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闪身让我进门。

“两手空空的来给人道歉，你可真有礼貌！”讽刺加嘲笑，真受不了这个人。

“不管你怎么说，为我上次的那一巴掌道歉。确实没带什么东西来赔罪，你想让我怎么道歉，才能原谅？”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好话，委曲求全。

“有什么事求我，说吧！”这家伙一针见血。

“哦，啊，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尴尬的抓抓头皮。

“公司希望你去参加签售会。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很快的，只要一会儿，算是我求你，希望你能去，我……”

“好。”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公司会尽量满足。”

“这个条件必须答应，与公司无关，你答应吗？”他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我，有种饿虎扑食的感觉。

“先说来听听。”

“既然你那么没诚意，那我们的谈判就此打住，你走吧，我也不会去的。”面无表情的臭混蛋。

“好，我答应你。”

“你听好，”说着他走到我身边，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让我从头凉到脚，他说：“条件是，你，陪，我，睡，一，晚。”卖身吗？这是要我卖身吗？我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我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秦扬说很有意思。说着，他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摸了两下，我惊得跳开，我说我不答应。秦扬说，我不管，你已经答应了，不履行诺言你就是个小人。要么签售会我就不去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我被赶了出来，秦扬已经完全恶魔化了，已经不能用人来称呼他，他已经完全泯灭了人性。我亲爱的公司啊，为了你我都卖身了，一定要给我升职啊，涨工资啊，主啊，如果你看到屋里那个人的罪行的话，请一道闪电劈死他吧！我宁做小人，也不能出卖肉体。

签售会那天，我们选在一家青桐路上的咖啡书店，优雅的环境好得让人像安静的坐一下午。书店里一直放着圣诞歌曲，屋里贴满了雪花，各种造型的圣诞老人，还有一头可爱的红鼻子驯鹿，在拉着雪橇。我们几个负责签售会场的工作人员早早的去了那里，店铺没开门就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了。

我们从后门进去，重新检查了一下会场，确保万无一失，这次公司为了保证秩序和安全还特意加派了保安人手。书店的门一打开，在保安的协助下人们很有秩序的走进来，等在签售会现场的空地上。我这个苦劳力，拼命的烧咖啡，倒咖啡，端咖啡，很多女孩子在外面冻的鼻子红彤彤的，手也是红彤彤的，公司想的免费咖啡还真是很周到。

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人闹哄哄的，隔着店铺的玻璃窗，我看到一辆深灰色豪华商务车停在门口，里面下来一个人是秦扬，一身黑色的风衣，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和器宇轩昂的风度翩翩。周围胡主编，张科长陪在一边，更加衬托出了秦扬的年轻帅气，他还带了一副黑框眼镜。“装什么斯文啊！”我心里暗暗骂道，“顶多是个斯文禽兽”。可是那帮已经接近癫狂程度的女人们已经完全不能自制，幸亏有保安，不然秦扬这朵大花肯定要被踩烂了。

秦扬一进门的时候，就瞥见我，他侧过头朝我微微一笑，顿时众生倾倒，神经病啊！我白了他两眼，继续忙活我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煮咖啡，倒咖啡，端咖啡。

“周宪，你过来。”胡主编跳着脚来喊我，在人潮中我只能看到他那锃光瓦亮的地中海。

我穿过人群走到那边。

“周宪，你来坐这里，万一有人现场买书的话，直接从后面拿给大家。其他的几个柜台也有售卖点。”胡主编指着秦扬身旁的位子，我有点尴尬的挠头，我坐这里好吗？胡主编说别婆婆妈妈的，抓紧做下。我只能一屁股坐下去，秦扬探过身，说，别忘了我的条件。真想一脚把他踹飞。

一上午忙下来，要死的心情都有，腰酸背疼腿抽筋，不过最惨的还是秦扬，又要跟读者握手，又要签名，时不时的还被人想要强吻，这些绝对是秦扬的噩梦，他腾出手在我的腰上狠狠的拧了两把，看着他在那里强颜欢笑，突然有种对不住他的感觉。

我把旁边的工作人员拉过来，自己挤出人群奔向卫生间，很是尿急，然后一泻千里，万马奔腾。刚转过身，秦扬也进来了，他一脸不悦。

“你骗我一会儿，可是都一上午了。我很累，你该如何补偿我？”

“晚上社里给你摆庆功宴，五星级哦！”

“谁稀罕！”他一脸的不屑，什么意思啊，我还没去过五星级酒店呢！

秦扬趴在我的肩头，吹气如兰。

“把你的精华给我吧！”说着伸过来一只咸猪手。我惊慌失措的打开，急匆匆的回到会场。

整个下午都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如何应付秦扬到现在都没想好，之前跟朋友一起的时候很爽朗，感觉彼此真诚就对了，但是对秦扬，我始终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态度去对待他，从未有过的一种交友模式，弄得我手足无措，说起来还是他的臭脾气，性格坏，只是一副好皮囊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中途接了岳遥的电话，害怕被他听见，故意躲得远远的，声音太吵没听清，只说好像是最近要出差几天。我很抱歉说我没时间去送你，她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没关系。她说今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如果赶不到的话就不用去送她了，我说很抱歉。

电话挂了之后，有一些伤感，圣诞节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节日，我还设想了许多，只是希望能跟她一起度过。

签售会一直进行到下午六点，外面的读者依然有很多，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允许大家一起进来拍张合照，照片里，秦扬一脸疲惫却笑得很灿烂。

庆功宴上，大家都轮番地跟秦扬敬酒，一杯接一杯，早就知道秦扬酒量好，胡主编都趴在桌子上抬不起头了，秦扬还是一脸泰然自若的表情，我往桌子底下看了看，以为他使诈，发现没什么痕迹，这家伙莫非有什么内功，像是武侠片里那样把酒驱散了？

他站起身，朝我走来，端着一杯酒。我已经喝了太多，真的真的不能再喝了。

“周宪，这杯我敬你，也敬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吧！”他微笑着，黑得发亮的眼珠像天上的星星流波溢转，然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把酒喝干，把酒杯空了空，挑衅的看着他。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坐回到位子上，周围的人开始起哄，问我是什么约定，我摇摇头，没说话。

“秘密。”秦扬神秘的一笑，那叫一个诡异。

庆功宴尾声的时候，秦扬接了个电话，表情很僵硬，脸色变得阴沉下来，没说几句话就挂掉了，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八成是家里人又怎样了吧！旋即，秦扬给大家道了别，慌张的离开了。

“周宪，还不跟着。他喝了不少酒。”我赶忙追出去，秦扬已经打车离开了，酒量那么好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悻悻的回去，发现秦扬的外套还挂在衣架上，肯定是出了大事情，平日里的秦扬是不会这样慌张的。

等我把公司大大小小的领导一一送上车之后，赶紧给秦扬打了个电话，却被挂掉了，等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难道遇到什么事情脱不开身？

我回到家，倒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秦扬的那件黑色风衣，想起今天他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作为男人我觉得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很帅气的。他的衣服有种淡淡的香味，是秦扬身上的那种香味，之前以为他是在用香水，还嘲笑过他，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种洗衣液的味道。

想起他离去时的神情是那样的一反常态，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再拨过去，电话还是关机状态。有些坐不住了，拎起他的外套打了个车朝他家敢去。

16、背叛

等我走到楼下，发现他家的灯是亮着的，幸好有人在，我在楼下敲了许久的门，去没人回应，后来发现门竟然没锁。

“秦扬，你门没锁，我进来啦！”客厅里也没有人，我简直一头雾水。其实在路上我设想了很多情况，无一例外是他家里的问题，我给自己设想了许多台词，可以说找秦扬谈工作，然后把他拉走什么的，虽然没有体验过被父母抛弃的滋味，但我知道那肯定不好受。

我迈上台阶，刚走到拐角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叫声，那个我听过许多次，曾经叫我魂牵梦萦的声音。我按住自己的胸口，拼命的呼吸，我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我跌跌撞撞的跑上楼，脑袋里恍惚的要晕倒，我幻想过的情形很多，唯独不曾想到，更不可能想到会有这个。

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

床上两个人正做的欢畅淋漓，那个女人骑在秦扬的身上，背对着他，两个人没穿衣服。

我的心脏很疼，像是有一把匕首深深的插在上面，当我看到那颗朱砂痣的时候，刺痛了我的双眼，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遥遥出差去了，床上的那个女人不可能是她。

我傻傻的愣在那里，知道岳遥惊呼出我的名字。

我看着岳遥从秦扬的身上下来，从容镇定的摸索自己的衣服穿上，秦扬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带着些无奈和愧疚看着我。

我真是傻到家了，为什么不赶紧离开？好等着别人发现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自己，瞧，好大一顶绿帽子，如果之前默默的离开，给彼此都留下一丝尊严和余地，然后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像之前一样跟岳遥谈着温情脉脉的恋爱。可是现在，我傻兮兮的站在这里干嘛？我慌张的后退，说了句“打扰了”然后掩上门，狂奔下楼。

我很难受，心里痛的难受。

这是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这几年的爱恋和思念算什么？

我曾经想过的美好生活算什么？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所有的付出到头来变成了一场背叛，变成了一出闹剧而已。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只顾着逃离，任它打湿我的脸。

“周宪，等等。”岳遥奔出来在身后喊我的名字。

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岳遥追上来，拉住我。

我猛地甩开，让我有点反胃，有些恶心。

“遥遥，今天是我的生日。”

岳遥沉默了很久，说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我仰起头，背对着她，用力吸着鼻子，冰凉的空气冲进鼻腔，难受的咳嗽起来。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自始至终。”

我诧异的望着她，听她诉说着一切，没有爱，全是欺骗、利用和背叛。

“我听到你说你跟秦扬有联系的时候，我就像利用你找到他，我从大一到现在一直都爱着他。我骗了你，但是我不后悔。”

“所以，你没有爱过我。”我望着眼前的岳遥，竟有些陌生，我看不透她，也许从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根本就不了解她，就像秦扬说的，她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啊，我想象中的岳遥是个善解人意，乖巧机灵的女孩，而不是像眼前的这个撒谎、欺骗懂得利用与被利用的满是城府的女人。

“周宪，我不爱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为什么还要跟我上床，让我爱得越来越深。

“也许是你的长相，我承认我没有把持住。”说出这种话简直太不要脸了，我扬起手想狠狠的抽下去，但是我不忍心，就算是她背叛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忍心，因为她没爱过我，我根本就没有在她的爱情圈子里出现过。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握起来又放开，我知道我已经失去她了，甚至从来没有得到过她。

我说我知道了，我祝你们幸福。

假装很潇洒的走了，有些男人当心爱的女人离开自己的时候，总是说原谅我一次，再给一次机会，抱着女人苦苦的哀求，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是那样的人，因为我知道那根本就不属于我。

街角的小店里播放着《红鼻子麋鹿》，精致的槲寄生在圣诞树上幸福的挂着，孩子们带着驯鹿角开心的跳着唱着，路边的情侣也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得在路上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明明是国外的节日，又不是什么基督徒，过什么圣诞，过什么生日，这也许是我人生中最凄惨的一次生日。

就像耶稣降临人世是为了受磨难那样，我觉得我也是。

从未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最好的朋友也一个一个离我而去，真的，很孤独。

我该去哪里，这又是哪里？

宴会上喝的酒被冷风吹的一直在我胃里翻腾，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我撑着胳膊蹲在地上，泪水混着酒水散落在泥土里，像浇灌那棵香樟树一样，浇灌这里的花花草草。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站了一个人，递给我一张手帕纸，我刚想接过来，发现那人是秦扬。我一把打掉他手上的纸，狠狠的一把将她推开，将满腔的怒气统统发泄到他身上，我恨他，不论曾经还是现在，他是横亘在我与岳遥之间的一座大山，我想将他移走，但是我不是愚公。

“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爱她！”

“为了让你更清楚的看明白一个人。”秦扬很严肃，我勾起拳头，打过去，去被他架住，甩开。我连一根毫毛都伤不了他，没有比我更没用的人了。

我甩下他继续在路上走着，一直往前走，秦扬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我。

我转身朝他吼着“滚”，路边的行人诧异的看着我，就这样我走他也走，我停下他也停下，像个无赖一样。

“求你，别跟着我，跟你的岳遥幸福去吧！放心，我会很幸福的活着，绝对绝对比你们幸福。”我吸着鼻子，眼泪却忍不住的往下掉。

“宪，看你这样我这里很疼。”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少装模作样了。”

如果让我许个愿的话，我希望他们都去死，耍了我这么多年，到头还是笑话一场，我就是天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跟我来”他拉住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我带去了我们的母校。他带我来到那颗香樟树下，我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说忘了她吧，就像四年前那样伤透心然后开始新生活。

“周宪，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会生气，但请你听我说完。”秦扬把我推到树上，手撑在树上，“我在大一就爱上你了。周宪，如果你觉得恶心，就尽情骂我吧！当你进校园的第一天我就遇上你了，当你在图书馆的时候，我爱上你了。我关注了你四年，你跟谁在一起，干了什么，我都知道，每天几乎都在看着你。你追岳遥的时候，我很不开心，我不希望你属于其他人，不希望你跟其他人亲近，你只应该属于我。所以我宁可自己去追岳遥，这样让你死心，如果这样伤害了你，我只能跟你说抱歉。但是周宪，我爱你，一直以来都爱着你。”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是那么遥远的开始，我这几年就像是被偷窥了一样。

“秦扬，背着她跟一个男人表白，你玩够了没有？”

“我说了，我只爱你，我没爱过她。或许，她只是让你一直能留在我眼中的棋子而已。”

“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我让你去死，你会不会去死？”

“如果这样能让你不再伤心，我愿意为你死。”

简直是疯了，我推开他，踉跄着离开。

“别再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