连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勾践立刻就明白了伍子胥想要做什么,伍子胥是想试探出他的武功,试探出他的来路,用背后突袭的方式,来诱敌深入。而他该怎么做?只要勾践现在一个闪身,便可以易如反掌的躲过身后这一袭,可当真这样的话,一切都将铺上台面,他是俘虏勾践的身份就彻底败露……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却仿佛行走在钢丝上的人一样,提心吊胆、煞人心志、叫人崩溃……勾践提着扫把,静站在原处,合上双眼,可以清晰感受到寒冷的剑锋是带着异样的磁场,正急速的向他的后心要害处刺来,目标之准、速度之快,可以表明持剑人的心狠手辣。 他不躲,死都不躲。 就在剑锋即将刺中勾践后椎骨的一瞬间,伍子胥同样惊起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迫自己偏移剑锋,因为他已经看出了结果,这是个连最起码的防御术都不懂、不具任何威胁性的普通内监,哪里是什么武林高手,他伍子胥可以猜错,却不能杀错了人,枉杀无辜……无奈最开始的动机太武断,一切都来不及了,手上的剑仿佛着魔一样不受控制,冲着勾践后背直直的刺了进去。 “伍子胥——!”从亭廊里传来夫差撕心裂肺般的狂吼!“你疯了???”夫差刚刚送别孔子,他就觉得眼皮跳得极凶,心乱如麻,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他呵斥着赶轿的车夫,在众将士的护拥下心急如焚的往宫里赶,才刚一落轿,踏进宫院没半步,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国卿伍子胥手持利剑,冲着勾践背后偷袭。 ‘扑哧’一声,剑身没入了三分之一的长度,“陛下……”伍子胥抖得站也站不稳,他后退趔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已大惊失色的夫差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反反复复的萦绕:完了完了完了……这不是影视剧里的错位镜头,这是真真实实的利剑,真真实实的插进了勾践的后脊,流出的血液也是真真实实的红褐色。 “别……不要、不……”夫差箭步飞到勾践身边一把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原来人到了真正惊恐的状态时,是发不成声音的,夫差好像把心里的那句‘别倒下来,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完整的说出口,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勾践脱力的栽进夫差怀里,扯出一丝极勉强的笑,便慢慢的合上眼睛。 夫差转向地上的伍子胥,失声吼道:“你要杀他?他犯了什么罪也轮不到你来杀!”怒斥完,他扶起不省人事的勾践往寝宫走去。 是问,哪个奴才因为中了一剑,就被皇帝如此殊荣般的呵护着,甚至,为了一个奴才,皇帝不惜与一代忠臣撕破脸?只是此时的伍子胥已经窘自乱了分寸,哪里还有心思往这层面上想。 …… 两天三夜,整整两天三夜,在数名御医的抢救之下,勾践的阳寿总算从阎王爷手里夺了回来,定更天的时候,他慢慢从昏迷之中醒来,睁开眼第一时间便看见伏在枕边的吴王夫差,他昏迷了多久,夫差就守了多久,此时夫差终于因为太过疲乏而倒在枕上睡着了。 勾践不忍吵醒他,捏着身子替夫差盖好了棉被,却把熟睡的人惊醒了。 “不要——”夫差沙哑着喊出声音,他又梦到伍子胥是如何将一柄利剑刺穿勾践胸膛,继而又开肠破肚,惨不忍视…… “吵醒你了?我真该死……”勾践蠕动着苍白无色的干唇虚颤道。 “你醒了?勾践你醒了?”夫差兴奋的几乎跳起来,他掉着豆大的眼泪,喜极而泣道,“你这混蛋,少再提什么‘死不死’的话!”夫差因为太过兴奋,他捧起勾践的脸便亲吻了上去,从额头到干裂的唇,每一寸都不放过的亲吻着。 “我……快被你、搅得喘不过气了……”原本还享受其中的勾践被夫差越来越热情的吻法吻得几乎气绝过去。 ……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夫差紧紧的盯着勾践看,好像两眼已经长到勾践脸上似的,就是不肯错开,怎么看也看不够,他食指上下摸锁着勾践高挺的鼻梁,傻笑道:“长这么好看,不做艺人可惜了。”勾践当然无法理解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便抱紧他,疲累的合上眼,嘴角却含着笑意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哪里得罪了伍子胥?”夫差问道。 勾践深呼一口气道:“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懂了,”夫差从勾践鼻骨上收回手指,仰头看着帐帘上的红烛台,“他是试探你……勾践,你别记恨他好不好?” “……”勾践没有说话。 “求你别记恨他,千万别,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忠臣良将,他是好人,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出于他的忠义,也是为了我好。你明不明白?” “就因为我是勾践,是么?” “……?什么?”夫差被勾践的忽然问话弄的云里雾里。 “就因为我是勾践,是与吴国麾下的亡国奴,便不能名正言顺的陪在你身边么?”勾践正色道。 “你不是勾践,那个勾践还被关押在天牢里,我才不去管他,你记住你是小日子好吗?我最最喜欢的小日子。” “如果我将身份公置于众呢?” “不要!那我们就真没可能了,他们是不会答应留你在我身边的……”夫差又马上后悔,他纠结的皱紧眉,叹气道,“如果你觉得这样一来,让你很受屈辱……随你罢!我尊重你。”让一代越王,以卑贱的太监身份屈就在自己身边,只为了满足自己空虚的陪伴么?是否太自私了。可有时候,夫差觉得自己之所以会有继续在古代生活下来的勇气,都是因为有小日子在陪在身边,若有一天他都不在了,唯一一丝牵绊便也成了幻灭,到那时恐怕夫差自己都会疯掉吧,命运的放逐,已经让他如浮萍般的寻不到自己的根迹,又要再次夺走他最依赖的救命草,他真的会崩溃。 勾践看着他失落的模样,几乎要流出酸楚的泪来,他抱紧夫差,认真又郑重的承诺道:“傻瓜!怎么会有屈辱呢?!能陪在你身边,天天都看着你,我开心都来不及!别说假扮太监,就是做牛做马、做猪做狗,我都愿意的很。” 26.微服出宫 勾践摸着自己的脸,疑惑状: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夫差花痴状:看你呢,看你长得好看。 勾践脸色微红,含笑着摇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长得好看能当饭吃? 夫差:可是面对着一张不好看的脸,就吃不下饭。 勾践:小时候我倒是被算命先生相过面,那算命先生说‘男生女相,无福无寿,最是红颜薄命,’为此父王把全国的算命先生都抓进了天牢。我倒是极讨厌这幅相貌。 夫差:可是我喜欢。 勾践:……那我也喜欢。 ****** 勾践看着他失落的模样,几乎要流出酸楚的泪来,他抱紧夫差,认真又郑重的承诺道:“傻瓜!怎么会有屈辱呢?!能陪在你身边,天天都看着你,我开心都来不及!别说假扮太监,就是做牛做马、做猪做狗,我都愿意的很。” 夫差破题而笑道:“我才不要给牛马猪狗的抱呢。” “那你要给谁抱?”勾践把夫差拥进怀里,贼手使坏的开始上下其手,往夫差的衣内探去,指尖轻触到夫差胸前的小敏感,正把夫差吓得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就往勾践胸前捶打去,却不小心正击中勾践受伤部位的要害处,“啊——痛、。”勾践吃痛的失声吟出。 “怎么办?你这里的伤口还在流血,”夫差看着勾践沧桑忍痛的样子真的很是心痛,他哽咽道,“一定痛死了,这里又没有止痛药也没有麻醉药,555,差点就刺穿心脏,伍子胥这登徒子做事真够歹毒!我去叫御医来。” “不、不要再劳烦御医了……”勾践站起身,从吴王的龙床上走下床就要出去。 “你去哪儿?” “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儿,如果要继续隐瞒身份的话,最好夫差要把勾践当成普通奴才来对待才行,否则长眼睛的活人都会起疑。普通奴才没人敢睡龙床,没人受伤敢劳驾御医的,不是么夫差。” “可是……可是你伤得这么重……”夫差紧跟上勾践身边将要搀扶着他,刚伸过手去,勾践已经重重地瘫倒在地,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求你别吓我好不好,我真经不起这么被你吓的。”夫差哭着抱住勾践,摊开右手心一看,浑浊的液体,居然全是勾践流出的血,“你会失血过多的!我去叫御医。” “不要、正如你刚才所说,若真的去叫御医来,事情一传扬出去,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勾践扯住夫差的衣袖,吃力又嘶哑的乞求他,他颤抖的为夫差拭去眼泪,笑道,“习武之人,身子比普通人硬朗不过,别担心,不要为我担心。”他看夫差越哭越凶,泪水犹如决堤的滔水般滚滚而出,干脆用唇温柔的替他吃掉眼泪,抱紧他,两个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什么也不说了。 起初……好吧,事到如今,夫差不得不承认,他起初认为,发生那种欢好之事,无非是男人之间各给所需的泄欲罢了,可后来渐渐地,他发现自己错了,他远比自己想象中还更要喜欢勾践,更需要勾践,勾践是他在古代活下去的唯一信念,谁都不会明白勾践对于夫差来说是多么重要,是谁都代替不了。 良久,夫差声线沙哑的呢喃道:“不想再见不到你,更不想永远见不到你,勾践,我要留住你。” 勾践微微一动,合上了眼睛,滚出一粒酸涩的泪珠,他喉结翻滚,几乎难以抑制的悲恸,他蠕动着干裂的嘴角,生生的看向夫差,苦笑着说出了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伍子胥的剑上有毒。”夫差震慑住,惊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伍子胥的剑上,有巨峰毒,一种江湖人专门用来涂抹在暗器上的巨毒,它会在七日之内慢慢溶入血液中,顺动脉逆流,七日后直攻心脏,此毒无药可解。” “不不不!” 夫差难以相信所听到这些,这些都不是真的,七日,现在已经是第三日,难道还有四天时间,死神便要降临?“我以前在野外被毒蛇咬过,老师说最直接的急救就是用嘴巴把毒吸出来,把毒吸出来就不会有事!” 勾践抬起手掌,抚摸着夫差一脸颓然的样子,吃力的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能救我。” “谁?我马上去找到他。” “深藏在鬼谷峰的云秀道人,鬼谷子。” “鬼谷子?我听过!”在现代玩游戏的时候有这号人物。而历史上记载的关于鬼谷子的故事并不多,史料也没提到过,很多后世学者都怀疑是否确有鬼谷子其人。鬼谷子身居在世外深山,出没行踪不定,更不知道鬼谷峰到底在什么地方。但夫差还是答应道:“我会命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鬼谷子请过来。” “我去找他。”勾践道,“他是我恩师,我知道他在哪里。” 夫差闻言马上看到了一丝希望,“那太好了。四天,我们要在四天之内找到他!” “我们?” “嗯!我跟你一起去!”夫差拼命点头。 “不行!你是吴王!”勾践强忍着伤痛厉声道,“夫差,不要再胡闹了。” “这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你是指吴王就该永远留在宫中做天之骄子?特殊时刻应该特殊对待!何况当年我也是亲自征战上阵。” “你不留在宫里,无人理朝,时局动荡,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理天下!不是为了一个勾践……” “你就是我的天下!”修身,身心康健,齐家,幸福和悦,治国,平天下。勾践感动的再说不出话来,他强忍住不让自己垮下脸哭出来,忍到喉咙哽堵,忍道表情狰狞,最后紧紧的抱住夫差,夫差在勾践的怀里继续道:“我可以不要天下,只要你。” 事不宜迟,夫差马上在正殿召见文武群臣,他以‘体探民情’为由,宣布自己要离宫时日,在此期间,一切政务转交给国师孙子,丞相伯嚭为辅佐执政,至于误伤内监的伍国卿,西平边塞夷蛮,为吴国铲除外患,算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一经宣布,众臣子纷纷窃声议论起来,为何吴王忽然要到民间去体验民情,着实想不通其中隐藏的奥妙,但国师孙子却对此大表赞同,估计孙子那双发光的盯着夫差看的眼睛跟看着学生拿第一的班主任的神情差不多少,那眼神好像在说:夫差终于长大成人了。 “嗯,陛下的意思是,此行,陛下只随身带一个伺候陛下的公公?”孙子问道。 夫差道:“不错。” “但,为了确保圣上的安全,老相还是觉得多派些人手保护着陛下稳妥啊!”丞相伯嚭捻须道。 不成,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情越好,夫差还未来得及表态,伯嚭先一步提道:“既然陛下说是‘微服私访’,以普通百姓的身份,虽说是安全些,却恐怕太使陛下受辱了。” “不如微臣派一队精英在暗处保护陛下!”伍子胥急于向夫差展现自己的忠心赤胆,他的提议更是贴心又真心。 “不行!人多口杂!寡人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来!”夫差喝道,伍子胥自然认为夫差话指得是因为自己此次鲁莽刺伤内监小日子而在斥责他,便没了说话的权利,径自闭上了嘴。 “那不妨派‘精英’中的‘精英’来保护陛下了。”伯嚭道。 “你指的是?”夫差愕然。 “老相指的是,只派范蠡和要离两个御用护卫,他们都是功夫了得的高手,精英中的精英,以一抵百,也未尝不可,让他们两个保护陛下安全,再合适不过。”伯嚭说的头头是道。 夫差一时乱了阵脚,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伯嚭会忽然想到这一层,老丞相的话都说到了这般田地,他还怎么找拒绝的借口?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答应了便是。不过,有这范蠡和要离两个人在,确实多许多照应,毕竟勾践是个行动不便的病人,有他们随同,未必会是坏事。 待一切全部安排妥当,不敢多做耽误,当日下午,夫差在百官的陪护下出了宫,身边近前的小日子勾践靠着精炼的内力,封住自己的七窍命脉,勉强着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随应在夫差左右,好做给众臣子们看。刚一出宫门外,就见到出百步远的距离站立着一顶软轿,轿左右分别是范蠡和要离,精神抖擞的立在渐渐西行的夕阳下,映出笔直的身影,好像两棵英姿飒爽的劲松。 27.千里马 勾践:你真的是从未来时代来到这里的? 夫差点头:那还有假。 勾践:那是这里好,还是未来时代好? 夫差思量:嗯,难说,现代有的,古代没有,古代有的,现代也找不到。 勾践:……这话很难理解呢,不过,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夫差:一开始我也不懂自己来春秋乱世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懂了。这世间最永恒的,是从生相望到死,而最遥远的永恒,是我不惜穿越千年,只为与你相望一眼。 ****** 当日下午,申时三刻,夫差身穿着一套朱紫色的袍褂,腰系白玉环,镶金凌娟扎髻,手持孔雀羽扇,样子看起来好似个放荡不羁的风流公子哥。守在宫外多时的范蠡和要离看到如此打扮的夫差,皆眼前一亮,褪掉龙袍的夫差看起来不仅平易近人,更仿佛是个需要人保护的邻家小弟一样,他在众臣子的护送下进了轿坐稳后,向众人挥手道:“诸位爱卿都回去吧。” 伯嚭借机,干抹了几把眼泪儿,似乎又要老生常谈似的诉说衷肠了,夫差当机立断的放下帐帘,命轿夫起轿,一行人便踏上了北上之路。 轿子是要离事先在民间找来的,抬轿子的四个轿夫都是老实本分的良民,他们只管把主雇送到目的地,至于主雇什么来头,去哪里办什么事,这些不该过问的事情绝不会多嘴多舌。眼看着就快走出云阳城外,轿夫头子向走在队伍最前头的要离问道:“天快黑了,敢问几位老爷是要到里入住啊?” 要离顿了顿,其实他也不知道陛下要到那里去,只知道自己是负责保护陛下安全而已,于是他走到轿子近前躬身请示道:“少爷,您接下来有何吩咐么?”要离认为,既然吴王名义上是‘微服出巡’,无非是在就近的几个城乡里兜兜转转,游山玩水罢了,心情好了,抽了空,得了闲,顺便去体探体探民情。 夫差掀开轿帘,探出头来,先看了看越来越暗淡的天色,又看了看跟随在轿旁的勾践,温柔无限的问道:“你要不要紧?现在就上轿吧。” 勾践难堪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奴才用走的,陛……少爷不用担心。” “唉!我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夫差冷眉倒竖,厉声喝道,“哪那么多废话。” 万般无奈之下,勾践顶着十足压力(范蠡和要离的差异目光,四名轿夫的敢怒不敢言,夫差的横眉冷对……)上了轿,与夫差同坐在轿内的软席上。 此时,四名轿夫肩头的担子瞬间重了翻番,内心万马奔腾的不明所以,轿夫头子向看傻眼的要离问道:“老爷们,咱们这是要往哪赶路?天就快黑了……” 要离把张大的嘴巴强行复位后,尴尬的看了看同样不知所措的范蠡,此时,下里巴人出身的要离瞬间便来了火气!因为自己初入宫第一日便与其大打出手的小阉人居然如此受吴王宠幸!居然跟夫差同坐一轿!简直觉得荒谬又可气,于是乎要离粗鲁了嗓子道:“少爷!能不能劳烦您指个路?东西南北,咱到底该往哪处赶?!” “你闭嘴!没有办事能力的奴才!”轿内的人放声吼道,“此次前去汉水之滨,离我吴国起码相距十万八千里!既没有火车又没有飞机,只凭八条腿四个抬脚的活人!别说四日之内,就是四年都赶不到!混蛋。” “——汉水之滨?”范蠡和要离包括四个车夫在内,全部瞠目结舌。汉滨乃汉水之滨,鬼谷子便深居在此,地理位置大概是现代的陕西石泉,而吴国所在之地是当今的苏沪一带,这两个地方就是拿现代来说,坐火车也要几十个钟头,更别提在古代了。 “不错!”夫差从轿里走出来,犀利的眼神犹如探射灯般的在范蠡和要离之间扫射,“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个知道!哪个敢走漏一点风声,就等着人头落地!” 要离纳闷的问道:“可是陛……少爷,汉滨那是胡人之境,危险的很!咱们中原人避之不及,哪有赶着去送死的道理?” “废话少问,去是一定要去的!至于如何在四日之内赶到,就看你们了。”夫差给两位保镖着实出了道难题。 一直没有说话的范蠡思来想去,才谨小慎微的说道:“嗯,既然少爷执意要去,属下们自然依命行事,可是,四日时间,着实捉襟见肘,仓促的很,就算是驾驶最快的车子,恐怕少说也要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夫差难以置信的道,“那怎么行!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夫差急得捶胸顿足,都怪自己当初脑子愚钝,不思进取,怎么不学学飞机火箭之类的建造方法呢,不过就算真有一架现成的飞机摆在这,机油到哪去弄呢? 一只巨鹰从上空盘旋而过,似乎在嘲笑地上的人似的,还特意在夫差头上讴叫了几嗓子。 “啊!古代不是有日行千里的千里马?!”夫差打了指响,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 要离和范蠡也都笑了,不过接下来要离所说的话又十分扫兴,要离说道:“在当今这个乱世,千里马就好比天上的星,镜中的花,可遇不可求。” “我不管!好歹你们也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夫差径自坐回轿中,“无论如何,就算死,也要给我死出来几匹快马。” 正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谁也没成想,那抬轿的轿夫头子开口了,他道:“几位老爷想找千里马?” “不错。”要离点头道。“难道你有?” “小的若要有千里马,还何必劳驾自己的双腿呢。不过,近日云阳城里,从西域来了一队驼队商人,他们手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只有咱们中原人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办不到的,如果几位先生想求千里马,倒不妨去他们那碰碰运气。” 夫差闻此言,立时起了希望,马上让轿夫带路,引他们去城里找西域驼队的下落。 于是几个人兜兜转转又折回城里,轿夫们在校场后院的某一处姓高的庄园府外停妥,夫差下了轿,轿夫头子指着高府的门牌说道:“想必几位爷也都认识,这就是京城最富有的盐商高府,高家老爷富可敌国,却为人乐善好施,尤其喜欢交朋友,无论是来往的江湖中人还是四面八方的商客,都愿意在这里落脚休息,今早上小的还看见那几个西域人从高府里出出入入,他们应该就在这了。” 夫差满意的点了头,急忙犒赏了几位轿夫,将他们打发走了之后,要离快步踏上石阶,正准备叩门求见高庄主,却从高府后头的侧门里走出来一伙着装奇特的西域人。 夫差和要离他们看着这伙人面面相觑,只因为他们的造型实在是太奇特了,就是夫差在现代也没见过这么怪异装着的人,这到底是属于什么民族呢?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应该都不属于,难道……夫差记得自己曾在一本很厚很厚的全球史书上看到过一组西方壁画上的人物穿着跟这些人有几分相似,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画中的人族可是前古时代的玛雅人。就在夫差对这几个西域人的来头一筹莫展的时候,西域人已经走到他们近前,向夫差等人施礼。 “我看这几个人是来者不善,他们会不会说中原话?少爷?”要离低声道。 这时,其中一个高大威武的西域人说道:“如果我们不懂你们中原话,还怎么在中原进行贸易?”他转而走向要离,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嗤笑道,“放心,我们只是雪中送炭,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的恶意。”话音未落,随同的几位西域人早已从高府后院的马厩里分别牵来了几匹剽悍的精马,不多不少,正好四匹。要离和范蠡算是识马的行家,果然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们两人当即接过两匹马,范蠡跨上一匹枣红色长毛马,要离选了一匹白色高头马,两个人一勒紧缰绳,马儿仰头长嘶,发出震天的响亮合音,双马绝尘遁闪,速度如疾风如闪电,坐在上面的人更是心驰神往,几欲飞天。 西域人解说道:“这匹安达卢西亚马和卢西塔诺马全部是引自阿拉伯草原的热血马,精料饲养充足,生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优胜劣汰,它们是部落里最终精选出来,日行万里,也不在话下。” “哦,好神奇,”夫差感慨道,“原来最早的中西贸易并非丝绸之路,还真是孤陋寡闻,怪当初没好好读书呢。” 这时,因为受伤而一直昏睡在轿中休憩的勾践清醒过来,他听见了外面的阵阵马蹄声和夫差与人交涉的谈论着什么,便急躁的走出轿,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勾践断然的将夫差拉扯过道路的另一边,低声斥责道:“你了解他们什么来历?清楚他们什么底细?万一是歹人怎么办?” “哦,胆大包天的勾践怎么瞬间成了胆小如鼠的鼠辈了?”夫差调侃。 “我不是担心你吗!”勾践吼道。 “我用得着你担心吗?顾好你自己的身体!……谁会留着皇宫里的舒服日子不过,在外面东奔西走,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还吼我,你吼什么吼!” 勾践顿时说不出话来,望着夫差气怒的样子,他后悔刚才情急之下对夫差发了火,面对夫差的嗔怪,他已经无语凝咽了。 “有了这几匹马,希望能够早日到达汉滨鬼谷峰,找到鬼谷子。”夫差没时间再去跟勾践拌嘴,他从怀中掏出所有盘缠,心想着,估计这四良马可是无价之宝,不知道这几个西域人的买卖好不好做,这些盘缠够不够用,如果他们都是贪财的奸商,也只能回宫再去取,古代没银行没银联,这样倒真是麻烦…… 啊??????????? 夫差一转身,只剩下两匹马站在路边啃草,那几个西域人早不见了。马蹄声渐近,要离和范蠡两个人已经溜达完一圈回来,他们骑在马上,神采奕奕的道:“恭喜少爷,这马绝对是奴才生平见过的最优等的好马!实在难得!” “好像并不难得,”夫差恍然,“就像从天上掉下来那么容易!” “咦?那几个西域人哪去了?这么快就交涉完了?” “不,还没给钱,但他们已经走了。”夫差严重发现自己无意中捡了个大便宜,所以他骑上马就准备开溜。却不料被身后追来的范蠡拦住,范蠡正色道: “这种投机取巧的事,岂是君子所为啊少爷!这要是传扬出去,会有煞少爷的威严……” “你莫装B,这都什么时候了,少讲气节了好吧?” “少爷!那,那容奴才给那些西域商人留下个字据之类,等少爷办完事,回过头来再还他们不迟。” 夫差真搞不懂,到底是古代人为人单纯还是范蠡就是这样一个耿拗的性子呢,他无奈的撇了撇嘴,道:“OK!不过你动作快点,最好一分钟内写完!” 勾践骑上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也跟了上来,夫差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伤口怎么样?” 勾践干笑,无奈道:“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这就说明毒素已经蔓延,现在连痛觉神经都被麻痹了。 夫差握住他的手,道:“放心,一定会顺利抵达汉滨,到时见到鬼谷子,你就有救了,是不是,放心。” 要离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夫差和太监小日子的非常举动,干脆调转马头回去找范蠡,只见范蠡掏出匕首,刚准备在竹牌上刻字,就听一声犹如轰雷般的嗓音滚滚的回荡在天际:“几位爷的账单早就被人一次性付清,既然如此,天涯就此别过,在下祝诸位一路顺风!” 尾音已经随最后一片秋叶陨落在地,可洪亮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夫差等人的脑际,是什么人替他们埋了如此大的单,甚至不留姓名?生在大都市背景下的夫差,从小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如此一来,是凶是吉?是福是祸呢? 28.日夜兼程 千年时空渺茫茫,不知来时路何方; 深宫琉璃朱墙燕,金丝黄袍缀琳琅; 腰仗三尺正义剑,青衣执笔拨墨香; 并非舞文弄墨客,只将风流比倜傥; 梦里寻花花不语,醒时方觉泪浸裳。 说不尽十朝繁华事,算不清前世红尘帐。 边塞,十月,萧风骤起,崖谷上的飞沙走石在瑟缩的寒风中正纠缠的炽烈。‘咯吱’一声,有人推开沉重的石门,穴洞漆黑一片,在深处的角落之中,有一处微弱的烛光,烛影随着门启时吹入的冷风一阵摇曳,几欲熄灭。 “事情办得如何?”,低沉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曼妙和一丝少年的稚气,而声音中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阴寒!因此,那股本算是稚嫩的音色听起来并不单纯。 声音的主人倚在矮墙暗处,尖下颌在摇摆的烛影下,映射着耀眼的弧线。 “回少主,卑职依照少主之命,派出的那几位西域商人已经把千里马卖给了吴王夫差。” 矮墙下的光弧扯出一丝冷笑,“嗯,很好。小庆子这次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报,立了大功,回头告诉他,本王对他重赏提拔。” “是。”门口的人抱拳叩首,随即马上问道,“接下来,少主还有何指示?” 少年慢慢的站起身来,将仅有的一丝光线遮拦了去,石壁上影射着他桑弧蓬矢而又唯我独尊般的身影,他的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道:“夫差隐瞒所有人,假意微服出巡,实则北上汉滨,其中一定有他不得告人的秘密,他所要办的事,也定是不可告人的事,在这种秘密的状态下,杀了他,取他的命,再好不过。另外西北一带胡蛮猖獗,他去龙潭虎穴,便等于去送死,总之,这次各方面都对夫差十分不利,恐怕汉滨之路,就是他夫差的黄泉路!”说完,他指尖一挥,只是轻轻一弹,烛火泯灭,一股焦蜡味迎风淡尽。 …… 千里马就是千里马,日行千里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渐行渐北,气候也越来越干冷,骑在马背上,耳畔寒风阵阵如刀绞般的打在脸上,委实冻的让人崩溃,冷的让人抓狂! 队伍一行四人,要离行在最前头开路,之后是重伤在身的勾践、紧随其后的夫差,范蠡行在最末端断后。夫差此时已经手脚冰冷,面部神经麻木,他用失去知觉的双手牵引马缰,冻僵的双足机械般的踩在马镫上,屁股已经颠簸的快要碎成十八瓣,加上连夜的赶路,他现在又困又乏,这身下的马儿却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奔腾的甚欢。 范蠡看夫差在前头行的心不在焉,一个冲力追了上来,与他并驾齐驱,道:“陛下,要不要稍作休息?已经赶了一夜的路了。” 若不是急于找到鬼谷子,为勾践医治,他早就摇小白旗宣告投降了,试想自己好歹也是北方汉子,这点冻都扛不过?看来确实权势可以消磨腐化意志,当了三年不到的皇帝,已经把自己养的如此娇弱不堪了。 夫差想了想,问道:“现在离汉滨还有多远?” “这里是燕赵两国的边界,已经临近北狄匈奴国,仅这一夜,我们就赶出了大半程,还有不到一半的路程了,估计明日下午便能到达,比限期还早出来两日呢。” 夫差这才稍缓了口气,呼出一口白色哈气,他追上前面的勾践,影影焯焯的月色照的勾践那张消瘦的脸蛋惨白,他气色难堪至极,夫差真怕他在路上有什么闪失,就怕到时找来十个鬼谷子也无力回天。 夫差抬手望向前方,视线范围内能隐约的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许是城镇,也许是村落,哪怕是座废庙祠寺也好,只要能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歇脚,等片刻天亮后再上路不迟。 丑时三刻,夫差讲完提议,一行人快马加鞭,迎着日出前朦朦混沌的朝色,向着远方星点的光亮处行进。 葛家庄,镇口的管道上斜立着一块石碑,上头写明了这里的地名,此地叫做‘葛家庄’,位于黄河下游,再往前行进一千八百里,就是边塞汉滨,那里已经不是中原的管辖范围。 石碑上栖落的麻雀被管道上风尘仆仆的马蹄声惊起,四散飞去,绝尘的马蹄声渐近,要离抬目看见了石碑上的文字,又环视了一下镇子,看起来不大不小,过了百户的人家,他们勒紧缰绳,行步缓慢起来。 他们沿着官路进入小镇,巷子里响起阵阵犬吠,紧着,东方天空上的那轮红日头在公鸡的啼噢声中不紧不慢的升起,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庄户们起得很早,有几家茶楼早已支起了棚架,掌柜的在里面拨弄算盘,伙计们擦抹桌案,忙里忙外,街市零星的有几个小贩,一边争地一边摆案,一切都是小镇独有的安宁。 夫差等人选了一户茶庄停稳,跳下马来,里面眼尖的店掌柜急忙出来笑脸相迎,招呼道:“老爷里面请,小笙子!给几位爷沏壶上等热茶来暖暖身,动作麻利点。” “好嘞。几位爷这是从哪来?”夫差四人分宾主纷纷落座,刚坐稳的空挡,店小二马上捧着一壶热茶,为他们一一沏满,道,“四位不像是赵国人,想必是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想打尖吃点什么?” 夫差双手捧着热茶杯暖手,正要饮茶,勾践谨慎的挡住他,将那杯刚奉好的新茶泼在地上,查无异样之后,方命小二再添重新倒一杯。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勾践嗔怪道,“这都不知道,将来可怎么办。” “不是说了,有你保护我,我还怕什么。”夫差含了口暖茶,温润着肠胃,莞尔又庄重起来,深情的看着勾践,道,“我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等回去后,我还要跟你学防御术,最好再教会我几套擒拿的功夫,还有这些江湖规矩,回去后等你慢慢讲给我听。” 夫差还没说完,一边的要离早就听不进去,别过头去,做干呕装,难受的抓心挠肝。 “咳咳,”范蠡干咳着打断了你侬我侬的两个人,提醒道,“少爷,伙计还等真您点菜呢。”(范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乃不知道伙计是腐女变的么,最喜欢看主cp你侬我侬啦……) 夫差倒也觉得新奇,来古代三年了,今儿可是第一回下馆子,便饶有兴致的问道:“伙计,你们这都有什么菜式啊?” “有的可多了,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农家小菜,应有尽有,就是皇宫里的皇帝老儿也没咱这吃的好,就是皇宫里的御厨也没咱这的厨子做的香呢。” 听闻了店小二的话之后,出夫差外的其他三人纷纷臭下脸来,面沉似水。夫差到觉得有趣,店小二说话就跟说相声似的讨巧,明知道他说的是大话,却责怪不起来,夫差笑道:“那就把你们所有的菜式全上一遍。” “啊哈?加起来可有八百多道呢。那可是几日都吃不完的大宴……”小二将每个人都扫了一眼,取笑道,“几位能付得起银两,本店就支得起火候。” “够了你!怎么说话呢!”要离盛怒起身,抓起小二的衣领,本想说‘你知不知道这是堂堂吴王,怎能支付不起你的饭钱。’却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叫你做就做!哪来这么多废话。” “要离,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砸店的,您能斯文点么?OK?”夫差实在看不下去这个莽夫的暴行,只觉得格外丢人,要不是仗着要离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他才懒着带他同来。说着,夫差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金元宝放在桌子上,小二一看,眼前顿时一亮,陪笑道: “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八百道菜式,绝不重样。” 片刻功夫,八十道菜整齐上桌,这就够四个人吃了,眼看着店小二还在往桌上端菜,方知道店小二逞能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勾践无奈的招手,制止了他,道:“这些已经足够,无需再做了。” “那不成啊,说好八百道的。”小二紧了紧怀里那块还没暖热的金元宝,“反悔可就不退钱啦。” 惹来夫差等人哄堂大笑,这时,店掌柜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店小二身后,使力的揪起店小二的耳朵,吼道:“我不是叫你把饭钱如数退还给几位客官吗?!好小子,你果然独吞私囊!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两个人已经满茶馆的追赶起来。 “啊?如数退还?可是店家,我们吃了你的饭菜,哪有如数退还的道理?”夫差恐怕自己刚刚听错,大声问道。 那店掌柜逮住了逃跑的店小二,从他手里抢回那块元宝,恭敬地放回桌上,粗喘着道:“几位爷的饭钱,早有人付过了,那人还赏了老夫不少回扣呢,老夫哪好意思再跟您讨饭钱。” “付过了???”夫差勾践要离和范蠡四人皆面面相觑,天上果真大批量的生产馅饼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都是偶然?到底是谁如此慷慨? 29.鬼谷峰 这一日,勾践夫差还有同行的范蠡要离一行四人,在野外安营露宿。 夜里,勾践:夫差,你看这满天星星,你想到了什么? 夫差:我想到了宇宙的浩渺无穷,它把人类衬托的极微薄渺小,我想到了那些看星星的天文学家,伽利略、张衡,还想到十二星座和一切跟星月有关的中西神话,还有冰心笔下的繁星春水,还想起了一首歌:‘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到这地球上……’你呢勾践,你都想到了什么呢? 勾践:我想到我们的帐篷被人偷了! ****** “掌柜的,你再好好想想!”夫差盘问道,“那位替我们付了银两的神秘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老掌柜声音颤抖的答道:“回几位爷爷,您都问了老夫十七遍了,老夫也回答了十七遍,那神秘人身骑高头大马,一身黑衣黑帽,只露一双眼睛出来,就好比从天而降的修罗,那人丢下这一兜袋文银就消失了,若不是有这袋子文银作证,老夫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大白天撞鬼了呢。” 范蠡对夫差道:“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来历,再问下去也是白问。总而言之,少爷此次的秘密行踪,看来并非只有我们四个知道。” “嗯,”夫差沉思道,“先是送马,又是请客吃饭,我倒觉得那人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否则,为什么要处处帮我们?” 勾践摇头干笑,他那笑容不言而喻,是在笑夫差太不够城府,太容易轻信别人,却也无奈,人什么都容易改,就是秉性最难改了。 夫差倒是想的明澈,被人跟踪,电视剧演的无非也就是有血海深仇的人找上门来寻仇的,不然呢?他夫差走得端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歪,才不怕什么阴谋诡计。总之,此时对于夫差来说,为勾践疗伤才是头等大事。 “日夜兼程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到了正午再继续北行赶路。小二,附近哪里有客栈?”夫差唤来店小二,店小二道:“后院就是客栈,几位爷要住到什么时候?” “只是休息片刻。” “哦,现在时候还早,住店的客官都还没退房呢,后院东厢倒是剩下一间屋子,几位爷不嫌弃,就在那凑合一会儿吧,反正你们正午就起身,不是嘛。” “那也要休息好才行,一间房,我们四个大男人,怎么睡一间房!”要离喝道。 “那还有一处柴房,是空着的,您想要独间雅居,那倒是个好住处,又有满墙拉丝的蜘蛛网,还有一席发霉的湿柴。”小二调笑道。要离气不过,正欲抬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贫嘴伙计,却被范蠡瞪了回去。 四个人已经跟随着店小二进了后院东厢房的客房,屋子确实不大,一张床铺,一台八仙桌,一盏煤油灯。 谁经过一夜的颠簸会不疲累?要离打着哈欠,率先上了床,他将被褥堆到一边,仅给自己留个空,然后冲着其他人道:“你们睡软席,我随便躺个地儿就能睡着,不碍事。”说着,立刻就打起了鼾声。 范蠡冲着要离使了使眼色,向夫差请示道:“此处是关外,世道也不太平,少爷先好生休息罢,我和要离在门外站岗,保护少爷安全。” “哎!不行不行,把你们累坏了,谁来保护我呢,你们休息好才最要紧。”范蠡执意要在外面站岗,拒绝休息,夫差怎么说劝也雷打不动,便只好依他。 而夫差抬头看着身边的勾践,他面沉似水,煞白的脸蛋仍旧没有血色,便强忍着要哭似的将床铺铺好,柔声唤道:“小日子,你快躺下吧。”一闻此言,睡在一旁早已鼾声如雷的要离瞬间弹跳起来,撒腿跳下床铺,说什么也不睡了,非要站岗。 勾践正欲张嘴说话,却被夫差用手将他的嘴唇覆住,说道:“什么话也别说,多说无益,你最需要休息,赶快躺到床上去。”勾践无奈,只得依了他,最后夫差趴在八仙桌上小憩了片刻,要离和范蠡则尽职尽责的在门外守护。没一会儿,天色大亮,正午的烈日当空直照,晒得大地一片金黄炽热。店小二已经将饲好的几匹马牵到夫差等人的手里,一行人跨上马背,继续北上。 此刻他们已经走出了中原的管辖范围,一路上,范蠡和要离枕戈待旦,随时准备与各路各方的‘拦路虎’展开殊死搏斗。但令人感到困惑的是,这一路竟然畅通无阻,别说拦路的匈奴胡匪没看见,连拦路的飞禽走兽都不见影子,塞外的空气果然清新,到处的青山翠柏,哪里有人们传言的那么可怕,简直比中原还要祥和。 原以为会花费一天一夜的时辰,结果夜里子时,他们就提前赶到了汉滨鬼谷峰! 秋月如幻,青山翠柏,银白色的霜露曼妙的披洒在峰峦川涧之上,被行云流水般的月色影射的晃如仙境。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鬼谷峰也正因为有了云梦道人鬼谷子而闻名百世,勾践忘着萦绕山腰的云梯道:“这里便是鬼谷峰了。”夫差依偎在勾践怀中感慨万千的呢喃:“就算条件如此不利,我们还是到了,勾践,你不会有事的!” “勾践?”要离挖搔了耳朵,脸上惊态比吃了毒药还骇人。这厢夫差勾践二人已经上了山路,走在最前头,要离凑近身边的范蠡低声问道:“你刚才没听到么?” “听到什么?”范蠡没理他,继续赶路。 “吴王将那阉人唤作‘勾践’!”,“听见了。”,“听见你都不觉得惊讶?”,“为什么要惊讶?”范蠡嘲笑要离大惊小怪,接着别有所指的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这里不简单,奉劝要离兄从今往后最后莫再阉人阉人的叫人家小日子,小心日后脑袋搬家。”说着,将手掌比作刀子在颈子上划去。 “啊!!!你这阴险狡诈的小人,原来你早就知道却故意不告诉我,看我笑话是吧。”要离追了上去。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了一气,忽然范蠡正色道:“只是可惜,吴王那金屋藏娇,正宫西施娘娘正是龙虎之年,却要独忍寂寞空闺。”这回要离读懂了范蠡一脸痴情神往的眼神,他装的糊涂打趣道:“唉!咱做奴才的,就莫去操心主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开开心心最重要啦。” 此时,勾践与夫差二人早已经率先登上鬼谷峰,深山幽处,巨大的水风车在溪水间流滚,溪边有个洗衣服的道童,勾践见了,笑堆眼角,唤道:“涓儿!”,“咦?是大师兄!”那道童放下手中的衣服,呼啦着双臂飞奔过来,“我不是在做梦吧,大师兄,真的是你?”,“那还有假,师傅呢?”,“师傅上山采药去了,咦?大师兄,你不是落入吴王夫差手里了?是他们放了你?还能再见到大师兄真是太好了。”这道童欢喜的不得了,而一旁的夫差却面沉似水,暗自咒骂这个多嘴多舌的小人精讨嫌。 夫差问道:“勾践,这小孩是谁哦。”,“来,容我介绍一下”,勾践将那讨人嫌的道童推到夫差面前道,“这是我人小鬼大的小师弟,庞涓,涓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吴王夫差。”,“啊?”庞涓两眼瞪的牛大,道,“我以为能打败我大师兄的夫差如何高大威武,脚下生风,霸气外露(XD),原来就长您这模样,大师兄,你可比他威武百倍!”庞涓不屑的扫了夫差一眼。 勾践轻打了那道童的脑门儿,嗔怪道:“涓儿,别胡说八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话要懂礼貌,快叫夫差哥哥。” “别!我可受不起。”夫差没好气的狠瞪庞涓一眼,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时,夫差凑近庞涓耳边私语道,“最好收收你那点小聪明,否则日后会死的很惨,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哦。” 庞涓气红眼的回了夫差一句“讨厌。” 鬼谷子先生做在牛车上,慢悠悠的沿着山间迂回的石路往回赶,刚进家门口,就见柴门外的石柱上栓了四匹高头大马,个个膘精体壮,不难猜到定是有远道而来的客人,而既然能寻到此处来的,也并非不诉之客,于是乎鬼谷子神采奕奕的走进院子唤道:“是我哪个好徒儿来看望我老人家啦。”勾践等人问声齐涌出门外赶来迎接,庞涓高喊:“师傅师傅,是大师兄回来啦。” 勾践跟上几步,行到近前低身扣拜:“徒儿勾践,参见师傅!” 夫差也跟上近前,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银发老叟,只见他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眼窝深陷却发出熠熠神采,让人不由自主产生敬畏! 鬼谷子万万没想到,会是被吴国抓去俘虏的大徒弟勾践,他激动的将其搀扶起来,细细打理道:“确实消瘦了许多,憔悴许多,这一遭可叫你受苦了。”鬼谷子看到了同来的另外三人,因为他立过规矩,不得带任何包括仆人、随从等外人进出鬼谷峰,可见勾践坏了他的规矩,鬼谷子刚要发问,夫差率先说道:“夫差叩见云梦道人。” “哦?你就是吴王夫差,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怎么,你、你也一同来了?” 夫差道:“是这样的,您看勾践气色的确很不好,他身受重伤,又中了剧毒,恐怕有事,才不远万里赶来,求云梦道人救命。”,如果鬼谷子没老眼昏花,他绝对从夫差那急切的眼神中看出了爱意,就仿佛一个为自己夫君求诊的小媳妇。 “原来如此。”鬼谷子将众人引进屋内坐稳,检查了勾践的伤势,点头叹道,“看来这一路下来,你都是在用内力支撑,内力已经耗尽,幸亏来的及时毒性还未散开,先修养一日,待明日内力恢复些后,师傅再祝你一臂之力将淤毒排净。”,“谢师傅。” “你该谢的人不是为师,有人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特意为同你前来治疗,却不知他自己所中的毒,早已经深入骨髓了。”众人皆不明白鬼谷子在说什么,鬼谷子开口问道:“吴王,老夫且问你身体有没有哪些异样的变化?比如,肠胃肾脾五脏六腹,有没有不适之感?” 夫差心脏‘咚咚咚’打起了架子鼓,这个鬼谷子不愧为半仙之躯,难不成连自己跟勾践有夫妻之行也被他看出来了?这厢夫差羞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答对,鬼谷子接过话峰,进一步说道:“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吴王陛下所中的毒并非一般的毒,而是水银!” “水银?”夫差难以置信的道,“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水银是剧毒,倘若我体内真有水银的话,早就穿肠破肚,岂还会站在这里。”勾践握住他不安的手,而夫差已经满手湿汗。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那下毒之人好像并不急于要陛下性命,陛下体内的水银并非今时今日所为,而是续积了有一年之久,只需每日在陛下三餐饮食中加入比沙粒还要细微的一粒水银,不但不易察觉,日后陛下的死,也会神不知鬼不觉。” 30.汉滨生活 这一日,范蠡和要离二人早早的到了鬼谷峰下的村落里逛街市,路过一处烧腊店,顿时飘香四溢,诱得二人魂不附体、饥肠辘辘。 范蠡:这味道如何?要离兄。 要离噙满口水,猛点头:恩恩…… 范蠡:好!我请客。 要离:太好啦,可是,你身上有银子吗? 范蠡摇头:那有什么打紧,请你再走过去闻一遍!不花钱的! 要离:…… ****** “怎么可能,”夫差讪笑,缓和片刻之后,他悻悻的道,“那依仙道的意思,是指有人蓄谋陷害寡人了?” 鬼谷子点了点头道:“而且,能有机会这么做的人,必定是陛下身边的人。” “怎么会这样?”夫差摇头,“不可能的,寡人走得正行的端,又没做过亏心事,凭什么要谋害——”等一等,一年之久?夫差脑子里猛然闪过这一年来的种种经历,一年前,太监郝学离奇失踪,接着,与自己形影不离的身边人,便是小日子勾践了……夫差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这不会是真的,勾践怎么可能害他!夫差自言自语道:“看来寡人阳寿快到了,历史记载的果然不准。” 历史上,夫差不是应该在二十年后的黄池会盟中死去吗,而此时自己腹中发现有水银,生死已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他的心一层一层往下沉,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曾经,他寻死觅活,想要逃离这个时代,而现在,能活着,对于他来说几乎成了奢望,他并不是畏惧死,单是害怕,害怕自己在肉体泯灭之后,灵魂无处寄托。 察觉到夫差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鬼谷子捋着白须,慢条斯理的讲起了故事:“吴王,吉人自有天相,恰巧老夫今日在山溪间采到稀世珍宝,此乃千年谷藕,解毒清血,陛下可以用它来治疗一试!民间相传,商纣年陈塘关总督李靖家中有一季子名叫哪吒,他处逆天道,削肉还父,削骨还母,后来,太乙真人下凡,便用这谷藕修其真身,方救了哪吒一命。” 现在是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尝试对吗?夫差对鬼谷子的话将信将疑,鬼谷子也不敢断定那千年谷藕就能排夫差体内的毒素,因此才用到一个‘试’字,纵使不愿做试验小白鼠,可为今之计也只好活马当死马医。 勾践挽着夫差的手,双双向鬼谷子跪倒,夫差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只见勾践信誓旦旦道:“只要师傅能挽救夫差性命,勾践的伤势不打紧,勾践愿意以命抵命……” 鬼谷子道:“他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别再胡说八道了,赶快休息养身,明早随师傅到禅房运功疗伤!涓儿,” “师傅。”庞涓上前答应道。 “立刻给夫差陛下熬草药。” 庞涓斜了一眼夫差,百般不愿也无奈应道:“是,师傅。” 翌日清晨,夫差被一阵‘唦唦’的扫院落的声音吵醒,北方的早上气候极冷,加上鬼谷子的宅院又坐落在深山老林里,更是寒冷中渗透着霭霭的雾气,冷的使人发毛。 夫差睡意全无,一双惺忪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盯着床边的香炉上飘出的虚渺烟袅,他边打着哈欠,边裹起一层厚被走到院子当中,冲着扫院子的庞涓道:“早啊,你大师兄呢?” 庞涓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道:“我听说,宫里的皇帝起得比鸡早,又要日理朝政,又要习武修身,哪见过这么懒的,不到日晒三竿不起床。” “那是他们不懂得享福,我这个皇帝,就是不走寻常路,你管得着么。”夫差扑上庞涓,使出一招海底捞月,将矮小的庞涓钳制住,喝道,“老实交代!其他人都到哪去了?!” “啊啊,你放开我!妄你是一代君主,竟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庞涓的小耳朵几乎被夫差扯下来,他吃痛道,“大师兄早就起了,在后院禅房里运功疗伤!你可别去打扰!另外两个哥哥说您劳累一路,便下山去集市上购买食材回来做办盛宴,一来孝敬您,二来答谢师傅的恩德,……快放开我。” “哦,办盛宴,看来又是范蠡的主意,他为人细致入微,不像那个要离,”夫差径自摇了摇头,向后院禅房走去,“一介莽夫!” “喂!你要去做什么?”庞涓追上前来,“说了不准进去打扰,大师兄在里面运功疗伤呢!” “我懂!”夫差在禅房门口的青石阶上坐下,“是不是像武侠剧里演的一般,背后直冒浓烟的那种功夫?要是有人忽然闯入,扰乱了运功者的经脉,就会走火入魔、一命呜呼。” 庞涓眨了眨眼,不明白夫差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便也跟着坐下,一来好看管着夫差,二来,他也十分担心大师兄在里面的情况,万一有所意外,可以第一时间跑去通知师傅。于是,夫差和庞涓两位大闲人,一大一小并排坐在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都竖着耳朵,时刻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坐下来,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夫差观瞧着此时年纪尚幼的小庞涓,突然冒出一句:“以害人始,以害己终。” “我招你惹你了,无理取闹。”说着,庞涓起身要走,夫差拽住他,好言相劝道:“你人品不行,心胸狭窄,最容不得别人比你强,趁你现在年纪尚幼,品性还没定下,能改则该,否则长此以往下去,对你可没有好处。” 这回庞涓不再接茬贫嘴,因为类似的话鬼谷子师傅也曾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庞涓就不明白了,这些大人难不成都长了三只眼?未来的事还没发生,他们怎么知道!暗地之中,庞涓一直将此话怀恨在心,虽然他从不表露出来。 夫差继续道:“不由你不信,不然打个赌如何?日后你师傅会再收入一个叫孙膑的徒弟,到时你可要对你这位师弟好点!” “什么?”未等夫差把话说完,庞涓惊跳道,“师傅还会收徒?明明说好我就是闭关弟子的,求你别胡说八道了。”庞涓心有余悸,转身离开,夫差看着小庞涓离去的背影连连摇头,果然三岁定老,光看他那副刚愎自用的德行就知道了。 这时,禅房门戛然打开,夫差起身,笑脸相迎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勾践原本是神清气爽的开门出来,他看见候在外头的夫差,原本一脸倦容,却因为看见自己出来而立刻充满兴奋与期待神情,正午的骄阳倾斜在夫差身上,将他身上的锦袍丝绸照射的光彩夺目,青山流水间,夫差扑将着迎上来,仿佛沐浴在仙界的神子,勾践情难自持,便皱着眉头,使坏的装出一脸病态,吓的夫差以为他伤势更严重!急忙搀扶着他,温柔道:“你先忍一忍,我现在就去找鬼谷子……” 夫差话音未落,勾践红唇袭上,噙住夫差因为大惊而抖颤的软舌,勾践更深入的吮吻他,他紧拥夫差,如饥似渴般的摄取夫差口中的甘露,夫差身上沁人心脾的气息中隐约着草药的香气,香气里有阳光的味道,还有隐隐约约的花木幽香。 勾践流连不舍的放开夫差,动情的观瞧着仍沉浸在刚才热吻当中的夫差的表情,夫差脸色莞尔透红,忙羞不跌的捶打勾践道:“混蛋,居然、居然装出那副样子骗我……” 勾践爽朗一笑,看得夫差不由得痴了,便小声的再次问道:“伤势、有没有好些?” “你看我!像受过伤的样子吗?”,“不像受过伤,倒像个欺人同情心的江湖骗子。”二人相视一笑,相挽着手向前院走去。 同时同刻,山下集市,范蠡和要离二人继续游荡中。 “我说范蠡兄,身无分文就出来逛集市,我这么做也就罢了,你一向谨小慎微的,怎么也不带银子呀?下山之前也不跟陛下讨点银子!”要离抱怨道。逛了一早上,各式各样的摊位店面都走遍了,嗯,食材确实不少,却没钱买,而要离一旦提出回山上找夫差讨银子,范蠡就会说: “出来行走江湖,岂不是四面八方都是财路?!要离兄何苦非要回去。”于是要离只好依他,可范蠡虽把话说得十拿九稳,一直逛到现在,也不见他口中的‘财路’,究竟在哪! 两人先是在街口遇到一个摆围棋棋市的小贩,无需下注,对弈一场,胜者赢十钱,败者输十钱,要离对围棋一窍不通,范蠡倒是十分精通围棋棋艺,他当下便于小贩对弈起来!心中没有点乾坤,谁敢当街摆棋市?范蠡今日算是棋逢对手,他与小贩对峙三大回合,范蠡连输两局,最后一局他提起十万分的警惕,才勉强打了平局,如此一来,非但没赢到钱,反倒欠了人家棋市主人二十钱债。 “如果实在难以开口向陛下讨钱,不如,我去把我的那匹黑马卖掉!那可是宝马良驹,起码也值五百两!”要离退出人群,摊开五根手指,向范蠡比划道。 “你当以后不回中原了?”范蠡瞪了他一眼。 “那怎么办?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当初要是知道你手气那么臭,说什么也要拦你不叫你对弈,结果没赚到分文,反倒搭进去二十钱。” 31.一起闯荡江湖 要离进了一家面馆,要了碗牛肉面。 要离:小二! 小二:来嘞,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要离:这什么牛肉面?一块牛肉都没有也叫牛肉面? 小二:客官,吃牛肉面就一定要吃出牛肉来么?那您吃老婆饼就一定要吃出个老婆?(店小二悻悻退出,碎碎念道:人穷智短,马瘦毛长,臭要饭的还嫌饭馊……) ****** 要离指着远处巷口悬挂在当空的一块牌坊,念道:“比武打擂……获胜者赏文银一千两!”说完,他急跑上前拦住范蠡的去路,道,“咱们的财路!财路来了!” 范蠡顺着要离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群衣冠整齐的杂役们在街口尽头,正当街摆搭擂台,周围围满了汉滨当地百姓,汉滨一带鲜于人居多,鲜于人善于骑射,外加乱世年间,民间繁兴功夫武术,就是走在大街上,随便拉出来一位妇女都会三拳两脚。一见有人设台打擂,又赏资丰厚,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要离和范蠡两个人挤入人群,要离跟身边的一位走街串巷的壮汉搭讪道:“好汉,这设擂的主人,是个什么来路?” 壮汉道:“这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你们中原人。”说着,壮汉伸手指向擂台幕后,果然,那里有个身穿黑衣黑袍的中原人在对众杂役们指手画脚,吩咐他们如何做事。壮汉继续道,“不管是中原人也好,鲜于人也罢,今儿老子可要大施拳脚,那奖金可就归我所有啦!”他摩拳擦掌道,引来身边几个熟人的嘘声。 要离看向那黑衣人,黑衣黑袍,一身夜行衣打扮,这在中原的大街上,若有人光天化日装着这身行头,自然会引起人的主意和怀疑,不过,既然是在汉滨,倒也说得过去。要离灵机一闪念,忽然觉得这黑衣人极其眼熟。 “范蠡,你看那人,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但我敢确定,我从未见过他。” “你忘了来的路上,那家茶馆的掌柜,是如何描述替咱们付银子的那位神秘人了?” “对呀,人高马大,黑衣黑袍,好比从天而降的修罗。”要离一边回忆一边将老掌柜的描述与此人对比,真是越看越像,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了,此人器宇不凡,一看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难道,他这次的出现,也是为我们‘雪中送炭’来了?”要离道。 一个杂役走上台前,说了一套行令,最后三击鼓,以示众人:“打擂正式开始。” …… 同时同刻,鬼谷峰,夫差和勾践二人前去拜见鬼谷子,鬼谷子仔细检查两人的身体状况,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称勾践所中的巨峰毒蔓延已经得到抑制,仍需继续运功调养,鬼谷子道:“而吴王陛下腹内的水银已基本稀释,再修养几日,相信经过千年谷藕的调养,一定会将排解干净!” 夫差已经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来表达对鬼谷子的崇敬,而一旁的勾践更是替他高兴,两个人更是将握紧的手紧了紧,幸福之感溢于言表。 午饭过后,夫差忽然来了兴致,他主动要求勾践传授他武功,“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既不用治理朝政,又没有宫中那些杂事繁扰,正是学习功夫的好机会,你看这里,依山傍水,真是世外桃源,等我学会了功夫,咱们俩组个组合,一起闯荡江湖!听起来就甚是逍遥快活!” 勾践见他兴致盎然,自然高兴,便欣然答应,勾践道:“不过传授你武功之前,先要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勾践牵着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山下跑去:“到了你就知道啦。” 流水长烟何缥缈,翠珥金丸委芳草,箫闲桃园风日好,得意鸳鸯两相俏。 夫差抬头,看向勾践道:“带我来铁匠铺干嘛?”说要给他礼物,却带他来山下的铁匠铺来,夫差实在不明所以。 勾践莞尔一笑,并没言语,只是将一脸茫然的夫差引到店铺内,并再三嘱咐铁匠道:“等剑铸好之后,千万别忘了在剑柄上着上‘配夫差’三个字。”说完,勾践冲着夫差一眨眼,道,“没个好武器,还出来闯什么江湖?” 夫差简直合不拢嘴,挤着眼睛笑道:“为什么非要用个‘配’字?‘赠’夫差,不好么?” “唯一的剑就要配唯一的夫差,我要让他们为你铸配一柄最好的宝剑。” 恰巧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公子,那公子走到铁匠面前,从肩上取下来一袋包裹,他不紧不慢地将包裹打开,里面装的竟是一柄生了锈的铁杵。 年轻公子傲然含笑的道:“铁匠,这可不是普通的剑。” “剑?”闻言,不光铁匠笑了,连一旁的勾践和夫差都纷纷笑道:“这明明是一块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这人自抬身价,居然把这称之为剑。” 夫差不仅仔细的打量起这位‘奇怪’的年轻人,气宇不凡,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眉宇间吐露着少年的稚嫩,却更多的是一种傲气,不对,用读书人的话来说,那叫恃才傲物。 “这就是剑呀,”少年指着这把铁杵说道,“非但是剑,还是把千年难得的宝贝,您知道吗?这可是当年大禹治水之时,所用到过的神器!只是现在年头久远了,变成这般锈迹斑斑的样子,不过,我现在就要把它卖给掌柜的,您看着要价吧。” 那铁匠端起这把非同寻常的宝贝,先是掂掂分量,再是仔细看了看铁质,笑道:“照公子这么说,这东西年代久远,您何不拿去当铺当掉?起码能当五百两。” “我又不缺钱,”那少年轻蔑道,“掌柜的,你也太不识货了,只要略经打磨,这便是一把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好剑,这独一无二的宝贝你到哪也找不到第二件了。” 勾践把这年轻人的话只字不落的听进脑子里,他倒来了兴趣,此行不正是要为夫差铸造一把独一无二的好剑吗!勾践将年轻人请到边旁,与其攀谈起来: “阁下尊姓大名?” 那公子一副愿者上钩的表情,挑眉回礼道:“在下姓氏轩辕。” “哦,是轩辕公子,”勾践掏出银两,塞到轩辕公子手里,道,“这是五百两文银,你这件宝贝我买下了。”买下来?夫差暗叫勾践吃了亏上了当,花五百两买一堆废铁,不是吃亏是什么。 轩辕公子道:“还是这位英雄识货,英雄如何称呼?” 勾践谎报了姓氏,道:“在下姓苏。” “哦~”轩辕公子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是苏兄,”他递过银两,塞进袖袋里,拱手道,“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告辞。” 夫差刚想责怪勾践不明底细就花高价乱买东西,却见勾践俏皮的向他眨眼道:“相信我的眼力,这宝贝错不了。”他将‘废铁’掷到柜台上,对着铁匠吩咐道,“就这把剑,重新打磨一翻,明日过来取。” 两人付了定金,离开没几步,夫差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铁匠铺,牌面上赫然写着‘公输铁艺’四个字,夫差又重新望了一眼正在店里面忙活的掌柜,此人也不过三十几岁的模样,难不成……夫差问道:“掌柜的如何称呼?” 那铁匠头也不回的道:“草民公输班,公子有何贵干?” 夫差捧腹大笑道:“好名字!只是问问罢了,还有,掌柜的貌似不太适合这行,还是去做木匠吧!哈哈……” 夫差和勾践两人笑闹着走远了,铁匠才恍然道:“真是一群奇怪的年轻人。” “夫差,你看,这泥匠的手多巧。”勾践指着集市边角处的一个围满小孩子的摊位,夫差新奇的看过去,原来,正是一个泥工巧匠,一双灵巧的双手将手中的一团泥捏捏揉揉,一团团泥巴经过此人的手后,便变戏法似的成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泥人!勾践见夫差喜欢的紧,拉着他走上近前,“走,去看看。” “二位公子捏个泥人吧,一个泥人只要十钱。”那老泥匠说道,他此时正在帮一个男孩捏泥人,一会儿,一个缩小版的小男孩就赫然跃上,简直像极了那男孩的容貌。 “这不是本尊Q版的模样吗?太神奇了。”夫差拍手称好。 “公子要不要也塑个自己的泥人呢?”老者问道。 夫差羞着脸,开心的看向勾践,道:“塑一个,不碍事吧?” “少爷想塑就塑嘛,为什么要问我?”勾践不明所以。 夫差憨笑着坐在泥匠面前,对勾践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准笑话我!”说罢,他端起左右手,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嘱咐那泥匠,“拜托老人家给我塑的帅一点,还要很萌很Q的那种。” 32.崖穴中的少年 夫差坐在泥匠面前,摆姿势摆到肢体僵硬,硬扯出来的笑脸也开始抽筋了,勾践站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夫差哼哼的催问泥匠道:“老人家,还没好么?” 泥匠慢条斯理道:“哎,慢工出细活嘛,公子既然提出这么多要求,老朽岂敢怠慢了,自然要往精巧了做,得让公子满意才行呀。”这样又磨蹭了一会儿。 随着老泥匠手的小泥人渐渐成形,夫差逐渐睁大了牛眼,一眼惊态,汗颜道:“老人家,我就是要求你做的萌一点,可爱一点,你怎么把我捏成了小童子啦?红绸发髻,红衣红袄,手上还捧了一串冰糖葫芦,这、这跟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容貌不相符嘛!” 夫差指着自己的小泥人已经欲哭无泪了,而站在一旁的勾践早就笑得人仰马翻,脸色通红,差点没背过气去。 夫差狠狠的回瞪他一眼,立马给做泥人的老者付了双份的价钱,道:“老人家,你再给这位快要笑死的公子也捏个泥人好啦!怎么丑怎么来,臊死他,让他笑。” 老者接过了银两,憨态可掬的笑道:“哎!老朽正有此意。”于是乎,原来那个手捧冰糖葫芦的小童子身边赫然多了个伙伴儿,这小伙伴同样虎头虎脑,一手托腮,一手携着一卷竹简,睁着两只黑闪闪的大眼。把两个小泥人并摆在一处,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般配…… …… …… 话说集市不远处的另一边,范蠡和要离正拥在人群里看热闹,此时站在擂台上的人,正是刚才跟要离谈话的那位壮汉,他扬言要打雷成功,千两赏赐都归自己所有,果然,他已经连战三场,也连胜三场,再没人出来跟他比试的话,擂主的宝座自然归他所有了。 “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当擂主!”要离跟范蠡低语,“也该到了你我二人露一手的时候了吧。”说罢,要离露胳膊挽袖正想上去,却被范蠡拉了回来。 “你忘了我们此次出宫,是秘密行动了吗?千万不要显山漏水!万一把事情闹大,泄露了身份,陛下有了什么闪失,这责任你担负的起吗?!”范蠡压低嗓音,附在要离耳边道。 要离此时那叫一个心痒难耐!就好比,好色之徒遇上美女,贪婪之人遇上横财,饥饿的人对着整盘的红焖肉流口水……不让他上去比试比试、显显身手,真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是范蠡说的话句句在理,心一横,算了,不比也罢。 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全部被台幕后那个黑衣人看在眼里,只见范蠡制止了要离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退出人群离开了。 洞穴内阴风四起,寒冷彻骨,黑衣人推开石门走进,低着头,不敢去看主上的脸色,他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道:“卑职失职,没能试探出范蠡和要离这两个人的功夫虚实。” 倚在崖岩上的少年用内力弹指轻点,四面八方的石壁密密麻麻置好了蜡烛,登时复燃起来,明晃晃的烛光将穴内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伴随一阵空旷的脚步声,一袭翩翩白衣、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从石阶上走下来,他冷哼了一声,道: “你懂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摆擂台,套虚实,亏你想得出来这么‘绝顶’的点子。” 黑衣人将头低的更低,道:“卑职愿意将功补过,公子还有何吩咐,这会卑职一定权利去办!” 那少年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道:“今日我也去了集市。” “公子!您、您亲自出山了?”黑衣人的声音极其颤抖,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仿佛活见鬼一般! 黑衣人万万不敢相信,十八年前,他带着刚降生的主上逃到边塞,躲进这个不见天日的崖穴那天起,主上小公子饥餐野珍、渴饮甘露,等渐渐长大些后,小主上便岁岁与猛兽狍獐为伴,年年跟豺狼虎豹为伍,十八年来成长在这个闭塞悬崖之巅、从未亲身涉足尘世的小公子,竟然说他今日去了集市!这难道还不够使人震惊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少年反感的喝问道。 黑衣人脸上的惊恐渐渐变成了担心的神情,他担忧的道:“公子,您太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了,对于那个纷乱的尘世来讲,您就好比一只涉世未深的雏鹰……” “够了!”少年干涩的声音颤抖道,“雏鹰也有展翅高飞的一天,我本是帝王将相的后代、江山本是属于我的江山、天下本是属于我的天下!一石一木,一花一草都是我的!可现在却被刻上了夫差的名氏、统统被他掠夺一空!而我呢,整日龟缩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穴里,过着人鬼殊途、猪狗不如的生活!” “公子!”黑衣人本是跪倒在地,用双膝拼命行到少年脚下,一声‘公子’已唤得声泪俱下,他从来没见过主子这么激动的模样,是带着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几乎要撕扯出灵魂的激动模样。那凄惨决裂的模样撼动人心,让人恐惧又怜爱。 …… 要离灵机一动,又有了主意,他拍了拍脑门,叹道:“哎!我怎么早没想到!” 范蠡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又怎么啦!” “你看,我们下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范蠡拱手朝天道:“寻找食材,一来为‘少爷’接风洗尘,二来摆宴答谢仙道。” “那就是了。”要离指向远山,“现成的食材不就在那里吗?!山珍野味,可都是上苍赐给我们的呀!哎!枉我一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下里巴人,把天地父母都给忘啦!” 范蠡笑了,点头道:“行啊,看不出来,你有时候也挺有脑子的。” “走吧,这就回山上狩猎去!山上什么没有呢!山猪山兔、野鹿野狍!” 说着,两个人飞奔上了山,先是回去取马,带上镖枪利剑,千里马一声长嘶,惊起山中飞鸟四散,更是惊动了獐狍野鹿,二人驾马直驱,双双奔向了远处的深山老林之中。 兴围打猎之前,要离范蠡两个人就定好了涉猎范围,一个在北山,一个在南山,各不犯界!一个时辰后在溪水桥边回合,比一比谁打的猎物多,谁打的猎物更凶猛! 规定完之后,二人拱手作别,范蠡进了南山,要离进了北山,要离踌躇满志、信心十足,要知道自己可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娃,涉猎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范蠡再精通武艺也无非是个书生,要离才没把范蠡看在眼里,心想着自己这次赢定啦,往日被这书生一口一个莽夫莽夫的叫唤着,他心中不服,这回可要把面子全盘搬回来…… 要离正悻悻念的,忽然身下的宝驹尥起蹶子!直起马背,翘起前蹄,仰脖长声嘶叫起来,那嘶声听起来分外恐怖凄惨。 “吁吁!”要离抚摸着黑马的鬃毛,企图安抚它的情绪,正在此刻,他发现了丛林深处有草木窜动的迹象,定睛仔细观瞧,竟然是一只梅花鹿!“梅花鹿是食草的,笨马!一只鹿就把你……”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要离已经看见那急速窜进深处的梅花鹿身后几米远追着一只金钱豹!那金钱豹跟在梅花鹿后头紧追不舍! “快!追上它!”要离驱起长鞭,抽打在本已受惊的黑马身上,双腿并拢,肩上的镖戟战弩已经准备齐全,别忘了,这可是曾经一箭三雕、射中头雁的勇者要离。 鹿跑在最前面,豹子紧跟其后,要离也穷追猛赶,速度之快,惊诧了光年!忽然,鹿跑到了崖前,定住,豹子撵上,却也定住,而不是扑上身前的猎物,随后,要离骑着坐骑赶到,也定在崖前,原本殊死对立的三个天敌,此时仿佛各被三个透明的屏障笼罩禁锢住一般,止步不前。 因何止步不前?身前是万丈深渊?非也,只见崖巅之上的青石上,屈腿坐着一位白衣少年,惊若天人!少年手持绿竹长笛,浮于施脂般的唇下,十指灵动,眉目传情,所吹奏出的曲子更是闻所未闻,缓时柔情似水,湍时烈如炽火!恍如隔世般,听得要离忘了置身险崖边角,还以为自己羽化登仙、身处蓬莱仙境。 霞光伏晚,不知魂归处。 33.拜天地成亲 原来今天正逢三月十五,是女娲娘娘的生日,黎民百姓张灯结彩、纷纷到女娲庙前祈福上香,夫差和勾践二人又是游花灯又是赏舞龙狮,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这一天玩的真是好不惬意。等两个人尽兴晚归的时候,一上了山,就见鬼谷子先生的柴院灯球火把,热闹之气不亚于山下。 “这是怎么了?”夫差和勾践二人面面相觑,加紧了脚步。刚踏进柴门,庞涓扑将着迎了上来,咋呼着:“大师兄大师兄!你们怎么才回来!再晚一点饭菜都凉啦!” 两人往院里望去,院落围满了一圈坐塌,俎几上摆满了山珍野味,范蠡正在厨灶前忙活,另一边的要离跑上房挂灯笼,还有一个陌生少年端着酒食在院里出出入入,鬼谷子先生正在酒案前大吃大喝,看见夫差和勾践回来了,连连招手,命他们一同坐下来饮酒。 “这位是……”勾践指向那出出入入忙碌不跌的少年,向鬼谷子问道。 鬼谷子抿了口酒,笑而不答。没一会儿,那少年看见了刚回来的夫差和勾践,快走几步,走上前来道:“怎么?刚才在山下刚见过面的,这么快就不记得在下了?” “啊!是、是轩辕公子。”夫差道。 “是了是了,正是在下,苏公子倒把我忘了,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少年笑着问向夫差。 夫差刚要说自己是谁谁谁,忽而想到自己是秘密出宫、微服出巡,不便吐露身份,便也撒了谎,道:“在下姓孟,叫我孟小龙吧。”勾践很满意夫差的回答,二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哎?不过,轩辕公子怎么会在这儿呢?”夫差好奇的问道。 轩辕公子莞尔,将脸上的笑容放大,指着房上挂灯的要离,道:“问他吧,是他把我带来的。” “你们认识?”夫差也不好多问,只是但愿要离这小子别口无遮拦,该说不该说的都被他说了去。 要离一个箭步飞身跳到地上,扑弹了身上的灰尘,说道:“我原本在山林里打猎,却被一阵笛声吸引了去,结果,是这小兄弟一个人坐在崖巅上吹笛子,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又聊了会儿,他说他从小无依无靠、一个人生长在这山林里,我一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既然大家有缘相识,就请他来了这里聚一聚,也介绍你们认识,没想到你们好像早就认识了?” 夫差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众人齐聚一堂,又请了附近的一些相邻农户,在山上热热闹闹的欢聊畅饮起来。 三月十五,圆月高悬,夫差整个人的心都醉了,携着一壶陈年的女儿红,软腿软脚的躺在草地上看月亮。片刻,身旁有人一同躺下,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一定是勾践了,两个人静静的靠在一处,很久很久,一语皆无。 忽然勾践起身,抓住夫差的手,二人一前一后的向丛林深处跑去。 “这是要去哪儿?”夫差粗喘着问。勾践将他领到林深处的空地上,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勾践说道:“这里,充满了我很多童年回忆,小时候,师傅就把我吊到那棵树上,整整悬挂了一整天,才放我下来。” 夫差一脸醉红的看着勾践讲他曾经幼年时的小故事,放眼望去,银白的月色,笼罩着青山、翠竹、淙泉,还有飞耀在草丛中晶莹闪烁的萤火虫。 这时,勾践先行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夫差不明所以,也被勾践拉着跪在旁边,勾践携着他,冲天扣头,连扣三拜,夫差马上会意,啼笑出声,道:“你要跟我拜天地不成?” 勾践点头。 “我们不是早拜过了,你忘了上回我跟西施大喜那次……” “那次可不做数。”勾践至今也对上次穿女装假冒新娘一事心有余悸,简直胡闹的不着边际了,只要跟这个夫差在一起,自己也会跟着不正常起来。“今晚,我要跟你正式成婚!”说罢,勾践衣冠扫地,面向当空皓月,虔诚的道:“黄天在上,星月为媒,越人勾践与夫差二人相亲相爱,早已私定终身,愿结永世之好,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夫差双颊一红,吞吞吐吐道:“你、你们古人还真是喜欢动不动就宣誓。” “哎?”勾践正色,面向夫差问道,“你不信我?君子之言,可不是儿戏……” “好啦,知道你、你是说真的。”夫差热成一团,几乎说不出成句的话来,他浑身虚脱的靠在勾践怀里,虽然喝了点酒,夫差却清楚,此时是心醉,头脑却是清醒的,真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永远都能这样甜蜜的跟勾践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勾践,勾践,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幸福过,我真是、真是何德何能,配有这么多幸福,我无法想象有一天你我会兵戎相见!会为了半壁江山打得你死我活!你也要相信我,勾践,你是我心目中最俊美的男子,你懂不懂我对你的心意?江山、王位,这些我全不在乎!我最在乎的就是你!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是假的,我对你的心意,才是真的。” 勾践身躯一僵颤,一把将他抱紧,浑浊的气息吹向夫差耳边。“夫差,夫差,我快被你的真情表白溺死了。”勾践翻过夫差的身,一举侵占夫差的檀口,直到两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浑浊,勾践才慢慢的松开他,“我好想要你,现在就要你,夫差,你愿意吗?夫差?” “这、这……你伤势……”夫差绯红着脸,料想这阵子勾践身受重伤,又是奔波行路,两个人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亲密的机会,夫差的身子早被勾践开发过,再说正值二十二、三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两个身子经过刚才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早就炽热的厉害,这一热,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冲动的情欲已经蠢蠢欲动。 “已经好了,不碍事……” “这里不方便……等回去……” 勾践一把掀开夫差的衣襟,探入他身内轻柔的爱抚他的前胸,气息急促的道:“回去更不方便……夫差,只能委屈你一下。” “唔……”夫差经过他温柔的撩拨早已乱了分寸,忍不住轻吟出口。 (以下内容受限,慎重阅读。) 勾践见他并不拒绝,急忙将他抱起身,退到身后的一根大树上,夫差双腿颤抖,脱力的靠着树身,他身后的紧致居然在不知羞耻的不断收缩,好像急于被勾践的阳刚填满一般!勾践解开他的衣袍,一层层退到膝下,在夫差喉结上狂乱的亲吻一遍,又渐渐吻遍夫差的肩膀、颈部,慢慢吻到夫差起伏不已的前胸,舔咬着两边娇颤的酥乳,另一只手探进夫差的衬裤里,挑弄他同样充血发热的部位,那块颤抖的软肉顶头已经流出湿液,打湿了勾践的手心,让夫差更是倍感羞耻的呼叫出声。 “原来你也这么迫不及待了,弄湿我一手。”勾践将手亮给夫差看,夫差气极,狠咬了勾践肩头一口。“勾践知错,勾践知错了!……夫差,你的样子好美。” 勾践抬起夫差的双腿,慢慢的进入了夫差的身体,毕竟有一月之久未行欢爱,夫差的狭小被如此硬物顶撞翻开,痛得他双眉紧皱,不适之感溢于言表,他咬紧红唇,忍受着如此剧烈的撕裂感,努力的容纳它,包含住它。 “勾、勾践……慢点、慢点……”夫差微喘着,而双腿早攀住勾践的腰杆,好与身上的人贴的跟紧。 夫差的体内十分温暖柔软,紧紧的含住勾践的火热频频微颤,异常舒爽,勾践双手揉掐着夫差两边极富弹性的臀肉,发出一声嘶哑的粗吼:“夫差,里面、好舒服……好热!我快受不了了……”勾践锁住夫差的腰身,竭力的顶得更深更快。 夫差不断喘息,慢慢的不适感被酥麻的快感取而代之,他配合着勾践的节奏,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身体释放在意中人的面前。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在草地上翻滚肉浪,以天为被、地为席,与星月作伴,与萤火为舞,与蝉儿争鸣:“唔啊……嗯嗯嗯……勾践、我……嗯啊啊……啊……” 伴随着夫差的喘叫,他的内部收缩的越来越快,勾践重重喘气,吃力的倾诉爱语:“我爱你,夫差,任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谁都不能把我们拆散……”勾践不住俯身,在夫差醉玉颓山的身上留下爱的印痕。 勾践替夫差穿好衣物,这时才发现两个人衣物上都沾满了碎草屑,两人看着彼此因为尽了兴而狼狈的模样,倍感汗颜,相视一笑,互相为对方弹净身上的草屑后,才相挽着手,向回去的方向走去。 ——卷一·好人攻x二受·完—— 卷二:苦命攻X腹黑受 34.身不由己 鬼谷子微醺,正迷迷糊糊的坐在榻上想事情,在未跟夫差谋面之前,鬼谷子坐观天象,曾替这位吴国君主算了一卦,也正是勾践第一次攻败吴国凯旋而归后、特前来鬼谷峰看望自己那次,鬼谷子当时掐算出夫差即将会面临一场大祸!鬼谷子有心给予忠告来防患未然,但掐指算来,这是夫差命中注定要遭遇此劫,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也。念在夫差是自己八拜之交孙子孙长卿的学生,鬼谷子必须得帮夫差一把,因此,鬼谷子再去当院坐等。 夫差和勾践两个人尽了兴,甜甜蜜蜜的归来后,鬼谷子将夫差叫到一旁,将一个锦囊递到夫差手中,并嘱咐他夫差不到危机关头不可打开。夫差新奇的看了眼锦囊,点头答应了。 从刚才勾践、夫差二人自认为没人注意而离席来到山林空地处拜了天地、包括行了欢好这些事,全都被那个自称作轩辕的年轻公子看在眼里,他从一开始就是在有意接近夫差,所以在宴席间,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夫差。 他认准了夫差为目标,他的目的正在此,而夫差却对他谎称自己姓孟,轩辕公子自然知道,夫差不姓孟,而陪在夫差身边的那位净面高个青年自然也不会姓苏。据先前小庆子得报,夫差此行四人,其中包括要离、范蠡两个护卫,还有一个名叫小日子的内监,如此一来,那与夫差成日如胶似漆的这位苏兄便是那个内监了?从一个人的举手投足便可以对此人的内在修为略知一二,轩辕公子知道,苏公子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从守口如瓶的要离等人口中套不出任何信息,轩辕公子便亲自跟随其后,一探究竟。 这世上,能跟踪勾践而不背其发觉的,恐怕只有神出鬼没、身轻如燕的轩辕公子了,轩辕公子由于自幼生长在深山密林,因此他身上充满了自然之气,并不像有人腥味的常人那般,纵使是嗅觉再灵敏的野兽,都无法嗅到轩辕公子的气味,因此,欲火焚身、分寸大乱的两个有情人儿全然没有察觉那藏身于树梢上的玉面少年。 夫差与勾践二人向上苍虔诚宣誓包括情至深、爱至浓之时,二人忘我的呼唤对方的名字,无不透露了最震慑人的信息给树上的第三人!——那个内监的真实身份竟是越王勾践! 这是轩辕公子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的!更是小庆子隐藏吴国宫中多年都不曾获知的情报。 原本五霸七雄的吴越,原本兵戎相见的敌国,原本成王败寇的君俘,何以变成这般如胶似漆、莫逆的交情了? 轩辕公子不懂,他也无需懂,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杀掉夫差取而代之,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所以,他露出了一丝匪夷所的微笑,那笑容的意思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 …… 翌日清晨,勾践早早的起身下床,刚要走出柴门,竟没想到夫差也紧着追上来。 夫差问道:“是到铁匠那里取剑吗?” “嗯,”勾践点了点头,“你怎么起这么早?” “嗯嗯……刚起身解个手……我去收拾一下,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夫差边说着,边跑回厢房取衣服。 勾践拉着他的手,一把把他抱紧怀里,搂紧,使劲的亲吻了他,右手滑向夫差的臀部,轻抚着说道:“昨晚上累坏了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取剑而已,我自己去就好。” 累还不是因为你么!?夫差由于被勾践的抚摸动作惹得全身一震,羞怒的打掉勾践的贼手,瞪了他一眼后就乖乖的回房间继续休息了。 “夫差!”勾践慌忙的叫住他。 夫差一只脚已经迈进屋中,回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勾践,道:“怎么了?” 勾践深情的凝视着夫差,柔声道:“让我多看几眼。” “切。”夫差吐着舌做个鬼脸,覆着面,扭回房去,还道,“丑脸一张,有什么可看的。” 勾践暗笑,摇着头骑上快马,很快就到了山下的集市,小贩们已经摆好了摊位,星星俩俩的路人在饭庄里吃着饭边杂谈着。勾践离公输铁铺十几步远的距离,忽然察觉到这一路走来,仿佛都有人在身后跟踪他似的! 他放慢了速度,以路人做掩仗,一闪身,钻进身前的胡同里,低喊道:“鬼鬼祟祟的,非君子所为,都出来说话!” 五、六个身怀绝技的人从勾践身后蜂拥般现身,他们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整齐划一的向勾践跪倒行扣大礼,谨慎道:“属下办事不利!让陛下受惊,罪该万死。” “是、是你们!”勾践万万没想到,跟踪他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吴越大战之后剩下的一群忠实与自己的死士!勾践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世风日下,恐怕也只有这些手下还把自己当君王来敬重。“免礼免礼,快起身。你我早已不是君臣,当朝哪里还有什么越王可言。”勾践说得好似谈笑风生,却句句透着无奈。 他早在战败之时,就明确告诉这些死士,让他们再求活路、另寻他主,而这些人一个个对勾践是忠心义胆,誓死也要报效国家。 “陛下难道就甘心做亡国之奴吗?”,“是啊陛下,只要陛下有意重拾江山,属下们愿为陛下奉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别说了,我又何尝不想重振安邦,可是现在我不便也不能这么做,” “那是为何!?” 勾践心跳为之一震,他想到了夫差,与他海誓山盟、私定终身的夫差,他答应过他的他要做到,何况他爱他。 那为首的死士双膝爬行,抓住勾践的裤脚,苦苦哀求:“吴越一战,我们牺牲了多少兵将士卒!难道陛下就不为他们想一想吗?我们做梦、做梦都想着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说着,那死士声泪俱下,“难道陛下怕了不成?陛下万万不可小瞧我们的势力,这一年多来,我们到处征集列兵,现在队伍已经壮大到上万人之多!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非掀了夫差的老巢!” “我不能对吴王陛下……始乱终弃……你,……我、我一个亡国的战俘,在吴国非但没受半点屈辱,甚至吴王夫差陛下,待我情深意重……我……”勾践实在没脸面去看这些死士们灼如烈火的脸庞,几句违心的话哽在喉里,勉强说出口。他与夫差欢好是事实,可他哪里说得出口,以他一己之欲,折杀众士卒的气焰,太自私,太狭隘,也太昏庸无能。 “陛下,这就是夫差最大的弱点!一介妇人之仁、优柔寡断的君主,何以雄韬天下!尤其是这次,他居然带您出宫!这可是上苍赦免陛下的大好机会!他夫差现在身无将卒啊,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只要陛下一句话!取夫差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勾践身躯一僵,万般滋味涌上心口,他额头渗出冷汗来,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陛下,陛下既然不想揭竿而起,其中一定有难言之隐,老四,不要让陛下为难!”另一个死士马上站出来进行劝解,他走到勾践近前,附耳低语道:“陛下,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陛下随属下们前去走一趟,文种大夫也来了,他正在下榻的客栈,恭候陛下圣驾呢。” 这些死士暗地之中居然汇集了上万名列兵,事态突变,这几乎远胜过勾践的掌控!既然文种也来了,料想一定有重大的决策要跟他说,否则不会大老远追到边塞来,勾践再三犹豫,最后还是点头答应,跟随着一群过命的手下一起去他们的住处。此刻,勾践早已把取剑一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还不回来?”夫差站在柴门前的青石台上,登高远眺,可以将山下沿路来的风光尽览无余,勾践从早上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要知道他骑得可是千里马,这么长的时辰,山上山下跑十个来回也绰绰有余了,可现在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范蠡跟过来叫夫差回去吃饭,夫差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见回来?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 “许是铁匠的剑还没铸好,便在那耗着功夫等着了。”范蠡道。“不如,我这就去山下看看。” “也好也好,”夫差正有此意,只是范蠡慧眼识珠,看透了他的心思罢了,“不过,吃了饭再去吧。”范蠡点头领命。 再说要离,他昨夜因为结识了新朋友,一高兴便喝的人事不省,现在正倒头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可是那个新朋友性格又十分古怪,只是敷衍的对他笑笑,问他什么了也是敷衍的回答一两个字,好像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也许是年纪尚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吧,居然,居然一声不响就退了席,不辞而别,走了也不说一声。因此范蠡下山也没去叫他,留他一个醉鬼在榻上梦呓似的说着胡话。 日落西山,范蠡这一去,也没再回来。 夫差再也坐不住了,他径自冲到厢房,揪起痴睡到现在的要离,将要离从昏睡中惊醒。 “啊啊哎呀!痛死了、痛!”要离狼哭鬼号的跳起身,双手护着耳朵,“陛下轻点,耳朵都快被您给撕下来了。” 夫差气不过,重新坐回椅子上,声嘶竭力的吼向要离:“带你出来以为是游山玩水、摆家家酒的是吧!” “不是……”要离衣恭扫地,懊恼的揉着耳朵,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了?竟把您急成这样。” “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你马上下山,去把那两个人找回来!” “哪、哪两个?”要离一脸痴相,“哦~是要我去找轩辕公子?那另外一个呢?还有谁?” “混蛋,是要你去找小日子和范蠡,马上去,现在!立刻!right now!混账!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夫差撂下狠话,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房间,急得来来回回踱步,“难不成遇到了胡匪?可勾践和范蠡都武艺高强的高手,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还是伤势犯了?还是……”夫差是一边不安一边胡思乱想,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不安,恐怕出什么事。 35.痴情变陌路 生活其实很不甘于风平浪静,老天爷也喜欢惹是生非,也喜欢看凡夫俗子腹背受敌、惊魂落魄的惨样。 夫差在房间里走来踱去,像只无头苍蝇。已入夜,要离也同样的,去了就没见回来,好像下山一行比走黄泉路还要有去无回似的。正在此时,西北方阴风骤起,青云泛腥,卷起山上的走石飞沙,咆哮着,狂吼着,树杈被吹的摇摇欲坠,枝影乱颤,顷刻间,一场蓄势已久的暴风雨倾盆而至,吵得人好不心烦。 夫差已经心赛油烹,他再也坐不住,穿上衣袍,从鬼谷子那里借来遮雨的斗笠,山路陡滑,也不便行马,夫差只好挑着灯盏,顶着雨冲出柴院。 “陛下!”远处传来一人的呼唤声,因为雨声震耳,夫差隐约的听见似乎有人叫他,即看不见那人,也辨出声音。 待走到了近处,那人也撒脚如飞的迎上来,看清了,是要离,一阵失望与希望交杂的情意涌上心头,夫差恼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他们人呢?可急坏我了。” “陛下,这里不便说话,咱们回去吧,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你听!”如果夫差没看错的话,要离的脸色极其难看,眉宇间,竟然前所未有的出现了浓重的深沉和复杂的愁容,他有何事值得发愁的? 夫差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你找到他们了,是不是?为何这两个都没回来?”一路上,夫差追问个不停,而回复他的只是要离的唉声。 进了屋,要离浑身都湿透,狼狈不堪的退去外袍,来不及更换衣服,坐在榻上,一边缓气一边跟夫差交代详情。 “陛下啊,现在事出有变!我就直话直说了。” “嗯,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您那内监小日子,实际上是越王勾践吧?!这件事,恐怕连朝野上下的臣卿们都不知道吧?陛下,你可真是糊涂,就为给一个战俘疗伤,不惜隐瞒所有人、远离皇城到塞外来?” 夫差逼不得已,只有点头承认,也被要离训得抬不起头来,急问道:“那勾践人呢?你说事出有变,到底出了什么事?” “陛下,我真搞不懂您是怎么想事情的,怎么就待那战俘那般好?怎么就那般信任他?那俘虏早跑了,换成是我,这么白给的机会,我也溜。”要离看着夫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想要崩溃似的倒下去,急忙收了口,将话锋一转,“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下了山直奔铁匠铺,结果半路遇到了一伙儿人,二话不说,上来就跟我动起拳头!跟他们打斗几回合之后,这伙人知道他们绝非是我的对手,于是他们自报家门,说是勾践的手下,他们的陛下勾践,早就被他们秘密的保护起来,还叫我传话给您呢。” “什么话?”夫差扶住矮椅,勉强坐稳。 “他们说,现在汉滨全境到处都是越国的列兵,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要离的话如当头一棒,夫差举步维艰的站起身,颤抖的摇头:“我不信,不信……”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想陛下对那个勾践仁至义尽、情深义厚!真是遇人不淑啊陛下!后来,那伙人撂下话就逃了,我不服气!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虚张声势吓唬人!于是我秘密的尾随在那伙人身后,偷偷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客栈,我飞身上梁,从瓦缝向下看去,屋内的景物看的十分清楚,我当真看见了勾践,这登徒子正在跟一个老者谈话,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说什么‘诈降’、‘重整河山’之类的话,可想而知,老虎回了山林,自然要重整雄风,再杀回来报仇啊。而后,我看见了侍其左右的范蠡!可见,范蠡已经投靠勾践了。” 夫差浑身一震,脑子一团白,他脱力的瘫在椅子上,脸色格外难看。 要离立刻起身荣禀:“奴才现在再去细探他们一行人的行动!争取跟勾践那登徒子当面把话问清楚!倘若真有什么危急情况,我会拼死护驾,请陛下放宽心。” 怎么放宽心?夫差已经彻底傻了,他木头一般的瘫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来,直到要离出去一趟,又已经第二次回来,夫差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陛下,这次我当面对峙了勾践!我夜探客房,在私下没有旁人的情况,跟勾践进行了一次秘密谈话!”夫差眼波未转,要离先是放声大笑,继续道,“陛下放心,那贼子并没有伤害陛下的意思。” “你说什么?”夫差反应了过来,急问。“谁?谁要伤害谁?” “勾践说,什么‘围城突杀’,那都是他手下的将士在大放厥词,他本人万万没有伤害陛下的意思,万求陛下不要误会。” 此时,夫差的心已经慢慢凉了下来,他淡淡的道:“那他怎么不回来?” “陛下,他这次遛都遛了,还回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是这样的,勾践本人是十分感激一年多来陛下的关照!可问题出在他那十几名死士身上,他本身为一介越王,不能随随便便弃江山不顾,他恳请陛下就此放他回去,只要还继续让他做他的越王,他发誓永不再犯!而且,他已经写了保证,会永远记住陛下的大恩大德,从此以后,以臣侍主,俯首称臣,辅佐吴国!年年给吴国供奉三万两黄金白银、三万士卒马匹,岁岁来吴国朝贺,以此来吴越两国结永世之好,但凡有外来侵略,越国必派重兵,为保卫吴国效犬马之劳!只要陛下您放了他!另外,他还让我转告陛下,眼下他难以脱身,不便于您当面解释,还说汉滨之地十分危险,陛下身体康复后要早日赶回吴国安身。”要离从怀中掏出书简,正是勾践请要离转交给夫差的。 夫差接过书简,内容跟要离说的一字不差,只要夫差答应放了勾践,勾践保证越国如何如何辅佐吴国,保护吴国江山社稷固若金汤……夫差眉头紧蹙,上上下下看了五遍,一行热泪滚落,双手愈发颤抖,他忽然觉得喉咙一阵腥,猛烈的一呕,一股鲜血‘哇’的喷了出来。 “陛下陛下!”要离急忙扶住夫差,慌里慌张的替他擦干嘴角的血迹,“陛下,你这是何必,那勾践说的绝非儿戏,这是好事啊!原以为是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如今,这是勾践在努力运作,他在为陛下解围啊。” “我不用他解围,你让他来见我,我要听他自己说。”夫差含泪喝道。要离担心的将夫差扶上床榻,夫差甩开他,道,“你、你怎么不跟范蠡一同去了?一同去做越王的狗。” 要离忍气道:“陛下别开奴才玩笑了,这正是我对陛下您一片忠心……” “胡说八道!要不是打从一开始你就跟勾践八字不合、互看不顺,恐怕你跑的比范蠡更快,范蠡这个摇尾乞怜的狗奴才!”夫差倒在床上,又气又恨又伤,百种滋味交集心头,心乱如麻。“你去,把勾践带来。” “额,这、人家现在是越王,我恐怕请不动……” 夫差从怀里掏出那一对泥人童子,爱不释手,早上还相视不够,昨晚还抵死缠绵,地老天荒的画面历历在目……“我去见他!那混蛋在哪儿?”夫差粗吼一声,憋得脸红脖子粗,是将所有的来路跟过往全部抛却,他什么也不顾,只有一事想问个明白!自以为坚若磐石的誓言,因何会土崩瓦解?付之一炬?他夫差,哪里错了? “陛下!你那是入龙潭虎穴,不能去!有什么事情,您交代我去说!”要离急得直跺脚,可是夫差决心已定,怎么拉拽都阻止不了。 夫差像疯了一样,冒着倾盆大雨向山下冲去。心里有一种声音,在发出千言万绪的呼唤:“勾践,王位就那么好?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了?你不能负我!我早就爱上了你,人和心都是你的,你千万不能丢下我不管……不能……” 鬼谷子手摇拂尘,叹息道:缘来缘散,千年誓言怎承载,无怨无悔,苦雨戏笑多情人。 36.棒打鸳鸯 夫差风驰电掣般,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阻挠不了他!汉滨客栈,就是这了。他抬头仰望被雨水打湿的招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勾践,你甩不掉我。夫差擦了把额上的雨水,潦草的整理一番仪表,大跨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出来迎接,点头哈腰,面露难色,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位爷,本店已经客满,所有的客房都被人包了,您……”他的话还没说完,夫差便知道他是打发他走人,正想理论一番,说明自己是来找人,而非住店。正在这时,客厅里跑出来一个身穿普通百姓短素袍的大汉,看样子并不像店里的伙计,他走到夫差近前,恭敬又随性的拱手,道:“想必这位公子是找我家主人的,公子请随我来。” 夫差不疑有他,跟着年轻人进去里面后,要离在客栈门外一个急刹车,他可算是追了上来。要离冲进门大喝:“少爷人呢!” 夫差跟在年轻人后头,一边上下打量他,喝!好一个钢筋铁骨的黄面大汉,就算身穿普通百姓的粗布短褂,也能显现出他挺拔威猛的躯干。这人起初走的很慢,后来行走的速度如飞,夫差疾走带跑,才勉强没跟丢,“我说,您这是要把我往哪儿领?勾践人在哪儿?” 黄面大汉带着夫差百转千回绕过大大小小的走廊又上了几层楼,头也不回的道:“公子到了就知道了。” 最后,这人在客栈最里间的一间客房停住脚,客房木门虚掩,里面燃着烛盏,透过窗棂纸,能隐隐约约看见屋内人影,那就是勾践了,夫差心想着。那黄面大汉道:“我们主人就在里面。” “有劳。”夫差道了谢,那人施礼走掉了。夫差喘了口气,踮着脚,推开房门进了去,可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空床,一盏烛光迢迢灯,一张八仙桌。夫差站在门口,四面环视了一番,哪有勾践的影子。 忽然,身后的门戛然关闭,门外传来一阵锁门的声音,夫差大惊,冲去开门,无奈已经被人反锁了。 “夫差小儿,你就别敲了。”门外传来一阵讥笑声,响声震天。 “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勾践!”夫差哪里受过这般惊吓,急得素手无措,只能气急败坏的捶打无情紧闭的木门。 “想见我们家陛下,下辈子吧!”那伙人讥笑的回他,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笑声,奸邪阴逞的声音说道,“夫差,怎么样,这就好比瓮中捉鳖,你现在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夫差徒劳的抵抗了一气,片刻后,他稍稍冷静下来,细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中了勾践的暗算!他破口大骂:“好啊好啊!勾践!有种就出来见我!老子有话,当面问你个清楚!你不敢是不是——”他喊得歇斯底里,边喊着边一滩死灰般的瘫坐在地上,像个可怜的孬种,他掏出怀里已经有了自己体温的两个小泥人,在没见到勾践、没亲自听勾践表态的情况,夫差努力劝慰自己再最后信任勾践一次,于是,夫差攥着泥人的双手力道更紧了紧。 并非巧合,与夫差仅一墙之隔,勾践其实就在夫差的隔壁,他把夫差的呼叫声听的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勾践猛然起身,身边的文种大夫立刻拉住他,勾践面向文种,质问道:“文种大夫!隔壁传来的呼喊声,可是夫差么?!” 文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勾践怒火直冲脑顶,剑眉冷竖,呵斥:“你们把他带来是要做什么?莫非你们要谋害他不成?我现在以君主的身份命你!马上放了他!”就算不谋害夫差,这伙人这么鲁莽,也已经把夫差给吓得不浅,勾践怎么能不气怒。 文种急忙俯身跪倒,毕恭毕敬的解释道:“陛下,老臣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恳请陛下恕罪!” 勾践一急,根本听不进文种在说什么,只是振振有力地道:“你放是不放?” “陛下若同意随我等回越国重整江山社稷,老臣自然放了那夫差!”文种也提亮了嗓子,语气铿锵有力。 “好啊,文大夫,你、你们,你们软禁夫差以此来威胁我!是不是!” “威胁不敢!”文种起身,马上闯进来一批死士,这群死士一拥而上,他们跟随文种一伙,仿佛与勾践为敌似的,站成了左右两派。 “文种,你要造反不成?”勾践怒视左右,自己已经不是君威天下、一言九鼎的君主,可他万万想不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死士们也会揭竿而起,将刀锋齐齐指向自己! “陛下,老臣万万不敢,之所以这么擅作主张,只是因为老臣已经看出陛下根本无心再理江山,便派人去将那夫差请来,倘若陛下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只能命人把夫差杀了!” “文种!你……” “陛下!到底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儿女私情重要,恳请陛下三思。”文种一句话就道出了真相,勾践一时间束手无措,面对着态度坚决又软硬兼施的文种,勾践的气势慢慢软了下来,没错,文种说的话,句句在理,无可挑剔。 “这么做只会让我陷于不仁不义!”勾践摇着头,事态早已不由自己控制,他后悔当初真不该来见文种,也许就因为这一念之差,足以把他和夫差就此天地两隔。 见勾践仍在犹豫迟疑,文种老臣再次跪倒,其后所有死士也纷纷向勾践跪倒施礼,文种态度坚决,语重心长道:“吴越之战以来,越国作为战利品被吴国吞瓜,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一连三年颗粒无收,我越国百姓饿死的饿死,逃亡的逃亡,到处都是妻离子散四处逃生的难民和饥不果腹的横尸!占守越国的吴军,在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恶不为,现在的越国就好比人间地狱一般,陛下就算没机会亲眼目睹,想也该料想的到,战败的国家会是什么下场!陛下,救救越国百姓吧!我文种是三朝托孤的老臣!连我都不忍看着祖宗留下的基业付之东流,难道陛下就忍心吗?老臣是在为陛下着想啊!” 众死士纷纷跪倒磕头,齐声道:“求陛下三思,越国江山不能就这么毁掉。为了越国富强,陛下随我们回去吧!” 文种继续道:“何为托孤老臣?上管天子不正,下理朝臣不忠!倘若陛下仍执意不肯回越国重振安邦,就是九泉之下,老臣也无颜去见先皇!”说罢,文种从身后的将士手里夺过利剑,一刀寒光闪烁,忠臣文种不禁以死相逼。 “回!”勾践从嗓子眼里憋出一股闷声的粗咽声,心一横,抛却一切的说道,“寡人要重振越国!这样,你们能不能把夫差放了?” 所有人都喜出望外,文种激动的含着热泪,老泪纵横道:“只要陛下一句话,老臣哪有不从之理!”说罢,激动地命人把夫差放了。 “让我去吧!”范蠡拨开人群,走到勾践面前,他是整个事态中最最明细每个细节的旁观者,他去送走夫差,定会打点妥帖。 于是勾践点头同意,他郑重地拍着范蠡的肩,道:“范蠡,你无论如何对夫差解释,也要让他免除对我的误会。千万千万别让他误会、记恨我!” “卑职明白。”范蠡领命出去,向一墙之隔的那间客房走去。 夫差正在床踏上大吵大骂,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即刻停止哭闹,静等着门外人的举动。“咯吱”一声门被打开,进来的人非是旁人,正是那个另侍他主、对自己始乱终弃的狗奴才,范蠡。 “哼,你还有脸见我!”夫差劈头盖脸,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范蠡身上,把他一顿臭骂,骂了半天,范蠡仍一脸笑容,不动声色的望着他。“混蛋,你后悔了是不是?想回来了是吧?没门,老子不爽你,用不着你伺候!” 范蠡毕恭毕敬,开口解释这其中的详细情况,包括越王勾践答应,回国后如何如何让履行‘年年进奉、岁岁朝贺、俯首称臣、永不再犯’的诺言,跟之前要离说的意思不差,夫差听得耳膜出膙,当即打断了范蠡的滔滔不绝: “就算如此,让勾践来见我,我要听他亲自给我说!” “夫差陛下,勾践陛下的确不方便见你,请您尽快离开这里。” “我为什么离开?勾践不来见我我就不走。” 范蠡看了看心意已决的夫差,轻叹一声,道:“勾践陛下现在的心思,不在儿女私情上,您还不懂吗?快走吧。” “什么意思?他把我忘了么?” 范蠡将勾践要送给夫差的宝剑‘配夫差’拿了出来,没错,范蠡之所以提出要自己去送走夫差,真正原因是这柄剑在他手上,他只是想为两个苦命的有情人尽点微薄之力,一柄剑,也是留个念象。范蠡将宝剑亮到夫差面前:“这是勾践留给您的礼物,现在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的确是勾践为自己铸造的那柄宝剑,现在夫差全明白了,勾践的确再也不是从前的勾践,自己再无法去挽回这一切。 “门外那些死士会杀掉您的!我特来放您走的!快走吧,快走。”范蠡连连恐吓,最后只好用内力封锁住夫差的天灵穴,夫差软了下来,失去了行动能力,任由范蠡将他扛在肩头,逃命似的向外跑去。 就在路过隔壁房间时,一晃之间,趴伏在范蠡肩上的夫差透过门缝,与同样向外观瞧的勾践四目相对。夫差双目噙泪,憋了一肚子的话,无奈声道也被封锁,他吐不出声音,只能让泪水肆意流淌,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与眷恋。勾践同样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肋生双翅,跟着那心心念的意中人比翼双飞。 37.亡命天涯 暮色已深,干冷的空气笼罩着的边镇,仿佛整个小镇都行走在烟雾之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挥着棒槌敲着锣,一锣一嗓子,走蹿于大街小巷,显然这吆喝声并没有影响了夜晚的寂静,而是它把自身与那寂静融合到了另一种境界,更丰硕了夜晚的神秘。忽然,街头巷尾的汉滨客栈传来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惊得狗吠鸡鸣。 那老掌柜的七八个手下都是彪形大汉,此时经过跟要离的一番打斗之后,全都溃不成军的倒在地上挣扎,老掌柜见状,吓的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催促店里的账房先生:“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范蠡将夫差背下楼时,要离正过五关斩六将,闯过了掌柜这关口接下来就要主攻勾践那伙余党,他已经做好了突出重围救出夫差的准备,他大跨步的从瘫在地上的仆丁身上跨过去,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模样。 “要离!你做什么?”范蠡被‘大开杀戒’的要离吓得定在原处。 “陛下怎么了?”要离扑将着迎上来,查看夫差的状况,范蠡将夫差托付到要离手中,“我给他点了穴道,要离,你可要尽快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懂么?”范蠡喘了口气。 要离虽然不太明白其中详细情况,但他见夫差毫发无损的样子,知道他没受什么罪,要离抱起夫差就向外跑,将夫差安顿在马背上,要离跨身上马,感激的回头看向范蠡,问道:“为什么你要跟随勾践、为勾践办事?” 范蠡没料到要离会问的这么直接,他谨慎的环视了一下左右,他清楚客栈里每个角落都有越兵的埋伏,现在文种等人对他这个新入仕的人还不是十分信任,于是范蠡笑着摇了头,委婉道:“人各有志!要离兄,从现在起,你我各奉其主,虽不能再同朝为官,但是吴越两国未来的友好结盟,还少不了用到你我二人出力之处,好自为之!” 要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范蠡良苦用心,两个人拱手作揖,互相道了别。“驾驾驾……”要离打点好一切,踏上连夜返吴的路。 汉滨镇外五十里处的官道左路边,有一座建造宏伟的接官亭,因为地势十分陡峭险恶,那原本在白天看起来还十分庄肃的接官亭,一到了夜间,里面经常栖息着蝙蝠乌鸦猫头鹰等阴邪的生物,有时又会从亭子里发出‘唉唉’的鬼哭声,有时又会影影焯焯跳窜着鬼火,赶夜路的行人向来不敢走这条官道,他们宁愿从东北面沿着一处溪流绕行过去,也不愿意路过此地。 而此时,接官亭的最高层上,有两双眼睛正在观望着这条古官道,因为地势高危,即便是夜幕漆黑的晚上,也能将来往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一老一少,一黑一白,一跪一立。主仆二人,站在亭上很久很久,却比那些栖息在暗处咕叫着的蝙蝠还要安静。 忽然白衣少年开口了:“这次你做的不错。” “主人指的是,属下这次连夜南下去通报文种他们、告知他们勾践下落这件事,是么?” “正是,你是怎么做到的?速度竟比我放出去的信鸽还快了半个时辰!” “是主人的神骑伐夫,夜行万里,遁如疾风,属下才能如愿完成任务。”说完,黑衣人抚摸了身旁趴睡在地上足有三米长的大金钱豹,伐夫,是这只金钱豹的名字。那只豹本来就是个凶猛的野兽,可此时却犯贱似的,像小狗一般的在黑衣人手上又嗅又添。黑衣人继续道:“主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夫差?” “现在少了勾践、范蠡两大障碍,区区一个夫差,何愁怎么对付?”少年攥紧了双拳,好像那掌心里握着夫差的性命一般,他攥得越来越紧。 仇恨,少年身后的黑衣人成年沉寂如死山水一般的面孔忽然掠过一丝担忧的神情,仇恨,这个被强烈仇恨的催生下,迅猛成长的少年的复仇心,究竟是正常的还是畸形的? “主人不要忘了,那个叫要离的,功夫远胜勾践范蠡。” 要离。少年原本被复仇烈火烟熏的邪佞的眼眸里,忽然软了下来,温柔之下,冰寒之上,终归是有了一抹温度的,少年眨了眨眼,恢复了正常十七岁年纪应有的阳光,“啊,要离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话很多,却没有心计,非但没有心计,还很单纯。” 黑衣人心想,自己是在问主人如何对付要离,怎么主人全是一番评价要离性格的题外话。 正在主仆二人各想心事之时,蜿蜒的古官道上传来一声‘哒哒’的马蹄声!周围的风叶开始起了浮动,是随着光速般的马速变换了气场的节奏。 “他来了。”黑衣人道。 “为了报此仇,我足足等了十七年,杀夫差的事让我亲自去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管站在这里,不得插手!”说完,白光一闪,少年已飞出亭外。 且说要离,与范蠡作别之后,他跨上千里马一路向南快奔,都忘了解开夫差的穴道,夫差僵直的躺在马背上,痛苦的姿势已经变得酸麻,他想喊又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的忍受着马背的颠簸,这五十里路下来,早已颠得肝胆欲裂。 行到距接官亭不远处时,穴道过了时间,自动解开,夫差忍着酸痛的骨骼,缓缓的活动着关节,等四肢恢复灵活度之后,夫差二话不说,照着要离一顿痛打猛踢。 把要离吓的半死不说,连身下的马儿也受惊的嘶叫起来,“陛下陛下!你因何打我?” 夫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捶打在要离后背上,然后附在他身上开始哭,泪水汹涌如洪水决堤,痛哭不止。 “陛下?”即便这样,要离也不敢放慢速度,反之他行进的更快,只盼着早日回京,了了这桩难办的差事。 “要离,这他妈就叫、就叫失恋吗?”夫差无精打采的垂头哽咽着,像是在对要离倾诉,更像是自言自语,他喋喋不休,不停的说着也许连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胡话,仿佛只要一听嘴,就会憋得心慌气短、气绝身亡。 “为什么天这么黑?竟然一点光都看不见!难道天塌下来了?勾践他一离开,天也塌了,地也陷了……我哪儿不好?我答应过他的,他要什么都会满足他,王位江山,都可以给他,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夫差将头抵在要离后背上,使劲的撞来撞去,就像少林高僧用尽全身力气去撞钟或者是两只杠在一处的铁牛用牛角使劲的顶着对方。 若不是要离有一身钢筋铁骨,早就被夫差撞散架。“陛下,您轻点,我我、我疼死了。”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都千方百计暗算我,……连腹内的水银,也是、也是你偷偷毒害我,你求之不得要我死是不是!”夫差的眼角涌出大量泪水,巨大的痛苦导致夫差神志不清,他误以为要离是勾践,便把气统统撒在要离身上,又是捶打又是鞭笞,这么一翻闹腾,夫差一个激灵,坠下马来。 “陛、陛下!”要离勒紧马缰,纵身跳下来,这官道地处高山之上,左右都是悬崖峭壁!夫差神志不清的坠下马去,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沿着下坡迅猛的滚向路边的崖口!这一摔,摔得夫差浑身上下散了架似的简直骨头都要断裂。 情急之下,要离抛出缰绳,将下半身已经坠入崖下的夫差捆缚住,要离扎稳马步,双臂环环套锁住缰绳,“陛下!我拉你上来!”要离不敢使用内力,怕擦伤夫差,便用臂力打旋,缰绳层层扣住,将夫差从崖下的万丈深渊慢慢的拽了上来,要离扶住夫差,将他抱到大路中央,安稳的坐定后,要离擦着冷汗,急喘粗气。 “陛下!你吓死我了。”要离原本不是很白的肤色现在已经吓的煞白入纸。 “混蛋,为什么救我……”夫差好像恢复了一些神智,抱着双膝痛哭起来。 要离正准备开口安慰几句,他也知道自己嘴拙,正犹豫着,忽然眼前白光惊闪,那几日前在崖巅上吹青笛的白衣少年竟然如同神仙下凡似的,已经站在眼前,处变不惊的看着他们君仆二人。 “你、怎么是你?”要离明显眼前一亮,爽朗的声音呼之欲出,却硬要装出一副气恼的样子:“哼,没有礼数的家伙。”心里想着,难道这小子真是神仙?知道自己连夜骑快马,离开汉滨之地,就赶来送别不成吗? 轩辕公子只是带着若隐若现的浅笑,又似是耻笑,他扫了要离一眼,并不回答他,而径自将目光指向夫差,双目如炬如蛟龙。 要离心里怨恨着,这年轻人又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他正想再次抱怨内心不满,却被眼前的一幕惊诧到僵硬——轩辕伸出铁勾一般手掌,直奔夫差脖颈袭来,暗自神伤的夫差只觉得头顶一阵冰寒的冷风,颈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掌锁住,双脚离地,整个人被吊起! “你!轩、轩辕你……”要离跳起身,作势要从轩辕手中救出夫差,风驰电掣间,轩辕空出的手掌一挥,喷出一股白色浓烟,香味四溢,充盈要离口鼻,猛一个吸力,香味早已浸入要离肺脾,渐渐地麻木了脑仁。要离垂死般倒在地上,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对轩辕疏于防备,才竟然会中了迷香这种下等招数。 “你、你……做什么……”夫差的嗓喉被紧紧钳住,肺内的空气已经渐渐排空,面部充血,即将气绝。 “夫差!”轩辕缓了缓力道,才留有空气进入夫差口中,夫差大口呼吸,拼命干呕。轩辕却不给他干呕的机会,而是将他的整个手捂住,狞笑道:“我终于可以杀掉你了!” “你是什么人……”夫差竭力的挣扎,痴痴地盯着那张五官扭曲变形到了极致的白衣少年。 少年原本狰狞的双眼惊闪泪光,他也许不喜欢被仇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急忙转回身,但是在他转身的瞬间,轩辕已经迅速的抽过夫差腰间的那柄佩剑。 “配夫差。”少年用嘲笑的口吻念着剑柄上的文字,“你认得这柄剑吗?可清楚它的来历?”他将剑锋指向夫差喉噜。 夫差难忍的大口呼吸着,恐惧的看着这个年纪尚幼的年轻人,他艰难的答道:“大禹之剑……” “错!那是谎话!这柄剑,说来也有趣,十七年前,你父亲阖闾铸造了这柄剑,赐予专诸,后来专诸用这柄剑做了什么,记起来了吗?” “专诸?”夫差重复了一遍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专诸,是历史上刺杀吴王僚的专诸? “看样子你记起来了,”少年放声狞笑道,“夫差啊夫差,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祭!”说完,那柄剑带燃着复仇的烈焰,腾腾杀气,直接刺中夫差的胸膛,沾满血液的剑锋从夫差后脊穿透。一瞬间,夫差全都懂了,所谓轩辕公子,正是吴王僚的后人公子庆忌!今日,公子庆忌终于如愿,他用这把沾满亡父吴王僚鲜血的剑,刺穿了夫差的胸膛。 夫差瞑目的合上眼,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渐渐的,周身溢满浓烈的鲜血。 黑衣人纵身跳下,他来到主人身后,声泪俱下的躬身施礼道:“陛下,陛下!吴王庆忌!万岁万岁万万岁!” “死了?”少年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死了。”黑衣人知道,这是主人第一次杀生,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的主人,第一次杀生就是剐掉了一条人命,复仇成功了,杀父之仇、夺位之恨,以命相抵,血债血偿,只是,小主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消化这场剧烈的蜕变吗? 38.公子庆忌 “死了?”少年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死了。”黑衣人答道,这是小主人第一次杀生,素日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的小主人,第一次杀生就是剐掉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终于复仇成功了,杀父之仇、夺位之恨,以命相抵,血债血偿,只是,黑衣人原本深沉的双眼此时愈加堪忧,主人小小年纪,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消化这场剧烈的蜕变吗?黑衣人垂低下眼睑,目光扫向昏死在地人事不省的要离,恭敬地向少年请示道,“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带回去。”,“是!”黑衣人继续问,“那夫差的尸首,如何处置?” 庆忌站在原处,血灌瞳仁,手握着那柄沾满鲜血的剑柄,他原本洁白如凝脂的衣袍也沾染了鲜红的血迹,忽然有一股腥热的灼痛感,顺着从他的心口处逐渐向周身蔓延,绞痛一般的布满全身上下,使他寒毛冷竖,这一刻,庆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恐惧! 他呆呆的转回头,看向黑衣人,目光虽然是落在黑衣人肩上,却好像空洞的任何事物都捕捉不清。庆忌喃喃细语道:“有哪些阴损的招数,可以让人死后不得超生?或是,比生前更要痛苦万倍?” 黑衣人略加思索,道:“陛下可以砍下夫差的头颅首级,以祭奠先皇的在天之灵!而后,再将夫差碎尸万段,葬于这深渊之脚,群山之下,压他永世不得翻身!” “就依你所说的办吧。”庆忌浑身无力,他失力的丢掉手中的血剑,慢慢的融进暮色之中,失魂落魄般向深山之巅走去。 黑衣人领命,先是将昏迷不醒的要离驮上马背,将其浑身上下五花大绑后带回了洞穴。紧接着,他又返回接官亭下的官道,沿路之上,只见漆黑的夜空之中,漫天飞满了成群结队黑压压的乌鸦蝙蝠。黑衣人走到夫差尸体近前一看,原本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尸身上,此时正乌压压落满了一层层的蝙蝠乌鸦,还吸引了更远处的野禽们源源不断的向这边飞来,这些野禽饿疯了似的,渴饮着夫差身上血肉。 黑衣人狠狠地叹了口气!一代年轻的君王,如今却横尸荒野,遭禽兽餐食,下场也落得太凄惨了吧!黑衣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小主人是那场宫廷征战中的悲剧者,而今,无关的,又多了一位悲剧者,杀吴王僚横夺王位,可这一切都是夫差的父亲阖闾所为,跟夫差没有任何关系,何况夫差,也无非是个孩子。 黑衣人撩起披风,腾空飞起,闪电般的速度盘旋在空中,将源源不断袭来的蝙蝠群一击溃散,他替死去的夫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算是对死者的尊重,最后,用临时编制的草席将尸体卷起,一并丢下了山崖。 他已经为没能取来夫差的首级想好了开脱的谎话,好回去禀报小主人,出乎意料的是,小主人也对此事只字未提。 一曲肝肠寸断的笛声,既哀且悲,催人泪下,要离吁叹一声惊起,他坐起身,眼冒凶光,直直的打量着身处的环境。 “醒了?”曲声中断,白衣少年眉梢上挑,扫了一眼角落里四肢被缚的人。 要离强压着怒火,重重的喘出鼻息,咬唇低问:“这是哪儿?我家少爷人呢?”低沉的声音敲击洞穴四壁,荡起阵阵回音。 “你家少爷已经死了。”庆忌悠闲地用单手旋转着竹笛。 要离闻言,瞪大眼睛,将信将疑的盯着庆忌看了很久很久。 “依你的性格,现在不是该大吵大闹的让我放了你?”庆忌道。 要离此时蜷缩在一起的四肢已经开始麻木,他泄气的栽靠在石壁上,弱弱的道:“依我的性格,绝不会遇到这么糟糕的处境。” “所以你会怎么做?”庆忌脸上继续挂着一副无公害的笑。 “干脆点,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要离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别过脸去,这倒的确符合他的德行。 庆忌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挂不住,他正了脸色,奇怪的凝视着要离,好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要离被他盯的明显很不自在,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似的,开始坐卧不安起来。 “我把你带回来,只是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你、你素来不是话很多、很能说吗?怎么现在装哑巴?若我杀了你,谁还跟我说话?”庆忌不解的道,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不怕死,甚至是求死的。 要离真是被庆忌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道:“你开玩笑呢吧。” 庆忌不解:“我的样子很像,开玩笑吗?” 要离恨瞪他一眼,心中暗骂这年轻人是个疯子,而且疯的不浅,既不杀他,又不放他,就这么一直被绑着,还不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的干脆。 庆忌一摆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跑了出去,要离羡慕的不得了,几次用内力想要挣开绳子,无奈这绳子是用碗口般粗细的树藤编织成,十分牢固。 片刻,庆忌回来了,怀中捧着一大束雏菊,他将菊花递到要离嘴边,认真的道:“吃吧。”,“……?”,“怎么?你怕我下毒害你不成?”庆忌猜测道,一边将雏菊塞进口中,细嚼起来,“没毒,可以吃的,还很新鲜,上面还有晨露呢。” 要离诧异的看着庆忌将一朵嫩白色雏菊吃进口中,还饶有兴致的吞了下去,稍后庆忌取来一个竹筒,抵到要离嘴边:“看来你是口渴了吧?喝吧,新鲜的蜂蜜晨露。” 要离见鬼似的看着他,半天没做反应。 “哼,你倒铁了心装哑巴是吧!”庆忌恼不过,几次接触下来,这个对自己格外热情的人,忽然之间就冷了态度!他当然恼!罢了,庆忌唤来那只叫‘伐夫’的金钱豹,将一捧雏菊丢给了那只原本十分凶残的肉食猛兽。令要离瞠目结舌的是,那豹子居然摇头摆尾的像只捡了骨头的家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用犀利的眼神扫射着一旁的要离,那眼神像是在说:笨蛋,这么美味的东西都不吃。 庆忌缩进暗处,只是他雪白的衣服即便隐在暗处也散发着熠熠的光芒,要离静默的审视着那朦胧的白色,时近正午,山洞外依稀传来林中清脆的鸟叫声,一束光从穴缝斜射入,那道扇形的光束里有细小的灰尘在乱舞,清风拂过,卷落几片凋零的竹叶,从高处,慢慢的旋落下来。 静了很久很久,静得已经到了一种禅境。 要离还是没能管住嘴,他开了口,也许他这时不开口,两人便不会有那么多故事,可是要离开口了,他开口并不是说话,而是唱了首自编的小调:“独山孤水永不衰,石壁半掩梦仙人,问仙人何以独活千年?是那玉露羞了空腹,是那琼汤暖了心肠,仙人一醉扣柴扉,仙人一笑金难买。独山孤水永不衰,石壁仙人独活千年。” “你这唱的杂乱无章,简直是吵得人心烦意乱。”庆忌走出来,手里的竹笛一摇一摆,好像用来打人的狼牙棒。 “仙人一笑折煞人,仙人一醉就杀人。”要离继续百无聊赖的哼唱道。 “我不杀你,”庆忌蹲下身,低问,“可我杀了你家主子,这仇,你是打算怎么报?” “你为什么杀他!他与你无冤无仇……”要离沉下脸来,厉声问道。 “你闭嘴!”庆忌狠瞪着要离,狰狞的双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夜已经深了,皎白柔美的月光倾洒在石壁上,映着溪水的微波,如梦如幻。 要离腹中空空,实在饿得难忍,他慢慢向前爬行,吃力的伸出脑袋,够着那‘伐夫’吃剩下的一地花骨朵。他因为实在恐惧这猛兽,因此他呼吸紧屏,动作十分小心,虽说自己是山里的猎户出身,可现在四肢被捆缚,身上又没有武器,他就算再不怕死,也不想成猛兽之食,被它饱餐了去。 “啊——” “嗯?”谁料要离刚要碰到那花苞,早已熟睡多时的公子庆忌忽然喊叫一声,是歇斯底里的叫喊,叫声极其恐怖凄惨。要离被他这无端的一嗓子吓得七魂失了六魄,瘫在地上直吐舌头,“偷吃点烂花瓣而已,至于把你惊成这样么。”过来半响,要离缓过神来,无奈的抱怨道。 “血!!!!死了!死了!父、父王、儿、儿子给你、给你报了仇了……儿子怕!怕得很……父、父王……都死了……” 听了一会儿,要离方知道,这是那年轻人在做梦说梦话,要离原本舒展的剑眉不由又紧蹙起来,那青石台上蜷缩成一团的白衣少年,全身抽搐的厉害,抖得连石壁好像都跟着晃动起来,少年好像在做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而他的梦境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源源不断的惶恐。 39.何为娘亲 庆忌频频梦呓,尖叫声让人胆寒心惊,要离想象不出来到底他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竟把自己骇成这样。要离辗转着也无心睡眠,他仰头望着冰冷的石壁发了会儿呆,良久,那被噩梦缠身的人好像又沉沉睡去了,喉咙里好像仍在哼哼呜呜的哽咽着。 银白的月光从穴缝中倾洒进来,要离打量着拥鼻微吟的庆忌,觉得他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杀自己的心思,想来这人的身世来历都十分可疑,而吴王夫差又惨遭了他的毒手,这一桩桩的事件都与庆忌那青葱纯洁的模样大相径庭,越想越是心烦,要离只觉得心里痒痒的难奈,他叹了口气,低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要离干巴巴的将眼神逐渐放空,情不自禁的吹起了口哨,那是他儿时在娘亲怀中入睡,娘亲经常哼唱的摇篮曲,不管如何心慌害怕,只要听了娘亲的曲子,他心里就踏实了,会止住哭声,马上进入香甜梦乡。 那曲子,依稀的词调好像是:“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啼声至止,鸾声将将。东方未亮,颠倒衣裳,娘亲之怀,温梦暖乡,野兽鬼怪,纷纷胆丧……今夕何夕?梦见娘亲,子兮子兮,宛在云兮……” “娘亲、娘亲是什么?”要离轻轻吹着调子,不知不觉就吟哼了出来,他自己也哽的宛如入了梦,却被庆忌忽然的一句问话惊醒。庆忌呢喃轻问:“娘亲是何物?” 要离翻了翻白眼,一看庆忌的样子又极其认真,并不像在装痴傻,不过,就算再纯洁、再青葱,恐怕这世上出了痴傻之人就没有哪个大活人连‘娘亲’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真的不知道娘亲是什么?喂你奶水将你养大成人,那就是娘亲。” “啊,是生伐夫的那只母豹把我养大的,它就是我……” “非也非也!”要离赶紧出言制止他胡说下去,进一步解释道,“娘亲就是生你的那个、女人。母豹生了伐夫,母豹便是伐夫的娘亲。” “嗯,这样一说,那我懂了,跟我父王交配生下我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娘亲。” “噗——”要离被庆忌‘灭绝人性’的言辞惊得一阵抽搐,“可不能用‘交配’一词啊!那是形容动物的,我看你是跟动物在一起呆久了,你要知道人畜殊途,有些话可不能乱讲,尤其是你,长得这幅白白净净的模样,不可这么粗俗啊!” “那该如何、讲述?” “人与人之间,那事可叫‘欢好’。” “欢好?”庆忌饶有余味的反复念叨了几遍,“欢好……” “欢喜的欢,美好的好。”要离一说出口,就立刻萌生了一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这一番白痴至极的对话,若不是对方是傻子,就是自己是傻子,总之,但凡其中有一个是正常的,这种没营养的对话都绝不会发生。 要离真怕跟这庆忌在一起呆久,久而久之,被其同化,那也等于变相的泯灭了。于是他乖乖闭上嘴,倒头装睡,后半夜一直无话,倒也闷头睡得香甜。 天色大亮,庆忌最忠实的仆人黑衣人一阵旋风般的回到穴内。 庆忌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禀陛下,一切打点妥当,国都暂定于卫国朝歌,这虽是个小国,但只要国君能有百废待兴、重新开始,蓄势猛涨,早晚会把吴国的江山再夺回来。” “很好。”庆忌爽朗的大笑起来,他从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 “陛下,何时启程?现在卫国周天子被挟,朝政空损,时局动荡,卫国等于是一座空城,老百姓都迫不及待等待新君以安民心呢!” “事不宜迟,现在就起身!”说罢,庆忌穿戴整齐,意气风发,率先跳上伐夫豹,黑衣人挟着要离乘上快车,也紧随其后,向东南方行进。 一路颠簸,要离又腹中饥饿,他昏睡了一会儿,腰酸背疼的醒了来,向车外探去,公子庆忌的快骑早已不见了踪迹,要离看了看驾车的黑衣人,仔细打量他,见这人容貌也算清秀,四十岁模样,两撇八字黑须,细长的眼睛向探射灯一样发出锐利的光芒,他素日穿着一身黑色,便一直叫他黑衣人,还未知其名。 “你叫什么名字?”要离问道。 黑衣人也许是防他耍花样想要趁机逃脱,便没做理会,要离不禁又嚷问了一句,这回黑衣人冷冷的回复了他:“无名无姓!” “啊?奇怪,这天地间的万物,都有名姓!连你主人的坐骑都有个名字,你怎么会没有。” “十几年前,在下似乎有过一个名字,自从与小主人逃生归隐山林以来,便把那许久没用过的名字忘记了!” “这……额。”要离瞠目结舌,不由感叹,好一对奇怪的主仆。“那你出出入入为你家小主人打点事宜之时,总有个称呼吧,别人如何称呼你?” “主雇。” “好吧。”要离自讨了没趣,又悻悻的缩回原处,“腰酸背疼,我说无名氏大哥,行个方便,把这绳索解开如何?” 这回黑衣人没再答复。 “无名氏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是一定不会逃的,请问那个,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要离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这你无权过问。” 要离努了努嘴,心里骂人的粗话早已经堆积如山,却硬忍了下来,他道:“这就是你们做事欠妥了,你想啊,杀了吴王,这是天大的大事,你们得留个活口回去吴国,去禀报君王遇难的消息啊,不然,吴国上上下下不是还当吴王尚在人世?这跟吴王没死有什么分别。”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黑衣人干笑了两声,道,“我自然早就通知了手下传布消息,吴王的死讯,现在恐怕吴国刚出生的婴儿都知道了!” 啊?要离的心紧了一下,这,这次可真的完蛋了,时下的吴国岂不乱成了一锅粥!他这个保卫吴王夫差的亲随,还有什么脸面苟活?! …… 冰冷刺骨的剑锋直击胸膛,一股腥浓的血液,翻江倒海的向喉管里涌上,夫差脑目一阵晕眩,他惊大噙满泪光的眼,直直的盯着这个刺穿他胸膛的少年庆忌,他是来刺杀自己的。 身体被凌空扯断的秋千,虚空飘渺的荡了出去,这一刻夫差脑子里只闪现了三个字,结束了! 而那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是美梦是噩梦却说不清楚,他想在最后关头,凭空抓住些什么,许是不甘心让所有属于自己的回忆都变得音空信渺,于是他拼命挣扎,可是失重的身体却怎么也不受控制,就是一直向下落,脚下永远也不着边际,在最用一次挣扎中,他的灵魂‘唰’的一下,从那副沉痛外壳中挣脱了出来。 “我是谁?”,“我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谁能给我答案?”…… 冥冥之中,传来一个仿佛来自阴曹地府一般鬼森的声音,那声音铿锵哀切:[回去吧,那是你的宿命。] [宿命?我该如何看待我的‘宿命’?以一个主宰者的角度,还是旁观者的身份?我又是谁?夫差,孟小龙,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声音消失了,再没有人给他答案,他的灵魂飘飘荡荡,跟他心中的疑虑一样,迷茫的寻探着出路。 40.重生 看着草席里卷裹着那摊模糊的血肉,夫差的灵魂也开始引俊不禁起来,亲眼目睹自己死后的惨状,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操蛋,即使夫差现在头重脚轻的浮荡在空中,早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夫差盘旋在空中,绕着自己的尸身打转,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马上就有猎追鬼魂的夜叉出现,将他关押到阴曹地府里去,不懂,他又没曾死过,自然不懂。 这时,夫差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兴许是唯一可以解救他的人,那就是离这崖涧西北方五十公里左右的鬼谷子!仙道曾经交给他一个锦囊,还嘱咐他不到危急关头不能擅自拆开,事到如今,这关头已经算是危急中的危急,而夫差却忘记了锦囊这回事。现在夫差正努力的将飘忽不定的身体稳住,并尝试着将手臂伸到草席里,去把那锦囊翻出来,倒看看鬼谷子有何妙计能解救他此时的灭顶之灾。可是他反复试过多次,指尖刚触碰到那草席,瞬间化成了水一样的晶体,慢慢消融,他根本做不到去搬动那草席。 夫差此时要是活着的话,一定急得满头是汗了,不,他若活着的话,翻个锦囊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一遍一遍的尝试,结果都只是徒劳。忽然,传来一阵清脆而细小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他身后的山脚一处碎石堆里传来,声音说道:“没用的,你是触不动这些阳间之物的。” 夫差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说话的正是那株压在山石下的小草,原来是小草精,它扇动着翠绿的薄翼,飞到夫差眼前,对夫差忠劝道:“夫差啊夫差,你还在这里逗留什么?鬼魂的阴气极重,不宜再在阳间久留呀,否则阳气会慢慢把你稀释掉,等你魂飞魄散,可就麻烦了。” “我想把那锦囊取出来。”夫差道。 小草精摇了摇头道:“你这想法就同我曾要把压在我身上的石头推倒一样。” “那我可怎么办?” “先别急,你先到阴凉处避一避,待会儿到了晚上,夜叉会带你回地府的。” 夫差点了点头,径自飘到了不远处的一棵硕茂的杉树上,等着夜晚的降临。 忽然间杉树精现身了,它扭动两下枝干,对小草精说道:“你不要不懂装懂了,夫差阳寿未尽,他还有20年的阳寿,就算是夜叉来了,夜叉也不会带他去地府。” 夫差越来越糊涂了,看了看振振有词的树精,又看了看伶巧可爱的草精,他一时间没了主意。 树精开口道:“离这不远,有一处女娲庙,你暂且去那里沾一沾香火,会保你在人间久留一阵的。” “久留一阵,是多久?二十年?久留到二十年后,再等夜叉同意把我带走吗?” “这,这老精我还不清楚,不过……”树精的话只说到一半,它立刻住了口,屏住气,又缩回了树身当中。 夫差正不明白树精为何没把话说完就闪了,这时他听见身下传来一阵女子的叫声:“快来看啊,这里有个死人。” 是一群过来溪边洗衣的浣女,正惊骇的围着夫差的尸体指指点点,夫差急忙从树上瓢过来,唤道:“姐姐们,帮我把那怀里的锦囊取出来好不好?”夫差大声叫唤着,无奈就算他喊破了嗓子,那些女人也不会听到。 “这人死得真惨。”一个身穿绿衣的年轻浣女扼腕道。 “看他的穿着,还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身旁一个年长的浣女说道,“这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看这样子,极像是仇人寻上门来取了他性命之后再弃尸荒野。” “怪可怜的,”绿衣浣女忍不住叹息道,“姑妈,不如咱们替他立块棺木吧。”绿衣女话音未落,只见那位被她唤作姑妈的中年妇人慢慢的将那血粼粼的草席掀开,一脸凝重之色。“姑妈。”绿衣浣女胆寒的躲进姑妈身后。 “婵儿,这人刚断气不久,你觉得带回去,去求宫主医治,会不会还有生还的可能?”妇人说道。 “是哦,可你看这人已经摔得骨肉模糊,恐怕宫主也没有办法吧?再说宫主那古怪的脾气……”那年轻姑娘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挽起姑妈的胳膊道,“不愧是婵儿善良的好姑妈,婵儿也是这么想的!” 这几个浣女也不嫌死尸脏臭,她们推来一辆木车,将尸体抬放到木车上,忙手忙脚的向回去的路上行去。夫差轻飘飘的灵魂一直跟随其后,还忙不迭的追问了一路:“几位姐姐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当然不会有人理他。 夫差所坠下的这座山涧,东临燕国,西邻晋国,北靠汉滨,一直蔓延到气势磅礴、地形险峻、重峦森矗的太行山脉,而这处溪流,正是传说中著名的龙泉峡谷,而那群浣女口中所谓的宫主,就是那紫团洞的宫主,江湖人称‘妙手回春红娘子’。红娘子不但剑术、拳术是江湖中一绝,她最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毒术,虽为凡人体质,却是一身百毒不侵的仙骨。 夫差不懂什么‘妙手回春红娘子’,自然也不知道她有多了不起,只是当日,那群浣女将他的尸身抬到红娘子面前时,红娘子只需一个慧眼,就马上看见了盘旋在半空中跟着一起来的夫差的魂魄! “姐姐,你可以看见我?” 从年龄上看,那红娘子已称不上是少女,却处处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风韵,她轻轻蠕动红唇,浅笑着打发走了那群浣女。 “姐姐,既然你能看见我,也能听到我说的话,不妨帮我把我腰间的锦囊取来,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夫差央求道。 红娘子取来一株金丝竹,荡着竹丝,一边厉声道:“魂儿,再不进去休息,你的阴气可就快被稀释得一干二净了!” 难怪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飘动起来也越来越吃力,好像柔弱到一阵小风都能把他吹散,夫差一融进竹丝,就仿佛缺氧的人走进了氧料充沛的原始森林一般,舒服的整个人都精神了百倍。 夫差舒舒服服的躺在竹丝里,他一直睁着眼睛看向外面的红娘子,红娘子不慌不忙的摘下他腰间的锦囊,取出里面的一块粗布,上面有鬼谷子留下的四个字:脱胎换骨。 “魂儿,你可看清了?”红娘子问道。 “看清了看清了,原来鬼谷子早就料到我会遭此劫难。”夫差沉默了一阵,又自言自语道,“为何要脱胎换骨?从前的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魂儿,等我医好了你之后,你可愿意留在紫团洞,为徒三年,让本宫主传授你本领?” “我乐意的很,别说三年,只要红娘子姐姐能让我起死回生,就是一辈子做你的奴隶,听你使唤,我都乐意。” 所谓脱胎换骨,便是一场重生!新的就像破茧成蝶一般,过程悄无声息,却在疯狂的长势中怒放!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事隔三年,到了周敬王三十三年,即公元前487年。缠绵了一整夜的春雨仍在藕断丝连的淅沥着,龙泉涧江面被雨水激起圈圈点点的波纹,雨势非但没有停的迹象,相反的,还愈来愈来势汹汹。 寒江岸上,垂钓的人倚窝岸上的垂柳,豆大的雨滴已经湿透了钓鱼人的蓑衣,但是他脸上却写满了自享其中的惬意清闲,暴雨和空饵并没有影响他的恬适和悠然。 不远处,绿衣浣女手擎油布伞,正沿着蜿蜒的河床向这边走来,她走到近处,停在男子身后,面色桃红的为垂钓的男子遮雨,殊不知,她自认为这种软柔玉香的呵护和暗示,正打扰了男子那独到的雅致,男子喜欢雨,享受在被雨水洗涤身心的感觉,他不会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所想,一来,他不忍伤了姑娘的好意,二来,他自认为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公子,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宫主可就担心了。” 听后,男子莞尔一笑,便收起了渔具,直直的站起身来,他接过姑娘手中的伞,二人共簇一伞,向着峡谷外的紫团洞走去。 “婵儿!”二人刚要并肩入殿,溪边传来了妇人的叫唤,“婵儿,你回来。”婵儿的姑妈正在溪边洗衣,她老远的就看见并肩而行的两个年轻人,妇人也看得出,那公子只把自己的侄女当妹妹看待,妇人也看得出,婵儿的情窦初开。 但是妇人明白,这公子不属于这里,也不会属于这里的任何人,何以见得?从他满是豪情的剑法,从他偶尔放空的眼神,从他眉宇间透露的冷傲不羁,她都看得出,他不属于这里,更不会在这里多久留。 婵儿咬着红唇,满心不舍的退了回妇人身边,娇嗔道:“姑妈,你真是不懂我的心思。” 光线由明转暗,他刚毅沉稳的步伐交错着光线的明暗,‘哒哒哒’的脚步声敲击四壁,这紫团洞瞬间犹如一个巨大的时空隧道一般,浮光掠影之间,把那个三年前一缕青烟般无所寄托的幽魂丰硕成另一种鲜明强烈的存在,钢筋铁骨般的身躯,甚至,连那副古铜色的肌肤,都与往昔那个少年夫差形成了两个极端! 41.易牙蒸婴 紫团洞深处,身穿红绸子的细窕女人正侧倚在矮塌上,她脸上一如既往覆盖着一条红色丝绢,丝绢遮住她的口鼻,只露出一双如丝媚眼,她手里的小铲在香炉里翻搅着,一阵阵香而不腻的幽香扑鼻而来。 一股冷风侵袭,带着寒意,女人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轻挑起细眉道:“雨势这般大,看来,今年又是个多灾多涝之年。” 夫差靠着石柱,微微扬起下巴,对于女人的话他好像听到了,却又旁若无闻。 “魂儿,你来我这紫团洞已经三年了,今日刚好是三年之期。” 夫差点了点头。 女人也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都不觉得蹊跷吗?你说,我身为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略懂得一些武功也就足以自保了,何故不惜毁掉自己这幅容貌,去研究各种独门绝学呢?”女人悠悠细语道,一股疾风掀开了女子遮面的丝娟,那张原本如无瑕美玉的脸颊两侧已经长满了红疮。 她说话的语气中透露着丝丝忧愁。夫差到紫团洞以来从未看过她这样。 夫差努了努嘴:“是很蹊跷,比这还要蹊跷的是,姐姐又何故将自己辛辛苦苦探究来的本事都传授给我了呢?一个萍水相逢、又欠你一条救命恩情的无名小辈。” 红娘子丢掉铲子,正襟危坐,忧郁的眼神也随着飘渺的青烟朦胧起来,她开启红唇,用略带忧伤的语气慢慢的道出了那件隐藏在她心中许多年的秘密…… 那是一百多年前,齐桓公在位的时候,手下有一个叫易牙的御厨,因为精通厨艺而深受齐桓公宠爱,有一天,齐桓公说:“易牙啊,你做的各种美味,寡人都已经吃遍了,确实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寡人总觉得,不够满足,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没过几天,齐桓公又召见易牙,他这次提出,自己一直觉得缺乏的口味便是婴儿的嫩肉,他有生之年想尝一尝婴儿的肉是什么滋味。易牙知道了齐桓公的心思,为了讨悦齐桓公,易牙便将自己刚刚出生尚未满月的儿子做成了一道菜肴,献给齐桓公品尝。 齐桓公的时代远比现在早一百多年。红娘子说这段故事,和她自己的遭遇又有什么瓜葛么?正当夫差疑惑不解的时候,红娘子继续道,“那被食的婴儿,便是我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啊!”说道动情之处,一向冷若冰霜的女人也开始哽咽起来。 红娘子原本不叫红娘子,她是吕氏齐国人,自幼许配给易牙为妻,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却未曾想到,易牙会为了谋权夺势,不惜牺牲掉自己的骨肉作为筹码。痛失爱子的红娘子气断肝肠,她服了毒药选择到阴间陪伴自己的儿子。 讲到这里,红娘子禁不住淌下两行湿泪,她痛苦的抚着额头,不忍再说了。 “姐姐难道也是鬼魂么?”夫差说道。否则,夫差当日坠崖,灵魂出窍后,只有红娘子能看见他呢。 红娘子摇了摇头,她可以将夫差重塑骨肉之躯,自然说明她也会有办法自救,绝对不会留着孤魂空落落的飘荡在阳间。“我服毒自尽后,有幸得到一位得道仙道搭救,道仙说,凡人所在的世间,之所以处处充满喜怒哀乐悲苦忧,就是因为凡人难以摆脱七情六欲的扶扰,他说只要我苦于修炼两百年,便可摆脱这幅浊骨凡胎,修炼成仙。” “可是你却没能成功,因为你始终放不下丧子之痛。”夫差道。 红娘子沉默的合上眼,“不错。”直到此时,夫差忽然感觉到了红娘子心中隐藏的复仇之火在蠢蠢欲燃,她始终是要报仇雪恨的。红娘子继续道,“齐国一日不亡,着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夫差已经看清了红娘子的心思,所谓授之以渔,红娘子无非是把自己当作她复仇的工具罢了,但这些话他在心里斟酌清楚就好,他绝对不会口无遮拦的说出来,红娘子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看透夫差心里所想。 “魂儿,我身为一个妇道人家,能力有限,自从修炼于紫团洞一百多年来,我每天都在寻找,寻找一个有能力的年轻男子,”而夫差就是红娘子的最佳人选,红娘子悠悠的走下台阶,含情顾盼地道,“本宫主已经将苦练一百年的绝学全部授予你,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意。” 他十分明镜,现在是到了该报答红娘子救命之恩的时候了。可是,他心里又不甘于被人利用,仇恨是要报,恩情是要还,可他也要得到好处。 红娘子看出夫差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一旦你攻败齐国,我可以辅佐你称王称侯,独霸春秋。” 夫差点点头,凭红娘子的道行跟智慧,有她相助的话,未来确实无可限量。可夫差还想进一步试探她,夫差说道:“若真的攻下齐国,我自然会将胜利得来的疆土拱手献给姐姐才是,姐姐是齐国人,自然有资格成为齐国新主。” 红娘子转悲为晴,她张开檀口娇笑:“魂儿,你又在取笑姐姐了,本宫主区区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称王称侯。魂儿,看来你是不相信姐姐的一番用心了。” “不敢不敢。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哪有怀疑姐姐的道理,只是替姐姐不值罢了。将来又要劳烦你辅佐我,我更不忍了。” “唉,那你想怎么样?”红娘子轻叹道。 夫差脸色一阵色欲红薰的样子,他走到红娘子身边,附在她耳边温柔的压低嗓音,用极其魅惑性感的声音说道:“我要姐姐成为我的女人,要你以身相许,做我的王后,到时你我半分天下,这样对你才公平。” 红娘子万万没想到夫差会如此大胆,居然对她动了那种心思,闻言,她惊愕良久,但是由于自己已是过来人,对这年轻人的挑逗有些抵抗力,可她又是久不经人事的遗孀,被这番戏弄,脸色竟然也一片颓红,因此她带着羞怒的干笑两声,重新坐回宫主宝座上,冷冷的说道:“魂儿,本宫主说的是正经事……” 夫差并没因此退却,反而大了胆量,因为从红娘子的反应来看,他更确定了红娘子对他的心意,他道:“你不可为王,却能够称后,既报了血海深仇,又解决了女子最为重视的婚姻大事,岂不一举两得?” “可、可是,你已经有了皇后……”红娘子渐渐暴露了真心,她确实喜欢夫差不假,那道仙说的对,自己果然难以摆脱七情六欲,再修炼一百年也达不到羽化登仙的境界。 “皇后?哦,你是指西施?这又有何难的,我封西施为西宫贵妃,封你为正宫皇后,我还要封我们未来的儿子为太子,将来继承我的王位!” …… 同时同刻,与银雨绵绵的北方不同,江南之地却天朗气稀、晴空万里。 吴国都郡云阳城外,通往南方越国的官道上,一队烈马绝尘而来,守城的吴国军兵在了望台上看的清清楚楚,等队伍靠近不到一百里处,便停止了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报!”官兵头头找到守城的督官禀报道,“越王勾践已经在城外一百里处驻扎,他们特派来使节送上密函一封,那使节已经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督官跑上眺望楼向城下眺望,果然,一个彪形白脸大汉身骑褐色高头大马,正在城门外静候着。 “那人不是曾经效力我吴的精英护卫范蠡?”督官唤来身旁的近从,“你看是不是。”近从也向下张望了片刻,道:“是他没错,此人功夫了得,当年跟要离都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就是他,不会有假。” 白脸大汉见城门迟迟不开,便扯开嗓子自报名姓:“在下范蠡,特奉越王之命,送上密涵一封,望诸位英雄荣禀,开城门让在下进去。” “快快快,开城门,让他进来。”督官命手下将士开城门,范蠡拱手作揖,骑着快马向吴宫行去。 督官和近从两个人站在原处,看着范蠡远去的背影—— 督官感慨道:“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了,今后几个月都会有各国使节陆陆续续进宫朝见陛下,可够我忙的了,稍有不慎出了差错,可就是诛连九族之罪。” 近从道:“大人说的是,可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越王对我吴真是一片赤诚,日月可鉴。你看,每年第一个来朝贺的一定是越王,各诸侯当中,也顶数越王的礼品最丰厚,连续三年,送陛下九万将卒、三十万粮草、黄金白银更是不计其数!” “确实啊,看来陛下真是神机秒算,放了一个战俘,可以换来这么多丰厚回馈,这真是放长线掉大鱼。” “不过,却赔了一个范蠡,良将难求呢,而那个胆大包天的勇者要离也不见了下落。” “是啊,不过我还记得,三年前的这阵子,曾有一度盛传陛下在外遭遇不测……” “嘘,那流言诽语我也略有耳闻,休再提起,小心让旁人听去,你我项上的人头可就要搬家了。” “诶诶,是是是。” 二人结束了私语,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卖命去了。 42.真假夫差 范蠡将请帖递交给夫差手下的太监后,便在门外静侯佳音,等罢多时,太监从里面出来转达吴王旨意,无非是些旅途劳顿,多注意休息之类的官话,并通知三天后设盛宴款待各国诸侯。范蠡得令,急忙回去交差去了。 到了列宴这天,各地诸侯也已经陆续到齐,几日下来,范蠡也忙累了,现在终于到出时间吃晚宴,他掐着双筷子,眼睛盯着桌上的盛宴,已经垂涎三尺,刚要准备夹菜,勾践一伸手挡住他的筷子前面,范蠡便抬头诧异的看着他。勾践将头凑近范蠡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得帮我啊。” “陛下有何指示?” 勾践看着范蠡好不知情一脸小白的模样真是又气又笑。他跟夫差已经扩别三年之久没有见面的机会,普通朋友三年不见也会想念,何况他跟对夫差的情意远在朋友之上,三年不见是什么滋味? 这三年来,他吃饭时会情不自禁想起跟夫差二人进食的情景,睡觉时全是他跟夫差入塌的回忆,曾经食则同筷、卧则同塌、入则成对、出则成双,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现在连再见一面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勾践日思夜想,盼的就是到了每年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天,能进吴宫,看夫差一眼,前两年他同样也是第一个送来重礼,却只能在席宴间隔着百米远,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夫差,残席撤下,夫差便起驾回宫,再想找个倾诉相思之苦的机会都没有,勾践一想到这些不堪的回忆都会痛断肝肠。 夫差待他如此冷漠而丝毫不念旧情的样子起初真的让勾践一度伤苦过,转念一想,他觉得肯定还是因为夫差当初对自己心存误会,才会造成如今这般陌路,勾践也想再找机会跟夫差当面解释清楚,无奈前两次以使节身份同来的都是大夫文种,他哪有做主的机会,这次终于天公做美,临行前文种大病一场,纵然文种没能一同前来,却对勾践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他不要做越轨之事,文种因病缠身而不能同行,勾践当然兴奋不已,他带领爱将范蠡,身率百万亲兵卫队,带着重礼、奴隶,风雨兼程,一路之上都未歇身,赶来吴国朝贺夫差。 试想临行前自己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叮嘱范蠡的,叫他此行一定要帮自己找机会跟夫差见上一面,他居然全忘了? 范蠡点头笑道:“陛下怎么急成这样?”勾践怒瞪他一眼,心里极其不爽快,范蠡放下碗筷继续道,“我也听说过不少陛下当年的风流韵事,陛下如何从天牢里逃出来,又如何穿上小太监的衣服赢得吴王的信任,这些兹不必细说,只要陛下重施旧计,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不过,当初是阶下囚的身份,为了活命,现在陛下贵为天子,恐怕这么做不妥吧……” “好!就照你说的做!”勾践点了点头,又猛然似乎想起什么,他觑视着范蠡问道,“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最清楚,既然陛下从没提过,当然是另一位跟奴才说的了。” “哦,是夫差说的,”勾践心窝里涌起一股甜蜜,既然如此,也说明夫差心里有他。 残席撤下,歌姬舞姬出来助兴,处境生情,勾践不禁回想起当年自己曾经在夫差的唆使下,以女装身份大搅婚宴一事,禁不住心头泛甜,这甜里是包涵着酸,酸甜交杂,让勾践连连哀叹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百丈远的夫差距离之远,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貌相,只清楚夫差冠冕上的凤羽,好像随着歌舞的节奏在起兴的摇摆着。 勾践向左右临近的诸侯王子们点头示意自己有事需要退席片刻,便起身离开。他沿着楼阁,轻车熟路的找到后宫杂院,来到柴房,找到了当年跟他一起生活过的老太监,那老太监正在柴房里数落一个刚做错事的小太监,见有人拾门而进,一老一少纷纷向门口探去。 老太监虽然老眼混花,身体却硬朗结实,他一看站在门口的状年身穿绫罗绸缎,腰系冠玉宝器,身材高大魁梧,八面威风,跟天神下凡、火燎的金刚相似,老太监急忙跪到磕头:“这是哪家的侯王,误到柴房贱地,可别脏了金身。” 勾践紧走几步,搀扶他起身,道:“唉,老公公不认识我了?!你在仔细看看我是谁。” 老太监眨眨眼,犹豫不决道:“眼熟的很,记不太清……倒是极像一个小太监……” “公公,就是我,小日子。”勾践一语道破。 “哎呀小日子,老洒家年年没少了给你烧钱上香,你可饶命啊饶命……”老太监遂又频频磕头。 “老公公,听你这话,好像我死了似的。” “你当然是死了,难道还当自己是活着的不成?当年你身受伍将军一剑,又陪王微服出巡,便没再回来,谁都知道你是死在外面了。怪我当年是对你不善,什么重活苦活都让你干,老洒家也是依陛下的旨意办事而不敢怠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回来纠缠活哦,留下活口吧!”老太监把勾践当做死人,磕头如捣蒜,嘭嘭作响。 勾践没时间解释太多,便道:“我不纠缠你,只要你帮帮我的忙。” “向你借套合身的太监服,再把我安排到今晚的值侍侯当中去,最好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可以有机会侍奉陛下。” 说来也巧了,这个跪在老太监身后挨数落的小太监正好是伺候夫差就寝在的内侍,老太监急忙点头答应,并以泪洗面道:“这是才是对主子一片丹心的好奴才,死后都不忘孝敬主子,皇宫大内,太监宫女成千上万,能做到这般……”没等他罗嗦完,勾践早已换好了衣物,起身出去了。 文种所托:不可做越轨之事,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勾践填了香炉,点上烛盏,暖好了床塌,又备好了花瓣浴,一切打点的井井有条,算了算时辰,已经差不多到了夫差回宫就寝的时候,勾践坐不住了,他来回踱步,盘算着如何见过第一面,才能不将没有半点心理防备的夫差吓到。 忽然有人开门闯入,勾践正欲躲避,发现自己身穿太监服,是以最保险的太监身份,便也没做移动,他拱身弯腰,眼睛却向上抬起,紧紧打量着进来人的举动。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宴席下退下来的夫差陛下!他只身一人,身后没有其他奴才,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明亮宽敞、金碧辉煌的吴王寝宫之内,只有夫差和一直窥视他的太监两个人。随着夫差的慢慢走近,勾践嘭嘭作响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近了,近了,勾践真想扑上去,做势将其抱住,并暗自发誓,只要夫差给他一巴掌扇过来,他立刻收手,老老实实听他的挖苦和斥责,骂之打之,听之认之。 可出乎意料的,夫差在他近前停住,紧锁眉头的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太后派来的还是伯嚭派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难道说,计划有变了不成?”仅此一言结束,再无二话,夫差静默的坐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跟举止,静得就像个没有思想的空壳,就像一个断了引线的木偶。 勾践调整了一下略微挫败的心绪,暗自苦笑的走近夫差身边,道:“你把小日子也忘的一干二净了么?” “小、小日子?”夫差惊诧的表情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似的,“小日子为何物?是……人名么?看你的样子,我应该知道才对,是不是?”音色空灵到了一种陌生的境界。 勾践原本剧烈沸腾的身子一下就冷了半截,他见鬼似的盯着夫差,夫差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忽然一种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凶猛,好像、好像眼前人的这幅音容笑貌,无非是一张鬼魅灵异的画皮,混淆视听,却终究不是那个有骨有肉、灵动鲜活的本尊。 “太后驾到!”门外一声吆喝,换回了勾践出窍的原魂,老太后要来,勾践暗叫糟糕,他一个闪身跳出窗外,躲在假山后面,等老太后走后,他再进去问个明白,而这假山实在是个避身的好地方,山石环绕,四面八方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而他却可以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勾践顺着石缝向窗内探去,之见太后三步并两步,匆匆走进来,在椅子上坐稳,她身后还跟着老臣相伯嚭,伯嚭向左右环视一圈,老眼盯到勾践此时的方向,步步走来。勾践正暗自叫苦,猜测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没想到伯嚭只是将勾践头上的窗子关紧,然后从里面传来这样的对话: 伯嚭道:“今日几个使节言辞肯且,非要面见吴王,说有要紧的国事商量,可折煞了臣的老命,好在有太后在,几句话就搪塞了回去。” “伯嚭,这就是你出的主意,借尸还魂、瞒天过海?!”太后怒斥道。 “老臣知罪,可是夫差陛下生前在位四年,都没留子嗣,如今陛下不在了,又没有新的接班人继位,我吴国实在是外忧内患,不借尸还魂以安民心,恐怕吴室难保啊。”伯嚭颤抖的说道。 室内一片寂静,没一会儿传来老太后的哭声,她哭诉自己年过半百,先是送走亡夫,接着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迄今连丧儿夫差的尸骨都下落不明。 伯嚭继续道:“如今吴国日益强大起来,恐怕纸包不住火,不如再立新君吧。” “立新君?哀家十几位皇子当中,就属夫差最有帝王将相的威严,他三岁能咏读诗经乐府,十几岁就随他父王亲临沙场……不像其他公子,要么是不学无术、草囊饭袋的长子,或者包藏祸心、刚愎自用的季子,抑或羞羞哒哒、不善言辞老九……再立新君,谁能担此重任!?”也正是如此,怕引来宫廷内乱,夫差已故之事,举国上下只有老太后和伯嚭两个人知道真相,他们找到精通易容术的江湖道人,做了一副与夫差惊人相似的皮囊,找来一个身材相似的太监,教他礼术,瞒天过海,假扮夫差,长达三年之久。老太后说道这里,语气怅然若失一般,几度荤厥。 而讽刺的是,这番决定保密的对话,却被窗外的勾践听的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43.道貌岸然 勾践在窗外偷听,把太后和伯嚭的秘谈一字不漏听进脑子里,他明白了,刚才看见'夫差'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去感受到一直以来面对夫差时的炽热之感,原来那根本就是为掩人耳目假冒的,从对话中不难判断出,真正的夫差已经遭遇不测,怕是……阴阳两隔了已经!瞬间,好像冷水泼头一般,一灌足底,勾践头痛欲裂,夫差尚不在人间了,夫差已故三年!这三年自己还好生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他悔恨肝肠,由不得去追溯与夫差最后一面时的情形,他只知道他那时伤害了他,害他流泪,害他误会,勾践懊恼至极,捶足顿胸也挽回不了,人已死,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挽救了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忽然勾践眼前一黑,心口一阵闷热,嗓子里哽着一股腥酸,他已闷声倒地,人事不省。 昏迷之时,他仿佛看见了命垂一线、满身是血的夫差,他表情凄楚忧伤,他说:我心中最英俊的男子,我可以不顾一切的爱你,可你犹豫不决的样子总是害我狼狈不堪,你会舍弃你的越王之位?为了我?你舍得?……他说:最永恒的是从生相望到死,最遥远的,是我不惜穿越千年,只为与你相望一眼,你可别笑我的痴情,别笑我…… “不!不会的……我需要你……”勾践抱紧怀中软绵绵的东西,好像还有些淡淡的幽香,那是夫差的味道,是夫差。 “看来你醒了!”“噌啷”一声,冷剑出壳,挟着一股寒气,直逼勾践颈嗓,勾践呼吸一窒,猛然睁开湿眼,他看见立在他眼前的这位手持利剑的人,银发童颜!虽然是一头如雪白发,但宽口阔鼻,红光满面,没有半点苍老之色,看发髻,像古稀之年,看貌相,是龙虎状年!因此十分不协调,此人身材高大魁梧,容貌眼熟,尤其是这持剑的动作,更是分外熟悉。而自己此时怀里抱着棉被,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勾践刚要问他的身份,话音却卡在嘴边,仔细回忆此人刚才说话的语气音调,不由得想起什么:“是、是你?!” “不错!伍子胥是也!”话音一落,伍子胥发出震山的笑声。 “你的头发……”勾践一看,怎么短短三年不见,伍子胥的满头青丝怎么变成花白一片?不仔细辨认,就好像瞬间老了五十岁。 “休要废话!我真后悔当年手下留情没一剑将你刺死!”伍子胥眼露凶光,他说的一点不假,伍子胥是当时唯一一个对自己身份产生怀疑的人,为试探他的武功而惹怒夫差,夫差发落他到边疆充配,夫差还因为勾践的伤势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自己有三长两短,对自己照顾的体贴倍致……倘若伍子胥当年一剑要了他勾践的性命,事情还会落到今天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勾践噙泪的眼睛任命似的垂下,泪水滴落,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为今之际,他顾不上这些,悲落的情感已经征服了他所有理智。 “来吧,杀了我。” “哼!”伍子胥收回利剑,冷冷的道,“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你这个卑鄙小人!早在三年前我就看出了你的身份,你逃出天牢,不惜假扮太监夺取夫差信任,现在夫差死了,尸骨未寒!我吴国的生死存亡都尽在你的掌控之内,实在是阴损至极的招数!一切都正中你的阴谋暗算!可你没想到会再遇上我吧!你以为,你一死,便能解决所有问题?” 勾践瞑目的闭上眼,伍子胥的话有一半对,另一半还是误会了他,可他现在百口莫辩、冤沉海底,也无心与其争斗,错在自己,他有什么好辩的。 伍子胥咬牙切齿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所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勾践啊勾践!瞧你长得人模狗样、一表人才,谁能料到你不仅是个阴谋家、势力小人、伪君子!还是个见色起意的花花公子!你以为我眼拙看不出你看夫差时满眼的下流欲望吗?你以为当真没人知道你对夫差做过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么?一代越王,可以为了私欲,不惜一切下流手段,真是叫人汗颜、叫人恶心!” “够了!伍将军怎么侮辱我没有关系,可我绝不允许你连带上夫差一起羞辱!”勾践怒吼道,正如垂死的雄狮在死前发出最后一声摒弃世人的咆哮。 伍子胥恍然意识到刚才的一番激动言辞对夫差陛下产生了大不敬,他顺了顺气,忽然觉得纠正自己言辞的勾践还是有一点点良心可讲的。 他慨叹一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作为这出戏的始作俑者,你最好配合我,交代出夫差陛下的尸骨所在,我也许会考虑把解药给你,留你一条狗命。” “什么解药?”勾践不明所以问道。 伍子胥不慌不乱的冷笑着: “哦,忘了告诉你了,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趁机喂了点断肠散给你。” “所以呢?” “带我一起去三年前你们到过的地界!“伍子胥收理宝剑装备,“非要找回夫差的尸骨不可!” …… 同时同刻,卫国朝歌。年方二十的公子庆忌在卫国称侯,治理卫国朝政也已经三年之久,势力也在日益扩大。 当年要离虽说中了迷香,被庆忌软禁,而实质上,他在卫国呆的比在吴国任差期间还舒服百倍、滋润百倍。不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整日出入自由,享受着仅次于庆忌的待遇。 庆忌知道要离是位难得的良将,好言相劝希望封他个一官半职,留他效力卫国,不料要离一根直肠到底,说什么也不答应—— “吴王夫差待我有知遇之恩!再认二主,万难从命!传出去,外界该怎么议论我要离?四处摇尾祈怜的丧家之犬?” 每次说完这翻豪言状语,要离都会遭来黑衣人无名氏大哥的白眼:“好歹不知的德行,主人封你职位是看得起你,不识抬举、不识实务,得了便宜还拿乔……”,嘿!就说黑大哥这人有意思,刚认识那会儿,少言寡语,冷漠的好像世人都与他不共戴天似的,虽然现在也很冷淡,可是久而久之就知道了这英雄绝对上辈子哑巴托生,就一话痨,要离再不走为上策,不气死也得被他口水淹死。 所以三年下来,要离既不玩命任职,干的活也格外轻松,无非是陪公子庆忌聊聊天,下下棋,打打拳,喝喝酒,遛遛狗,不对,是遛豹。 入春以来,伐夫已经第三次发情了,满卫宫内院到处乱跑,见人就骑,见柱就爬,搅得皇宫上下不得安宁,奴才们有心要将它关养起来,无奈没有主子的旨意,谁也不敢擅自做主。 春天萌芽吐绿,万物复苏,要离将青藤椅搬到檐下,躺在上面手持蒲扇,一边吃着御贡的葡萄,一边晒太阳。 “你说如何是好啊,刚才那豹子见了我就扑将上来,摔得我痛死不说,还沾了一身的骚味!”矮墙后院,一个洗衣的宫女跟旁边的伙伴低声抱怨,被要离听到了。 要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年伐夫第一次发情的时候,性情大变,连主人庆忌都奈何不了,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伐夫凶猛的将庆忌扑压在身下,身后的巨大肉帮已经昂扬的蠢蠢欲动!庆忌还不以为然的以为这是伐夫在寻自己撒娇,还在伐夫身下抱着伐夫嬉笑,那表情就跟压他身上的是自己男人一样……要离急忙摇头,这是什么想法?应该说‘那表情就跟压他身上的是自己女人一样’才对!男人压男人?难道是过去看夫差勾践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看习惯了,自己耳闻目染的也染上龙阳之癖了不成?要离抱紧双臂,在大太阳底下泛起一阵冷寒。 庆忌商议完国事退朝回宫,正在寝宫内更衣,要离款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庆忌知道进来的是他,并不以为然,他把龙袍一件件脱下,露出白如凝脂的肌肤,还有他右肩上莲花形的胎迹,煞是撩人,要离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也忍不住喉咙一紧,吞咽了一腔的口水。 庆忌转回身,慢慢的将衣物向上拉了拉,别有一番风情的道:”还没看够么。” 要离笑了,有时候他觉得庆忌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有机会TJ好了,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会按奈不住、垂涎三尺。 “管管你的神骑吧!搅闹得宫廷上下怨声载道、敢怒而不敢言了。” “哦?寡人整日治理朝政,没有时间多陪伴伐夫,它又生病了?严重不严重?”伐夫是庆忌同年时期的玩伴,玩伴生重病,可不能等闲视之。 要离无奈的瞪了庆忌一眼,咆哮道:“病什么病啊?!那不是病啊!伐夫也是状年了!它有巨大的欲望!需要有一头母豹!跟它……跟它……”要离一激动,居然急得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话音未落,早已憋得面红耳赤。 “跟它交配?”庆忌云淡风轻的把要离羞于言表的话说完。 “嗯……”要离吁了口气,总有一种自己被庆忌戏耍的感觉!他赌着气,心里不痛快,对庆忌说,“恕我直言了,你根本不是当王的料。” “嗯?”庆忌吃了一惊,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杵逆的话,要离也敢说?因此庆忌系腰带的手卡在缎带上,风一般的转回身,见鬼似的打量着要离。 “你看你都二十岁的成年男子了,连人间尽好、极乐之事都不懂,我看你是跟动物在一起时间太长,太不食人间烟火,作为一国之君,你未免单纯的太婴儿了。” “何为、人间尽好、极乐之事?”庆忌满脸疑惑。 要离斜眼观瞧他片刻,庆忌急了,又追问道:“说啊!本王问你话呢!” 要离尽被问住了,所谓人间尽好、极乐之事,自己活了二十六年也没亲身经历过啊!虽说自幼在乡里,父母做主给他订了一桩婚事,可他连娘子什么模样至今还没谋过面!想来自己出来混事这么久,恐怕那女子早嫁作他人妇了,自己还活脱脱的小伙子一个呢! “陛下想不想长长见识,体会一把尽好之事?”要离磨拳擦掌,一副见了美食口水横流的下流德行。 “自然,自然想弄个明白。” “哈哈哈,我知道有个地方,陛下去了那就能深得体会了,非但能弄个明白,还能爽得灵魂出窍、欲死欲仙!” “是什么地方?远不远?” “不远不远,我这就带陛下去,朝歌城里就有。”于是乎,要离在前头引路,庆忌穿戴好行装,二人并肩而行,向城里的春满堂寻腥去了。 44.春满堂 夫差:啊!伍爱卿,你、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伍子胥:这还不是陛下所致!臣不明白!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臣为陛下征战沙场数十年,就因为误伤勾践一剑,陛下不惜把臣葛职发配到边疆!奈何奈何?陛下眼里就只有一个勾践么?为何对臣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夫差:因为、因为……因为爱卿,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没好的想象…… 伍子胥倒地,咳血而亡。 ****** 上元节期间,朝歌城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出来赏灯游街的百姓络绎不绝,于城中央东街的一条长巷往里行百步远,便到了城里最热闹的一处宝地——春满堂,也就是奢糜无度的富老爷们常来寻欢作乐的妓院。 今晚的春满堂一如既往的莺歌燕舞、人声鼎沸,庆忌身穿一身不染微尘的白衣,腰间配戴冠玉,面若施粉,要离走在前头为他开路,指了指楼上的招牌,口水横流的道:“春、满、楼!就是这里了!”他话音刚一落,从门口扑将着飞出来一位中年肥妇,肥得直流油,裂着嗜血般的肥唇,款摆着腓硕的腰臀迎上来道: “哎呦,两位爷里面请,里面请呀。” 庆忌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稀里糊涂的就被老鸨无比热情的拥进里面落了座,“两位爷面生的很呀,都是在哪路发财呀?”干这种营生可得问清楚客爷的底细,江洋大盗的生意不做,没钱白嫖的生意不做,死人的生意不做,所以,若是碰上生面孔,老鸨自然要多一句嘴。 要离往左右打量了一番,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哥俩都是在宫里认差的,平日不是经常来民间走动。” “难怪看着二位爷眼生呢,宫里的差事就是繁杂的很,两位爷年纪这般轻,怎么看着都没什么气色。”老鸨指着楼里饮酒作乐的各桌嫖客道,“看看这些常来我们春满堂的客爷们,各个红光满面,快活似神仙呢,今天你们二位算是来对了!”老鸨正在自捧自雷的功夫,忽然来了一位吆五喝六的老爷正朝春满堂的方向走来,老鸨立马迎上去,比见了活祖宗还亲热的道:“哎呦员外爷可有日子没来了,娶了新房就把我们春满堂的姑娘都给忘了,姑娘们各个想你想的……” 要离推了庆忌一下,挤眉弄眼道:“公子,我可没带银子,说好的你请客的啊,不能抵赖。”庆忌恨瞪他一眼,暗骂他没气节。 这时老鸨回来了,道,“两位爷商量好了没有?到底要宠幸哪位姑娘呢,我这就叫她们过来伺候二位。” 庆忌听不懂,便偷看了一眼要离,要离扫了一圈楼里这些穿红挂绿、姿色贫庸的胭脂俗粉,左看不顺眼,右看不称心,道:“公子,你把银子拿出来啊。” “要多少?” “全拿出来。钱越多,货越好嘛。” 庆忌瞪了他一眼,便把随身携带的一小袋黄金放到台面上。 老鸨一看这鼓囊囊的一袋,就知道都是干货,登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要离吩咐道:“选两间上房,把你们春满堂的头牌都叫出来,我这位兄弟善通琴艺,最好能找一位多才多艺的姑娘来服侍,倘若服侍的我兄弟高兴满意,可远不止这点银两,懂么?” “懂懂懂!老身明白,老身这就下去吩咐!”老鸨将银两蒯进兜里,快步下去打点了两间上房出来,又把春满堂里的头牌莺莺燕燕粉蝶翠珠等等等等,十几位姿色不俗的姑娘领到要离和庆忌的房间,供两位享用。 房间紧挨着,要说这墙板的隔音确实不怎么奏效,老远的几间房里传出来的男女床地之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要离正好像喝了催情剂,上楼这一路都听着耳边传来的激烈之音,把他臊个透心红,身子热得火烧火燎一般。跟庆忌临别时,庆忌还担心的回头凝望他一眼,看要离那德行,真跟得了骇病差不多。 “爷,讨厌,你都只喝红红敬的酒,小紫敬的酒还没喝呢。”要离左拥右抱,七八个妓女像黏鱼似的挂在他身上又磨又蹭。 起初要离美!美得差点没留鼻血,没几杯酒下肚,他就觉得浑身一阵燥热,这些女人身前的两块肉球晃来晃去,晃的他心烦意乱,那覆盖狐臭味的胭脂香熏得他头晕目炫,“爷,这酒可并非普通的酒。” “哦?还有什么其他功效不成?” “爷好坏哦,什么功效,试过不就知道了。” “哎……姑娘,姑娘。”要离摇了摇头,道,“有没有胸小一点的姑娘,你们这太……”要离提出的要求引来妓女们一阵汕笑。 “奶大不好么,还有人不喜欢奶大的!” 要离也跟着一起笑开了,换来两个较为单薄的姑娘近他身边来,又是一边饮酒,一边看这些红尘女子在自己身上爱抚摸索、发出阵阵浪叫。 “姑娘姑娘,有……有没有底下带棒棒的姑娘。”要离揉着骑在他身上的妓女的大腿,越摸越情不自禁的往更里侧探去,伸进亵裤一摸,空荡荡湿漉漉的,要离的身子也瑟索了一下。 妓女们听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官爷真会说笑,底下有棒棒的不都是你们男人!” 要离臊得面红耳赤,难不成自己真想要个男人来服侍?!罪过罪过,几个女人上下齐手,在这个力拔山兮的盖世勇士身上下足了媚功,可软磨硬泡了半个时辰,还没有提枪上阵!这些素来吃惯荤星、如狼似虎的女人们禁不住私下议论:“哎呦,年纪轻轻不会不举吧,一贯奏效的壮阳酒都喝下两坛啦,怎么还软啪啪的……“ 忽然一股欲火急冲要离头顶!要离再也按奈不住,他粗噎着嗓子大吼:“滚!不准留在这里!全部给我滚出去!”妓女们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魂不附体,一个骑在要离身上的女子整个被要离推下床,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好不狼狈。 妓女们面面相觑,小声交耳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不会是说他不举被他听去了?” “怎么可能,那么小的声音……姐姐、姐姐快看啊!他的那个、那里变得好大!” 由于壮阳酒的原因,要离现在完全是兽性大发的状态!他忍着脉动,吃力的赶跑了所有妓女,他躺在床上,无奈身下的巨物越来越肿越来越热!就像囤积已久的堤坝,潮势凶猛,眼看着就要决堤!要离脱光所有衣物,裸在床帐里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吐息越来越浑浊,双手难耐的套弄着热源,顶口流出的蜜液沾湿了他的大手,他更加剧了手里的动作,而脑子里却全是庆忌更衣时的画面! 庆忌的身体就像那身白衣一样,白玉无暇,一尘不染,还有他肩头莲花形的胎记,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芳香!三年前还纤细的少年之躯,一夜之间长成成年男子一样强健的体魄,不知道那圆润的肌肤摸起来会是何等销魂的味道!不知道他前面的粉色肉帮有没有发育出绿化带,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正常男子一样在早上醒来时遗精…… “啊啊——”要离居然呻吟出口!他幻想着此时此刻庆忌正跨坐在自己身上,用他青涩、潮湿的花道,反复吞吐着自己的阳刚……一想到这些,要离腰胯和手上动作的越来越猛烈,好像他在不顾一切的给予!身下的床柙因为要离过于激烈的款摆而发出超负荷的“嘎吱嘎吱”声,一声强过一声…… “庆忌、庆忌!夹、夹紧我,交给我!” …… 庆忌放下手中的翠竹,他刚刚吹奏的一曲优美又动听的曲子,迷得几个妓女仿佛被洗涤心灵一般听得出神入化,更别提那位懂得音律、抱着琵琶的莺莺姑娘了,一曲终了,莺莺姑娘从刚才营造出的意境里走出来,想起了比她卖身还债的夫君,已哭泣的不成声了。 了解这些落入红尘的妓女们的出身之后,庆忌惭愧的肝脑涂地!试想自己身为一国的国君,有何脸面面对这些穷苦下等可怜的百姓!? 正当庆忌寂静下来沉思的功夫,就忽然听到隔墙传来要离奇怪的声音!要离的声音断断续续,又怪怪的,庆忌竖起耳朵细听: “庆忌好棒!好棒!庆忌……救我庆忌、救我……” 要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出事的话,要离不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因此庆忌风驰电掣般、疾步如飞冲向隔壁。 要离大汗淋漓,湿得就像刚沐浴出来还未擦身的人一样,床发出的“嘎吱”声越来越响,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他无法阻止自己制造出来的灭顶快感,身下又硬又挺的巨柱横穿直撞得顶刺着指缝!终于,在最激猛的一次贯穿动作收势的关头,“噗嗵”一声震天般巨响,身下的床,塌裂了。 “呃啊……”要离滚热的腰臀一碰到冰凉地板,下体一颤,体内蓄积多时的浊液这才沉甸甸的泄了出来。 要离脱力的趟在地板上粗喘,他爽得灵魂出窍,正在慢慢的找回原魂,果然有壮阳酒效果就是不一样,也许跟地点也有关系,总之,比他平时在自己房间里自娱自乐要舒服百倍!(我绝对不揭发要离每次DIY的幻想对象是谁,绝不揭发……) 从余韵中慢慢清醒过来的要离忽然回想起刚才在床塌之前,耳边似乎传来过一阵“咯吱”的启门声。他微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向门处看去,然而却装鬼似的惊大了眼! 他……看见了庆忌——面沉似海的站在门口看着躺在断床上、双腿大张、双手握柱、一脸猥琐、吟叫“庆忌”的自己!! 要离身手矫捷,一个跟头弹跳起来,他走到脸色十分难看的庆忌面前,不忘擦了擦手,然后捉住庆忌的双肩,也不理会自己此时正一丝不挂的面对着对方,舔不知耻的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我、方才我是在练功!一种新创的套数,比、比较特别……” “不用骗我,我知道的。” “你知道?”要离骇大眼睛瞪着庆忌,这伙计怎么瞬间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要离尴尬的干笑两声。 “我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要离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得了跟伐夫一样的病。” 听了庆忌的回答要离顿觉汗颜,好吧,异曲同工,回答的够绝妙!人嘛,那个起来确实跟禽兽一样啦。忽然要离压力声音,附在庆忌耳边轻语道:“没错,这是病,是病得治。” “这病要怎么治?”未等庆忌问完话,要离的舌头放肆的探入庆忌口中,纠缠不放的品尝着庆忌口中香甜的蜜液和湿滑的小舌,就像在沙漠里吃干喝净的旅人终于找到一洼清泉一样,怎么吻也不够,还要一深再深。 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庆忌的心角悄无声息的滋生起来,那是他活了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要离又何尝不是?! 吻了好久,吻了好几遍,直到两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浑浊急促,肺部的空气几乎排净,要离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口,面红耳赤的舔净从两个人嘴里扯出来挂在嘴角的口液,要离凝视着庆忌下垂而颤抖的睫毛,哑着嗓子低语道:“这样就能治病。” 45.一厢情愿 要离叫春:庆忌庆忌,小庆忌!快来给我治病,快啊快。 庆忌:来啦来啦(扑啦啦登场,捧住要离的脸主动献吻) 要离:…… 庆忌:……舒服些了? 要离:舒、舒服…… 庆忌:奇怪,方才给伐夫治病的时候它还一脸嫌弃来着…… 要离瞠目: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吻完伐夫再吻我啊!人畜殊途你懂不懂啊!人畜殊途人畜殊途…… 庆忌:这莽夫又抽哪门子风,我又没说给伐夫治病就是吻它…… ****** 要不是黑衣人上门禀报,要离不会觉得自己光溜溜站在庆忌面前有这么尴尬,他急忙关上门,钻进木桶里洗漱。 “什么事?”不是有要紧事,黑衣人不会找到这来。 “回主子话,从安插在吴国那边的探子报上来的消息,消息说,吴国马上要再立新君!” “哦?呵呵,”庆忌干笑两声,“夫差归天三年,才想起另立新君,早干什么去了!” “看来吴国现在已经是外忧内患、到了逼不得已的程度了,国不能一日无主,他们需要一个新主子来巩固朝纲。”黑衣人抬头看了庆忌一眼,道,“不如抓住现在大吴外坚内虚时机,趁虚而入,一举征讨,夺回本属我主的江山!” 庆忌摇了摇头:“现在卫国的势力还不足已与吴国抗衡,时机尚未成熟,区区蛋丸之地,出兵也是以卵击石” “那不如联合其他强国?” “事关重大,这里不是讲话之地,”庆忌整点行装,“回去商讨!” “是。” …… 昨天的大雨在一夜之间竟然冻成了冰,早上一起床,放眼望去,青天浊地之间竟覆盖上厚厚一层白,嗬,下雪了。 三辆马车已经早早的备好,仆人们正在七手八脚的往车上搬置细软,红娘子移步帐间,仿佛对这个栖身了百年之久的紫团洞充满了孜孜眷恋。 临行前,夫差沿着陡峭的山势回到了三年前坠崖的那处官道崖口,此时的这里,有往来留下的车辙,落雪的接官亭,还有躲在暗处咕叫的乌鸦……一切好像都没变,又仿佛蜕变的彻底了另一种陌生的样子,瞬间,往事历历在目——那漆黑如同墨染的一夜!如这雪一般白的夺目的少年,周身燃着复仇烈火,血灌瞳仁,将自己微薄的求生意识一点一滴泯灭的彻底,最后,自己被抛尸崖涧。 他不恨他,那个叫庆忌的少年,追根溯源,他有愧与他,死不足兮,鬼谷子也意料的出,这是天意,是夫差命遭此劫的宿命。 他唯一不懂的是,他始终以为自己会死得很幸福!至少比这样幸福。至少能够倒在某个温暖宽厚的臂膀里,至少会有人因为自己的死而心疼自己,至少会在死前听到自己最想的人用最想的方式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可是,他什么也没盼到,所有澎湃过的痴念一一落空了。 他被仇家追向绝路的时候,那个人在做什么?他被嗜血乌鸦啃噬的时候,那个人在做什么?他被坠尸山涧粉身碎骨的时候,那个人又在做什么?那个人,正被臣将拥戴着、高谈扩论、体恤着他的百姓、指点着他的江山! “公子,”婵儿不识适宜的出现,将夫差沉吟心底的回忆一指掐断,蓦然察觉到,自己的鼻尖上竟然滑落了一条湿凉的微酸!他窘促的擦了一把脸,转过头看着摇曳在皑皑白雪中的的绿衣女子。 婵儿走向他,眼珠泛红,好像刚哭过似的,她羞咬着唇,双手摊在夫差面前,道:“公子,方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婵儿发现了这个,三年前,我跟姑妈在溪间洗衣,刚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就紧攥着这两个小俏件,想必对公子来说,一定十分重要咯。”婵儿的手心上托着两个脱漆的泥人,虽然颜色有些斑驳,那小人的模样依旧栩栩如生,在此刻白雪的映照下,好像还散发着剔透的光束。 <老人家,我无非是让你做的萌一点、Q一点,我这么英明神武,你怎么把我捏成了一个童子?!……还笑?老掌柜!我出双倍价钱,麻烦您也为这位公子塑一个,越丑越好……> 夫差干笑,他也只能干笑,干笑老天爷真是个爱寻人开心的泼匹!这种时候送上这两个泥人到他面前,不是存心讽刺是什么! “婵儿,这东西跟垃圾无异,拾它做什么,丢掉!”因为怕伤了姑娘的好意,夫差已经尽可能的把语气变得平和。 “哪有,虽然旧了点,也不能比作垃圾呀,这小件俏的很,丢掉怪可惜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一声咆哮刚出口,夫差马上收回,可话已出口,语气又那么凶狠,把婵儿的脸都吓青了,夫差有些后悔,他放轻了语气,柔声道,“婵儿乖,丢了它。”说完,转身便走。 婵儿手一抖,不由得的她不丢,弃掉那两个棘手的东西,她泣不成声的向走远的夫差奔去,不顾一切的从身后抱住他,双臂环住夫差的腰干,死死的搂紧身前的男人不放。 “公子,婵儿知错婵儿知错!公子不要责怪婵儿,怪婵儿惹公子心烦了……”说着说着,她忍不住伤心的哭出来。 夫差惊诧于婵儿如此大胆亲密的举动,他站在原地,等着婵儿松手,再解释自己并没有责怪她之意,刚才语气粗鲁,是自己不是。可没成想婵儿将他越抱越紧,做势要永不分开似的! “婵儿……放手。” “不!不放!公子……”婵儿将醉红的脸贴在夫差背脊处,含情而略带鼻音的娇羞表白道,“婵儿喜欢公子,婵儿的心都是公子的,公子就要离开这里了,婵儿害怕再也见不到公子!婵儿不想要公子离开!” 夫差这才恍然明白了这个当了他三年跟屁虫的姑娘对自己是何等的痴恋。 痴恋,谁未曾没有过? “婵儿乖,婵儿是个好姑娘,定会遇到真心爱你的郎君……” “不!”她拼命摇头,“婵儿只喜欢公子一个人!婵儿非公子不嫁!……我懂了,公子是觉得婵儿配不上公子……只有、只有宫主能配得上……婵儿只求能做公子一名小妾……不!做丫鬟也好!只要公子能让婵儿生生世世留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婵儿什么都愿意,公子,带婵儿一起走吧!” 夫差低头不语,一直听婵儿激动的把话说完,他不忍的覆盖住缠在腰前的那双冰冷小手,缓缓的说道:“如果我无法做到真正爱你,对你只是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你还会心甘情愿跟我走么?” “婵儿愿意,喜欢公子,是婵儿一厢情愿的事,谁都奈何不了,只要公子答应带婵儿一起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着公子。” 夫差有些撑不住了:“傻丫头,这样一来,会耽误了你。” 婵儿摇头,甜腻的说:“什么耽不耽误,能跟自己所爱的人相伴,死而无撼了。” 夫差还能说什么?一来有了半仙之躯的红娘子的辅佐,二来又有聪明能干的婵儿的青睐,有两个绝色佳人相伴,他还有何顾忌了? 就这样,算上婵儿和姑妈两人,加上宫里的一些办事得力的奴仆,夫差挟着红娘子上了软轿,共三辆大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江南方向赶去。 这一日,队伍行到了齐鲁两国交汇处,夫差掀开帘子,看见车外的皑皑雪景已经变成了重山翠柏,一片高低起伏的山峦,四处不见有人烟的迹象。 他刚放下帘子,车外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夫差侧耳,从声音上他就能判断出有几匹马,三匹,而且都是战马,因为马蹄上还有铁器的声音。行至此处,大概赶了一夜的路程。 夫差将自己所猜测的结论告知身边的红娘子,红娘子闭目掐算起来,片刻睁开眼,赞许的看着夫差。 不多不少,正是三匹,三匹从江南吴越之地连夜赶到此处的战马。红娘子檀口一翘,笑道:“还有一点你没猜到的。” 夫差不解的看着红娘子,她料事如神,究竟还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地方呢? 正在此时,赶车的车夫“吁”叫一声,夫差的车子停住不前,然后传来车夫与旁人对话的声音: “车夫,旅途辛苦了,你们这一路,想必是从北方来的?”行人问道。 “西北方。”车夫答道。 “哦,听说北方道路积雪,不知哪条路好走一些?”行人又问。 “沿着这条官路走就成,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越往北气候越冷,三位英雄可要快马加鞭才是,恐怕到了晚上连落脚的住处都没有哦。”车夫好心提醒道。 “谢过了!”片刻,马车继续行路,车外的三匹马也“哒哒”的行将起来。 夫差再次掀开窗帘,就在他掀开帘子向外探去的瞬间,他震住了! 就像被闪电当空击中一般,足足僵持了数十秒!因为他看见了他最不想见到的那张脸!苍天,那人正骑着大马,风一样的从他面前飞过,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多辨认,但是夫差敢断定,就是那个人!他还看见了身随其后的范蠡,这还有错么,只是,那行在最前头的白发壮汉是…… “停车!”夫差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吩咐车夫停车的,车已停罢,他探出头,高声喊着:“三位英雄!留步!” 周围一片荒山,因此夫差的喝声在寂静山谷里清脆的盘旋着,骑马的三个人都听到了,即使急于赶路,出于礼貌,三个人又都掉转回马头。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赐教?”白发壮汉走到近前时,夫差才渐渐惊讶的发现,这幅龙钟老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为他征战沙场多年,忠肝义胆的良将伍子胥! 夫差开合着唇,半天也说出话来,伍子胥尚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也是了,一个原身摔得粉身碎骨而脱胎换骨再获重生的人,谁能辨认他是谁?谁能把他跟已故的君王联系到一处?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腰缠万贯、携一车家眷南迁的富商。 半饷,夫差点了点头,道:“听口音,三位都是南方人,这是要去北方……寻人么?” 伍子胥一愣,事关重大,他谨慎的看了一眼勾践和范蠡,提防他们不要多嘴。伍子胥笑道:“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先行一步了,谢过。” “慢着,”夫差再次叫住他们,指了指一旁的勾践道,“在下有一事相告,可否让这位公子近一步说话。” 伍子胥不明所以,点头答应并用眼神告诉诫勾践休耍花样。 勾践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指着自己的公子,无凭无据的,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好似在有意针对自己。 夫差凑近勾践耳边说道:“阁下路过一处接官亭,若在崖口发现了一些相识之物,就会知道一点,你要找的人,已经回到他本应该在的地方了,”夫差挑眉,冷瞪他一眼,“懂了?” 勾践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追问,那公子已经垂下车帘,冷冷的吩咐车夫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