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QJ+番外——金虎先森
金虎先森  发于:2014年06月16日

关灯
护眼

 文案:

 老好人张猛决定做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第一步,就是QJ美貌少女。 只是,为毛这个美貌少女会突然变成个男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一个QJ犯反被……的故事。 这是两个孤独到干涸的人,终于相遇的故事。 二货缺心眼QJ犯受VS精明“蠢萌”攻 所以说,QJ什么的,果然是高端技术活。 1V1,HE。 金虎三观已毁,节操尽失,有事烧纸^_^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春风一度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猛 ┃ 配角:白昂,李月如,张帅 ┃ 其它:二十万字完结,爆笑,温馨,萌宠,好吧,是三俗。 1、我是QJ犯 张猛是医学院口腔专业大二学生,一米八五的个头,浓眉大眼,愣是能把西浦货穿成范特西,扎在人堆里能让人立刻明白什么叫鹤立鸡群。可是就这么个大帅哥,今天居然被!甩!了! 晚上大排档,张猛仰头喝了两口二锅头,古铜色的脸颊被酒醉熏上了粉色,两只大眼睛直愣愣地瞅着前方,却没丝毫焦距,口齿不清道:“她凭什么甩了我啊……凭什么……” 扎堆的一狐朋安慰道:“李月如是谁,咱医学院院花,那是多少人排着队都排不到的人,你能跟她交往过已经不错了。” 张猛愤慨道:“是她先追的我!先招惹我的!” 一狗友点头附和,“也是她先甩了你的。” 张猛:“……” “哎呦喂你大老爷们哭啥啊……” 张猛红着眼圈,“我是真把月如当自己人了!她怎么能甩了我……” 这些都是同一寝室的哥们,谁不清楚张猛的身世?就凭张猛从孤儿院勤工俭学一路杀到以录取成绩高而著名全国的H大,就足以说明他是个爷们。 但是哥们理解他同情他,不代表学院里那些女孩们乐意跟着张猛,这年头谁不讲究个家世啊?就算张猛长得再好,也架不住欠了某个不知名资助者一屁股债。 那是多少来着? 从三岁起在孤儿院的一切费用和高中小学学费,以及医学院一学期3900的费用,总共50万还多。 即便张猛十八岁就开始出来打工,要还这笔债也不是容易的,试问有哪个女孩会跟着他呢?李月如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些才毅然决然和张猛分手的吧。也不能因此就怪李月如,张猛对她再真心,真心能值几个钱? 某个狗友拍了拍张猛的肩膀,踌躇道:“……我昨天晚上看见李月如上了张帅的车。” 张猛晕沉沉地脑袋猛地一抬,“张帅?那个人渣二世祖?” “没错。” “猛子,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愣了,所以交往的女生一个个都走了,钱可以挣,但人的性格岂是说改就改的?” “哎,你可别想不开啊,要知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没事猛子,你还有咱哥们。” “要说你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居然没长歪,我觉得这已经是奇迹了!” “没错,要是我,肯定早报复社会去了!” 一句无心的话,反而挑起了张猛内心深处的阴暗。 酒席过后,一堆人七拐八拐回寝室,张猛独自站在校门外吹风醒酒,脑子里像被杵子捣过似的浆糊,结果酒没醒反而更晕了。 凭什么,就因为我没钱人傻,所以就跟我分手? 那感情算什么玩意,我的真心算什么! 好人不被喜欢,反而人渣有人爱,我当好人还有什么意思! 张猛越想越激动,越激动越愤慨,越愤慨越偏激,满腹酒意化作一腔热血,老子从现在不当好人了!老子要当个人渣! 眼瞅着小巷子里拐进一个高高瘦瘦的短发女孩,夜晚的路灯朦朦胧胧的只照了个侧脸,但也着实让酒醉眼晕的张猛心头一跳。 噗通,噗通—— 双脚不自觉地跟了进去。 小巷子里充斥着昨日雨天的潮湿,黑咕隆咚的泥泞走道,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跑这种地方做什么,就不知道危险吗? 张猛甩甩脑袋,他担心这些做什么,他要做个人渣! 心下一横,张猛快步超前,胳臂用力从后面勒住“女孩”细嫩的脖颈,高大的身影欺上“女孩”,张猛比她高了半头,目测对比“女孩”有一米七几,长的还挺高。 张猛凶狠道:“我……我是QJ犯!” 女孩一怔,居然没有挣扎。 这很异常,张猛想到,难道是吓到她了?自己动作太粗鲁了?但立刻他在内心咒骂自己,呸,都现在了还瞎操心什么? 恶狠狠道:“我……我要QJ你!” 酒意上头,张猛身子沉的要命,不自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要是个正常女孩都能给勒晕过去,可这个女孩,她非但没觉得窒息喘不过气,反而气定神闲地就势往后一靠,背部正好抵住张猛胸前的肌肉,然后嫩嫩的小手轻轻抚上张猛勒住她的手臂,张猛就像是充足了气的皮球,被尖刺扎了一下,泄了气,手臂松下来。 “女孩”轻而易举便摆脱禁锢,她没有惊叫没有害怕,而是镇定地略带着好奇地转过身,看着张猛。 张猛脸唰的一下红了。 真好看啊。 李月如跟她一比,就像地上的泥巴。 不是脸美,而是气质,这种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气度,仅仅是站着一言不发,就能清晰地感觉到,扑面而来。 张猛结巴道:“强……QJ!” “你说什么?”“女孩”一挑眉。 张猛在内心唾弃自己,怎么见了美女就说不囫囵,这毛病啥时候能改? 他小声道:“强……强……”最后一个字死活说不出口。 “女孩”仔细地瞧着张猛的脸,浓眉大眼,古铜色的皮肤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害羞而泛着微红,把浓黑的眼睛衬得格外晶亮,居然有些天真憨傻的意味。 脸挺对味儿的。 “她”忽然伸出白皙的手拍了拍张猛的胸部,肌理流畅,又捏了捏张猛有力的胳臂,甚至双臂环住他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胸口切身感受了下。这期间,张猛就像个二傻子一样浑身僵硬,任美女上下其手。 “女孩”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接着低低地笑了声,“不错。” 张猛这才发现“女孩”的声音貌似有些粗哑,不过没关系,他自我催眠地想,这一点小小的瑕疵不能和“她”的美丽相比。 “女孩”道:“QJ我?” 二傻子点头。 “女孩”道:“可以。不过不能在这,咱们换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张猛东倒西歪地被带到一家酒店,他没功夫注意这里究竟有多豪华,而是满心满意地盯住前面带路的女孩,就怕她一转念,反悔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么做究竟对不对?然而想起自己几次失败的恋爱,这些小小的内疚和忐忑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老子从今天起要做个人渣!老子要报复社会! 可两人一进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张猛怂了。 他能不能说自己反悔了?QJ犯不是一般的难啊,太考验良心了,早知道他就换个什么犯来当当! “女孩”奇怪道:“反悔了?” 张猛傻站在原地,房间里开着日光灯,女孩精致的五官一览无余,张猛完全陶醉了,真美。 “女孩”沉着脸,“你不行?” 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被说不行,这简直就是禁忌的两个字,张猛道:“谁……谁说我不行?” “女孩”的脸立刻阴转晴,嘴角勾了一下,仿若柔和的春光,“你先去洗澡,还是……一起?” 张猛简直五雷轰顶,脑皮层轰得一声直麻到心底,好半晌脑海中只回荡着最后一句话。 一起一起一起一起一起一起一起一起…… 呵呵。 张猛傻傻地笑了。 “女孩”道:“明白了,一起。” 说着开始解外衫扣子,细嫩的脖颈露了出来,张猛没仔细看,就匆忙捂住眼睛,好像看一眼就会害病似的,“我,我一个人,我自己洗!” 张猛红着脸冲进了浴室,其间因为冲的太快,喝的太醉的缘故,被浴室门口的地毯绊到,踉跄了一下,不过幸好手长扶住了门框。 “女孩”在门外愣了会,接着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美丽的吊梢眼顿时亮亮的。 这是个雏! 等张猛扎着浴衣,红着脸扭扭捏捏地从浴室湿漉漉地走出来时,“女孩”正悠哉哉地靠着床头翻看杂志。看到张猛出来,“她”赞赏地看着张猛健硕的身材,甚至吹了一声悦耳飞扬的口哨。 张猛自始至终都像个小媳妇似的低着头,不敢看“女孩”,听到口哨声更是羞愧又激动,低的更狠了。其实洗过澡,他的酒意也醒了一大半,倘若张猛鼓起勇气抬头看一看他心目中的“女孩”,一定会发现某些不对。但现在,他只觉得剧情好像在往不可控制的一方发展,这,这怎么看都不像QJ啊? 不是应该对方不停哭喊,然后我方狰狞笑道:“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可这种狼愿意,奴家也愿意的狗男女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女孩”从浴室出来,二傻子还直愣愣地站在床边,低头和自己的脚趾头较劲。 “女孩”眼神暗沉,大胆地摸进张猛的浴衣,冰冷的手指贴上张猛火热的胸口时,张猛身子一颤,怎么会这么主动?仅剩不多的脑细胞告诉自己,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身为QJ犯的自己扑上去吗?怎么会被抢先了? 张猛眼睛一闭,挣脱不开,无奈只能用力抱住“女孩”,“我……我们能不能先谈朋友再进行下一步?” 老天,他实在没办法下手啊!就让他一辈子当个老实的倒霉蛋吧! 张帅,人渣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老子从今天起敬佩你! 保持着紧紧拥抱的姿势等了一会,“女孩”没有说话。 张猛终于觉出不对劲,因为,因为……“她”在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他!! 怀里的人偏瘦,但绝不纤细,骨架挺宽,背部线条流畅,隐隐有些肌肉,张猛的手能感觉到“她”背上肌肉形成的沟线。此时“她”正就着拥抱的姿势把脸埋进张猛的颈窝里,舌头温温热热的,不住舔舐亲吻,张猛猛吸一口气,还挺用力的,“她”的两手也不老实,一手不住用力揉捏抚摸他的胸肌,甚至啃噬他胸前的两点,更让张猛瞠目结舌欲仙欲死的是,“她”的另一只手顺着结实的腹部摸到了下面。 哪个男人不爱这种外面清纯,内里火辣大胆的女人? 张猛脑袋一热,浑身的血液也火热起来,翻腾着,叫嚣着,下腹更是隐隐传来不可抗拒的KUAI感,被压下的酒意突如其来冲了上来,从头到脚,一丝不留。 不管了! 再犹豫就不是爷们! 张猛放开“女孩”的腰肢,顺手关了日光灯,想要把战地挪到床上去,然而怀里人的力气出奇大,一米八几的张猛怎么都没办法挣脱“她”的怀抱,反而被就势推到在床上。 以为是喝多酒卸了力气,张猛没想太多,他现在正精虫上脑,智商为负,没一会,他的浴衣就被压在身上的人脱了个一干二净,完全暴露在异性面前,张猛还有些害羞,然而当他大着胆子一手抱着身上人腰肢,一手激动地袭胸时,才发现—— “平的?” 没关系,平胸也不能证明什么,他不介意。 为了怕“女孩”难过,张猛还体贴温柔地安慰道:“没事,我就爱平胸。” 身上的人反应更加激烈了,简直就想把张猛给吞吃下腹了。 “女孩”用力舔舐着张猛的耳垂,一手向他身后摸去,并且在他紧翘的臀部上用力揉搓,因为这个动作,两个身体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张猛顿时懵了—— 谁能告诉他下面硬邦邦戳着自己的棍子是什么?! 感受到身下人的瞬间僵硬,“女孩”趁着这个间隙忽然掰开张猛的大腿,将他细长的大腿架在肩膀上,下面蓄势待发,手指抹了东西往密穴里猛地一探。 “啊——” 张猛又是一颤,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人生的大危机时刻! 张猛凌乱了,“你是男人?!” 身上人低笑一声,声音沙哑性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耐操。” 说着身子一挺,整根没入。 “嗷嗷嗷啊——” 末了还加上一句,“你叫吧,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2、你个QJ犯 “啊啊啊——” 张猛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那种被瞬间贯穿的撕痛感,以及清晰意识到被比自己个头小,长得像个女生一样的纤细小子上了的羞耻感,让张猛在被侵犯的情况下,眼角泛红,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后面火辣辣的痛,紧致的蜜薛从未被开发过,此刻即使身上的人抹了润滑剂,那处仍然有些干涩,偾发的肿胀物戳在里面,被紧紧吸住不得动弹,身上的人试着动了一下,张猛立刻哀嚎起来,感觉那处流出一股热流。 流血了。 混蛋! 变态! 禽兽! 张猛眼泪流了出来,从小到大,他最怕痛了,平常针尖扎一下,他都会在心里疼的默默抽搐,更何况现在,简直要了他的小命! “别,别动……疼……” 身上人果然没再乱动,张猛刚松了口气,感觉有些适应了,戳在身体里的那根却忽然猛地抽了出来,动作又快又狠,毫不拖泥带水,搅得蜜薛里面的嫩肉跟着翻了出来,又软又粉嫩。 张猛深吸口气,疼地泪花直冒,反射性地伸出长腿,就是一个猛踢,那人好像正等着这一脚,右手轻轻松松握住他的脚踝,往上用力一拉,双腿再次分开,被凌虐过的蜜薛大喇喇暴露在眼前。 身上的人也跟着吸了口气,手指沾了更多的润滑剂,三根指头在张猛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着方才被强行打开还未闭合的洞口就是一探,本是为了润滑方便行事,却不知戳中了里面的哪个点,张猛一个挺身,原本蔫下去的鸟儿忽然有了精神,硬了些许。 那人白皙细长的手指再接再励,又戳又捣,时轻时重,引得张猛本来就不剩多少的力气立刻涣散,浑身软绵绵地,古铜色的身躯因为汗液闪动着健康的光泽,从小腹升起一层又一层KUAI感,张猛毫无招架之力。 觉得差不多了,那人毫不客气地再次举着大棒,猛地挺身插入,剧烈耸动起来,甚至拍了两下张猛结实的臀部,“乖,别夹那么紧。” 随着激烈的动作,那处被紧密结合的抽插,KUAI感犹如巨浪般袭来,张猛半张着嘴,津液淌了出来,眼神涣散,陷入爱欲的狂潮中,不可自拔。 “啊啊……混,混蛋……” 那人听到张猛的呻吟,动的更加卖力了,直把张猛草的嗓子发干,叫不出来。 一个回合下来,张猛仿佛在刑场了走了一遭,浑身大汗淋漓,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喘着气,气愤地躺着床上,伸出胳膊往床头摸去,一拉,日光灯开了。 这下张猛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无耻之徒的样子。 精致的五官,比女人都美,特别是眼睛,睫毛浓密且长,看着自己的时候会在眼下形成一个扇形的阴影,眼尾微微上挑,风情无限。可再美,也不能说明这是个女人! 那突出的喉结! 那结实的肌肉!妈的,居然还有六块腹肌! 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根本一点都不纤细! 他是脑袋被糊住了才会以为这个男人是女!人! 日光灯一开,也给了那人欣赏他胴体的时机,古铜色的身躯,健美的上身,结实修长的双腿,此刻正摊开在自己身子两侧,充满男性的阳刚之美,方才释放过的地方红肿开合,正淌着热液,似乎还未满足。 “看够了没有?”那人漫不经心地撩了下刘海,露出漂亮的额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张猛喘了口气,居然还敢跟自己说话!个不要脸的! “你装女人骗我!” 那人挑了下眉,“我几时说过我是女人?” 说着猛地拽住张猛搭在他身边的脚踝,用力一拉,那处再次暴露出来,刚被滋润过的地方红艳娇嫩,那人下面再次升起,在张猛的奋力挣扎中一个挺身,开始了再次的征伐。 “你自己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 “啊啊啊——混蛋!你个QJ犯!!!” 第二天正午,张猛从床上起来,刚一动身子,就是一阵酸痛,浑身无力地趴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昨夜疯狂的味道,身上也充满了粘滞感。 张猛有些恶心,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就是一通呕吐,把昨天在大排档的努力全贡献了出去,头晕晕沉沉的,宿醉的痛苦,让他极其后悔昨晚上喝醉了。 等等! 张猛冲出浴室,眼睛跟扫描仪似的扫视整个房间,kingsize的大床,豪华房间,奢侈的装饰,问题是——那个QJ犯呢? 没了! 张猛顿时有种被狗咬了,准备好打狗,狗却跑了的挫败感。 身为男人,被男人……干了,张猛绝望地想,李月如,你不要我,是对的…… 磨磨蹭蹭的冲过澡后,张猛把地上被扔的七零八落的衣服捡起穿上,一个灰色的皮夹子从上衣抖落下来。 那是什么? 张猛捡起来一看,眼睛顿时瞪圆了,皮夹子里放着一张身份证—— 姓名:白昂 出生日期:XXXXXXXX 虽然照片上的人板着脸,留着民工头,但是不妨碍张猛认出来,那就是昨天晚上的QJ犯! 奶奶个熊,老子一定要报复回来! 再定睛细看出生一栏,张猛眼睛都快蹦出来了,啥,三十四岁?那个小样居然三十四岁?张猛傻了吧唧地掰着手指头算,比自己大了十五岁!在古代都能当自己爹了! 张猛简直想自戳双目,他是怎么把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认成青葱美貌少女的呢? 浑浑噩噩地出了酒店,抬头一看,妈呀,居然是顿尔希!这得多贵啊,QJ个人居然挑这么贵的地方,张猛诡异地生出一丝惭愧感。 回到寝室,一屋子的人刚吃过午饭,七七八八地聚在一起,一看到张猛就开始说起来。 “猛子,你不要再伤心了,李月如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 “我们今天都听见了,李月如跟她朋友说,她当初跟你好完全是以为你有钱。” 张猛奇怪了,“……她怎么会以为我有钱的?” “就是,我也奇怪了,你不是穷的叮当响吗?” “咳咳,其实,她以为你穿的都是名牌……” “啥?” 张猛更奇怪了,他扯了扯自己的上衣,一不小心动作太大,牵动了后面,疼的直咧嘴,“哎呀……你说啥?这是名牌?” “你怎么了,一夜不见,消瘦好多啊。”一人调侃道。 张猛赶忙解释道:“闪,闪着腰了!” 那室友一掌拍在张猛背上,惹得张猛一个踉跄,“你就别难过了,谁没失恋过,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失几次就习惯了。” 张猛道:“……我早就不难过了,反正我穷,你们不是都知道么。”他现在全心全意都是昨天晚上那个QJ犯,抓到他,然后惩罚他! 室友道:“咳咳,现在不光我们知道了,经过李月如的宣传,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你欠债五十万了!” 张猛:“——!!” 果然下午去上课,就连一向不怎么鸟自己的讲师也多看了他几眼,更何况不住回头看他的班级同学。张猛这回是面子里子都给丢光了,他破罐破摔地想,反正经过昨天晚上,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自己了。 不如说,李月如让全校知道自己是个穷光蛋,就连平常烦人的情书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也算间接为自己除去了麻烦。现在除了几个玩的好的哥们,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自己,谁对自己真心,谁是朋友谁是装的,一目了然,张猛平日就不爱思考这些,这下问题自己跑了,答案自己蹦了出来。 他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在那些虚情假意的人身上了。 吃过晚饭,几个室友勾肩搭背地背着包到了晚上的特别公开课,他们专门抢占了几个醒目的位置,为了到时可以有更多机会提出问题。 这次学校请来的是全国著名的外科专家,哈佛毕业,留美海龟,不只是医学领域,也在其他很多领域都有涉足,可以说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吵嚷的公开教室安静下来,讲台上走出一个身材纤细的男人,样子看着才二十多岁,虽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但也挡不住眼睛的漂亮,眼尾上挑,几分威严,几分挑逗。 白昂!那个变态! 张猛猛地站起来,指着讲台上的人,神情激动。 一旁的哥们赶忙把他按了下去,“你干什么?想被通报批评啊!” 张猛怯怯地看训导主任,果然那老妖婆正在那头瞪着他。 讲台上的人淡淡扫了一眼,嘴角几不可见地挑了起来,最后笑了,对着话筒道:“那位同学,我知道你看到我很激动,但是请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台下学生笑起来。 “你……”张猛刚想站起来反驳,又被身边的两个哥们夹住,一个捂嘴,一个按住身子,只得拿眼睛横他。 “大家好,我叫白昂。白色的白,昂首挺胸的昂。” 一名女生大胆地问道:“能叫您昂哥吗?” 白昂笑眯眯道:“可以,不过得先征求我那位粉丝的同意,否则他又该站起来抗议了。” 众人目光顺着白昂指的方向看向张猛,旁边几个哥们立刻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张猛脸通红通红,给气的,偏偏台上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竟公然给他飞了个媚眼。 台下的人又是一阵哄笑,谁也没当真。 等煎熬的两个小时过去,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张猛在台下瞪得眼睛都要凸了,白昂却毫无所觉,潇潇洒洒地讲完,一抬手,看表,“哟,都九点了,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吧,H大的学生们果然很有素养,也很热情,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希望以后还能来这里。” 台下的同学很激动,尤其是女生,居然还有男生。 “昂哥,希望你下次还来!” “昂哥,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张猛直翻白眼,你们这些个无知的学生,不要被他温文尔雅的外表骗了,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一哥们道:“猛子,不一起走?” 张猛匆忙摆手,眼睛追着白昂的背影,“你们先走,我还有急事!” 然后拔腿就跑,生怕慢一点,让白昂给跑了。 哼,小样,这回让你落到老子手里! 你个QJ犯! 3、教训QJ犯 张猛猫着腰,这是他从小到大头一回跟踪人,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又有点小小的激动,感觉自己化身间谍侦探之类,正在执行某项光荣而伟大的秘密任务。 而事实是,张猛正在跟踪某个QJ犯,而这个QJ犯又不是自己能好意思宣之于口的。于是最佳解气方式就是逮着对方,狠揍一顿。 想到待会要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某人,张猛蠢蠢地笑了,叫你装逼,叫你高富帅,叫你持久力那么长……咦,好像哪里不对…… 眼瞅着前方的人七拐八拐又要进了小胡同,张猛快步上前,再次使出“长臂勒人”招数,有力的胳膊从后面勒住那人的脖子,只是这次好像没有上次那么成功。 张猛咬牙再次使劲,前面的人仍旧站的笔直,纹丝不动。张猛一愣,不对啊,昨天明明轻而易举就制住他的啊,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愣神间,一直保持沉默的某人叹了口气,抬手用力一拽,就把张猛的胳膊给拉开了,那人一转身,张猛向前踉跄,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白昂比张猛低半头,小说也将近一米八,他用力压着张猛的后脑勺,逼得张猛不得不半勾着背跟自己面对面,不对,是面贴面。 白昂另一只手捏住张猛的下巴,呼出的热气喷到张猛的脸上,“怎么,昨天晚上太爽了,食髓知味?” 张猛脸涨红,“你才爽!” 白昂嘴角一勾,露骨的眼神在张猛身上扫视,“确实挺爽。” 张猛低吼,“你个QJ犯!” 白昂放开张猛,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被张猛弄乱的淡蓝色羊毛衫,“别忘了,是你以为我是女生,先来QJ我的。” 他刻意把QJ两个字咬的极重,张猛一下就尴尬地闹了红脸,结巴道:“那,那,那是……我……” 白昂往前走了两步,扭头对还在尴尬的张猛道:“走吧。” “去哪?”张猛傻傻地问。 “不是想揍我吗?”白昂善良地笑。 熟悉的顿尔希酒店。 张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张熟悉的大床边,恨不得立刻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跟过来! 白昂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张猛,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外套扣子,一颗一颗,不急不缓,对张猛来说,这就好像是凌迟一样。 “停,你干什么?”张猛道。 白昂挑起一边眉毛,“脱衣服啊,猛哥哥。”刚才在H大讲座的时候他听到台下的训导主任暗骂,“这个张猛,在搞什么鬼!” 张猛道:“草,你个老男人,嗲声嗲气的,恶不恶心?” 白昂脸色立刻一沉,眼神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张猛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白昂没回答,而是黑着脸,“你不是要教训我吗?” 说着浅蓝色外套缓缓从肩上滑下,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猛,嘴角一边微微挑起,坏坏的感觉,一只手拉开身上的T恤,露出精致的锁骨。 张猛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 面对美女,呸,这次是比女人还漂亮,简直漂亮到人神共愤地步的人,张猛的老毛病又犯了,即便知道面前的是个男人,脑袋还是不听使唤,“我,我,我……” 白昂道:“不打算教训我了?” 张猛怒道:“谁,谁说的!” 拳头握紧了,举高了,对着漂亮脸的白昂,张猛怎么都下不去手。 白昂低笑一声,反而撩起T恤直接脱下,露出白皙嫩滑,肌理流畅的上身,他瞟了一眼张猛,张猛立刻警觉地抓起案头上的烟灰缸。 要不是亲眼看见过,张猛打死也不相信这个看似纤弱的人,实际上是个力气很大,肌肉健硕的家伙。 白昂嘲笑地看了一眼,就在张猛的瞪视下,极端挑衅地躺在了床上,甚至伸出手抚弄胸上的两点,另一只手解开扣子,拉开拉链,摸进了裤子。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含着挑衅的危险笑意,眼神好像带着钩子一样,似乎在说:“不是要教训我吗?来啊。” 张猛那点聊胜于无的好胜心被勾了出来,他咽了口口水,把烟灰缸放开,缓缓走了过去,然后猛地按住白昂的双手,一边一个,防止白昂反击,“你,你可别后悔!” 白昂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没说话,而是用下身隆起的部位往上顶了一下。 张猛整个脑皮都麻了,骨头都要酥了,勉强稳住心神,胸前剧烈起伏,呼吸有些不顺畅,近距离直视这张精致漂亮的脸,沉醉的同时,又犯了难。 光洁的额头,笔挺的鼻子,光滑的脸颊…… 究竟从哪儿下嘴好呢? 不管了,张猛心一横,闭上眼睛就亲了上去。 白昂没想到张猛竟然会吻他,还吻的那么用力,那么不要命。他长到中年,和人接吻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谁想到这愣小子居然会这么清纯,一上来啃得就是嘴巴。 白昂惊讶地看过去,身上的小子闭着眼睛,浓黑的眼睫毛颤啊颤,眉头紧锁,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认真的要命。 他的心忽然“噗通”一声跳了。 这真是要教训自己的样子? 白昂深觉自己和年轻的一代脱节了。 他暗自笑了一下,灵巧地挣脱开张猛紧攒着的手,压住张猛的后脑勺,舌头探入,加深了这个笨拙的吻。 张猛起先挣扎了一下,然后在白昂的舌头刮着他的上颚时,抚在白昂胸口的力道立刻就变得软绵绵的,在白昂来来回回把他口腔占有时,张猛的所有理智也都被卷走了。 意乱情迷地睁开眼,张猛一惊,草,什么时候换了上下位置,白昂怎么压上来了! 白昂意犹未尽地松开张猛,在他的耳边舔舐,炙热的呼气充斥着情欲的味道,“我来教你怎么教训人吧。” 张猛一惊,想要翻身起来,却被白昂强硬地制住,两手被他毫不费力地举到头顶,双腿也被他的下身压住,浑身上下的弱点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张猛顿时郁卒了,明明长得比他高,怎么每回都干不过他? “草,你赶紧给我放手!否则我……” “否则怎样?” 外套不知被扔到哪个角落,里衣从下面扒起,白昂咬住张猛的乳尖,一边磨一边含糊道。 昨夜疯狂的熟悉感觉立刻席卷而上,张猛下身果断抬头。感觉到身下人戳着自己的直接反应,白昂也兴奋起来,他对待床上对象还算十分温柔的。 掀起被脱到锁骨位置的里衣,猛地向上扒,直到手腕的位置,白昂利落地打了个结。 “混蛋,你给我放开……唔……唔……” 随手拿起被脱掉的衣服,胡乱塞住张猛的嘴巴,把所有叫骂堵住。 “唔……唔……” 再制住不断扑腾的双腿,白昂笑了。 张猛泪奔,色欲熏心什么的果然要不得啊! 不可否认,身下的躯体十分漂亮,充满阳刚之美。修长的手脚,健硕的身材,肌理流畅的曲线,宽肩窄腰,尤其是这个臀部,白昂用力揉搓,挺翘圆润,肉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太瘦,刚刚好。 这是三十四年来,白昂自认见过的最符合自己心意的身体,还有昨天晚上的销魂感受,再想起这具身体昨天以前从未碰过任何一个人,白昂就觉得心情激荡,有些不像平常的自己。 张猛挣扎够了,浑身早就没了力气,被堵住嘴巴,喉咙干的要命,嗓子喊哑了,声音也没叫出来。忽然被白昂翻了个身,白花花的屁股交了出去,然后就是股间一凉,张猛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 草,润滑剂! 这是那啥啥啥的前兆啊! 张猛心提到嗓子眼上,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屏息凝神,等待撕裂的痛苦降临上了,谁知想象中的痛苦没有来临。而是柔柔滑滑的感觉,屁股两半被掰开,一根手指轻轻地在蜜薛外打着圈,那地方聚集着全身上下最敏感的神经,直接拿大棒子捅进来就算了,像这样似有似无地抚摸却如勾引一般,弄得那里软软的,张猛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到那里,轻轻一碰,就引起一阵颤栗,这种即将失控的感觉让张猛感到害怕。 然后是第二根手指,两根手指一同插了进去,张猛把脸埋在枕头里,认命的闭上眼睛,呼吸有些不顺畅。等到了第三根手指,那里已经湿湿的,随着剧烈的呼吸一开一合。 白昂知道这具身体的敏感点在哪里,对着里面的某个凸点就是一通毫不客气的猛戳,张猛顿时跟条刚上岸的鱼一样弹了一下,前面硬的厉害,码眼里渗出透明的液体。在张猛不防备的时候,白昂举着那早已炙红的东西一下子捅了进去。 “唔……” 不给身下人喘息的机会,就着姿势,从后面就开始剧烈耸动起来。张猛闷吭一声,不再动弹,白昂不知为何觉得很不舒服,又把那东西抽出来,引得张猛打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力把他翻过身,让他面对着自己,他的东西在身下人体内肆意地倒弄,掰开张猛修长的大腿,身子压着,强迫张猛打开到不能再大。 抽出堵在嘴里的衣服,张猛半张着嘴,眼神涣散,不一会津液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身下承受着白昂的力道,那东西进进出出,不断挤压他的前列腺,弄得张猛不知是痛还是痒,只觉那里面热热的,好像有无数个看不见的小东西在不断啃噬。 张猛眼角泛红,含着泪花,叫也叫不出来,顶多一张口,便是支离破碎的低吟声,这让他自己听了都羞愧万分,于是只是咬紧了下唇,不让声音泄出来。 白昂好像瞅准了这一点,对着张猛敏感的地方剧烈耸动腰部,一通猛干,好像叫着劲,非让张猛叫出来不可。 张猛实在承受不住,抬头咬住白昂白花花的肩膀,死命地咬住,但身下KUAI感一波接着一波,直至攀到最高峰,一股热液从那处率先喷了出来,一股一股。随着前面的发泄,牵动了身后肌肉的动作,内穴不断收紧,白昂终于也缴械投降,把东西都喷在了里面。 两人喘息着,张猛涣散的眼神终于渐渐有了焦距。 他的双手还被束缚着,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想起方才忍不住被干的哭爹喊娘,心里又愤慨又羞耻。 又被上了……被同一个男人上了……被看起来比自己还纤细的男人上了…… 相比于张猛的不甘,白昂明显更加满足,上次果然不是错觉,这个身体果然跟自己不是一般的契合。 “你叫什么名字?”白昂问,男人完事后的低哑嗓音,他想听张猛亲自自我介绍,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跟张猛这么认识,实在太乌龙了。 张猛闭着眼睛,理都不理白昂。白昂挑了下眉毛,松开束缚着张猛的衣服,把张猛翻了个,用手指把残留在里面的东西弄出来,看着红肿的地方,以及张猛眼角的湿润,白昂声音放软了,“下次不会这样了,一定会做好安全措施。” 下次? 张猛顿时瞪圆了眼睛,这家伙还想着下次!他是上着上着就上瘾了吗! 张猛顺手抄起床头上那个烟灰缸,腰部一扭,砸到了身后人的额头上—— “老子他吗的砸死你!” 4、砸晕QJ犯 浓稠的猩红鲜血顺着右边额角缓缓滑下,滑过漂亮细长的眼角,宛如一条红色的小蛇,直蜿蜒到那细白滑腻的脖颈。换做旁人,此情此景,只会让人觉得可怖惊骇,可白昂却不同,鲜艳的猩红色和白皙如羊脂玉的皮肤相映衬,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之美,加上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击有些脑震荡,而有些怔忪的表情,那双眼睛微微发直,又透着股懵懵懂懂的可爱。 看见美人,张猛老毛病犯了,脸顿时又红成了苹果,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看见美色,差点就忘了刚才就是这个美人压着自己进进出出! 打完又气呼呼地瞪白昂。 白昂被砸的晕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视觉恢复后,立刻感觉到头上热辣辣的,一摸,好家伙,一手的血!接着听到“啪”一声,那声音响亮而形象,容不得白昂怀疑,明显就是扇耳光的声音。 只是,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白昂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好好的,滑不溜秋,安安全全。 白昂此时终于恢复清醒,一抬头便看见张猛红着眼睛凶狠地瞪自己,右脸还有一个若有若无的红色巴掌印。 白昂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非得自残? 怎么了? 这个禽兽居然敢问他怎么了! 张猛郁闷地想撞墙,一字一句咬着牙道:“我杀了你!” 这倒提醒了白昂,他又摸了下额头,确定刚才看到的血不是幻觉,他把沾着血的右手伸过去,虚弱道:“血……” 张猛痛心疾首道:“才这么个小伤……” 话音未落,就见白昂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气若游丝,张猛一惊,坏了,不是真把人砸死了吧……赶忙一拐一拐地把白昂接住,防止他摔倒在地上,到时候不是被砸死而是摔死,张猛就更冤了。 这次轮到张猛了,他急道:“你怎么了?” 白昂靠在高大的张猛怀里,本就白皙的肤色如今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粉嫩红润的双唇如今也是苍白一片,“我……我晕血……” 说完,漂亮的脑袋一歪,晕了。 什么? 晕血?! 我XX你祖宗!! 当初上老子的时候老子大出血,你倒是晕一个试试啊! 但是不管张猛怎么逮着白昂的肩膀疯狂地摇晃,怀里的人就是死死闭着眼睛没有醒。张猛心下一沉,这货不会不是在逃避责任怕他打击报复而装晕,其实是真的被自己砸晕了吧,但是看着那个方才大出血,现在却已然止血的伤口,张猛森森的蛋疼了—— 不会……真的……晕血吧? H市立医院。 张猛郁卒地数着手里的钞票,他刚才从附近的BL银行取出了几乎所有存款,两千块,看个破病要两千块,他接下来的伙食全部交代进去了,张猛看着对他微笑的小护士,似乎看到了他接下来饥不果腹的悲催生活。 珍而重之地数了两遍,张猛臊的脸红,“能不能便宜点?” 小护士笑容顿时一僵,上下扫了下张猛,张猛局促地站直了,让自己接受检阅。 小护士嘴角一歪,甜美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道:“你要讲价就去菜市场,我们这儿是医院!两千块,一分不能少,除非你不看病了!” 张猛反而不害臊了,一言不发地把钱递进窗口 ,小护士铁青着脸把条子仍到窗口下面,好像张猛欠了她钱似的。 习惯了…… 张猛把条子折了两下放进兜里,习惯了,他告诉自己,这种事情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不断上演,仿佛他从出生就欠了这个世界一屁股债。如今,不过是又一场同样的戏码。 只是心里仍旧会不舒服,他始终无法做到麻木。 回到病房,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头上包着一层层惨白的纱布,把松软的短发压得变了形,但依然不减那张脸的精致漂亮。 张猛木着脸走过去。 白昂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打的。” 张猛木着脸。 白昂咧嘴一笑,“住院费你付了?” 张猛狠狠瞪过去。 白昂轻轻往身后一靠,“我想吃火龙果,你帮我买点。” 张猛“嚯”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即似乎是动作太大扯到某个伤处,“嘶”一声冷汗冒了下来,重又坐下,再抬头,就见白昂正挑着眉毛揶揄地看着他。 白昂伸出修长的食指放在嘴唇上,眉眼轻笑,“嘘——” 晚上,病房里大多病人都已经睡下。 张猛大怒,低声道:“看屁看!” 白昂眼角弯的更厉害了,把头凑过去,顿时一股更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熏得张猛脑袋晕晕的,白昂温热的气息扑到张猛的脖颈,道:“就是看屁。” 张猛的脖颈一麻,感觉脖根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他身子挺直,向后躲开,一只手推着白昂的胸口,把他推开。 这次白昂轻而易举就被推开了,看了一眼张猛,觉得把人逗得差不多了,就躺了下去,眼睛一闭,“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住院费我找时间给你。” 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好事,要不是把人逼急了,他也不会被砸,所以说,那一烟灰缸不是白挨的。 张猛瞪圆了眼,以为把钱还给自己就完事了?话说光只是承诺,谁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还钱,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有本事现在就把两千块钱还回去呀! 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果断进入梦乡,张猛狠狠刺了那人后背一眼,病房里所有人都睡了,只剩张猛,谁都没看见的,张猛突然就红了眼眶,猛然站起身,抹了两把眼泪,才一拐一拐,姿势怪异地走了。 白昂第二天就功德圆满地出院了,打车到顿尔希酒店把手续办好,又回到他所在的公司,头上顶着白花花的纱布招摇过市,特别醒目,一路上成功吸引无数眼球。 不过这么多职员也就秘书小李才敢调侃两句,“啧啧,白总,一夜不见,您可真精彩啊。”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板,毫无波动,眼睛迅速往白昂头上遛了一圈后,便一副死人脸往前看。 白昂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秘书小李高高的个子顿时很自觉地矮了一截,白昂左手一抬,示意小李跟着进来。 一进办公室,白昂就问道:“那个自助学生的合同你拿过来。” “哦。” 平板的语调,但办事效率却出奇的快,没过十分钟,那份合同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白昂的办公桌上。 小李全名叫李玉函,这名字起得颇有书香门第的感觉,其实小李的父母不过是菜市场买菜的,父亲赌博成性,欠下一屁股债,他母亲成日被毒打,后来受不了跟人跑了,他自己从家里跑出来,当时才16岁,高中都没念完。 白昂不是善男信女,之所以从好友那里收留他,完全是因为这孩子话少不吵人,雇了他当秘书,也免去一堆乱七八糟的桃花,好在李玉函性格认真上进,从没在工作上拖累他,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面瘫。 白昂翻了两下厚厚的合同,成功在一页上找到一张照片,上面的人只有三岁多,傻乎乎,十分稚嫩的脸,正对着他天真的笑,依稀可以从眼角眉梢看出几分张猛的模样。 李玉函左边眉毛不自觉轻轻一挑,白总笑的这么银荡,不会又有哪个男人要倒霉了吧…… 男人。 没错,李玉函从一开始就知道白昂喜欢男人,就是再娇媚可人的女人在面前,他们白总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事白昂也没刻意瞒着,但总有一批又一批天真的女人以为自己可以把弯的掰直了。因此,作为秘书,李玉函从第一天任职起,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职责,那就是提他们老总挡住外面蜂拥而来前仆后继的女人们,以及某些男人们。 谁叫他们老总一副雌雄难辨的模样呢? 白昂突然抬头,皱眉道:“李玉函,你想什么呢?” 李秘书正经脸,“白总,你说什么呢。” 白昂用手指轻敲桌面,“停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李秘书很郁卒,白昂体贴地为其解惑,狰狞一笑,“你想什么都写脸上了,下次想事情的时候带个小镜子照照。” “……哦。” 李玉函僵着脸,非常不明白,明明自己是面瘫啊,这些人都是怎么看出来的……也许下次他确实应该带个小镜子瞅瞅? 再瞄两眼白昂,李玉函想起那些被白总柔弱外表欺骗的一众男人们,默默脑补了一下白昂把追求者干翻的场景,不禁哀叹一声,自从认识了白总,他就立刻改掉了以貌取人的坏毛病! 人一走,白昂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捂着嘴笑,眼睛直勾勾的看了照片好久,又看着款项一栏,上面足足有欠款六十多万。 看了一会,白昂又开始笑,止都止不住。 同一时间,正在H大听课的张猛,扭了扭屁股,奇怪啊,明明昨天买了痔疮药还亲自抹了抹,今天早上都感觉差不多了,怎么突然就发紧呢? 一会又开始惆怅,摸摸扁扁的荷包,痔疮药花去了最后一点钱,今天的午饭该怎么解决呢? 5、菜刀QJ犯 张猛在校门口的小卖铺站了很久,流了一地的口水,肚子在叫嚣着抗议着,但他始终也迈不出踏进小卖铺的脚步。因为——他没有钱。 裤兜里一毛钱都木有,但他还是硬把手插进兜里,做出一副“我在取钱”的样子,然后昂首挺胸,一脸正气地转身离开了小卖铺,当远离了那群买午饭的学生后,张猛高高的个子委顿下来,毛茸茸的脑袋耷也跟着耷拉下来。 他始终不愿让同学看到自己这副可怜样,如果被知道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的惨状,那么所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同情,一种是幸灾乐祸。 “呀,我都不知道你那么可怜啊,要不要我借你钱啊,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帮忙啊!” 他不需要帮忙,不需要同情…… “我就说嘛,最近我们班经常丢东西,我可没说是你啊!” 他只想要尊重。 中午时候,学校旁边的大小餐馆客满人寰,空气中漂浮着美味的食物味道。 唔,这是鱼香茄子的味道,还有平菇炒肉,啊,这是莲白回锅肉! 咕…… 胃部在疯狂分泌胃酸,在疯狂呐喊,在疯狂抗议。 大大小小的街巷,熙熙攘攘的人流,世界这么大,张猛却觉得连自己的容身之地都没有。 咕…… 张猛压住肚子,企图减轻自己的饥饿,他从小到大不知挨过多少饿,一顿午饭而已,很快就能对付过去,但空气中的味道实在太美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饥饿又排山倒海地掀起第二波折磨。 寻了颗小树,张猛很没形象的蹲在旁边,数着一辆一辆穿行而过的车辆,企图靠这个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一辆,两辆,好饿…… 要是谁能给他一口饭吃,他就娶了谁。 张猛突发奇想。 一辆黑色切记诺停靠在眼前。 张猛蹲在地上仰望这辆价格高昂的车子。 车窗摇下,里面的人让张猛瞪圆了眼,在看到车里的人对自己露出堪称温和的笑容后,张猛“嚯”的站起身,拔腿就跑。 谁知眼前一黑,紧接着世界颠倒,头重脚轻,直直的往前栽。 白昂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特意过来找人,结果那人看见自己就跑,他明明尽最大努力笑得一脸和善了,至于把那人吓到晕倒吗? 匆匆下车,把张猛扶起来,白昂还没开口,张猛甩甩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昂,半晌吐出两个字——“我操!” 白昂眉头一皱,怎么说话呢? 还未开口,就听见一声堪称振聋发聩的“咕——”,他兴趣盎然地看着声音的发源处。 张猛赶忙捂住肚子,“你TM来这儿干嘛?” 问完张猛就后悔了,要是这变态一时脑抽回答“干你”的话,他要怎么骂回去? 白昂盯着张猛纠结的脸看了一会,再次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和善微笑,道:“跟我走吧,我请你吃饭。” 张猛一见白昂笑,心就跳起来,当然有见到美色的缘故,但更多的是以往惨痛的经验告诉张猛,一旦这变态笑了,那就说明没好事了。 张猛扭头就跑。 白昂胳膊一扭,将人从后面夹住,张猛再次领教了白昂“人小力量大”的威力,明明比他低半头,特么却总是被压制!于是,被死死压制的张猛被白昂二话不说,硬生生塞进了车里。 这还是张猛第一次坐这种高档车。 不可否认,张猛一坐进去,就抛弃了和敌人对抗到底的决心,局促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眼珠子却咕噜噜直转,恨不得把车子从里到外都看个巴实。 白昂本来还担心张猛来个“誓死抵抗”,哪知一坐进车里,就看见张猛一副心痒难耐好奇的要死的模样,那样子好像一只拼命按捺住好奇,乖乖不动的小猫,一下一下的,在白昂心里挠啊挠。 张猛到底是个小年轻,终究没抵抗住内心好奇的小人,两只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细细摸着车座,乳白色皮子,软软的,坐上去很舒适,脸蛋顿时心满意足地泛着微红,嘴巴止不住的上翘。他这些小动作都被白昂看在了眼里。 白昂把身子微微侧倾,但张猛对自己的领地十分敏感,立刻警觉地身子后移,瞪着浓黑的大眼睛,“你干嘛?” 好么,他又问了这个蠢问题,要是白昂敢回答“干你”,他发誓他一定要拼尽全力鄙视他! 白昂不动声色道:“诺,安全带。” 朝着白昂示意的地方低头一看,张猛后知后觉地把安全带系上,直到车子开动,张猛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你要带我去哪?” 白昂目不斜视,专心开车,张猛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长腿一下磕到车头上,抱住左腿道:“我可不去顿尔希!” 白昂嘴角微勾,“怎么,你想去?我现在可以改道。” 张猛拿眼睛瞪白昂。 白昂笑笑,十分钟后就进了一个家属院,看上去还挺高档的地方,每栋楼都有三十多层,绿化合理,还有个挺大的池子。 下了车,白昂走了两步,回头就看见张猛站在车外,“怎么不跟过来?” 张猛怀疑地看白昂,两只眼睛明晃晃地说着“变态”。 白昂道:“不想吃饭了?” 下一刻,张猛就快步跟了上去。没办法,什么事都没吃饭大。 这是一个两居室,但其中一间被白昂改成了书房,满满两个墙壁的书籍,密密麻麻,什么种类都有,正中间是书桌,一应俱全,角落处放着一个小长沙发,正好够一个人仰躺着,沙发头起立着照明灯。 另外一个房间靠近洗浴室,除了衣柜,就是一张大床。 张猛现场扫了一遍,找出最佳逃跑路线后,就一脸期待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食物。 但没过一会,白昂就从厨房拿出两袋子生菜,甩给张猛,道:“自己做,我要吃莲白回锅肉。” 啥? 张猛望着桌上的两兜菜,深深的蛋疼了,他是孤儿没错,但不代表他就可以烧好菜! 他指着自己,问道:“我炒菜?” 白昂一屁股坐下,贴着他的身子,扭头,暧昧地呼吸都喷到他脖颈上了,“当然是你,不然你想让我吃别的?” 张猛一把抓住两兜菜,站起身,冲进了厨房。 白昂撑着下巴笑得很贼。 但没笑一会,就听见厨房一阵乒乒乓乓乱响,过去一看,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摆着,煤气开的正旺,锅里的热油砰的四处飞溅,张猛一米八的大个子缩在小厨房的角落里躲避热油,看见白昂,一张脸又白转为惊喜,指着火上的大锅,道:“快,快!锅!” 锅个毛线! 白昂大步向前,抄上围裙挡在身前,手忙脚乱地把火关了,锅的热度当然不会立马降下去,还在疯狂地往外蹦油水,白昂退到张猛的位置,两人直巴巴地瞪着锅,等待油的温度慢慢下落。 本来想吃一顿张猛亲自做的饭,结果这货压根不会下厨…… 不会下厨怎么不早说? 白昂下巴微抬,拿眼角扫张猛,傻大个正紧张兮兮地注视油锅,全身肌肉呈紧绷状态,薄薄的T恤衫包裹着身躯,依稀可以看见下面流畅的机理,胸口因为剧烈呼吸而上下浮动,眼睛大大的,水水润润的,像清澈见底的泉水,光看这双眼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的额上因为紧张而渗出一层薄汗。 白昂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他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油不砰了,凉了吧?” 张猛一扭头,就看见白昂正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眼睛仿佛看见猎物的猛兽,闪动着慑人的危险光芒。 “你……” 张猛侧开一步,白昂抓住他的手臂,一个用力就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张猛因为踉跄了一下,腰部微弯,低了半头,正中白昂下怀,两张脸贴到了一起。 温热的呼吸喷到张猛的脸上,他下意识扭头,脖子微扬,修长的脖颈暴露在敌人的眼前,白昂眼睛瞄着那颗上下浮动的喉结,顺势咬了上去。 “嘶”—— 好疼! 张猛想要用力把白昂从自己身上择下去,结果那人从腋下拥住他,整个瘦瘦的身子就像无数次那样,死死扒在他的身上。脖子一阵酥麻,炙热的呼吸和密集的亲吻不断落下来。背后的那双手还一刻都不老实地不断抚摸他的脊背,他的肩胛骨。 张猛身子一抖。 要命! 那是他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碰哪儿都行,就是肩胛骨,不能碰!一碰一个抖! 白昂一怔,接着就是更猛烈的进攻,一只手把那碍事的T恤往上扒开,摸进刚才不断勾引他的身躯,结实的肌肉,宽肩细腰,是他最哈的类型,嘴巴也不老实,早就咬上了其中一粒红豆,又是细细允吸,有是轻轻咬动,另一只手自然也不会闲着,忽轻忽重地抚摸张猛肩胛骨的位置。 张猛起初还有力气反抗,但从肩胛骨处不断传来的酥麻颤栗的感觉像被电流击过一般,把他弄的连腿都软了。 白昂用力一推,他虚软地靠在了角落的墙壁上,双腿支撑不住白昂扑上来的力道,渐渐向下滑去,转眼就被白昂压倒在地板上。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顺着他的小腹滑到了下面,开始灵巧地解皮带。 张猛垂死挣扎,腰部微躬,按住那双手,眼里泛着水汽,脖颈一下都是或深或浅的痕迹,“别……” 白昂眼睛里暗了下去,深邃而动人。 张猛咽了口口水。 待白昂轻轻拂开张猛的手准备继续下去的时候,一声巨响响了起来。 “咕”—— 张猛脸通红,不知是臊的,还是因为能逃过一劫而激动的。 白昂叹了口气,站起身,径自解开自己的裤子,把那处硕大掏出来,饶是张猛早就尝过那东西的厉害,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看见这东西,抵触情绪依然很大,眉头一皱,就要起身离开,却被白昂一把按住了,又倒在地上。 白昂就那么居高临下地对着他遛鸟,修长细嫩的五指握了上去,在张猛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撸动起来! 张猛:“——!!” 白昂呼吸渐渐急促,那张精美的脸渐渐泛上粉嫩的颜色,眼角春情含露,眼光涣散,精巧的下巴维扬,那颗漂亮的喉结微微浮动,嘴唇微张,粉嫩的小舌偶尔轻舔他的嘴唇,仿佛在诱惑着张猛帮他解渴。白皙细嫩的肌肤随着喘息也渐渐蒙上了粉嫩,薄汗渗出,反射着动人的光泽。 张猛大声地咽了咽口水。 漆黑的眼眸投向张猛,身下的动作更快了,直到闷哼一声,缴出东西。 白昂才站起身,顺手从橱窗抽出三张纸巾擦干净,一边拉上裤子拉链,一边看着张猛,遗憾地说:“今天就先放过你,你先出去。” 张猛起身,逃也似的往外跑。 白昂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微笑道:“去客厅等我,你敢跑一个试试。” 张猛回头一看,就被那闪着银色寒光的菜刀晃花了眼。 6、喂食QJ犯 张猛道:“我,我不跑。” 白昂眼睛眯起来,“乖。” 张猛后颈一凉,木然转身去了客厅。 过了一会,就听见厨房里传出“咚咚”的声音,接着就是“唰唰”的炒菜声,然后是香喷喷勾起他满腹食欲的味道。 张猛正襟危坐,一言不发,肚子除了方才即使的一叫外,就再没动静,但这并不代表张猛他不饿了,相反,他饿的浑身无力。 白昂从厨房里出来,对张猛微笑道:“去盛饭。” 张猛愣道:“……哦。” 白昂道:“去哪?” 张猛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白昂,“……” 白昂下巴指了指客厅电视机柜旁边的电饭煲。 张猛恍然大悟,屁颠颠拿了桌子上的饭碗一勺子盛了个满当当,回头就看见白昂把一盘冒着热气的莲白回锅肉放到了饭桌角起,又回厨房端了盘耗油生菜,一荤一素,完美搭配。 张猛端着两碗米饭坐好,眼巴巴看着白昂。 咱穷没饭吃,但不能没教养。 白昂挑了下眉,“看什么,吃啊。” 张猛这才拿起筷子,瞄准一大快回锅肉放嘴里,嚼吧嚼吧,真香! 回锅肉十块钱一盘,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 白昂吓了一跳,他才吃了两口,一抬头就看见张猛眼圈通红通红,跟只红眼兔子似的,泫然欲泣。张猛扒两口饭,没嚼两下,就囫囵吞下,嘴巴上沾着菜油,亮晶晶的,眨了下眼,眼泪就掉到了碗里。 白昂顿时震惊了,他迅速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把小孩欺负的狠了,他把纸巾递给张猛,“……别哭了。” 可张猛被泪花迷住了眼,肚子又饿,压根就没理白昂,一边掉眼泪,一边快速扒碗里的饭。 白昂把纸巾展开,又叠了一下,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问声细语地劝慰。 “……别哭了。” “别,别哭了……” “吃饭,要噎住了……” “哭什么……小孩么……” “别哭了……” 大名鼎鼎的白总,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的白总,手足无措了! 马蛋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居然对付不了哭泣的小孩?! 吃完了,张猛“嚯”的,站起就走。 白昂拉住他,“走哪去?” 瞧这问题问的,有多白痴就说明白昂刚才有多手足无措。 张猛吸了两下鼻子,浓重的鼻音,又哽了两下,“你管的?” 白昂叹口气,站起身,仍把人牢牢拉着,“我为我过去的行为道歉。”但他可没说要改正。 张猛扭头看他,红通通的眼神很直白地瞪着他。 白昂忽然道:“我的身份证呢?” 张猛想了想,觉得自己留着拿东西除了睹物思人还真没什么用处,就在兜里摸了摸,递给白昂。 真不是他随身带着,本来他今天在想要不要把这东西扔了,起码让白昂这衣冠禽兽急上一段时间,但他就是没下去手,说他圣母也好,伪善也好,他发现自己就是没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了。虽然是对别人来说很重要。 白昂接了身份证就乐了,笑的很动人,“你随身带着?” 张猛闷声道:“我本来要扔的。” 白昂不在意地一笑,若不是切身体会过他的为人,张猛一定会像别人一样被白昂这明媚动人的笑容欺骗。虽然心里知道,但张猛的眼睛仍然欺骗了他,脸有些红,扭头不看白昂,硬邦邦道:“我想回学校。” 好么,谁叫他挣不开这人的手。 白昂仍是牢牢抓着张猛的手腕,仿佛没听见张猛的话,道:“我有东西给你看。” 张猛看着白昂,“什么东西?” “等着。” 白昂松开张猛的手腕,去书房时眼角微眯,风情万种地朝张猛飞了个媚眼。张猛脸又红了。 不一会,白昂就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牛皮纸包。张猛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分厚厚的合同,合同第一页右上角贴着他三岁时的照片,一页一页翻看过去,张猛的脸就白一分,直至看到合同下角自己的名字和白昂的名字后,他的脸变成了惨白。 “你……什么意思?” 白昂把那份合同随手扔到地上,揽住张猛劲瘦的腰,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低声道:“跟我一起住吧。” 张猛吃饱了有劲了,也或许白昂根本就没想过使劲,所以他轻而易举就被张猛突然大力推开。 张猛面目有些狰狞,“你什么意思!” 白昂一下跌到沙发上,他坐好,仰头看张猛,目光柔和,“你是我养大的。” “什么?”张猛瞪圆了眼。 这变态在说什么? 白昂道:“我从十八岁时就开始资助你。是我掏钱把你养大的,没有我,你就不能好好的活下去,你看,”他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离了我,你连饭都吃不上,离了我,你会活活饿死。” 这也不能说明自己是被他养大的!简直强词夺理! 白昂道:“你刚才吃的谁的饭?” 张猛给噎住了。 白昂脸色稍缓,“猛子,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张猛被这声甜到腻死人的“猛子”给寒碜到了,鸡皮疙瘩掉一地,继而目瞪口呆地看白昂,“……我是男人。” 白昂点头,目光在他下面某处扫过,“我知道。” 张猛不自觉夹紧了腿,不可思议道:“同居什么的……男人跟男人……” 白昂道:“你有女朋友?” 张猛下意识摇头。他刚被甩。白昂问这个干什么? 白昂道:“那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张猛茫然地摇头。 白昂一笑,“这说明你不喜欢女人。” 张猛点了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现在确实没有喜欢的女人,但好像不能说明他不喜欢女人啊? 白昂突然道:“跟我做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感觉?” 张猛眼睛顿时瞪圆了。 白昂道:“你要不喜欢就不会跟我过来了。” 张猛怕自己再被带歪了,赶忙道:“那是因为我饿急了!” 白昂一笑,“饿急了可以抢劫可以偷窃,你饿急了是跟我过来吗?” 张猛顿时感觉自己脑细胞不够用了。 白昂问道:“你有父母亲人吗?” 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孤儿,能让白昂拿着六十万欠款威胁自己吗? 白昂紧接着道:“我也没有父母。” 作为孤儿,张猛自小就建立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将自己和正常孩子隔离开去,即便面上称兄道弟,但心里却始终明白他和那些兄弟都是不一样的。此时张猛虽然很没自觉,但那条心理防线却因为同是孤儿的单纯理由,而向白昂敞开。 张猛道:“你也是孤儿?” 白昂把头低下,柔软的发丝对着张猛,尽力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高三那年,我去买水,我父母把车停在路边等我,可当我回头看的时候,一辆大卡车突然和一辆疾行的小轿车撞在一起,那辆卡车被撞得调转了方向,正好和我父母的那辆车撞在一起。” 白昂声音低沉而平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我父母就不会把车停在路边,不把车停在路边,那辆卡车就不会撞过来,我父母就不会死。” “所以我是孤儿,都是活该。” 白昂仰头看向张猛,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双眼闪动着温润的光芒,看不出悲喜,但张猛却感觉自己心里最软的一块地方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酸酸疼疼的,让他说不出话。 白昂站起身,慢慢走向张猛,张猛的心又悬起来,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白昂从正面轻轻拥住他,并把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得喟叹一声。 白昂道:“你别动,让我抱一会。” 在张猛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晶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 爸妈,您二老在天上千万别怪罪儿子,儿子都是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着想…… 他的鼻尖在张猛的脖颈处轻轻磨蹭,声音愈发低哑,“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没人陪我吃饭,没人和我争吵,晚上睡觉前我以为这样单调乏味的日子就会终结,但第二天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变。我以为我会就这么过一辈子,我很寂寞。” 寂寞……这一句话直戳张猛软肋。 没有人比张猛更明白什么叫做寂寞。 开心的快乐的,难过的悲伤的,委屈的得意的,不甘的情愿的,千头万绪只能闷在心里,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没有人会完全包容你,会因为你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你的伤心而难过。而他没有家人。 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没有家人了。 “跟我在一起吧,”白昂蛊惑道:“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先住一起,你放心,我不动你。”但是双手拥抱的更紧了。 这个拥抱让张猛从刚一开始的排斥僵硬,到渐渐接受,双臂缓缓放在白昂的背上。 他欠了白昂六十万欠款,一般女孩根本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可他一个人活的够久了,就像白昂说的,他孤独的几近干涸,这个时候,只要有个人能够给予他一丁点雨露,他就会拼命吸收,不放过任何机会。如果爱情早就对他避而不见,如果幸福早就将他拒之门外,那么接受一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困难。反正每条路,都是与世界为敌的战斗。 白昂终于绽放出一抹得逞的微笑,他家小孩太单纯,心太软了,得亏他下手早,要是被别的什么人骗走了,他到哪儿哭去? 7、荡漾QJ犯 白昂一抬头,就看见张猛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红得吓人,看见白昂在看他,赶忙退开一步,把脸别过去,把高高的脊背亮给白昂。 白昂舔了下嘴巴。 眼神暗了暗,他绝对不能让张猛知道,看见张猛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可耻的兴奋了…… 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张猛不是第一次在白昂面前红眼睛,之前还抱着大碗一个劲掉眼泪,白昂除了手足无措,心里有点软之外,还真没觉得有别的异样。 但是这次不同,张猛之前都能对着他面不改色的点眼泪,可这次眼睛红了,居然就别过头去,这说明什么?说明至少张猛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接受自己,他在意自己的眼光。 这一点让白昂的内心颤抖不已,兴奋不已。 张猛揉了下眼睛,等心绪平复后,闷声道:“我该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 他低着头,不看白昂。 白昂皱眉,随即又散开,转身拿了车钥匙,道:“行,我送你。” 到H大校门口,张猛临下车前,被白昂突然一把拽住,他疑惑地回头,白昂笑道:“你晚上住哪?” 张猛僵住了,讷讷开口,“我住宿舍的。”他一直住宿舍的。 白昂看着他。 张猛把目光慢慢移开,一米八的个子在副驾驶位上显得局促不安,甚至隐隐的让人很心疼。但白昂仍旧抓着张猛的手腕,白皙的手和张猛小麦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张猛。 他其实没有用多少力气,如果张猛想要挣开,也是可以的。 和那张精致到惨绝人寰的脸近距离长时间对视,张猛明显定力不够,他的老毛病总在关键时刻出卖他,脸上泛着微红,张猛慢慢移开目光,低头看着抓着自己的手,“……” 最终,白昂叹口气,道:“晚上我来接你。” 那只白皙的手从自己手腕上移开,张猛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又有些不舍,但他把这种情绪轻而易举地忽略了。 下了车,白昂打算目送张猛逐渐消失的背影,但张猛却没如他愿,而是站在车窗旁欲言又止。 白昂把车窗摇下,“怎么了?” 张猛抬起那双晶亮的大眼睛,问道:“你……是要跟我谈朋友的意思?” 白昂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搞了半天这家伙才反应过来,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白昂咬了下唇,他有种想咬张猛的冲动,眼睛几乎是气呼呼地瞪着张猛。张猛无辜地看着他。 白昂道:“对,你,跟我,从今天开始交往了。” 为了让张猛彻底明白,白昂接着道:“我是你男人。” 你要一辈子明白这一点! 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张猛被这惊世骇俗,直白到残忍的话惊到了,他胡乱点了下头 ,几乎是小跑着逃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白昂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伸出手,上面渗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不禁苦笑,他也有紧张至此的时候啊…… 驱车回了躺那所小区,便带着那份十分重要的合同去了公司。 下午一点,李玉函开门送来一份表单,白昂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码字,红绿账目刺眼的很。 下午三点,李玉函面无表情地把表单拿走,上面多了一个总经理专属的红戳,白昂戴着金边眼镜翻阅厚厚的文件。 下午四点半,有零星几个跑销售的业务员回到公司,和同事打完招呼下班回家,李玉函皱着眉头给白昂端了一杯咖啡,白昂顺势端起咖啡,边喝边看。 下午六点,公司职员基本下班,李玉函到办公室站了一会,重重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巨大的敲击声终于把白昂惊到,他居然头也没抬,敷衍道:“没事就出去。” 李玉函面瘫着脸,熟悉的人看到,一定会明白他现在正处于暴躁的边缘,“我下班了。” 白昂这才舍得从工作中抬起头,施舍李玉函一眼,“哦,这么快……” 李玉函十六岁离家出来,十八岁到白昂这里工作,工作半年了,也多少了解他这位奇葩雇主的一些毛病,比如——当他格外兴奋,遇到绝对的好事时,会变身工作狂,全情投入到工作中。 上次这样是白昂从陆景天那里抢走一个大CASE,居白昂描述,当他把兴奋宣泄到工作中的时候能够给他带来一种类似于ZUO爱的KUAI感。 这是怎样一朵大奇葩…… 今天李玉函再次“荣幸”地领教到白总的“ZUO爱”功力,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忍直视了怎么办!这也是令他一整天都处在暴躁边缘的根源所在。 见白昂转眼间就收拾好文件起身要走,李玉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白昂立刻荡漾起花一样的笑容,他脱掉了眼镜,差点闪瞎李玉函的双眼,“呀,你怎么知道?” 李玉函:“……”全身都在散发着“兴奋”的气泡,当他这个秘书加助手是瞎的吗?! 白昂在李玉函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站定,眨巴这一双明眸,其骚包欠扁程度达到了历史最高值。 “难道你就没有从我身上看出有什么不同?” 李玉函:“……”手好痒,好想打人。 白昂突然张开双臂,对李玉函敞开怀抱,道:“快来恭喜我吧,从今天起我脱离了单身,向幸福美满的生活奔去了!” 李玉函浑身的力气都卸去了,面无表情道:“请告诉我那个倒霉蛋是谁?” 白昂嘴角一歪,献宝似的把那份合同亮出来,“这个。”他指着合同上的照片。 李玉函眨了下眼,用一种难以言喻地怪异表情看白昂。 白昂:“……” 李玉函道:“没想到白总居然有这种癖好,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昂看了下照片,顿悟,“不是,这张是他三岁时候的照片,现在……” 李玉函道:“成年了吗?” 白昂挺胸,“今年十九岁。” 原来和自己差不多…… 李玉函道:“为什么选他?”那么多追求你的人都不屑一顾,为什么突然选这个人?只因为他是你从十八岁起就资助的人?这算什么? 白昂骄傲道:“他是我养大的。” 李玉函:“……”请原谅他跟不上这种奇葩的思考回路! 白昂解释道:“我养大的,没了我这家伙连饭都吃不上,甚至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他能活着都多亏了我的资助。” 李玉函面无表情道:“再见白总。”尼玛这思想太变态扭曲了,沟通不能啊! 说着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顺便十分礼貌地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砰”—— 白昂空留一腔倾诉YU望无从发泄,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干瞪眼,但随即就想起来什么,嘴角一勾,走了。 H大校门口,切记诺停靠的地方很自觉,树荫底下,很低调,被前面一辆明晃晃的红色法拉利夺去了行人所有的注意力。 张猛从学校门口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切记诺,然后才是前面的红色法拉利,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背着双肩大包往车门走去。 白昂远远看见张猛朝自己走过来,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张猛俊朗的身躯上,形成一层金色的光晕,在白昂眼里,他的恋人就像希腊神话中健美的少年,充满阳光之气,又生气盎然。 这是他的恋人,他的少年。 正当白昂一边心跳加速,一边欣赏张猛英俊挺拔的身姿时,中间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故—— 从红色法拉利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脸长得还算可以,只是个子稍稍不足,样子十分嚣张,他微抬下巴,突然朝走过来的张猛吐了口痰。 张猛顿住了脚步。 身后传来一声甜腻腻的叫唤,“帅~~~~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几天前这声音还在对着自己甜腻,几天后这声音就对着别人了。 还帅哥?我擦嘞! 张猛下意识朝那声音的发源处看去。 李月如目不斜视地与张猛擦肩而过,仿佛没看见这个人,她挽着那个法拉利青年的胳膊,身子柔若无骨地贴在那人身上,“帅今天中午准备请我吃什么呢?” 那名“帅哥”得意洋洋地朝张猛看了一眼,鄙视意味十足,揽着李月如的水蛇细腰,掐了一下她的脸蛋,顿时引来李月如的娇嗔,“帅哥”自豪地哈哈大笑,朝张猛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拇指朝下,“我请大美人儿吃法餐!” 哦,看样子这个法拉利青年就是张帅了= = 张猛抬脚便走,但法拉利车子后面就是白昂的切记诺,方向一致,他人高马大,面色深沉,看起来就像张猛受不了张帅的刺激准备还击一样,张帅顿时把李月如退开,摆出防备的架势,凶狠地盯着张猛。 张猛目的很简单,他也没想太多,走过张帅,越过那辆红色法拉利,他站在了白昂的车前。 白昂把刚才的一幕看在了眼里,他早就把车窗打开,等着张猛。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出来那两个人跟张猛有过节,但张猛能跟那种人有什么过节呢?想来想去,只有前几日把张猛激的“QJ”自己的事情。 那么,那个贴在法拉利青年身上的女人就是张猛的前任? 什么眼光…… 他不出去帮张猛解围,只是想看看,张猛如今能有多在乎那个女人。而答案,让他很满意。 白昂从车里出来,接过张猛的书包,沉甸甸的手感让白昂弯了眼角,这说明张猛带足了日常用品,认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心情指数蹭蹭往上涨,连带着白昂笑的愈发明媚,西装脱掉扔在后座,只穿了衬衫长裤就清清爽爽地出来了,靠着切基诺往外边一站,直接吸引无数少男少女的眼睛,鼓动他们思春的心跳。 张帅眼睁睁看着张猛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直走到后面的切基诺那,车里下来一个长相极其俊秀的男人,身上穿的也是名牌,只看脸,他险些把人看成了女人,接着那个男人帮他最看不上眼的张猛拿过背包,扔到后座,然后和张猛在外面谈笑了一阵,两人双双上车,驱车而去。 其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下。 张帅尴尬地收身站好,扭头看李月如,却见李月如花痴般地看着切基诺离开的方向,一时怒起,狠狠扇了李月如一巴掌,“贱人!” 而后扬长而去。 李月如痛苦地捂着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打了。 8、白痴QJ犯 两居室,一间书房,一间卧房。 张猛揪着书包尴尬地站在玄关处,白昂仿佛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一把夺过张猛怀里的书包,拉开拉链,口朝下,抖两下,一包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噼里啪啦纷纷吐了出来。 张猛目瞪口呆。 白昂迅速把那堆东西分门别类,衣服,洗漱用品,居然有一袋韩国泡菜味妙脆角(宿舍哥们给的),东西真不多,但加起来很有分量,白昂像只漂亮又勤奋的小工蜂,来来回回,就把东西清空安排好了。 末了,意犹未尽地问道:“这是你全部家当?” 张猛顿时觉得如果自己说“是”的话,一定会被深深鄙视的…… “……” 白昂:“……” 白昂眨了下眼,把那个空空的瘪瘪的大书包放到厨房拐角的储物柜里,不容置疑地拉着张猛的手,把他按到沙发上,然后不顾赵猛挣扎地抱了他一下,强硬地在张猛的嘴角吻了一下,声音很大,仿佛是故意做出来的,“吧唧”一声,响亮悦耳,张猛臊红了脸僵直着身体。 很好,只要慢慢习惯,张猛迟早会真正接受自己。 白昂弯了弯眼角,两人额头相互抵着,白昂流连地抚摸着那被亲吻的嘴角,他的声音温柔低沉,“等着,我去给你做饭吃,想吃什么?” 张猛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也许会被白昂这种柔情攻势攻陷的,不是现在,也是早晚的事。但有个人能关心能互相照顾,张猛明知道白昂为何对他好,他还是不忍拒绝。 张猛抿了抿嘴,觉得自己顿时变得好可耻。 白昂微笑着等着他说话,张猛只好硬着头皮说:“我要跟你谈谈。” 白昂愣了一下,道:“好。” 随即他便坐下,双手放在膝前,神情郑重,这让张猛一阵紧张,他说道:“我在你这里住,有一点,我要再次重申,我……” “你放心,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碰你了。” 张猛抬头,“诶?” 白昂笑了笑,“你不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张猛下意识点头。 白昂道:“你放心,以后你不想要,我是不会主动碰你的。” 虽然张猛想赞同,但直觉告诉张猛,这里面似乎……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比如,如果他确实想要呢? 张猛狐疑着,他自己也是个男人,是男人总有欲望,更何况即使是女人也有欲望,那么,白昂这句话怎么说的好像特么他自己不会有欲望似的,这不就是变相说自己那活儿不行吗? 张猛盯着白昂老半晌,幽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昂以为张猛同意了,突然听到张猛这么说,有些反应不过来,果然即使阅男无数,也不能说明自己百战百胜啊,白昂心里感慨,又莫名觉得自己这么想很好笑,于是脸上也笑了出来,但这笑在张猛眼里就有点似笑非笑,就有点挑衅的意味了。 张猛道:“你是觉得我不行了?” 被上过一回就不行了? 白昂心里一突,道:“你想多了。” 这个时候解释越多,等于描的越黑。 果然,张猛气上的快,消的也快,见白昂一本正经的模样,自己要是再执拗着这一点,就显得婆妈了,于是对白昂说:“那我晚上住哪?” 只有一个卧房,还有书房。 白昂坚定道:“当然是跟我一个房间。” 这个权利白昂是打死都不肯让的,同居同居,就是要同一张床居住,这样才能近距离产生感情,什么叫日久生情,这就是! 张猛顿时噎住了,他敢说他刚才从白昂坚定不移地脸上看出了猥琐的本质! 白昂义正言辞道:“书房放了很多工作上的东西,不能随便进,作为公司的经理,我有责任保证公司机密不外泄。这并不是不信任你的问题,而是东西太杂太乱,当然要是你想进去参观还是可以,平常进去看出也是可以的……” 张猛道:“你放心吧,我对你的工作没兴趣。”果然是这样,跟电视剧里的剧情都是一样一样的,有钱人什么的,果然很忌讳有人窥伺他的钱财。 哼,贫民张猛才不羡慕呢! 白昂嘴角微微抽搐,他发誓他没有看懂张猛得意洋洋的背后到底是为了甚么! 说起晚饭,张猛其实很愧疚,他决定自食其力,虽然没钱买饭,但总之要学会做饭,这样以后也能养活自己,不用靠别人,结果呢…… “你能做什么?求你了大少爷,别再动刀了,我的厨房用具都要搞坏了……你觉得你能吃的下这些东西?” 张猛摸了摸吃饱喝足,圆滚滚的肚子,幽怨地想,以后求爷,爷也不给做饭了!哼哼,还敢嫌弃我做的意大利面?多好吃啊,不懂得欣赏的家伙! 现在那盘据说炒鸡好吃的意大利面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垃圾桶里。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大宅门1912》,白昂在书房里勤勤恳恳地工作,大宅门里七爷正在某个时髦的外国餐馆跟年轻貌美的留样女青青约会。 张猛看的直蛋疼,妈的,这个老不休的七爷家里明明有个美娇娘,居然还打着传宗接代等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追求青青,而且是要纳人家当妾?!妈的,他自己都连一个女盆友都没有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看着看着,张猛干脆两腿一盘,光脚坐在沙发上,忘了初到别人家的拘禁,完全放开了,电视演到哪,他就跟着骂到哪。中国男人喜欢娶年轻貌美的女人,等到女人老了之后,就开始各种嫌弃和忽视,七爷的原配就是遭受了这种待遇。 “这还是男人吗?反正我不是!要是我,死都不会这么对我老婆!” 张猛骂骂咧咧,自言自语道。 在书房办公的白昂听到声音,敲击键盘的手突然一顿,抚了抚金边眼镜,镜片反射的光芒看不清眼睛的情绪,片刻,以急速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之后,白昂取下眼镜,修长的手指缓慢而持续地敲击桌面,那双漂亮的眼睛淡定地盯着电脑屏幕。 客厅里,张猛还在浑然忘我地评论。 “卧槽,这个七爷干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以为天下都得围着他转啊?青青再可爱,那也是别人的,你是有老婆的知道么七爷!田子行比你长的帅还年轻,能力也好,人家还当过杀手,那才是气场满满,一个老头子还跟人家抢女人!有老婆了还勾三搭四,我鄙视你七爷!” 书房里,白昂眉头一挑,田子行……这家伙喜欢这种类型? “真爱?卧槽你奶奶的真爱,当初你娶你老婆的时候是不是真爱?现在真爱就是忽视现在人老珠黄的老婆,找年轻貌美的姑娘,你他娘的咋这么无耻啊七爷!我以你为耻!” 白昂越听越不对劲,这负面情绪似乎已经要满溢而出了。他站起身,把那份合同拿出来仔细翻阅,这才发现上面记录了来自孤儿院的信息,仅有寥寥数字,言简意赅,就概括了张猛的过去——“非婚子,XX年XX月仁爱孤儿院收养。” 非婚子? 社会舆论一般会把非婚生育的谴责矛头对准非婚女人,认为女人承担了非婚生子的全部责任。但白昂入世很深,而且有一套自己的思维模式,他一眼就看出张猛纠结的问题所在。 张猛三岁的时候被抛弃在孤儿院,他应该记得自己和母亲一起生活时的事情,如果白昂没才错的话,那么张猛的母亲很可能是被骗婚,男方答应娶她,但没兑现承诺,并且和另外一个女人跑了,反正这种事情数不胜数。因此张猛对于抛弃妻子,另寻他欢的男人才会如此敏感。另外一个原因,很可能是张猛实在看多了这个社会男人的可耻行径,男女双方都有责任的事情,舆论却偏偏都去指责女人。 好吧,白昂摇了摇头,他可能想多了,工作太久,脑袋发散的太厉害。 也可能…… 白昂竖起耳朵,真正受了刺激的,可能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张猛一会骂的累了,满腔憋屈的情绪被发泄出来,顿时感觉回身疲倦,于是草草到浴室洗了个澡,走到卧室,看到那张大床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尼玛他是在别人家啊啊啊!!那刚才骂人的话其实都是被听见了吧太丢人了让他去死一死吧吧吧吧!!! “怎么,要睡了?” 慵懒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一个面如冠玉的美人斜靠在门框上,眉眼含笑。 一股电流莫名其妙从脊椎的位置由下而上,“跐溜”一声麻遍全身,张猛僵笑道:“嗯……” 白昂紧盯着张猛,缓缓走进,在张猛的胸口摸了一把,不顾张猛的浑身僵硬,满足地侧过身,面对洗脸台,往脸上掬了一把凉水,道:“那就去睡吧,别累着了。明天几点起床?” 张猛警惕道:“八点,不对,六点!” 白昂扭头看着张猛笑了一下,“好,我明天叫你。” 卧槽,早说啊,他还想睡个懒觉! 等白昂披着美美的浴衣,半漏不漏,春情洋溢地从浴室出来后,张猛蒙着头,已经在呼呼的打着小呼噜了。 白昂:“……” 这个不解风情的白痴! 9、精分QJ犯 有人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早上都有一个美人叫自己起床。 张猛被接连不断的魔音吵醒之后,又被人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挖出来,又被强迫洗脸刷牙,迷迷糊糊做完这一切后的张猛咬牙启齿——尼玛今生再也不相信“有人说”了! 不过见到桌子上冒着热气香喷喷的早餐后,张猛的满腹怨言立刻变成了饥肠辘辘,白昂笑了一下,早上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清爽,看简直就是张猛梦寐以求的好老婆模板,但,前提是这得是个……好吧,张猛坐下来扒着碗,人不能十全十美不是?得学会感恩和知足,这样已经很好了,他要更正——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早上起来就有人帮你把饭都准备好了,早饭万岁!食物万岁! 所以说,抓住了老公的胃就等于抓住了人,白昂用食物把张猛拐回家,用食物圈养张猛,简直做的太对了。 吃完早饭,白昂要求张猛一定要做运动。 “什,什么?”张猛瞪大眼睛。卧槽,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太可耻太银荡了! 白昂嘴角抽搐,以手扶额,“早上做运动很奇怪吗?卧室阳台有跑步机,以后每天早上跑半个小时,你看你空有个高个子,但整天看电视上网,很伤身体的,等你上了年纪,身材就会走形。” 张猛暗自舒口气,原来是这意思。抬眼看见白昂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大怒,“女人才在乎身材!我一大老爷们,走形了还怕没人要?” 白昂一挑眉毛,颇有些威严的气势,“女人和男人在保持身材方面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为了自己身体好才健身的,到了三四十岁,一个啤酒肚能撑死人,你自己看着自己十月怀胎似的肚子心里不膈应?” 张猛瞪白昂。 白昂道:“一米八的个子打不过我,很有面子?” 张猛站起身,气愤地重重放下碗,“练就练,不就是跑步么,老子练出了健美肌肉,绝对草死你!” 这是想反攻了? 白昂在张猛健硕的胸前扫了一圈,这肌肉长得已经很漂亮了,不过就凭张猛的宅男属性,估计过两年这身肌肉就变成肥肉了,再加上贪吃的吃货本质……想到张猛将来变成一个生活不知自律,黑眼圈糙皮肤,身材走形,蔫不拉几的宅男,白昂心里的小人立刻摇了一下头,不管怎么样,身体好,才是革命的本钱! 不过就凭每天跑半个小时的步就想反攻,这也才容易了吧,白昂嘴角勾起,有本事试试~有挑战才能有斗志,有斗志才会激发情趣,有情趣,爱还会少吗?嗯……白昂摸了摸下巴,他是不是无意中开启了一扇通往和谐爱爱的新大门? 张猛跑完步,气喘吁吁的从卧室出来时,白昂已经出门工作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桌上还放着吃剩下的饭菜和饭碗。 张猛:“……” 这是等着让他洗碗收拾桌子的是吗?果然饭菜什么的,天下没有霸王的!TAT做饭不会,洗碗刷盘子什么的,还难不倒张猛,他哼着小曲,扭着屁股,把桌子收拾好,厨房也收拾好,就乐悠悠地晃进了书房,白昂不是说了,可以进书房的么,只要不动他的文件。 张猛的目标只有一个——占领电脑! 最近流行一款网游,几乎所有女生都在玩,画风精美,人设美到爆,不少原来对这款游戏不看好的男屌丝们也渐渐开始玩了,原因嘛,嘿嘿。 而张猛一直都没有机会玩,一是因为没有革命的本钱,电脑对他来说一直是个高昂的东西;另外一个原因是如果借别人的电脑,游戏这玩意玩的时间长,怪不好意思的,要是跑到网吧……按小时计费,太花钱!张猛不止一次咬着手帕发誓好好挣钱,妈的,谁都有电脑,就他没有,好羞耻! 但是现在,书房里明明就有一台电脑,如果错过了,张猛发誓自己一定会后悔一万年以上! 注册了一个账号,张猛开始操动小人跟随指示跑任务,半个小时之后,小人终于升级到16级,换上平民装扮而不是粗布麻衣了,但是,问题来了,张猛发现自己头开始痛,眼睛开始发酸,胃里开始翻滚,今天刚刚吃进去的早餐马上要有还回去的可能…… 果断关闭3D游戏屏幕,怎么他每次一玩这种大型游戏就开始反胃头晕呢?这是病,就算治,麻烦给个良方! 脑袋搁在桌子上想了半分钟后,张猛点开浏览器,放弃游戏,开始渣美剧。 什么,美剧都渣完了? 不是还有日剧韩剧泰剧么……再不济还有QD小说= =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 “喂。” “你哪位啊?” “张猛……我是月如。” “……” 这是唱的拿出?不是昨天还不认识自己的吗,今天就来相认了吗?麻烦给点提前预告啊。 那边李月如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委婉动听。 “之前,是我不对。我来专门跟你道歉的,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张猛想了想,如果李月如认真跟自己谈分手,那么当初自己就不会一时冲动闹QJ,然后跟白昂扯上关系,说实话,自从上次白昂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之后,他心里那处软软的地方就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总在白昂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不停撕扯着他,力量还不大,轻轻的,不间断的,弄得他心里又痒又疼。 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讲,除了最初的不甘心和愤恨之外,张猛还真就不是那么讨厌李月如,或许根本原因就是他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喜欢这个女孩。 张猛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作为朋友还是算了,我没兴趣和前女友成为朋友,会让我喜欢的人误会的。”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张猛道:“没有。” “……那?” 张猛皱眉:“我怎么样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没必要向你汇报我的情况。” 李月如的声音顿了一下。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跟你重新成为朋友,没想别的。” 张猛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直接说吧,我还有事,要不就挂了。” “别,”李月如急道,“上次……跟你在一起的,是咱们学校的荣誉讲师白老师吧?” 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 张猛嗯了一声。 李月如试探道:“你们……好像关系挺好的样子。” 张猛警觉道:“关系好,跟你有关系?关系不好,跟你又有关系?” 李月如道:“你知道,我都要毕业了,白老师的课我正好有在修……” 张猛有些怒了,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有用的时候就捧着,没用的时候就往地上死命踩!他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点开植物大战僵尸的小游戏,死命地敲击键盘。 砰砰砰噼里啪啦—— GAME OVER!! 这个让人蛋疼的社会,他还没享受一会,就要卷入讨厌的人际关系中,这种淡淡的忧桑是肿么回事,就连游戏也要连连失败跟他作对! 下午有课,张猛哒哒哒背上书包,中午就跑了出去,临走前接到白昂的电话,说是中午不能回来叫他自己解决,张猛也是二话不说果绝的挂断了,一个两个的,都当他是离了人就不能活的吗?笑话,他这十几年在孤儿院除了不会做饭,一切生存技能都完备了好吗? 几个哥们搭伙,中午吃了顿大餐,张猛开始了繁忙的医学生生活。直到夕阳西下,黑夜降临,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宿舍走 ,走到宿舍门口,呆呆地看着破败的大门和守门阿姨那张凶巴巴的脸,张猛恍然大悟,他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搞了半天其实是走错路了,他早就搬出来了! 夜晚的凉风吹来,张猛脊背一凉,转身就看见白昂阴森着脸看自己。 那张白皙精致的脸阴沉着,就像黑夜中美丽的厉鬼,让人痴迷于他的美貌的同时,又不禁从心底里生出没来由的惧怕。 此时此刻,张猛觉得如果自己作势事情发展,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为了自救,他淡定地解释道:“呵呵,好久没回寝室了,有点想呢,就来看看,呵呵。” 尼玛这个借口有多蹩脚,张猛就有多想掐死自己! 白昂幽幽道:“看够了?” 张猛点头,“看,看够了,我就觉得我该回去了,还看什么呀,以前成天看的,呵呵,话说你怎么来了?” 舌头你给快给我捋直啊,给我争气啊! 白昂深深看了张猛一眼,道:“来接你。” 张猛顿时有种强烈的自责感,但是这种感觉来的很奇怪,没来由的,又有种不能让人直视的赶脚,忙道:“那咱还是赶紧回家吧,我有点饿了,没吃晚饭。” 这句话取悦了白昂,白昂淡淡地微笑起来,那抹笑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扩大开来,配上那精致的脸,简直漂亮的惨绝人寰,张猛瞬间感觉窒息了,美的要人命,就是这样啊,此生无憾矣! 话说之前还是面无表情阴森森的样子,这会就立刻笑容满面,真的不是精分,不是精分吗?这样真的大丈夫? 最后,张猛被白昂拉着手腕带了回去。 10、累爱QJ犯 张猛可以说是被白昂牵着回家的,手牵着手腕,牢牢地攅着,张猛手腕生生的疼,以至于他一度十分怀疑白昂其实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于是张猛一路上特别识时务地闭上嘴巴不说话。 一路上白昂都保持着十分温柔,笑靥如花的模样,对比之前阴森的脸色,张猛心里毛毛的,这就跟处刑似的,不知道惩罚什么时候就降到头上,以至于回到家里,张猛把手掌张开,上面已经渗着汗水了。 白昂轻轻在张猛的腰线上摸了一把,然后一推,把人推进房里。 张猛心里一突,来了! 他扭头看去,白昂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戏谑。 “跟你女朋友相处的如何?” 张猛怎么都没想到白昂说的是这个,他还以为白昂要抓着他回寝室的事情不放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立刻紧张起来,我操,这比回寝室还严重! “我就只有前女友,什么女朋友?”张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着稳重,解释道。 白昂眼睛眯了眯,从兜里摸出一个手机,诺基亚超旧版,黑乎乎一小坨,屏幕还没手掌的四分之一大,现在几乎已经绝版了,这是张猛心中的痛,在同龄人已经手握爱疯等高科技时,仿佛只有他还停留在旧时代。没有对比就不会有痛苦,问题是人类是群居动物,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唯有故作清高,装作不在乎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此时白昂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他的手机亮出来,仿佛一下子把张猛的阴暗暴露在阳光之下,让他无地自容,让他羞愧难当。 张猛一张脸涨得通红,那双眼睛再次红的像只被激怒的兔子。 白昂一顿,本来打算质问张猛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就是这双眼睛,当它们染上泪痕,眼角泛红时,他总是控制不住心脏的悸动,那里又痛又酸,仿佛被什么涨得满满的,白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活了三十四年,不是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但当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已经不会再跳动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够再次重获这种感觉。 看着张猛恼羞成怒的样子,白昂发现自己忽然说不出质问的话了,“……” 张猛:“……”你抱着手机看什么? 白昂道:“这手机真难看……” 张猛咬牙,“士可杀不可辱!” 白昂把手机电池取出来,“我给你买了新的手机,三星小本2。” 张猛伸手:“呀~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 白昂:“……”好想捏他的脸= = 白昂突然转身,从书房里找来新手机给白昂换上,但是电话卡尺寸不对,得剪了才行。张猛围着手机探头探脑,团团转,想要新手机,又碍于面子不好吃白食,但又实在很好奇这玩意怎么用,只好抿着嘴,勾着头,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白昂有意吊他胃口,看了张猛一眼,眼角一弯,哪知张猛一门心思都在手机上面,压根没分出注意力给白昂,白瞎了白昂金灿灿的笑容。白昂眼皮跳了一下,堵得慌,掏出手机打给三星专卖店,看一眼张猛,道:“想要手机?” 张猛忙不迭点头。 手机面前,面子算什么?谁想要给谁去,反正他张猛是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又不值钱。 白昂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道:“今天早上谁给你打的电话?”语气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似的,轻飘飘的。 张猛眨了下眼睛,都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道:“李月如啊。” “嗯?” “她来找我和好来着,我跟她说,我和她做不成朋友的,我……” “你怎么?” 白昂凝视张猛。 张猛感觉脸上烧了把火,在白昂的凝视中越烧越旺。他错开眼睛,躲闪着白昂露骨的眼神。 “……我有喜欢的人了。” 气氛忽然之间变得黏稠暧昧。 白昂把电话放下,他在拨出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么晚了,三星专卖店早就关门下班了。他缓步走到张猛面前,双臂环住张猛的脖子,像个占有欲强烈的孩子在拼命护住自己心爱的玩具。 “你喜欢的人是谁?” 白昂轻声问张猛,把炙热的呼吸喷到张猛的脖颈,耳侧,如愿以偿看到一团簇红晕染开去。 早在一开始,白昂就看出来,张猛外形上虽然强壮,但内心十分纤细,甚至说是软弱的,他就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用强硬的外表掩盖内里的软弱。他是被动的,尤其是在感情上。 这样的张猛让人心疼。 白昂用鼻尖和嘴唇摩擦着张猛裸露在外的肌肤,“你喜欢的人是谁?” 张猛抱住怀里的白昂,“你对我好,给我饭吃,给我地方住,给我买新手机。” 白昂一下松开张猛,又好气又好笑,他本来以为张猛会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好吧,他十分期待张猛这么说,即使张猛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至少应该是人话吧,妈的,这算什么话?白昂气死了,偏偏张猛还一脸被自己感动的样子,无辜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被白昂推开了。 白昂气结,好看的眼睛瞪着张猛,好一会,才憋出来三个字,“二愣子。” 然后把手机重重的放在桌上,出去洗漱了。 晚上睡觉,张猛睡到半夜,突然睁开眼,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明明刚才气氛很好,怎么白昂突然就生气了?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张猛顶着两个熊猫眼偷偷瞄白昂,白昂跟没事人似的,做饭,叫他起床,吃饭,然后给了张猛一个早安吻,出门工作。 张猛摸着被偷亲的嘴角,脸红红的。 完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直回去了…… 早上的课排的很密集,从南教学楼跑到北楼,然后再回到南楼,然后到西楼,然后是实验课,一个早上累的跟死狗似的,天气还特别闷热,搞的心情很暴躁。终于挨到中午吃饭,几个哥们勾肩搭背跑到食堂,抢占好位置,挨得离空调近些,简直就是迎风而坐了。 张猛正兴致盎然地跟食物做斗争时,几个同寝室的哥们突然安静下来,拿眼睛觑张猛。 张猛茫然地抬头,“搞毛啊?让不让人吃饭了?” 一哥们下巴指了指张猛身后侧。 张猛扭头。 李月如正端着菜盘子,站在他身后,淑女的笑。 张猛扭头,低头,继续吃饭。 李月如看了看张猛身边一哥们,那哥们先前还帮着张猛骂过李月如,此刻却卖友求荣,果断“背叛”战友,端着自己的盘子跑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李月如。李月如一坐下,四周一圈哥们特别识时务一哄而散。 李月如道:“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失礼,擅自跟你分手,是我的错。” 张猛拧眉,这些话李月如在电话里已经讲过了,打死他都不相信李月如亲自过来是跟他练习电话里的话的。 果然,李月如大概也不想再在张猛这里碰壁了。 “我知道你跟白老师关系很好,我只是想让白老师帮我写一封推荐信,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学校公费留学的名额里很有可能会有我的名字。” 张猛看向李月如,想要留学名额,这没什么错,为了这个名额努力争取,也没什么不对,但向她的前男友,并且是讨厌她的前男友求助,就不对了,大大的不对。 如果是一个心胸狭窄的男人,被如此毫不留情的对待,可能杀了李月如的心都有了。但张猛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也不是心胸宽大的人。 张猛想了想,道:“我跟白老师还没有好到可以影响他工作的程度,你另外想办法吧。” 李月如急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好不容易能求你一回,你连努力都没有就拒绝我,我能甘心吗?” 张猛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把吃过饭的盘子和碗筷收拾好,道:“李月如,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请你跟我保持距离,好吗?” 在李月如目瞪口呆中,张猛转身就走,迫不及待的好像甩掉了一块抹布。 这是李月如第一次面对面的,被张猛拒绝,还是以这样毫无留情的方式,那个喜欢着她的,拼命讨好自己的张猛,已经不在了。 李月如突然追上去,拉住张猛的胳膊,道:“如果我说,我对白老师一见钟情呢?” 张猛被拉的身子一歪,脑子因为李月如大胆的话转不过来,“什么?” “那天我看见你和白老师在校门口一起上车,我第一次见到不是上课样子的白老师,从那天起我就……” “闭嘴。”张猛脑壳一阵阵的疼,这是要走一男一女争一男的三角恋狗血剧了吗?好大一桶狗血! “李月如,你说这样的话,你男朋友,对,那个张帅,他不会介意吗?” “他早就跟我分手了。”李月如撇嘴,无所谓道。 我擦! “你要是想追白老师,请便,跟我说干什么?你的感情还真是俯拾皆是,随便的很。”张猛不耐烦地抱着一摞书,往自习室走去,下午没课,他得抓紧时间预习明天的课程,奖学金就靠它了! 李月如不依不饶地拽着张猛的袖子,说什么都不想松手,非要张猛答应让她和白老师约一面不可,这不是变相的拉皮条吗?帮自己的爱人跟自己的前女友拉皮条吗? 张猛瞬间感觉好累不会爱了。 11、家暴QJ犯 被李月如缠着,自习室是没法去了,就算去,也没法好好学习的。张猛黑着脸,又不好把李月如推开,要是她一口咬定自己打女人,那他就是有一百张口,也不能辩解的。 那么,就这样被李月如吃死了? 张猛头都大了,这都什么事啊,为毛倒霉事都摊到他头上? 李月如扒着张猛的胳膊,她的个子有一米六八,瘦高细长,身材姣好,整个人偎在张猛身上,跟张猛意外的很搭。她仰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想好了没?要是嫌烦,现在就去打电话吧,白老师一来,就没你的事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张猛跟过去的前男友们不一样,他的心是真不在自己这儿了。 张猛气结道:“这是你说的!以后要再来缠我,我绝对不会再帮你了!” 李月如笑:“最后一回。” “最后一回!” 张猛怒气冲冲地掏出手机,诺基亚老爷款,李月如不动声色地看着,张猛熟练地翻开通讯录,找出姓白的那个,拨出—— “喂?” 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丝淡淡的甜。 “白……白老师。” “……” “我这边有个女同学,一直缠着我要见你,我不答应,她就一直扒着我胳膊不让我走……” “……女同学?” “……嗯。” “你在校门口等着。” 张猛合上手机,对李月如道:“白老师说在校门口等着。” 李月如欢呼一声,瞧着还有些天真烂漫,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李月如肚子里的弯弯肠子的话,张猛一定也会被这单纯的外表欺骗……所以说,以貌取人害死人。 校门口,张猛和李月如一块站着,来往学生有认识他们俩的,以为他们在经历了短暂而“痛苦”的分手后,再次复合了,除却远远的就用眼神示意的,居然还有上前道恭喜的,好像复合的是那人自己。 张猛自始至终都黑着脸,一言不发,都是李月如在那笑脸迎人,但张猛内心却截然相反,他现在很忐忑,很不安,白昂最后挂电话那么干脆利落,那么斩钉截铁,这是要闹哪样啊?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会不会……家暴? 随即便在内心唾弃自己,这才搬过去几天啊,就有“家暴”这个词了……为毛他想到家暴,会隐隐有些期待呢?一定是今天出家门的方式不对! 李月如突然拉住张猛,把张猛吓了一跳。李月如撅着嘴,不满道:“你干嘛啊?不就是拉了你一下么,至于么?我可告诉你,白老师要是不来,我就不让你走了。” 这副拉拉扯扯的样子看在外人眼里,就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腻腻歪歪了。 白昂驱车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当即脸就“唰”一声黑了下来,奶奶的,趁着老子不在,勾引老子的人是不? 把车停靠在路边,车门“砰”一声甩上,蹬蹬蹬几步就走到了张猛面前,好看的眼睛闪着寒光注视张猛……和趴着他胳膊的女人。 李月如松开张猛的胳膊,扶了下鬓角的长发,站好,笑的恰如其分,“你好,白老师,我叫李月如,是今年医学院口腔专业要毕业的学生。” 李月如? 白昂眉毛一挑,嘴角扯开一抹笑,“这么说要毕业了?好啊。” 张猛:“……”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是他想多了吗? 李月如也笑,“我一直都挺仰慕白老师的,今天真是赶巧了,要不我请白老师吃个便饭?不知道白老师肯不肯赏脸……” 张猛:“……”可真是赶巧啊,当他是木桩不存在吗? 白昂点头,笑,“怎么会,难得有机会跟美女近距离接触,这样吧,张猛正好也在,咱们一起去吃个饭?”说的跟是他请客似的。 张猛当即答应,“好啊。”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挡他吃白食的步伐! 白昂看了一眼张猛,眼角弯了弯。 李月如脸僵了一下,张猛是个意外变数,成功约到白老师是托张猛帮忙,如今当电灯泡的居然还是这货,在内心凌迟张猛一百遍,面上却十分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地笑,“好啊,其实要不是张猛帮忙,我还见不到白老师呢。” 白昂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会照顾学姐的。”最后学姐两个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白昂咬的很重,听在李月如耳朵里格外刺耳。 李月如的脸再次僵了,这是拐着弯在骂自己年纪大,不该老牛吃嫩草缠着学弟吗?但见白老师依旧是笑容可掬的模样,李月如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白老师肯定是无意的。 三人在学校外的一家清真羊肉馆停下,白昂十分大方地点了一盘羊肉,一分野菜,其他的都是李月如点的。餐馆上菜的速度挺快,没一会,整张桌子就满满的都是菜了。 李月如站起来,十分恭敬地给白昂倒了一杯酒,道:“白老师,我敬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 白昂捏着杯子,也没站起来,道:“行了,别抬举我了,有什么事,直接说,我不喜欢这么弯弯道道。” 跟白昂有过接触的都知道白昂的脾性,如果要找他帮忙,行就是行,只要白昂答应了,就算再难,也会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但要是连白昂都摇头不肯帮,不能帮了,就说明这人死定了,完了。所以有人就调侃白昂,说他是当世的季布,“季布一诺,胜过万金”。 可李月如就算混的再好,那也是没出社会的学生,跟白昂之间的交集不过是在学校里寥寥几目,她只以为白昂每日笑容可掬,温温热热的,怎会知道白昂的脾性? 因此李月如根本没想到白昂还有这样果断的模样,有些惊讶,以为白昂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事前准备的一席话统统都憋到了肚子里,没地儿使。 张猛闷头吃饭,见李月如端着酒杯干愣,道:“哎,我说,你不是有事找白……白老师的么,人都在了,你怎么不说了?”好吧,他承认他现在很小人的很可耻的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不行啊?他也承认自己在白昂面前喊什么老师,浑身都变扭,嗓子都觉得变音了,怎么,不行啊? 李月如尴尬地把酒自己干了,没看见白昂投向张猛的戏谑眼光。 酒喝过后,李月如就有点破罐破摔了,她白昂旁边坐下来,直接开门见山道:“白老师,我有事要请您帮忙。” 白昂平静无波地看着她,这让李月如莫名地开始紧张,她既怕得不到白老师的帮忙,又怕自己今天走了一步烂棋,把人给得罪了。但话已经说出去,再想收就难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 “学校公费美国留学,有三个名额。校长的侄女肯定在里面,另外一个名额是我们这届的第一名,他还拿过奖,还有最后一个名额,白老师……您能帮我这个忙吗?” “你成绩怎么样?” “这个名额包括我在内,有三个人在争,我各科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之前还在医院里做过实习生,只是没得过什么大奖。白老师,我知道我这么做手段确实上不了台面,但竞争这么激烈,我也不觉得自己跟被人比有什么不好,我努力学习,我利用我的优势为自己谋利,我觉得有什么不对,不管我是不是找了您帮忙,其他同学也都会像我一样找人帮忙,如果我不这么做,才是真的不公平。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努力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啊?” 李月如长篇大论,简直都是在抱怨了,本来想着这回就算完了,万万没想到白昂一出接着一出,直接就轻描淡写的答应了,这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张猛也抬头看了下白昂,闹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 当然,在听到李月如之前说的话时,他心里也是惊讶的,他知道李月如成绩好,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李月如姣好的样貌,其次才是被当做点缀的成绩,仿佛李月如除了长得好看,其他的优点都只能是附加的,不值一提的,这个女人身上只有好看这一个值得瞩目的优点。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李月如为了那份成绩吃了多少苦,付出了何等的努力,她和任何一个男人一样,在拼命的争取自己的权利,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除了令男人们趋之若鹜的样貌,他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李月如,他也是今天才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之前所谓的喜欢,有多么狭隘,多么自以为是。 李月如在短暂的愣神后,连连道谢,激动的脸也红了,能得到白昂的承诺,这就意味着留学名额已经妥妥的拿到了她的手里。 白昂摆了摆手,站起身,对张猛道:“走吧。” 李月如道:“白老师这么快就走吗?” 白昂点头,干脆拉起抱住羊肉不肯走的张猛,撂下句话,“有事。” 李月如笑如春风地送走他们两人,末了还温和地对张猛笑了下,笑的张猛直打冷颤,女人好可怕! 话说,这么火急火燎把他拉走,这……这是要家暴吗?!!!!!! 12、深吻QJ犯 第十二章 张猛一米八几的个子,人高马大的,被一米七几的白昂在前头拉着走,关键是白昂还一脸黑气,张猛大跨步跟在后面,奇怪的组合理所当然引来路上行人的注目礼。 张猛是个脸皮薄的,实在受不了这堪称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干脆快步上前,甩开白昂的手,自己先坐到车里瞪眼看白昂慢悠悠地走过来。 白昂似乎挺享受张猛的注视,特意走的很慢,在即将开门的时候,对着车窗扭了下腰,外人看来只是在开车门,透过玻璃看白昂的张猛却实实在在被这腰一扭给电个正着,尤其是白昂还拿那双漂亮的眼角自上而下特别鄙视地扫了一下张猛,这简直就是五千伏特外加了十万伏特,张猛给电的外焦里嫩,身子一僵,果断热了。 张猛绷直了身子,咽了口吐沫,卧槽,这小样太贱了,贱受! 白昂一坐进车子,看都不看张猛就猛踩油门,起步极猛,张猛身子一歪,栽倒车座边上,幸好系好了安全带,否则得撞到白昂身上去。 “就不能好好开车吗?会出人命的!” “我哪儿开的不好?” 张猛吼完才发现这车也就起步起的快,现在速度上来了,比谁都稳,感情白昂这是故意耍着他玩儿是不?怒从心起,又不敢在开车的时候耍威风,碍着开车的司机,要是出事可就真是倒大霉了! 白昂眉眼一弯,跟得了甜头似的。 张猛皱眉看了眼白昂,怎么办手好痒! 等回了家,门一关,白昂站在门口,把门从里上锁了。听到“咔擦”一声,张猛心里也跟着“咔擦”一跳,卧槽,忘了这茬,白昂要来找事了! 果然,白昂笑眯眯地看张猛,好像野兽在看自己的猎物。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张猛脑子里只剩下“家暴”这两个字,除了“家暴”就是一团浆糊,他鼓起勇气辩解道:“我跟李月如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看见了,是她一直缠着我,主要目标还是你!” “前女友,嗯?” 卧槽,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告诉过白昂?还是说他被李月如甩的事情已经到人尽皆知的份了? 急中生智,张猛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对啊,前女友,还是说你就没个前男友?要是你因为我有前女友的事情责怪我,那我还要问你前男友呢!” 这个摸样反而让白昂调戏不下去了,本来找好了理由,好让张猛觉得理亏,这样他好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拐到床上去,怎么这二货好像突然开窍了,怎么就不乖乖钻到套子里呢?这样不好。 “……”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年纪比你小,你就能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你说你干嘛那么爽快就答应帮李月如的忙,你以为把名额给她,她就不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吗?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你这么做,反而会让她对你贼心不死,你真是太单纯,太天真了!” 张猛得理不饶人,抱着胳膊特别大爷地在那得瑟,末了还哼哼两声,以表达自己深深的不满,只是压抑不下去的嘴角暴露出他此刻得意的心情。 白昂顿时觉得自己夫纲难振,这是要逆袭吗?还“太天真”? 一气之下把张猛推到卧室门边,张猛一惊,后背抵着门,轻轻松松就开了,然后白昂一路揽着张猛的劲腰把人给弄到了床上,那技巧,那纯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白昂坐在张猛的跨上,把人压在身下,双手牢牢抵在张猛两侧,防止人给跑了,居高临下,认真道:“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太天真。” 终,终于,终于要家暴了吗? 张猛心脏狂跳,绝对不承认妈蛋他好兴奋啊…… 张猛是一根筋,心里在想啥,面上绝对掩饰不过去,肯定会表现出来。白昂话一落下,就见张猛双眼放光,特别期待地看着自己,就差头上长出两只耳朵,屁股后头的大尾巴具现化使劲摇了。 这…… 白昂一腔重振夫纲的热血顿时就冷了下来。 貌似,好像,似乎,对方并不把他这威胁放在眼里啊……话说,这夫纲究竟是振呢,还是不振呢? 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problem。 上不上,下不下,白昂正处在人生的重要交叉路口。突然下面的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胯下突然顶着个硬硬的东西,白昂一愣,低头看张猛,却见张猛满脸通红,方才的得意洋洋一扫而光,此刻正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先下来……” 好么,这跟主动邀请,欲拒还迎有什么区别吗?他能下来吗?不能~ 白昂一手抚上张猛的胸口,又揉又搓,从T恤下面钻进去,肌肤相亲,同时还兼顾压制身下的人,以免关键时刻被反攻。另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半趴在张猛的身上,嘴巴很不老实地轻啄张猛的脸蛋,耳侧,还有脖颈,锁骨。 张猛下面涨的更加厉害了。 他手推了推白昂,发现压根就不管用,腰部以下软的要命,胸口还被那只不安分的手东摸西摸,乳——头又红又肿,更重要的是那只按摩的手又凉又嫩,让人十分舒服,张猛瞬间就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气息也开始紊乱。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白昂却停下了动作,跨部一顶,张猛大力吸了口气,眼睛瞪白昂。 “你,你干嘛?” 白昂下面再次往上顶了一下,笑声震的胸腔一阵一阵的,张猛被炙热的气息给弄的晕头转向,舌头舔了下自己发干的嘴唇,觉得还不够,主动凑上去,舔了白昂一下,舔完就愣了。 “……” “……” 妈蛋,快告诉他这是假的!刚才是别人在做这等挫事! 看着白昂傻愣的,不可置信的样子,张猛都快疯了,怎么了,不就是忍不住舔了一下嘛,会死吗会死吗! 张猛恼羞成怒,肾上腺素蹭蹭蹭往上飙升,突然发力,身子一弹,把白昂推开,再一翻身,反而把白昂压在了身下,这让张猛差点飙出一把辛酸泪,妈的,反攻之路是多么的任重道远! 但是接下来,张猛却不知道怎么下嘴了—— 白昂一笑,眼神十分挑衅露骨地紧紧盯着张猛,身子伸展,撩开自己的衣服,一下一下,缓缓地接着衬衫,嘴角眼角春情尽显。 张猛:“……” 这妖孽不是人这妖孽不是人这妖孽不是人这妖孽不是人这妖孽不是人!!!! 话说,家暴呢?这怎么看都是自己在占优势啊,卧槽,他绝壁不是在期待家暴! 白昂见张猛只是压着他,迟迟未动,道:“怎么,下不去口?” 张猛傻愣愣地下意识点头,然后立刻摇头,坚定自己攻的地位一百年不动摇,他要让白昂尝尝自己以前受的苦! 想着想着,张猛豪气万丈地怒吼一声,咬上白昂的嘴唇,白昂当即哼了一声,然后捂着嘴一把推开张猛,坐起来。 “你属狗的吗?真咬!” 张猛正襟危坐,双手乖乖地放到膝前,神情十分不安,和委屈,好像被咬的人是他。他会告诉白昂他本来打算来个温柔缠绵的法式长吻的但是太紧张了用力过度结果咬上去了吗?绝壁不会! 但是白昂以为张猛这个二货压根就不会接吻,顿时一腔被咬的愤怒和哀怨瞬间化成了绵绵的绕指柔。不会接吻?代表经验不丰富,代表和别人亲吻的次数少,代表以后他霸占了张猛生命中所有的吻,代表这是块无瑕的璞玉,将来,不,现在就只有他能染指了。 于是白昂嘴角缓缓扬了上去,对张猛勾了勾手指,“过来。” 张猛以为白昂真要家暴了,怯怯地往前挪了下屁股,不到五公分的位移。 白昂:“再近些。” 张猛再次挪了挪屁股,两个人面对面,近的能数清楚对方的睫毛。 白昂一只手抚上张猛的脖颈,缓缓摩挲,声音柔和轻缓。 “舒服吗?” “……嗯。” 张猛睫毛低垂,抖动着,身子却紧绷着。 白昂道:“今天在外边怎么叫我的?” 张猛愣了下,“白老师?” 白昂用鼻尖擦着张猛的脸颊,轻哼道:“嗯。” 张猛脑皮“轰”一声就麻了,一直麻道脊椎骨,然后下面就开始升腾上诡异的感觉 ,方才散去的感觉再次汇聚起来。卧槽,这种诡异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白昂货真价实是他的老师啊! 白昂道:“老师来教你点快乐的东西。” 张猛嘴角抽搐,为什么剧情忽然就跳到变态成人节目了呢?但是内心却兴奋不已,证据就是身体诚实的反应——下面升旗了! 白昂压住张猛的后脑勺,势不可挡却动作温柔的吻了上去。 张猛一惊,嘴巴微张,那条等在外面的小舌伺机钻了进去,上颚下颚,卷着张猛的舌头,张猛哼哼了几声,便攅着白昂的衬衫沉浸在了里面。 这是一个深深的,深深的深吻。 13、年少QJ犯 张猛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才将信将疑地把手伸进裤兜,往后探了过去。 屁股完完整整,好好的。 白昂就这么放过他的屁股了?这不科学! 话说这种诡异的失落感是打哪儿来的? 还没等张猛研究透自己的心情,就听见手机玲玲作响,可明显不是自己那款诺基亚老爷,东翻西找,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三星新款。 好歹毒的心思,这是打算用辐射杀死自己吗!? 张猛废了好大劲才打开三星,可那头的电话依然挂断了。没办法,没用过高科技的贫民,首次接触触屏这玩意,总要手忙脚乱一阵。 把玩了一会,手机再次响起来,上面写着“老公”两个字。 张猛黑线,是谁这么银荡这么彪悍…… 这还用想么摔! 张猛立刻把那欠揍的两个字改成了“老师”,这才心虚地舒了一口气。显然这部手机就是白昂前两天要给他的那部,但是不知道白昂什么时候把他的电话卡拿走剪了,居然没让他发现。 一看表,已经晚上了,敢情他和白昂厮混了一个下午,白日宣银,想起来张猛就觉得骚的慌,但是两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凑一块,怎么就没发生啥啥啥呢?他的屁股,不,白昂的屁股!怎么就能完完整整的呢? 张猛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会人生后,就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去渣网游了。 白昂晚上加班,这会正在办公室奋斗,满脸红光,精神焕发,一点加班的颓废自觉都没有,这不是拉仇恨还是什么? 李玉函看不下去了,道:“白总,请严肃点。”这样不行啊,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的。 白昂头都没抬,沉浸在小山一样高的文件中,一秒钟翻一页,速度极快。 “嗯?” 李玉函道:“请把嘴角扯下去。” 白昂继续办公,“嗯?” 李玉函道:“请白总他妈的别笑了,真恶心。” 由面瘫脸李玉函说出这样充满情绪化,虽然是字面看来很情绪化的话,已经很惊世骇俗了。白昂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镇定自若地抬起头,十分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如果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啊。” 李玉函道:“至少请你收起那副八卦的样子再说吧。” 这种把你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的样子,不行了,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白昂眼瞅着李玉函的右手食指抖了抖,立刻道:“要是真有什么为难的……” 李玉函:“?” 白昂:“……就还是赶紧回去吧。” 笑话,李玉函生起气来六亲不认,这就是定时炸弹,难道还要上赶着当沙包吗?要当也得拉个垫背的。 于是在李玉函短暂的愣神,并迅速转身摔门告辞之后,白昂笑眯眯地拨通了老友的电话。 “喂,亲爱哒,怎么干什么呢~~~?” “白昂,你他妈给我说人话。” 白昂被骂的浑身舒坦,喜笑颜开,“许安华你们家小孩今儿气性大啊……” 那边的人显然被白昂打探八卦的态度激怒了,“叫你说人话,人话!你他妈不懂什么叫人话啊?” “别介啊,就是你脾气老大,才遗传给你家小孩的,啧啧,还没说两句就摔门走了,给我这个老板脸色看,啧啧,这还得了么?” “……你是来告状的?” “不是,我是来看笑话的。” “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不是?要不要我找个MB回去好好干你啊!卧槽,看我笑话,老子……” 白昂把电话扣在桌子上,里面的怒吼声透过桌面依然能清晰的传到耳朵里,白昂神情愉悦,十分享受激怒老友的快乐。 许安华是白昂的青梅竹马,没错,竹马。 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数对方的糗事能从天黑数到天明,许安华是个直的,但当初就是他把白昂带到弯弯的圈子里的。白昂从没喜欢过许安华,从没把许安华当做过那种事情的对象,他们一同在洛杉矶念高中,许安华当初发育比白昂好,长得高高瘦瘦的,而白昂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虽然长得精致,但……如果用一句话总结高中时代的白昂的话,那就是—— 空有当攻的心,却有一副受的身。 反观许安华,无论男生女生,因为那一副高瘦的个子,和衣冠禽兽的性格,在高中时代简直成了万人迷,人见人爱。当时有个身材爆好,长相也十分对白昂口味的土耳其小伙子,名字叫CHUCK,白昂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让土耳其小伙子看他一眼,原因是人家以为白昂是只弱受,反而对他的死党许安华格外青睐,可惜最后俩人也没成,因为许安华自认为自己是个笔直的直。 白昂直到大学时期开始长个子才摆脱了一米六的噩梦,最后终于意识到攻靠的不一定是个子,还有体力,于是毅然决然地去了拳击馆,向着总攻的目标进击。 哦,多么痛的领悟! 最近日子过的太滋润,顺风顺水,白昂咧着嘴自己乐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加班,一拍自己的脑袋,给另外一间办公室的人打了电话,一问才知道,李玉函走的时候顺便通知了所有员工,都可以下班了,妈的,就留下他自己一个人!这是变相的报复吗? 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就在自己跟许安华打电话的时候,李玉函发了一封短信,大意为:老板,我一个人下班不合适,如果你不回短信,那就说明你同意大家都下班了。老板,加班快乐。 白昂:“……” 所以说他果然是被李玉函那小屁孩给耍了吧!许安华,你养出来的小孩,还不赶紧管管! 虽然嘴上还是抱怨着,但白昂还是坚持到把工作做完才走,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张猛那小子不是在看电视,就是玩电脑。 想起今天下午和张猛厮混的时候,自己居然能忍住不发,白昂就有点佩服自己,果然上了年纪,跟小孩就不一样,自制力什么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结果一进门,客厅里没人,白昂想也没想往书房里去看,张猛窝在按摩椅上,桌子上是黑屏的电脑,他脖子歪在一边,嘴巴堵着,眼睛闭着,眼睛珠子或许因为做梦轻轻转动,睫毛也在轻轻颤动,黑色T恤口子开的很大,被拉到一边,露出大半肩膀和锁骨,隐隐可见下面的风情。 白昂凑上去,摸了一把张猛的脸蛋,又觉得不够,在嘴巴上亲了一下,再一下,然后轻推张猛,道:“起来。” “嗯……?” 张猛揉着眼睛,迷迷糊糊。 白昂道:“到床上去睡。”又拽住张猛,“等等,先去刷牙洗脸。” 张猛微眯着眼睛,下意识点头,然后往卧室走,胡乱把衣服一扒,倒头就睡。 白昂:“……” 是谁说今天诸事皆顺的? 从今天下午放过张猛的屁股开始,他就开始不顺了…… 难道张猛的屁股是个契机? 白昂动了动手指,眼瞄着张猛的屁股。 张猛睡梦中突然感觉一股寒气,屁股痒痒的,于是伸手挠了挠,之后便沉入了梦乡。 14、真爱QJ犯 许安华直接到办公室来找的白昂,李玉函很大爷的放下两杯茶,拍拍屁股就把人撂一边了,再让添水,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听见。 许安华自己办了挫事,没敢跟他宝贝儿子生气。 这事儿得从几天前说起,许安华的亲闺女许雯从美国回来探望他,按理是该高兴的,许安华还特地吩咐家里做事的阿姨烧上许雯喜欢的饭菜,其间给许雯打电话,催促她快点回来,许雯只说要陪着姥姥,半个小时就回,于是半个小时再半小时,一家人从下午六点,眼巴巴的等到晚上天黑,连许雯的影儿都没见。 许安华被亲闺女放了鸽子,还不能责怪她,只得叹了口气。 倒是李玉函不干了,许安华是许雯的亲爹,可他跟许安华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实际一点血缘都没有,跟许雯那丫头片子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凭什么要搭上他一块耍? 许安华和李玉函的关系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李玉函十六岁离家出走,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两年,不说别的,至少人情世故学的精透,唯一一次软心肠,就是看见许安华醉酒横闯马路,一时神经错乱,居然跑过去来了个英雄救美,结果自己反而被横冲而来的一辆电驴给撞了。 没错,电驴。 而且经此一役,李玉函被诊断出得了面部神经瘫痪,即——面瘫。 许安华至今都记得李玉函当时在病床上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一定是混了头了才会救你个醉鬼你怎么不去死呢”。 因此为了证明李玉函的选择是多么英明神武,也为了弥补自己的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和感激之情,在了解了李玉函的家世之后,许安华把李玉函过户到了自己名下,至于这个不幸得了面瘫的小子是跟着自己姓许呢还是姓李,就不是许安华关心的事情了。 事情到这里,许安华也算了报了当初的救命之恩,但李玉函有一天晚上,突然出现在许安华的房间里,阴森森道:“给我找个工作。” 许安华睡梦中被这黑黝黝的鬼影吓的差点心肌梗塞,额上冒了一层冷汗,忙不迭点头,第二天一早回忆起晚上的事情,再想反悔,一看李玉函不动如山的架势,立刻就把小心思收了起来,思量再三,把李玉函介绍到了老友白昂那里。事实证明,还真就白昂能收拾的李玉函服服帖帖。 虽然每次看见李玉函那张冷峻的脸都有点没来由的发憷,但说实在话,许安华最放心的人,就是李玉函,就连对白昂,也没如此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放任李玉函骑到自己头上。追究原因,就是因为李玉函跟自己是货真价实的一根绳上的蚂蚱,没了他,李玉函根本没法在社会上立足,李玉函也清楚知道这一点,除了要工作,他就再没要求过许安华一件事,平时也都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跟许家没多少交集。 话虽如此,许雯好不容易回趟家,许安华想让自己女儿认识认识这个在电话里提过的养子,让李玉函跟他们一起吃顿饭就是合情合理了。 谁成想,许雯这丫头在美国自由成长,早养成了我行我素,“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都去死吧”的性格。 李玉函皱眉,他生平最恨不守承诺的人,更何况许雯在电话里屡次说马上就到,结果却迟迟不来,这就明显不是不守承诺,而是故意耍人了。 当即,李玉函甩袖走人,临走还给了许安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白——瞧这当爹的,真丢人。 把许安华这个能自称衣冠禽兽的家伙,臊的满脸通红。 白昂一笑,“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许安华无奈的笑。 他跟李玉函除了法律关系,其实就是两不相干,偏偏许安华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李玉函这个面瘫脸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弄的他下不来台,而且碍于情面还不能动他,这就等于一根尖锐的梗,如鲠在喉。作为长辈,许安华没想过跟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斗,他这才来就是为了把李玉函弄回家,让许雯赔个不是,以后许雯回国发展,也好有个得力能手帮忙,毕竟他许家的产业都在国内。 说明来意后,许安华终于注意到老友的状况,调侃道:“几日不见,荣光焕发啊,只是……这额角是不是被谁咬了一口?” 白昂摸了摸额角,被张猛砸出来的伤口结痂脱落,而且本来伤的就不严重,正在迅速愈合。白昂想到跟张猛的乌龙初见,嘴角荡开一抹笑,瞅得许安华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看来是被进屋藏娇的娇给咬的吧?” “得了吧,羡慕嫉妒恨就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就你这衣冠禽兽,眼红我还拿腔捏调的。” 许安华确实羡慕嫉妒恨,凭什么白昂这个整天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家伙居然忽然有一天告诉自己找到真爱了?特么他花了三十五年都没找到半个真爱好么! 就连许雯,也是十八岁那年在派对上被怂恿着和一个熟女搭讪,一夜,就一夜,就有了许雯!他都不知道是该为自己那玩意傲人的能力高兴呢还是默哀……十九岁当爸爸的,还是未婚,在中国是要受到各方面谴责的,为这,他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他老爹一顿打。 凭什么白昂说找真爱就给找着了?他白昂说真爱那就是真爱了?当初不还是爱走眼了! 许安华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白昂,被白昂一激,立刻反唇相讥。 “你跟你那位才认识几天啊,就让人住你家里去了。” 白昂坦坦荡荡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 白昂摇了摇手指头。 “一个月?” 白昂笑。 “不会是一年吧,你可别蒙我,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发骚我还不知道?妥妥的最近才好上的!” 白昂收回手指头,气定神闲道:“超过十年。” 许安华不可思议,“我不信。” 白昂笑眯眯地跟许安华得瑟张猛的身世,还有自己是怎么听从命运的安排资助张猛的,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张猛是怎样先喜欢上自己并展开一段“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的追求,最后自己勉为其难只好答应的故事。听的许安华惨不忍睹,不忍再听。 “你就在我面前得瑟吧,要是让张猛知道你以前那些事,你说他还会愿意跟你在一块吗?” 白昂笑,淡淡的看着许安华。 许安华连忙表态,“我可不会说的。” 末了,许安华不死心又问:“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这是真爱了?不是开玩笑吧。” 白昂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淡淡道:“我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是这个人了。这就是真爱,你不懂。” 许安华默默吐一口血,这年头只有白昂这个傻瓜才会相信有真爱。他真心语重心长的告诉白昂,小弟弟,你太天真了,江湖险恶,慎入啊! 所谓旁观者清,许安华作为旁观者,可谓看的最清楚,想的最透彻。白昂为何对张猛如此执着并坚持认为是真爱,完全是因为白昂确定张猛不会违背他,他把张猛的穴位捏的死死的,普天之下,只有张猛不会背叛他。 说到底,白昂求的是个安全感,而这个安全感只有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张猛能给予。 至于那个张猛,希望白昂这次运气好,遇到的是个真正懂得珍惜他的人,否则……许安华微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白昂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向外极没风度的吆喝了一声,跟唱山歌似的,嘹亮无比,“李玉函你给我赶紧进来,否则我扣你全勤!” 话音刚落,李玉函就立刻出现在了门口,跟召唤兽似的,迅速迅捷,重要的是这人还一脸正经并且有礼地敲了下门,“可以进来吗,白总?” “一个两个的装什么装,赶紧给我进来,否则……” 李玉函迅速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否则扣我全勤?我每天都……”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请假在医院那天你没上班。” 李玉函闭嘴了,黝黑的眼睛望着白昂,看着特无辜。白昂暗叹,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眼睛,这么饱含感情的眼睛,居然安在一张面瘫的脸上……这跟鲜花插牛粪上有区别吗有区别吗? 白昂甩手出去巡视场地,李玉函冷脸对许安华。 要说这个世上李玉函最恨的人,那一定是他亲生父亲。但最感激的人,一定是许安华。 没了许安华,就没他现在安稳的生活和合法的光明的身份。但谁叫他是许安华的救命恩人呢?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复杂着,他因为这层关系和许安华已经扯平了,甚至责任心重的许安华仍觉得自己对他有监护责任。而他完全可以不用顾忌许安华,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小时候没来得及做的事,任性的事。 “你想让我回去见你女儿?” “对,我不说那些虚的,许家总不能让外人接手,你跟小雯多接触,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像李玉函这种没名没分,没依靠没势力,有的只是实力和经验的人,若想将来有一番作为,将来所能倚仗恐怕只能是许家的帮助了。而许家,也更放心让一个没有多少势力,但踏实肯干有天赋,又知道本分的人成为心腹。 道理李玉函转了下眼珠就想明白了,但是他并不是非要出头不可,他其实很容易满足,他最大的梦想不过是每天过着没有暴力,和平,安全的生活。这些,他现在已经握在手中。 许安华等了会不见李玉函不说话,表情还万年不变的瘫着,正准备用第二套说辞,就听李玉函开口。 “可以,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15、醉鬼QJ犯 许安华眉头皱了一下,就知道这臭小子又要整点破事,真是蹬鼻子上脸,敢情自己是求着他来的?再一想,许安华气闷,还不就是求么。 许安华独身一人,唯一的女儿监护权也不在自己这里,把李玉函收做养子不是没有捡个便宜儿子的意思,但相处一年多,李玉函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让许安华头疼不已。 “说说看。” 李玉函道:“城南菜市场让我去收租。” 许安华一愣,这个要求实在出人意料,但细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便道:“行,但你要掌握分寸。”把公司的事情交给为别的公司打工的养子,如果惹了祸出来,还让他来帮忙收拾,到时候就不是李玉函一个人的脸面问题了。 李玉函眼中闪过一丝愉悦,道:“放心吧,不送。” 许安华:“……”目的达到了,于是过河拆桥了?!个白眼狼! 许安华站起身,不情不愿道:“明天下午六点,回家吃饭。” 好的,闹了半天终于回归正题,许安华顿时感到一阵心酸,他不过就是想和女儿养子一起吃个饭而已,非要闹那么复杂吗?当爹容易么? 许安华一走,白昂推门进屋,见李玉函小伙子呆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干嘛呢,领着我的工资居然还不干活?” 李玉函看了一眼白老板资本家压榨劳动者剩余价值的嘴脸,似乎甚觉扎眼,扭开脸,淡淡道:“白总,下午四点和孙总有约。” 白昂下意识看表,好家伙,已经三点四十了,只剩二十分钟,一边火急火燎地准备文件,一边催促李玉函,嘴里还闲不住地刺李玉函,“你怎么不早说?回去告诉你干爹,下回不准他再到老子这来!” 李玉函愣了一下,手下动作加快,迅速整理好文件,把它们抱在怀里,朗声道:“白总,都准备好了。” 白昂挑了眉毛,这个面瘫毒舌男怎么被骂了还一副高兴的样子?不会是只要骂许安华,他就开心吧…… 时间紧迫,容不得白昂想东想西发散思维,白昂和李玉函几乎是小跑着奔到停车场,吩咐司机道:“牛头路牛头餐馆,快!十分钟之内赶到,给你加两百块!” 司机踩油门之前,顿了下脚,道:“白总,十分钟包不包括第十分钟?” “包括!快开车!” “好嘞!” “……保持速度,注意安全!” “放心吧,白总!” 牛头餐馆离白昂的公司挺近,如果道路顺畅五分钟坐车就能到,但如今正是高峰期,司机寻了个远路,到底在十分钟内赶到了。 白昂推开门,整了整衣领,抬手腕看了下表,正正好四点,还差两分钟。李玉函跟在白昂身后,一身黑色贴身西装,把他显得十分成熟稳重,当然这也有面部表情的功劳。 司机望着白总和李助手绝尘而去的背影,很郁卒,说好的两百块钱呢? 这次见面的孙老板,原名孙伟业,是H市三大地产巨头之一,据说和市委那边的关系很融洽。白昂正在筹备扩大公司规模,看中了孙伟业手底下的一块地,这次在牛头饭店就是为了这件事。 “哎呀,白老板真是一表人才,人家说你年轻,我还不信,这次一见,我可算是相信了!”孙伟业大腹便便,和时下所有的暴发户一样的体型,此时他一边说话,一边用那双眯成缝,但闪着精明的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白昂,仿佛白昂是一件商品,他正待价而沽。 白昂似乎对孙伟业的目光毫无所觉,又似乎十分舒适,他笑眯眯地回道:“孙老板,别来无恙啊,上次在小鞠楼吃饭,我就对您十分仰慕了。” 孙伟业惊讶道:“哦,是吗?” 白昂道:“我记得孙老板当时说,房价就是要越炒越高,越高越要炒,这样才有包工头打工仔还有装修公司的活头,你们搞房地产的,其实是为人民服务。” 孙伟业哈哈大笑,拍了白昂两下肩膀,道:“还是白老板懂我啊,可不就是这样么!来,咱们喝两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伟业脸上通红,打了几个嗝,一看便知他已经醉了。反观白昂,则是一脸惨白,双腿发软,双眸漆黑如点墨,晶莹发亮。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李玉函。 李玉函叫来服务员把饭桌一侧清理干净,等服务员走后便淡定自若地翻开手里的文件,摆放在桌上。 白昂与孙伟业勾肩搭背,毫无风度地划拳。 “孙总,这回你要是再输,就得把城南那块地让给我!” “那……那可不成……” “孙总,你放心,咱俩谁跟谁,弟弟能坑大哥不成?我出钱买,绝对不让你吃亏!” “……这可是你说的,成!” 理所当然的,孙伟业划拳输了,大手一挥,高声道“愿赌服输”,便干干脆脆地在合同上签了字,连同印章也盖了上去。 李玉函和白昂对视一眼,拿起合同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 白昂:“?” 李玉函对着孙伟业粗鲁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白昂:“!!” 李玉函高贵冷艳道:“下贱的房地产商。” 白昂:“……” 李玉函这回带着文件终于走了。 白昂留在饭店订了个房间,将醉的如同一滩发臭的烂泥的孙伟业送了进去后,才离开。 李玉函和那名司机大叔等在饭店大门外。 “白总……” 白昂喝多了酒,头有些晕,“……” “白总……我的两百块……” 白昂一头栽进后座,听到声音又立刻坐起来,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下脚上。 “呕”—— 明智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玉函:“……” 苦逼的司机大叔:“……我……我的车子!!!!” 白昂居然还能一边吐,一边擦嘴说话,“……是我的车子。” 司机大叔立刻捂住鼻子嘴巴,支吾道:“不还是我在开吗……” 不知白昂有没有听到,反正他又低头吐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倒在后座上。 司机大叔:“我的车子……我的两百块……” 李玉函无罪捂鼻子:“还不快走,熏死了。” 车子在臭气熏天的晚上迅速开动,一路狂奔。 大学晚上一般都没课,张猛在图书馆做好笔记,又看了会杂书,买了包子啃几口就背着书包回家了。最近在渣游戏,他已经顺利克服3D网游眩晕症,准备正式步入宅男的行列。 小区门口停着辆车,下来两个人,一个年轻些,一个是大叔。这两个人聚在车后门正在努力把里面的人搬出来。 张猛细看车子,还有那熟悉的车牌号,正是白昂的,于是他走上前。 “……”他应该说什么? 倒是李玉函看见了张猛,先前白昂得瑟自己有了真爱,给他炫耀过张猛的照片,当然不是三岁那张。 李玉函像是得了救星,嫌弃地松开白昂的胳膊,白昂顺着车延划到地上。李玉函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对张猛面无表情道:“你的人,自己收拾。” 张猛看了看李玉函,又看了看地上瘫成烂泥的白昂,眉头不自觉也皱紧了。 李玉函对司机大叔道:“王叔,你就不用送我了,我先走了。”太臭了,得回家好好洗洗。 张猛看向司机大叔。 司机大叔讪笑道:“呵呵,李特助,是个人才,呵呵。” 张猛:“……” 司机大叔道:“我也该走了,我还得给白总收拾车子,你就忙去吧,呵呵。” 引擎发动,车子载着司机大叔绝尘而去。 张猛看向醉的不省人事的白昂。 “……” 一个两个都跑了,是要他收拾残局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内心咆哮完毕,张猛叹了口气,捞起白昂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白昂下意识往张猛脖子上蹭了两下。一股酒臭拂面而来,张猛屏住呼吸,三两步把人拖到电梯,然后再把人拖到房间里。 醉酒有很多种反应,通过醉酒的反应能看到这个人的性格。白昂醉酒很老实,酒劲不会上脸,喝再多也不会红,反而越来越苍白,最后喝到不行了,就能看到苍白的脸变成现在的惨白。除了吐的不省人事,便再也没其他不良习好了。没借酒装疯,没酒醉暴力,更没西斯底里。就只是一头栽倒,假装尸体。 说实话张猛对付不来最贵,白昂能昏死过去再好不过。本来打算不管他,让白昂在沙发上度过一个晚上的,但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张猛实在看不下去,并且自己到底是个吃白食的,便匆匆把白昂塞到浴缸里洗洗,然后用浴巾一裹,扔到了床上。 其间白昂居然连哼都没有哼过一声,要不是张猛趴到白昂胸口听到稳健的心脏跳动声,恐怕会以为白昂真的醉死了。 做完这一切,张猛打开窗户,将酒气散去,又把脏衣服统统塞进洗衣机,没开机,太晚了,他总不能守到半夜晾衣服去,那情景实在太惊悚了。 突然卧室里,白昂大吼一声。 “别走——!!” 16、梦魇QJ犯 别走? 张猛愣住。 紧接着卧室里的声音更加歇斯里地。 “去死——!!” 又是别走,又是去死的…… 张猛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不是一个愣字能形容了。 白昂的声音何止是歇斯里地,简直是撕心裂肺,仿佛有人趁他不备在他心口上戳刀子,可白昂却无可奈何,除了呐喊,什么都做不了。 张猛心里一揪,急忙跑过去看。白昂赤裸着身子,浴衣因为身子的僵硬和挣扎而脱落,露出白皙漂亮的胸口和腹部,潮湿的浴衣滑到跨上,白昂长腿一伸,将最后一块遮羞布踹到地上,浑身不安颤抖的扭动起来。 看了一眼跨间的东西,张猛简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忙把浴衣捡起来重给白昂盖上。 然而手刚碰到白昂,就被白昂拼命挣扎着推开了,嘴里蹦出两个字——“滚开”。 张猛额上青筋暴起,滚开?奶奶个熊的,老子伺候你,还敢装疯拿乔?犟劲上头,张猛三两下制住白昂不安的手,触手的是一阵彻骨的冰凉。 张猛一惊,刚才替白昂冲洗的时候白昂明明浑身滚烫,但这时却冷的不可思议。细看白昂的神情,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滑下,打湿了枕头。 张猛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拿来毛巾为白昂擦干额头和身体,那件浴衣不知不觉中被白昂踢到了一边。最初白昂是抗拒的,只要张猛一碰他,白昂就开始浑身僵硬,继而发抖,挣扎。后来不知是适应了张猛的动作,或者张猛实在很细心温柔,白昂便如同方才一样陷入了死寂般的昏迷。 张猛拧紧了眉头。 睡觉的时候,张猛给白昂掖好被子,白昂不踢他了,反而往他怀里钻,张猛叹口气,伸出胳膊把白昂搂进了怀里。 第二天张猛是被闷醒的,他险些窒息而死! 白昂不知从什么时候抱住了他毛茸茸的头,把他的头压在胸口上,一动不动,张猛睁开眼使劲推白昂,这家伙居然还笑,低低哑哑的笑声在胸腔震动。 张猛脸贴着白昂的胸口,说话都有些困难,支吾道:“松手……白痴……” 白昂笑着松手。 张猛想到刚才不自觉骂白昂的话,“白痴……” 觉得白痴这个词和白昂真是太登对了,简直不能再登对了,于是忘形地指着白昂哈哈大笑。张猛笑起来声音不是那种高亢嘹亮的,而是低低的,就跟白昂喝醉酒醒过来的声音差不多,但张猛这么笑起来显得特别无忧无虑,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等笑的差不多,张猛觉得应该闭嘴时,嘴上一阵温热,软软的触觉,甜甜的味道,早晨的清新。 张猛又把眼睛闭上了。 算了,关于昨天晚上的噩梦,还是以后再问吧。 张猛心想。 ****** 李玉函今天很无聊,没事做,从昨天白总拿到城南地皮后,就开启了深井冰疯魔拼命三郎模式,原本是自己的工作,不管多琐碎,也被白总抢着先做了。这是何等的工作能力? 真是太……太好了。 李玉函乐的没事做白领工资,这样的好事除了天下掉馅饼,还真真找不到了。既然没事做,就得找事做。李玉函自问是个勤工俭学天天向上的好禽年。 于是他去了城南菜市场。 不是说帮干爹收租么。 他特意在出门前洗了个澡,换上干净整洁的运动服和运动鞋,乍一看以为是高中生。 收租难吗?李玉函没干过这种事,也不准备继续干这种事,他特意让许安华答应派自己收租,总不至于是为了体验生活感受人生的真谛。 当然另有目的。 李玉函提着一个菜篮子,沿着菜市场从外往里慢慢的细细的逛,挑挑拣拣,和菜市场的阿姨说笑几句,看见自己喜欢的就站在那,讨价还价,但多数情况下只是意思意思,最后还是会遵从卖菜大姐大婶的价格。李玉函长的俊朗,加上浑身上下又很干净,一般卖菜的觉得这小伙子够赏心悦目,于是也乐意降价。 于是买卖双方各取所需,自得其乐。 走到一处水果摊。这个水果摊的地理位置很偏僻,左右店面拉出来的横幅和广告牌子几乎将它整个挡住。只露出半人高的入口,乍看之下很难分辨出这居然是个水果摊。水果也只有单调的苹果橘子和香蕉,似乎放的有些日子了,都是些歪瓜裂枣,拿起来一看,五个里面有一个烂的。 李玉函不禁往店里看去。 隔壁鸡肉店门口坐着的大妈不屑地说道:“别看了,这家人早就散了,人不在这,这就是个空店!” “人都去哪了?” 大妈道:“鬼才知道,说不定这家人都早死光了!” “人什么时候回来?” 大妈道:“我怎么知道,这家只剩下一个老头,那就是个瘪三,昨天还偷了我半袋子鸡杂,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偷的,哼,回来我肯定饶不了他!” “……” 李玉函买了半袋子鸡杂,回到公寓楼下一点不留的喂给了花园里的野猫。 准备上楼的时候接到了许安华的电话。 “你还记得今天下午要回家吃饭吧?”许安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卒。 李玉函沉默。 许安华咆哮:“我就知道你忘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记,我说什么你都不在意!” 李玉函道:“不是的。” 许安华发泄完郁卒的心情,实际上是刚才给许雯打电话,被许雯冷嘲热讽了一顿,心中郁卒不出宣泄,于是果断找了李玉函这个出气筒。骂完了,许安华立刻感觉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于是咳了一声,成熟冷静道:” 记得就好,晚上六点,你要是敢迟到,哼哼。” 李玉函看着被挂掉的电话,面无表情,眼中迷茫。 他能把干爹的行为理解为无理取闹后用约会当借口然后遁走吗? 这是李玉函第一次见到许雯,居然是个金发碧眼的萌妹子。听说亚洲人和西方人的混血更容易遗传亚洲人的外貌,一般为黑发黑眼,这种明显的西方特征,实在很少见。但无疑许雯是许安华的亲生女儿,从脸型和嘴巴就能看出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脸蛋小小的,有些肉感,下巴圆润,不是很尖,嘴唇很薄,像刀削般,抿起来的时候仿佛被拉长的一条线,通常是泛白的,在生气的时候牙齿会不甘地咬着下嘴唇,那个时候,嘴唇会呈现出罕见的殷红。 只是许雯的眉目和许安华到底不同,也许是继承了母亲的特征,更加柔和,而许安华眉毛很浓,眼睛大而有神,是实实在在的东方人的眼睛,含着不怒自威的英气,和若隐若现的神秘感。 李玉函不禁想,或许就是这双眼睛,和他的嘴巴,迷住了许雯的母亲。 17、奸情QJ犯 这也是许雯第一次见这个父亲赞不绝口的干哥哥。 不愧是传说中面部表情瘫痪的患者,整个晚饭时间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有眼皮偶尔撩开,微薄的嘴唇偶尔微张符合许安华的话,看起来听话稳重又冷峻。许雯下意识收起了平时的骄纵,语气也放轻了。 许安华显得很高兴,笨蛋父亲以为女儿终于被自己伟大的父爱和伟岸的气质折服,变成娇小可爱惹人怜惜的贴心小棉袄了,豪情万丈地指向正襟危坐的李玉函,道:“这是你干哥哥,很能干。” 李玉函向许雯点了点头,从面部表情上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情绪。许安华一瞬间觉得没准他干儿子是个当间谍的好料。 “这是你妹妹,小雯。” 许雯先前已经不着痕迹地打量过李玉函。任何人都会在潜意识里从第一印象上把人分类,符合自己审美的,被认可的分为一类,另外一类不提也罢。显然即使李玉函有着众所周知的面部缺陷,但也无损于他年轻英朗的气息,无损于他在少女眼中的冷峻形象,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凭借脸上一张皮稳稳当当,轻轻松松的获得了许雯的认可。 许雯露出甜甜地笑,蓝色的眼眸闪着灵动的光,像两汪青色的琥珀,她用比较生疏的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嗯,我知道你,爸爸经常提到你,虽然他不经常和我通话。对了,我准许你叫我杰西。” 许安华佯装睨了许雯一眼,宠溺意味十足。 李玉函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在眼里,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吃过饭后,许雯决定留在许安华这里一夜,把许安华高兴坏了,眼角眉梢都透着轻松愉悦的气息,李玉函也留在这里。许安华一走,许雯就敲开了李玉函的房门,身上穿着半透明蕾丝睡衣,李玉函比许雯高一头,略微往下看就能收到大片风光。 只能说,许雯的身材继承了她母亲的,很火辣。 “干哥哥,刚才我还没有和你聊进行呢。”许雯的普通话一如既往的别扭。 李玉函拧眉,虽然外人看不出。但眼神已经沉了下去,饶是一般人也能觉出他的不耐。 可许雯不是一般人,她也不干一般的事。 许雯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她的金发,依靠在门边,极其露骨的向她这位干哥哥发出了某种邀请。但李玉函只是看着他,用那种面无表情的,一成不变的麻木眼神看着她。李玉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片刻后,许雯终于感到某种巨大的尴尬,并且明白了李玉函的意思,她,许雯,大美女许雯,被拒绝了!被这个不懂怜香惜玉,脑袋被门挤了的面瘫给拒绝了! 虽然内心十分震惊和生气,但许雯还有最后的风度,她试做随意地耸了一下肩膀,道:“I DON‘T UNDERSTAND,你怎么能拒绝一位漂亮的淑女!还是说,你对女人没有兴趣?” 像是发现了某种秘密,许雯的眼睛突然一亮,“刚才我就发现了,你一直都在看JACKY(许安华),虽然你表现的好像没事人一样,但你就是在看JACKY!”然后许雯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你居然是个GAY,我不是在歧视GAY,我是说,哦,我的天哪,你居然……这太疯狂了!” 李玉函:“……”他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个女人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 晚上十点,这个时候是许安华……咳咳,定时上厕所的时间,他抱着一本《时间简史》急匆匆地穿过,向厕所冲去。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大晚上的,他的宝贝女儿会穿着蕾丝睡衣出现在他干儿子的房门口?两个人似乎还聊的很愉快(大雾)的样子!?他有多久没见过宝贝女儿在他面前开怀大笑了?而现在,他的女儿正穿着蕾丝内衣对他的干儿子笑! 这个世界怎么了! 许文华呆立当场,脑壳当机。 李玉函向站在黑暗客厅里的许安华看去。李玉函站在房门口,房中的亮光笼罩在李玉函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在黑夜中尤其明亮,冷峻的容貌,犹如希腊神话中的俊美少年,或者奥林匹斯山上某位年轻的神祗。 不得不说,李玉函还是有令人青睐的资本的。 但,这个人绝不应该是自己的女儿,尤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许雯顺着李玉函的目光扭过去,也发现了她父亲的存在,顿时闭上了嘴巴。 许安华爆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随即,腹内一阵绞痛,一股深深的重重的下坠感从腹部涌来,许安华气闷地把怀里的书扔到地上,转身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厕所。 李玉函:“……”好像总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 许雯:“……”丢……丢死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许雯抚了抚发凉的胳膊,道:“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休息了。”随后幽怨地看了李玉函一眼,为什么好男人不是GAY,就是她爸爸?一瞬间许雯想起母亲帕翠莎对父亲的评价,好像同样可以用到李玉函这个面瘫男身上——气死人的不解风情。 许雯走后,李玉函把门关上,坐在床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地面。过了一会,他忽然脱掉了上衣,上身赤裸,他的手放到了裤子边上,动作缓慢犹豫,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脱掉它。 忽然,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响亮起来,门外的人走到了门边,脚步声停止,那人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在李玉函紧盯着门的目光中,敲门声叩响了。 许安华局促不安,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 许安华没想到李玉函居然没有穿上衣,更没想到李玉函的身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锻炼的十分完美,他一只手撑着门延,另一只手放在裤边,裤子的扣子是打开的,露出了大红色四角内裤,那只骨节明显,修长白皙的手似乎在下一秒就要伸进内裤里去。 许安华简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李玉函:“……”其实他可以是个哑巴,你看,跟本就不用他说话。= = 许安华吞了吞吐沫,把眼睛别开,“你……刚才,小雯怎么会到你这里来……”接着,许安华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了,他做出了让李玉函感慨“果然是父女俩啊”的动作——许安华捂住了嘴巴,惊讶道:“小雯是不是在里面?!你……” 李玉函眼神一沉,沉默着侧身让开,方便许安华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许安华探头看去,因为动作的关系,和李玉函拉近了距离,他的头发擦着李玉函的鼻息。见房间里果然没有他的宝贝女儿,许安华放心了,暗暗舒了口气,抬起晶亮的眼睛,道:“做的好,玉函,她是你妹妹,你要记住,只是你妹妹。她在国外长大,某些习惯跟咱们不一样,你要体谅她,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说着,许安华伸出左手轻轻放在了李玉函的肩膀上。 触手的温度,滚烫的吓人。 许安华凑近些,疑惑地抚上李玉函的额头,“不对啊,额头这么凉,怎么身上那么烫?不会是低烧?” 李玉函只觉得许安华的气息清新宜人,夹杂着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和夜晚的潮湿气息,尤其是许安华的目光,那满满的担忧盈满了漆黑的双眸。每一处被无意间触碰的皮肤都滚烫起来,炙热的发疼,一瞬间,李玉函感受到了窒息。 李玉函忽然抓住许安华在他身上乱摸的手。 许安华受惊看去,只见李玉函的双眸炙热的看着他,那里仿佛燃烧着两团旺盛的火苗。他以为他的干儿子真的有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玉函抓着许安华的手,久久不语,“……”他能说他那里不舒服,麻烦干爹帮他纾解一下吗? 李玉函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形成两个扇形的阴影,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许安华揉了揉手腕,特么这小子力气越来越大了,抓个人至于用那么大力气吗? “真的没事?” 李玉函下巴微低,点了下头,眼中柔柔的,显得很温顺。 许安华高兴了,他再次不怕死地拍了拍李玉函的肩膀,道:“那就赶快去睡吧,哪儿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能硬撑着,知道吗?”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当初刚把他领回家的时候,饿了不知道说,渴了也不告诉他,跟个闷葫芦似的,就连发烧也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昏倒在家里,才被许安华发现的。现在想想,要不是自己日夜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能那次高烧这孩子就去了。 在看到李玉函再次温顺地点头后,许安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十分有成就感的,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了。 这一夜,许大小姐因为发现了干哥哥和父亲的JIAN情,睡梦中流了一滩的口水。 这一夜,许安华因为成功安抚了亲闺女和干儿子,在睡梦中嘿嘿的笑出了声。 这一夜,李玉函抱着厚厚的《时间简史》,看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18、闺怨QJ犯 最近几天张猛接到了一份晚班兼职,要求工作从晚上八点到零点,工时算白天的一点五倍,穷鬼张猛当然不会拒绝,屁颠屁颠欣然接受。 白昂工作后怀揣着激情荡漾的心情回家后,发现他帅气的小情人居然不在,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黑漆漆的,冷飕飕的,就像白昂瞬间冷下来的心情。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张猛晚上回家,有些累了,好吧,确切的说是实在很累,累的浑身酸疼,白天看书学习,晚上站岗上班,能不累么? 照往常一样,张猛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再轻手轻脚地胡乱洗漱一番后,小心翼翼地上床,手刚把T恤撩上,蒙着头,就感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张猛挣扎。 “你干什么?” 白昂气不打一处来,把张猛压着,“又这么晚回来?你当我是死的吗?” 张猛想把T恤脱下来,但白昂坏心眼地按着衣角,让他没法动,“先让我把衣服脱下来,想闷死我啊?” 白昂想了下,按住张猛的力道稍微减轻,张猛赶紧把衣服往上扒,可是脑袋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没透上一口气,再往上扒想彻底摆脱衣服的束缚却格外困难。 “快松手,还让不让我脱衣服了?老子很累,老子要睡觉!” 白昂一言不发地把张猛胳膊上的衣服退到手腕,然后一拧,便将张猛的手腕高举,捆住了! 张猛的瞌睡虫彻底飞走,瞪圆了眼睛,“这么晚了,你想干什么?”老子没空陪你玩! 白昂危险地笑了一下,阴沉的表情顿时添上了诡异,“你说呢?” 张猛:“……卧槽!” 白昂看着被压制在身下的张猛,张猛的眼睛因为愤怒等情绪瞪的很圆,他总是在感觉受到威胁的时候做出这样的表情,像一只随时炸毛并准备反咬一口的猫,这是白昂熟悉的表情。白昂叹口气,在张猛眼角留下一个轻吻,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我们谈谈好吗?” 张猛:“你觉得我能否定吗?” “不能。” 白昂一笑,坐起来,手碰上张猛的手腕,默念了一句话。声音很轻,张猛没听清楚。等白昂解开束缚他双手的T恤,张猛坐起身,揉了揉被捆的生疼发红的手腕,又面无表情地扭了扭,忽然抬手给了白昂一拳。 白昂仰面栽倒在床上,幸亏床上软,否则就凭张猛刚才的力道,后脑勺肯定得和大地来个最亲密的接触,十个白昂也吃不消。 眼瞅着白昂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左脸颧骨高了一块,紫青紫青的,白皙细嫩的皮肤和这个肿块形成鲜明对比,在夜晚的灯光下无处遁形,要是白天,样子会更滑稽。张猛稍微这么一想,有点发笑,于是他笑了出来。 白昂很无奈,“笑什么?” 张猛看着白昂眼角下的肿块,笑,“让你捆我,家暴是最要不得的!你刚才在解T恤的时候嘟囔什么呢?” 白昂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抚上自己的颧骨,扬天哀叹,“我在祈祷你恢复自由后千万不要打击报复。” 张猛道:“你觉得可能吗?” 白昂一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亮晶晶的,“所以我才只是嘟囔,没让你听见啊。” 张猛顿时咧开了嘴,方才被欺负的委屈被他“威武”的一拳打得无影无踪。 两人对视着笑了一会,白昂却始终没有主动提出商量的内容,张猛顿悟,这是想让自己主动问吗?架子还真大…… “你让和我谈什么?”张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白昂笑着摇了摇头,“不谈了。” 本来对话题不感兴趣,但有人提了半句,引起别人的兴趣了,却闭口不说了,这种行为特么最惹人讨厌了!张猛拉下脸,道:“不是你让谈的吗?赶紧说,说完就睡觉,这几天累死我了,这年头赚外快容易么。”似乎是为了应景,张猛立刻打了个长长久久的哈欠,以表明自己实在很累了。 白昂沉默片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道:“你很累?” 张猛点头,这不是废话吗? 白昂道:“很缺钱?” 张猛揉了一把脸,神情有些哀怨,“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会明白我们P民的心情的,虽然你看不起这样的兼职,但这点钱也是钱,能帮我很多忙呢。” “我明白你想独立的心情。”白昂解释道:“只是你每天晚上都那么回来,我每次下班回家你都在打工……” “哦——” 张猛突然拖长了音发出一声感慨,白昂迷惑地看着他。 张猛露出了一种堪称“贱”的表情,右手三根指头象征性地捂住嘴巴,挤眉弄眼,贼贼的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独守空闺,不堪寂寞!”然后在白昂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捂住肚子,栽在床上哈哈大笑,来回打滚,好不得意。 “什,什么空闺,什么寂寞?!”白昂按住张猛不住扭动的身子,大腿一跨,干脆坐在了张猛的身上,控制好力道掐住张猛的脖子,恶狠狠道:“说什么呢!” 张猛笑的肚子疼,主要是刚才的话让他无意中在脑中脑补出了一个穿着长裙头上插花的女人白昂,那场景,饶是白昂长的再好看,也让张猛笑的泪花直冒。 被白昂气呼呼地制住,脸贴着脸,张猛突然发现白昂居然脸红了!史上最没脸没皮没羞没骚的家伙居然,特么,脸红了! 太阳公公,你从西边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白昂正坐在自己身上,张猛真的会忍不住刺上一句“白老师,你真的在脸红吗?世界奇观啊!”两个人闹够了,互相上下其手地揩够了油,白昂把头搁在张猛健硕的胸口上,张猛能感受到两人的心跳。 白昂喘了口气,“要不到我的公司来吧,最近在招人。” 张猛一个激灵,“你能招我?” 白昂笑了笑,“废话,我是老板,谁敢说别的话?” 所以如果答应了自己就是关系户了,这……这也太好了! 张猛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位居关系户的行列,顿时内心洒下一抹辛酸泪。 “但我是学生,不能全职啊……” 白昂按了按张猛的胸口,“这个是小问题,你只要说,要不要去?” “不会被说成是关系户?我可不行被排挤……” 白昂又捏了捏张猛软软的翘翘的屁股,“这个更是小问题。” “那……” “啊——!你捏我那里干什么!我明天还要上课要打工!” “给我赶紧辞了!” ×××我是河蟹一万字的分割线××× 许雯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还能表现的小家碧玉一些,但看晚上的行为就能完全明白,这是怎样一个奔放的女孩,而且还是奔放的漂亮女孩。 因为是美国国籍的原因,她的高中转学手续办的非常快,简直说是畅通无阻,非但如此,很多高中还开出异常优惠的条件邀请许雯一定要到他们的学校就读。 一个美国女孩愿意到的高中,一定能打出国际高中的名头,这是每一位校长都愿意见到的。 但是…… “哦,天哪,JACKY,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许安华放下手中的报纸,“怎么说话呢?” 许雯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C国的校长是多么的……反正就是那个!” 李玉函扒了一口早饭,“禽兽。” “没错!就是这个词!”许雯愤愤不平道:“我简直不能相信 ,你居然禽兽把你的亲生女儿推进火坑里!” 许安华气的笑起来,“我什么时候把你推进火坑了?还有,那个词念‘亲手’,中文学不好,就不要随意卖弄,不要以为我宠着你,你就可以松懈中文了。” 许雯不可思议地大叫,“天哪,JACKY,这还是你吗?你居然耍无赖!” 许安华干脆把报纸放到一边,气闷,在李玉函和许雯震惊的目光中,咬了一口李玉函准备送进自己嘴里的香肠,“你这个不孝女,想待在C国,你就得在这里上高中,别想着来这边旅游!” 李玉函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咬了一口的香肠,嗷,补上一口。 许雯气的哇哇乱叫,奔到房里掏出电话,噼里啪啦一通英语。 抱怨的声音传到客厅。 许安华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桌子上放的各种高中的宣传册。 “玉函,你觉得哪所高中最好?” 李玉函擦擦嘴,粗略地看了以便能,道:“不知道。”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许安华就立马后悔了。李玉函十六岁从家里跑出来,连高中都没念完,怎么可能会知道哪所高中最好呢?更何况,自己这么问,他会是什么心情? 出乎意料的,李玉函似乎没有任何伤感,“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H二中。” 许安华很意外,“为什么?” 李玉函道:“因为离家最近。” 许安华:“……”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最后,还真是选择的H二中。 许雯打电话给帕翠莎抱怨父亲是如何如何虐待自己,诸如不给自己吃饱饭之类的,最后点睛之笔,提到父亲逼迫自己在C国上高中,和C国校长如何的XX的事情。 帕翠莎语气温柔却不容质疑地说道:“杰西,我了解你的父亲,他绝对不会那么对待你的。相信我,听他的话,你不会后悔的,你会拥有一个不可思议的C国经历的。” 母亲大人既然发话,许雯只好听从。她蔫蔫地从卧室出来,随手从宣传册里抽出一张,冷着脸甩给许安华,“就是这个了!” 然后冲着李玉函做了个鬼脸,背起包跑出去了。 那张宣传册正是H二中的。 许雯一走,屋子里就剩下李玉函和许安华。李玉函安然自若地啃油条,许安华悠然自得地看报纸。 许安华:“城南怎么样了?”这是在问城南地租的事情,因为许雯的关系,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李玉函,算起来,这是李玉函第一次参与许家的事务,作为干爹,许安华自认应该给予干儿子应有的关注和鼓励。 李玉函道:“还没收。” 许安华:“……” 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没收?是什么都没做吗?至少实地考察还是会的吧!这叫他怎么关注怎么鼓励!要是亲儿子,许安华早就一坨报纸呼过去了! 许安华叹口气,“你在白昂那儿不会什么都没学到吧?机会是你自己争取过来的,但如果不好好珍惜,也会自己丢失掉。” 李玉函认真的点头,“知道了。” 许安华又叹口气,“白昂最近过的怎么样?” 李玉函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白总最近的状态,“深闺怨妇……守得云开见月明。” 许安华:“……” 李玉函道:“今天收到一份邮件,应该是寄错了,有个人说他要从米国回来了。” 许安华问道:“知道是谁吗?” 李玉函道:“不知道,署名是许高德。” 许安华:“……”这也叫不知道?明明就知道好吗! 随即一想,大怒,“什么叫‘应该是寄错了’?你是不是又偷偷登我的邮箱了?臭小子!” 李玉函站起身,面无表情道:“啊,时候不早了,我该上班了。” “臭小子!”许安华骂了一声,盯着桌子上的报纸看了好半晌,才幽幽地叹口气,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第N次叹气了,但这次尤其疲惫,“许高德要回来,那么那个人也会回来吧。” 要不要通知白昂呢? 19、职机QJ犯 如今做生意没政府后台,是绝壁不能成的,奇迹只会出现在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中。如果普通小老百姓想要挤进万人追捧的机关部门,其难度同等与P民创立一家跨国公司。 那么,进入一家看上去不错的规模堪称宏大的制药公司呢? 张猛参加完大二完结小聚会,西装革履地来到了白昂所在的公司,昂威制药厂。 “听起来像卖假药的……” 张猛对着昂威的牌子,低着头嘟囔道。 接着紧张地扯了扯衣领,确保领带系好了,才提起公文包走了进去。 “请问……” “没看我现在忙着的吗?我们这里现在不招人,你到别家去看看!” 前台小姐横了一眼张猛,埋头疯狂点击鼠标。 张猛:“……” 卧槽,什么叫做很忙?当老子不知道你在玩基三吗?!还有—— “我不是来应聘的,你们老板……” “我们老板不在!” 张猛:“……” 顺气顺气,理智理智。 张猛大吼道:“你们老板让我来的!” 这声振聋发聩的吼声顺利吸引了该前台的注意力,她皱眉瞪道:“喊什么喊,生怕别人听不到啊!” 张猛:“……”卧槽! “张老板,你叫你们张老板出来,说我找他!还有,”张猛阻止住前台将要张的口,“我不是来应聘的!”他终于明白那些富二代炫富的心情了,老子这回有关系! 前台闭嘴了,将信将疑地拨通了老板的电话,片刻后,僵笑着对张猛说:“……我们老板在三楼办公室等你。” 张猛没想跟这位姐姐计较,吼完后将自己的憋屈发泄就算完事了,于是他看也不看前台,朝电梯走去。走了两步,讪讪后头。 “那个……电梯在哪儿?” 前台瞪着眼睛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咳,谢了。” 张猛嘴角抽了抽,装作没事人似的调转方向,做贼似的赶紧钻进打开的电梯,直奔三楼办公室。 里面的人不是白昂。 这个张猛一开始就知道,白昂本来打算把张猛安在自己身边跑腿。这叫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张猛当即就回绝了,并且特别高贵冷艳地说:“算了,我还是继续打工吧。” 白昂强忍着把这人办了的冲动,退而求其次,把张猛弄到了他的一个分公司里,就是现在的昂威制药厂,白昂只在这个厂子占些股份。这个厂子虽然不比大医院,但多少和医学着边,最适合张猛这样的愣头青。恰逢张猛放暑假,可以利用这两个月的空闲时间完成他挣外快的理想。 瞧这追求!白昂都不忍嘲讽他了。 事先和厂子的负责任张燕青打过招呼,白昂才放心地把人交过去,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张猛好几遍,就怕张猛傻劲一犯,惹了祸,又不在自己身边,给人欺负了,吃亏了,鞭长莫及。 白昂坐在办公室,销售部经理忐忑不安地站在办公桌前,心里直打退堂鼓——是不是交上去的报告不好?不会是出错了吧?虽然这个月业绩不是那么好,但整体来说也是能唬人的啊!好吧,这种业绩实在是太烂了,白总您给个痛快吧,这样一会看一下表,一会看表单的,表情还变幻莫测的,是不是变着法在折磨人啊? 白昂上身穿着白色毛妮修身西装,里面随意地套了件很不搭的淡蓝色T恤,下身深色长裤,说紧不紧,说宽松也不是宽松的那种,脚下居然穿着纯白色耐克。如此混搭,居然让他穿的别有一番风味。宽松的衣服显得白昂身躯更加弱瘦,加上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如果不是他紧蹙的眉头和阴郁的表情,销售部经理会很乐意多在这里待一会的。不过,不是现在,这种低气压的氛围还是让别人来吧!销售部经理在内心咆哮,李特助,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在漫长的焦躁的沉默中,白昂终于停下了貌似繁忙的手头工作。 “嗯……你做的不错。” “啊?” 销售部经理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他是不是幻听了?不是应该同批一顿吗?这种烂业绩也能称得上好? “怎么,有意见?” “……不,没有意见,白总说什么都是对的!”销售部经理坚决扞卫白总的决策。 “……”白昂哭笑不得,他敢打包票销售部经理又在脑补一些有的没的,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藏不住自己童贞的内心? 白昂在文件上一一盖上章,签上名,递给销售部经理,看着他光秃的亮油油的头顶,“给,下次继续努力。” “是,白总!”销售部经理抱着文件和……肚子,颠颠地跑走了。 白昂摇了摇头,跑的还真快。 人一走,白昂再次看了下表,确认好时间,给张燕青去了通电话。 “哦,你说他啊,就在我身边,刚来没多久……哦,你放心好了,你的人,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的……哦,这样啊,你要跟他说说话吗?” 张燕青笑眯眯地把电话递给张猛。起先白昂和他谈起张猛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名字比较威猛,没想到人也是,一米八几,跟白昂站一块,任是谁也想不到张猛是…… “你跟白老弟的那啥生活怎么样啊?和谐不?”张燕青笑眯眯的,他比白昂要大上八岁,四十出头的人,说出口的话却老不正经,浑身上下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但总有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正经。 张猛顿时浑身的毛都炸开来,要不是看在这是白昂的合伙人,恨不能一巴掌呼死这丫的,好叫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和谐你姥姥! 张猛很不爽,他总觉得这个张燕青看自己的眼光贼贼的,这眼神他见过也使过,就是每当他寝室的哥们跟某个女生走的近了,活着交了女朋友的时候,就是那种贱到找抽的眼神。天知道他有多想抽这个张燕青! “你放心吧,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就这样吧,回头见。” 白昂还没说一句话,对面劈头盖脸就这一句给挂了,他拿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升起一股无名邪火,好么,用完就扔么! 张燕青眼角的鱼尾纹又加深几条,“很好,脾气很对我的口味,但你还是个学生,不能给你高的职位,你就在我这儿当个小助理,跑跑腿,增长经验,怎么样?” 张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本来他就是仗着有白昂撑腰,否则人家一个大公司,怎么会要他这个只打两个月全职的职员?能要自己已经不错了,再挑来拣去,张猛还真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张燕青一向不喜欢空降兵,平常光是看见仗着家世在公司好吃懒做的二世祖也会唾弃一番,更何况有个疑似二世祖的就在他自己的公司里。这种打击报复外加折磨的大好机会,岂能放过?什么,白昂?对不住了,利己主义者张燕青笑眯眯地表示,先让他自己舒服了再说。 当初说给张猛的小助理位置实际上早就有人了,张猛充其量也就是小助理的小跟班,平常端茶倒水,影印文件的工作一应交给了他这个助理的助理帮忙。更何况该小助理在张猛出现他面前的第一时刻就起了危机感,大老板为什么突然给他指派一个助手帮忙?是不是不满自己的工作?于是连着好几天,对张猛毕恭毕敬,唯恐张猛跑到大老板面前参自己一状。 后来听其他员工说起张猛的来历,才知道,哦哦……原来是空降啊。可是为何不是其他好的枪手的职位,非得做这助理的帮手呢?可见该空降兵的后台不是很硬啊。 于是,小助理蔫掉的气焰再次升起,并且星火燎原,势不可挡,再看见张猛时眼睛时常带着刀子,恨不得刮张猛几刀。哼,后台不怎么样,还敢来抢他的饭碗,看我不折腾死你! 在张猛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工作量成倍的增加,不禁老板的咖啡和文件需要他搞定,就连公司里其他部门经理的也需要他来搞定。这些经理的助理仿佛私下里通过了气,只等着一旦张猛拒绝,就给他安个好逸恶劳,偷工减料等罪名,最好一举把他踢出公司。要是张猛挺住了,干的挺好,他们更不吃亏,乐的有人帮他们跑腿。 这么干了两个星期后,张猛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出味儿来,不对劲啊,张燕青只说让自己跟着他的助理,没说让自己也把别的助理的事情给揽了啊。再说,他们公司缺跑腿的人吗?不缺。那么张燕青让自己跟着他的助理除了端茶倒水跑跑腿,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正巧张猛在茶水间喝水,听到几个助理在拐角处嘀咕,他端着水杯蹭了过去。 “那个张猛,以为上面有人就能作威作福了?” “可不是,其实说白了,这人什么都不会,就只会端茶倒水,大老板的文件其实还是我分类整理的。” “那你还真是辛苦,带着这么个定时炸弹,你可得防着,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瞅准了机会咬你一口,抢了你的位置。” “对,我看,他就是冲着你的位置来的!” “哎,其实这个人也不用那么担心,他现在连个助理都不是,冲这点,就知道他上头的人也不怎么重视他。” “我看他上头根本就没人,肯定是像个乞丐似的,求着大老板让他来当你助手的。” 几个人笑作一团。 张猛背靠着墙壁,神色自如地小酌了一口水。 要说生气,还没到那个程度,但不爽总是有的。其实这种事情属于“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典型,大家聚到一起说几句酸化发泄发泄也就算了,张猛自问自己也干过这等挫事。但,如果付诸行动,那就打错特错了。张猛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风风雨雨挺过十六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得亏他看的开,否则遇到一点事就开始怨天尤人,怒火冲天,叫嚣着报仇什么的,岂不是短命的很? 但是……张猛眼神暗了暗,他脾气好,并不代表他不会做什么。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习惯,老好人也有发飙的时候。 他会让那些贬低他和他上头那个人的那些人,后悔的。 20、讨债QJ犯 腹黑的报复大计还没有实施,张猛意外接到了李玉函的电话,刚开始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他还真没想起来,在对方道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张猛还是没有想起来。 因为只有一面之缘,加上那天是个大晚上,张猛只顾着醉酒的白昂了,对李玉函只是敷衍了事,压根没去注意这人的样貌和声音。所以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并约见了地点。城南菜市场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张猛第一时间有些迷茫,哪个是白昂的助手,李玉函? 四处张望了一阵子,张猛掏出手机准备拨出去,前方一人忽然站到他的面前。 “……” 张猛抬头,那是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目测二十几岁,看起来十分老成,眉目中不自觉流露出凌厉,个子挺高,张猛暗自跟自己比了比,差不多。 在张猛不着痕迹的打量他时,那人就只是看着张猛,样子十分坦然,好像他经历过无法言喻的大风大浪,已经所向披靡,无所畏惧了。 说实话,张猛有些畏惧这样的人,因为摸不透啊,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的,无欲无求的,好像全世界欠了他一百万似的。更让张猛浑身不舒服的是,他自己清楚自己压根没有钱!于是交谈之前,刚见了人,他就不自觉地胆怯了。 话也是张猛硬着头皮先说的。 “你……是电话里的李玉函?找我啥事儿啊?” 那个叫李玉函的点了点头,眼角扫了一眼张猛,转身就往菜市场里面走,声音也冷冷的,波澜不惊,没有起伏,“跟我来。” 卧槽! 感觉好像鬼差…… 这一代是普通的居民区,菜市场更是剩菜烂果满地皆是,吆喝声争吵声嘈杂不已,张猛想半天也没想出来为何李玉函会把他叫出来,有什么忙是别人做不了,非得请他帮忙的呢? 这么想着,张猛问了出来。 结果李玉函扭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让张猛闭嘴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纳闷不已,白昂是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助理的?这喜好也太奇葩了吧……难道,白昂其实是个隐藏M?为这个伟大的发现,张猛闷着头嘿嘿乐了好一会。 接近菜市场的尽头,李玉函突然顿住脚步,张猛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前方几个大妈和赤膊中年汉子,正围着一个中年人拳打脚踢。他们的表情义愤填膺,嘴里骂着土话,将那人打的倒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缩着身子,好不狼狈。 张猛自问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况且他始终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事情,换做平常,张猛可能会拨打110,然后转头离去,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扭头看李玉函。 结果很失望,想从李玉函的脸上看出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让我帮什么忙?”特意用电话把他叫出来,不会就为了让他看别人被殴吧?他的兴趣很正常很普通的好吗? 李玉函没看张猛,他始终盯着被打的那人,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狠意。 他说,“这块租地归我管,但是那个人的租金,我没办法收,你帮我。” 张猛愣了,这个忙其实并不难,也不大,往势力里面说,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便帮了,将来惹祸,好像还是跟他没多少关系。思考片刻,张猛问道:“你为什么非让我来不可?白昂也可以帮你收。” “这是许家的租地。” 白昂的身份摆在那,来做这件事实在不合适。更可况以李玉函对白昂傲娇自恋性格的了解,让他帮忙收租?不冷嘲热讽一番就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那你就没朋友吗? 张猛心里嘟囔。朋友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就是为了“前面有坑,朋友上”而存在的啊,这个时候不去找自己的朋友帮忙,干嘛要拉上他这个不相干的人。虽然这么腹诽着,带点不情不愿的意思,但张猛不是喜欢拒绝人的,况且先前在电话里已经答应帮李玉函的忙,现在再拒绝,食言而肥,实在是没有道理。即使李玉函的态度依然令人郁闷不已,但张猛自认为大人不记小人过,并且自认为格外大度的原谅了李面瘫的行径。 这时候,那些围殴的人估计是打的累了,感觉没意思了,七七八八地,愤怒地离开了。张猛这才发现,这些神勇无敌的大妈大叔其实都是菜市场的卖家,他们打完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摊位前,泰若自然地卖起了瓜果蔬菜。 张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简直不能相信,方才他以为这些神勇的大妈大叔一定是别的地方专门雇来的,尼玛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大隐隐于市,武林高手都在民间啊! 至于那位被殴的中年男人,他从方才起就在不停哀嚎,人走了后,哀嚎声从一两个人能听见逐渐转成整个菜市场都能听见的范畴,哎呦哎呦,一声接一声,张猛起初小小的担心了下那中年男人的伤势,但听见这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哀嚎后,顿时就放心了,还有这么大的肺活量,说明没事。 这个时候,李玉函忽然道:“你去找他要租金。” “诶?” 李玉函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找谁要租金,但顺着他的眼神,张猛知道,李玉函指的是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躺在地上哀嚎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站起来,好像要表演给每一个在场的人。站起身时,一声高亢的哀嚎;直起身时,又一声;扶住膝盖时,再一声;一拐一拐地走路时,连着几声;终于走进一家破败的小店里,又是断断续续的几声。至此,张猛对这个中年男人最后的一点同情心被耗费殆尽,如果这个烦人的中年男人最后不是进了店里,他恨不得亲自上去给那人一拳头。叫你妈的叫! “就是找他要租金?”张猛指着那家破败的小店。 李玉函点了点头。 张猛有些犯难,果然不是好事啊,他能想象那个中年男人肯定不是个好解决的家伙。他皱着眉头,一筹莫展,思考了片刻后,走到一个水果摊前,挑挑拣拣了一番,兜了四颗大苹果,对卖水果的大妈说道:“哎,刚才那人,是不是特烦人?” 大妈仿佛得到了知音,“何止是烦人,那就是个贱人!” “啊?他干了什么事?” “他偷我们几家的水果,放到自己的摊前卖,哼,要不是看在老街坊这么多年,早报警抓他了!这种男人,就会回家打老婆孩子,出去了,那就是个孬种!” “居然有这种事?” “那可不,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那个孬种听说把他老婆逼的跟别个男人跑了,他家小孩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我们都怀疑,其实是他把他家小孩给卖了,要么就是给打死了!你说这种人能算人么?” “不能算人。” 张猛提了水果,拿出一个擦了擦,带皮咬了一大口,微甜,酸酸涩涩的。抬头见李玉函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便讪讪地不舍地又拿出一个,递给李玉函。 李玉函嫌弃地看了看苹果,张猛以为他不要了,正准备收回呢,李玉函的手就伸了过去,把苹果拿走了,连擦都不擦,就着土灰就咬了一口,其间照样是面无表情的。 张猛敢打赌,他看见李玉函把一大块泥巴吞进去了! 可见,外面的行头再气派再干净整洁再精英样子,也不能证明这个人就是真的干净整洁了,他很可能是个工作人模人样,在家猪狗不如的货!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张猛暗自摇了摇头,顺手掏出又一颗苹果,张口就咬。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要租啊?是不是你以前失败过?不用看就知道,那个人肯定属于胡搅蛮缠的类型。”张猛问道。 李玉函本来不打算跟张猛多做解释,本来他对于白总那种奇葩的择偶观就保持观望态度,因此对于张猛,他有些拿不准自己应该怎么做。更可况张猛的性格,特别二,光靠面无表情实在面瘫不走这人。于是勉为其难的,李玉函蹙眉道:“那是我血缘上的父亲。” 张猛:“……!!” 李玉函:“怎么?” 张猛道:“没什么……太劲爆了!” “找自己老爹要租金确实有点……那个,”张猛挺了挺胸,指着自己,“那我帮你去要租?这就去了啊。” 张猛着实吃了一惊,如果李玉函不说,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李玉函是那个人的儿子,可见基因遗传说简直就是扯淡,全都是唬人的唬人的! 走到那家店门前,张猛习惯性观察了下这家店的布置,很普通的小店,只是过于破败,房梁街角上都是斑驳脱落的墙灰,已经不是白色的了,而是黑灰色的,很脏,一看就是久不打扫的。小店门口竖着高高的柜台,要勾着脑袋使劲才能看到里面的部分景观,黑漆漆的,透着颓败的死气。这还是水果店吗?张猛回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李玉函,很想问,你确定这不是一家鬼店,怎么阴森森的? 试着敲了两下门,为了不露怯,张猛最后一下象征性的很用力,里面没有回音。再接再厉,如此断续反复三次,里面传出一声骂骂咧咧的叫喊,张猛面色一僵,看脸色也能知道刚才那声叫骂是多么不入耳。 “干什么?” 中年男人顶着一个青紫眼圈,他的头顶上秃出一块,脸颊凹进去,皮肤黑黄,两鬓是暗淡无光的死灰,骨瘦如柴,仿佛只剩下骨架了,这副骨架上套着脏臭的短袖和长裤,脚上踢着人字拖,露出灰色的脚趾头。此时,他正透过门缝,觑起凶恶的眼睛看张猛。 张猛一凛,拿起摊上的烂苹果举起来,“多少钱?” “……一块一个!” 张猛看了看发黑的烂苹果,又看了看中年男人,吞了口口水,道:“我是……来收租的。” “我日你妈!” 大门唰一声紧闭。 张猛放下那枚烂苹果,看了看自己兜里的,掏出一颗,咬一口。脏不脏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啃着苹果到李玉函面前,李玉函冷着脸,“怎么样?” 张猛把手里的苹果核猛地扔到地上,“我日你爹!” 21、家规QJ犯 第二十一章 白昂赶到菜市场的时候,吓了一跳。 张猛正和一个中年老汉打的难解难分,四周围着叫嚣看好的人,李玉函挑着眉站在战局外,一身干净。 白昂脑袋一轰,看到李玉函的时候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止都止不住。凭白昂的猜测,张猛和谁都处的好,就算是甩了他的前女友这二愣子都能和她保持良好的安全的关系,坚决不四处树敌,怎么可能会突然和人打起架来,更何况李玉函还悠然自得的站在一旁观战? 用鼻毛想都知道李玉函使了什么坏主意。 中年汉子生的极其瘦削,但胜在行动力强,又快又准,每一次出拳都打在张猛的最痛处,可惜体力不济,没几下就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蜡黄,额上生出冷汗。张猛体力好,支撑到中年汉子不行的时候猛然出击,中年汉子连哀叫也来不及,仰面倒到剩菜篓子边,后脑勺咔嘣一声触到了地面,听得人牙根一酸。 张猛气喘吁吁地站起身,走到中年汉子面前,蹲下去,在他身上粗鲁的来回摩挲,一米八的个子,麦色肌肤,浑身透着狠劲,这副架势像个凶猛的土匪头子,还是被激怒的那种。 白昂看了一眼就知道张猛肯定不吃亏,于是径直走到李玉函面前,一言不发,沉着脸,用眼神质问他的好助手。 李玉函不自觉往后退了小半步,忽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于是又往前踏了一小步,保持原位不动。 白昂道:“怎么回事?” 恰在这时,张猛的战役终于告一段落,他揉了揉嘴角的伤痕,抬眼看到白昂就站在李玉函面前,表情比他打架的时候还恐怖,他本就惧怕白昂,顿时内心一凛,想也没想就把捏着钱的手背到身后。 白昂眼角扫到了,脸色变得更臭。 张猛慢蹭蹭的走到白昂身边,知道自己没做什么好事,颇有些讨好的意味,“你怎么来了?” 白昂当没看到张猛,等李玉函回话。 钱在张猛手里,李玉函要拿到租金就得让张猛把钱给自己,可白昂在,要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呢? 李玉函垂眼想了下,马上就想通了,反正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钱,与其丢了工作,不如丢了这点钱,大不了他垫上去。但话在嘴边,就要说出口了,张猛却抢先答了。 “你的助手让我帮他收租,于是我就帮了。”张猛老老实实的回答。 白昂此时终于舍得赏给张猛一个眼神,警告意味的。张猛顿时委顿下来,高高的个子,耸着肩膀,像个办错事的小孩。 李玉函:“……”卧槽!不打自招! 白昂:“你说。” 李玉函:“……”用得着他说吗,要说的张猛都说了! 张猛真诚道:“你就别为难他了,他说不出来的,他是个面瘫。” 李玉函&白昂:“……”面瘫又不是哑巴,你歧视面瘫吗!? 张猛想了想,把从中年汉子身上抠下来的租金,当着白昂的面递给李玉函,李玉函手指头一抖,就知道这钱不保了。 果然,白昂中途劫了下来,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并义正言辞道:“既然是张猛帮你讨回来的,那这些就是他的辛苦费了,只收你这么点,便宜你了。” 张猛瞠目结舌,居然还有辛苦费这一说!当着自己属下的面干这种事,真的大丈夫? 李玉函眉角一抽,他面部很少有这么剧烈的反应,看了看白昂,又看了看一脸担忧忐忑的张猛。李玉函和张猛并排站,一只肩膀搭上了张猛的肩膀,并把下巴搁在张猛的右边肩膀上,感受了下张猛衣服下的肌肤,语气平板,但却十分缓慢轻柔道:“辛苦了,多谢。” 张猛僵直着身子,讷讷道:“不,不谢。” 娘诶,白昂快用眼神把他射杀了,太煎熬了! 李玉函面无表情地看白昂。他的眼睛生的很美,就连白昂也无数次赞叹过李玉函的眼睛,加之李玉函面瘫,这双眼睛承载了他所有的情绪,熠熠生辉,光彩照人。此时他拿眼角看白昂,眼中的挑衅玩闹意味十足,跟平时刻板的形象迥然不同,竟十分跳脱。想来白昂当着他的面抢了自己的租金,让他很是不爽。 白昂是那种占有欲十分强烈的人,对于胆敢染指自己人的家伙,向来不吝啬自己的狠毒,他就像是藏着獠牙和毒汁的妖艳美蛇。 李玉函跟着白昂工作的这些日子,对白昂的脾性再清楚不过,他自己不爽,也要白昂不爽。 但凡事得有个度。 李玉函达到目的便把胳膊从张猛肩膀上放下,钱也给了,该教训的人也教训了,而且还没动自己的手,更没让那人认出自己,如此想来,他这次还是办的十分完美的。 李玉函拍了拍张猛的肩膀,“走了。” 白昂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他已经在心里模拟了一百套在工作上折磨李玉函的方式,要是不给李玉函穿小鞋,他就不是他老板! 李玉函一走,张猛立刻感到形单影只势单力薄。 “那个……” 白昂瞪了张猛一眼,“回家再说。” 一到家,白昂一把将人按到沙发上,张猛自知心虚,也不反抗。任凭白昂压到他身上,反正白昂也不重,看起来小小的,视觉效果很好,张猛便在这危急的时刻观赏起白昂精致漂亮的脸来。 白昂本来打算吓吓张猛,叫他知道下班后按时回家,不然也要提前打个电话,免得人担心。可一次次的,张猛总是将他抛之脑后,这让他很不安,不安又愤怒。 张猛也很不安,按理说自己除了没提前打个电话外,也没干什么不对的事情,随便帮助白昂的属下有什么不对吗?好像没有。这么一想,张猛就有底气了。 白昂把外套一脱,扔到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解开两颗扣子,明眸看向张猛。张猛咽了咽口水。白昂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过来。” 张猛心里一跳,明知道这是甜蜜的陷阱,但通常情况下眼睛总是欺骗心灵,并叫人欲罢不能。张猛就这么欲罢不能地磨磨蹭蹭地坐了过去。 “咱们得约法三章。”白昂道,“一,下了班就回家,放了学就回家,如果有事,要提前通知。你今天的错已经犯了很多次了,我不希望你再犯。” 张猛皱着脸,很委屈,很内疚,“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不按时回家,我就会很担心?你让我这么担心,难道很过意的去?” 张猛简直无地自容了。他是个孤儿,有人时时刻刻为他担心,这种事情以前想都不敢想,甚至他根本就不能理解这种墨迹的堪称矫情的行为。但是现在,内疚已经把他淹没了,其间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二,不要随随便便就帮助别人。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还是只是在利用你把你当做挡箭牌。” 张猛嘟囔道:“我已经搞清楚了……” 白昂道:“你说,你是不是一口答应帮忙后,才知道李玉函为什么找你帮忙的?你只知道李玉函是我下属,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好人还是坏人,就随便帮忙,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太单蠢了?” “……是。” 白昂道:“如果像你这样,随便什么人就答应了,那这叫什么?这叫圣母,你要当玛利亚吗?” “……对不起。” 白昂道:“三,不准随便和人进行身体接触。” 张猛等了半天,白昂还是不说话,只拿眼睛凝视张猛。张猛纳闷道:“还有呢?” 白昂道:“没有了。” 张猛:“啊?” 白昂道:“第三条必须遵守。” 张猛:“……” 白昂胳膊横过张猛的脖颈,搭在他的左肩上,挨得很近,微笑渐渐荡开,“不准反驳,没有异议,必须遵守。我始终保留最终解释权。” 他怎么觉得白昂笑的阴测测的呢? 温热的气息喷到耳侧,张猛从脖子开始,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渐次蔓延至全身,老半晌才反应过来,讷问道:“这是……家规吗?” 白昂一愣,失笑,“对,家规。”又强调道:“必须遵守。” 张猛没反应过来,方才说的三条好像也没剥夺他什么权益。第一条,无非就是不让他随便出去乱玩。反正他除了上学上班,娱乐时间本来就少,更何况白昂又没有彻底禁止他出去,到时候只要提前说一声就好。大家互相关心,很好嘛。第二条,大不了以后克制住老好人的个性,再说,他是老好人吗?根本就不是嘛,他不是还跟那个老汉打了一架么?事实证明,自己是藏了爪子的猛虎! 张猛开开心心地想了会,就是没明白第三天有何意义。 “不能随便和人进行身体接触……男人还是女人?”张猛眨巴着天真的眼,问道。 白昂面不改色道:“当然是男人……和女人。” 张猛:“……” 张猛问道:“那……什么样叫做身体身体接触?” 这个问题正好触到白昂的痛脚,白昂觉得自己肩负了为张猛守住节操的重大使命,道:“男人女人,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张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而问道:“人妖呢?” 白昂顿住,继而微笑着揉了揉张猛毛柔柔的头发,“你说呢?” 张猛:“……呵呵。” 白昂的手揉着揉着,柔到了后脑勺,接着是光滑的后脖颈,揉来捏去,弄的张猛痒痒的,又挺舒服,脖子微微缩着,脸上也红通通的。白昂的眼神暗了又暗。 张猛突然大叫一声,跳起来,怒道:“差点被你骗了!既然是家规,怎么能光让我自己遵守?你也要遵守!” 白昂一愣。 张猛转身跑进书房,拿了纸笔,将三条家规明明白白地写到了纸上,白纸黑字,加上他狗爬一样的签名,递给白昂,“诺,签名吧。” “……” 白昂接过纸笔,顿时体会到了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更有说话咬了舌头的感觉。搞了半天这是连自己也套进去了。看了看张猛紧迫盯人的目光,白昂利索的签了名。 “好!” 张猛满意了,规定是要每一个人遵守的,这样才能显示公平公正。张猛拿着写有三条规定和各自签名的纸,道:“为了自由和平等,我决定把家规贴在客厅的正墙上,以供日日瞻仰,日日铭记。” 白昂:“……” 贴上后,张猛拿出一支红色马克笔,在纸张顶头提了两个醒目的大字——“家规”。 白昂:“……” 22、发烧QJ犯 白昂最近在想方设法TJ张猛成为一名合格的温柔体贴的老公,但最后总是事与愿违,得不偿失。 比如,一时兴起定下的家规,现在每到下班时间,张猛根本不需要这条规定的约束,就会乖乖回家,但白昂有时要开会,有时要参加酒席,于是每天通知报备自己的行踪的第一条家规,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单方面约束白昂自己的规定。这操蛋的规定! 白昂从许安华那里知道了一条消息。李玉函自从那件事后自知白昂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于是做事兢兢业业,格外认真尽责,饶是完美主义者的白昂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正寻思着如何TJ小情人和TJ出听话的属下时,李玉函主动示好,从许安华那里带来了这条消息——“许高德回来了。” 许高德何许人也? 乃是许安华的小叔叔,年纪比许安华要小上五岁,吃喝玩乐无不精通,但说到理财掌家,却是狗屁不通。许家如今的家业中,有这位小叔叔百分之三的股份,紧靠这百分之三,便能维持他的各项开销。但许安华的小叔叔浑身上下唯一让人敬佩的,就是他娶了一位厉害的老婆。 ——白昂的姐姐,白雪莉。 白昂自幼在美国长大,白雪莉则生长在国内,但长大后,两个人却翻了个儿,白昂回国发展,而白雪莉却去了美国,拿到绿卡后一去不返。因此两人虽是同亲同源的姐弟,却一点也不亲,生疏的很。白雪莉生性冷漠,同是医学专业毕业,在美国一家私人医院就职,这倒不是白昂和许安华不愿接近白雪莉的原因。 白昂二十岁那年,才接手白家没多久,处处受二叔的掣肘,这当家的位置,险些因为一场慢性阑尾炎被抢夺走。当时白昂恰被送到白雪莉所在的私人医院,白雪莉亲自操刀,面对自己的弟弟,眼皮都没眨一下,事后只是简简单单询问了家里的事情,便转身就走,之后再也没来看过白昂,当时就连许安华也说白雪莉冷血。 白昂以为家业算是完了,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回国,他二叔带了人浩浩荡荡地等在机场。后来才知道,白雪莉把自己的百分之33的股份一分不少的转给了白昂。 这件事后,白昂才算真正看懂他这位姐姐,冷面热心,雷厉风行,决定的事情从不声张,从不居功,等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 白昂一辈子最敬佩的人是白雪莉,最畏惧的人也是白雪莉。 因为白雪莉是他唯一活着的不支持他同性取向的亲人。白雪莉回来,张猛要怎么办? “我知道了。”白昂道,陷入了沉思。李玉函点点头,估摸着白昂已经没心思整治他,才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次日上班,下起了淋淋漓漓的毛毛细雨。 张猛懒在床上,死活不肯去上课。 按理说暑假了,对于一般大学生来说逍遥的时刻来临了,但对于补考的医学生来说,噩梦才刚刚降临。 “哎呀,大学四年不逃课,等于没上大学。”张猛把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闷声闷气道。 白昂瞪眼,“胡说!看看你逃多少课了?” 张猛翻了个身,被子顺利团吧团吧将他裹在里面卷成了毛毛虫,“唔……思想品德,就这一门。我上了将近三年,到现在都没闹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大学生,非得上思想品德不可。上了,我也没发现那些考了高分的,思想品德有什么突出的地方,猥琐的照样猥琐。” 白昂干脆不扒他的被子里,改为踢的,一脚踩在张猛软软的肚皮上,张猛哀嚎一声,“干嘛呢你?” 白昂怒道:“你都挂科了!要补课知道吗?” “……” 张猛把头塞进被子里,装笼子。 白昂不依不饶,掀起被子,把张猛给挖出来,“不去上课,就去上班!” “烦死了!”张猛恼了,大吼一声,把白昂拍一边,触到白昂的胳膊和手,“我又不是在富士康工作,至少会有假期啊!一周一次很多吗?” 白昂愣了。 张猛也愣了,穿着四角内裤,光着膀子从床上跳下来,拖鞋也没穿,一把抓住白昂的手贴到心口上,火辣辣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热?” 窗户微微开着小缝,有细雨被凉风带进来,落到窗边。 在这样凉爽的天气里,白昂的体温高的异常。 白昂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为成功叫张猛起床而高兴,“没什么,我觉得暖暖的,挺好。” 张猛见白昂的表情和平常迥异,精明扫尽,却透着可爱,说话的时候竟然会愣神,便狐疑地把手搭在白昂的脖颈上,试试体温。摸额头并不是检测是否发烧的好办法,一般发烧了,看脖颈一下,心口的位置是否过热,才是比较科学的方法,当然最科学的是用温度计。 “有点热……” 张猛在电视机柜子里翻出温度计,在空中甩两下,“来,夹好。” “啊——”白昂微微一笑,把温度计夹在咯吱窝里,并猫叫似的叫了一声,瓮声瓮气,软软的。 张猛给逗笑了,脸也不再绷着,“叫你夹好,又不是让你含着,张什么嘴?” 从白昂衣兜里翻出手机,给李玉函打了电话,说明白昂发烧的事情,让他自行处理公司的事。李玉函连问了三遍,语气平板,“发烧了?白总发烧了?他居然会发烧?”张猛嘴角抽搐,这都是什么属下,第一反应太奇怪了吧! 等了五分钟,再拿出来,张猛的脸唰一下就绿了,39.8,果然发烧了。见白昂没心没肺地对着他一个劲猛笑,张猛又气又怒地,控制了力道,拍了拍白昂白嫩嫩的小脸,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没想到你也会发烧啊,风水轮流转。” 白昂迷茫道:“我发烧了?” 张猛肯定道:“发烧了。” 白昂道:“发烧了……” 张猛道:“对,现在你给我乖乖躺床上去。” 白昂站着没动,看张猛。 张猛道:“要么去医院,要么躺床上,自个选。” 白昂磨磨蹭蹭地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看张猛。 张猛把被子给他盖好,白昂还在看张猛。张猛心一下就软了,刚刚还不可一世嚣张的很,现在却乖乖的,不发一言,太特么……太特么萌了!跟猫娃儿似的,恨不得在他头上好好揉揉。 心动不如行动,张猛于是这么做了。 白昂的头发软软的细细的,和体温不同,黑发凉丝丝的,像某种动物的毛,越摸越顺手。白昂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头顺着张猛一下一下摸的方向微微倾斜,脸有意无意的蹭着张猛的手,只差嘴里舒服地呜咽几声了。 “渴了……” 张猛被这样的白昂萌的恨不得当即抱住他往骨子里揉。 吃够了豆腐,张猛轻轻道:“我给你倒水?”当然还有吃药。 白昂呜咽着嗯了一声,眯着眼睛,但在张猛将手收回去后,便立刻睁开了,定定的瞅着张猛,眉头微皱。 张猛起身去给白昂倒水,因为刚从床上起来,只穿着裤衩,此刻却被白昂紧紧攅着一角,张猛一动作,裤衩差点给扯掉了。 张猛抓着裤衩,“?” 张猛拽了两下,白昂不松手,张猛道:“我去给你倒水,不是你说渴了吗?” 白昂仍旧不松手,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张猛。 张猛一屁股坐到床边,手在白昂眼前晃了晃,白昂眼珠子跟着手转,等手收回来,便又紧紧盯着张猛。张猛叹口气,“睡吧,我一会再给你倒水喝。” 手摸了摸白昂的头,白昂再次舒服地眯上眼睛。 真像猫啊…… 张猛悄悄收回手,白昂一个激灵,又睁开眼睛。 张猛:“……”默默把手放回去。 白昂睡熟后,却更烧了,这次高烧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他的双颊晕红,粉色的皮肤看上去像蒸笼里的包子,热腾腾的冒着白烟。张猛站起身,白昂猛然睁开眼睛,神情不安懵懂,眼眸水润,挣扎着想要起来。张猛连忙折返回来,把人按到床上,将退烧药放在床头几上,用被子捂住人,整个身子压着挣扎的白昂。 “别动别动,乖乖躺着……” 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好,白昂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嘴里嘟囔,“别走……”声音哑哑的,估计扁桃体发炎,嗓子给烧坏了。 白昂一向是自负的,不可一世的,永远以温和自信却透着强势的样子示人,这样的白昂,张猛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怎的,毫无自理能力,像一只离不开主人的猫一样,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白昂,让张猛新奇的很,喜欢的紧,继而鼻头一酸,张猛掰着指头算,和白昂在一块接近一年,和以往的恋爱时间相比已经是破天荒的长久了。和白昂在一起的日子,说不上轰轰烈烈,但和过去形单影只相比,却是张猛最开心的日子。 白昂半睁着眼,烧的稀里糊涂,忽而泪水从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嘴里念叨:“张猛……” “嗯……?” “你抱抱我嘛,抱抱我嘛……” 像在梦呓般,身子想动却动不了。 张猛本就压着白昂,顺势抱住白昂的头,搁在胸前,高大的个子将白昂包裹着,感受被子从里传出的温热。一个上午,白昂病的稀里糊涂,张猛自己也给折腾地够呛,两人隔着被子相拥而眠。 半梦半醒间,张猛心里想着,这样的白昂不知还有多久就厌烦自己了?  23、姐袭QJ犯 白昂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张猛强行灌了药,两天后基本就好了,神气活现地,又恢复往日的模样。张猛本来不放心,耐不住白昂软磨硬泡,终于松口允许他下床走动走动。张猛自此对白昂“刮目相看”,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白昂是这么的……死皮赖脸呢?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白昂隐隐感到不详的日子里,白雪莉的电话从大洋彼岸终于打来了。这就像是某种缓慢而极致痛苦的凌迟,白昂在高烧中既希望他的姐姐大人不要来,又希望白雪莉赶紧来,赶紧来结束这样难熬的日子。他最担心的,是白雪莉不能接受张猛。 张猛十分纳闷究竟是什么人,重要到白昂即使发烧也要亲自去机场接,但他问了白昂,白昂却只回给他一个莫名其妙,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机场,白昂一会一看表,弄的张猛也开始感觉紧张起来,嗡嗡的手机震动声从白昂口袋里想起来,白昂挺直身子,道:“……来了。” “怎么不看短信?”张猛问。 白昂咳了一声,道:“机场太乱了。” 张猛:“……”靠,转移话题!话说机场一点都不乱啊,乱不乱的跟看短信有毛的关系! 酝酿好了吐槽的话,白昂突然站起身,长臂在空中殷勤的挥动,用一种非常二的表情和姿势喊道:“姐,我在这儿!” 姐? 姐!!!!! 张猛首先是呆萌,而后是震惊,最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机场接机口出现一个高挑的,目测和白昂一般高的白皙女人,身穿花色长纱裙,平底鞋,走起路来纱裙随风飘动,仙的很,黑色直长发,中分,黑色苍蝇眼睛遮住了大半边脸,看见白昂,表情淡淡的,一副御姐的模样。 白昂忽然拉住张猛的一边手腕,力道很大,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到女人跟前,“姐……” 女人微微点了下头,视线透过墨镜看向张猛。很犀利,即使隔着墨镜,张猛依然能清晰感觉到女人的眼神,浑身细胞顿时都调动起来。‘得留个好印象’,张猛想。 “你,你好……”一到紧张时刻,张猛的舌头再次卷了起来,顿时窘迫地低下了头。 白昂捏了捏张猛的手,以示安慰,但这个小动作马上被女人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很快转开,脱下墨镜。 “你好。”和白昂酷似的眼睛,漂亮,而冷漠。 张猛立刻就被这双眼睛征服了。 白昂狠狠挠了一下张猛的手心,道:“我姐,白雪莉,名字好听吧?” “……好听。”张猛问道,然后像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白昂,他算是明白了,白昂这几天这么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那么,发烧也是因为紧张过度引起的吗?这么一想,看向白雪莉的眼神便顿时敬畏起来。何方神圣,竟然让眼高于顶的白昂立刻由傲娇变蠢萌了?随后,心里又复杂起来,白昂可没这么对待过自己……他好像在无意中体会到了“婆媳”之间的矛盾心理。 白昂又指了指自己的身边,眨了下眼睛,真诚道:“这是张猛……姐……” 白雪莉挑了下眉,没看张猛,道:“请帮我拿行李。”便迈开脚步往机场门走去。 白昂和张猛看着被留下的行李箱。 张猛:“我认为你应该提。”而后拔腿往门口走去,和白雪莉保持一步的距离。 白昂:“……” 张猛在前面转身对白昂咧了下嘴,做出嘴型“活该”两个字。谁叫白昂不早点告诉他今天接的人是谁,重活都让白昂干,真是活该。白昂紧接着皱眉的苦逼表情瞬间取悦了张猛,见白昂余烧未退的娇嫩小模样,心了一软,又走回去,帮他提着,“走吧,大小姐。” 白昂怒横张猛一眼,真真是风情万种,张猛浑身舒坦。 出了机场,白雪莉早已等在门外,斜靠在车窗旁,看见白昂弱不禁风的小模样和张猛人高马大嬉皮笑脸的样子,别过脸,小声道:“嘁……” 声音很小,正好被走过来的白昂和张猛听到。 张猛很尴尬,看白昂。 白昂道:“哦,我姐一定是很久没回家,太激动了。” 张猛:“……”卧槽,你确定这是激动的反应咩? 白雪莉道:“车钥匙。” 白昂双手奉上。 白雪莉一屁股坐在驾驶位上,张猛和白昂把行李放到后车厢后,坐在了后面。白昂一脸欣慰的表情道:“哦,我姐的车技一定越来越好了。” 张猛很好奇,如果以前就很好,现在又会好到什么程度呢? 然后……张猛立刻见识到了白昂他姐DIAO爆了的车技。 一段半个小时的路程,白雪莉总共被开了五次罚单,还有两回居然躲过了摄像头,摄像头一定是被纸糊住了! 张猛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白雪莉的车了! 满头黑线地从车上下来,便听见白昂的声音,“哦,姐的车技果然更好了。”神啊,让这个白痴早日升天吧! 白雪莉的行李看起来不多,但很有内涵,质量很高,具体表现在重量上。他俩像在机场的时候一样合力将行李搬出来,又搬回到小区,白雪莉一身轻松地目送她弟和张猛来回匆忙,过了一会,从客厅拿出两个杯子,里面却都盛着半杯水,一个杯子上冒着白色的热气,另一个杯子外蒙上了层冰凉的水雾。 白昂把最后一件行李搬回去,眼睛发亮,“姐,你真善解人意。”说着,要去接那两杯水。 但途中却被白雪莉叉开了,白昂一呆,张猛这时也已经把行李在房间小仓库放好了,走出来正好看见白昂横在半空中的手,呆愣的表情,以及白雪莉将两杯冷热水交替倒,来回三次,直到感觉满意了,又将半杯水倒在其中一个杯子里,这样又是两半杯水。 天气正炎热,又刚做完体力劳动,白昂和张猛已是大汗淋漓,白昂再次把手伸过去,笑道:“姐……” 白雪莉看了一眼伸着手讨水喝的白昂,抬起右手,喝一口,再抬起左手,喝一口,两个杯子上都沾上了亮粉色的口红。 张猛目瞪口呆,“……” 白昂的手在空中拐了一个弯,擦了擦满头的汗水,道:“姐,一定是天气太热了,得多喝点水。 张猛眼珠子都掉到地上了。 白雪莉一脸淡漠,“开会。”俩字,言简意赅,但白昂的脸色却垮了下来。 张猛不知所以地看向白昂,用眼神问白昂,开会,是什么意思? 白昂给张猛对嘴型,“家——会——” 啥? 张猛大眼对小眼,所以,白雪莉是白昂的家长?他无法想象两个年过三十的成年人是如何开家会的,在他印象里,和电视里演的,家会一般是为了给家里的小孩子作检讨才开的,白昂需要么?这么想着,看向白昂的眼神就点那什么了。 白昂忽然回头瞪了张猛一眼,那是什么眼神?太欠——糙了! 张猛对白昂挑了挑眉,白昂心里痒痒的,却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好好TJ自己的小情人。 客厅里,白雪莉终于喝完一杯水,开始喝另外一杯,白昂另外给张猛和自己倒了杯水,而后等待白雪莉开口。 白雪莉道:“张猛是谁?” 白昂一愣。 张猛站起来,道:“也是,我出去,你们开会吧。”家会什么的,他确实没必要参加,刚才给热糊涂了,没想起来这茬。 白昂拉住张猛的手腕,“姐,张猛是我爱人。” 白雪梨自认比谁都了解这个弟弟,多疑,看似花心,其实死心眼的很,但这个弟弟活到这么大,还没对任何一个人死心眼过。白雪莉终于认真地看向张猛,“你坐。” 白昂用力一拉,把张猛按到位置上,张猛和白昂一起忐忑地等待白雪莉接下来的话。 “你一定以为我是来阻止你们的。”白雪莉道。 难道不是吗? 张猛腹诽,这种态度和种种迹象,不这样想的人一定是有自虐症。 “哦,我可没这么认为,我一开始就知道姐会站在我这边。”白昂道。 张猛嘴角抽搐着看向白昂,腹诽,‘我看做你了!’ 白雪莉终于冷艳地笑了,嘴角一抹,顿时芳华四射,张猛再次被白雪莉的美貌折服。白雪莉的年龄比白昂大(?),但她的美体现在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体现在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这是真正由岁月雕刻出的美人,不因年龄而减分毫。 白昂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掐了一下张猛的手腕。 白雪莉道:“你多大?” 张猛回过神,意识到是在问自己,忙答道:“十,十九岁。”妈呀,这个时候为毛看见美人就结巴的毛病又犯了!张猛似乎看到自己离‘留个好印象’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白雪莉:“直的?”因为弟弟的取向,她专门了解过GAY,美国那边也越来越对GAY开放。 张猛一窘,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 白昂挺胸道:“被我给掰弯了。” 24、节操QJ犯 张猛简直要把头埋到胸口上了,如果有地缝藏起来,算起来在白雪莉这里已经能足够钻三次了,这个时候反驳也不对,赞同更不对,只有无言以对。 白雪莉同样也是满头黑线的模样。 白昂问道:“姐,许高德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白雪莉立刻便冷下脸,同时冷声道:“别提他。” 白昂忽然高兴了,嘴角一翘,就要笑出来,白雪莉怒瞪过去,神情竟和白昂生气瞪人时如出一辙,白昂马上绷直了嘴。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白雪莉实在受不了白昂这副模样,都说劝和不劝离,只有白昂却反其道而行之,便拿这话堵住白昂的嘴。 白昂没说话,看张猛,因为明显白雪莉问的是张猛。 张猛又开始紧张,“我,有……一年了吧?” 具体日子还真记不得了,要是从认识的第一天算,张猛倒是能清清楚楚,他能从年月日几点几分算起,但真实在一起的话……这么想起来,他好像是被白昂一把菜刀逼着,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就范了? 白昂接口道:“一年了。” 白雪莉狐疑地看白昂,“我突然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张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白昂突然作扭捏状,小脸红红的,水盈盈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张猛,一会又看看他姐。 白雪莉往白昂后脑勺上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啪”一声,脆的很,“老实说话!” 张猛压根一酸,听声音都感觉疼的很,却见白昂揉了揉后脑勺,没事人似的,赞道:“姐的断掌越来越厉害了。” 张猛:“……” 白雪莉道:“你说。” 张猛忽然低头,也作扭捏状,看白昂,不敢看白雪莉。白昂低着头对张猛挤眼睛,手始终抓着张猛,两人对视偷笑。 白雪莉站起身,“我走了。” “别!”白昂赶紧留住白雪莉,天知道要是他姐这回走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而且以白雪莉的脾性,以后肯定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对他俩的事情一定阻止到底。白昂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留住他姐。 张猛本来就紧张,他活的这将近二十年里,除了小学二年级跟同班同学打架被对方家长压着道歉外,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跟家长这种生物接触,新鲜是有的,更多的是不安。通过短暂的交谈,张猛能猜出来白雪莉一早就知道白昂是GAY,对这件事没有特别明显的敌对情绪,但可以确定她不是赞成的。不反对,也没有明显赞成,好像一口气吊在张猛心口,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白雪莉看了看张猛,看了看她弟,然后坐下来,一副等着“从实招来”的模样。 白昂在白雪莉面前是老鼠见了猫,老实的很,不敢再耍花招,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有些特别。” 张猛低下头。 “我晚上从学校回家,抄了小路,然后张猛就醉醺醺的过来了……” 张猛再低头。 “说要QJ我,哈哈!” 张猛耳根窘的红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啊魂淡! “……然后我将计就计,把他给QJ了,哈哈!” 泥垢了! 张猛咬着下嘴唇,恨不得咬死自己,要么咬死白昂。 白昂捂着嘴笑,似乎沉浸到了那时的欢乐经历中,忽而捂着肚子笑,咯咯的,脸憋的艳红,因为发烧未退嗓子哑着,跟只公鸭子似的,嘎嘎的,笑个没完,竟还嫌不够地滚到沙发上,滚来滚去。 扒着张猛地胳膊笑够了,抬眼看张猛白着脸,再看他姐姐大人,一脸黑线,用一种“果然好没节操”的眼神看自己,白昂一下就清醒了,干咳一声,端正坐好,“姐……”烧糊涂了,太得意忘形了,白昂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白雪莉摆了摆手,“我太失望了,你们两个对待感情居然这么儿戏,太随便,太……”她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觉,纠结了会,才道:“太没节糙了!” 张猛反手抓住白昂的手腕,力道大的似乎恨不得把白昂的胳膊弄折,“白……姐,我……那个时候刚失恋,喝了点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所以你是要反悔了吗?你跟我弟在一起一直都处在后悔当中?”白雪莉道:“那你完全可以趁现在提出分手,让我弟弟不要沉溺于这种虚假的感情当中。” 张猛愣了,“不……是……” 白昂皱眉,他了解自己的姐姐,什么话最毒就专挑什么话讲,但心地是好的,“我们一天能见多少人呢?一个?不可能。十个?二十个?马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千千万万,谁又能保证跟自己喜欢的人相遇的时候是精心准备后的呢?谁不是随随便便就相遇的呢?我跟张猛虽然是随便相遇的,但我对他的感情却是精心准备的。” 白雪莉沉默许久,道:“张猛呢?你和白昂的想法是一样的?” 张猛听到白昂那番话后,眼圈就已经红了,鼻音很重,“我……不是这么想的。” 白昂紧抓着张猛的手,瞪大了眼睛,就连白雪莉也是意外地看着张猛。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被逼的,我被甩了,全校同学都知道,我不想被寝室的朋友同情,不想回学校面对那么多的表情和情绪,我……没钱……也没地方可去了。这个时候,”张猛回握住白昂的手,“白昂来了,说给我饭吃,给我地方住,说会……喜欢我。我一开始不愿意,白昂就用菜刀逼我,可是……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开始迷茫,我……没有怎么挣扎。我没有父母,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是白昂资助我上学。” 这番语无伦次的话,是白昂听过的最动听的告白。 白雪莉沉默了会,突然道:“你怎么直呼白昂的名字?”一般人的观念里,情侣之间应该有特殊的称呼,比如SWEETHEART,HONEY,什么的……两个人都直呼对方的名字,尤其是在两个年纪差在十岁以上的两个人之间,是十分不可思议的,除非这两个人并没有说的那么亲密。白雪莉在努力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猫腻,倘若发现哪怕一点点的虚假,她都会坚决反对他们的。 张猛和白昂同时一愣。 白昂挑了眉毛,张猛忽然把脸别到一边。白昂笑眯眯道:“他有时候叫我哥。” 白雪莉一顿,马上明白了,站起身,半晌才憋道:“……没节操的。” 白昂和张猛同时笑。 白雪莉猛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两人,“差别太大了……年龄,还有身高。”并鄙视地看了一眼明显在啃嫩草的弟弟。 白昂:“……” 张猛摸了摸鼻子。 送走了姐姐大人,两人都松口气,白昂忽然扒住张猛,整个身子贴着张猛,往他耳根猛吹热气,“来,叫我哥。” 张猛忧郁地叹口气,“你姐不会是专门回国开会的吧?”怕的就是这个,专门挑时间对付他们的感觉。 白昂掐住张猛的腰,道:“不是,她是回来离婚的。” “嗯?” “别管了,他们的私事。”白昂凑上去,撅着嘴,“来,啵一个。” 方才两人分别对白雪莉说的话都让他们有些动情,张猛心里一动,啵了一口。 白昂高兴了,“来,叫我哥。” 张猛看了下表,缩着肩膀把白昂从身上扯开,居高临下地摸了摸白昂凉丝丝的额头,“嗯,烧基本退了。乖,我要去上班。” “滚你的。”白昂最恨人说他的身高,其次最恨人说他的年龄。这简直就是不能提到的痛脚,不能触到的逆鳞,谁说他跟谁不对付,偏偏最爱把他往最痛处戳的还是他的姐姐,两个痛处一个不落,一个不少,现在张猛这个小屁孩居然敢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嘲笑他的身高,不给点教训,他就不叫白昂。 “看来,我得好好TJTJ你了。”白昂点起脚跟,勾着张猛的脖子,一只手压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个法式花样舌吻,把张猛吻的晕头转向,双腿发软,腰部微热,顺着墙往下滑。白昂高傲地挑起张猛地下巴,媚眼飞起,“现在还说比我高吗?”又贴近张猛的耳边,热气喷的张猛一颤,“就是比我高,也能操翻你。” 张猛脸一囧,马上被白昂细细密密的吻弄的迷迷糊糊地,“不行……我得去上班……”这几天照顾白昂已经翘掉很多班,再不去,人家会怎么看他? 白昂掏出电话,再挂掉电话,中间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把张猛的假给请好了,动作快的惊人,简直一气呵成。 张猛最近着实给累到了,白雪莉一来,更给了他压力,紧绷的神经的确需要舒缓。稍微抵抗了一下,便抱住白昂,主动凑了上去。 白昂抬高张猛的腿,道:“叫我哥。” 张猛正等着YU望灭顶的KUAI感,冷不防被来了这么一句,立刻联想到白雪莉临走时便秘一般的表情,差点阳——痿。 “操!” “操?满足你。” “啊啊——” 25、干爹QJ犯 李大为晕晕乎乎地走在街上,手里拎着小半瓶啤酒,走的快了,肚子颠颠的,感觉里面的酒水要洒出来似的,于是他打了个响亮的臭熏熏的酒嗝,揉了把鼻涕,继续往菜市场走。 那已经是他最后的家的。 本来李大为是有个实实在在的家的,妻子,儿子,还有一套不大但也不小的房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都是你惹的祸!”李大为敲了敲酒瓶,发出叮当的脆响,随即又咧着嘴嘿嘿的笑。 要不是这酒,他也不会让老婆跟别的野男人跑了,他的儿子更不会跑了;但要不是这酒,他更不会把夜总会王经理的女儿给睡了。想起昨天晚上的艳遇,李大为不禁下腹一紧,可惜啊,当时醉的太厉害,根本就没尽兴,也不知道王经理的女儿是个什么滋味,长的还是不错的,身材也不错,一定是回味无穷的。 要是怀孕就更好了,他女儿给人睡了,又怀了孕,那就是掉了价的,跟人民币一样,贬值!谁还会肯娶这样的女人呢?自己肯娶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不烧高香求爷爷告奶奶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李大为已经决定了,到时候给她好看! 剩下的,就是去王经理那里提亲了。 李大为走在路上,仿佛看到自己娶到娇妻,拿到丰厚嫁妆的明天,不自觉步子也迈的更大了。 拐角处影影绰绰几个黑影突然冒了出来,李大为吓了一跳,未得及叫骂眼前便是一黑,一个麻袋兜头套了过来,接着头脚倒转,被人抬着扔进了车里。李大为大叫着挣扎,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吵死了,给我闭嘴!”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约莫五六人。李大为再不敢动弹。 等麻袋掀开,刺耳的光线把李大为照的眼睛刺痛,捂住脸透过指缝,战战兢兢地看去,十几个地痞流氓样的男人围着自己,手里拿着棍棒,在看到锋利的长刀时,顿时大叫着匍匐在地上,“饶命饶命!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要钱是吗?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只要……” “只要留你一条贱命就行了?”其中一个黄毛一棍子夯到李大为骨瘦嶙峋的背上,并一脚踢上他的肚子,“呦呦,长的那么瘦,肚子却挺大,是不是怀孕了?我来给你减减肥!” 周围一阵哄笑。 李大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吐了些酒水,又招来一阵打骂。 他自己就是个混混,怎么会不知道这群流氓是受了指使来的呢?只是他思来想去,就是没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是谁看不过自己,非得跟他过不去? 一个面目凶恶的中年男人抓起李大为的头发,使得他被迫上扬着头,“喂,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你?” 李大为连忙摇头,冷汗从额头滑到衣服上,好不狼狈。 “你欠咱们刘老板二十万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这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其他小弟为他是从,显然是他们的头头。此刻他正一边把灵巧地把玩着锋利的小刀,一边冷冷地注视李大为,好像在谋划着从哪里下手,可把李大为吓的够呛。 “老大,老大!我……二十万,我哪有那么多啊……” “没有?” 两个小弟压着李大为,掏出他的右手压在冰冷的地面上,中年男人讲手里的小刀直竖在食指和拇指中间。 “没关系,欠债还钱,没钱的话,那就把手指拿出来,一根手指两万块,算便宜你了,正正好十根手指,切玩了,咱们两不相欠,我也好个刘老板交差。” 说着就作势要切。 “噗呲”一声。 李大为忽然疯狂嚎叫,声音大的出奇,到中间戛然而止,因为那根食指已经断了,血粼粼的,像个鸡爪,浑身像被冷水浇过似的。 “还有十八万。”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但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满意,“刚才切的不是很利落,再来!” 李大为再次被压制住,这次没有挣扎,因为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发软,鼻涕眼泪还有手上的血一齐流,两名手下像拖落水死狗似的把他拖起来,按到地上。 李大为粗口喘气,忽而发现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极为眼熟,眼见中年男人的刀要划下,大叫道:“张黄毛!是你!我认得你!就是你骗我去赌博的!你们抓他,快抓他啊!” 四周静了片刻,那个叫黄毛的晃着一头的黄毛,边嚼口香糖边对他冷笑,其他人也嗤笑出来。 李大为呆愣片刻,忽然明白了,他大喊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啊——!!” 喊完了,李大为颓然地趴到地上,黄毛走过去将口香糖吐到他的脸上,“呸!实话告诉你,是有人专门出钱雇我坑你的!你自己惹了什么人,居然不知道?现在说没钱,赊账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活该你去死!” 中年男人冷冷看了一眼黄毛,黄毛不甘不愿地重重踹了一脚李大为才退下。 那把小刀现在离李大为的脸很近,正贴着他的拇指,而他耷拉的眼皮几乎能触到那根即将被分割的指头。 “十六万。” “啊——!!!救命!妈呀!!” “哼,都喊娘了!”有人嗤笑。 李大为模糊中想到明天的美梦,娇妻,丰厚的嫁妆,富有的岳父,要是一切成功,他就能翻身了!登时扑腾了一下,用完好的左手支撑着抬起头,“我……我有钱!” “嗯?” 中年男人将刀往李大为身上抹了抹,留下一层猩红的印记。 李大为赶紧把王经理女儿的事情说了一下,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王经理的女儿一定会嫁给你?” “除了嫁给我,还有谁会娶她啊,一个破鞋而已,要不是看在她家里有钱,我也不会娶她!”李大为道。 中年男人道:“三十万。你拿三十万,我就放了你,这事就算完。” “啊?不是就十六万吗?我的两个指头……” “我这么多弟兄就为了等你还钱饿肚子,你难道不该补偿点?” 李大为看到中年男人又开始摆弄手里的刀子,便立刻闭嘴了。中年男人微微点头,压住李大为的两个小弟才放开李大为。 中年男人临走前,和蔼地拍了拍李大为的胳膊,笑道:“我们可指着你了,让我们失望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是是,我怎么敢……” 李大为连连点头,失血过多的脸枯黄枯黄的,畏惧地看中年男人的背影,却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比黄毛更年轻,脸庞是介于成熟和稚嫩之间的,他整个人隐在昏暗的阴影中,眉宇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这时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中年男人和他的手下看向那名年轻人,离得太远,李大为听不清那名年轻人对着电话说了什么,只知道十分简短而仓促,没说几句话,便和中年男人道别离开了,临走时,向李大为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眼太过冰冷,太过仇恨。 李大为瞬间僵在原地。 等中年男人和那个年轻人彻底走远了,消失了,才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他的右手仍在不间断的流血,又不敢叫救护车,便跌跌撞撞地寻了一间无照诊所,连夜敲开了门,硬是挤了进去。 李玉函拿着电话,铃声接二连三地响,不得已再次接通了。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还不回家?” “办点事。” “刚才就这么说……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办,非得半夜办?知不知道半夜不回家会让人担心的?” “……你很担心?” “当然,我是你干爹!” “……干爹。” “干嘛?” “干爹。” “到底干嘛,快说,我瞌睡死了,你赶紧回来!” “干爹。” “……李玉函,要我打你屁股吗?” “干爹,我就是想叫叫你。” “干爹,谢谢你收留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李玉函能想象那人眼角含着泪珠,长大嘴巴的瞌睡模样,嘴角便几不可见地翘了起来。 “行了,好矫情,我明天还得去接该死的许高德,你赶紧回来。” “嗯。” 26、报复QJ犯 王经理的女儿让人给睡了。 王经理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然而一天一夜过去了,却找不到人。 那天晚上,正是女儿王萌萌的生日,她从朋友那里过来,打算等父亲下班,和他一起庆祝生日,然而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一个侍应打扮的年轻男人,王萌萌想着这是自己父亲工作的地方,于是没有设防,毫不怀疑地接下了这个年轻男人端来的淡酒。王萌萌现在仍然记得那杯酒的样子。 那是晶莹黄色的液体,从杯底冒着一小股一小股的气泡,漂亮的玻璃杯沿上插着半截柠檬,好看的紧。 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世界像拉下了的黑幕,等她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在一家不知名的旅馆,自己全身赤LUO,而床边站着一个身材畸形的,丑陋的,恶心的老男人。 那个老男人拉上裤子拉链,扭头看见自己醒了过来,便银邪地笑道:“啧啧,看不出来长得还挺好看的,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开灯做了,哈哈。” 王萌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漫长而痛苦的早上的,那个让她恶心的老男人离开了,她的父母很快也来了。她被接回家,父亲在客厅疯狂地愤怒地砸东西,母亲一边劝阻,一边哀嚎。 “啊……我可怜的闺女!这是遭了什么罪啊,我可怜的闺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王萌萌躲在卧室里哭泣,她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以为那里是最安全的所在,然而母亲的话却清晰的穿透过来,仿佛那刻骨的耻辱,无论如何也躲不开,更像永远甩不掉的肮脏。母亲的话,更加印证了她的肮脏,这个世界是不会容下自己的,王萌萌这么想着。 王经理迅速而有效地处理这件事,他要秘密把那个人渣找出来,但绝对不会惊动任何人,不会让任何外人知道他女儿的事情。和女儿,和他们家的名声相比,没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 事实上,这个世上有些人就是那么找死。 电话突然打到王经理那里,秘书告诉他有一个叫做李大为的男人找他,是关于他女儿的。 面前的是一个皮包骨头的,面色蜡黄,双目银邪,形容猥琐,举止更加不堪的男人。他揉了一把几乎要秃了的,油乎乎的头,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 “你说什么!”王经理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愤怒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 李大为给吓了一跳,他的胆子早就在那天半夜被切掉两根手指的时候给吓破了。 “怎,怎么……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不是吗?你女儿自己没防备贴过来的,难道我会来者不拒吗?你女儿已经这样了,不如把她嫁给我,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王经理差点被过气去。那是他的女儿,他捧在手心,精心养了二十一年的宝贝女儿,这个人渣在说什么?嫁给他?笑话! 然而李大为接下来的话却让王经理沉默了。 “王经理,这年头,虽说时代不同了,但是女孩子的名声,你知道的,还是很重要的,有哪家会要名声烂掉的女孩?反正你女儿已经是我的人了,不如就嫁给我,我这人向来老实,又是在你的眼皮子地下,肯定不会对你女儿怎么样的。”‘ 王经理沉默了一会,李大为狗屁不通,但说的话里有一点是正确的。这年头女孩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没了名声,不说别人,就连自己那些亲戚们,谁知道会说什么闲话呢?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要把宝贝女儿嫁给这么个东西。 “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老的都能当我女儿的爹了!” 李大为再接再厉,“那又怎么了?王经理是明白人。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名声!没了名声,王经理怎么在H市混呢?” 王经理的怒火被强行压下,一层一层地压倒心底。名声是什么?他是靠着守信的名声起家的,不是这个名声,老板怎么会找他当经理呢?可是倘若女儿这件事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说?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管理的夜总会出事,别人会怎么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信誉会降到最低点。 李大为见王经理的脸色逐渐由铁青变白,不由心里得意,所以说,这些有钱人,其实一个一个都是傻瓜,等王经理的女儿嫁给自己,钱还会少吗?李大为仿佛看见了光明的钱途,他更加积极道:“王经理,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难道就要功亏一篑吗?你老婆怎么办?你女儿又该怎么办?” 王经理彻底陷入了纠结中。 王萌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公司,就站在门外,将屋内的一举一动都听在耳朵里,她的眼睛通红,双手颤抖,在长久的沉默中,还是没有等来自己父亲的回话时,终于忍不住开门走了进去。 “砰”—— 门猛然打开,门口的女孩穿着碎花长纱裙,高挑的个子,算不上漂亮,但眉目清秀,行走的时候长纱裙随风飘动,很有一番风情。 李大为看的眼睛都直了。 “……你就是那个玷污我的人?”王萌萌道,这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李大为讪讪地笑了一下,“对,对。” 王萌萌道:“想让我嫁给你?” 话音刚落,李大为强着答道:“对!对!” 王经理大声斥责道:“萌萌!谁让你来的,赶紧回去!” “爸!” 王萌萌咬着嘴唇,泫然欲泣,却坚持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想让我嫁给你?做梦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李大为被气的不轻,他都纡尊降贵来娶这个破鞋了,居然还敢拒绝他,简直是不知廉耻!李大为在心里骂了一声,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要是我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吃亏,到时候,你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是赤LUO裸的威胁了。 王经理骂道:“你赶紧的,给我滚!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李大为最怕就是这个,同时最痛恨的也是这个。要是拿不到钱,到时候他被砍掉的就不只是十根手指这么简单了,恐怕连自己死道哪儿都不知的。 于是他忽然高声道:“行啊,你有种!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告诉你那些员工们,你女儿让我给睡了!” “你——!” 王经理气的涨红了脸。 王萌萌忽然高声说:“去告诉他们吧!告诉他们你是怎么QJ我的!我不怕!” 李大为反而不再叫了,“小姑娘,我奉劝你别在我面前逞强,别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萌萌颤抖着身子,冷声道:“是不是逞强,为什么不去试试?反倒是你,来找我们,不会是来叫嚣着娶我这么简单吧?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你也不可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一分钱!” 王经理惊诧地看着王萌萌,女儿的态度怎么忽然转变的这么大?他本来是打算给这个李大为一笔钱,然后背地里找人狠狠教训他一顿就算了事的。 “你……你敢!”李大为叫嚣着。 “你看我敢不敢。”王萌萌道:“实话告诉你,来之前,我已经联系了警察局,你跑不了了。” 李大为惊慌失措,“你……我才不信,你根本就不敢告诉警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破鞋,你……” 王萌萌转过身,擦了一把眼泪,这才转过身道:“没错,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人上过了,那又怎么样?我很有钱,我可以出国,那里没有人认得我,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更不会在意我是否被人上过。但是你,哼,你不会有机会了,因为警察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几名身着警服的警察便破门而入,将李大为制服了。李大为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萌萌。 王萌萌道:“我有你犯罪的所有证据。我爸爸很有钱。你会把牢底坐穿的。” 是的。 父亲不只要在意自己的名声,也在意他自己的名声。但是她,却无论如何,只能考虑自己的利益。 王萌萌只知道,自己再不能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哭泣了,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同情弱者,所有人都恨不得让弱者早早去死。 就像那个人说的。 就在那个不眠的夜晚,她听到母亲脱口而出的抱怨,“女孩子家家要是这样,还怎么嫁的出去啊!这日子还怎么过?不如去死了好……” 去死?连目前都想让她去死? 她做错了什么?只因为她的弱小,成为了这起事件中的受害者,所以不能活? 那通神秘的电话就在她即将划破自己的手腕时打来了。 那个人的声音低沉,毫无起伏,却不可思议地抚慰她的心灵。 那个人说:“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那个人说:“这个世界从不会同情弱者,他们恨不得弱者统统去死。” 那个人说:“那么,就变得强大吧,不要哭泣,挺直腰杆,让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俯视他们,让他们畏惧。” 那个人说:“那样的话,即使是杀人,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 27、异样QJ犯 李大为的案子不是那么简单,王萌萌想让李大为坐牢坐到死,她几乎花光了父亲留给自己的嫁妆,也要让李大为生不如此。 但是李大为还是在两天后,被保释出去了。王萌萌接到消息后赶紧赶了过去,正巧看到接李大为出来的人,那是个高大的年轻人,跟自己一般年纪,身上穿著名牌西装,远远看去,看不清面貌,王萌萌的律师赵彬说,那是李大为的儿子。 亲儿子。 “一点都不像呢。”赵彬说。 王萌萌铁青着脸,恨不得往那个年青人身上戳出两个窟窿,知道李大为父子两人驱车离开,从视线中消失,才冷冷道:“里面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王萌萌握紧了拳头,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渣的! 李大为以为这次自己要完了。王萌萌豁出去了,不要名声了 ,王经理居然也阻止不了,证据,和钱都有了,这次他是完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居然回来保释他了!李大为刚开始还不敢相信,他被警察从看守所带出来,门口站着一个穿名牌西装的年轻人,居然张口就叫自己,“爸。” 李大为高兴坏了,这就是雪中送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天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好,好!儿子,我的好儿子!”李大为紧紧抓着李玉函冰凉的手,好像抓着救命的稻草。 “爸有救了,有救了!那个臭三八想搞死我,哈哈,简直是笑话!” 李玉函敛去眼底的晦暗,担忧道:“爸,这是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会在警察局?我听说你……” 李大为一慌,马上说道:“爸是被冤枉的,跟本是那个水性杨花的臭三八,穿的花枝招展,你说,这不是在诱惑人犯罪吗?那天晚上是她主动勾引我的,谁知道第二天,指着我说我……哎!” 李大为沉痛,又后悔地说道:“都是爸不中用,你妈和你走后,我有好好反省,早就是个好人了,哎,谁知道当时鬼迷心窍,没经得住诱惑,犯了错。但是爸敢保证,爸绝对没有做那种事!” 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如果李玉函不是事先就知道李大为的为人,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肯定会被这个亲生父亲欺骗的吧。李玉函在内心自嘲地笑。 “儿子,你来的太及时了,不愧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老是臭着脸?” 李大为忐忑起来,以为他的儿子不打算花钱给他打官司了。 李玉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自小就是这样,爸,你忘了?” “哦,对啊,哎,你的事情爸都记在心里。”李大为笑得十分得意。 李玉函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了讨这个父亲的喜欢,偷偷做黑工,终于挣来的二十块钱,也被父亲买了酒喝,醉酒的父亲再次暴打了母亲,和哭喊的他。 那个时候,李玉函可以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李玉函对自己说。 即使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再次面对时,仍然不由自主的会难受。 但是 ,很快,很快。 就不会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大为保持了一个好父亲的模样,并且大模大样地住进了李玉函租住的公寓里。 直到一日,李大为神色异常的接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慌张地找到李玉函。 “儿子!” “什么事,爸?”李玉函道。 “儿子,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李大为搓着手道。 李玉函眼睛微眯,道:“爸,要多少钱?” 李大为大喜,“这样吧,也不多,就三十万,你有没有?” 李玉函神色有些犹豫。 李大为立刻变了脸色,他最近已经摸清楚了李玉函的脾性,其实就是个很好欺负的人,和小时候一样,李大为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儿子会忤逆自己。可他居然敢犹豫?也不看看没有自己,能有他吗? “你这么抠门,还怎么当我儿子的!爸有难处,你还犹豫,一点都孝!” 李玉函敛去眼中的光芒,道:“好吧,过两天给你。” “两天?!”李大为叫道,“不行,太久了,我今天就要!” 李玉函状似为难道:“那么多钱,光是转账和提现,就需要一天的时间,今天办不成。” 李大为道:“要不……明天?对,就是明天!” 李玉函想了想,“好。” “不行,你现在就去办!越早越好!”李大为催促。 李玉函提上公文包,便出门了。 但他却没有去银行,而是去了一家花店,然后是一家咖啡厅。 王萌萌早就等在那里,她很期待,昨天晚上她再次接到了那个神秘男人的电话,她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能再跟他联系。要不是这个神秘人的鼓励,她是不可能走出那个耻辱的阴影的。 但是咖啡厅里陆陆续续进来的人都没有在她面前停下。直到一个拿着白色百合的男人出现。 “怎么是你?!”王萌萌吃惊道。 怎么会是李大为的儿子! 李玉函将百合随意地放在桌子上,面对王萌萌坐下,面无表情道:“就是我。” 就是这个声音。 王萌萌可以不知道神秘人的相貌,但却知道神秘人的声音。 低沉,有力,却毫无波澜。 就是这个声音。 王萌萌将双手放在桌子上,道:“你……怎么会是你?” 难道…… 王萌萌从赵彬律师那里知道,李玉函曾经离家出走过,现在回来,是自己主动认的亲。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李大为的亲生儿子?否则,怎么会鼓励她报复李大为呢? 李玉函仿佛看穿了王萌萌的想法,他用平淡的口气道:“从血缘上看,我是李大为的儿子。我很遗憾。”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王萌萌问道。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不如我们边喝咖啡,边聊?” 王萌萌惊讶又戒备的点了点头。 ****** 张猛和白昂陪同白雪莉出来接机。白雪莉的丈夫许高德从美国回来了,白雪莉硬是把他们两个拉上,陪同自己一起去。美其名曰:壮势。 许高德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脸上胡子很少,皮肤光滑白皙,举手投足是纨绔的气质。 许安华接过许高德的行李,和他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叔,回来了。” 许高德挑着嘴角点头。 他的年纪比许安华小五岁,今年正好三十岁,但他有个好爹,辈分比许安华大。 叔侄两个打完招呼,许安华道:“这是白昂,你认识。这是张猛。” “哦……”许高德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呆头呆脑的张猛。 张猛突然直觉很危险。 许安华赶紧道:“叔,他是白昂……他家的,所以叔……” 白昂把手搭在张猛的腰上,看上去像只漂亮精致的小弱受。在许高德看向张猛的时候揽的紧紧的,戒备道:“这是我的。” 许高德微抿了下嘴,本就白皙的嘴更加苍白,他再次低低地哦了一声。 张猛莫名松了口气。 至于白雪莉,却被晾在了一边,干巴巴地等着跟许高德说话,但许高德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白昂皱了下眉头。 他早就觉得他姐应该跟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渣离婚了,可是他姐却是个倔脾气,死活不肯面对婚姻失败的现实,一定要争回这口气。 张猛担忧地摸了摸白昂毛茸茸的头发,安抚道:“没事的,别担心。” 白昂气急败坏的甩掉张猛的爪子,奶奶的,就不能别在外人面前揉他的头吗?面子,面子!他的面子都死去了! 张猛感觉莫名其妙的。 出了机场,白雪莉硬是争取到了和许高德坐同一辆车的机会,干干脆脆地撇下了白昂和张猛,跟着许家人走了。 白昂忧伤地感叹:嫁出去的姐姐泼出去的水啊。 被抛下的两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准备出去大吃一顿,路过一家咖啡馆。 张猛指着靠窗坐的一男一女道:“看,是李玉函。” 白昂一看,果然是李玉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张猛问道。 白昂淡淡道:“这也不是秘密了,李玉函喜欢男人。” “啊?!” 张猛大惊。他发现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怎么身边的人都是GAY呢?难道新世纪到来,以为着搅基的世纪也到来了吗? “你跟我说,你身边还有谁是GAY?” 白昂得意洋洋地白了张猛一眼,笑道:“啧啧,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心,我绝对不会操别人的。” 尼玛! 张猛内心的小人已经被这句露骨粗糙的话操翻了,就不能文明点吗?泪。 白昂忽然幽幽道:“那个女人好像有些眼熟。” “那个女人?谁啊?”李玉函好像和她说的很专注,那么个不苟言笑的人,会跟那个女人说什么事情呢? 白昂道:“想起来了。那是我一个夜总会经理的女儿,李玉函怎么会跟她牵扯起来?”要有牵扯,也应该是跟夜总会的经理,但白昂平常并没有让李玉函插手夜总会这类事物。 这么一想,白昂的脸色便郑重起来。 28、离婚QJ犯 许高德是专门回来跟白雪莉办理离婚手续的,但令他头疼的是白雪莉是个倔强的女人,她认定事情一定会做到底,并且绝不后悔,就比如他们的婚姻。 “我已经不爱你了。”许高德无奈地说道。 白雪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许高德道:“咱们从认识到现在有十年了吧?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根本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白雪莉目光灼灼地看着许高德,半晌才道:“因为你性向和我一样。” 许高德点头,舒了口气,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白雪莉平静地问道。 许高德低笑了一声,“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能确定自己的性向的。认识你之前,我对男人没有感觉,对女人也没感觉。”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许高德道:“你姓白……对不起。” 白雪莉闭上了眼睛,这十年她过的什么日子,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她为了他耗费了所有青春后,给出一句“我不再爱你了”,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是我把你变成同性恋的吗?” 许高德道:“怎么会?” 白雪莉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高德,“你是我人生中的污点,无论我愿意与否,你这个污点都存在,我不会让你肆意妄为地毁掉我的生活。” “雪莉……”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想都别想!” 白雪莉回到白昂家里的时候,白昂正在给张猛做午饭,白雪莉一进门,就看见系着草莓围裙的白昂,拿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道:“姐。” 白雪莉点点头,扭头又看见张猛光着膀子,只穿着大花裤衩仰躺着沙发上睡觉,口水流了一枕头。 白雪莉皱眉,鄙视了一会张猛俗气的审美和睡姿,便进了厨房,若无其事地问道:“做的什么菜?” 白昂道:“做好了,炒凉粉,配米饭。” 白雪莉一挑眉,没想到她弟弟喜欢吃这个。 白昂一脸羞恼地道:“这个……不是我喜欢吃,张猛喜欢。” 白雪莉脸又拉下来。 白昂赶紧端了菜从厨房出来,一巴掌拍在张猛的大腿上,“奶奶的,我在做饭,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敢睡觉?” 张猛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白昂受不了地拿来抽纸往张猛嘴角使劲摸了摸,把张猛疼地吸了口气。 完了还嫌弃地说道:“口水,好恶心……” 张猛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诽,恶心还帮他擦,这不是成心找虐吗?用勺子挖了一口凉粉,张猛才意识到白雪莉的存在。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局促道:“姐,回来啦。” 白雪莉点点头。 张猛哀嚎,第一印象已经不是很好了,结果又被看见光着膀子只穿裤衩睡觉的样子,关键是睡觉居然还流口水! 形象,为你默哀…… 白雪莉来了,便自动成了家里的女王,白昂亲自给他姐盛饭,问道:“姐,你跟许高德怎么样了?” “什么许高德?那是你姐夫,不准那么没礼貌。”白雪莉板着脸。 白昂皱眉道:“姐,那种人根本就配不上你,早点离婚不是早点解脱吗?”过去白昂就看不惯许高德,现在从许安华那里知道这个许高德根本就不喜欢他姐,早就想离婚了,正好中了白昂的意。 白雪莉把饭碗一搁,道:“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昂一僵。 张猛好奇地看白昂,什么事情? 白雪莉道:“咱们白家就只剩你一个男丁了,也别怪姐传统,但是你总要有个后代,这样才能传香火。我也不逼你结婚,更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只有这一点,希望你能做到。” 张猛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把碗筷放下了,听到最后一句,脸已经白了。 白昂叹了口气,道:“好吧,姐,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别管我的事情好吗?” 白雪莉道:“你们从一开始认识就勉强来的,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就像我跟许高德,当初根本就是因为他姓许,我姓白才结婚的,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但是要离婚,却也是不可能的!” 白昂深深为自家姐姐的执拗头疼,他安慰性地横过桌子拍了拍对面坐着的张猛。 白雪莉冷着脸道:“所以说,错误的感情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就算当时两人感觉再好,结局也一定是不美好的。” 这句话说完,白昂的脸色也变了。他早就对当初胁迫张猛的行为后悔了,现在被露骨直白地指责出来,就好像在活生生地撕掉他身上的皮。 白雪莉吃完饭,就离开了,“这几天要处理事务,比较忙,有事打电话就行了。” 人一走,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白昂率先打破沉默,“张猛,我后悔了。” 张猛猛然抬头。 白昂道:“我们这条路,本来就不正常,要是你没有认识我,你会跟正常的女孩在一起,而不会承受这样的压力。” 张猛低下头,站起身,“好,我们分手。” “啊?” 白昂惊讶地仰着脸。 “你不是后悔了,要跟我分手吗?我本来就觉得,我们是不是也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我们这一年,也够久了。” 张猛怒道。 白昂赶紧站起身,急道:“我说我当初后悔了,可没说要跟你分手啊?” “那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向你表达一下后悔的意思而已,我可没过要悔改。”白昂道。 “哈?”张猛一愣。 这是后悔当初草率的行动,但是事到如今,仍然死不悔改的意思吗?张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昂,有时候他真是不明白白昂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思考回路怎么就那么离奇,那么玄幻呢? 白昂抱住张猛的腰,嘟嘴道:“不要跟我分手嘛,我不要分手~~” 张猛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把白昂筛掉,“好恶心,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 白昂最忌讳别人说他年纪大,“一大把年纪?我很老么?嫌我老?男人三十一枝花不懂?” 张猛鄙夷道:“老花。” 白昂气炸了,捞着张猛的胳膊往身上一搭,另一只手揽着张猛的腰,再一用力,居然就把人高马大的张猛背起来了。 张猛大叫。 “别动。”白昂一掌拍在张猛屁股上。 张猛郁卒地涨红了脸,被扔到床上,起身时又被白昂欺身压过来,挣扎间看见白昂已经把裤子解开了。 只着一只大裤衩的张猛:“……”欲哭无泪。 白昂爪子摸到张猛紧俏的屁股上,用力感受了一下,十分满意,“唔……手感越来越好了,以后要好好按摩。” 你确定是按摩,不是按摸?! 另一边许高德被白雪莉气地够呛,他现在住到他大侄子那里,长辈就是好,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正的为所欲为。 比如现在,许安华的干儿子这几天都在他们家住,班也不上了,门也不出,整天不是在客厅看电视发呆,就是在卧室捣鼓一些有的没的,长的挺俊俏的,就是有点,总是拉着脸,好像谁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许高德表示,几百万嘛,又不是没有? 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小伙子! 许安华工作回到家后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他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花孔雀一样的小叔叔正顶着一只青色的熊猫眼殷勤地为他的干儿子端茶倒水。 许安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 许安华紧张兮兮地拉过他的小叔叔问道。 许高德立刻捂住自己青色的右眼,支支吾吾道:“没什么……那你干儿子啊?” 许安华不知所以的点点头。 许高德高深莫测地道:“唔……好,好。”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了?世界顿时好奇妙啊。 许安华莫名其妙地从厨房翻出中午的剩饭剩菜来,准备就这么对付了。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许安华被那手的冰凉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看去,身边正站着刚才的谈论对象——李玉函。 李玉函垂下眼睛,“都是剩饭,不好。” 许安华觉得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便往旁边退了小半步,李玉函的手立刻松开。许安华顺着李玉函的目光看着手里冰凉的饭盒,“哦……” 李玉函看了一眼许安华,淡淡道:“我给你热热。” “哦……?” “反正你都不会做饭的。” 李玉函再次淡淡看了一眼许安华,许安华顿时脸上发烧,这是什么意思?嘲笑他吗? 但是接下来热气腾腾地饭菜让许安华想要TJ这个不听话的干儿子的心一扫而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许安华满足地撇着李玉函洗碗刷锅的背影,“这不是挺乖的吗?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一通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李玉函拿掉塑胶手套,接通了电话。许安华离得有些远,李玉函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只能听见李玉函低低的几声。 “嗯……不错……” 李玉函从厨房出来,许安华顺口就问了,因为这几天李玉函班也没上,就只是待在家里,要知道前几天他可是想找都找不到李玉函的。 李玉函把手抚上许安华的后颈,淡淡道:“没什么,干爹。” 29、照顾QJ犯 整个暑假张猛都在制药厂工作,做助手的同时还会兼任检查药物配置的工作。但是大多数,还只是跑腿,一个暑假的时间也不能让老板的助手和其他职员对他另眼相看,虽然张猛自认已经尽了全力。 张猛抱着东西从公司离开,张总亲自出来送他,拍着他的肩膀道:“ 怎么样,这次实习有什么收获吗?” 张猛点头,“有,收获很大。” 张总哈哈一笑,“有收获就好,你还年轻,等毕业了,有的是机会重新扳回一局。”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后的助手。 张猛笑了一下,便坐上车子,白昂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有完没?居然说那么多……在公司还没说够吗?”白昂对张猛想自食其力的心情表示理解,虽然这个工作是他亲自帮张猛找的,原来想着都是认识的人,正好能帮他看着张猛,谁知道这个张狐狸,居然自己和张猛打的火热,要不是他有一次心血来潮看到他哥俩好的样子似的搭着张猛的肩膀,白昂还不知道原来张狐狸早就把主意打到张猛的头上了。 “失策,失策……” “你说什么?”张猛问道。 “没什么。”白昂勾起嘴角,任凭那些牛鬼蛇神如何做怪,张猛还是自己的。哼。 以后绝对不会把张猛交给那种人照顾了! 白昂他们回家,看见白雪莉坐在他家门口,“姐?” 按理说,白雪莉这个时候早该回美国工作了,可见许高德这件事实在很让人头疼。白昂能说的话基本都说了,但白雪莉仍然对许高德抱有希望。白昂十分不解,白雪莉自己都说许高德是自己一生的污点,为何还会死抓着这个残缺的婚姻不放呢? 白雪莉站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 张猛仍然和白雪莉没办法熟起来,他仿佛从一开始就惧怕这个家长。好吧,所有冠着家长这个名号的人,他都从骨子里惧怕。 张猛也跟着叫了一声,“姐。” 白雪莉点了点头,转身跟着白昂进屋去了。张猛叹了口气,也走了进去。 白雪莉开门见山道:“我那个律师不行,你帮我再找个。” “姐……我可不会帮你找跟许高德和好的律师,我只会找帮你离婚的律师。”白昂直言道。 “我知道。” 白昂挑眉好白雪莉,这才注意到白雪莉微微红肿的眼睛,想必来之前已经哭了一场。能让向来坚强的姐姐哭,那一定是很伤人的事情吧。 白雪莉看了张猛一眼。 张猛抿了下嘴,站起身道,“要不……我还是先出去?” “你出去干什么?就这儿。”白昂一把将张猛拉下。 白雪莉居然也没反对,一反常态地说道:“你坐吧,我也没打算让你出去。我只是很奇怪,你和我弟弟没有结婚,没有法律保障,你们更不会有孩子,你们之间凭借只有虚无缥缈的感情,你怎么能下定决心和我弟弟在一起的?” 张猛一愣,挠了挠头,“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白雪莉勾了下嘴角,没再问什么。 白昂突然道:“姐,你该不会……” 白雪莉摸到了自己的肚子,扁平扁平的,但她的神情却十分温柔,“没错,我怀孕了。” 张猛瞪大了眼睛看她的肚子,很难相信那里居然有一个小生命。 白雪莉接着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婚。” “许高德知道吗?”白昂问。 白雪莉道:“他知道,他决定不会跟我离婚,但只是为了孩子,而不是为了我。他要把我的孩子夺走,让我给他生儿育女,却不肯爱我。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接受。” 张猛十分意外。 “在这之前,他跟他喜欢的人来找过我,希望我离婚,他那时候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温柔,体贴,风趣,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或许我认识的许高德根本只是他的一面,他永远不可能那样对待我。那我还坚持什么呢?我总不能让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冰冷的家里吧?” 白雪莉道:“我总说要绝对反对虚假的感情,但是我自己,恰恰活在一段虚假的人生中。所以,我准备换个律师,我要离婚,带着我的孩子,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白昂欣慰地笑了,“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律师的。” 张猛道:“姐……” 白雪莉看着张猛道:“在你跟白昂分手之前,你都可以称呼我姐。” “啊?” 白昂淡笑着喝了一口水,浑身舒坦,“姐的意思是,她不会逼着你跟我分手,也不会逼着我生孩子了。我终于保住我的精子了。” 张猛顿时红了脸,“你的精子早就不知道死多少了!” 白雪莉也受不了的瞥了一眼白昂和张猛。 但是许高德这边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离婚了。 “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要知道,我很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你不能让它和我断绝关系!”许高德激动地说道,他的身边是一个白皙瘦弱的男孩,据说和张猛一样还在上学。 “什么叫你的孩子?你只不过奉献了一个精子,你给孩子提供了营养,给孩子提供了骨血吗?是你十月怀胎生孩子的吗?不过一个细胞而已,你就想说我怀着你的孩子,让我的孩子冠上你的姓氏,所梦去吧!”白雪莉冷冷道。 白昂在一边道:“姐,注意情绪,小心影响胎儿。” “没错,要注意情绪啊,姐,镇定镇定。”张猛也道。 白雪莉深吸口气,情绪平复了些。 白昂帮他姐请的是本市最好的律师,这个律师正好是张狐狸。 张猛之前很纳闷,“他是一边做律师,一边做制药厂老板的吗?你就这么放心把钱放到他那里?居然没有倒闭,真是太奇怪了。” 白昂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道:“不对,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他不怎么在厂里出现吗?” 张猛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一般厂里有情况都是找的他的助理,如果真有处理不了的事情才会电话通知他。 “这么说,都是他的助理在帮他处理事情?” 白昂点头了点头。 怪不得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他都得不到助理的信任和接纳,原来人家根本就只是名义上的助理,实际上的管事啊!自己这个空降的,难道不是明摆着要抢人家功劳的架势吗? 张猛郁卒了。 白昂拍拍张猛的大脑袋,安慰道:“没事,没事,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就不会没眼色了。” “你确定不是在讽刺我,而是在鼓励我?”张猛瞪道。 白昂吐了吐舌头,“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 回到离婚争执。 张狐狸戴了一副金边眼镜,食指一推,精明的光就从镜面反射过来,“是这样的,许先生。法律规定了,如果孕妇在哺乳期间离婚,孩子是要判给女方的。另外,如果你们要离婚,那么你是出轨的过错方,并且是在明知女方怀孕的情况下怀孕。那么,你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 “我说了,我不会离婚,除非把孩子判给我,否则我不会离婚!还有,我在知道她怀孕的时候更没有出轨!”许高德气道。 张狐狸面不改色道:“哦?那你身边站的这位是您什么人呢?能在离婚纠纷这么重大的场合陪在你身边,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你的弟弟?还是你侄子?” 许高德身边的男孩顿时涨红了脸,往许高德身后缩去。许高德护住男孩,气愤地看着张律师,和白雪莉。 白昂道:“你还是赶紧签字的好,要是让许安华知道他的好叔叔不仅是夫妻不合,而且还出轨,那我可不保证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比如,收回你股份的分红什么的……对了,听说你在澳门输了很多?” 许高德实在是郁闷死了,白雪莉早不离婚晚不离婚,偏偏在让他知道自己居然能有一个孩子的时候离婚,离婚就算了,居然还带着一向跟自己不对盘的白昂,连白昂的小情人都带来了,这不是仗势欺人吗?岂有此理! 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孩,唯唯诺诺的,大气不敢出一声,再看白昂身边的张猛,人高马大的,反衬的白昂也气势十足。 许高德哀叹一声,道:“离婚可以,但是不能断绝我跟孩子的血缘关系,我会提供赡养费。” 张猛突然道:“这可不够。” 白昂和白雪莉惊奇地看着张猛。 “你白白浪费了我姐将近十年的青春,难道一点赡养费就能弥补吗?” “那你想怎样?”许高德烦的不行。 张猛看了看张律师。 张律师再次推了推眼镜,道:“鉴于许先生是婚姻关系中的过错方,并且在结婚之前并没有做财产公示,因此许先生现在应该讲财产的一半分给白小姐。” 白雪莉半天没回过神。她自己挣钱已经够多了,可从来没想过去分许高德名下的股份。 但是能让许高德吃瘪,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最高兴的莫过于白昂,分财产这事张猛不说,他也会说,没想到张猛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许高德当然不肯,要他的钱等于要他的命,怎么会肯?最后还是许安华得知了这件事,一通电话打过去,只说了一句话,“你是想要孩子,还是想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意思就是如果想要孩子,就乖乖把钱给了,如果不想要,许安华自己也有办法让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吗? 许高德当时就吓了一跳,下午的时候就叫来律师做了公证,终于将手续办完。 “没想到恢复单身的感觉这么好。”白雪莉道。 白昂笑。 “张猛,弟,这次谢谢你们。”要不是他俩,这次离婚,恐怕会伤筋动骨,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张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白雪莉看着张猛道:“其实我自己清楚的很,我弟弟疑心重,不轻易相信人,他能接受你,相比一定做了很多功夫。如果有一天我弟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也请你能够看在我的份上体谅他。” 张猛正色道:“是。”继而心底疑惑,白昂有疑心病吗?他怎么没看出来?还有,白昂当初接受自己做了很多功夫吗?他怎么还是没看出来? 白雪莉道:“过去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去问白昂。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的话,那么,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张猛讷讷道:“好的!” 白雪莉走后,白昂才僵着脸对张猛道:“听见没?让你照顾我。” “哦……”张猛愣道。 白昂抓了一把张猛的屁股,张猛一叫。白昂道:“都是我在照顾你吧,小屁孩!” 张猛掐着白昂脖子把人按到床上,两人拳打脚踢的打闹,最后气喘吁吁,张猛道:“谁说的……我也在照顾你啊。” 想了想,做饭,家务都是白昂在做,甚至白昂赚的钱都比自己多了不知多少,好像自己真的一直都在受到白昂的照顾。 那么,白雪莉说让自己照顾白昂,又是哪门子的意思呢? 张猛百思不得其解。 30、报复QJ犯 白雪莉请她弟和张猛吃过散席宴后才说,“我要回美国去。” 白昂和张猛都很惊讶,因为他们两个之前已经兴奋地把他们能想到的小孩穿的衣服都买了,并且日夜苦读照顾孕妇各种事项,白雪莉话一说,白昂就慌了,“姐你怎么会想回去?那我干女儿怎么办?” “什么干女儿?”白雪莉一脸迷茫。 “当然是我侄女,我又不会有孩子,我侄女就是我干女儿。”白昂义正言辞。 张猛无语扶额,内心却也小小期待了下自己的干女儿。 白雪莉道:“是不是女孩还不一定呢,还有,别说什么干女儿,太难听了。” 是了,现在什么干女儿什么干爹的,太难听了。 白昂没像张猛一样联想到现在的那些新闻,而是立刻联想到了自己那能干的小助理。 “对啊,像李玉函那样的,还是别要的好。”白昂抚着下巴兀自点头。 张猛好奇问道:“关李玉函什么事?”好像白昂挺不待见李玉函的。但要说不待见也不合适,毕竟白昂就很放心的把部分工作交给李玉函处理。 白雪莉接着道:“我回美国就不用挂号,更不用排队等医院的床位了,而且我现在是单身,生下的孩子可是黑户,不如到美国,一落地,我的孩子就会有美国国籍了。” 张猛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话说的是没错。 白昂还是不同意,“要是户口问题的话,我有熟人,能帮姐办成的。” 白雪莉鄙视道:“得了吧,生个孩子还得交什么社会抚养费,还得找关系办户口,我不如直接回美国来的自在,就这么决定吧。” 见白雪莉主意已定,白昂眨了下眼睛,然后可怜巴巴地靠在张猛肩上,道:“我姐不要我了,张猛,你可得争点气。”然后伸出手像摸胎儿一样轻轻摸了摸张猛硬邦邦的肚皮,张猛顿时一恼,把那作孽的手甩开,“滚!” 继白雪莉离开后,许高德也嚷嚷着要回去。 许安华很郁闷,这个小叔叔就是吃喝玩乐后惹祸了,才会想到自己的倒霉鬼。许高德连话都没说完,就被许安华不耐烦地大手一挥,“赶紧走,少在这儿丢人现眼,烦死了。” 许高德眉毛一挑,得意洋洋地揽着自家侄子的女儿,道:“听见没?你爸准许你跟我一块走了。” 许安华猛地抬头看,却见许雯兴高采烈地站在许高德旁边,说着勉强顺溜的中文,“哥格,腻带我去拉斯维嘎斯嘛~~~” 许高德对着许安华坏坏一笑,道:“好啊,当然会带你去了,我的小妹妹这么可爱~~~” 许安华顿时气炸了,什么哥格?那是自己的小叔子,女儿叫自己小叔子哥格,那他成什么了? 正准备教训一顿,许高德就道:“哎,侄子你哪都好,就是太较真,反正我比你年轻,叫什么无所谓,对吧,雯妹妹~~~” “就是啊,爸爸就是太较真了,哥格~~~” 许安华:“……” 给许雯的母亲帕翠莎去了电话,却受到了一通批评和嫌弃,“你就是这样,太老古董了,我女儿已经十七岁了,她是个成年人,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你就不要管了,再说,你和我女儿只是一个细胞的关系,法律上你是没有权利这么管着她的,她喜欢干什么就让她干吧。” 许安华:“……”如果只是一个细胞的关系,那么当初许雯到中国体验生活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女儿和叔叔一走,就只剩下了许安华一个人。 李玉函回到家里正好看见许安华独自对着电视机搞忧郁。李玉函放下公文包,将外套脱下,松了松领带,并揭开两颗衬衣扣子,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坐在了扶手上。 这个姿势从背后看起来,就好像李玉函把他干爹从后面拥抱了起来一样。 许安华仿若未觉,他正沉浸在孤家寡人的忧伤中,“雯雯走了,那个惹祸精小叔叔也走了,哎……”许安华顿时觉得自己老了,居然开始感伤起来。 李玉函点头,未知可否。 许安华突然抬头道:“你说我要不要结婚呢?” 李玉函深深看着许安华。 许安华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怎……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想结婚呢?”李玉函凑近了,轻轻问道。 许安华道:“你看,早晚有一天你们都走了,总不能就只剩我吧,那日子也太寂寞了。” “你现在很寂寞?” 许安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扭过了头,将白皙后脖露出来,“唔……有点。” 话音刚落,许安华惊呼一声。 因为他被李玉函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 又被李玉函着着实实地亲上去了! “……” 许安华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李玉函亲了一会,发现许安华一动不动跟挺尸似的,才擦了擦嘴从沙发上坐起来。许安华也发愣般地跟着坐起来。 半晌,李玉函才面无表情道:“怎么样?” “……啊?” 李玉函道:“还寂寞吗?” “不,不了!”许安华赶紧摇头,他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完全不明白他这个干儿子是咋想的。 李玉函看也不看许安华一眼,转头就钻进了卧室里,留下许安华一个人傻愣着。 “是开玩笑吧?”半晌后,许安华自言自语道。 李玉函将门紧紧关上,被靠在门边,轻轻抚摸嘴唇,神情十分微妙,说不上激动,就连高兴也说不上,反而有些淡淡的。但他的眼神在暗淡过后,闪烁着不可动摇的,坚定的光芒。 ****** 李大为这些天都躲在他儿子的房子里不敢出去,电话已经两天不敢开了,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人打来威胁的电话或发来恐怖的短信。用座机打给儿子,却一直没有人接。 自从那天李玉函说出去给他取钱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离保释的三个月马上就到了,王萌萌那个臭三八肯定还死咬着自己不放,那些砍了自己两根手指的地痞流氓相比现在恨不得砍死自己吧?如果李玉函再不出现,不只是官司失败坐牢的问题,恐怕自己连官司都没打,就被地痞流氓报复致死了吧? 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不敢出去,李大为在心里痛骂李玉函不孝顺白眼狼的同时,一边期盼李玉函赶紧回来,千万不要抛下自己。 门铃响了。 李大为肚子咕噜响了一声,赶紧连滚带爬地起来地跑到门边,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看过去,一个带着鸭舌帽,手里提着两个白色塑料饭盒的青年人低着头站在门口。 李大为这些天不敢出去,都是叫了外卖吃饭的,手头里的几百块省吃俭用,已经快没有了,这样下去,不被砍死,也是被饿死的。这个时候李大为深切体会到儿子的重要性。 是平常那个送外卖的,李大为心想。 匆匆确认后,赶紧打开房门,李大为饿的厉害,幸亏李玉函在小区办了卡,水电费自动到账,否则李大为现在是被渴死的。 门开了一条缝隙,李大为把手伸出去付钱,突然被抓住了手,拐角处冲出几个高大的汉子,凶神恶煞的,李大为吓得赶紧关门,却被紧紧抓着动弹不得,房门被大力打开,李大为鬼哭狼嚎地被拖了进去。 眼看着房门被从里扣上,李大为绝望地尖叫。 “叫屁叫,难听死了!” 一个汉子踢了李大为一脚,瞧着力道也不大,但李大为哀嚎的力道却着实吓人。李大为以为自己死定了,因此每受一击,都感觉自己离死期又进了一步。 旁边几个混混顿时就笑开了,他们反客为主地把房间占领了,沙发中间做着李大为的老熟人。 中年头头道:“哟,好久不见了。” 李大为被两个混混压着,跪在中年头头面前,颤颤巍巍地,半天说不了一句话。 “不认得我了?”中年头头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李大为晃了晃,“那总该记得这个吧?” 李大为抬头一看,立刻磕头认错,“我错了,老大,大爷,我要不来钱啊,我……” 剩下的话被咽到了肚子里,因为他的嘴被突然撬开,塞进去了一坨臭乎乎的东西,呜咽着便叫不出来了。 接着手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这是李大为想忘也忘不了的动作。 “你欠我三十万,这些天让我的兄弟东奔西跑费尽心思的找你,总共六十万。老规矩,一根手指头两万,但是……”中年头头为难道:“加上十根脚趾,你只有十八根指头,十八是多少来着?” 一旁的混混答道:“老大,是三十六万。” 中年头头猛踹了一脚李大为的肚子,“还差二十四万,不够呀!” 黄毛窜出来,“老大,不如把他剁了喂鱼。” 中年头头若有所思,“唔……不错。什么味儿?” “老大,他尿裤子了!” 中年头头嗤笑一声,“你可真有种啊!” 随即嫌弃地把小刀扔给一个手下,“这事你做吧,TMD,臭死了!真脏!” 李大为呜呜尖叫救命,声音却无论如何也传达不出去。 “等等,先把他的指头都给老子切下来!”中年头头道。 31、告白QJ犯 房间里献血四溅。 地上躺着一个袖口和裤腿沾满血的中年男人,双手双脚都是光秃秃的,手指脚趾全无,好似一坨血红的肉团,口部塞着臭烘烘的布条,不知是死是活。 “老大……这人要死了吧?” 中年头头斜了小弟一眼,“还差二十四万。” “那……他都这样了……” 中年头头僵着脸,李大为成这样了,那二十万恐怕是真拿不到手了,想起打水漂的钱,中年头头就郁闷的很。 “TMD!” 电话的铃声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响了起来,一名跟班在中年头头恼怒地注视中,战战兢兢地把座机捧了过来。中年头头接通了电话。 “爸,你要的钱我拿到了,你还在家吗?” 中年头头神情微妙,道:“你爸在家。” “……还活着吗?” 中年头头觉得这个波澜不惊的声音十分耳熟,稍微想了一下,“我听过你的声音,姓李的?” “是我。多少钱才能让李大为活着?”” 混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的道理。中年头头没有问为什么这个姓李的小子会称呼李大为这样的人渣味爸,更没有问为什么姓李的会专门雇人整李大为,现在却愿意出钱就他。 “你是老主顾,我也不坑你,二十四万,讨个吉利,二十五万。” 那边没有犹豫一下。 “好。” 钱在十分钟内就通过网络入账了,中年头头收到钱后,几个小混混快速将地上和桌上等四处飞溅的血液擦干抹净,房间里马上回复了一尘不染,简直比来的时候还要干净,一丝外人闯入的痕迹也没有,可见这群人随时地痞混混,但却被TJ的很好。 只有李大为是个突兀的存在,血和尿液,汗液混合的脏污浑身皆是,夏天闷热的天气,和密不透风的空间,使得房间里臭气熏天。 李大为清醒的时候,看见的是惨白惨白的世界,他一阵恐慌,“这是哪里?” “医院。” 扭头一看,李玉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大为厌恶李玉函这样的表情,总是死气沉沉的,好像谁都欠他一条命似的,让李大为感觉危险。就连现在,在得知自己居然还活着的狂喜过去后,看见李玉函,这种厌恶感和危机感更加强烈。更何况李玉函之前突然消失的事情,李大为认为李玉函是在故意恶整他。 “你……”质问地话喘息着还没说出口,便被李玉函抢了。 “爸,我出去取钱,但是我的存款之前炒股炒的没剩多少了,还有,爸,你怎么会欠那些人钱的?” 问到这里,李大为惊恐道:“那……那你……还了钱没?” “还了。”李玉函神情淡漠道,“钱已经给他了,他说放你一马。” 李大为送了一大口气,放开李玉函的胳膊,重重地躺回到了床上。 死亡的威胁已经从头顶上移开,李大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他看着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双手双脚,满脸惊恐和不可置信。 “我……我的手!我的脚!!!” 李玉函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爸,你放心吧,你以后会好的。” 但这声不大不小的安慰并没有穿过尖锐的嚎叫声传入李大为的耳中,在之后的整整两天里,李大为都处于歇斯里地的状态。李玉函就是淡淡地看着。 ****** 许安华这两天又没有看见李玉函,这小子又玩消失了。 二百平的复式楼,许雯和小叔叔一走,又恢复了阴森森,孤零零的气息,许安华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不一会,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李玉函这几天其实都会半夜回来睡,他已经不能在自己租住的屋子里住了,一想到那里有李大为曾经留下的脏血,他就控制不住的恶心。当然,也有另外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 因此李玉函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许安华穿着丝质睡袍斜躺在沙发上的样子。 李玉函在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睡袍是深紫色丝质的,因为睡袍主人斜靠在沙发靠背的原因,腰带松开了,怀里微微敞开,露出胸膛和那两颗红点,顺着沟线往下,便是平坦的小腹,再往下…… 睡袍成V字斜开着,修长白皙的腿和骨瘦嶙峋的脚,这是一双男人的脚,并不精巧,也不细致。这是一个男人的身体,更不会巧笑嫣然,小鸟依人。 但李玉函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手指缓慢而轻轻的描摹这具身体主人的脸,眼睛,鼻子,嘴巴,脸颊,喉咙,脖颈,锁骨,以及以下。 李玉函觉得自己就算死,也是值得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具身体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李玉函,冷静的,带着审判意味的。 许安华其实吓了一跳,他睡的并不是很熟,李玉函回来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但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许安华对李玉函这些天冷落自己,甚至躲着自己,老是半夜回家的行为十分不满,于是决定继续睡下去,不理干儿子。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让他实在难以启齿。 他的干儿子居然开始摸自己的脸,摸也就算了,伸到胸前按压揉捏是怎么个回事?甚至还有往下摸的趋势,干儿子真的不是神经病发了吗? 当然不是。 许安华又不是不懂世事的小男孩,一个成年男人已经对欲望这种东西理解的不能再理解了。更何况……干儿子那越来越粗重的声音是和越来越往下摸的趋势成正比的好吗? 事实已经不能再清楚的了。 ——干儿子对自己产生了欲望。 这么一想,似乎干儿子前几天强吻自己的行径也得到了某种类似‘真相了’的解释。 理清来龙去脉的许安华恨不得那块豆腐撞死自己。 干儿子这样他能说什么?太棘手了,人生有几回会遇到这种坑爹的情况? 许安华沉默以对。 李玉函也静静的沉默着。 事实证明,要比闷骚的话,没有人能比得过干儿子。 于是作为某人干爹的许安华苦逼地开口了。 “你……去睡吧。” 做父母的真是太不容易了!许安华在内心掩面哭泣,原谅他实在问不出口啊! 李玉函蹲了下来,他本是居高临下的,站着俯视许安华的姿势,但现在他蹲了下来,仰面看着许安华,目光灼灼。 “我喜欢你。” 许安华已经风中石化了。 三十五岁有人告白真心很不错,但是一个直男,还是笔直的老男人被告白…… 许安华呆愣半晌,嘴开开合合。 李玉函不顾许安华僵硬和象征性的挣扎,缓缓拥住了许安华垂在眼前的双腿,将脸贴在膝盖上。 “许安华,我对你产生了欲望。” 许安华再次被天雷击中,久久回不过神。 李玉函没有放开许安华的双腿,而是抱得更紧了,生怕许安华站起来就跑,就像那天晚上一个不慎做出泄露心事行为的自己一样。 直到许安华惊讶的,用断断续续地语气开口。 “你……我是你的干爹……我比你大了十几岁……” 李玉函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道:“我知道,性别都不是问题了,我还会介意那些吗?” “我……”许安华震惊了,直到看到李玉函一如既往死气沉沉的表情和漆黑的隐藏着紧张惊慌的眼神,许安华才意识到李玉函是无比认真的在跟自己……告白。 但这必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悲剧的告白。 “我是你干爹,对不起,你现在可能只是因为家庭原因产生的恋父情节在作祟,没关系,你不要紧张,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心理问题,过几天,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你一定会交到正常的伴侣的,同性的也没关系,只要不是我。” 许安华再三强调,“我是你干爹。” 李玉函半晌不说话。 许安华则像是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说个不停。 李玉函忽然放开许安华的双腿,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卧室门被甩的震天响。 也把许安华的心震的一抽一抽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干儿子更加少的出现在许安华的面前,即便许安华着急地电话过去,他的干儿子也是不接的。 许安华原本想着,李玉函被自己拒绝了,虽然会沮丧,但过几天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了,但是当李玉函连晚上都不回,把他的电话也挂掉,甚至有一天回家发现李玉函的衣物减少了一大半后,许安华终于震惊地发现——他的干儿子正在疏远自己。 这个发现让许安华惶恐震惊,还有不知所措。要知道他收养李玉函的这几年,两个人相处的虽说不是你侬我侬,但也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了好吗? 啊呸,什么烂比喻…… 现在这种明显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线路是怎么回事? 许安华走投无路之下,给张猛打了电话。 张猛和李玉函除了年龄差不多,和寥寥几次的接触之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联系,但是让许安华印象比较深的是那个面瘫毒舌李玉函居然会请张猛到他家吃饭的事情,那就让许安华对张猛非常刮目相看了。 二傻子果然跟面瘫心机男是一对好盆友。 但是翻开联系人,却发现,他M的他跟本就没有存过张猛的电话号码,如果要联系上张猛,就必须先联系白昂。想到白昂那个时候八卦的嘴脸……许安华的表情就是这样的:= = 32、请求QJ犯 张猛接到许安华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十二点半,白昂一脸郁卒地讲电话转给张猛,倒头就睡。 在奇怪中,张猛听到了许安华略显疲惫的声音。 “张猛,我干儿子有没有去找你?” 张猛想了想,马蛋,他可不认识什么人叫做干儿子的,话说…… “请问,谁是你干儿子啊?”确定不是半夜恶作剧电话? 那边许安华不知道说了什么,张猛握着电话,“李玉函?你干儿子?好……额,心理有问题?青春叛逆期?额……好吧,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会跟你联系的。” 挂了电话一扭头,却见白昂僵着一张脸逼近自己,张猛赶紧捂嘴,生怕白昂大半夜再发一次疯。 却听白昂干巴巴地问:“许安华说了什么?” “唔……”张猛放下手,“他说他干儿子找不到了,李玉函居然是他的干儿子,真奇葩,难怪李玉函要有心理问题了,居然离家出走。” 虽然不知道张猛为何把心理问题和干爹联系到一起,白昂捂着嘴笑的意味深长。 张猛抬眼就见白昂一副捡到便宜的表情,双目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张猛的表情奇异地和许安华同步了:= = ****** 李大为两个月里都在医院的病床上带着,吃喝拉撒,李玉函都只是在一旁看着护士忙活,听着李大为越来越烦躁的发泄和抱怨,从来不说一句话,也从来不会动手帮忙。 王萌萌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玉函,我按照你说的晚了两个月提起诉讼,我也不管你跟那个混蛋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你要明白,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混蛋的。” 回答王萌萌的是冷静克制的近乎冰冷的语气。 “好的。” 那边李大为又在摔东西,即使没了食指,也要用胳膊和残存的手掌把东西通通砸在护士身上,一边吐出无言恶语。 护士小姐皱着眉头苦着脸跑出病房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冷峻青年忽然露出一抹堪称快意的表情。 等把能砸的基本都砸完了,李大为看见李玉函走了进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都是你!你是故意那么晚才把钱送过来的吧,我知道了,你这个白眼狼,你就是要害我!!!” 被他推攮着的青年一动不动。 “王萌萌的律师今天联系我了。” 陷入疯狂中的李大为忽然被定了格一般停了下来,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办?我……我不能坐牢,我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不能坐牢!”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反应,哭丧着脸,加上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可怜巴巴,但也可恨的紧,“儿子,儿子,我的亲儿子!你不能放着爸爸不管,对吧?爸不能坐牢,真的不能,你赶紧想办法救救爸爸!” 李玉函拂开李大为扶着自己的胳膊和手,面无表情道:“你放心吧,爸。” 李大为终于松了口气,重新跌回床上,失去了脚趾和手指,他的行动受到很大限制。 这之后的一个月里,李玉函带来了律师,并承诺李大为绝对不会坐牢,李大为的态度渐渐好转,神色也逐渐明朗,眼中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李玉函却在时间的渐渐流逝中变得越发冷峻起来。 一个月后,王萌萌带着自己的律师和李大为站在了法庭上,就在李大为满怀希望的期盼自己的亲儿子和律师为自己声辩的时候,他的律师提出了认罪的协议书。 认罪。 法院接受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让李大为震惊的,不能接受的,单方面的宣判。 QJ罪七年,而王萌萌提出的威胁敲诈罪未构成勒索钱财的犯罪条件,不成立,只判处李大为七年的QJ罪。 虽然未能达到王萌萌心中的目标,但能够把李大为送进监狱,已经让王萌萌感到大快人心了,更何况,看见李大为双手双脚的惨状,她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李玉函一定要她把法院申请推迟两个月的目的。 看着被警方押住的,惊慌的,无助的近乎绝望的李大为,王萌萌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李大为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李玉函不是说一定不会让自己坐牢的吗? 李玉函…… 视线寻到笔直站着的李玉函,李大为看到那个总是冷峻的,死气沉沉的青年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浓重的嘲讽和鄙视,那眼神,仿佛在看着苟延残喘垂死挣扎的野狗。 法庭上忽然爆发出一个愤怒疯狂的尖叫——“李玉函你个白眼狼!你骗我——!!!” 声音很快随着李大为被关押淹没而去。 毁掉一个人最快最狠毒的办法,莫过于赐予他希望,再赐予他绝望。 王萌萌走过李玉函的时候抬眼一笑,“你比我想象的做的好。” 被夸奖的青年依旧冷着脸。 “真无趣。” 王萌萌踏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她已重获新生。 李玉函走出法院的大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仿佛镀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面具,青年的面容也在这层面具下显得深不可测。 明明做了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为什么除了快意,心里却更加空虚呢? 半夜回到家里,见到沙发上蓦然坐起瞪着自己的许安华时,李玉函终于找到了内心的答案。 心里仿佛有个弱弱小小的声音,用着恍然大悟的语调轻轻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但是这个人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自己。 这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李玉函别开目光,不顾许安华期待的目光,径直走进了卧室,门刷的一声关上,把他和许安华阻隔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李玉函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如果数十秒,许安华不过来,他就放弃。 一,二,三…… 李玉函按着自己的心脏。 六,七,八,九…… “砰砰”—— 敲门的声音。 李玉函听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 许安华本来打算跟李玉函说些话开导开导这个青春期来的格外迟的干儿子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干儿子就看也不看他的就扭头进屋关门了。 许安华呆愣片刻,站在干儿子门外徘徊了一会,其实也没想多久,也就十秒钟,就敲开了房门。 李玉函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许安华。 许安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发现李玉函的目光有够渗人的,闪着绿光似的,仿佛要吃人。 “有事?” 干儿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许安华局促地看着李玉函,“这个……玉函,你……最近为什么老是不回家?” “……” 眼看李玉函要关门,许安华急的推住门,将脚放在门缝中,探头过去。 李玉函微微皱眉,能做出这个表情说明李玉函情绪波动还是很大的。 “你要干什么?” “你先把门打开,这样让我怎么说话?”许安华瞪着李玉函,手却透过门开的缝隙抓着李玉函的胳膊。 李玉函深深看了一眼许安华,才把门打开,放他进来。 这两天许安华反省了一下,深觉自己不应该那么快那么干脆就拒绝干儿子的……告白,他应该再委婉一些,说的动人一些,要是那么做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让干儿子接受不了躲着自己。 许安华坐在书桌椅子上,组织了下语言,“玉函,那天的事情我想了想……” 话没说完,就见李玉函几步坐在了床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你要接受我吗?” 许安华给吓了一跳。 他发现自己的胆子在这几天正成倍缩小。 “不是……” 却听李玉函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自己,“那就别说了。还有事吗?”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许安华很沮丧,十分委屈地看着李玉函,“你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 回答他的当然还是沉默。 “我知道那天我不应该那么不留情面,我说话太不中听了,不过我咨询了心理医生,你这种心理是可以治好的,你只是把对父亲的爱和情人的爱混淆了。”许安华说着脸红了红,“虽然你能爱我这个干爹,我很高兴。” 李玉函自始至终都是沉着脸,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呼吸都窒息了。 “这样就好。”李玉函站起身,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安华,“你能这么想。” 许安华十分诧异,他想站起身,仰头看儿子的感觉不是那么舒服,但刚动了一下,肩膀就被李玉函按了下去。 “别动。” “啊?” 李玉函的气息渐渐靠近,直到两人的气息交缠,许安华呆呆地听见李玉函低沉的声音传在耳边。 “干爹,让我吻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就死心。” 许安华刚开口,嘴唇微张,便被李玉函吻了上去。他呆了一下,立刻挣扎了一下,却被李玉函双臂紧紧地拥住,直到感受到李玉函颤抖的身躯和剧烈的心跳时,才渐渐放松了身体。 这个吻太过绵长,太过深沉,太过迷恋。 许安华能够感觉到气息交缠的这个人是在用最后一次的心情亲吻自己,那么绝望。 33、黑化QJ犯 绝望吗? 有的。 但事实必定会让许安华大失所望。 眼见气息愈发炙热,李玉函还有继续往下的趋势,许安华赶紧趁其不备推了一把。 “够了……” 李玉函被推开一些距离,擦干许安华嘴角的津液,没说一句话就把门打开,看着许安华。 许安华顿时有种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的感觉。 “你以后可就好了?不会再……这样了?”许安华有些踌躇,但还是硬着头皮确认。 李玉函脸僵了一下。 以许安华和他相处的经验,这就是肯定了。许安华顿时松了口气,高兴了。 “那好,你睡觉吧,我回去。” 李玉函面无表情地斜靠在门边,卧室里亮堂堂的,客厅里走廊上黑漆漆的,许安华穿着的紫色丝质睡袍闪着暗暗的光泽消失在黑暗中。 良久之后,一个低低的如同鬼魅的声音传来。 “放弃?做梦吧。” 许安华这几天的家庭生活过的无比滋润,他的干儿子自从那天晚上深谈过后,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一扫平日的冷淡,每天早晚都会给他做好饭,父子俩一起吃了饭,聊上几句,然后才会各回各屋去睡觉。 家人一个个都奔赴美国的许安华很满足地觉得,这种平凡的小日子简直堪比神仙。 这天李玉函回家稍晚些,看见许安华已经早早地等在客厅里,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笔记本则放置在腿前,今天许安华换了一件乳白色丝质睡袍,光滑的面料衬得他的双腿白皙修长。 “吃饭了吗?” 许安华注意力在电脑上,头也没抬,“嗯……不是你做饭吗?” 李玉函什么话也没说,换了家居服就钻进厨房给许安华做饭去了,吃完饭,等李玉函洗刷完毕,许安华才笑眯眯地把李玉函叫到身边,给了他一叠合同。 李玉函奇怪地看了一眼许安华,许安华眼睛一弯,摆摆手示意,“你看看,觉得可以,就把名字签了。” 李玉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半晌才看向许安华,险些被许安华的表情闪瞎了眼睛。 “我知道你觉得不能理解,但是你是我干儿子,其实我收养你的时候只是单纯想把报答你救了我,但是这些年我们一起相处,总有些感情的,城南这片的地产不能全部给你,但城南龙威的百分之五,干爹还是拿得出来的。” 许是见到李玉函的表情十分不解,许安华有些羞恼,“你前些天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作为干爹,我很愧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理问题,不过你放心吧,我决定从现在起好好关心你,不会让你再走上感情的歧路了。” 好吧,许安华已经不打自招了,他觉得自己愧对李玉函,拒绝了干儿子,干儿子居然还那么识大体地照顾自己起居,这说明李玉函有把自己放在心里,时下许多亲生的孩子也未必会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决定要真心把李玉函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了。 李玉函未尝不明白,这是许安华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提醒自己,他们的关系只是父子,他在努力挣脱这层关系,可是许安华却在努力将他们捆绑在这层关系上。 李玉函紧紧地捏着合同,手指都白了。 许安华期待地问道:“考虑的怎么样?” 李玉函转身从卧室拿出钢笔,刷刷两下写好交给许安华。 许安华点点头,很满意,遂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乳白睡袍本就开叉很大,这么一动作除了重点部位,该看的都看了。他说着和姿势很不符的话, “玉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不是没有道理的,白昂说你在他手下做的不错,但做的再好,你也不能蹿他的权,把他的位置夺过来,你觉得以你的能耐可能吗?” 李玉函垂下睫毛,沉默着。 “前些天,我听说你去找了白昂手下一个夜总会的经理女儿,你喜欢她?”许安华带些八卦的调侃语气。 李玉函面无表情地看着沙发上亮着肚皮,躺成一条干鱼状许安华,眼中有些波动,摇了摇头。 许安华闭上眼睛,这几天他总觉得浑身懒懒的,“那就好,不要跟姓白的那方面的事情扯上关系,明白吗?” “嗯。” 许安华已经睡着了。 李玉函就那么站在许安华的身边看了很久。 九月份的秋风刚刚刮起来,空气中漂浮着凉爽的味道,李玉函看着沙发上露出白璧风光,睡得无知无觉的人,从房间抱了一团毛毯,一言不发地,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了。 然而许安华还是受凉了,先是浑身发凉无力,然后是连着不停的喷嚏,李玉函摸了摸许安华的额头,皱眉,“发烧了。” 从生病上来看,许安华和白昂属于两种不同的类型,白昂一旦知道自己发烧,势必要撒娇闹腾到自己爽了别人不爽才行,许安华不同,他发烧了之后除了感觉身子懒洋洋,偶尔会腰酸背痛外,反而觉的自己神智更加清醒,这个时候,他一般喜欢疯狂办公,办公后,病情更加严重,如此反复,小感冒总能拖成发烧,发烧总能拖到两三个月才能好。 李玉函还从未见过许安华生病的样子,脸色是惨白的,仿佛被某种精怪吸干了血似的,就只剩下苍白的皮肉。偏偏许安华这个时候自信心爆棚,抱着电脑和文件埋头苦干,效率果真好的不得了,就像高速运转的CPU,迟早得过热崩溃了。 李玉函一把夺过许安华的电脑,把热好的白米粥给他端上来,“医生说你这样很容易落下病根,要好好休养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有无穷的精力,状态真好。”许安华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平常他虽然也要工作,但总是工作一会就想打瞌睡,现在却正好相反,不工作反而无聊的很,脑子也顿时变浆糊了。 李玉函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按倒在床上,许安华这才争取不到自己的权利,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这才悻悻作罢,“那好吧,正好我不在,你可以暂时接替我的位置,也好熟悉一下公司事务,你放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白昂和我的助手。” 李玉函顿了一下,继而点头。 看着许安华快速沉睡,李玉函端着碗默默进行着往常的家务,眼底的阴霾狂风虐起——既然是你给我的权利,那就别想收回去了。 我会让你逐渐适应有我的世界,会用你赐予的权利将你囚禁在我的身边。 ****** 张猛已经开学很久了,索性他没了工作后,因为眩晕症的关系,游戏也玩不长,平时等于什么事都没有,已经把功课提前自个预习了遍,因此学业上的压力相比别的医学院学生要小些。 因为暑假帮忙找工作的事情,张猛已经答应白昂,等开学后除了上学,不准再起早贪黑地打工挣钱了,因此张猛就又空出了一大段时间,平常在学校玩的好的几个哥们最近却忙的昏天暗地,张猛也不会打扰人家。 这样一来,张猛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家庭主夫了,整天除了上课就是等待白昂那个家伙的宠幸,还能更废柴一点吗?虽然煮饭干家务什么的,从来都是白昂干的。对比一下,白昂就是矮富帅,自己就是高穷挫。 正当张猛对着一人高的镜子寻找自己浑身上下除了长的高,‘或许还有配得上白昂’的优点时,白昂提着饭菜回来了。 “许安华居然生病了,看来,他果然是老了,”白昂兴高采烈地把饭菜摆在桌上,“所以他让李玉函帮他打理公司的事务,嗯……李玉函是个能干的,看来他是要借此机会正式进入许氏公司了,有个能干的爹真是不错。” 张猛没怎么注意白昂说的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饭菜上,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哪来的?” “李玉函请客,剩下来的饭菜,我看着浪费就给你带回来了。”白昂夹了一筷子塞到自己嘴里,嚼吧嚼吧,觉得确实不错。 张猛才不在意这是不是剩饭,只要有饭,二逼青年表示什么都可以。 风卷残云般解决完,白昂想了想,“要不你跟着李玉函历练历练?” 这正是张猛想要的,在工作方面,张猛总有无尽的求知欲,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拼命地吸取任何宝贵经验。 正要点头,张猛疑惑了,“你不是不让我跟李玉函接触吗?” “哦,那是以前。”现在知道李玉函一颗冰心向干爹,什么威胁都没有了,还在乎个毛线? “你不是说李玉函看着面瘫,实际上心机深沉,城府极深吗?” “哦,那也是以前。” “……” 张猛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可见白昂说的话都是大假话,谁信谁傻×! 第二天张猛上公开课,正是白昂的那场,台上白昂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幽默风趣,俊俏的不得了,台下少男少女春心荡漾,不免有些吃味,手里捏着书页,恨不得把人抓过来吧唧吧唧两口吞吃入腹,让他跟个花蝴蝶似的到处抛媚眼。 正在张猛虎视眈眈地瞪视中,台上的白昂忽然扭过头对着他坐的方向飞了个媚眼,台下顿时一阵呼声。 马蛋,看我回家不好好收拾你! “咦,猛子,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被白老师电到了吧?” 34、托付QJ犯 这是张猛第一次到许安华住的地方去。 市中心二百多平的复式楼,富丽堂皇,前面是绿化园,两颗婀娜多姿的桃树,后面是庭院竹林,还有一个小池,两只黑羽红嘴天鹅正游得怡然自得。 张猛难免有些穷人的小心理作祟,“这……也太奢侈了吧。” 白昂见张猛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姿态,差点掩面,太丢人了,又想起自己在这边似乎也一栋不怎么用的别墅,有些莫名的得意,“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装模作样地四顾一圈,“你是不是也想住这种地方?” 张猛马上表忠心,“我可没说,就是太奢侈了……好像要告诉别人自己有多有钱似的,太没安全感了,聪明人都是闷声发大财,蠢货才会这么干,所谓财不外露。”虽然他也没钱就是了。 白昂本来要告诉张猛自家别墅也有一枚的,听完后立刻闭嘴了。一辈子不告诉他好了,就让他财不外露吧。 李玉函早就等在门外,将他们领进许安华的卧室。 一件床上的许安华,着实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张猛是见过许安华的,那个时候许安华到机场接他的叔叔,还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不像现在,两颊嗷起,眉心发黑,双目无神。 许安华自己却不觉得,他对两个人笑了笑,还没开口,先无声地咳了两声,而后才气喘着说道:“就是发烧而已。” 白昂皱着眉头看李玉函。 李玉函不看白昂,白昂脸更臭了。 许安华被李玉函扶起来,“之前跟你商量过了,我这段时间正好空下来,想让玉函暂时接手公司事务,他在你那里历练够了,也该回来了。” “但是,他还年轻,很多事情需要你照应。” 白昂道:“你放心吧,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白昂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何李玉函如此得许安华信任。这个关口,许安华正在和玉龙地产正地盘,倘若赢了,那么许安华就是H市三大地产巨头之一,输了,就得卷铺盖走人,损失不是一星半点。这个节骨眼让李玉函暂代他的位置,等于将这件事情交给李玉函。 许安华凭什么这么信任李玉函,就不怕他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儿子临阵倒戈? 张猛也挺奇怪,他刚从白昂那里知道李玉函是许安华的养子,而且不是从小收养的,是半途收养,这样的两个人感情能有多深呢? 能把公司交给李玉函,已经说明许安华很信任他了吧。 许安华自己道出了原因,“这些年自从认下玉函,我却从没尽过父亲的责任,一直很愧疚。” 愧疚个毛啊? 张猛心里翻了个白眼。收留当时走投无路的李玉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好吗? “张猛。”白昂忽然说。 “什么事?” “你和李玉函先出去。” 这是有重要的事情和许安华说了,张猛“哦”了一声便出门了。李玉函看到许安华对他点了头,才转身离开。 “我只是小病。”许安华仿佛知道白昂要问什么。 “我以为你这是要立遗嘱了。” “哈,”许安华笑了笑,“你觉得我对李玉函这个半路养子太好了对不对?” “好的过分了,让我以为你有所图谋。” 白昂直言不讳。 “要说有所图谋……是的,”许安华突然转了口风,“我的确对他有所图谋。说起来你们白家和许家都是一样人丁单薄的,到你这一代只剩下你和白姐,倘若白姐没有怀孕……” “白家就断了。”白昂说。 “我们许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叔叔不争气,大事上是指望不了了。就只剩下我和雯雯,但雯雯对国内情形一窍不通,她还太小,目前也指望不上了。倘若我有个万一,这么大的基业,等待着许家的就只有毁于一旦或被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瓜分殆尽。商场如战场,我不能不未雨绸缪。” “但李玉函难道就值得你信任吗?别忘了,他只是样子,没有血缘关系。” “我相信他。” 许安华忽然直视着白昂的眼睛,那一瞬间病弱的模样仿佛被一扫而空,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坚定。 白昂心里忽然微微一动。 “难道……你知道了?” “什么?”许安华问道。 “李玉函那个小子对你……”话说到一半白昂就知道不用说了,因为许安华脸上刹那浮现的红晕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只有和他从小一起长的白昂知道,许安华三十五年的感情经历堪称空白,除了一夜醉酒被帕翠莎设计怀了许雯,如果这次经历可以称为感情经历的话,就再也没有了。 可以说,在商场上,许安华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但在感情上,他是一个仍然坚信真爱并洁身自爱矢志不渝追求真爱的,大,傻,瓜。 李玉函利用了许安华的感情吗? 白昂很想这么问,但话早已在脑海中酝酿成功,却梗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被自己的养子告白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既然是养子,我又怎么可能接受他的感情呢?” 许安华敛去羞恼的神色,面沉如水。 “但是,不管玉函是怎么想的,拒绝的人反而更有负担吧。我把公司交给玉函,说起来,不只是给他历练的机会,也是给自己减轻负担的机会。” 白昂紧皱眉头,沉默了一会,才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不好说什么,你让我照应他,我也会尽力的。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如果他做出任何背叛的举动,我一定不会留情面的。” “正合我意。” 白昂从卧室出来后,李玉函对自己的上司略微点了下头便回去许安华的房间了,但一进门,却看见许安华居然已然睡着了。 他斜靠在枕头上,头微微歪着,柔软的发丝划过额头挡住了半边眼睛,面容沉静,想来一定是很累了。 李玉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熟门熟路地将许安华半抱在怀里,掀开被子,放倒枕头,将人缓缓放平,再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动作熟悉,仿佛做了几百几千万遍,已经印刻在脑海中浑身的细胞中。 一切都做完了,才轻轻地阖上门。李玉函额头抵着门,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喃喃自语,轻的甚至连自己都听不到。 ——对不起,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干爹。 35、竞标QJ犯 “许先生没有事吧?”张猛坐在回家的车上,问道。 “嗯,没什么大病。”白昂笑笑,目不转睛地开车。 “但是看着挺吓人的,印堂发黑什么的……” “我也吓了一跳,应该是没问题的,家庭医生也说只是小病。平常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还挺吓人的。” “对啊。”张猛瞄了一眼白昂,“我真的要跟着李玉函一起接受考验吗?” “什么考验?哪有那么夸张,不过就是让你跟他一起学习经验,这样的机会一般人想都想不来。”白昂十分不明白把工作和独立挂在嘴边的人,怎么一到重要关头打起了退堂鼓。 “唔……” 张猛拧眉思索,“好吧……我要是表现不好,可别说我丢你的人!” 白昂扑哧一笑。 闹了半天是在担心这个……忍不住揉了一把张猛的大脑袋,刺刺的头发很扎手。 张猛已经开学,在李玉函身边只能是个兼职的命,一边跑学校,一边跑公司,虽然是白昂帮忙找的,但许安华说了,既然是来积累经验的,那么工资是没有的。 屁颠屁颠跑去工作后得知真相的张猛咆哮了,“白昂你居然坑老子!” 张猛是个得过且过的货。他打工只为了工钱,但为了面子,美其名曰积累经验,但现在积累经验的工作来了,他却压根提不起劲。因为,没有工资。 工作个毛啊。 白昂下班回家以为张猛一定像过去工作时一样没回家,正准备打电话过去,打开门一看,张猛只穿着裤衩仰面躺睡在沙发上,一只腿翘到沙发靠背上,脸上遮着一本《花花公子》,睡相很销魂。 翻开茶几上张猛的手机,一条未读短信叮地打开,是李玉函的来信,只有一个“哦”字。 想也知道张猛写了什么过去。果然翻开已发信箱,“我今天有急事,就不来积累经验了。” 白昂嘴角一抽,俯身掐住张猛的劲腰往上一翻,像抗麻袋一样将人抗在了看似瘦弱的肩膀上。 “唔……你干什么?!” 张猛睡梦中感到一阵颠簸,胃部被以上包括肋骨被某种说不上尖锐也绝说不上圆润的东西顶着,又痛又酸,挣扎着睁开眼,吓了一跳。 这难道又是某种PLAY? “开玩笑,爷现在忙着呢,没兴趣跟你玩!” “是这个兴趣吗?” 白昂晃了晃手里的《花花公子》,封面上几近赤裸的女孩差点闪瞎张猛的狗眼。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啊,怎么会有这种书的?你先放我下来……” “好。” 白昂用力一甩,将人摔到了他的大本营——卧室的床上。 张猛欲哭无泪,不是放到这个地方啊…… 白昂拉住张猛的一条腿,瘦弱的身躯中仿佛酝酿着如同雄狮的力量,只稍稍用力,就将张猛拉到了身下,他冰冷白皙的手顺着张猛的脚踝往上摸去,像一条冰冷柔软的蛇。 “去不去上班?”白昂注视着手里的脚踝,低低地说。 “不去!” 白昂欺上前一步,单腿滑进张猛腿间,双手不急不缓地顺着结实的腿部滑到臀部后面,忽然用力一托,右手搭住张猛的腿,就将人驾到了腰上,腿部更驾到了肩上! 白昂下面对着张猛的那处,隔着张猛仅剩的薄薄的一层裤脚危险地轻轻摩擦。 “去不去?” “……不去!” 张猛紧抓着床单,咬牙不肯松口。本来他是不必坚持的,被白昂这么一“胁迫”,如果马上松口的话,倒好像是自己心虚不坚定了,最重要的是,那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白昂似笑非笑,“在我面前你还顾忌什么面子” 张猛抬起腿一脚揣在白昂的胸口,白昂栽倒在床上,捂住心口,做西子捧心状,“啊,好痛。” “叫的好没诚意。” 张猛坐起身,很是欣赏了一番白昂的“小女儿娇媚”姿态,摸着下巴想了会说:“好吧,既然这么恳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工作好了。哎,没有薪水啊,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大,怎么补偿我?” 张猛等着白昂说,‘请你吃大餐’之类的话,不料白昂忽然暴起,抱住他就往床上滚了两个来回,耳边听到悦耳的声音,“好,就请你吃大餐。” 一个晚上过去,张猛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吃什么大餐了。 ****** 张猛在李玉函身边只是个助手,但基本不干实事,幸好他性格不好惹事,每天都能自娱自乐,也不会干涉李玉函的行动。 隔壁玻璃窗外就是李玉函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但与之相反的却是李玉函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阴冷,沉重。 李玉函在接手公司的一个星期里才真正理解许安华平日是担负了怎么的重任。 才一个星期他就已经感到疲惫不堪,那么一直以来领导整个公司许安华又是怎样承受下来的呢? 因为在白昂那里工作过的关系,李玉函对总经理的工作有些基础了解,虽然真正坐起来还是不够得心应手,但渐渐的掌握规律后,也基本能够应付一般的情况。但一件许安华早前办好的事请却发生了意外。 许氏所涉及的行业很多,小到服装店,餐馆,大到房地产。作为支柱的房地产是重中之重,但是H市房地产竞争很是激烈,上面的政策每日都在变化,新兴的地产商在快速成长的同时,发展空间也在不断缩小挤压。其中与许氏集团争的最凶的就是玉龙集团。 “干爹,今天感觉怎么样?”李玉函下班回家就开始照顾许安华,这让许安华很是熨帖。 “已经好很多了,年纪大了,一点小病就会这样。”许安华斜倚着靠枕。 李玉函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喂许安华喝白米粥。 许安华喝一口,“公司怎么样?” “还好。” “没有遇到棘手的事情?”许安华笑。 李玉函抿了下嘴。 许安华端过李玉函手里的碗一口喝完,说道:“说给我听听。” “市里下来一个项目,说是要是城南新建一个商业城,许氏也竞标了。”李玉函坐在床边,缓缓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玉龙集团也在其中吧。” “是的。” 李玉函低垂着头,样子十分受挫。 许安华把手轻轻搭在李玉函的肩膀上,“很沮丧吧?我这个老对手不在,玉龙地产肯定不会把你放在眼里,这次城南商业城的竞标对他们来说是手到擒来。” “但是,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李玉函看向许安华,他的干爹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你对这次竞标了解多少?” “听白总说廖市长要往上走了,但消息并不确定,因此城南商业城会成为廖市长在H市的政绩。”李玉函说。 许安华点头。 李玉函又说:“如果让玉龙地产得手,我们只能占城南商业城的小头。可怕的不是这点,是随着城南商业城的发展带来的一系列效应,和竞标失败后我们在H市的影响都会受到巨大削弱,许氏H市巨头的地位将会被动摇。” “所以,这次竞标倘若成功,许氏将会成为H市最大的巨头;一旦失败……”许安华说:“H市将再无容身之地!” 李玉函握紧了拳头,神情肃穆。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担,以及许安华对他的信任和期待。 许安华下意识将手俯在了李玉函握紧的拳头上,“这是你独当一面的好机会,度过了这个难关,你就会在这条路上走的越来越好,我不会插手帮你的,你会怨我吗?” 李玉函定定地看着许安华,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 许安华收回手,笑了,“我不插手,不代表你不能利用你的关系找别人帮忙。去找你过去的老板白昂试试吧。” 许安华让李玉函去找白昂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跟他当初让白昂照顾李玉函是一个原因——白昂在政界结交颇多。 “玉龙地产那边有什么样的优势?”白昂问道,“除了你的经验不足,而玉龙的易老板经验老道外,还有其他优势吗?” 李玉函沉默。 “易永高敢和许氏争,所依仗的不过是优惠的条件,他一定早在一开始就跟廖市长达成协议了,竞标也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罢了。”白昂分析完毕,嘲讽地说:“这件事你从一开始就落后了,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太迟吗?” 白昂早在一开始就答应在生意方面提点李玉函,可半个月过去了,直到李玉函实在没办法才硬着头皮来找他,这很让他郁卒。 “是许安华让你来找我的吧?”白昂凉凉地说。 “是。” 白昂扭头对张猛说:“你看,这就是不愿意相信别人的后果,哎,年轻人啊就是自负,那么一点面子死乞白赖地非得硬挺。” 这是在影射张猛了。 张猛顿时额角青筋抽搐,尼玛,逮着机会就开始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小肚鸡肠的要死。 看到张猛对他翻白眼,白昂咳了一声,“好了,得亏你来找我,否则就真的迟了,明天等我的消息吧。” 白昂找的是H市房地产管理局局长庚正新。 庚正新和廖长伟同期升上来的,现在廖长伟要离职升迁,而他却仍然固守原地,更看不出前途在何方,白昂早就知道这个人,生意上偶尔会和他有些联系,但是私交不深,为了房地产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和他深入接触。 结果第一次就碰壁了——庚正新不见人! “对不起,庚局长有会议要开。” 白昂等了一个小时后,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庚正新的大笑声,随即眉头一皱,对庚正新的秘书说:“告诉庚局长,他的局长恐怕做不成了。” 秘书一脸奇怪地看着白昂离开,转身告诉了庚正新。 “他说什么?做不成了?”庚正新说。 秘书惶恐地点点头。 白氏集团的东家…… 庚正新思忖片刻,说:“立刻给我接电话给白总。” 但是电话却打不通,嘟嘟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刺激着庚正新的心脏,白氏集团东家临走的警告像行刑的铡刀高悬在脖颈。 庚正新站起身,踱了两步,忽停下,吩咐道:“我要去白氏那里。” “现在?但是,您有会议……” “就是现在!” 庚正新刚到白氏大楼,就看见两个漆黑西装的高挑男人候在门口,一见到他,殷勤有礼地帮他打开车门,因为下着小雨的关系,一人在后取代了秘书的工作,高举着黑伞。 白氏集团的东家早已等在办公室,一身玄色正装,似笑非笑。 “庚局长别来无恙。” 庚正新皮笑肉不笑地回了礼,看向白昂旁边年轻人,“这位是?” “这位是许氏新任的总裁,年轻气盛,还望庚局长多多指点。” “李玉函,庚局长好。”那名年轻人泰然自若地起身说。 庚正新坐下,以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练眼光上下打量李玉函,长得不错,听说只有二十岁,能表现的如此好,可见许安华费了一番心思教导。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位置让给这个小辈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别打马虎眼了,我们直说吧。白总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庚正新当然不认为白昂是为了吓唬自己才说的,白氏集团东家的身份在那里,岂能随便开口,信口雌黄。 白昂笑了,“我说那句话,不单是为了把庚局长引到这里见面。想必庚局长早已和玉龙的易老板做了协定吧?” 庚正新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我想问一句,庚局长为何会选择玉龙集团呢?条件优厚?还是比在H市根深叶茂的许氏地产更加可靠可信?” “这又跟你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白昂说,“玉龙地产怎么能在短短十年时间发展起来的,庚局长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听说,玉龙地产的易老板是混混起家……如今上头维稳,政策一日一日变化,却是越来越严越来越紧,庚局长凭什么确定易老板的身家足够干净?” “这……”庚正新露出了踌躇的神色。 “庚局长不怕我危言耸听,但是前年S市市长为何下去的?” 庚正新面上已是惊怖神色。 “倘若将来玉龙集团出现任何问题,庚局长能保证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吗?庚局长和易老板关系如何只看这次竞标您保谁用谁……” 此话一出,庚正新额上冷汗涔涔。 白昂和李玉函对视一眼,李玉函将一份合同放在桌上,“庚局长,我是小辈,很多地方不懂,需要您多多提点。这是我们许氏地产暂拟的合同,您看上面的条件怎么样?” 既是暂定,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庚正新喝了口茶,纷乱地思绪已平复下来,他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合同,足用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良久,庚正新站起身,“白总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这份合同我需要带回去细看。” “庚局长慢走。” 庚正新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 见人走后,李玉函才开口,“白总,庚局长难道不知道易永高的背景吗?”全H市的人都知道易永高的背景,其中利害难道非要人当面指出吗? “他当然知道,”白昂说,“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跟易永高合作,因为易永高能坐上现在的位置,背后肯定是有人撑着的。庚正新做建设局局长的位置做的太久了,和他同期的廖长伟已经爬上市长的位置,眼看要更上一层楼,就是圣人也会眼红,也会着急的。” 李玉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听白昂笑眯眯地说:“他现在是受惊的猫,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缴械投降……所以我得给他敲一计响亮的警钟,让他清醒清醒。” 这计警钟来的又快又狠。 起因是一起看似微小的不起眼的事故。 H市因为接连几天的雷雨交加交通拥堵,在上班的高峰期,一辆奔驰因为超速撞了一辆电摩,电摩上的两个人被奔驰车拖了将近两米,车轮下的鲜血就连暴雨也冲刷不了,受伤的人一个仍旧卡在车轮下,一个飞出了护栏,倒在一米多高的灌木丛中。 暴雨时节,交通事故本就频发,但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事故。 因为肇事的车主不是普通人,他是玉龙集团总裁易永高的亲密助手朱斌天。 这起交通事故在经过大肆报道后,和其他所有曾经沸沸扬扬的事故一样,最后以肇事人的大笔补偿不了了之,而朱斌天因为有玉龙集团的帮助,以对方没有遵守交通规则擅闯红灯为由,只损失了些钱财,没有承担任何刑事责任。 在这件事情爆发的第二天白昂就收到了李玉函和庚正新签订合约的消息。他端着冒着白气的茶杯眺望窗外的风景。 “看什么?” 张猛做完功课,看见白昂手里的茶杯已经空了,不禁问道。 白昂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雨景,这场雨下的可真即时。” 张猛挑眉表示不满,“故弄玄虚。” 低头继续看书,却感觉一道目光尾随着自己,让他很不自在,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瞪过去,“看什么看?” 白昂神色莫测,半晌才说:“有没有学到什么?” 张猛反应了一会,才明白白昂在说公司的事情,还真没学到什么……但是如果直接说了,这个变态肯定又会在某个特殊地方教自己了,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当然学到了!” “哦?” “……当然。” 白昂坐在张猛身边,温顺地靠在张猛坚实的肩膀上,低低地说:“学到什么了?” 张猛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嘛……咳,商道上的事情只可言传不可意会……” “是吗?” “……嗯。” 白昂眯着眼睛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笑得阴测测的,见张猛不自觉低着头,脸上红晕浮现,才阴转晴。这家伙一旦说谎就会脸红,偏偏他自己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呢?几乎没有思考,白昂就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哦,其实学不学到东西都无关紧要,张猛你只要保持一颗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单纯的心就够了。” 张猛看白昂。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妖怪吗?” 张猛打量白昂片刻,忽然伸出手放在白昂的额上,嘴里念叨,“奇怪啊,没发烧,那怎么会发神经?” 白昂一巴掌呼在张猛的后脑勺上,“滚蛋!” ****** H市商业城的竞标以许氏的胜利告终,玉龙集团打了一场不能言痛的败仗。 “老板,是我的错。”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此刻他面露愧色,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白纸信封,上书“辞呈”二字。 “老板,如果不是我,您就能拿下城南商业城的竞标了……” “闭嘴!” 一声爆喝阻止了这个男人的话。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即使没有你,这次竞标我也不可能拿下。”办公桌后的软椅上坐着一个身材壮硕魁梧的中年男人,刀刻般的面容,不苟言笑,看人的时候,仿佛含着刀锋——他正是玉龙集团的老板易永高。 朱斌天说:“但是,如果不是我……老板,我没脸再待下去了。” 易永高二话不说将桌上的辞呈撕成两半,再对折,继续撕,“你的脸皮什么时候像小姑娘一样薄了?什么也别说,去工作吧,还有,扣你两个月的薪水。” 朱斌天目瞪口呆,继而眼圈红了,低下头用手背抹了一下,转身离开时毕恭毕敬地把门阖上。 朱斌天走后,易永高将那份辞呈又一片一片地捡起来,认真地看朱斌天的话。 看完最后一个字,将手里的碎纸捏成团扔到垃圾桶里,对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昏暗的天空,冷笑一声,“许氏那个臭小子想跟我争,还早。” ****** 拿到竞标书的当天晚上,许安华给李玉函开了个小庆功宴,准备自己给他烧一盘菜,结果身子虚弱,刚下床就被李玉函扛起来放了回去,这让一心想施展厨艺的许安华十分遗憾。 “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上网专门学了几道菜谱,鲜虾酿豆腐,芝士酿扇贝,哦,还有蟹肉粥!相信我,我的学习能力是很好的,以前不会做是因为没有时间,现在我绝对比得上顶级厨师!” “好吧……”李玉函见阻拦不了,便安安静静地守在许安华身边,需要盐的时候递上盐,需要酱油的时候递上酱油,许安华只要伸一下手,想要的东西就自动到了手里。 “好了!” 饭菜中,李玉函吃的慢条斯理,看不出好吃不好吃,许安华盯着李玉函,“好吃吗?” 李玉函动作优雅地擦了下嘴角,“好吃。” 许安华夹了一块自己尝尝,三秒钟后默默将肉块吐掉,“别笑了,真丑。” 李玉函下意识摸了摸脸,“有吗?” “有,”许安华郁卒地点头,“有,面瘫脸笑起来跟抽筋似的……” 李玉函弯了弯眼角,“以后我会注意的。” 许安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喝了口粥出口,好半晌才把嘴里的涩味冲淡,颜色肃然起来,李玉函便知道许安华要说公司的事情了。 “你能拿到竞标,我很意外。” “这要多亏白总帮忙。”李玉函实话实说。 “你有收获吗?” 李玉函颔首,“受益良多,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吧。” “当初白总找庚局长说了一番厉害的话,但是康局长并没有当场回应。等到玉龙集团易永高的秘书朱斌天出事故被保下来后,为什么就立刻决定要跟外面合作了?” “嗯……这个问题以白昂的性格是不会回答你的,你不问他也是对的。”许安华哧溜一声喝了口粥。 李玉函没说话,因为他私下里其实找过白昂,结果被对方冷嘲热讽幸灾乐祸了一番…… “庚正新是个野心大的人,才干不是没有,可惜胆小如鼠,又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只知道眼红廖长伟步步高升,却不知道廖长伟一步步走来担了多少风险。你一定以为朱斌天出事故,玉龙集团居然也能靠财力将他保下来,上头的靠山肯定又硬又高,庚正新若是与他们合作,往日的好处一定不会少。” 许安华微笑着喝了一口粥,润润嗓子,“但庚正新被白昂那么敲击了一番,早就心慌如麻,在他眼里,朱斌天虽然靠着玉龙集团被保了下来,但正说明玉龙集团不干净,连个秘书都能如此嚣张,那么玉龙集团的老板易永高背地里又干了多少勾当呢?明天报纸的头条会不会就登着易永高的罪行呢?他背后的靠山不怕易永高倒了,但和玉龙合作的庚正新只是个小角色,可怕的很呢!” 说着,许安华露出了得意和狡黠的笑容,被米粥润过的嘴唇泛着红艳的光泽,沉醉于思考中的许安华浑身上下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玉函?” “嗯……” 李玉函垂下视线,一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再看他的干爹,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他听不听得见这里面的跳动声呢? 李玉函很想问一声,但嘴巴张了一下,便不再动了。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天晚上鼓起全部的勇气将心意告诉许安华,却被拒绝的事情。 ——“我是你干爹。” 这句话仿佛一道残酷的诅咒,束缚着李玉函的行动。他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内心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那是你干爹,你的干爹。不能再做出越轨的举动,否则你会失去现在获得的一切,包括你的干爹。’ 这么想着,虽然内心被插上了一把锋利的尖刀,但他却能泰然自若地坐在许安华面前,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经商的道理。 ****** 白昂压根不想张猛有什么出息,他更愿意张猛一辈子平平凡凡,找个工作,然后一辈子庸庸碌碌地过下去。因此当张猛在下个夏季拿着毕业证书站在他面前笑的像个傻逼的时候,白昂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么快就毕业了?” “跳级懂不懂?天才没有见过吗?”张猛恨不得把毕业证书贴到白昂脸上,“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上班,那是因为,我要补学分啊!知道你面前站着一个天才,是不是很有压力?没关系,不用自卑,你只需要默默地膜拜我就行了。” “……” 白昂恨不得把那张该死的毕业证团吧团吧塞他嘴里。 又听张猛长叹一声,“这下就能好好工作了,应该能帮上李玉函的忙吧?” 白昂嘴角抽搐,抽起抱枕压到张猛二逼的蠢脸上,“敢背着我偷偷毕业,还敢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嗯?” 张猛笑着扒开抱枕一角,大口呼吸。 惊讶之余,白昂还是很为张猛的勤勉和收获高兴的,但眼看着自己的小情人离开学校,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社会人,内心不知为何有种蛋蛋的忧伤。 “这就是年龄上的区别吗?” 张猛见白昂神色复杂,不时长吁短叹一声,发出了疑问。 白昂猛然瞪过去,张猛咧嘴一笑,拔腿就跑,却被白昂按住了,不得动弹。 “快放手……” 白昂捏着张猛的下巴,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说谁老呢,嗯?” “……”张猛鼓着腮帮子不说话,脸憋的到脖子根都是通红的,白昂在张猛额头上落下两个轻吻,无奈地把人放开。 “跟你说了别跟李玉函走太近,让你去那工作是积累经验的,不是让你和他攀交情的。”白昂搭上张猛的胳膊。 “我可没跟他攀交情……再说李玉函跟我年纪差不多啊,除了表情不够,别的我们有区别吗?” 白昂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张猛,张猛正襟危坐,摆出‘我很厉害’的架势,白昂慢悠悠开口,“他是虎崽子,而你嘛……” “什么?” “你是……猫崽子。” 张猛紧张的情绪一鼓作气直泄千里,“滚蛋吧!” 一脚踹过去,却被白昂嬉笑着躲开了。 ****** 城南商业城的建造大头被许氏地产占据,其他地产集团只分了些残羹剩饭,但对于他们来说有的赚总比没的赚好,因此建设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玉函对公司运作的掌控也越来越深入。 许安华自从上次生病将公务交给干儿子后,就提前过起了清闲的老年生活,刚开始还会不适应,时不时询问一下李玉函工作的情况,但几次过后,发现干儿子做的越来越上道后,就干脆甩手不问了,时间一长,也越来越享受不干活白领工资的神仙生活。 当然,为了面子上过的去,偶尔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玉函,公司怎么样?” “就那样……” “好的!” 手被另外一只手握住,许安华皱眉看过去,“你干什么?” “干爹你今天打DOTA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还有,不要在谈公事的时候打游戏。”李玉函颇觉无奈,这一年里李玉函亲眼看着许安华越来越宅,眼看就要往资深宅男的方向发展去了,那个谈起公事来眉飞色舞魅力无边的干爹跑到哪里去了? “反正你又没什么事,赶紧把手拿开,我要死了……啊,我死了!”许安华对着灰掉的屏幕哀嚎,顺带给了始作俑‘手’一巴掌。 李玉函捂着手,淡淡道:“玉龙集团的易永高昨天约你了。” 易永高? 许安华这才把注意力从游戏上离开,掏出手机查看信息,结果什么都没有,“给我打的电话,还是发的短信?” “都有。”李玉函在许安华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弯了眼角,“我帮你删了。” “你现在能做我的主了?”许安华脸色沉下来,在李玉函的手背上狠狠再次打了一下,仍不解气,“你凭什么帮我拒绝易永高?” “我可没拒绝他。”李玉函说,“我回电话说干爹在家静养,有什么事情我代干爹解决,干爹让我接手许氏集团也是这个意思吧?” 许安华目瞪口呆。 李玉函轻轻拉着许安华的手,漆黑眼眸闪动着可怜兮兮地星光,“难道我理解错了?干爹在家静养,易永高还来打扰干爹,一定不会存好心,我很担心干爹被他陷害了。” 几句话下来,许安华的怒气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忽然化成了虚无的泡沫,消失了,“……你想的没错,但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会让我觉得不自由。” “不自由?” 李玉函笑了,“对我来说,干爹已经自由的过分了。” 这是什么意思? 许安华郁卒地看着李玉函离开的背影。 易永高在花前月下的包厢里等着,包厢外的噪音震的天花板都在晃动,但隔着一张不厚的门,包厢里却安静地能睡人。 李玉函带着两个助手出现在花前月下的时候,易永高刚喝完一杯牛奶,仰面躺在舒适的按摩椅上闭目享受,两名穿着暴露风情万种的女招待安静乖巧地埋头修剪他的指甲。 李玉函一句话也没说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个助手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另外一个助手则随意地坐在李玉函身旁,端起桌上的新茶专心地喝。 包厢里没有人对这三个人的到来做出任何表示,李玉函除了一言不发地坐着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半个小时过后,易永高忽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桌上的果盘被碰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吭——” 易永高一个翻身从按摩椅上坐起来,看向李玉函的时候犹如一只睡醒的猛虎。 36、困兽QJ犯 “易老板,久仰。” 李玉函略微颔首。 易永高视线水平移开,无动于衷地在李玉函身边坐着的张猛身上看了一眼,一名随侍双手捧上温热的毛巾,易永高擦了擦脸,才终于有了表情。 “……这不是李总么?”易永高看向李玉函,问的却是身后的随侍,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李玉函说:“是我。” “我可不记得今天约了你。不会是许安华那个懒鬼放我鸽子吧?”易永高说,漫不经心的样子,只从‘懒鬼’两个字略微看出对自己被放鸽子的怨念。 “干爹身体不舒服,让我代他来。”李玉函阴沉着脸,“易老板和我干爹很熟吗?” 易永高愣了一下,随即眉头一挑,神色极其挑衅,“他对我不熟,可我对许总熟悉的很,虽然很可惜我们没有合作过,但是……我对许安华可是神往已久。” 李玉函沉下脸。 易永高忽然问道:“这位小哥又是哪位?” 张猛登时站起身,“我是李……总的助手,易老板好。” 易永高盯着张猛半晌,忽然笑了一下,黝黑的脸上鱼尾纹显得格外突出,也正因此,他不笑的时候让身边的人即使想笑也不敢笑,他笑的时候,让身边的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张猛也暗自松了口气。这个易永高跟他的名字一样,似乎总让人有种被食肉动物盯上的感觉,跟他的名字一样,‘高’深莫测。 正在张猛奇怪易永高为何忽然笑时,易永高说:“既然许总没办法来,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李总,再见。” “干爹让我来代他见你,就足以说明我有权利和能力处理你要商谈的事情,易老板何必急着离开呢,不如把这次约干爹的目的说出来。”李玉函慢吞吞说,“难道易老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方便说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不勉强了。” 喂喂,怎么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张猛绷紧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易永高果然没有再走,他顿住身子,慢慢回身,眼中暴出利刃般的光芒,但也仅是转瞬即逝,因为他再次笑了,而他眼角那和蔼的鱼尾纹也同时显现出来,但这次张猛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易永高的声音沙哑而洪亮,就像某种陈铁互相摩擦的声音,吭吭吭,震得鼓膜生疼。 “小子,别想用激将法,在我面前还嫩了点。不过你竟然敢跟我说这种话,”易永高右手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就证明你还是有点胆子的!不错,许安华教的不错,是个人才,但是你最好放聪明点,想要彻底取代许安华的位置,你还不够资格!” 李玉函仍旧不动如山地坐着,张猛不仅有些佩服他的定力。 李玉函说:“易老板何出此言?” “难道你不想要许安华的位置?你不想许安华早点去死,然后彻底取代他?如果你不想,那就只能证明我在和一个白痴说话,我们也没什么好谈了。”和他说出的话相反,易永高坐下来高敲着二郎腿,一副饶有兴趣等着李玉函回复的样子。 “我跟干爹并没有血缘关系。”李玉函徐徐开口。 “没错。”易永高点头。 “干爹还有一个女儿。” “这也没错。”易永高再次点头。 “所以,”李玉函看着易永高,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让易永高不禁正了正脸色,“如果干爹有任何不适,将来也是干爹的亲生女儿得到所有遗产,换句话说,我想要保住现在的铁饭碗,就要确保干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所以如果易老板想要利用我不是亲生的这个名目来离间我和干爹之间的关系,奉劝易老板,不要白费力气。” 李玉函的话中充满警告意味,易永高皱了下眉头。 眼见两人的谈话越说越深,张猛十分后悔一时兴起跟来,原先想着能够好好学学并借机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易老板的,现在却有种探听到不应该探听的秘密的危机感。他要不要借故离开呢? “张猛,文件。”李玉函说。 张猛一凛,赶紧把文件夹翻开找出李玉函事先交代的那份文件给他。 李玉函粗略地翻看一遍,“易老板,来之前干爹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你,城南商业城我们许氏进行的十分顺利,现在特邀易老板加盟,价位和条件都在上面,易老板要看一下吗?” 易永高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现出狰狞的脸部轮廓,他紧盯着李玉函面无表情的脸,半晌才道:“你好,很好!”说着助理把那份文件接到他的手里,“这份合同我先收着,但我不会和你谈的,告诉许安华,让他自己来,别什么事都躲到他干儿子后面!” 他的助理上前一步,伸手道:“李总慢走。” 李玉函没甚反应,张猛跟着他起身离开,临出门时听见易永高粗犷的刻意放高的声因——“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若不是白家的当家帮忙,他能拿到城南商业城的合约吗?以为把姓白的小情人放到自己身边,就有筹码跟我谈生意了!” 张猛扭头看李玉函,李玉函定住脚步,仍旧是不动如山的样子,正待张猛酝酿着宽慰的话,李玉函已经大踏步地离开了,他只好也追了上去。 “你可真厉害,那个姓易的说那种话,你居然都不生气。”张猛坐进车里,说道。 李玉函将张猛送回家,一路上都没说话,弄的张猛很忐忑,他自己也知道是个人都会生气,但李玉函这样的,面上不显,嘴上更不显的,让人觉得城府很深,难怪李玉函混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也就张猛这样的,才能跟他有些交情。 李玉函一回家,就看见许安华身穿银灰睡袍,胸襟敞开,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一条腿上放着笔记本,在客厅等他。 李玉函将公文包随手扔到玄关,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和前襟的两颗扣子,缓步走向许安华,许安华抬头看李玉函一眼,又看向电脑,“回来了,办的怎么样?” “还好。” “什么叫还好?” 许安华方抬头询问,忽然就被李玉函从后拥住了,李玉函把头埋在许安华的脖颈处,呼吸温热。许安华扒住李玉函的胳膊,有些不适应这样突然的亲近,“你怎么了?” “干爹……” 李玉函顿了一下,说:“和易永高谈的挺好……就是有些累,干爹不要动,一会就行。” 许安华感觉李玉函深吸了口气,然后长长舒气,以为干儿子这一趟果然累着了,便僵着身子,没再动,只要李玉函没了那种心思,这样小小的亲近也不是不可以的。 哎,干爹不易做啊! 许安华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李玉函拥着自己的胳膊,一下两下,像拍小孩似的。这样的举动对于李玉函来说似乎十分受用,他轻轻在许安华脖颈处磨蹭着,拥住许安华的力道更紧了些。 许安华心里叹了一声,果然还是个孩子…… 许安华只以为李玉函已经对他没了那个心思,现在亲近无非是从小遭到父亲虐待,父爱缺失,才十几岁的年纪就出门独立,想起那个雨夜被李玉函一把抓住,堪堪躲过横穿而过的货车,他惊恐中看过去,只记得大雨滂沱中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如今想起来,那时李玉函的眼神就如同愤怒而绝望的困兽一样,让人心悸。 也许那个时候,这双眼睛就已经铭刻进他的心里了吧? 这么想着,许安华停下了手上轻拍的动作,李玉函流连地松开束缚许安华的怀抱,“干爹,最近身体怎么样?” “能有什么不好的,不过自从上次我把生意交给你后,就没再过问……”许安华思忖道:“我是不是该回公司了?这么懒着早晚懒出一身病。” 李玉函没说什么,而是问道:“干爹刚才在想什么?” 许安华一怔,脱口道:“在想以前。” “以前?” “对,在想刚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你跟现在可不太一样。” 李玉函接口道:“因为那个时候没有面瘫啊。”说着,抹了把脸,努力挤出个微笑的形状。 许安华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在李玉函脸上又揉又搓,很是玩了一把,顿时李玉函白皙英俊的面颊上就红了一片,但不管怎样揉搓,捏造出多少个变换的表情,最后都像是滴在海绵上的水,立刻化为无形,恢复成面瘫的模样。 李玉函双眸含笑地任由许安华在他脸上胡作非为,许安华笑着笑着便僵住了手。 气氛一时间变得异样起来。 “玉函……” 许安华轻叹一声,欲收回手,却被李玉函握住了。 “干爹。” 许安华垂下眼睛不看他。李玉函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干爹,晚了,你该休息了,”说着状似无意地盖上笔记本屏幕,“再熬夜玩游戏老得快,看,都有黑眼圈了。” 许安华连忙捂住自己眼睛下方,惊呼,“谁说的,哪有黑眼圈?” “不信你自己看。”李玉函把许安华拉到洗漱间的镜子前,半人高的镜子清晰地映衬着两人,李玉函从后握着许安华的双肩,头微微侧着看许安华,声音低沉悦耳,在静谧狭小的洗漱间回荡折射后显得格外响亮。 李玉函看着镜中的许安华,许安华也在看镜中的李玉函。 “哪……哪有黑眼圈……” “干爹,心跳的好快。” 许安华嘴唇微微颤抖,镜中的李玉函仿佛披着一层光晕的妖魅,俊美的容颜,甜腻的话语,缭绕耳侧的氤氲气息。 这一切都让许安华窒息。 他感觉有些东西正在破土而出,正从那幽暗潮湿的诡秘的地方,破入而出。 李玉函缓缓将许安华转过身面对自己,一只手沿着他的背线下滑,许安华随之轻轻一颤,他的手微微颤抖,李玉函眼角扫过,低低笑了一声。 这一声,如同打在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许安华心间荡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许安华登时往后退了一步。 “干爹,不会再有下次了。” 许安华瞪大眼睛,李玉函正用一种绝望又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他忽然想到初次见面的雨夜,也是这样困兽般的冰冷眼神,不同的是他成了李玉函唯一的猎物,他才是困兽。 “……不会再给你逃开的机会了。”李玉函默念。 37、立威QJ犯 许安华到底是安全回了自己的卧房。在他以为李玉函用吃人般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干儿子忽然叹了口气,嘴里默念一句话,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许安华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些期许,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有些失落,眼前浮现李玉函垂首低喃的模样,他的睫毛遮住了半张眼睛,晶亮的光芒连同李玉函的情感都遮掩住了。许安华忽然迫切想要知道李玉函那个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如果不是什么好话,他一定要捏死那个小兔崽子…… 但是许安华没有机会去问了,因为等他酝酿好情绪的第二天,白昂带着张猛找上了他。 “我姐要生了,反正你也没事干,要不要跟我去美国?”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没事干?我很忙的好吗?”许安华郁卒。 “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 张猛&白昂&李玉函:“……” 许安华忽然问:“张猛也要去?” 张猛点头。 “那怎么成?是谁在我们许氏工作的?”许安华说:“到了我们许氏,还想随心所欲的旷工吗?” 白昂咳了一声,缓缓说:“这样,你就不用去了。我跟许安华先去美国看看情况,如果需要你们呢,再跟你们联系。张猛你就好好工作吧。”说着心口不一地横了许安华一眼。 许安华借故也咳了几声,咳咳…… 李玉函很配合地说:“干爹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哎呦,我头痛……” “头痛干嘛捂心口?”白昂凉凉地说。 许安华:“……” 给干爹揉心口的李玉函:“……” 于是几番斗嘴,张猛便被白昂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临走时,白昂神神秘秘地交给他一个任务。 “你叫我监视李玉函?” “对。” “为什么?”张猛瞪大了眼睛,这是他表达疑问时的习惯动作,白昂爱死了这个无辜的表情,忍不住逮着他的头狠狠揉了一通。 “李玉函那小子在我手下干活的时候我觉得他还行,但是平白捡了那么大的便宜,现在的他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也不为过。” 张猛点头思忖,“嗯……要在以前,无建树而任高位,他一定会被说成是谄媚的佞臣。” “你还真会说。”白昂捏了捏张猛的脸蛋,顿时一片红。 张猛瞪他。 “好,不闹你了。”白昂笑,“不过希望是我想多了,李玉函本性不坏,只是……到时候再说吧,我走了,没饭吃的时候去找李玉函。” 这是什么意思?说他没有自理能力么? 张猛说:“再见!” 白昂和许安华去了洛杉矶,他和李玉函则被留了下来。起先还不习惯,想起刚搬进这间小公寓的不适感,张猛心中感慨不已。 李玉函却没有如此多愁善感,他就像没事人一样,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那张无动于衷的脸,照常上班下班,按部就班,就像一台永不休息永远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样。 公司里有一个部门主管,令人记忆犹新的是那如同六月大的肚子,年近六十,叫做许袁硕,是许安华远房的一个表亲,早年许安华独自主持局面时多少受过他的恩惠。在公司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谁的脸色都敢给,平常只有许安华在的时候才会稍有收敛。 李玉函暂代许安华位置的将近一年里,各方面都运作顺利,越来越顺手,唯有许袁硕这一块,总是碰壁。 没想到许安华去米国三天后,李玉函就迎来了第一次针对自己的大规模反对浪潮。 打头的当然便是这位‘皇亲国戚’。 “城南商业城的项目进行的很顺利,对比之前公司的业绩上升了十个百分比。”财务说。 李玉函颔首,“继续努力。但是商业城我们一手承办,只上升十个百分比并不完美。财务,按照最初的预设,我们的业绩应该是多少?” “……十三个百分比。” “这就对了。我说这个并不是说大家不努力,只是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差错,让业绩居然下降了三个百分比。不是半个,也不是一个,而是三个。这对于许氏集团意味着什么?十几亿的进账,打水漂了。” 财务垂首撇了下嘴。 李玉函大略扫了一眼,其他主管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许袁硕更是嗤之以鼻。 “许主管有意见?” “不敢,我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怎么敢对总裁有意见,只是……”许袁硕大嗓门高声亮了起来,“自从‘小’李总裁上位之后,我们许氏的营业额就不上不下,我们就是再努力,总裁不努力也是白搭!” 李玉函面沉如水,“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视线扫视在坐众人,表情各异,有嘲讽有赞同,有同情有无动于衷事不关己,李玉函暗暗记下。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要我说,小李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现在世道不好混啊,人心险恶,你这么年轻什么都不懂,不如让许总裁回来,你再好好历练。” 李玉函面露难色,“只是现在干爹在国外,要怎么办呢?” “咳……既然许总裁在国外,那就只好找个德高望重的又值得信任的人来帮你主持大局了,”许袁硕摸了一把肥大突出的肚皮,“最好是在公司任劳任怨工作二十年以上的。” 在做的各位符合许袁硕条件的只有一人。 “那就只有许总管一人能符合条件了。”李玉函眼角弯起。 许袁硕裂开满脸的褶子,笑了。 李玉函轻叹一口气,似乎就此妥协了,许袁硕见此更加得意。 半晌,李玉函说:“这样,我年纪小经验少,等我回去跟干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眼见许袁硕听到许安华的名字顿时变了脸色,李玉函似模似样地安慰道:“许总管放心,我一定会在干爹面前好好美言你的,干爹过去也常说,‘要是没了许总管,就没有今天的许氏’,还叫我好好跟许总管学习呢。” 许袁硕这才缓了脸色,李玉函展现出的温和态度,以及说出的话都让他心下飘飘然,开始希冀自己上位的时候。 到时候一定要让这个软脚虾一样的小子好好看看,谁才是许氏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声“散会”,众人顷刻间陆续离开,张猛这才开口,“刚才实在没有我插嘴的地方,不是我不帮你。” 李玉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个助理,没让你出去站着已经不错了,恐怕你一开口,那个许袁硕就要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张猛耸肩,“谁叫我只是个小助手呢,只比打杂的好听一点,谁看见都能踩一脚。” “一开始谁不是这样?”李玉函说。 “也是。倒是你,那个大肚子许袁硕敢当面驳你,背后一定是有所准备的,要小心。” “嗯。” 李玉函当然不会真的和许安华商量下台的事情,既然登上了台子,无论怎样,都得把这台戏唱完。 几天后,张猛把莉莉薇儿制药厂的信息交给李玉函,“你想的没错,这个莉莉薇儿制药厂的信息都是假的!那个许袁硕坚持要我们赞助这家厂子,果然不安好心!” 在这之前,张猛去了一趟澳大利亚,亲自去看了莉莉薇儿制药厂的原厂地,结果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厂子,最后还是在郊外的荒草地上找到一张发霉的牌子,上书“莉莉微安”,跟莉莉薇儿还差了一个字。 “这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宰吗?”饱受暴晒回来的张猛简直想把老奸巨猾的许袁硕一把掿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觉得呢?”李玉函沉着脸,显然也对许袁硕心存不满,但或许是面瘫的关系,或者他的修养更高一层,并未发作。 张猛骂完后也冷静下来,脑袋飞速运转,思忖道:“如果我们拿这件事问责许袁硕,他敢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说不定到时候会反咬我们一口……” 李玉函点头。 “如果我们隐忍不发,将此事接过去,难保许袁硕以为我们怕了他,不敢动他,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以后出什么更阴损的招数,防不胜防……” 李玉函说:“既不能发作,更不能隐忍。” “那就将计就计!”张猛一拍手掌,“虽然是老套路了,不过如果演的好,一定会很精彩的。” “许袁硕不定是得到某人的支持,所以才有胆子做这种事。”说着李玉函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张猛打开一看,里面都是许袁硕和玉龙集团易永高多次见面的照片。 张猛顿时气结无语,端起茶杯猛灌。 “可不能只是将计就计。”李玉函颔首,复又调侃道:“你分析的这么精辟,可见白总人虽在米国,心却仍旧留在这里。” 张猛一口茶水呛住了喉咙。 ****** 许袁硕最近变得格外和蔼可亲,以前见到总管以下级别的都是鼻孔朝天,见到总管级别的都是眼角看人,见到总管以上的勉强给个正脸。可是近来就算见到打杂扫厕所的阿姨大妈都能笑出褶子,虽然他不笑的时候就是满脸褶子。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这样。 每周一次的例会,各部门总管汇报完业绩,李玉函还未开口指点总结,就听许袁硕按捺不住地大笑:“小李同志,不能光听别的部门汇报业绩,不知道你跟莉莉薇儿制药厂的合作怎么样啊?” 他连总裁也不叫了,而是以长辈的口吻直呼小李同志。 李玉函表情无辜,“我正要说这件事,许总管介绍来的这个制药厂是个诈骗窝,我的助理张猛专程去了趟澳大利亚,别说制药厂了,连个废弃的场地都没有,只有荒草满地。” “怎么会这样?”许袁硕假模假样地惊呼,“那赞助金……” “不过幸好,张猛去的及时,我们和莉莉薇儿制药厂的合同没签,赞助金更是一分不少地保住了。在这里,我要特意表彰一下我的助理张猛,如果不是他激灵能干,想到去澳大利亚一探虚实,我们许氏集团就要损失惨重了。” 他身后的张猛点了下头,以示谦恭。 许袁硕脸上的笑容裂开了,挂不住了,“这……这真是太幸运了。” “对,太幸运了。”李玉函看向许袁硕,由于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语气平板的关系,身边的人都习惯从他的眼神中读出那么一星半点的情绪,但此时他的眼中波澜不惊,就像狂风暴雨前诡异的平静,掩藏在齐下的,将会是难以想象的排山倒海的巨浪。 许袁硕以一个拙劣的借口仓皇而逃,每周一次的例会也仓皇结束。 但不可否认的,李玉函越来越让许袁硕这些元老们捉摸不透了。 张猛架起桌上的文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李玉函,你越来越不老实了,没事吓唬老人家干什么?” “就是要让他捉摸不透,这才是最可怕的。”李玉函说,“对了,白姐的情况怎样?” “听白昂说胎儿还算稳定,就是脐带的位置绕住了胎儿的脖颈,对胎儿的呼吸有影响,不过医生说了不是大问题……好像是个女孩。” “女孩?女孩比男孩乖巧,好啊。”李玉函脸上露出艳羡的神色,这是张猛头一次看到李玉函这个大面瘫露出明显的表情,这可是件新鲜事。 “想要孩子还不容易,赶紧去结婚生一个,不怕说的市侩,只要手里有钱,生七个葫芦娃都没问题,你看那个著名导演不就是这样么。”因为孤儿的关系,张猛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不负责任的父母,因此说到这个话题,难免情绪激动。 李玉函人精一个,立刻意识到话题歪楼了,问道:“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九个月了吧?” “对,但是听白昂说,白姐一点要生的反应都没有。”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啊。” 两个‘独守空闺’的怨夫齐齐叹气:“哎——” 花前月下包厢里,许袁硕气地灌酒,易永高坐在旁边,也不抽烟,也不喝酒,偶尔对许袁硕的抱怨插上两句,事不关己的模样。 许袁硕恼怒道:“当初要不是你撺掇我,我有怎么会有把柄给李玉函那个小子?你可把我还惨了!”他喝的有些醉了,酒红上脸,肚子本就肥大,此刻撑得更大,想也知道里面一定灌满了酒水。果真是个酒囊饭袋! 要不是喝醉了,他一定能意识到易永高瞬间冷下来的脸色,但是他没有,他还在滔滔不绝地抱怨。 易永高忽然起身。 “你干什么去?”许袁硕把手探入女公关的胸部。 易永高居高临下藐视许袁硕,只觉眼中人是只肥头大耳的肥猪,顿时心生恶心,“许主管的办事能力我已经亲身领会,想必以后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有合作的机会了。” “什,什么?!” 易永高狠戾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来我小瞧李玉函了。” “老板,李玉函还不知道是我们在帮许袁硕,我们还有机会下手。”朱斌天到现在都还记得被白昂算计的事情,总想着能帮自己,也帮老板扳回一局。 易永高冷冷看了一眼朱斌天,三十几岁的男人立刻垂下了头,“老板,我知错了。” 易永高不吭声。 朱斌天继续说:“我不该意气用事,我现在就去把人撤回来。” “做都做了,现在撤回来,人也打了,有用吗?够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张猛没有见到许袁硕,一整天倒是清净不少,眼睛都觉得干净了。 问李玉函,李玉函只是弯眼睛。 “怎么了,这么开心?”张猛心里有只猫,伸出小爪子一个劲挠,好奇死了。 李玉函徐徐开口,“昨天晚上……许袁硕好像被人打了。” “哈哈哈!!!” 短暂的反应后,张猛放声大笑,那个许袁硕每天趾高气昂不拿他们这些小职员当人看,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真是报应不爽。 “不过,究竟是谁这么……有正义感呢?” “不知道,说是小混混,许袁硕醉酒后被人打了一顿,认不得人,警察也就找不到人。”李玉函抿嘴,眉头微锁,“我觉得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不过是谁没关系。” “重要的是许袁硕被人打了!” 两人相视一笑,张猛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张猛。” “哦,白昂,怎么了……” “我忽然感觉后背一凉,耳根发热。” “发烧了吗?” “于是我觉得……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啊?比如说,姓李的小子。” “……” 张猛果断挂肚电话。 白昂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朵大奇葩。 郁闷时抬眼正好看到李玉函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张猛手在李玉函面前作势晃了晃,“喂,回神。” 李玉函说:“你们感情真好。” 又是那种艳羡的神色。 张猛很同情他,“你是不是暗恋某人,而且恋情坎坷啊。”啧啧,太可怜了,想当年自己就是这样,一路暗恋,一路失恋,最后终于遇到了肯喜欢自己的人,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你跟白总是怎么认识的?” 李玉函过去在白昂手下做事的时候其实听白昂说起过,不过白昂当时有所避讳,并没有把关键情节告诉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幸运的家伙是白昂从小资助的对象,用白昂无耻的说法,‘感觉像童养媳一样,而且还是自己养的。’ 白昂当时的眼神,仿佛张猛就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一般,李玉函心里的阴暗部分在暗暗滋生,在蠢蠢欲动,他嫉妒的浑身都痛,恨不得将全天下所有的,名叫幸福的东西都抢夺过来,安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许安华就是不看自己呢? 世界这么大,他只要看着自己就够了。 “你跟白总是怎么认识的?” “唔……这个……”张猛本不想说,实在是过程太掉节操,太难以启齿,简直就是不可言说的秘辛了,这件事除了当初逼于无奈对白雪莉说过外,就再没提起过了。张猛心里酝酿着借口和谎话,但看见李玉函认真的眼神后,终于无奈道:“我就给白姐说过,你也别告诉别人……实在是太难开口了。” “好。” “咳……最开始是我以为白昂是个女人。” “白总的长相确实会让人产生错觉。”李玉函道。 “对吧,就是这样吧,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吧!我当时刚被甩,心理有点不对,而且还喝了酒,于是就上去搭讪……然后……这样……那样……” “所以白总就把你上了,然后你们在一起了?” “……”张猛点头。 “那怎样才能让心上人接受你的心意呢?”李玉函虚心求教。 张猛一改囧色,积极地说:“这个嘛,没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方式肯定也不一样。” “要先上吗?” “不……也不能这么说。” “我试试。” “……” 怎么话题好像越来越诡异危险了?不幸被李玉函看上的心上人,为你默哀。张猛无语地想。 远在大洋彼岸的许安华顿时脊背一凉,“奇怪,没风啊……” ****** 许袁硕一个星期后头上绑着纱布回到了公司,这副样子可谓招摇过市,回头率百分之二百。张猛以为这家伙被教训一顿,又在李玉函这里吃了暗亏,加上年纪五十好几,一大把,一定歇了不安分的心思,谁知道许袁硕一把年纪却有一颗不甘现状的心。 例会上,许袁硕两句一叹气,三句一哀嚎,会议根本无法顺利进行。 “许主管既然身体不舒服,不如赶紧回去歇息着。”李玉函说。 “谁说我身体不舒服了?我这是心痛!” 话至此,不问也不行,“……不知许主管为何心痛?” 许袁硕可算逮到机会了,立刻开始了即兴表演,捶胸顿足,表情痛苦,眼包含泪,“我为咱们许氏集团心痛啊!我们许家当年可是正正经经的白手起家,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成了大公司了,可是许氏如今却是岌岌可危,我眼看着许氏走邪路,却没有能力挽救,我是许氏的罪人啊!” 李玉函扫视众人,这些人俱都是人精,不会不明白许袁硕在说什么,都变了脸色,低垂着头,表示不愿参与他们的争斗。 “我们许氏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要被外形的小子偷走了!小李同志,你说,这叫我怎么咽得下气?我是许氏的罪人啊!” 李玉函说:“既然你自认是罪人,那就回去闭门思过吧,你放心,你的位置我会找个德才兼备的人来接替的,一定会比你干的更好更出色,绝对不叫你有负罪感。” 许袁硕顿时变了脸色,他猜测那次偷袭自己的小混混就是李玉函指使的,可惜没有证据,李玉函这狼崽子丝毫不漏风声,本想着借这次机会出言讽刺他,好让他知难而退,叫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外姓,比不得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许姓,谁料想他搭出了一台戏,对方压根不理睬,费劲唱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唱的是独角戏! “你,你敢!”许袁硕指着李玉函,“我好歹也是姓许的,在许氏也有百分之三的股份。你呢?你一个半路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野种,靠许安华的关系勉强当了总裁,别以为我就服你了,也别以为你就能坐稳总裁的位置了!” “说起股份,我正好想起来,之前干爹将他手里城南那块地皮的股份转给了我,”李玉函从张猛那里接过文件,摆在桌上,“正好城南商业城的开发如日中天,我那块小地皮涨了价,张猛,算一下,那份地皮现在是多少?” “李总,城南那块地皮现在占许氏集团股份的百分之十。”张猛立刻答道。 许袁硕的脸色由青转黑,再由黑转白,最后一片惨白,不可置信之色,“不可能!许安华脑袋没病,怎么会蠢到把股份转给你?这不可能!” 李玉函说:“许主管,你在许氏也有二十年了,主管的职位,只要你想做,可以做一辈子,你放心,没人会动你的。” 说着,李玉函起身离开。 张猛扭头见许袁硕如同一摊散架的肥肉一般瘫坐着,额上沁出一头冷汗,直流到脖子根。 所持股份比例的差距不只会打击许袁硕,更会激起他的嫉恨。李玉函和张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但许安华和白昂的消息先一步传了过来。 “生了!是个女孩!好漂亮的!”许安华和白昂傻逼兮兮地围着床上的白雪莉,从画面看,应该是某个护士在帮忙拍摄。 “……不是早就知道是女孩了吗?”张猛无语,但同样发自内心的高兴,新的生命是如此不可思议。 “真可爱。”李玉函说。 “你能说的再没感情一点吗?”许安华不满,但也知道李玉函尽力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李玉函随口问。 “嗯……”许安华说:“外国这边不做月子的,白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和白昂准备等白姐的月子过了之后再回来,话说,月子要怎么做?” 白昂说:“这……我怎么知道?不是有电脑吗?问医生也行,这边还是有月子中心的,可以请妈妈。” “话说,起名字了吗?你们别占着屏幕,让白姐说两句话。”张猛实在受不了了,“白姐,身体怎么样?” “还好,感觉不错。”白雪莉脸上显出疲惫,但兴致很高,“我给起的英文名,叫ALICE,中文名就交给白昂了。” “我?”白昂兴奋地说:“你等等,我要去查字典,明天,不对,后天,一定会挑出最好的名字给ALICE!” “查什么字典,老土。”许安华凉凉地开口,没办法,谁叫人家才是宝宝的亲叔叔,自己没有命名权,只有眼红的份。 “哎……我要不要赶紧结婚生个呢?”许安华轻叹一声。 李玉函啪一声把电脑扣上了。 正准备给白昂出主意的张猛:“……” ****** 许袁硕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他在公司屡次和李玉函对抗,又屡次碰壁,玉龙集团的易永高自从那次设计李玉函失败后就不再和他见面,他的处境四面楚歌,再不做点什么,就等着被李玉函那个狼崽子宰吧。 这么想着许袁硕到了花前月下,准备定点等守候,这次他一定要等到易永高不可,没有易永高财大势大的庇荫,他想扳倒李玉函和许安华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没等到玉龙集团的易永高,却等来了李玉函。 从高级包厢的拐角处只现出李玉函和他的助手张猛的身影,花前月下一楼是灯红酒绿喧闹疯狂的酒吧,二楼才是高级包厢的所在。许袁硕在一楼,喝了酒,灯影交错,又离得远,仰头看得并不真切。 如果真是李玉函,高级包厢,一定是来谈大买卖的!如果不是,也一定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到时候拍了照片传出去,哼,还怕扳不倒他?就算扳不倒,也能膈应死他! 许袁硕怪笑一声,酒瓶“砰”一声搁在吧台上,肥大的身躯却身手敏捷地窜到楼上,挨着门窗一间一间地瞧,终于在倒数第三个包厢找到了李玉函和张猛。 李玉函面前坐着一个身穿低调名牌的老人,约莫六十多岁,瞧着像是某个隐形富豪。 许袁硕一喜,不出所料,果然是在谈大买卖! 李玉函打开面前包装严密的保险箱,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奇形怪状的黄色石头细细观赏,“田老,我是外行,可不懂怎样鉴定,这不会是假的吧?” 那名老人摆手笑着说:“我怎么可能框你?要不是英国那边继续资金周转,我又怎么会把这块家传的宝贝拿出来呢?” “多少?” “我这颗是举世无双的,世界上最大的田黄,这个数。”老人比起四根手指。 田黄? 那可是国家禁止开发的石头,最次也是每克五万的高价,比玉中之王的翡翠高了不知凡几,好的石头现在市面已经炒到天价了。许袁硕平常没啥爱好,就偏好玉石,一眼就看出这块石头绝对是无价也无市的绝品。 他心头一热,砰砰直跳。 要是能拿到自己手里,就是看一眼,摸一下,也值了! 李玉函看了一眼张猛,张猛不动声色地往门那边看了一眼,对他点头。 李玉函于是摇头说道:“太贵了,这个数。”他比了三根指头。 许袁硕暗骂,真是不识货! 那名老人摇头叹息,最后只得答应,看的许袁硕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将那块玉石抢到手上,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拿着那块田黄了! 原来刚才许袁硕情急之下冲了进去,一把从田老那里将他的祖传宝贝田黄夺了过去。 “哎,你干什么?要抢劫吗!” “你刚才说的价,他不愿意出,我出!”许袁硕得意又鄙视地瞅了李玉函一眼,“你个不识货的东西,这块田黄归我了!” “你……你动作轻点!”田老惊呼。 其实不用他喊,许袁硕虽然情绪激动,但下意识动作放轻了。 李玉函一副不高兴玉石被抢走的样子,“田老,谁说我不愿意出那个价的?” 许袁硕急道:“我出这个数!”说着将五根指头都比了出来。 李玉函沉默了。 “小李同志,你还要不要坚持了?”许袁硕得意道:“这田黄生的真好啊,瞧这色泽,这形状,一看就是纯天然的,这么大块,我热衷玉石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小李同志,你不懂玉石,到你手上,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好,成交,就卖给你了!”田老一锤定音。 李玉函不服气地瞪视许袁硕,“许主管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真是用心良苦!” “哪里哪里,得来全不费工夫!” “哼!” 李玉函负气离开。 行至停车场,司机将李玉函和张猛两人载到许家别墅,李玉函从冰箱拿出一瓶香槟,开好了,“祝贺我们一举成功。” “估计许主管明天就笑不出来了!”张猛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浑身舒坦,可算是收拾了许袁硕。 “只看明天了。” 一个星期后。 XX日报头条新闻—— “田某涉嫌买卖走私国家一级文物,涉案人员一并落网。” 许袁硕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许氏了。 新一轮的例会上,没了许袁硕的捣乱,进行的异常顺利,几名主管虽然不知道其中关节,但总能猜到几分,他们只要知道许袁硕跟李玉函不对付,然后许袁硕入狱,李玉函稳坐总裁宝座就够了。 在众人惶惶,不知李总的刀子架在谁的脖子上时,许袁硕在许氏的位置悄无声息地被李玉函的自己人补上,恩威并施,不过如此。 夜空中,李玉函手持高脚酒杯,猩红如血的酒汁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折射出炫目的关泽,面如冠玉的青年望着大洋彼岸的方向,神色莫名。 38、回家QJ犯 许袁硕离开许氏的一个星期后,白昂和许安华飞了回来。 张猛本来打算告诉李玉函,但是被许安华阻止了,某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童心未泯决定玩点花样,如果只是花样也就算了,张猛在机场看到白昂,许安华,以及一个高挑的金发女郎时,忽然顿悟了点什么。 大发雷霆还是笑脸迎人? 前提是这个金发女郎要跟谁走。 白昂率先跟金发女郎保持距离,撇开关系,“这可不是我带回来的!” 张猛沉下的脸不动声色地恢复过来,笑脸迎人,“呀,长得真漂亮!” “对吧,很漂亮吧,我精挑细选的。”许安华揽着高挑美人,“这是薇薇安,我们打算在中国结婚。” 张猛和金发美人对笑,干瞪眼。 没办法,张猛英文只能认不能说,金发美人明显不通汉语。 “你回来的消息我还没告诉李玉函……你,这位的事……” “太好了,我到时候要给他一个惊喜!”许安华说。 ……就不知道到时候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许安华携着美人和他们兵分两路,一路上,白昂涛涛不绝地夸赞他的小侄女有多么多么可爱,谈到许安华的时候顿了一下。 “怎么?” “不知道李玉函那个臭小子会是什么反应……”白昂笑眯眯地说:“真是期待啊。” “跟李玉函有什么关系?” 白昂盯着张猛看一会,忽然一条胳膊横过去露出他,“对对,你就一直这样傻呆呆的就好了。” 张猛大呼:“喂,看路啊!好好开车!” 许安华深吸一口气。 金发美女薇薇安关心道:“怎么了?” “没事……” 和微微安是在白雪莉为她的宝宝举办的派对上认识的,认识不到一个星期,许安华就火速提出带微微按回中国结婚的提议,微微安居然同意了。 理由是——“太好了!我正好想要到中国旅行,我的前任老公也在中国,到时候可以邀请他参加我们的婚礼!” 许安华当时就囧了。 但是,如果不赶紧结婚生个孩子,许安华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无法预料的,不能承受的,可怕的事情。 他的人生就应该和普罗大众一样,结婚,生子,然后平凡而平庸地老去。 李玉函还不知道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看书?梳理文件?玩电脑?吃饭?喝水?还是正在睡觉? 他见了薇薇安会是什么感觉,什么表情? 这么想着,许安华突然忐忑起来。 李玉函伸了个懒腰,猫着腰打了个长而慵懒的哈欠,从公司回来整个人处于濒临崩溃的疲惫状态,脱了外套,衬衫扣子一路解开,走到客厅正中央的时候腰带已经抽出,手已经勾到裤子边,在看清沙发中间坐着的人时,动作瞬间停顿了。 “大红色的……”许安华撇了一眼那个地方,装作不以为意地笑道。 只一刹那,李玉函的动作重新连贯起来,唰一下将裤子脱下,将那深藏的大红色内裤光明正大的亮出来。 “回来了?” “回来了。” 李玉函向前踏出一步,手微微抬起,厨房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亲爱的,小刀在哪儿?” 许安华‘噌’一声从沙发上站起,一脸惊慌地看着厨房方向,然后惊慌地看向李玉函,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流畅得不得了,就好像事先演练过就为了这一刻的演出似的。 但许安华还是纠结了。 在许安华内心的小人纠结地期待薇薇安不要出来,最好一辈子呆在厨房的时候,一头金色耀眼长发笑得一脸灿烂的碧眼美人先是探出头来,然后捂着脸惊呼一声,缩回头去,又蠢蠢欲动地探出来,透过指缝一脸陶醉的观看某只面瘫裸露出来的健美身材。 许安华彻底囧了。 当着未婚夫的面对别的男人的身体垂涎三尺这样真的大丈夫?还是米国人民的节操都碎成渣了? 许安华抚唇轻咳一声,薇薇安终于意识到这样不好,于是改为大大方方地站出来,一撩金色长发,眨动着碧色大眼。听说东方人讲究含蓄,都喜欢笑不漏齿,于是来自大洋彼岸的金发美人愣是把一口白牙崩到了嘴巴里,奋力狰狞出了一抹‘含蓄’的微笑。 “我是薇薇安,很高兴认识你。” 李玉函对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毫不在意,看也不看薇薇安,扭头问许安华,“这是谁?” “这,这是我米国的未婚妻,对!我们打算结婚了!就在一个星期前决定的,我绝不反悔!”许安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说那么多,这一刻,他感觉做为干爹的威严简直被糟蹋殆尽,可那个糟蹋他尊严的人偏偏就是他自己。 薇薇安听不懂许安华说的汉语,往前走了两步想问清楚,李玉函同时也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薇薇安就不动了。 因为李玉函比她走的更快更急,两步走到许安华后面,手拖着许安华的下巴,使他不得不后仰着头,正好面对凑上去的李玉函,他的动作太迅速了,许安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的干儿子吻个正着。 “唔——!!” 滑腻的舌头滑进许安华的嘴里,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席卷他口腔里的每个角落,舌头被卷着允吸着,毫无招架之力,许安华起初还会挣扎,但李玉函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掐住他的脖颈,这个动作太艰难了,许安华被夺取了大部分的呼吸,更没有反抗的余地。 金发美人,某人的未婚妻已然呆若木鸡。 她才来中国没一天,就亲眼目睹她的未婚夫和一个只着大红内裤的赤裸男人激情热吻! 半晌,薇薇安终于爆发。 “WHAT THE FUCK!!!!!” 等薇薇安夺门而出,李玉函才意犹未尽地松开许安华。 “干爹,人走了,怎么办?” 怎么办? 许安华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只能用“WHAT THE FUCK”来形容! 你特么还敢一脸正常地问怎么办? “我告诉你怎么办。” 许安华抹一把嘴,忽然出拳打了出去,正中李玉函的左颧骨。 李玉函踉跄两步退后,再次站直看着许安华。 “干爹,别结婚了。”他说,“要结也是跟我结。” “……神经病!” 许安华大骂一声,捡起外套就要出去,却被李玉函拉住了手腕,死死的。 “干爹,别走。” “你放手!我要去把薇薇安找回来,她一个人到中国,你想过大晚上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会怎么样吗?” 如果李玉函能听得进去,就不会被骂神经病了。 静谧的空间,两人的沉默,电话突然想起来。 许安华甩了甩手腕,李玉函的手如同年糕一样甩都甩不掉,无奈之下,许安华只好拖着一个大跟屁虫去接电话。 “CHUCKY,我决定不跟你结婚了,还有我已经跟我前夫联系上了,他居然还爱着我,就是这样,再见,不,我们最好永远不要再见了,你这个死基佬!祝你和你的基佬天长地久!” “……” 自从遇见了薇薇安,许安华终于知道自己的人生居然可以这样……戏剧。 薇薇安的声音太豪放了,某只面瘫跟屁虫不用凑过去就能听个清楚,“干爹,没关系,她不跟你结婚,我跟你结。” 这真的不是在嘲笑而是安慰吗? “结你个头!” 许安华咆哮道。 等面红耳赤地咆哮完,许安华一屁股倒在沙发上,他不知道他的人生怎么忽然就脱轨了,就像高铁一样,越来越快,越来越偏离轨道,拉都拉不回来。 “干爹……” “不要叫我。” “干爹……” “闭嘴!” “干爹。” “我特么叫你闭嘴!听见没有!我不是你干爹!不要再叫我了——!!” 许安华抱住脑袋,李玉函的手居然还没有放开,而是顺着许安华的姿势缓缓地划过手臂,肩膀,轻抚许安华的背,然后稍作用力,将陷入沮丧情绪中的许安华默默拥在怀里。 李玉函轻叹一声。 片刻后许安华将李玉函推开,抚了一把脸,说:“你走吧。” 李玉函不动,而是死死抓着许安华的手。 许安华接着说:“你回你租的地方住,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过几天,我会咨询律师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今往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都跟我,没关系。” “我没有想过的生活。”李玉函的眼圈红了,嘴唇颤抖蠕动着,半晌才说,“我没有想过的生活,我只知道我不想过没有干爹的生活。干爹……” “不要叫我干爹!”许安华厉声打断他,“我现在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吐!你见过谁会跟自己的干爹发生这样的关系?谁会对自己的干爹动那样的……龌龊的心思!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了,我的人生都是被你给毁了!” “那干爹原本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结婚,然后生一个跟你姓的孩子?然后一辈子就这样平平凡凡,就像你希望的那样过去?干爹,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思,却还留我在你身边,难道就没有别的心思?” “你闭嘴!” “如果你没有别的心思,如果你对我没有那种感觉,那就当着我的面拒绝我啊!告诉我你对我没有感觉!我吻你的时候你没有陶醉!” 许安华揪着李玉函的衣领,“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李玉函抱住许安华的头,再次吻了上去。 “唔——” “告诉我,你没有感觉。” 李玉函轻咬许安华的嘴唇,原本泛白的地方立刻沁出殷红。李玉函掰开许安华揪住自己衣领的双手,解开一颗领口,两颗,三颗,手顺着领口一路下滑,滑腻紧实的皮肤就在他的手下,一个两个密密麻麻的轻吻落在许安华的锁骨,胸前。 “有感觉吗?告诉我。” 有人低低细语。 39、节操QJ犯 “没有感觉。” 许安华猛然推开李玉函,李玉函的手仍紧紧地攅着许安华的衬衫,但是动作太大了,“嘶啦”一声,许安华的衬衫被扯出一条大口子。 许安华狠狠地擦了擦嘴,气急败坏地将烂掉的衬衫脱掉,狠狠地扔到地上,就像那烂成破布的衬衫是正站在他对面的人似的。 “那是什么?” 李玉函的声音阴测测的,在空荡宽大的客厅里回荡,如同鬼魅。 “什么?你不用转移视线,你今天就要从这里搬出去,”许安华说,“玉函,你还年轻,但我这个年纪已经禁不起任何折腾了。我累了。” 然而李玉函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他再次问道:“那是什么?” 声音更洪亮,更坚硬。 “玉函……” 许安华在下一刻才明白李玉函指的是什么,顺着李玉函如同尖刀般的目光,许安华看向自己的左边腰侧,靠近胯部的地方。 那里有一枚殷虹的吻痕。 李玉函向前一步,冰凉的手缓缓抚上那枚吻痕,轻笑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许安华噎住了,不禁后退一步。 李玉函再上前一步,“你跟那个女人上床了,嗯?” 许安华再后退一步。 李玉函猛然掐住许安华的咽喉,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才认识一个星期,上了多少次,这么激烈,我亲爱的干爹?” 许安华退无可退,脉门被狠狠掐住,背部抵着沙发靠背,呼吸停滞,难受地脸红脖子粗,眼泪不断滑下。 到许安华这个年纪,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哭过了,这么狼狈。 李玉函忽然松手,许安华捂着脸滑坐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不住呜咽。李玉函冷眼看了几秒,蹲下身子,温柔地帮他擦干眼泪,捧着许安华的脸,亲一口,“干爹,对不起,刚才我太生气了,我不会再这样了,好吗?” 如若不是亲身经历,许安华不会知道一贯面无表情的李玉函竟然会露出那样可怖的神色,仿佛下一秒他真的会一个用力,毫无留情地将自己的颈骨捏碎。 死神曾和他擦肩而过。 可现在这个召唤死神的人正温声细语地向他道歉,并发誓绝对不会再做出同样的事情。 许安华一把甩开伸来的手。 “滚开!你走!现在就走!” “……” 李玉函收回手,起身,过了一会又回来,身上披着一件深紫色丝柔睡袍,他心平气和地说:“干爹还记得这件睡袍吗?我第一天到这里,干爹把自己的睡袍让给我,后来买了一模一样的回来。我当时就觉得,这该不会是情侣装?” 说着,李玉函为许安华披上手里的另外一件,一模一样的深紫色睡袍。 冰凉柔滑的触感让许安华终于抬头看他。 李玉函继续说道:“干爹,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嗯。” 从许安华喉咙中滚出这一表示确定无疑地词汇,李玉函顿住了,而后拉着许安华的手,说:“我们喝一杯吧。” 许安华也知道这是两人最后一次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点头答应,就连李玉函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他也不想再计较。 一瓶红酒,两只高脚玻璃杯。 李玉函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拧开木塞,悠远的酒香飘散开来。 “这瓶酒你没回来之前我就想留着等你一起喝,不过实在嘴馋就自己先喝了,现在正好可以把剩下的喝完。”李玉函倒上一杯递给许安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的声音低沉平和,不像是刚刚被拒绝,反而是下定决心看开了的样子,云淡风轻,处之坦然。这让许安华为自己的警惕心感到羞愧,不自觉放松下来,想着反正是最后一次了,除却今晚再没机会了,便不假思索地大口将酒喝下。 却不知李玉函自己的酒一滴未沾。 “感觉怎么样?” 许安华的酒量本就不好,一杯下肚,有些头晕,脸上沁出红霞,“嗯……什么?” “酒,味道怎么样?” 李玉函再为许安华斟上一杯。 许安华这次已不像第一杯那样豪气云天,反而有些力不从心,只抿半口,睡袍便被他自己敞开了。 “热……” 手一松,高脚酒杯打翻在地,泼洒出的红色液体染了许安华一身,许安华彻底瘫软在地上。 李玉函缓缓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饮尽,轻轻揽住许安华的身子,两指托起他的下巴,对准嘴唇便将口中的液体尽数对了过去。 “玉函……” 许安华迷迷糊糊地,那些液体下肚后,身体更是热的难受,脑袋一团浆糊,不能思考,只是凭借本能紧紧攅着李玉函,希望得到慰藉。 李玉函轻拍许安华,“乖,一会就不难受了。” 他的力气极大,竟能面不改色地将一米八的许安华环抱起来,缓步走向卧室。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勾开许安华的紫色睡袍,床上的人扭动着身躯,肌肤上染出红晕,不用李玉函动手,许安华就自己贴了上去,冰凉的肌肤稍稍纾解许安华身体的炙热,许安华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李玉函猛然一推许安华,身子欺上去,冰凉的手指拂过每一处他渴望已久的身躯,直到再次抚过那枚吻痕的位置,李玉函静默片刻,一把掐着许安华的脖颈,一手托着许安华的腰背,将人从大床上拉下来,直拉到浴室,莲蓬开到最大,李玉函不顾许安华难受的呻吟,抽出牙刷,近乎疯狂地刷洗那枚吻痕。 “痛……好痛……” 许安华气若游丝,莲蓬的水从冰凉到极热,再被李玉函调至适中,许安华自始至终都避无可避地承受着,此时他的眼中终于恢复一丝清明,脸上点缀着水滴,略带懵懂的神情乞求地看着李玉函,推拒的动作软弱无力,自动化为无形。 但,李玉函并不理会,而是阴沉地继续手中的洗刷动作。 直到那枚吻痕消失不见,而被一团血肉模糊的伤口取代。 许安华已经叫不出来了。 李玉函痴迷地看着那块伤口流出涓涓血水,殷虹的血迹和地板上的清水融合,开出动人的花朵。 “真美。”李玉函说。 他已经彻底疯魔了。 沾染着许安华血肉的牙刷被丢到一旁,李玉函温柔地捧起许安华的脸,轻吻他湿润的睫毛,他的脸颊,和苍白颤抖的嘴唇。 裤子早已湿的一塌糊涂,被脱掉扔开,许安华感觉自己身体里正燃烧着一把火,即使冷水也浇灭不了丝毫,身躯是炙热的,脑袋是火热的,心口是疼痛的。李玉函一路从脸颊往下吻去,亲吻剧烈跳动的心口,舔吻腰侧的伤口,吸允那里的丝丝血液,然后便是胯下。 不—— 许安华想这么叫,但却叫不出来,喉咙被身体里的火烤的干裂嘶哑,只有无声而粗重的呼吸。 李玉函义无反顾地将那处高昂允吸,用痴迷的神情舔弄那处,撸动那处。这样的视觉刺激,加上那处控制不住的,让人疯狂的KUAI感,QING欲早已被挑动起来,一丝丝剧烈的冲动如同电流般传遍四肢百骸,心口熊熊燃烧的火似乎也熄灭几分。 “唔——” 眼看李玉函吐出白浊,许安华心里五味杂陈,然而思考是不能了,初次得到纾解后那处却再次高昂起来,隐约中许安华听到一声轻笑。 “你还真是敏感啊。” 然后脚踝被捉住,双腿被打开,从脚踝处传来细细密密的吻,渐渐往上,经过小腿,膝盖,深入大腿内侧,还有GAO丸偏下方的敏感带,李玉函的手指也来揉弄那处,轻柔的亲吻舔弄,加上粗鲁的揉搓。 许安华蹙地惊呼,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直到后面传来一丝凝滞感,许安华才模模糊糊感觉那里一根手指在轻轻抚弄,打圈,试探着深入,然后是两根,接着是沾了润滑的三根。 红色内裤被扔到一边。 眼角扫过那条红色内裤,许安华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调侃李玉函的话——“你居然穿大红色的内裤!这说明你是个闷骚的家伙,外表冷清,内里很银荡,那方面或许不错哦!” 现在被那条红色内裤包裹的东西豁然出现他的眼前。那是一根红的发紫的大物,也是,以李玉函的身高,那个地方本应是巨大的,如果小了,反而会显得怪异。但要命的是,这根又大又硬的巨物正对着他自己! 许安华一下惊醒,拼尽最后的力气,本能地挣扎要逃开,但他的双腿却被李玉函用力架到李玉函的双肩上,双腿向前压,压着胸口,那处高昂抵着李玉函的下腹,而李玉函的那处则如同开弓地利箭般对准他后面被撑开的穴口。 “唔——!!” 缓慢的推进,却毫厘不退,李玉函绷紧的身体在终于深入后稍微放松,胸口剧烈的起伏渐渐平息后,他轻轻撩开许安华湿透的刘海,安慰道:“没事,乖,放松。” 而下面却猛然开动起来,大开大合,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啊啊啊——!!” 最初被撕裂的疼痛和不适逐渐被药物挑起的QING欲,一波又一波地压下,排山倒海的,如同灭顶之灾般随着李玉函来回的动作袭来。 肉壁被反复摩擦,肠道输送着液体不断抽动,前面的那处昂扬摩擦着李玉函结实的腹部,浊液一股一股接连滚出,他就像一只断线的人形玩偶,被翻来覆去地倒弄。 许安华张开嘴拼命呼吸,却被李玉函压住后脑勺舌头深入不住翻搅,晶亮的唾液滑下,融入浴室的清水中。 “滚开……” 稍得空隙,许安华喘息着说。 李玉函身下一个用力,许安华再次剧烈喘息,又被李玉函压住狂吻。 如此反复。 漫漫长夜,许安华被李玉函拥着在浴室里干了两回,昏倒后又被李玉函抱回卧室,睁开眼的时候双腿仍旧是可耻地大开着,那红紫的狰狞巨物在他身后进进出出,伴以“啪啪” 的撞击声和摩擦声。 “醒了?” “啪嗒”,一滴汗水落到许安华的胸前,许安华终于看清黑暗中的人,他的身体疲惫的不能动一分一毫。 床板在嘎吱作响。 “干爹,看着我。” 李玉函命令道。 “有感觉吗?告诉我。” 一波浪潮蜂拥而来,下身一阵抽搐,许安华被迫再次看向身上肆虐的人,而后再次陷入沉睡。 “真厉害,又SHE了。” 乳白色的粘液被李玉函任意地抹到许安华的胸口上,腹部上,甚至脸上,黑暗的卧室里,李玉函低低地笑。 “干爹,别叫我走。” 然而床上的人已经昏睡过去。 40、激吻QJ犯 焦灼的阳光穿过纱窗直射到床上的人身上,许安华逐渐感到皮肤被炙烤的刺痛,然而想要伸手遮住阳光,身体却无论怎么用力都不听使唤。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许安华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一阵头晕目眩,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下身隐隐作痛,许安华伸手扶了一下腰侧,立刻“嘶”地一声吸了一口凉气。腰侧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身上的其他伤口也被清理,并涂上一层清清凉凉的药油。 检查完身体状况后,许安华看向李玉函。 李玉函站在纱窗旁面对着他,阳光在他周身披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而面容则被隐藏在背光的阴影中,但许安华能够想象到他现在的神色,一贯是面无表情的。 短暂的沉默后。 “……现在几点了?”许安华问道。 “下午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 许安华默默回想昨晚的事情,睡到下午两点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奇怪的是他应该很愤怒,但是没有。 “干爹……” 李玉函走近几步,坐到许安华身边,帮他披上一件睡袍,“要吃饭吗?” 许安华点头。 李玉函立刻起身,走出门原地站了一会,握了握拳头,而后不顾疼痛用力咬了一口,手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深深的牙印,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他眼中闪烁着的晶亮光芒。 李玉函不一会就从厨房端来一碗白米薏仁粥,冒着淡淡的热气,应该是刚刚热好。许安华在闻到味道的第一时刻,就感到了滚滚而来的饥饿感,正要伸手去接,却被李玉函躲开了。 “干爹,你身体不舒服,我喂你。” 如果是过去生病的时候,许安华很乐意李玉函每日殷勤地服侍自己,但现在今非昔比,李玉函亲自拿着小勺子将粥吹凉了喂过来的行为,却不管从哪方面看,都透着一股情人间的亲昵。 “我自己吃。”许安华说。 李玉函拿着小铁勺的手在空中一僵,而后将勺子收回,重新舀了一勺热粥,小心翼翼地吹凉了,再次递上。 “我说,我要自己吃。” 李玉函维持着喂食的动作不动,等了许久,许安华把脸别到一边不看他,李玉函这才说道:“干爹,听话,喝粥。” “我说我要自己吃!你听明白了吗?!”许安华一把拂开李玉函的手,粥洒在床上和李玉函的手上,小铁勺“当”一声掉到地上,许安华忽然就不说话了。 李玉函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床褥,之后才沉默着擦干净手上的粥,也不管掉到地上的小铁勺,直接端起碗吹了吹,“干爹,喝粥。”然后将碗递了过去。 许安华不动。 “干爹想让我用嘴喂你吗?” 许安华看一眼李玉函,喝一口。 热粥让胃感觉暖暖的,许安华喝了第一口,便暂且将怎样喝粥的面子问题搁置一边,在李玉函第二次喂上来的时候干脆一起捧着碗,直接大口地喝起来。 昨天晚上加今天早上和中午都没有吃饭,许安华着实饿坏了。 “乖。”李玉函看着不一会就见底的碗心情很愉悦,“等过会消化的差不多了,我再给干爹做别的。” 许安华僵着脸让李玉函给他擦嘴角,而后看着李玉函走去厨房洗刷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李玉函忽然僵住。 “我可以买饭吃,不需要你帮我做饭,我并不缺保姆。”许安华说。 “我不是保姆……” 李玉函转身,手里仍旧紧紧地端着粥碗,“干爹,别让我走。” “我说我不是你干爹,我会跟你接触关系,你也说过不会再叫我干爹!你还说过不会再对我……” “我骗你的。干爹,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不对你有感觉,我努力过的,但是这里!”李玉函将碗搁在床头柜上,手握成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胸口,”这里,只有在面对你许安华的时候才会跳动!干爹,要怎样才会停止爱一个人?要怎样才会痛恨一个人?” “我不知道,”许安华看着李玉函忽然充血的眼睛,心里钝痛,但他还是静静说道,“谁会跟自己的干爹做这种事?”许安华猛然将被角下拉,他身上的吻痕牙印全都裸露出来,青青紫紫,或深或浅,一派银靡之色,先前被刻意压下的,本以为不存在的愤怒被一触即发,顿时犹如排山倒海的海啸般涌来。 “有谁会对自己的干爹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李玉函,从今往后,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干爹,别哭。” 李玉函给许安华擦掉眼泪,对许安华仇恨厌恶的目光视而不见,甚至方才许安华大声的咆哮斥责也当做听不见,“干爹,我回公司处理事务,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许安华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玉函,“我说让你现在就离开我的家,你没听见吗?!” “听好,一定要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哦。” 宠溺的口吻,温柔的目光,在和煦如风的温柔背后是疯狂肆虐的阴暗深渊,许安华忽然感到浑身僵硬,手脚冰凉。 李玉函俯身轻吻许安华冰凉的嘴角,熟练地提他拉好肩上的外袍,盖好被子,最后才离开。 “你怎么才来?我给你打过很多电话了。”张猛在公司等不到人,直接等在公司门口,要不是李玉函在最后说马上过来,他就要冲到李玉函家里直接抓人了,“许老板呢?他今天不来吗?” 张猛以为许安华回国后应该会第一时间回公司,从李玉函的手里接过所有的事务,毕竟公司董事在得知许安华回国后立刻召开了交接会议,现在他们就等在办公室。 “干爹刚回国,身体不舒服,这几天的事务仍然由我暂代。”李玉函面不改色地说,并快步走入电梯,几名董事和公司高级主管都等在会议室里。 但他们等来的只能是李玉函。 “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希望干爹尽快回来主持事宜,但是干爹刚回国,身体不适,说要再过一段时间才回来,所以,”李玉函当即下决断,“各位董事可以先行回去了,高级主管先留下汇报一下最近公司各部门的情况。” 虽然李玉函是个人尽皆知的面瘫,但是张猛倒是头一次见到李玉函如此……阴沉的样子,仿佛他周身三尺之内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刃,坚决抗拒所有人的接近。 会议结束后,张猛磨磨蹭蹭地问道:“喂,作为公司的助理,也作为你唯一的独一无二的难得的珍惜的朋友,我觉得我有义务关心一下你的心理状况。” 李玉函阴沉地看着他。 张猛抽了下嘴角,最终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欲铤而走险,但首先,应该先缓解一下这种阴郁的气氛,“你是不是失恋了?” 没想到张猛话一出口,李玉函就变了脸色。 如果说方才是空气中悬着冰刃的话,那么现在这些冰刃通通都齐刷刷地对准了自己。 “难道……真的失恋了?” 李玉函起身,一分钟内收拾好东西,走过张猛,然后是“啪”的关门声。 张猛哀伤地环顾只剩他一人的办公室,这真是,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想到“独剩伊人憔悴”这句话呢。 张猛实践告诉我们:朋友有时候就像地雷,不能把他晾在一边,更不能愚蠢的去碰。 晚上白昂回家,急匆匆的,“今天我给许安华打了两个电话让他帮我想ALICE的中文名,结果他不接。” “那又怎么了?” 张猛无语。 “然后今天我刚下班的时候又收到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许安华那小子的,我打过去,居然还是不接!” “你现在再打打试试。”张猛建议,“或许他只是在睡懒觉,或者不在呢?李玉函说许安华刚回国身体不舒服。” “屁话,许安华昨天晚上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生病了?” 嘟嘟声后。 “还是不接。” 白昂再打,这个时候却打通了。 “白总,有事?” “李玉函?怎么是你接电话?许安华呢?” “干爹睡了,昨天洗完澡没擦身子直接就睡了,所以今天着凉了,白总有事?” “这样……” “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没等白昂说话,李玉函就将电话挂了。 张猛忽然想起来,“那个,许老板的未婚妻……应该清楚吧?” “……我没她电话。” 张猛咳一声,“咳,我有。” “为什么你有那个女人的电话?她说话你能听懂吗?你居然背着我跟她……” “停!”张猛头疼道:“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我是个正常男人,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私会,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受不了吧?”白昂等着大眼睛,准备随时收拾他偷吃的小情人。 为什么明明就是存个电话居然也能上升到私会偷吃的问题? 张猛干脆不再跟白昂斗嘴,直接拨通了金发美女薇薇安的电话。 “嗨,张猛吗?我好想你啊!” “咳……”张猛看一眼虎视眈眈的白昂,直奔主题,“薇薇安,我找许安华。” “原来是找那个死基佬!哦,我可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许安华。你知道吗?我第一天跟他回家,就看见他和一个男人上演激情热吻!还是当着我的面!在他的家里!” 张猛:“……” “所以我就立刻提着行李离开了,不然能怎么办呢?我可不想被基佬传染!哦,当然,我不是在说你啦!” “那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当然和我的前夫住在一起,如果不是我那天晚上立刻去找他,我不会知道原来他到现在也还深爱着我!” 张猛:“……” 所以说应该感谢许安华和一个……男人激吻吗?这奇葩的世界! 挂断电话,张猛已经是一头黑线。 “有发现吗?”白昂见张猛没有和薇薇安凑近乎,略微满意,很好,可以暂缓惩罚教程。 “说是已经从许安华的住处搬出去,和他一刀两断了……” “嗯?”白昂一挑眉毛。 “说是看见许安华和一个男人激情热吻……” “……” “你怎么不说话了?”张猛以为白昂和自己一样被震惊了,但是看白昂的表情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好微妙的感觉。 “薇薇安有说和许安华接吻的男人是谁吗?”白昂问。 “那倒是没有……” “那我应该知道是谁了。”白昂思忖道,忽而摸着下巴猥琐地“嘿嘿”笑起来。 张猛嘴角抽搐,“你不要突然猥琐地笑,和你的脸一点都不配。还有,为什么薇薇安没有说那个男人是谁,你就说知道了,这种逻辑是从哪里得出来的?上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白昂摆正脸,不说话。 “……快说那个男人是谁!” 张猛终于破功咆哮,马蛋这是专门来调他的好奇心的吗?! 事实证明,还真是不禁调。 “许安华在家里和一个男人激吻……”白昂一笑,“你觉得大晚上有哪个男人会待在他家里呢?” “!!!” 41、抉择QJ犯 “干爹,这是要到哪儿去?” 许安华僵在门口,好半晌才转过身,尴尬地挪了挪脚步,试图将身侧半人高的行李挡住,但忽然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躲呢?这是自己的家,自己才是主人,便又停下偷偷摸摸地动作。但心里又不知为何十分害怕这个阴沉寡言的小儿子,理智被感情左拉右扯,最后许安华迷茫了,杵在门口脚要挪不挪,要掩不掩。 许久等不到许安华回音,李玉函脸色又阴沉几分:“干爹要去旅游吗?” 鬼才去旅游。 许安华顿时如蒙大赦,正要顺着李玉函给的台阶往下滚,却听李玉函又说:“干爹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收拾行李。” 李玉函眼中毫无笑意。 许安华感觉如果自己胆敢说不让他去,李玉函一定又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在李玉函冷酷的注视中,许安华惴惴不安地将行李拉回来,低着头:“那个……不去旅游了。” 李玉函的脸色顿时如乌云散去,阳光乍现,佛光普照。 许安华偷瞄李玉函一眼,暗暗松口气,同时暗自总结这次出逃的失败经验,等待下次有利时机,至少不能再刚好撞在李玉函回来的时候。 李玉函挑起眉毛看了一眼沉思中的许安华,鉴于他心情好,便什么都没说,将许安华的重要行李统统放到自己的卧室里,一把钥匙将房门锁的死死的。 思考逃亡大计的许安华:“……!!!” “既然以后干爹都想跟我一起出去,那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以后干爹用我的就行了。”李玉函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道内裤也能一起用吗?! 许安华简些郁卒吐血。 “内裤的话,”李玉函的视线在许安华的重点部位逡巡几圈,“放心,我会给干爹买的。” 逃亡失败,粮草被抢,唯剩内裤和衣不蔽体的睡袍,拖鞋一双,信用卡被“收藏”,通信阻断,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某位感情迟钝的大叔忽然顿悟:这……这是变相的软禁吗? “……好。”俘虏许安华耻辱地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 李玉函眼角一弯:“乖。” 许安华顿时面红耳赤地转身坐在沙发上,卷起凉被,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里面,作鸵鸟状。 李玉函没再招惹他,而是换了身衣服,像往常一样为许安华烧火做饭。 厨房渐渐传来煎炒的声音和香味,许安华探出头,不用看就能知道李玉函是在用怎样专注的神情做饭的,他一贯如此。 如果李玉函是个女人,即便面部瘫痪,许安华想,自己也是愿意娶他的。可惜…… 逃亡计划仍在进行,即使只穿着深紫色裸露睡衣,提拉着室内拖鞋,许安华在“忍受”和李玉函同床共枕一个星期后再次逃了出来。 “所以说你是想干什么?”白昂鄙视地打量许安华的装束,大早上的穿成这样跑到自己家里,是讨人嫌还是讨人嫌? “先不管我怎么穿成这样的,你,你把你的衣服,不对,是张猛的衣服借我穿一下!”许安华穿成这样,已经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再被白昂这么看着,鄙视意味即使不说也扑面而来,许安华克制住自己没扑上去给他一拳已经十分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然而白昂果然是个不识好歹的货。 他下巴一抬,幽幽道:“要张猛的衣服干什么?” 当然是先把这一身换下! “难道要你的衣服吗?”许安华终于逮到机会给予白昂猛烈一击,“就你那不忍直视的个子!” “啪”—— 房门掀起一阵阴风,刮着许安华的鼻尖,关上了! “别啊,白昂,我错了,你虽然个子不高,但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世界第一位的高啊!” 许安华扒着房门拼命挠,指甲刮着房门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声泪俱下,凄凄惨惨戚戚。 房门再次打开,白昂生出来两件明显穿过的,散发着浓烈汗臭味的T恤和裤子,“给!穿好干净给我滚蛋!” 许安华青筋突起,捧起衣服还没凑近,就险些被那销魂的味道熏晕了。好你个白昂,小心眼到这种地步,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都能狭私报复,落井下石! 但许安华经过短暂的心理挣扎,把衣服磨磨蹭蹭地穿上了。 眼见白昂一脸得意并不耐烦地要关门,许安华立刻窜上去,一条腿还没套进裤腿,一手扯着裤子,像只大猴子似的跳上前,扒住门边,“别!关什么门啊,不请我进去坐坐?” 白昂一言不发地再用力。 “不要啊,我……我没吃早饭就跑过来了,好饿啊……”许安华唯恐白昂关门,不顾颜面使出苦肉计。 事实证明这招对白昂一点用都没有。 要不是被吵醒的张猛出来看见许安华,指不定许安华就要被赶出去了。 “咦?这不是许老板么?早啊。”张猛打完哈欠看见门口和白昂两两对峙,‘深情对望’的许安华,清高彩烈地跟他打招呼。 眼见白昂有所松动,许安华趁势将胳膊伸进门缝,兴奋地跟张猛打招呼,“早啊!要不要请我吃早饭?” 张猛下意识点头。 于是白昂不情不愿地将许安华放了进来,并哀怨地看了一眼张猛:猪一样的队友啊…… 张猛不明所以,怎么了? 饭菜一向是白昂在做,但是这回白昂却如同一座泰山一样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摊开报纸貌似十分专注的看。张猛洗漱完毕出来看见白昂的屁股仍牢牢地黏在沙发上,挪一下的动静也没有,不由十分疑惑,难道跟许老板来他们家有关系吗? 许安华等着张猛端来饭菜,结果张猛一点要煮饭做菜的意向也没有,肚子已经饿的感觉不到饿了,要是再不上饭,他会饿死的! “张猛……” “啊?”张猛也坐在沙发上,正耐心地等待白昂做饭的欲望尽快复苏。 “你们不吃早饭吗?”马蛋什么时候上饭啊老子要饿死了! 张猛看白昂。 许安华顺着张猛的目光看白昂。 白昂看完一页报纸再翻一页,完全沉浸在看报纸的乐趣中。 张猛忽然想起那天从薇薇安那里得来的消息,正确的说,他们的推断,现在正主就在这里,不如现在就问问?但是要如何开口呢?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张猛心中蠢蠢欲动,“许老板,我和薇薇安前两天打了电话,好像她搬出去住了?” 话一出口,许安华的脸色陡然一变。 有门! 张猛咳一声,装作顺嘴的样子,“薇薇安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对我来说,也不算很奇怪。” 本来也是,严格来说自己已经算是个同志了呢,张猛想到这一层不知是喜是忧。 白昂这一页报纸已经看了很久,迟迟不翻。 “什么、什么奇怪的事?” 许安华言辞闪烁,神情不安。 “就是……说是许老板和一个男人在家里……” 张猛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了,声音来源是许安华。 “别说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的!白昂,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许安华脸色陡然一片惨白,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圈也红了。 “什么事情?” “帮我找律师!” 白昂不为所动,将冷血残忍进行到底:“你怎么不自己去找?” 如果可以,许安华几乎要扒着白昂的裤腿蹭了,“我、我的信用卡丢、了。” “电话也丢了?” “……对!” 连二缺青年张猛都听出来了,这绝壁就是骗人的! 更何况精的跟老狐狸有一拼的白昂。 白昂老神哉哉地分析道:“明白了,信用卡和手机都被扣了,连衣物也被扣了,你是好不容易才穿着睡袍和一条骚包的大红色内裤跑出来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 许安华惊恐迷茫。 一猜就知道的好吗? 财产被扣,自己还被囚禁了,恐怕还被那个阴沉的大面瘫给XXOO了,啧啧,张猛脑补了一系列捆绑束缚∫M鬼畜霸道PLAY,不禁暗自为许安华默哀,这得有多倒霉啊,太可怜了! 原以为身为许安华的竹马兼好友的白昂一定会帮忙,令张猛诧异的是: “不行。” “什么?”许安华也傻眼了。 “抱歉,这个忙我不能帮你。” 许安华猛然起身,斥责道:“我看错你了!” 白昂端的是泰然自若面不改色,拿起报纸继续饶有兴致地阅读。许安华见白昂一副送客的架势,怒火更旺,但教养迫使他不能像泼妇一样歇斯底里的骂街,最后只得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临走还不忘带走他的紫色柔丝睡袍。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 人走后,白昂问。 张猛老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白昂干脆地把报纸放下,一手支着下巴看张猛。 “我点头是说,你这样干脆地拒绝许老板,毕竟他是你的老朋友,这么做很不近人情。” “不是因为我跟李玉函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为了不得罪李玉函而不帮老朋友?”白昂颇为诧异。 “当然不是,别忘了,我虽然担任的不是什么要职,但怎么说也是给李玉函打工的,至少知道你跟李玉函的合作项目早在许安华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李玉函在不在,其实都一样。 “那为什么摇头?” 张猛挠了挠脸蛋,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你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我又猜不出来。而且你跟许老板关系那么要好,怎么会无缘无故不帮他呢?” “知我者,张猛也。”白昂听完笑着感慨道。 张猛脸蓦然烧起来,心里甜丝丝的,面上却不愿意显出来,为了掩饰这股突如其来的窃喜,张猛急忙追问:“那你究竟为什么不肯帮许老板呢?” “因为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值得帮啊。”白昂长叹一声,“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回国掌管许氏集团的许安华,十几年来许氏在他的手里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有那一次倒过?没有一次不是挺过去,并扩展了规模的。以他这十几年来的手段和积累出来的人脉,岂是才接受不到一年的李玉函能比的?如果许安华真的下定决心要和李玉函解除关系,李玉函能困得住他?” 张猛听的一愣一愣的:“那许老板怎么不自己解决,非得来找你?” 白昂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张猛,眼光流转:“他临走的时候不是还刻意将他的紫色睡袍拿走了吗?” “那又怎么了?” “李玉函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白昂喝一口茶,迫有股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气质,“所以说,这种事情啊,就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才不参合他们之间的事情呢。” 张猛顿觉不语,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简直要成精了! 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就装B吧。” 张猛一语中的,因为装B装的很过瘾的白昂转身就给李玉函拨打了一通电话—— “对,许安华已经来过了,你那边也该准备一下,好好对他,不要什么都让我帮你兜着,我又不是你老爹,啊,你老爹是许安华。” 白昂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抬眼见张猛便秘着一张脸郁卒地盯着他看,白昂决定大发善心为他再次解说一番。 “所以说,你其实前几天就和李玉函通过气了?” “对,难道我没跟你讲吗?” “没有!!” ****** 许安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早饭没蹭成,这会快到中午,大街小巷的饭店飘出美味浓郁的饭香味。 许安华摸着瘪瘪的肚子,仰头看天,顿时被刺目的艳阳晃花了眼,赶忙低头匆匆钻进一个商场,准备再努力努力挨过这痛苦的中午,离家出走什么的至少要撑到晚上才能保住微薄的面子。 不过这鸡爪看起来真好吃啊……猪蹄也错的样子……居然还有鸭脚! 许安华两眼反光,口水直流,超市导购小姐在其身后也看了很久,直到许安华顿感脊背发凉,才发现自己被盯上了。那是什么眼神?不就是兜里没钱,身上的衣服太脏了吗?白昂那个家伙一定早就料到这点才不给他干净衣服的! 这是许安华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当做小偷一样对待,那防备的,略带轻蔑的眼神,让他实在无法忍受,于是早早就从商场出来。 艳阳高照,大路坦荡,却只有一条属于他的崎岖小路。 至傍晚,许安华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饿的除了头晕心悸,其他的感受全都麻痹,身上汗涔涔的,粘的难受,娇生惯养长大的许大少爷一生中从未受过这等罪。 远远的,自家别墅映入眼帘,天边忽然刮来一阵大风,浓厚的乌云翻滚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袭来,犹如一张黑色的布帘,将本来晴朗的天空遮盖住,转眼间艳阳被阻隔到布帘的另一边,阳光消逝,世界顿时陷入黑暗的寂静。 许安华的庭院里有一颗高大的歪脖子槐树,春末夏初时会开出一簇簇娇小可爱的小白花。花香甜腻宜人,却招惹来一群群蜂蝶,每日嗡嗡地采摘花蜜。盛夏时节,小白花就开的不是那么繁盛了,零零星星的,要落不落。 一场盛夏的瓢泼大雨正蓄势待发,等待着云层中酝酿出第一声炸雷,那就像是一声响亮而极具威严的号令。号令一出,大雨应声而下,与之相和的还有划破天际的闪电。 现在这道闪电乍然劈下。 劈开了世界,照亮了百步外的歪脖子老槐树——还有槐树下站着的人。 许安华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刻。 豆大的雨滴如同炸锅般倾盆而下,世界忽然喧哗热闹起来,所有的声音都掩盖在大雨之下,许安华直觉树下的人向他呼喊了什么,然而什么也听不见,闪电过后,什么也看不见,他只看见漆黑如墨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在风雨中摇动着树叶,树下的人隐没于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许安华急切地想要往前行进,然而这场暴雨来的太过猛烈,在通往他心中温暖港湾的路上,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如同行舟。 一辆黑色轿车急刹车停在许安华面前。 几个凶恶的男人勒住他的脖子,前后绞着许安华的手脚,眨眼功夫就将人塞进了轿车,然后一声急促的引擎发动声,将从远处赶来的人的声音淹没。 “干爹——!!” 大雨倾盆。 ****** “老大叫我们绑他过来干什么,要绑也应该绑那楼里住的小子,听说他竟然是许氏集团的头头,身家一定不菲!到时候我们还能赚他一笔,现在这个一点用都没有!” “就你还能懂什么?这个人才是许氏真正的头头,要是绑了那个小子,恐怕我们血本无归!” 许安华就是在这样的吵杂叫卖中糊里糊涂地醒来,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以极大的自制力克制自己放松紧绷的肌肉,在外人眼中,他此刻正深陷昏睡。 双手被胶带捆在后面,嘴上贴着封条,他明显是被绑架了,但被谁绑架?为什么竟恰恰挑他出门的时候? 谈论还在继续。 “你们几个凑过来点!告诉你们,这次雇我们绑票的人来头可不小,好像跟后边的这位有过节,说要亲自整治他呢!” “什么样的过节?” “这我哪知道,老大可不关心八卦,他只关心能否赚钱,咱们做小弟的,可尽点心,说不定到时候能多分点!” 一番话下来,许安华大致了解了情况,他能从这些人中探听到的已经全部听到,其余的,比如老大是谁?那个雇他们绑票并和自己有过节的人是谁?就只等到时候亲自见面了。 许安华不知为何出奇的冷静。 也许是一整天没有吃饭,又遭逢大雨的缘故,许安华一点也不害怕。 大不了饿死,大不了被撕票,许安华平静中生出一丝绿林好汉的豪迈,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反正情况不会再坏了。 车子骤然停下。 绿林好汉许安华被从车上拽下来,后脑勺狠狠挨了一下,目眩耳鸣:“他娘的醒了就别给老子装,赶紧麻溜的自己走!” 药效未全退,许安华脚步虚浮,踉跄着后退一步,险些跌到地上,而后被后面的两个男人推着往前走。在他前面领头的就是那个方才给了他后脑勺一记,在车里高谈阔论的家伙。 这是郊外一个废弃的工厂,坐落在一片荒草丛生中,路边有个隐约是路标的白色铁牌,但许安华还没看清,就被推进了工厂。 锈迹斑驳的大门支支扭扭地被两个小弟关上。 工厂里一缕灯光,勉强使许安华看清了对方的脸。 方脸,小眼睛,面目狰狞凶恶,其余众人都站着,唯有他颇具威势地坐在两个木箱推起的“宝座”上。 结论:不认识。 看其他绑匪对他的恭敬态度,应该就是所谓的“老大”了。 许安华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你倒是胆大!”对方见许安华神色平和地打量自己,狰狞一笑,“是想着反正要死了吗?也对,见了我的面,迟早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 说着挥手示意:“给他嘴上的条子揭了!” 许安华这才想起,绑匪们一般都是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长相,如果不幸看到了,就只怪对方倒霉了。 一个小弟跳出来按住许安华的头,猛一用力,嘴上的胶布粘着周围最娇嫩的皮肤应声撕下,许安华抿了抿嘴,稍微缓解疼痛。 “这么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算撕票了?” 那名凶神恶煞的头头坐在仓库的木箱上,手里把玩一枚精致锋利的小刀,“没错,你很聪明,不过可惜,聪明人往往活不久。” “那你一定很聪明。” 那名头头瞪视许安华,许安华的膝盖立刻从后遭受一击猛踢,单膝跪地,那名方才在车上高谈阔论的小弟从后拽住许安华的头发,迫使他向后仰。 “老大,他既然不怕死,我们现在就弄死他!” “宝座”上的头头冷笑一声,似乎十分赞成。 他指望眼前这个中年人能够像无数其他被绑票的人一样,向他跪地求饶,哭天抢地,但是没有。又或者大呼大叫以死相拼,最后当生命真正受到威胁时,吓得屁滚尿流,但是也没有。 眼前的中年男人衣服破旧,面容憔悴,但双眸却晶亮有神,似乎在隐隐的发着光,在昏暗的废弃工厂宛如两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让人移不开眼。 世界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吗? 这位老大纵横黑道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许安华仍被按着不能动弹,他也不挣扎反抗,而是被迫仰头看着老大,但他的眼角天生带翘,看着前方的时候就好像在用眼角看人似的,这就给人造成一种错觉。 这个人虽然被按跪着,他的傲骨却铮铮如铁,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在鄙视对方似的。 那名老大从木箱上跳下,走至许安华面前。 “道上的人都叫我李大佬,从我在这条道上混到现在,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没见过你这样的。许大老板,都到这份上了,就说句实话,说不定我能给你个痛快。” 李保全推开按住许安华的小弟,自己蹲下抓住许安华的头发,与之平视,“许大老板,你到底怕不怕死?” 许安华冷笑一声:“怕。” 李保全露出满意的微笑。 许安华又说:“但很可惜,我死不了。” “我要杀你,根本就不用一点力气。”说着李保全另一只手中的小刀缓慢地划破许安华的脖颈,鲜血顺着刀沿流到李保全结满茧子的手背上。 这只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 许安华本能的感觉到。 “那个雇佣你的人能给你多少?十万?二十万?还是一百万?”许安华说:“我能给你的,比这要多出二十倍!即使是为了这些钱,你暂时也不会杀我。” “对,但是等收到钱后,就不一定了。”李大佬放开许安华,小刀抹到许安华的衣襟上,擦干净后,才起身,对周围的小弟们说:“许大老板初来乍到,你们好好招呼招呼他,哦,对了,可别把人弄死了。” 众人团团围住了许安华。 42、终章(一)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来的时候许安华明明就站在眼前,几乎是触手可及的地方,而雨走了,许安华却也消失了。 不知是死是活。 李玉函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话机房。 他也就算了,就连白昂也是,脸阴的就像今晚的乌云。 张猛着急地问道:“许老板,不会有事吧?” 事发第一时间,李玉函就联系了警方,现在警方正秘密在家中部署追踪系统。现在他们就只等绑匪的电话,无论什么条件,都会尽量满足他们。 问题是,从晚上到现在,已经凌晨,还一个电话都没有。 张猛就像一只被触怒的大猫,焦躁地在房间里转圈,他实在无法理解,明明应该是最焦躁不安的两个人却都如同大佛一样稳坐在那,终于,张猛受不了的大吼:“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从他和白昂来这里开始,李玉函就一言不发,不吃不喝,张猛都快产生错觉,就这么放着不管不顾,李玉函一定会变成一尊最生动的望夫石。 一名警察小哥走过来录口供收集消息。 “谁是李玉函?” 张猛顺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谁让你们进来的,谁就是啊。” 警察小哥冷静地推一推眼镜,“你是李玉函?” 张猛摇头。 “那就闭嘴一边歇着去。” 张猛:“!!” “我是。”李玉函忽然低低开口。 “我是李玉函。” 警察小哥捏着纸笔走到李玉函面前,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低头开始记录。 “李玉函,你在几点几分看见许安华被劫持的?作案工具是什么?” “下午七点三十分,大雨开始的时候。一辆黑色别克,有两个人下车劫持,应该还有一个人开车,我知道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那两个下车的人一个目测一米七左右,另一个一米八三左右,黄色头发。离得太远,还下着雨,我只看见车牌号前是H404。暂时就是这些。” 警察小哥记录完,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玉函。 一般人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都会失去冷静,恢复理智需要至少三十分钟的时间,能记住绑匪的某个显着特征已经不错了,而这个年轻人,却能够在事发第一时间记清楚绑匪的具体特征,就连车牌号都能留心几下,除了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很难做到如此。 见警察小哥迟迟未开口,李玉函冷冷道:“还有要问的吗?” “有。据我们所知,这间别墅是许安华名下的,你和他什么关系?” “许安华是我干爹。”李玉函面无表情道:“不过他即将和我接触法律关系。” 警察小哥一推眼镜:“为什么?你们之间发生存在什么矛盾吗?” “没有。” 继续追问,李玉函却不再回答了。 警察小哥只好问别的:“据你所知,许安华平素有什么仇家吗?” 李玉函想了想,摇头。 警察小哥一合记录本,起身道:“没有了,谢谢合作。” “不客气。” 那位警察小哥将所得信息交给同事,交流中回头看了一眼李玉函,却见那个看似理智的残酷的年轻人再次恢复了望着电话发呆的样子。 他在想什么呢? 警察小哥正疑惑间,那名同事拉着他,神秘兮兮地走到一间大卧室,指了指卧室里的洗漱间。 难道有什么新发现? 那名同事不肯说,而是努努嘴巴,示意他自己去看。 很宽敞的洗漱间,干净整洁,摆着一个牙刷杯,一把电须刀,什么都只有一个,就连洗浴毛巾也是如此。 这有什么奇怪的? 目光忽然看到牙刷杯里的牙刷,有两把,一模一样的,两把牙刷不同方向放置,就好像两个人,面对面一样。 那名同事又拉着他走到垃圾桶旁,低头一看,警察小哥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方才追问,李玉函不回答的理由,如今全都清楚了。 他们竟然是那种关系! 李玉函忽然起身。 张猛也跟着起身:“怎么,想起什么了吗?” 李玉函看了看张猛,又看了看白昂。 警察小哥适时地走过去,“如果想到什么,希望你能尽快告诉我们。” 李玉函又坐下,摇了摇头。 白昂的眉头皱了起来。 张猛于是无师自通的看明白了,李玉函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瞒着事! 这一夜难熬的很。 因为警察小哥说了,如果是为寻仇,那么在对方不是心理变态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电话来的。如果是为钱,在第一天晚上,劫匪为了逼迫对方焦虑害怕,也是不会有电话过来的。 所以这一夜注定要白等了。 警察陆续离开。 张猛迷迷糊糊地栽在沙发上,从卧室方向传来白昂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张猛渐渐醒了过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许安华和我们做了什么事吗?” “……” 有纸片扔出来的声音。 “双手手指和双脚脚趾被活生生一根根砍断,还被你设计送进了监狱,一个半月前,就是我和许安华在米国的时候,他被监狱里的人活活给打死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亲生父亲的!”白昂的声音异常愤怒:“许安华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只怕他更会迫不及待地跟你断绝关系吧。”白昂冷笑,“我以为对许安华终究是不同的,但没想到许安华遇到这种事情,你还有事情隐瞒,难道真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就为了夺取许安华的财产?” 李玉函的声音在沉默许久后低低响起:“不是。” “你当然不是!”白昂说:“你想和对付你亲爹一样,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救回许安华,顺便将那些绑匪和背后的那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对吗?” 李玉函沉默。 “你有没有想过,上次你能逃脱,不是因为你做的天衣无缝,而是因为一个卖水果的赌徒,人渣,不值得警察过分注意。这次是H市三大地产集团之一的许安华,他身上背着多少人的债,牵扯多少关系,还有廖市长,整个H市的政绩有三分之一靠许安华的地产业撑起来,你觉得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上头的人不会管?” “李玉函,你冷静想想!” 张猛听完,冷汗涔涔,他这才明白李玉函不是不急,也不是性格沉稳,而是天生不善于表露,他此刻估计想用最阴狠也是最不理智的方法救出许安华。 素来安静寡言的李玉函忽然大吼一声,继而双手捂住脸,他像是将力量掏空了似的,背靠在墙壁上,腿却仍笔直地支撑着,就像始终支撑着他的信念一般。 就在张猛以为李玉函要这么捂着脸睡过去时,李玉函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袁硕,这个人和我有仇。” ****** “没想到是我吧!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许安华大半夜被人从睡梦中提起来,他的双手被背在身后,一路被拎着肩膀拖到工厂一个角落,这里离那些手下们睡觉的地方远些。 灯光亮起来,即使是昏黄暗淡的,在长时间密闭幽暗的环境里待得太久的许安华仍然觉得刺目。 那人啧啧两声,甚是得意。 “啧啧,堂堂许氏集团总裁,大名鼎鼎,高高在上的许安华,许大老板!也有做落水狗的时候!” 那人怪笑两声,声音陡然一沉:“没想到是我吧?” 灯光靠近那人的脸。 许安华睡衣惺忪中略看了一眼那人,“哦……” 没有得到预期效果,那人跳起来,一脚踹到许安华的肚子上,许安华闷吭一声,五脏肺腑仿佛被挤压绞痛,虾米状蜷缩起来。许袁硕这才稍稍顺气,这许安华娇生惯养,最是怕疼,公司里几乎无人不知。现下受这一脚,一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活该!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表舅舅,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啊?我在公司满打满算也有二十年,从小助理做起,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但是你猜猜我做主管多少年?十五年!十五年里就连姓王的那小子都能升到高级主管,当初他在我手下就是一打杂的!” “姓王的也就算了,你不知道从哪捡回来一个野种,居然也能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要不是有你在后边撑着,他能不把我放在眼里吗?许安华,你真是有眼无珠,我对公司尽心尽力,你却把公司交给一个野种!” 许安华咳嗽两下,将涌上的胃酸吐出来,嘴里又苦又涩:“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公司了。” “没错,还不是你那野种设计害我!”许袁硕恨不能将他口中的野种碎尸万段。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挪用公司款项私下投资?有没有和玉龙集团的易永高合谋设计许氏?” 许袁硕语塞,蓦然想起今非昔比,他早已不是公司职员,而高高在上的许大老板如今正瘫坐他面前,不过一个阶下囚而已。 意识到这巨大的反差,许袁硕兴奋不已。 许袁硕抓住许安华的头发拖往更角落的地方,对准墙壁疯狂撞击,“啊哈哈,你不是很了不起吗?不是高高在上的吗?现在怎么样,不还是得向我求饶?” 然而话音一断,工厂里只能听到头部猛烈撞击墙壁的“咚咚”声,伴以远处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以及许袁硕自己的喘息声。 却惟独没有求饶声。 鲜血一大股一大股地从头部伤口涌出,很快布满许安华整半张脸,渗入脏污如黑色的上衣很快不见。昏黄的简易电灯将人影拉长至墙壁,方才撞击的地方现出一个碎裂的血红凹槽,有鲜血从里缓缓流下,而许安华被猛烈撞击的地方已然血肉模糊。 “你怎么不求饶?啊?求饶!我叫你求饶!” 许袁硕松开粘满浓稠液体的头发,以踢球的姿势照准许安华的肚子连踢三下,许安华没有力气护住肚子,被直踢到角落,怎么也不能发声。 大半夜的,许袁硕的精神格外高涨,踢完后,复又蹲下抓住许安华的头发,“哪,你求饶,我就放了你,来,赶快给我求饶!” 许安华允了口舌头上的血,和着唾液“呸”一声啐到许袁硕近在咫尺的脸上。 “去死吧!老子弄死你!!” 又是无休止的虐打。 “妈的,谁在那吵?大半夜的还叫不叫睡觉了?小心老子弄死你!” 有看守的小弟被许袁硕的高声叫骂吵醒,忍不住出声抱怨。 许袁硕忌惮地看了一眼声音发源处,便没在说话了。 许安华绷紧了全身肌肉,以为许袁硕还要再发疯,谁想到许袁硕不甘心地踢他一脚后,便悻悻地离开了。 “明天再来收拾你!” 工厂大门打开又关上,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 总算走了。 许安华心内松口气。 许久后,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背靠墙壁而坐,伸手一摸,头上果然一摊的血,眼睛也被粘稠凝固的血块,睫毛和上下眼皮粘连,这么一抹,揪着肉撕开,许安华疼地倒吸一口凉气。等休息的差不多了,夜晚已经过去一大半,许安华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浑身都痛,呻吟都是痛苦。被扔到角落的老式灯泡闪着昏黄的光,许安华陷入沉睡。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白昂就再次将警察叫到许氏别墅,瞪视李玉函:“你说吧。” 李玉函脸色没见异样,依旧如同一块阴沉的石头。 “我不记得干爹有什么仇人,但是我有。在公司里,我开除了一个做假账,挪用公款的主管,他对我怀恨在心,又是干爹的亲戚,所以应该对干爹的行踪很了解。”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警察小哥推了推眼镜。 “许袁硕,五十多岁,快退休了。” 警察小哥奋笔疾书:“为什么你昨天不告诉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隐瞒?你要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影响我们的营救工作,只会对你干爹不利!” 李玉函双拳紧握,嘴紧绷成一条直线。 “昨天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张猛帮李玉函开口,“警察同志,我保证以后他再想起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和你们联系的。” 警察小哥严肃地点点头。 他刚在警队毕业不满一年,就有这么一担大案子临头兜上,当然希望所有人都尽力配合,赶紧办完,以后也可在履历上辉煌一笔。 虽然,领队的头头并不是他。 警察小哥看向那边一个颐养指气的年轻领队李怀斌,这位领队年纪轻轻头顶已漏光,六月大的肚子挺着,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未老先衰,矮秃挫的完美代言。 说起来领队还是他的学弟呢。 警察小哥暗自皱眉,低头记录。 许袁硕的家很快被查出来,但警察赶到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据邻居说许袁硕自从没了工作后就急着把这房子卖出去,可惜,开价太高,又是二手房,没人肯买,就一直这么隔着。 “看来他是急着用钱。”警察小哥说。 “他投资失败,欠下一屁股债。”李玉函说。 找不到人,更没有电话打过来,调查一筹莫展。 张猛将李玉函拉到无人的地方,小声说:“你看能不能用你以前那些人的关系帮忙查查?” 李玉函淡淡看了张猛一眼,电话适时响起来。 “好,我知道了,多谢。” 挂断电话,李玉函说:“找到许袁硕了。” 老鼠的行踪有些时候猫也不知道,反而同属于黑暗世界的老鼠才能够探听到互相的底细。 张猛惊讶道:“原来你早就背着白昂去找了!” 白昂和李玉函拥有两种极端的处事原则。 白昂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只相信法律,一切跟黑道沾边的一律不碰,也不允许身边的人碰。然而这恰恰是高智商犯罪的典型,只相信法律,那么法律的漏洞也只会为他们打开。 而李玉函,如同他不堪的出身一般,他是流窜在黑暗街道的老鼠,偶尔在晴天百日出现,也只是借着黑暗所投射下的阴影。如若不是许安华,他身体的另一半一定也会染上黑暗的阴影。 “嘘。” 李玉函食指放至嘴边,眼角瞄了一下在客厅站着的白昂,“别让白老板知道。” 白昂要真发起飙来,是很可怕的。 张猛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复又想起什么面露担忧。 李玉函说:“除了这一次,我都没再联系他们。” “这样就好,要是还跟他们牵扯不清,就不止白昂,等许老板知道了,一定也会不高兴的。” 说起许安华,李玉函又变成了冷脸的石头。 张猛说:“放心吧,许老板一定会没事的。” ****** 一夜过去,许安华的心有些沉。 如果说昨天晚上还能胸有成竹,那么,过了一个晚上,很多事情都会急转直下。比如,他迫切想知道那个李大佬有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早上七点半。 电话忽然响起来。 张猛从睡梦中惊得一下跳起来,却看见李玉函双目呆滞地盯着电话机,不由急道:“赶紧接啊!” 由于没有控制好音量,整个房间的人都被惊醒。 众人立刻坐起布置好追踪设备,不到两分钟,各就各位,一切就绪。 未老先衰的警察领队晃了晃肚子,对李玉函做了个OK的手势。 “喂。” “许安华在我们这里,要想赎人,就准备一千万美金。” “嘟嘟——” 李玉函捏着电话,半晌没吭声。 电话的另一端早已挂断,嘟嘟的声音仍旧在响。 “不行,时间太短,追踪不上。” “只说一句话就挂断,这帮劫匪是有计划的,经验丰富,恐怕……” 张猛站起身,凶狠的瞪视这些碎嘴的警察,一米八的个子和阳刚的外形很有震慑力,那些人立刻闭嘴。 白昂看了一眼李玉函,李玉函仍旧捏着断了线的电话怔怔不语。他和张猛差不多年纪,虽然性格比张猛更加沉稳,但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还是张猛这种直爽的性格更能自我调节,而李玉函,白昂暗自叹了口气,时间拖得越久,李玉函想的就越多,他会一往直前地把自己逼到偏执孤僻的深渊。 这时那名警察小哥走过来,推了推眼镜:“许袁硕昨晚好像在城郊的地下俱乐部出现过。” 领队的李怀斌一击手掌:“我就知道一定能抓到许袁硕的!我们现在就过去抓人!” “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许袁硕早就不在了。”警察小哥垂眸。 “你们动作难道不能再快点吗?都是怎么办事的?”李怀斌气急败坏道。 他插着浑圆的腰来回走了几步,迷茫道:“那现在该怎么办?你还是我的学长呢,都不会想点有用的法子?” 白昂微微皱眉,他想错了,将希望寄托在这个酒囊饭袋身上,恐怕许安华一辈子也别想救回来。 正待开口,却听那名戴眼镜的警察小哥淡然道:“许袁硕应该还会去那家俱乐部的,他的小情人在那里。现在李玉函你应该尽快将赎金准备好,一切以许安华的安全为首。” “对,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是考考你,很好,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喂你们几个,”李怀斌指着正在设置仪器的警员,“就是说你们,别整天游手好闲的,赶紧照我的意思把许袁硕找出来。” 不但是白昂,张猛和李玉函的脸色也沉下来。 是谁给他们派了这么一个草包过来? 然而眼下时间紧迫,临时再换一个不了解情况的领队过来,只会坏事。难道只能任由这只肥猪把事情搞砸? 房间里只剩下几名技术人员,还有两名负责护送李玉函取钱,那名戴眼镜的警察小哥也在其中。 “你叫什么名字?” 李玉函坐在后车座上,一名警察负责开车,警察小哥则坐在李玉函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玉函忽然开口询问。 “啊?我叫王富贵。”充当司机的警察率先开口,“李先生放心,我们的人紧紧的跟在后面,一有情况,肯定会首先保护好你的安全!” “多谢。”李玉函说:“那你呢?” 王富贵这才知道自己摆了个乌龙,李玉函问的是他的同事。 警察小哥推了推眼镜,“汪晴川。” “嗯。”李玉函面无表情地点头,“你是你们领头的师哥?” “是的。” 王富贵开口道:“哎,要说能力的话,当然是晴川最厉害,那在我们警队可是出了名的身手敏捷,足智多谋。但要论家世,还是那个姓李的好,谁叫人家的舅舅是副市长呢?” 李玉函不再吭声。 王富贵也适时闭嘴,毕竟偶尔两句话不过是为了缓和紧张气氛,减轻压力,但自从后座的这尊大佛不再开口说话后,车内的空气骤降十度!就连一向沉稳严谨的汪晴川也不自觉坐的远了些。 一千万美金在下午三点才算全部兑现,一车的钞票堆砌在别墅客厅里,如同一座绿油油的小山。 警察领队李怀斌看得眼睛发直。 这……这么多钱! 汪晴川说:“这些钱,你不能一下子全部给他,你可以提出分批给他的条件,要尽量拖延时间,并且要先确定许安华先生的安全。” 李玉函点头。 白昂思忖道:“对方既然经验丰富,肯定早就有所准备,分批给赎金是行不通的。” 张猛问道:“那要怎么办?” 白昂摇摇头,继而看向汪晴川:“没有怎么办,这就要看警察同志的办案能力了。” 汪晴川脊背不自觉发凉,头上一层冷汗密密渗出,正色道:“白先生请放心。” 白昂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李怀斌在方便看的一愣一愣的,来之前他就知道白昂是白氏集团的所有人,他舅舅也勤叮咛万嘱咐让他和白昂搞好关系,一定要将许安华平安救回来,这样不禁是许氏,就连白家也会记得他的情分。再加上亲眼看到客厅里堆如小山的美金,而白家和许家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的财力,怎能让他不抓紧机会好好表现呢? “白老板放心吧,我一定会带领他们把许老板救回来的!” 李怀斌忽然插话,信誓旦旦地保证,原以为会收获大财主的赏识和感激,可白老板却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似的,完全无视了他。 自己好歹也是副市长的侄子,这个姓白的不过仗着有几个小钱,就敢小看自己? 李怀斌忽然起了恶毒的心思。 但这个心思还没构思成功,就被一通来自他舅舅本人的电话打的胎死腹中。 李怀斌脸色煞白的握着早已挂断的电话,“我……我被撤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怀斌想到舅舅方才愤怒的话:你究竟招惹了什么人?现在是廖市长亲自问及许安华这件案子,什么通知都没有直接跟局长说要换人,我看你以后也不会有用了! 客厅里众人神色各异。 而白昂则敲着二郎腿,虽是担忧友人,但此刻脸色好了很多,他却是看也不看站在他面前的胖子的。 是不是这个奸商搞的鬼? 一定是的! “是不是你搞的鬼?”李怀斌不由大声质问,握紧拳头逼近白昂。 白昂风轻云淡:“这我可不知道。” “一定是你搞的鬼!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刚才也故意无视我!一定是你!” 说着便要欺上他肥硕的身子。 张猛上前一步,对准他的颧骨最痛处一圈将其打翻,地板也跟着震动了。 谁想到这李怀斌个子壮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怂包,才一圈,就被打的满地打滚,鬼哭狼嚎。 “你没事吧?” 白昂看着神情忧虑的张猛,笑着摇了摇头:“人都被你打走了,怎么会受伤?” 张猛顿时松口气。 趁着沙发角落角度隐蔽,白昂对张猛勾了勾手指,张猛凑上前,白昂扯过张猛的衣领,偷了个香吻。 张猛瞬间面红耳赤地查看四周,低声抱怨:“喂你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却是汪晴川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汪晴川习惯性想要挂断电话,但是白昂忽然扭头对他笑了一下,汪晴川头皮顿时一阵发麻,下意识接下电话。 “晴川,你上头有人怎么不早说?还让廖市长亲自过问这件事,早点跟我说明不就行了?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啊?从今天起,许安华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领队责任重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听明白了吗? 汪晴川下意识推眼镜,却发现右手正提着文件,根本腾不开手。 “原来是你这个小人设计害我!” 仿佛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被打翻在地的李怀斌顿时停下哭丧般的哀嚎,犹如一只体型庞大但身手敏捷的熊,几步便冲到了汪晴川面前。 “我打死你!“ 拳头已经抛出。 目标却堪堪侧身躲过。 李怀斌收拳出第二击,下腋处忽然出现一只莫测尽力的手,一记手刀横劈而下,钻心彻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李怀斌发出比方才更高亢刺耳的哀嚎,栽倒在地。 “侵害他人人身安全,袭击警察。”汪晴川推了一下眼镜,轻蔑地冷冷道:“从现在开始,由我担任这次营救事件的领队。” 其余几名警员面面相觑,过了一会,王富贵弱弱地问道:“那个……你升值了?” 汪晴川点头。 “太好了!以后我们都听你的!”由王富贵打头,这些警员都开始雀跃起来。 “但现在并不是庆祝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并且有条不紊地将许安华先生营救出来,事情完美办成后,局长承诺了,每位警员都会记上一攻。” 又是一阵欢呼,但立刻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员就恢复到工作模式,看的出来,干劲相比之前,高涨的多。 李怀斌被拖走,因为副市长的原因,只能将其关押在看守所,以待事后反应。 汪晴川走到白昂跟前,低声说:“多谢白先生。” 没有人不想升职,人往高处走,不是不走,而是不能走。汪晴川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白昂摇摇头,下巴指了指对面如磐石般面无表情坐着的李玉函,“你是该谢我,但更应该去谢李玉函。 如果不是他推荐你,我又怎么可能帮你?” 汪晴川一怔,很快恢复过来,走到李玉函面前,低声说:“多谢李先生。” 李玉函冷冷看他一眼,“想谢我,就先把干爹平安无事的救出来,其他别说。” ****** 下午五点。 “喂,去把这个给他,别叫他饿死了!”一个金毛拿着一块馒头,递给看门的人。 看门的人用力一扔,白花花的馒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穿越窗口,落到里面的人身上。 “好球!” 那人嬉笑着背过身继续吃饭。 许安华看着从自己身上摊开,滚落一边的馒头,片刻后,慢吞吞地捡起来,又慢吞吞地啃起来,仔细一看,双手竟是颤抖着的。 被抓过来一天一夜,加上之前一天饿肚子,总共两天一夜没一点饭,没喝一口水,又连逢许袁硕那个神经病和劫匪的暴打,许安华如今觉得自己还能撑着没哽屁简直就是奇迹,现在终于想到给他一口馒头吃了!居然是馒头,他娘的他最讨厌吃馒头! “这群狗娘养的的,等老子出去后,一定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弄死他们!” 许安华一边娇弱地啃着馒头,一边阴暗地想。 铁门忽然打开,李大佬众星捧月般领着几个小弟闪亮登场。 真的是闪亮登场。 明明是见不得光的劫匪,偏偏骚包地穿着黑色亮片西服,打扮地像央视春晚主持人一样光辉亮丽,郑重其事,加上铁门忽然打开,炎炎夏日中的日头仍旧苟延残喘地发出最后的光与热。 久不见光的许安华几乎被这华丽丽的一幕闪瞎狗眼。 “你……这是要去相亲吗?”许安华砸吧砸吧,把牙缝里的馒头沫沫吃干抹净。 “你说什么?” 李大佬捏着电话,突然扭头横眉,许安华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再说一遍?” 好汉不吃眼前亏,许安华低头回味馒头的美味。 “给你,说几句话,大声点。” 许安华面前递着一只手,手上是李大佬方才打电话用的手机,许安华用青一块紫一块,头上一片血红的脸近距离凝视李大佬。 李大佬啐了一声,退后一步,让手下把手机塞给许安华,“给老子说话,他妈的!” 许安华静默片刻,张口道:“他妈的!” 中气十足,饱含感情。 “他妈的!”李大佬额上青筋暴起,抬脚便飞踹而去,许安华被踹的倚墙而坐,不住吐酸水。 好么,要想达到精神上的爽,得先让身体付出代价。 许安华抹了把嘴,感觉自己就像个浓缩版的臭水沟,集齐了世界上所有难闻的味道,血,胃酸,汗液,馒头渣渣,尘埃,泥土。 但他方才骂出来,感觉简直爽毙了。 手机里传来薄弱的声音,许安华静下心来,竖起耳朵努力听。 “……” 什么也听不到! 只听到李大佬得意地说道:“行了,听都听过了,你们赶紧把赎金给送来,我们保证放人。” 许安华闻言冷笑,放人?这里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防备自己,到现在,这里所有人的样貌许安华都记得一清二楚,就连李大佬,也把他的名号当场告诉自己。 这说明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 撕票——这些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他活着回去。 许安华心里一沉,即使从来的第一时刻他就猜出这些,但真到临头,那种无边无际的,巨大飘渺的恐惧感还是高悬在头顶,如同永远摆脱不掉的诅咒。 许安华仰头看窗外,然而窗外是更高的高楼,天空离他是那么遥远。 他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干爹……” 许安华回头看去,破旧潮湿的房间里并无一人,那声低沉的呼唤仿佛来自遥远的未知之地,又仿佛近的,只存在于许安华的脑海中。 ****** 晚上七点。 由许氏集团承办,联合其他地产商共同兴建的城南新世界商业城,如今已经初具规模,不少代理商纷纷来这里开店,餐馆,美容,正品,赝品,无论想买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 在新世界的巨大金色标牌下,站着一个身穿深紫色运动服的瘦高青年,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从六点钟开始一直等到现在,暮色渐退,点起万家灯火,瘦高青年始终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有广场散步的老人经过。 “小伙子,等女朋友啊?等这么久,不会来了,赶紧回去吧。” 青年不为所动:“已经等了这么久,不怕继续等下去。” 老人摇摇头,兀自感慨着走去。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青年提着半人高的行李箱,脊背笔挺,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仿佛在等待那不会出现的恋人,这副期盼的模样,让人误以为倘若他等的心上人不来,他会永远这么等下去,如同一座雕像。 人流中冲出一辆白色面包车,猛然停在青年面前,驾驶位上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微侧着脸说道:“自己打车跟上!” 说完引擎嗡鸣,急速而去。 如此快的速度,打车的话恐怕来不及跟上。 李玉函不假思索地拉着行李箱,义无反顾地冲到马路上,一辆载人出租车连忙紧急刹车,即便刹车及时,李玉函仍被擦到了小腿,裤腿膝盖以下湿红一片。 出租车司机惊魂未定,愣神过后朝他大吼道:“成心找死啊!要死自己去死,不要出来膈应别人!” 却见那受伤的人一点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拉起行李箱,便打开出租车后车门,迅速坐进去,说道:“钱我每小时出十倍,跟上前面那辆白色面包车,追到后我会再给你一千。”又对后车的客人说:“你,下去。” 客人还要争辩,李玉函猛然如同一只暴起的狮子,打开车门,将人扔了出去。 “你,你……流血了!” “开车!” “好,好!!” 这么不要命的主,出租车司机暗自叫苦不迭,脚下却大力踩着油门,那辆白色面包车开的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勉强才能跟上。 “你,你说好要给我钱啊!” “再快点。” 司机再次大踩油门:“……十倍!!” 43、终章(二) 白色面包车很快消失,环顾四周,李玉函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新世界标牌下。 电话再次响起。 “想你干爹死,就让那些跟屁虫警察继续跟着吧!” 电话再次挂断。 李玉函付过钱下车,在那块熟悉的金色标牌下站立良久,回过神来发现额上冷汗连连。 “怎么回事?”汪晴川问道。 “我们被发现了。” 汪晴川皱紧眉头,心里开始担忧起来,下一次不知道对方又会使出什么对策。 不过当务之急唯有尽快找到许袁硕。 但是许袁硕仿佛知道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除了事发当天在城郊地下俱乐部出现过外,便销声匿迹了。 缺钱,和李玉函有仇,忽然之间的行踪诡秘。 汪晴川几乎可以断定许袁硕就是劫持许安华的人,但是他妈的人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汪晴川推了推眼镜:“许袁硕难道就没有家人吗?” “有是有,不过……”一名警员迟疑道:“他因为投资失败破产,又被公司开除丢了工作,所以我们查到他的老婆前段时间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去了美国,好像还带走了他最后一笔钱。” “这老婆还真够狠的。” “对啊,最后还是被自己的亲人逼到绝路的,要是我肯定也会想不开的。” 汪晴川拿起档案翻了一下,“上面说他老婆孩子回来过吗?” “头儿,你说他老婆走了,可能会回来吗?” “那可不一定。” ****** 直到天色暗黑,李玉函才拉着偌大的行李回到别墅。 啦啦的轮子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响亮,瘦高的个子,阴沉的脸色,充血的眼睛,浑身漆黑的装扮,这一切都让拉着行李的李玉函,从远处看去,宛如一只行走在阴间的魔鬼。 “……” 张猛等在门口,他已经从汪晴川那里知道这次行动失败的事情。 许老板还要在歹徒的手里待上一天,每每想到这点,张猛就心急如焚,但一想到李玉函,就觉得自己这点担忧和他相比,似乎连万分之一也没有。 倘若白昂有丝毫不测,自己是否也能如此冷静呢? “让开。” 李玉函已提着行李来到他的面前。 张猛让开位置,伸手想要帮他提行李,却被李玉函冷冷一把挥开了。 张猛皱了下眉,刚才那一点点同情怜悯的心情顿时化为乌有,又自知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宜吵架,于是紧绷着嘴巴,皱死了眉头。 “好,你自己拉吧,但是你请你不要再拉着缺了一个轮子的行李往地上磨了,那声音就连鬼都受不了。” 张猛作势捂了下耳朵,走到沙发上倒头就睡。 这两天一夜,担惊受怕,觉都没睡好,可累死他了。 白昂这时端着一碗白粥从厨房出来,他和张猛根本就没跟李玉函打招呼,十分自觉地搬过来住,这样也不用担心紧急时刻联系不上,随时准备帮忙的样子。 白昂看一眼李玉函,淡淡道:“如果你今天把钱交到他们手里,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许安华了。” 李玉函顿住脚步:“怎么说?” “你今天走后,我就一直琢磨。许袁硕胆小如鼠,又好大喜功,恐怕就是有人拿刀逼在他的脖子上,也不敢公然和警察叫板,他巴不得偷偷摸摸地就把钱拿到手。是谁给他这么胆子的?还是说,其实许袁硕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回事,他又被人利用了?” 白昂说这话时,那双漂亮招人的眼睛轻轻地扫着李玉函。 “要么他就是被人撺掇,一时糊涂才干下这种事,可等他清醒了,反应过来,以他的个性,他能不害怕,不胆怯,不想办法躲起来吗?一个人若真想消失匿迹,你觉得有多困难?” 李玉函说:“可干爹现在还没有回来。” “对,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 白昂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熟睡的张猛,停下话头,将白粥搁在茶几上,脱下呢绒睡衣披在张猛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又见张猛即使睡着,也深锁眉头,不禁自己也紧皱了眉头,食指轻轻为其抚平。 这才轻声说:“我们去书房说。”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李玉函去看门,来人正是新任领队汪晴川。 书房里。 白昂坐在许安华平常坐的翠绿色按摩椅上,继续方才的话题:“如果许袁硕害怕了,那么他应该早就露出马脚,还留着许安华干什么?找个机会把他偷偷摸摸地放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不就行了?” “可是很奇怪,没有。” “他只是想要钱,我给他就是!”李玉函说。 “他是想要钱,可有的人却想要许安华的命!” “……” 李玉函怔住。 白昂正待说些什么,汪晴川忽然开口说道:“许先生已经失踪两天一夜了,你觉得许先生生还的机会有多少?” 他这就话问的是李玉函,白昂不再开口,而是静静地看着李玉函。 “可是……今天我还听到干爹的声音……” 白昂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走到李玉函面前,他只是觉得李玉函太过乐观,也知道李玉函只是不愿意面对那可怕的另一个可能。但是,谁能保证许安华就真的能回来呢?如果许安华有任何万一,李玉函就是唯一能够撑得起许氏集团的人。李玉函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 “跟你打电话的人,和许袁硕的声音是同一个吗?”白昂忽然发问。 李玉函一怔。 “不……不是一个人。听声音,很嚣张,很……” “很像那些劫匪的头目?” “对。” 白昂深吸一口气,“如果说还有一个可能呢?许袁硕想要钱,正好被那个劫匪头目撺掇成功,可劫到了许安华,许袁硕这个想要分一部分钱的人就成了劫匪头目的障碍,他不是没有胆量收手不干,而是根本就没有能力。因为,局面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你什么意思?”李玉函瞪大眼睛,在他一贯面部瘫痪的脸上,很难像今天一样将情绪表现的如此外漏。 白昂静默。 汪晴川推了推眼镜,他没有白昂的心理负担,不用担心李玉函接受不了。他直白而残忍地说:“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内讧。许先生……可能……” “不会的。”李玉函说,“我今天还听到干爹的声音,他很健康,他很有活力,他说了一声‘他妈的!’,他还骂了那个绑匪……” 汪晴川沉声说道:“李先生帮过我,我总不会骗你。实话说,来这之前,我得到城郊的消息,许袁硕被人发现死在他常去的那家天使之翼地下俱乐部,就连他的小情人也被乱刀砍死。” “这种狠辣熟练的手法,分明是杀人灭口。” 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地如此之快。白昂当场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玉函则脸色顿时血色褪尽,苍白如纸。 “这伙人杀人不眨眼,很有可能打着收到钱后就撕票的主意,因此今天收到消息后,我让我的人故意暴露目标,为的就是破坏交易。” 汪晴川说:“为了李先生好,我想有必要告诉你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按照惯例,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在绑票不成功之后,有一半的可能会杀人灭口。” 李玉函猛然抬头,神情如同梦魇:“……你什么意思?” “李先生,许先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你说什么?” 汪晴川看向身侧的白昂。 白昂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沙哑。 “玉函,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许先生会被灭口的准备。”汪晴川沉声说道,“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 李玉函怔怔地:“那你为什么阻止我把钱交给他们?” 汪晴川皱眉道:“因为你把钱给他们,许先生就必死无疑!” “我来这里就是来告诉李先生这件事的,如果明天还有电话过来,那么就说明许先生还活着,如果没有……李先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李玉函再次问道。 “李先生……” 汪晴川的话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一向阴沉寡言的李玉函忽然眼圈通红,嘴唇颤颤蠕动,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那句话是——“干爹不会死的。” 起先是低声喃喃,声音低的听不见,而后声音逐渐加大,汪晴川终于能听清楚这句话时,李玉函的眼神已变得悲痛却坚定。 即使,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早已盈满泪水。 “干爹不会死的。” 白昂心头一颤,不知怎的,一股热血缓缓地涌上心头,因为那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而低迷的希望再次燃烧起来,“许安华不会死的。” 汪晴川抬手推了推眼镜,然而他推了推,又把眼睛摘了下来。 ****** 许安华当然没有死。 不过跟死也差不多了。 当李大佬他们回来的时候,从他们的神情和周身怒火压抑的气氛来看,许安华得出结论,第一时刻开心庆幸起来。 交易失败,这群渣滓没拿到钱。这就意味着自己还有希望。 即使将要挨一顿非人的毒打。 铁门一开,刺目的灯光当先照的许安华一阵目眩,紧接着双颊几个噼啪震响,肚子上再次挨上一击重踹之后,许安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自己竟是挨了几个“连环夺命耳刮子”。 “老大,那小子居然敢跟条子勾结,要不要把这家伙弄掉解解气?” “对,就该把这家伙弄死,让那小子看看,还敢跟条子勾结不?” 李大佬死死瞪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许安华,阴测测地说道:“这家伙能值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食指。 “一千万?老大,这不是我们的报价吗?” 李大佬摇头,冷哼一声,“那是以前。我以为这姓许的位置被他干儿子顶了,顶多也就这个数。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说着,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敢勾结条子,我现在开价一个亿,让你干儿子好好心疼心疼!” 说着下巴指了指,一名人高马大的光头小弟沉默着走出来,周边几人纷纷躲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显然极惧其威慑。 李大佬一指地上的人,光头小子便如同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仿佛收到了无线电信号,从裤袋里拿出一支银色寒光的小刀。 这枚小刀道上的人几乎人人皆识,只需轻轻一合,便如邢台铡刀一般应声而下,将小口中的物事一斩两半。 通常,斩的是手指。 他在许安华面前停下脚步,低头,似乎是在选择何意的手指。 “小指。” 李大佬道。 光头便蹲下,捏起许安华的右手小指,放进了铡口中。 许安华意识模糊。 小弟们皆噤声,四周死寂一片。 光头食指和拇指一合。 “咔嚓”一声,铡刀应声而下。 “啊啊——!!” 惊心动魄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献血渐在光头的脸上,脖颈上,他也不管,而是认真专注地擦着那枚结构特殊的小刀。等擦干净了,才默默放回口袋,将那枚浸满鲜血的小指由食指和拇指捏起,保持着这个姿势起身,不动了。 直到一名小弟回过神,惊惧非常地捧出手帕接过手指,包好后,已是脸色惨绿如菜色。 “老,老大……” “行了,不用给我看,找个漂亮的盒子,明天送给那个姓李的小子。” “是,是!” 许安华被缓缓拖回小房间,所过之处划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啐,真晦气!还得我们来收拾!” 一人说着,朝许安华啐了一口,大概觉得朝一个死人生气更加晦气,便怒气冲冲地找来抹布,趴在地上,将全身力气发泄到那道血痕上。 要不是老大说必须把证据全部抹消,谁会干这种事情? 铁门关上。 屋外似乎没了动静。 趴在地上的许安华忽然睁开眼睛。原来他跟本就没有晕过去! 最初骨头断裂和血肉的撕裂感仍未褪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手指血液的不断流逝而愈加疼痛,不断挑动着许安华的神经。 “这样也好。” 许安华手撑着身子缓缓从地上坐起,疼痛反而可以抑制自己的困倦,疼痛可以让他因饥饿而迟钝的思路更加清晰。 许安华咬住上衣一角,左手颤巍巍地握住,用力一扯,手上的血迹和汗液却使得手一滑,衣角从手中滑出。 许安华胡乱在身上抹干净了,再次用力一扯,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渐渐将衣服撕开,撕出一块宽大的布条。 右手小指的伤口在涓涓淌血,一刻不停,许安华脸上血色全无,惨白一片,知道这样下去,即使自己能等来救援人员,那个时候恐怕自己早就流血过多而死了,而李大佬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 容不得多想,许安华将撕下来的布条猛然按在伤口的位置。 “唔——!!” 许安华克制住自己叫喊的冲动,紧咬牙关,一道鲜血从嘴角缓缓淌出。再痛再疼,也不能叫出声。这是许安华最底线的骄傲。 小心为自己缠上布条,黑色的布条颜色渐渐加深,逐渐湿润。 包扎完毕,许安华才仰头喘息,额上冷汗涔涔,面上死气沉沉。 就在今天上午,许袁硕“如约”前来羞辱和教训自己,可他来了,却再也没有活着出去。 许安华从铁门的门缝里偷窥到,许袁硕和李大佬起了激烈的分歧,李大佬二话不说,掏出枪,一枪就打中了许袁硕的后脑勺。 许安华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但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够有个体面的死法,至少不要像许袁硕一样被人从后面偷袭,被一颗不值二百块钱的子弹要了小命,死后还要被随便丢弃在远些的山沟里,连一条裹尸席子都没有。 一道金色的阳光穿过墙壁缝隙,堪堪照射到许安华的头顶,许安华仰头面对这枚难得的阳光,让金色洒满他苍白的脸。 至少死之前,让他见一见最想见的人。 那便死而无憾了。 ****** “头儿,找到线索了!” 汪晴川向声音发源地看去。 王富贵兴奋地说道:“头儿,法医鉴定那边已经鉴定出许袁硕脚下的泥土,哎,具体不是很清楚,都是专业词汇,什么钾啊的,但是他们说,这种土壤是在云河镇才有的。” 汪晴川立刻说道:“那好,吩咐所有人,我们立刻道云河镇去,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 …… “我也去。” 对于李玉函的请求,汪晴川并不惊讶,“李先生,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去了也只会添乱,不如留在家里等待绑匪的电话。我相信,许先生一定会平安的。” 汪晴川正待上车,一个卖花小姑娘挎着花篮,双手捧着一个绑着花丝带的精致木盒子走了过来,看见有身穿制服的警察,有些忐忑畏惧,细声细气地说:“请问……这里有个姓李的先生吗?” “有。”李玉函从门口走出来。 “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小姑娘将木盒交给李玉函,转身就跑。 汪晴川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厉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小姑娘当时便吓哭了,抽泣道:“不,不知道,是个大叔叔……呜呜……” “你走吧。” 小姑娘一被放开,便立刻停止抽泣,撒丫子就跑。 汪晴川看向李玉函。 李玉函已经将木盒子打开了,低头看着木盒子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汪晴川从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抬脚走过去,低头一看,顿时惊住了。 木箱子里放的是一只手指! 活生生的,血已然结痂的小指! 汪晴川急忙看向李玉函,“李先生,你要冷静!我们还不知道这是否是许先生的,即时是,也不能说明许先生现在已然不测。当务之急是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这样反而会中劫匪的计!他们就是要激怒你,让你不能思考!” 然而出乎意料的,李玉函面无表情地将木箱子合上,并交给家庭医生处理这只小指。 家庭医生自从许安华出事后,就被李玉函请进了家里,以防任何需要的时候随传随到。 事实证明,这么做未雨绸缪,十分有用。 之后,李玉函面无表情地对汪晴川说:“汪警长,我请求你带我一起去营救许安华。” “可是,你的情绪……” “我的情绪有问题吗?”李玉函看着汪晴川。 汪晴川推了推眼镜,他发现自己词穷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白昂紧皱着眉头。 李玉函说:“白总,如果有电话打来,一定要接。” 然后便坐上了去往云河镇的警车。 “据说就在这一带。” 王富贵指着云河镇的后山,“这一带的居民说最近有很多凶神恶煞的外地人在这里出没。” 汪晴川和李玉函对视一眼,“李先生,等一会,你尽量躲在我后面,千万不要冲动。” “我会的。” 于此同时,李大佬的电话恰恰在李玉函离开不久打来。 “怎么换人了?姓李的呢?让他来接电话!” “对不起,李先生昨天受惊过度,昏过去了,到现在也没醒过来。我是白昂,白氏集团的总裁,和许安华是至交好友,你开个价吧。” 能打来电话,就说明这人还想要钱,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许安华也就有生还的余地。 果然,李大佬一听是姓白的,大笑道:“好,爽快!我最喜欢干大事的人!那个软脚虾一样的姓李的,实在靠不住!一个亿,换许安华一条命,没有人比我更公道了!” 不过一介劫匪,居然还讲起公道来。 白昂说:“好,让我跟许安华说说话。”这是验货了。 “好,等着!” 这回许安华再也没有骂娘的精气神了,他奄奄一息,紧靠最后的信念和意志支撑自己。 “今天中午一点半,老地方,新世界标牌下,话说在前头,如果这次再有条子跟着后面鬼鬼祟祟,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好朋友了!” 电话挂断。 “还活着……” “许安华还活着!” 白昂一把抱住张猛。 两人抱了一会,立刻问道:“追踪到具体位置了吗?” “追踪到了!”一名警察道:“是云河镇,是云河镇!我看看,在云河镇的后山西部!” 消息很快通知汪晴川,“到西边,那边山上有一个小村落。” “动静小点,别打草惊蛇!” “是。” 李玉函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地跟在汪晴川的后面,如同一只阴沉的背后灵,散发着无形无影的浓稠怨气,时刻等待伺机报复。 汪晴川忍不住回头看李玉函,生怕他一时控制不好情绪,炸开了,不止是他,连累他身边的人一同炸个体无完肤。 既然是自己允许他来的,自己就要负起监督他的责任。 汪晴川推了推眼镜,暗暗下定决心。 很快,西边的小村落渐渐出现在眼前。 即使从远处望去,也能发现这个小村落的不同之处。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由临时搭建的木屋建造而成,三三两两的木屋中间是一座小型废弃工厂,应该是某个来这里挖矿的人留下来的。 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用来住人的,而且安全防范十分严密,每隔半个小时两名巡逻人员就会换班,由另外两名持枪人员替换。 汪晴川往身后看去,李玉函没有失去冷静的迹象,没有激动地要冲出去,而是一言不发地和他蹲在草丛中,并努力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发现。 至亲至爱的人近在咫尺,他却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冷静地等待最佳时机。 汪晴川不禁暗暗佩服起李玉函,这个人的自制力简直强大到可怕。 两个小时过后,巡逻人员才终于换成最初那一批,这说明仅仅是巡逻的小兵,就至少有八个。 如此估算,这个地方所有的人加起来,少说应有三十人。 他们带来的警员,加上李玉函,总共也就四十人。 要想不战而胜,全身而退,实在太难。 要想全身而退,并成功救出人质许安华,难于登天。 汪晴川默默后退,退出危险距离,接通了警察总局,并请求调来武警部队协助办案。 因为上头的关注,总局很快批准。 李玉函仍默默守在原地,等汪晴川回来,王富贵忽然在听筒中说道:“不好,头儿,交易时间要到了,这些人想要转移地方。” 等转移地方后,他们再想找到这些人的行踪就更加困难了。 汪晴川不得已,一咬牙,“跟上,不能放他们跑了!” 不知是谁先开的枪。 起先是众人在后面急急追赶,声响终于惊动劫匪,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将众人惊醒,并成功阻挡了劫匪转移的脚步。 激战开始。 汪晴川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李玉函即使早年混过,跟汪晴川比也是拍马不及。 “给,拿着!” 一发子弹破空而来,擦着李玉函的脸颊呼啸而过,洞穿他身后的小树。 李玉函保持着接过枪的姿势停顿数秒。 “会用枪吗?” 汪晴川问。 李玉函点点头。 汪晴川略有惊讶,立刻补道:“用完后一定要还给我,随便送一般市民用枪是违法的,千万别让人知道!” 李玉函再次点头。 千钧一发之刻,武警部队的人包围了后山,警察们暂时安全了,但许安华却迟迟没有救出。 “他们手里有人质,一定要保障人质的人身安全!”汪晴川再三强调。 汪晴川挑选了两名能干的警员下属,因为实在拗不过,只好也带上李玉函,和武警部队继续前行。 走投无路的劫匪走入了深山。 许安华跌跌撞撞地被李大佬紧紧抓住衣襟,连拖带拽地爬过深山。 他的身体已经快吃不消了。 “他妈的,是谁暴露了老子!老子要毙了他!” 李大佬拿枪指着手下,他已经完全抓狂了,混这条道之前,他从来一帆风顺,手黑心狠,没有人能从他这里活着逃走,钱更是要多少来多少。 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忘了道上流传许久的话:出来混,总要还的。 “老子不要还!老子钱还没花够,女人还没玩够!老在才相信要还!” 李大佬仰天大喊,抓着许安华,就像看着救命的稻草。 “只要就你在,只要有你在……” 有黑衣武警从林中忽然冒出来,李大佬抬脚踹上一名手下,那名手下大叫着扑到黑衣武警面前,李大佬则消失在密林深处。 李玉函忽然奔跑起来。 他就像一只垂死的昏昏沉沉的狮子,顷刻间爆发出所有的能量,拔地而起,像箭一样朝着李大佬消息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李先生!” 汪晴川连忙追上去。 “砰”—— 惊天的枪声。 武警部队将所有劫匪抓捕,赶到的时候,李大佬血淋淋的躺在血泊中,他是右手手掌被切成两半,眉间一点子弹的印痕,穿透后脑勺。 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许安华早已体力不支,晕倒在李玉函的怀里。 武警部队的头头走过来。 “汪警官,怎么回事?” 汪晴川颤抖着手,推了推眼镜,“劫匪反抗,我……我将其击毙。” 这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对方点了点头,对于为何劫匪的手掌被断成两半,以及为何另外一个人满身满脸溅得都是血,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谁会在乎一个劫匪是怎么死的? 反正,死了就好。 李玉函将许安华抱起,疾步向山下跑去。其间有其他武警要帮忙,他只管将人用手肘蛮横地撞开,面无表情,满脸鲜血,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便渐渐无人再敢上前,让他一个人将许安华抱下山去。 汪晴川本想追上,但脚步走了两下,便逐渐停下来。 ——“汪警官既然知道这个位置来之不易,就应好好珍惜。” ——“枪还给你。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对你对我,最合适。” ****** 一个月后。 “医生说,我这个指头不能接上了?” 李玉函沉痛地点头,“是的。” “所以要按假指头?” 李玉函再次点头。 “你不用内疚。”许安华摸摸李玉函的头顶,“这并不是你的错。” 李玉函猛然抬头。 许安华在床上昏迷了一个月,昨天才恢复意识。李玉函以为许安华因为这件事情,会迁怒自己。 “干爹,是我开除的许袁硕,结果却连累你。我之前……还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所以?” 许安华挑起一边眉毛,声音危险。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干爹,我求你,别让我走。” 李玉函双目通红,抓紧许安华的手。 “这个世界上,除了干爹,我什么都没有了。” 许安华一愣,继而眼圈微微泛红。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李玉函闻言看着许安华。 许安华继续道:“那个时候,我问自己,我最想念的人是人呢?我最渴望见的人是谁呢?” “是谁?” “你说呢?” 许安华缓缓绽放出笑容,他的双眸晶亮如宝石,李玉函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个世界上,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可以了。” 李玉函终于完成了心目中渴望已久的梦想。 ——正文完—— 番外 这是张猛整整二十三年的DIAO丝生命里第一次坐上飞机。 即使在坐上飞机的时候张猛才发现原来特么的自己居然恐高,但软掉的双腿和随着飞飞机的起飞而越来越快的心跳节奏,也不能阻止张猛想要横穿太平洋的伟大野心。 “够了,如果感觉不舒服就不要往外面看了。” 张猛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层看了整整十个小时后,白昂睡了一觉醒过来居然特么的这家伙还在看,终于忍不住提醒张猛。 “看,云层多美,天空好……高。” 白昂皱眉,“既然这么高这么美,你哭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对着云层默默流泪的。 张猛沉默半晌,似乎在思考怎样回答白昂,从白昂的角度看,张猛只留给他一个侧脸,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有那么一颗,面热心冷的白昂忽然心里一紧。 却听张猛闷声闷气道:“我……我脖子僵了,快帮我扭过来!” 窝草! 知道真相的白昂真想戳瞎自己美丽动人的大眼睛! 但白昂还是忍着想要掐死他的冲动,轻柔地帮他把脖子扳正,并配合着十分温柔体贴地按摩一番。 “真好。” 张猛闭目感慨。 即使自己不想承认,好吧,其实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认识到,有一个像白昂这样可靠的情人,简直好像是他磕磕绊绊的二逼人生中的指明灯,人生的灵魂。 张猛瞟了一眼皱眉给自己按摩的白昂。 但是,打死他也不会给白昂说的,绝对! 十三个小时,从首都机场飞往米国的芝加哥,再由芝加哥转机去往洛杉矶,白雪莉早已等在一号航站楼门口。 “姐,腻好~” 张猛羞涩地开口。 白雪莉冷声道:“你又不是外国人,给我说标准的普通话!” “好就不见= =” 白雪莉这才点头:“嗯,我很好。这是你侄女。” 张猛忽然一愣,白昂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去瞅瞅。 张猛不是没见过小孩子,十六岁以前,还是孤儿院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新来的小孩子,他是大哥哥,总要负责照顾他们。 但是,这是张猛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侄女。 他居然有侄女了! “我的侄女不就是你的侄女么。快去看看,不然她要嘟嘴了。” 白昂下巴示意。 张猛傻里傻气地看向他可爱的小侄女。那小侄女ALICE也在仰头看他,褐色的眼珠,乌黑发亮的短发和齐刘海,还有小孩子特有的粉嫩皮肤,天真无邪的眼神。 小姑娘ALICE直觉这个陌生的大哥哥跟自己妈妈关系匪浅,所以放下戒备好奇地盯着他,也不说话,暗自打量他。萌得张猛心一颤一颤的。 “HI~~~” 张猛摆出最人畜无害的笑容,大灰狼似的挥手示好。 只这一句蹩脚的英语,就让ALICE立刻看出此大哥哥绝对不能跟自己的叔叔同日而语。 白昂虽然很疼她,但是该骂的时候还是会骂,发誓要从小在小孩子面前树下永不磨灭的威严。 于是,张猛就成了那个毫无威严的人。 ALICE眼珠子一转,顿时对着张猛甜丝丝地笑开了,“大格格~~~” “……” 白昂凉凉地说:“姐的女儿,她能不会中文吗?”我可不记得告诉过你ALICE不会中文。 张猛顿时囧了。 ALICE今年才两岁,但聪明绝顶,立刻扑上前,抱住张猛的腿,对白昂甜甜地叫了声:“蜀黍好~~~” 白昂立刻板着脸,威严地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ALICE又转头说:“妈妈,能让大格格抱着我走吗?” 白雪莉耸耸肩。 ALICE欢呼一声,再次抱紧张猛的腿,仰着小脸道:“大格格,抱我!” 其实,坐了将近一天的飞机,张猛真的好累的。 尼玛能不抱吗? 看向白昂,白昂环臂抱肩,表示自己是威严的蜀黍。 白雪莉压根就不管。 张猛只好摆出小脸,将重重的足有四十多斤的小姑娘抱在怀里。 人家还不愿意,自己扭扭屁股,双手环住张猛的脖子,坐在他的手臂上,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像个小公主似的,得意的不得了。 这可苦了张猛,路上即使坐着白雪莉的车子,这小姑娘仍扒着张猛不放,回到白雪莉的家里,ALICE玩闹够了,已然在张猛的臂弯里睡熟了。 白雪莉沉默着接过ALICE,“今天辛苦了,赶紧去房间休息吧。” “不、不辛苦。”张猛连连摆手,结果动作太大,疼的倒吸口气。 白雪莉了然,“胳膊麻了吧?” 张猛可怜巴巴地点头。 “那还不赶快叫白昂过来?”说着,凉凉地看了一眼张猛,转头就抱着小ALICE走了。 张猛:“……” 白昂十分配合的慢慢踱过来,“我来帮你揉揉吧。“ “好。” 第二天张猛在房间里睡懒觉倒时差,白昂大概飞来飞去早就习惯了,因此起的很早,像往常一样像只猫似的赖在沙发上,裹着暖和的毛毯子,一边喝牛奶,一边看肥皂剧。 张猛下午醒来,睡眼惺忪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白昂这副老样子,但他身边多出来一个小豆丁,也学着白昂的样子裹着印有海绵宝宝头像的毛毯子,不同的是这小豆丁趴在白昂的腿上,正睡得昏天暗地,嘴巴周围还有牛奶留下的一圈白白的“小胡子”。 “醒了?” 白昂看向张猛,张猛点头。 一般情况下都是张猛起床,找到在沙发上窝着的白昂,然后趴在白昂的大腿上再懒会床睡个回笼觉的。但是现在这个经年不变的行为习惯被打破了,他的窝——白昂的大腿,被小豆丁给抢了。 张猛在短暂的迷茫、手足无措后,蛋蛋的忧桑起来。 没有大腿抱的人生…… 白昂一笑,指了指自己另外一条腿,将毛毯一掀,给他留了个位置,张猛这才不情不愿地趴了过去,但还是在头部放到大腿上的第一时刻,睡着了。 白昂放下报纸,两只手分别轻拍大腿上的两人,半晌幽怨的说:“我怎么感觉自己成了猫妈妈?” ALICE以为漂亮美丽的蜀黍终于被自己霸占了,结果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看到对着自己头的方向还有一颗头,惊讶地再揉揉眼睛,那颗毛柔柔的头居然还在! 仰头一看白蜀黍,一向威严不苟言笑的蜀黍竟然会对自己笑着说:“醒了?”笑容和煦,暖如春风,当时ALICE的第一感觉就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蜀黍的笑容居然还在,这不科学! 当对面的那颗头动了动,然后也和自己一样揉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蜀黍的笑容达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地步。 “醒了?” “嗯……” 张猛习惯性蹭蹭白昂揉着自己头发的手心,忽然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 居然是ALICE这小姑娘。 “你也醒了?”张猛打招呼。 结果ALICE那小姑娘却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浑身的毛都炸开,看看白昂,再看看张猛,忽然从白昂的腿上跳下去,像只被激怒的花猫一样,指着一脸茫然的张猛,大声说道:“你,你给我等着!蜀黍是我一个人的!” 而后转头就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怎、怎么了……?” 张猛嘴角抽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白昂揉揉张猛的头发,笑的十分含蓄,“不知道啊。” 才怪! 张猛暗自翻个白眼。 战斗在张猛丝毫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打响了。 比如,吃饭的时候ALICE会专门把自己最不喜欢的青菜在妈妈看不到的时候,忽然夹给张猛。 “大格格~吃青菜~” 然后在张猛以比两米还粗的神经回答:“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青菜啊,真是善解人意,谢谢了~~”的时候,一脸郁卒地闷头吃饭。 白昂则一边吃饭一边看戏,但笑不语。 知道张猛喜欢吃青菜后,ALICE又开始夹给他肥肉。 “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肥肉呢,你对我真好~~” ALICE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大格格为什么什么都吃呢?饭桶吧! 这么想着,ALICE不断出新的花样。 来这里的第三天,张猛提议去全球影城游玩,来了洛杉矶却不去全球影城和蜡像馆,不就等于没有来吗? 白昂想了想,最近行程也不是很繁忙,于是表示可以一同去。 “我也去!”ALICE扒着白昂的胳膊,见白蜀黍一脸威严地挑着眉毛看自己,于是悻悻地松开手,转而‘忍辱负重’地扒住张猛大格格的胳膊。 “呜呜……我也要去……” “额……” 虽然明知道这孩子是在假哭,看是演的真卖力啊,没有眼泪愣是往脸上抹唾沫,‘哭’的楚楚可怜。 “要不,就带她去吧,反正多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小心点。” 白昂终于点头。 “耶~~!!” ALICE大跳着欢呼,得意地对张猛做鬼脸。 张猛登时无语,恩将仇报啊,熊孩纸,变脸真快! 全球影城,白昂去买票。 张猛牵着ALICE,一人手里一根冰激凌,像狗一样伸着舌头舔冰激凌。 这句话是高贵冷艳的白昂亲口说的,因此他坚决不肯吃冰激凌,并给了喊着嚷着要吃冰激凌的他俩一人一个轻蔑的眼神。 但这仍然无法阻止他们对冰激凌的热爱。 “我长大了,是要嫁给白蜀黍的。”ALICE忽然人小鬼大的说道。 “……” 虽然知道米国小孩子普遍都早熟,但是当眼前才两三岁的小豆丁宣布要嫁给自己的情人时……张猛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淡定,张猛给了ALICE一个轻蔑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眼神!”ALICE立刻被激怒了。 “你为什么非要嫁给白昂?” 要不要告诉她因为血缘的关系,她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丧失了跟自己竞争的机会呢?好像很残忍,但是怎么办,好想告诉她! “因为白蜀黍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妈,长得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 “额……” “你敢说白蜀黍长的不好看?”ALICE紧盯着张猛,好像如果张猛的回答令她不满意,她会立刻扑上去咬他一口。 “好看……但是……” “什么?” “你看,”张猛酝酿着语言:“这个冰激凌外表很漂亮很诱人,但你没吃这个冰激凌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它其实难吃死了,对不对?” ALICE想起那坑爹的冰激凌就胃痛,皱着小脸点头。 “所以说,一个人的外表即使再美丽再漂亮,也不能说明他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美丽,明白吗?” ALICE摇摇头,叉着腰得意的大笑:“哈哈,我的白蜀黍不但长得漂亮,心底也是十全十美没有一点缺陷的!” 张猛:“……” 说了等于没说么。 “你们在说什么?” 张猛扭头,白昂正和他有两米之外的距离,因为旅游旺季的关系,全球影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行走起来很不方便。 这时一辆红色仿古轿车游行而过 ,车上穿着奇装异服,打扮地夸张搞笑的演员大概太过兴奋,吹奏喇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独眼船长胡克的后脑勺,“啪”一声,船长胡克额头撞到汽车方向盘上,脚下用力,车子便如脱缰受惊的野马一般,忽然狂奔起来。 行人纷纷惊叫着躲开。 ALICE完全吓傻了,车子正朝她冲过来,周围的人一个个也都吓傻了。 忽然一个人动作轻盈迅捷地冲了出来,猫着身子将ALICE拦腰抱起,一个跟头翻出,堪堪躲过呼啸而来的车子。 “张猛——!!” 白昂大喊。 完美落地,两人都平安无恙。 “CHINA KONGFU!” 围观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深蓝制服的皮靴警察也第一时刻赶来,并对张猛表达了谢意。 白昂默默擦干额上的冷汗,走到张猛身边。 张猛的脸登时涨红了,双手抱着ALICE,和白昂赶紧逃离现场。 “ALICE,下来,没事了。” 张猛拍拍ALICE的肩膀。 忽然一声震天嚎啕在他耳边炸起。 张猛一阵耳鸣,抱着ALICE,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他。 “没事了,没事了。” 等回到家,将ALICE交给白雪莉,张猛才发现白昂的脸阴沉沉的。 当即心下一沉,糟糕,这货生气了! 转身却被白昂揪住了后襟。 “我……对不起。” 张猛低头忏悔。 白昂阴测测地:“你怎么对不起了?” “我、我不该贸然做出危险行为。但是那个时候,太紧急了,我根本来不及思考……” “所以?” 张猛连忙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所以。 白昂脸色这才稍缓,仍心有余悸,忍不住咬牙说道:“你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 张猛睁大眼睛看他。 白昂却把脸别到一边,不再开口了。 其实即使白昂不说,他也知道白昂会说什么。 张猛双手捧住白昂的双颊,在那漂亮的脸颊上,“吧唧”啵了一口,而后头抵着白昂的额头,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以后不会这样了。” 白昂猛然抓住张猛的衣襟,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 我叫白雪,英文名全世界都知道,ALICE。 本姑娘年方十七,在中国还有一年才会被认定为成年人,但在众星云集的洛杉矶,我都可以生孩子了! 为什么说全世界都知道呢? 因为本姑娘正是大名鼎鼎的ALICE BAI !,什么?你连大名鼎鼎的世界名模ALICE BAI ,被称为现实中的白雪公主的人都不知道,那你来洛杉矶干什么?你活着还干什么? 全世界的男人都拜倒在白雪公主的石榴裙下,但是只有一个男人,特么的从小到大,他都只把我看做一个长不大小姑娘! 小姑娘的胸能是D吗魂淡! 可是今天,这个总是惹我生气,让我难堪,让我手足无措,让我恨不得手刃之而后快的魂淡,就要结婚了。 “ALICE,你好了没有?” “快好了,再等两分钟!” 妈妈在门外催了,可是我的腮红还没打好,眼影也不够完美,嘴唇还不够丰满性感。 我要成为婚礼上最引人注目的焦点,让那个魂淡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怎样的尤物,让他后悔一辈子。 当我出现在圣洁的教堂时,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窒息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锁定在我的身上。 但是没有那个他的。 那个魂淡看着他身旁的白衣男人,专注,目不转睛,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古铜色的皮肤,漆黑发亮两鬓有些花白,瘦高的身材,五官普普通通,不像平日傻乎乎的样子,而是紧张郑重的。 我还没满十八岁,他已人到中年。 他曾对我说。 ——“一个人再美貌,也不能代表他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美丽。” 但是如果找到一个外表美丽,内心也同样美丽的人呢? ——“那就太幸运了,要好好把握才行呢。” 牧师的声音高高唱起。 “白昂,你愿意承认张猛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 “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丈夫,敬爱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他保持贞洁吗?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我愿意。我白昂愿意接纳张猛做我的丈夫,和他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都愿意终生养她、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 “张猛,你愿意承认白昂为你的丈夫吗 ” 我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愿意。” “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丈夫,敬爱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他保持贞洁吗?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我愿意。我白昂愿意接纳张猛做我的丈夫,和他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都愿意终生养她、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 “请新郎新娘交换信物。” 礼堂上,他感动地伸出手指,他的白衣丈夫为他戴上象征爱情的精美戒指,然后他也将戒指,牢牢地套在了白衣人的手上。 台上,他们相视一笑。 台下,我掩面而泣。 我忘不了在危急关头唯一冲出来将我从呼啸的车子下解救出来的你,忘不了那天温暖的怀抱,忘不了那你温柔的安抚。 我终于找到你所说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美丽的人,可惜,我比叔叔晚了不止一步。 再见了,我最爱的魂淡。 再见了,我亲爱的大哥哥。 番外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