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的爱—众里寻他 上——沙华夜
沙华夜  发于:2014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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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我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退缩。我希望,我有机会对你的幸福、健康、快乐担负起责任。我将会认真珍惜你、爱护你,将剩余所有的日子付给你,给你平安喜乐,桑景榆年。” ****** ——楼岚很无语——一时善心捡了个美男,后来才发现是捡了个麻烦。管吃管喝是小事,割地赔款是小事,可为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还得赔上一颗心?! 楼岚觉得自己要疯了,要是搁在以前,别说有可能喜欢上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小孩,更别说这个人还是个男人!!可爱上就是爱上了,你招惹了我,现在就想甩手退场? ——君雅很无辜——在没遇到苏谨前,君雅的生活单纯而美好。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有爱护自己的爸爸、哥哥、姐姐,有暗恋的小女生。可是自从遇到苏谨,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心,误把喝了春药的男人当成发高烧,把自己送上虎口而不自知,导致自己被神志不清的男人强了。本来他可以将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反正他又不是女人,绝对不会在乎所谓的「贞操」,可是事实却跟料想中的大相庭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正常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在心跳加速,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罪恶而痛苦的一夜。 ——苏谨很无奈——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他负责!好嘛,他不该先倒贴楼岚,让他对自己心生爱意后甩了他;他不该被人下了药就对漂亮男孩下手,结果把人家变成弯的;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改还不行吗! 左边那个,凶猛如虎;右边那个,可爱如兔。二选一,是最可恨的选择题! ****** 法律规定,QJ少女犯罪,那么QJ少男算不算犯罪? 法律规定,重婚有罪,那么一夫一妻算不算有罪? 法律规定,限制他人人生自由有罪,那么把人压在床上算不算犯罪? 法律规定…… 请问,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只能爱一个人? ****** 世界上最扯淡的事是什么? 一直说我爱你的人,娶了自己儿子他妈! 世界上最魂淡的事是什么? 做为新娘的「前夫」的自己,被邀请做自己爱人的证婚人! 世界上最无耻的事是什么? 婚礼现场,伴郎扯着新郎跑了,留下个新娘对证婚人泪流满面! ****** 最后言明:简介无能,欢迎点击收藏、送花、送票、送钻石。当然,板砖不要!! 楔子:你在我身边最最最幸福 第一章:小小的幸福 苏谨又梦见了那个大庄园。古欧洲城堡一样的建筑,气势磅礴的屹立在颜色各异的虞美人中。碧空如洗的日子里,炙热的太阳高悬,那个庄园却显得沉闷、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二楼西侧第三扇窗子开着,那边站着一个女子,中国古典美人的典范。黛眉如远山,明眸如秋水,肤质细腻白皙。明眸皓齿,质美如兰。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黑底白花纹旗袍,外面罩着纯白色的兔毛坎肩,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那对忧郁、哀愁的目光穿过繁花落在庄园紧闭的铁闸门上,渐渐生出绝望。 场景一转,是苏谨最后一次见她的情景。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庄园的一切都被大雪掩盖,整个世界接近极致的纯粹。她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旗袍——宝石蓝色的底绣着白色的荷花。她躺在黝黑的土坑里,如墨的头发铺散在地上,看不出哪是土,哪是她的头发。那双忧郁的眼睛紧闭,皮肤白的透明。 土坑的四周站着几十名着黑色衣服的人,人手一支白色的虞美人。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将虞美人扔进土坑里,缓缓开口:“玉儿,我让人专门培养了你最爱的花送你,一路走好。”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走了,身后的人井然有序的将手中的虞美人扔进土坑里,然后鞠躬,离开。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悲怆和哀伤,仿佛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等所有人都离去了,土坑边上还剩三个人,他,还有两个拿着工具的下人。 “小少爷,你快回去吧。” 苏谨又看了看那个被虞美人埋住的坑,以没有感情的声音道:“你们埋吧,我看着。” 梦境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然后苏谨惊醒。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或者说许久不曾亮过。他也设想过有朝一日醒来,能看见外面明亮的阳光,能看见窗台边两米长的鱼缸,能看见外面生意盎然的虞美人。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他试探着叫出声:“岚——” 有回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但是没有回音。屋子里确实只有他一个。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屋子,除了一张床跟窗边的桌子,其余的家具一个也没有。 苏谨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套衣服,然后熟练的穿好,下床。比划一下他与床头柜的距离后,他走到临着窗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七分满的水杯,水还是温的。喝完水后,他走出卧室,拐进盥洗室,拿起牙刷刷牙、洗脸。 虽然看不见,可这一切都没有丝毫偏差,若不是动作太过机械,与常人没有分别。镜子上映出一张脸,如果说阳刚是帅,那么他则是美,或者说秀气。五官温润,气质脱尘。那双失去了光明的眸子依旧黝黑,薄唇带着樱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十分的完美。 听到门锁拧开的声音,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一瞬间,满室春华。他走到盥洗室门口张开双臂,听着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然后被紧紧的抱住。熟悉的味道充斥着他的肺腑,醇厚的声音问道:“醒的这么早?” 他抱着的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五官棱角分明,英俊倜傥。一米八五的身高显得十分伟岸,嘴角勾起的微笑让人眼红心跳。 “你不在,睡不着。” 楼岚嗤嗤的笑开:“吃早饭吧,我买了糯玉米粥哦。” “好耶,岚最好了。”苏谨轻吻楼岚的唇,虽然看不见却位置准确。 楼岚笑笑,牵着他走到餐桌旁,打开还冒着热气的不锈钢保温桶,又从碗柜里拿出两副碗勺,盛了玉米粥放到苏谨面前。“小菜是葱花鸡蛋。” 苏谨抬头笑着说:“就算是没有小菜也很好啊,玉米粥不吃菜也很好吃嘛。” “快吃吧,不然就凉了。” 苏谨低着头拿起瓷勺舀了玉米粥往嘴里送。糯糯的玉米带着馥郁的香味,嚼着有股韧劲。啧,百吃不厌呐。 楼岚见他脸上的笑容,心中也很是开心,低头舀了白米粥喝的畅快。 苏谨又吞下一口玉米粥,问:“岚,玉米粥好喝么?” “好喝,但是我还是喜欢白米粥,下次你喝玉米粥就好了。” 苏谨低下头,又舀了勺玉米粥吃掉,感叹道:“每天早上能喝到玉米粥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楼岚语调酸酸的打趣道:“我还不如一碗糯玉米粥吗?” “不是,岚在我身边是最最最幸福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楼岚语调轻快的说。但是那双注视着苏谨的眸子,此刻却充满忧伤和痛苦。 吃过早饭楼岚去上班,临走前吻了吻苏谨的额头:“你在家小心点,中午我叫了外卖送到家里,有任何事都要给我打电话。” 苏谨给了楼岚一个笑脸:“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中午记得吃饭啊,不能饿到。” “嗯,知道,我走了。” 关上房门,楼岚挺拔的身姿瞬间松垮下来,俊逸的脸上满是疲惫。走到大院门口,他回头看了看那间屋子。这是一个四合院,虽然坐落在G省直辖市,却也是古董一样的存在。周围的建筑已如春笋耸立,出了院子的大门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四合院的墙上用朱红的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原本十余户人家搬走的只剩下四户,三户都是年纪在七十往上的老人。社区的人来催过十几次,每次他都是顶着别人鄙夷的目光恳求着宽限些日子。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价格低廉,环境又好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居住。现在物价上涨的厉害,三环以外的房子都要五六百一个月,更何况在这寸金寸土的繁华地段。 心中将搬家需要的花销再次估算一遍,楼岚觉着自己已经无法呼吸。苏谨的眼睛医治手术费用前后加在一起要三四十万左右,每个月要付房租、水电费,还要吃饭,一个月最低也要一千三。他每个月有七千左右的工资,去掉花销还有五千,一年能够攒六万,自己还有八万多存款,这样一算还要四年才能给苏谨做手术。 四年,他能等的了么,苏谨能等的了么? 苦涩的笑笑后强打着精神快步离去,现在是七点十五,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他上班的地方离得有一千多米,十五分钟刚好来得及。 苏谨一个人在家里,因为看不见,所以什么也干不成,只能仰着头坐在窗前。高楼遮挡住了所有的阳光,他还是能感觉的得到空气中的温暖。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三个多月,最初的绝望到现在的平静,若不是楼岚在身边不离不弃的鼓励,他是否能坚持下去? “喵——” 从窗户外跳进来一只猫,熟练的走到他的面前,伸出肉肉的爪子在他的手背上按按,然后低头在他手背上舔了一下。就像是骑士亲吻公主一样。苏谨呵呵一笑,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猫的脑袋:“小小,你来了。” 小小是一直拥有着完美曲线的黑猫,毛色并不是纯黑的,夹杂着好看的花纹。它的毛非常柔软顺滑,身上也没有丝毫异味,可以推断出它并不是一只流浪猫。 “你的主人不会找你吗?” 小小微微撇着头,轻叫了一声:“喵——” 苏谨又是一笑,转而又惆怅起来:“我是不是拖累岚了,不然他不会这么辛苦。他就不需要辛苦的工作,不需要因为我省钱。这个院子就要拆了,他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小小,我很没用是不是,什么也帮不了他……” 苏谨将脸埋在自己的胳膊上,薄衬衫将温热的液体吸收进去,紧紧的贴在他的皮肤上。 楼岚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他也就装作毫不知情。他是看不见,可耳朵不聋,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一切,这样做无非是不想给楼岚带来太多压力而已。 第二章:忙绿生活 楼岚赶到艳阳天大酒店时正好七点半,胖胖的经理抬着胳膊看了腕表一眼,冷哼一声:“楼岚,你还真是准时,七点半上班就七点半过来,多一分都不会。” 楼岚看着胖经理张海涛,冷漠的说了声「我下次会注意些」就转身朝后堂去,换了衣服后开始加入择菜大军。领班刘杰将一捆葱跟韭菜丢到他的身边:“这是你今天上午的任务。” 酒店里最讨厌择的菜是葱,会让人的眼睛受不了,最难择的菜是韭菜,必须要一根根的择干净。 很明显的刁难,楼岚只是冷漠的看了刘杰一眼,然后将凳子打倒,一言不发的开始择菜。刘杰讥讽的说道:“拽什么拽,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了不起啊,还不就是个打杂的。” 一旁拍马屁的王和接道:“就是,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 楼岚只当做自己没听到,这样的对话几乎每个星期有四次,他已经习以为常。他不答话,那两个人也就悻悻的闭嘴,走到一边忙自己的去了。 等择好菜已经九点,他将手洗干净,开始准备材料。他的刀工很好,刀剁在刀板上发出的‘笃笃笃’声很有节奏,切出来的姜丝粗细均匀,蒜片厚薄如一。切菜很累,又有技术要求,等他将所有需要准备的材料都切好了,他的胳膊已经发酸。 十一点的时候,他又换了工作服,开始在大厅与包房中穿梭。 一直到下午三点有人换班,他都忙得团团转,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吃过酒店准备的员工餐后,他换好衣服赶到离酒店有很长一段距离的醉梦酒吧,打开店门将休息的牌子挂在门把上,就开始收拾,摆好桌椅,扫地、拖地。然后检查电源线路是否正常,吧台上的酒水是否齐全,杯子是都整洁。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五点四十,检查一边所有的东西后,然后将门把上的牌子取掉。六点,他的同事威廉第一个到达,微笑着打招呼:“岚,都收拾好了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楼岚对他笑笑:“不需要,都收拾好了。” 威廉上前揽住他的脖子,笑道:“全能冠军,你也不怕累垮了。” 楼岚笑笑:“去换衣服吧,再过会儿该有客人来了。” “岚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冲着你来的,说真的,你不入我们这一行真是亏大发了,就你这身材,这样貌,比那些明星大腕强了千百倍。” 威廉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在醉梦很有名气。威廉是他艺名,他口中所谓的「入行」是指陪酒,以及陪睡。这一行赚钱容易得很,像他这样英俊的人,一晚上最高可以赚到上万块,是他现在这样辛辛苦苦一天的几十倍。 楼岚对着他挥了挥拳头,威胁道:“最好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类话,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威廉歪着身子求饶:“别呀,开个玩笑而已。” 正说着,另两个同事也过来了,分别打过招呼后,进入后台换服装、准备。 七点整,客人开始进入醉梦酒吧。醉梦醉梦,醉生梦死之意也。 九点,酒吧内掀起第一股高朝。震耳欲聋的音乐,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红酒绿掩盖着背后的黑暗。楼岚端着托盘灵巧的躲过人群,将酒水送到指定的位置。 二十三桌,浴火一杯。 二十三桌的客人是熟人,三十七岁的女人,手里夹着香烟。她名字叫方如意,G省有名的地产商的妻子,开的是法拉利F430,GabrielleChanel的衣服,香奈儿的靴子,LV的包。哪个有名气哪个往身上穿戴,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价,却也俗不可耐的让人厌恶。长相自然是不错的,即使先天不足,以现在化妆品的无敌功效,也能将一切遮掩的完美。 她是威廉口中冲着他来的客人之一。方如意喜欢他,准确来说谁喜欢他强健的身体和英俊的样貌。楼岚将酒放到桌上,礼貌的弯腰正要离开,被方如意搂住了腰,然后是香烟从耳后传到他的鼻腔里。 方如意有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接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跟楼岚相差不到十公分。这个姿势极为暧昧,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却是见怪不怪了。楼岚没有丝毫反应,沉声道:“方小姐,我还有工作。” “不用工作,我给你钱,你跟着我,如何?”方如意说着,搂着他的手开始下滑,在他的隐秘部位抚摸:“阿岚,跟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你可以不用拼命工作。我还可以给你房子,车,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怎么样?” 楼岚一手拿着托盘,一手将方如意的手捏住、拉开:“我还有工作,方小姐有需要可以唤其他的人。”说完就离去,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方如意吸着烟看着楼岚混迹在人群中离开,冷笑一声:“楼岚,姑奶奶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我要定了!” 处理了另外几个「仰慕者」,一直忙到夜里十二点左右,楼岚才拖着一身疲惫,换了自己的衣服离开醉梦。酒吧里音乐依旧震耳,属于夜的狂欢还在继续,走在霓虹灯炫彩斑驳的马路上,楼岚硬是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 曾几何时,他也如那些买醉的人一般,日日流连在各个酒吧,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可惜如今一切都过去了,那些日子似乎变成了虚拟的梦境,偶尔回想起竟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好像是在一场话剧。 穿过无数条街道回到那小小的四合院里,月光的华彩被城市的灯光掩盖,星星也看不见一颗。院子里的那颗柿子树投射下来的影子显得十分孤寂,楼岚走到树下点燃一支烟,任由细微的光亮灼烧着。尼古丁的味道镇定住因为压抑而无法平缓呼吸的肺腑,初夏微凉的夜风吹过后,指间的光亮渐渐微弱,然后消逝。 即使很小声的开门,还是像往常一般听到了苏谨好听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暗哑:“岚,你回来了。” “嗯,你睡吧,我洗洗。”像是躲避似的钻进一旁的盥洗室,关上房门后将自己闷在狭小的空间里,拧开热水器下流淌下来的是管子中已经冷却的凉水。心中的烦躁在一瞬间被湮灭,隔着不过十米远的距离,想到那个每晚等着自己的人,那颗心再次变得狂热。 苏谨拿过枕头垫着后背靠在床头,听着盥洗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他看不见,但是他的听觉非常好,楼岚凌乱慌张的步伐没能逃过他的耳朵。等楼岚洗好出来,见到苏谨坐着,问道:“怎么还不睡,不困么。” “我是个瞎子,每天除了睡觉什么也干不成,这会儿怎么会困。” 说完这话苏谨就想抽自己一巴掌,楼岚好半响没说有说话,苏谨慌道:“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楼岚上了床,将苏谨搂在怀里。苏谨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刚才坐着的功夫已经让皮肤的温度比空气还要低。楼岚刚洗过澡的皮肤还带着水汽,醇厚的声音似乎都有些氤氲:“再耐心等段日子,我在攒钱,很快,很快我就会让你恢复光明。” “我不急,我就是胡乱说说而已,岚,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我永远不会生瑾的气。”楼岚亲吻着苏谨的脸颊,眸子里带着浓郁的歉意。 “那就好,岚,有任何事都要跟我说好么,瑾不想做你的包袱。” “怎么会,瑾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不是包袱。瑾不要乱想好么?” 苏谨听出楼岚声音里的疲惫,心中又是一痛,挣开抱着自己的胳膊:“岚,你躺下,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用,我不是很累,你早些休息吧。” “岚——”苏谨一副不答应就不妥协的态度,楼岚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尖:“好吧,我来享受一下苏大公子的服务。” 苏谨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巴掌:“快躺下。” 楼岚听话的躺到床上,任由苏谨的双手在肩膀上揉捏。没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眼皮沉重的无法开启一丝细缝,脑海里清明的记着苏谨的那句话:岚在我身边最最最幸福。 听到楼岚平缓的呼吸,苏谨将他翻了个面也没能弄醒他,就知道他已经疲倦到极致,心中又是一痛,忍不住落下泪来。 前尘:灯红酒绿不过一场闹剧 第一章:美丽的东西碰不得 苏谨遇到楼岚是一个酒吧里,那是他逃离贝雷赫尔家族的第十九天,那天是他十九岁生日,也是他母亲的祭日。 酒吧里灯光昏暗,苏谨缩在角落里一杯杯的灌着酒水,脑海里都是母亲绝望的眼神和那繁乱的虞美人。当waiter端着第十九杯鸡尾酒过来时,他的眸子已经不复清明,纤薄的身子靠在沙发上看着舞池中疯狂的人群。 震耳欲聋的音乐、喧闹的人群似乎都被隔绝掉,在这个不足十平方的地域里,是他此刻的天地。他看着灯光摇曳,纷乱的色彩在空间跳跃着,想象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那个拿着麦嘶吼的人一般,吼出自己的压抑。 台上的歌手比他大不了多少,一身装扮是时下红火的非主流路线,有些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偶尔仰头时能看见耳垂那里有亮光闪过,用嘶哑的声音唱着《Dream,loveLationships》。这是一首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对于嗓音是一大考验,但是那个男孩唱得很不错。 第十九杯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救赎”。宝石蓝色的液体中悬浮着一块冰块,透明的玻璃杯外面有一层朦胧的水雾。他举起酒杯,那些蓝色便占据了所有的视线。他蓦然想起母亲最爱的那件旗袍,宝石蓝色的底绣着白色的荷花。 waiter放下酒水后并没有走,站在身边顶着音乐大声劝说:“先生,再喝下去你就要醉了。” 其实他也知道苏谨年龄并不大,用‘先生’这个词有些老,但又着实不知道如何叫,总不能叫人家同学吧。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喝的男生,他有些吃惊。但,酒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其中的潜规则与黑暗他十分清楚,周围有许多人窥视着这个长相俊美的男生,一旦他喝醉了,也许就会被人带走。 苏谨将冰凉的酒水一饮而尽,醇香而甘冽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到腹部。原本因为鸡尾酒而引起燥热的胃瞬间冰凉下来,就像是干渴的人得到一杯泉水,果真是应了它的名字——“救赎”。 他把空杯放到桌子上,从兜里掏出钱包,将仅剩的四张红色钞票放进waiter手中的托盘上:“如果不够的话,我也没有了。” waiter见他钱包里确实没有钱了,面上有些为难。十九杯总共七百一,四百自然不够。苏谨明了的重新坐回沙发上:“你去告诉你的老板吧,我在这里等着。” waiter拿着钱离开,丝毫不在意他趁机离开的样子。苏谨有些嘲讽的笑笑,那些酒的后劲很大,这会儿已经开始产生晕眩的感觉。那些灯光瞬间就变得迷离起来,红红绿绿间像极了大庄园的那片虞美人。 他微眯着眼看着一个人影渐渐靠近,身旁的位置凹陷下去,有一双手摸上了他的大腿,带着猥琐的声音笑着问:“玩么?” “玩什么?”苏谨有些迷糊。 “嘿嘿,∫M,N什么都行,怎么样?” 苏谨微眯的双眼睁开,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头顶被灯光照得发亮,一身西服将‘衣冠禽兽’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手里端着的是他刚刚喝过的‘救赎’。 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酒,男人嘿嘿一笑:“注意你很久了,还真没想到你如此能喝,怎么样,要不要救赎救赎我?” 苏谨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任由他的手放在自己裆部肆意挑逗,眸子渐渐清明,有暗光闪烁。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从贝雷赫尔庄园逃回到中国的第一夜,他就遭到了这样的‘问候’,甚至有几个人为了他扭打在一起。 “还是个小孩子呢,今夜就让哥哥带领你体会一番。”男人是久经情场的老手,一边贪婪的看着苏谨那张妖颜惑众的脸,一边在他的身上四处抚摸。侍弄许久也不见掌下之物有反应,男人带着些不可置信看向苏谨:“靠,你不是不行吧。” 苏谨淡淡一笑,却残忍至极,只见眼前一闪,便听见男人一声惨叫。他的手已经被一把匕首狠狠的钉在沙发上,而匕首柄上是苏谨漂亮的手掌,骨指分明。 苏谨微微俯身,在男人耳边轻声说:“难道没人告诉你,越美丽的东西越碰不得么?!” 等他再抬头时,面前又站着几个人,正当中的男人颜容冷峻,英俊不凡,沉声问:“你喝完酒没钱付账?” 苏谨站起身,抬脚将那个还在嚎叫的男人踢到一边,拍拍手:“没错,没钱了,你看着办吧。” 楼岚看着羁傲不逊的苏谨,那张太过柔美的脸,丝毫不像是刚刚毫不改色拿着匕首插进别人手掌的人,。“我叫楼岚,是这里的老板。” “苏谨。” 楼岚淡淡一笑,对手下说:“你们下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受伤的男人捂着自己的手掌,对楼岚道:“楼老板,我也是这里的常客了,在你的店里受伤,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楼岚冷笑着看着男人:“哦,那么你希望如何处理这件事?” “好说,楼老板将这个人交给我就好,他不是没有钱付账么,我来付。”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想继续先前未完成的事情。 楼岚看了男人一眼,阴沉的目光让男人一哆嗦,顿时不在嚎叫。楼岚这才开口:“把这位先生带下去送往医院,记住,要付完帐才行。” 男人张嘴欲说什么,被人直接拖走,一个人正好钳住他受伤的手掌,顿时又是一声嚎叫。 苏谨饶有兴趣的看着楼岚,对于他的处理方式不置一词。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绽开一个看不出是何用意的浅笑。 楼岚迎着他的目光,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感兴趣。只是这种兴趣不是刚刚那个男人的‘性’趣,坦诚的、觉得有意思而已。 那些人离开后,楼岚唤来waiter:“来两杯浴火。” 苏谨安生坐下,耸肩:“我没钱。” “我请你。”楼岚看着玻璃桌上七零八落的酒杯,有些惊叹:“十九杯,都是你喝的?” “不然你以为呢?” “好酒量。” 苏谨又是一笑,将腿搭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楼大老板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交个朋友如何?”楼岚微微侧着身子看着苏谨,一手支着额头。 “朋友?跟我?楼老板,我没有听错吧?” “当然。”楼岚学着他将腿搭在桌子上:“怎么样?” 苏谨垂眸呵呵笑开:“好呀,那么,作为朋友的你,可要照顾好我。”说完这句话,苏谨便晕倒在沙发上。 十九杯酒水的后劲十分强大,能够清醒的支撑这么久已经是极限。若不是认定楼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也不会坐到现在。 楼岚怔楞许久,放下腿走到苏瑾身旁,才见他双颊绯红,人已经醉晕过去。想起先前他说的话,不由莞尔:“切,还当你千杯不醉呢。” waiter端着两杯酒过来时,正巧碰见楼岚抱着苏谨,一个阳刚俊逸,一个温和柔美,明明是两个男人却协和的要死。 “我还以为他千杯不醉。”waiter推了推眼镜淡笑。 “可惜不是,唔~~不知道会不会是个麻烦。” 楼岚抱着苏谨回到自己在酒吧的休息室,他的酒品很好,睡着的样子安静的如同睡美人一般,等待着王子的亲吻。 “苏瑾,你是个怎样的人呢?睿智而心狠手辣,却又大胆的将自己托付给相识不过十分钟的人。我是真的很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你会陪着我一起演下去吧?!” 第二章:第一个吻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痛欲裂,醒来时脑袋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苏谨睁开眼坐起来看着这间七八十平的房子,单一的格调显得毫无特色可言,身下的这张床非常的硬,睡了这么久也没能存留下多少温暖。屋里光线昏暗,临着西面的窗子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屋子的中央是个透明玻璃茶几,四面是真皮沙发。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醉晕前的记忆告诉他,那个人叫楼岚。 嗓子干的像是被火烤着,仿佛回到被那个人送到沙漠中去历练的那段日子——顶着炎炎烈日不断前进,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只有死人的尸体和迅速流失的血液。他努力的发出个声音,结果嘶哑而难听,跟频临死亡时发出的挣扎的声音差不多。 靠着门口的位置有一台热水器,苏谨掀开被子踩到冰凉的地板上,沁凉的温度随着脚心传达到四肢,大脑就瞬间清明过来。腿有些发软,从床边到那个位置不过几米远的距离,苏谨也走得有些吃力。 清凉的水缓解了嗓子的干涩,苏谨接连喝了五杯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舒展一下肢体,苏谨走到沙发边上,看着还在熟睡的楼岚嘲讽的笑笑。自己在有陌生人的地方绝不会安然入睡,就算是睡着了,哪怕有轻微的响动也会立即醒来。若不是这个人有十足的信心,那么他就是一个傻子。当然,楼岚应该更倾于前者。 楼岚长得很好看,五官硬朗英俊,皮肤比他黑些,缩在这样狭窄的沙发上,更显得十分魁梧。他的眉毛浓厚,睫毛密长,鼻子坚挺,唇形厚实,每一笔都棱角分明。苏谨的唇略微薄凉,曾听那些女人说过,唇薄的人情薄,所以他虽处处留情却一直不曾为谁动过心。 那对暗红色的唇让苏谨生出「不知是不是比女人的柔软」这个念头来,他一直都是行动派,这样想了,也就做了。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上面,温暖的触感引起心脏的酥麻,像是触碰到罂粟一般让人上瘾,竟是渐渐不满足这种触碰了。苏谨闭上眼,双手托住楼岚的头,进一步的吸允。感觉到那个人轻微的怔楞,然后是有力的回应。 苏谨从未这样跟人接吻过,十九岁的他私生活已经十分的糜烂,不过他有洁癖,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爬上他的床。他不排斥跟男人做,只要清白又能让他上眼,便是来者不拒。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情事,想要金钱权利给你无妨,但若是想奢求其它的东西,那么就不再有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楼岚既然回应了,苏谨又看上了眼,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去解他的衣服,结果却被他一把推开。被推开时他丝毫没有准备,后背狠狠的磕在了玻璃茶几上。一阵闷响后,苏谨也没能回过神来,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楼岚,有些埋怨,似乎在问「为什么」。这是第一次有人推开自己,除了错愕外,更多的是不解。 被人这么盯着,楼岚的心跳又加快一倍,不自在的扭过自己的脸。他喜欢女人,这是宁勿质疑的。他知道有男人是同性恋,但不代表他是,或者说能够接受。惊醒的时候看到苏谨那张放大的脸,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推开,可是身体的本能却是疯狂的回应,直到自己起了反应。对一个男人起了反应,这对他而言是非常可耻的事,所以他毫不犹豫。 苏谨回过神又是嘲讽的笑笑,声音暗哑的问:“为什么?” 若他不问出声,楼岚也就只当这是个误会,等一小会也就过去了,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他问出口了,该怎么回答?实话说我看不起男人跟男人厮混? “你早上刷牙了么。” 苏谨的大脑瞬间短路,脸色都有些僵硬。看着楼岚那张脸,几乎想动手敲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半是水一半是面,刚才一晃荡,成浆糊了。后背传来的的痛楚让他清明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将手撑在沙发上困住楼岚,一字一顿道:“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所以,你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一句苏谨是在心中说的,脸上却也明确表现出了犹如狡诈的狐狸一般的笑容。既然无事可做,那么留下来逗弄一下新的玩具也不错,至少是要这个人臣服在他身下再说,不然多丢苏七少的面子! 那张红唇一张一合,楼岚竟然生出再次含住的欲望。好在他一直是个冷面的人,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苏谨也没能看出来。松开手走到另一扇小门前,推开门,果然是一间盥洗室,就不客气的关上门开始清洗自己身上的酒味。 水声传出来的时候,楼岚的脸上一片沉黑。这个人,把这儿当他的地盘了吧!一想到苏谨那张脸,楼岚的脑袋就比宿醉还要来的疼,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从苏谨的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他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年纪又不大,应该是哪家的小少爷。但是楼岚想遍全省有头脸的人,也回忆不起来有姓苏的。 麻烦已经惹上,楼岚开始想解决麻烦的办法。杀了?如果他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那么无疑等于自杀。(当然,我们必须忽视他心中那么一丝丝的不忍。)丢弃?虽然两人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他已经看出来,这个人瑕疵必报,且厚脸皮程度媲美十里长城。人家赖着不走,你也丢弃不成啊。 这厢在冥思苦想,那厢正神清气爽。苏谨围着浴巾大大方方的出来,脚上穿着凉拖啪嗒啪嗒的走到楼岚面前,颇趾高气昂道:“喂,有衣服么?”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没经过变声的音带十分悦耳,楼岚被这声音惊醒,有些迷茫的抬头看向苏谨。“什么?” 苏谨挫败的看着那个像是传说中小鹿般懵懂的眼神,伸出手在楼岚的双颊上一拧,见他皱起眉才松手贱笑道:“清醒过来了?怎么,见到本少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不是特想压我?” 楼兰看着苏谨的裸体,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瞧了他。白皙的皮肤紧致精壮,虽然不是那种大块大块的肌肉,却显得十分有力量。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显得十分纤细,四肢修长,头发上的水沿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处,然后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掷地有声。微微起伏的胸腔似乎能听到那强健的声音,他的脸不可抑制的发热,后只觉的响起他的那句话,斜了他一眼:“鬼才想压你!” “那,我想压你。”说完,苏谨就扑过去将楼岚压在沙发上,楼岚反应极快的再次推开他。人是推开了,可是这样剧烈的动作,苏谨围在臀部的浴巾也松开了。于是,苏谨正式坦诚相待。 对上苏谨似笑非笑的脸,饶是有冷面之称的楼岚也红了脸,极其不自然的扭过头:“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问你要来着,你不给我,我也没办法。” 楼岚愤恨的走出房门,不一会拿着一套衣物仍在沙发上:“换了衣服就给我滚蛋,老子看见你就不爽。” 这一天一夜他已经做了无数‘第一次’。第一次帮一个毫无瓜葛的人,第一次跟不熟的人同室,第一次将自己的床让给别人,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强吻! 苏谨慢条斯理的换好衣服,再次发号示令:“喂,你拿点吃的来,记着,不要辣的。” 楼岚瞪着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听不懂人话么,我叫你滚蛋啊。” “快点,我饿了。”苏谨间接性的听不懂人话,再次催促。 楼岚愕然,脑海里‘厚颜无耻’四个大字徘徊不止。最后本着日行一善的心态,叫手下去买饭菜。 等苏谨将四次一汤挑剔的批评一遍,在楼岚那句“不吃拉倒”的威胁下吃饱喝足后,楼岚已经不生气了,很平和的心态道:“苏大少爷,你可以走了吧。” 苏谨一怔,低下头,浑身散发出悲伤的气息,低声说道:“我去哪儿?” “回家啊。你不是离家出走吧。” “离家出走?”苏谨想想那个毫无人情可言的大家族:“是啊,我离家出走了,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楼大老板就好心收留我吧。”说着,他抬起头,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楼岚。 等楼岚听到苏谨说「那你可不许反悔」时,等他看到他脸上那副奸计得逞的笑容时,楼岚几乎想伸手将他掐死。因为就在上一分钟,他抵不住苏谨的注目礼,点头了。 “楼岚,希望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苏谨说完这话,极为绅士的整整自己身上的衣服,推开房门离开,末了,遥遥传来两个字:“再见!” “鬼才想见到你!”楼岚狂吼,暗叹流年不利,命犯灾星。 第三章:不仅卖唱,还要卖身 楼岚「安稳」的生活自苏谨出现后就不复存在,他的手下也不止一次的发现,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老大近日发飙的次数直线上升,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万分。然而始作俑者却依旧云淡风轻,甚至不止一次提醒楼岚:生气是会长皱纹的。 苏谨本不想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这样会使自己曝光的机率增大,然而他实在是太喜欢看那个一本正经的楼岚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嗯,很可爱~~“苏谨,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是不是把自己当成需要我来养的小白脸了。” 苏谨第一百零一次用楼岚工作的电脑打游戏时,楼岚如是吼道。苏谨淡定的皱皱鼻子:“那好,我今晚在你的酒吧里卖唱好了,岚,记得来捧场哦。”说着,还抛给他一个颠倒众生的媚眼。 此兽非人类,不懂人语已不是初次,楼岚愈加淡定,仿佛刚才大声吼叫的不是他,平心静气说:“很好,我不仅要你卖唱,我还要你卖身!” 苏谨头也不抬飞快答道:“OK!只要比你有钱,比你有权,比你长得帅,比你更入我的眼,我是不介意的啦。”CS继续,厮杀继续。 这是变相的夸赞吧?!楼岚的心情莫名变好,唇角略微勾起,见苏谨就要挂了,大发善心的抢过他的键盘,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还不忘开口损他:“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你也玩。” 苏谨看了他一眼,大拇指按在机箱的关机键上,在楼岚将要杀死敌人时,电脑黑屏。苏谨惊讶道:“挂了?黑屏?中病毒了?” 楼岚看着那张十分「无辜」的脸,终究没能忍住爆出粗口:“靠!苏谨,你他妈的想干嘛。” 苏谨耸耸肩:“跟我又没有关系。”说完,将椅子后移,淡定转身离开办公室。 ****** 当天晚上十点,「酒魅」噪杂如昔,楼岚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上舞台,接过从阿然手中递来的麦克风:“楼岚感谢各位朋友的光顾,今晚酒魅推出新人——苏谨,让我们一起期待他的表现吧。” 酒魅的人从来没有如此正式被推崇过,苏谨是迄今为止第一名,本着好奇的心里,底下的人陷入疯狂,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这时,全场陷入黑暗之中,呐喊声瞬间停止,音乐停止。在这种寂静中,一束亮光打在舞台上,棕色的木质地板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众人屏息看向那里,直到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黑暗中,有空灵的声音穿透耳膜:“大家好,我是苏谨,Justin——Timber——lake的Neveragain献给你们,希望你们喜欢。” 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接近舞台上的光源,身穿黑色修身夹克配着天蓝色的牛仔裤的苏谨出现在众人面前,夹克里面米白色的V领薄毛衣露出白皙的皮肤。细细的银链缀着一只金圈,金圈上镶着一圈彩色的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只随意的站在那里,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干净的气息在这种场合并不显突兀,却有一种绝世独立的感觉。 单一的钢琴前奏响起,独特的嗓音伴着气流飘散。 一曲歌了,掌声如潮。楼岚没有想到苏谨唱歌会这么好听,虽然他跟在场的无数人一样都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迷恋这种清亮的嗓音就好,喜欢唱歌的人就好。 灯光全亮,苏谨的面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完美,呐喊声不绝于耳。苏谨在舞台上看着楼岚,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楼岚只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苏谨问:“想不想听我们的楼岚老板一展歌喉!” 底下的人从善如流,齐声大喊:“想!” 苏谨天使般的面庞淡淡一笑,瞬间夺去他们的呼吸:“那么,掌声有请我们酒魅的老板——楼岚先生!”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转移到楼岚身上,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苏谨站在舞台的边缘单膝跪下,伸出右手轻声「含情脉脉」的叫道:“岚——” 只有楼岚知道他的笑容有多恶劣,几乎想伸手撕开那张人皮,看看苏谨是不是带着一张天使的面具,面具下其实是个丑陋的魔鬼。他极力保持者脸上的笑容,一步步走到苏谨面前握住他的手暗中使劲,小声说:“苏谨,你搞什么鬼。” “啊,岚,我没有听见,你大点声。”麦克风将苏谨的声音扩大到酒魅的任何角落都能听得到,他的脸上依旧是纯真无辜的笑容。楼岚暗自磨牙,咬牙切齿道:“小子,你死定了。” 苏谨淡淡一笑,站起身朗声道:“楼老板刚刚说,要跟瑾比试一场,谁输了就跳脱衣舞,大家说好不好?” “好——” 楼岚的眉头细微的皱起,对于苏谨。 “那么,就先请楼岚为我们唱首歌。大家欢迎。” “楼岚”“楼岚”“加油!”“加油!” 苏谨将麦克风塞到楼兰手中,附在他的耳边道:“岚,我期待你的表现哦。”说完这句话,他颇有王者风范的挥挥手,离开舞台。 到了这个地步,楼岚就是推却也来不及了,只能如实承认:“我不会唱歌。” 底下一片质疑声:“切~~怎么可能。” “随便什么歌都可以啦,难道楼老板想输么。” 楼岚当然不想输,但是他真的不会唱歌啊,索性一副「我就不唱你能耐我何」的表情拽拽的站在舞台上。 “岚,不会唱就认输哦。”苏谨双手拢在嘴边对着舞台喊道。没有麦克风,他的声音也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无疑是新的命令嘛。 大家再次从善如流,大喊:“认输”“认输”“认输” 看着苏谨小人得志的笑容,楼岚眼睛微眯,唇角微微勾起:“好吧,我认输。”将麦克风随手扔进人群中,楼岚站在灯光下脱掉自己外面的夹克。里面是一件深褐色的羊毛衫,脱掉羊毛衫是一件白色的衬衫,然后是精壮的身体。 当上衣全部脱尽,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能看到那暗金色的皮肤泛着莹润的光泽,底下的人集体吞咽口水。停顿了有半分钟,楼岚的手放在了腰带上,换做他挑衅的看了苏谨一眼,然后「咯哒」一声,腰带松开,西装裤跟着腰带一起落下。金属扣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显得十分沉重。苏谨站在地下,心中微微紧张。 当楼岚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只内裤后,全场爆发出尖叫声。苏谨看着灯光下那赤裸的身躯,心脏不由的缩紧。他推开人群跑上舞台,脱掉外衣罩在楼岚身上。 底下的人群不满:“脱光。”“脱光。” 苏谨吼道:“闭嘴!” 人群再次静默,掌管灯光的人聪明的关闭所有的电源,苏谨趁机将舞台上的衣服搂在怀里,拥着楼岚前往办公室。 将门关好,苏谨低着头,心中有一种几乎难以遏制的想法:这样的楼岚,光着身子的楼岚,只能自己看到。他生气,为什么楼岚不拒绝,只要他不想,谁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不是么。 楼岚嘲讽看着他:“是我脱光了衣服,你生气个屁。” 抬头看着正穿衣服的楼岚,苏谨有些恼火:“怎么,你很希望脱光了让那些人看是不是。” “苏谨。”楼岚的声音不由的提高:“是你要进行这场比试的,我会输不是在你预料之内么。” 苏谨愣住,没错,因为知道楼岚会输,所以他才会打这个赌,他以为这是楼岚的底线,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底线,是他自己的。他比楼岚更在乎。站在底下看着舞台上的楼岚,他的心被一种称之为「妒火」的东西烧的惨不忍睹,他几乎想杀死所有看到这样的楼岚的人。 苏谨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他该是个无情的人,纵然年小却也一直被这样教导着,不该有什么东西能成为他的羁绊。那么他的心情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那种见到楼岚会莫名的高兴的心情又是什么?是为了新的游戏?还是为了一件值得他挑战的事情? 楼岚一直以嘲弄的目光盯着苏谨,看着他的脸渐渐雪白。受不了他这种嘲弄的目光,苏谨再次拉开房门出去,外面还是灯红酒绿,先前的一切都像是个闹剧,到头来自己不过做了回戏子。 第四章:那是因为爱 楼岚跟苏谨在冷战。自从那天打赌后,整整一个星期两人都没说过话。苏谨还是在酒魅的办公室住着,楼岚却是一两天不见一回人影。 苏谨现在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作为第N次逃离家族追捕的他,很清楚只有离开这里他才有可能逃脱。可是他不想离开酒魅,或者说不想离开那个人。 楼岚在躲他,这他知道。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打赌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他又没真的都脱光,生气也该生够了吧。可当苏谨上前想要跟那个人说话时,那个人完全看不到他似的,直接从他面前过去了,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扭过头看着斜对面跟人谈笑风生的楼岚,苏谨第一次品偿到了「惆怅」的滋味。再次深深地叹息一声,苏谨眼明手快的拦住路过的阿言:“再给我拿杯酒。” 阿言无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第六杯了,谨,你怎么了?” 苏谨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我怎么知道。” 阿言摇摇头:“大好的青年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要自杀啊,就算要死也死远点,不要伤害了我幼小的脆弱的心灵。” 苏谨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一脸嫌弃的摆摆手:“快快快,赶紧拿酒去,不然我真死给你看,而且死了以后每天晚上都找你去。” 在这里,苏谨交到了很多朋友,弹吉他的吉米,驻唱的小莫、水水,配乐的小志,waiter阿言、阿顺等人。以前他也交过朋友,可惜后来都死了,还有很多都是死在他的手中,那个时候他只知道朋友是不可信的。他曾很信任的一个朋友,最后还不是为了利益暗下杀手,几欲要了他的性命?但是这些人不一样,或许他不会完全信任他们,但是他们也不会害他。这就够了。 跟他们相处久了,苏谨越来越像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会时不时的做出个不雅的动作,会爆粗口,会开玩笑。阿言瞥了他一眼,端着自己的托盘走远,还不停的对着那些客人微笑。 苏谨干脆的调整好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的楼岚,看着他跟对面的人碰杯,看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他侃侃而谈。 等阿言端着一杯宝石蓝色的酒放到玻璃桌上时,苏谨叫出了它的名字——“救赎?” “没错,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这杯酒。”阿言顺势坐到对面,从托盘上拿下来一杯橙汁。 苏谨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声叹息:“要是一杯酒就能够救赎我那就好了。” “说说看,你怎么了?我大发善心来救赎你一下好了。” 苏谨低头晃动着手中的玻璃杯,听着冰块撞击在杯子上清脆的声音。“阿言,如果你舍不得离开一个地方,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留下,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阿言喝了口橙汁,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或许是因为有舍不得人、或者事情吧。” “那,如果是个人,又为了什么。” 阿言慎重的开口:“为了一个人而不顾生命危险,那是因为爱吧。” “爱!”苏谨惊呼,难不成自己爱上楼岚了?怎么可能,他是个男人!好吧,就算不在乎性别,但是,他,苏谨,会爱上一个人?!苏谨的额头滑下无数黑线:“阿言,你确定那是因为爱么?” “当然。”阿言眯上眼开始故作高深:“爱,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它会让你变得疯狂,会让你不管不顾,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毫不畏惧。它会让你患得患失,会让你忍不住的抓紧,会让你觉得这一刻就要死去,而在下一秒又让你如入天堂。” “那——是不是见不到会想念,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高兴,因为他的不理睬而伤心?”苏谨追问。 “对对对,你咋知道的?”阿言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看着他。 “阿言。”苏谨苦着一张脸:“我好像爱上一个人了。” 阿言立即来了兴致:“快说快说,你爱上谁了?我见没见过?” “你不仅见过,而且你还认识。” “谁呀?小莫?不对不对,她都有男朋友了。那,是水水?也不对啊,她那个性子你应该不喜欢啊?不然是朵朵?还是哪个我不知道的客人?” “都不是。” “那你爱上谁了?” “我……”苏谨偷偷瞄了一眼楼岚,他都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爱上这个人了呢。“算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也许只是错觉吧。”苏谨泄气的将蓝色的酒水一饮而尽。 “唉——不行,你的跟我说说,你喜欢的的到底是哪个?”阿言摇晃着苏谨的手臂,大有不说实话就不罢休的架势。 苏谨被摇的连连求饶:“我喜欢楼岚,行吧。” 阿言张大嘴巴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不是,你不是说真的吧?” 苏谨嗤笑一声:“骗你的呢,老子是爷们,怎么会喜欢男的。” 阿言这才松口气,半响以后才说:“谁说不能喜欢男的了,就是感觉楼老板不会是这样的人,而且你也不像是BL.” “你不恶心男人个人在一起?”苏谨记得好像中国没那么开放,“现在不常有人说:异性在一起是为了繁衍后代,同性在一起才是为了真爱么。” “是么?”苏谨的目光再次飘到楼岚哪里,见到他正起身跟另一个人握手,然后几个人一同离开,再次叹了一口气。 “瑾。” “干嘛。” “你是真的恋爱了。” 苏谨有些好奇的看着阿言:“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已经叹了好几声气了。”阿言一副「你沦陷了」的表情,苏谨再次叹了大大一口气,看着楼岚的身影消失在酒魅的门口。 晚上,躺在那张坚硬的大床上,苏谨失眠了。一双大眼睛幽幽的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阿言的声音挥之不去。“好烦呐~~”正想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是《遇见》。苏谨是偶然听到这首歌的,很喜欢里面的那句歌词: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手机是讹楼岚的,知道这个号很少,而他们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打给他。 “三哥。” 电话那边,跨越几万公里的距离,雷诺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你现在还在K省?派过去的人已经到达你所在的城市了,是Z——13和绍枫,你最近注些,不然被追回来有你好受的。” 充满磁性的声音,字腔圆润的纯正英式英语,带着深切的宠溺,苏谨现在很想这位哥哥——贝雷赫尔。亚瑟艾伦。雷诺,贝雷赫尔家族当家主的三子,苏谨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知道。”苏谨不满的嘟着嘴,模样可爱极了。 电话那边似乎有一声轻笑:“最近还好吧?在中国还习惯么?” “就那样呗。” “唉~~你也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吧,总是不停的逃,难道你想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你现在还年轻,可是你还能年轻多久?十年,二十年?那以后呢?一辈子躲躲藏藏的不得安生?” “诺,我也不想这样,只要他不再找我,我就会安生下来。你知道,我不想回去。我喜欢中国,喜欢这里的一切,我是个中国人。” “谨,请允许我提醒你,你只能算半个中国人,你一半的血统是英国贵族!” “我就是讨厌那个身份,我讨厌贝雷赫尔。亚瑟艾伦。雷谨这个名字!我很讨厌!” “你的身份不是你能左右的,出生也不是那你能选择的。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的身份么,贝雷赫尔是英国的皇室贵族,你明白么!” “哥!我不是你,我没有那样的热血,我不喜欢那个家族。”苏谨顿了顿:“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我不想跟你吵架。诺,你是我在那个家族中最喜欢的人,我不想你逼迫我去接受你的观点。” 电话那边沉静许久,才听到雷诺的叹息声,有些无奈道:“我明白了,你早点睡吧,这些日子你注意些,有情况我再打给你。” “嗯,那,晚安。” “晚安。” 放下电话,苏谨的胳膊无力的垂下来。屋子里的气息有些沉闷,静悄悄的,使得空调的声音格外响。苏谨将手机仍到一旁的床头柜上,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前,外面的马路上已经萧寂,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他打开窗子,刺骨的冷风就吹了进来。苏谨这才想起自己只穿了一间单衣,而现在外面的温度有零下五六度。 冷风吹得他的头脑有一瞬间的清明,所以他没有回去穿衣服,也没有关上窗户。马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一排排的看过去很温暖。 第五章:平安夜的意外 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苏谨就觉得有些头疼。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十八分。他足足睡了八九个小时!酒魅这个时辰不营业,空旷的店里只有收拾干净摆放整齐却没有丝毫温度的桌椅。昏昏沉沉的,他也没了上网打游戏的兴致,索性再次睡的昏天黑地。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许是久睡的缘故,他的头有些胀痛,抬手揉了揉额角,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洗脸的时候,他看见镜子中自己的脸色潮红,凭生出一股媚态,颇自恋的想:自己还真蛮好看的。 下了楼,苏谨发现酒魅今日的客人比前两日多了一倍不止,且每人手里都拿着苹果。他坐到吧台边,看了看灯光摇曳下的人群,问调酒师阿华:“怎么今天这么多人?而且为什么都拿着苹果?” 阿华像是看着外星人似的看着他,有些夸张的惊问:“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呃,是不大清楚。”苏谨只记得一年最重要的节日是情人节,据他以往的经验,可以忘记女朋友的生日也不可以忘记情人节。不过,他记得情人节是二月份? “今晚是平安夜,平安夜要吃苹果,你居然不知道?!”阿华将手中调好的鸡尾酒放到吧台边上,让waiter端走。身旁的另一名调酒师木子拍了拍阿华的肩膀:“不是说了,谨非地球生物,不知道这个情由所原。” 苏谨讪讪的笑笑:“那他们每人拿着苹果来酒吧。” “什么啊,苹果是老板买的,每个客人都发的有。” “平安夜一定要吃苹果么?” “只是个寄托嘛,苹果都是情人之间互送的,寓意平平安安啊。”木子丢给苏谨一个「你out了」的鄙视眼神,拽拽的将一个苹果掷到他面前:“喏,看在没人送你苹果的份上,我的让给你好了。” 苏谨不客气的拿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咔哧」一声咬开,口语不清的问:“情人之间互送?” “也不全是,朋友之间也可以互送啊,不过大多数都是送给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苏谨眼睛一亮,连忙朝后勤部跑去。后勤部地板上摆着几个纸箱子,里面还有二三十个苹果,可惜苹果虽多,他却一个也看不上。要么太大,要么太小,要么长的不好看,要么颜色不够鲜亮。最后他决定自己去买。 平安夜的晚上很热闹,虽然气温很低,可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点也不在意这点温度。大街上的人都是比较年轻的青少年,成双成对的一大群说笑着,女生手里大多是些玫瑰、苹果和各种各样的小礼品,有的还抱着可爱的抱抱熊。 酒魅所在的那条街上没有水果店,他平日又不大在街上走动,只能盲目的四处寻找。等找到水果店时己经十点多,店门就要关了。见到苏谨跑过来,那个有些和善的老板乐呵呵的说:“来买苹果的吧。” 苏瑾点点头,有些气喘。 “长的真俊,你女朋友也应该很漂亮吧。”老板一边搬出装苹果的箱子,一边开口闲聊,看得出是个很健谈的人。 苏瑾想:谁说我送女朋友的,我送男朋友不行么。想到那个人已经很久没理自己,有些哀怨道:“长的是挺好看,就是脾气太坏,我们都好几天没说话了。” “呵呵,女朋友是用来疼的,你应该主动些。” “是吗。”苏瑾笑着将挑好的几个苹果递给老板,一称,有三斤四两,七块钱一斤,要二十三块八。苏瑾一摸兜,发现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带,顿时尴尬了。见老板将袋子递过来,脸上有些发烧:“那个,我忘带钱了。” 那老板也愣了一下,笑笑,从袋子里拿出个苹果递给苏瑾:“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你们年轻人兴平安夜。拿去跟你女朋友好好谈谈,啊。” 苏瑾脸色微红,接过苹果又觉得不好意思,在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就取下耳朵上的蓝宝石耳钉放到老板手里。 老板看着手心中间的耳钉,那耳钉样式简单却很好看,中间镶嵌的宝石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别说买一个苹果,就是买下这间店也足够了,连忙又递回去:“哎,一个苹果不值什么钱,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不用,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谢谢你的苹果,我的男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也祝你平安夜快乐。”苏瑾特意把那个「男」字说的很模糊,拿着苹果就走了,身后老板叫了几声也不回头。 苏瑾其实也很舍不得那枚耳钉,那是雷诺在他十二岁生日买给他的,一人一枚。是世界十大著名品牌Piaget的出品,耳钉后面雕刻着他的名字,可以说全世界仅此一枚走到街口的时候,苏瑾等红灯,本来想回头看看那间水果店,结果看到了Z——13.贝雷赫尔家族的部下分好几种类型,有擅长追踪的,有擅长追杀的,有擅长谈判的,等等。Z代表追踪系,而Z——13则是追踪系的佼佼者。他出手至今,还没有一个能从他手中逃脱的。 苏瑾心中一惊,见绿灯亮了立马就跑。微微瞥眼,见到Z——13带着人追了过来,只能往人多的地方钻。再过一天是圣诞节,街上拐角处的大型商场门口摆着一棵很大的圣诞树,工人正往上面挂装饰物。当时路口人多,苏瑾跑的急,人群中也不知道谁推到谁,结果有几个人同时撞在圣诞树上,圣诞树还有正在摆饰品的工人一齐倒了下来,场面顿时混乱不堪。苏瑾趁机推开几个人,猫着腰跑远。等离开那个地方好几条街,见不到追过来的人才停下来喘气,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熟人。 “绍枫。” 苏谨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点背过,好不容易摆脱了Z——13,结果遇到另一个追踪系的疯子。不过好在,这个疯子跟他交情还是有的,晓之以情的话,说不定,也许,可能……还是会被抓回去。 “靠,绍枫,你们怎么这么快!”昨天雷诺才打电话说人到了本市,今天就遇上。 绍枫耸肩,走到苏瑾面前,颇无奈的开口:“七少爷,跟我们回去吧。” “不,我要呆在中国。” “二爷说,要你回英国过年。” 苏谨见他周围没有人,笑笑:“那也行呀,你们抓得住我再说。” 苏瑾猛然出手推来绍枫转身就要跑,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后面被包围了,而Z——13那张死人脸正一步步靠近。绍枫大声说:“抓住七少爷,注意别伤到他。” 苏瑾回头看了绍枫一眼,见他一脸无奈,只能恨恨的瞪着Z——13.眼见到包围圈渐渐缩小,他手中的苹果成为了武器,直接甩手向着最近的一个人脸上砸去,然后主动出击,侧踢踢翻右边的人,再提膝蹬向左边那个人的腹部。速度和力道的配合下,暂时性撂倒三个,还有五个。 苏谨稍稍后退,那些人立即围攻过来。他虽厉害,可毕竟寡不敌众,二十分钟后被打倒在地,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绍枫连忙跑过来:“我不是说不许伤害七少爷么。” Z——13冷冷的看着绍枫:“我只是遵照老爷的吩咐将小少爷带回去。” “那你也不能打伤他!”绍枫有些气急败坏。 Z——13看了苏谨一眼,沉声道:“小少爷恕罪,Z——13做事有失分寸,到时自会去老爷那里领罪。” 苏谨有些不甘心的看着Z——13,微眯了下眼睛,从地上狼狈的站起来。远远的有很多人围观,苏建看着有些好笑,这么大的打斗场面,居然也没人打电话报警。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开了过来。 第一次,苏谨爱死了这个声音,冲着下车的警察大声叫道:“救命啊,有人抢劫。” 第六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五个警察陆续走过来,前面的一人问:“怎么回事,有人报警你们打架斗殴。” 苏谨连忙跑到他们身边:“各位叔叔,刚才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他们就突然冲上来,对着我就打。在平安夜的晚上被人打伤可不是好兆头,我请求你们为我主持公道。”说着,还一副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他们。 绍枫看着苏谨胡扯,嘴角不停抽搐,无奈的朝天翻白眼,他怎么觉得这次苏谨好像变得无赖了?要是让贝雷赫尔家族的长老们知道他这幅样子,一定会气个半死。呐,想着就十分有趣。 警察听到这话走到Z——13面前,问:“为什么打这个少年。” Z——13冷声说:“这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苏谨嘲讽的对他笑笑,在中国对警察如此说话,这可是自找麻烦。果然,那警察立马火了:“你说什么?!” 绍枫连忙走过来:“各位警察同志,这就是个误会。他是我们的小少爷,离家出走了,他父母让我们来寻他,他不跟我们走才打起来。” 苏谨立马辩解:“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他们还抢走了我的手机、钱包。”说着,苏谨指着自己被他们打破的嘴角:“如果我真是他们口中的小少爷,他们会下这么重的手打我么。” 两名警察上前看了看苏谨的伤口,见那张漂亮的脸蛋被人揍的破了相,生气的朝绍枫他们吼道:“你们,跟我们回警局去,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少年,你们也舍得下手,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简直太过分了。” Z——13甩都不甩那几个警察,走到苏谨面前抓住他的胳膊:“跟我们走。” 苏谨直叫唤:“警察叔叔救命啊,他们会杀了我的。” 警察连忙上前围住Z——13:“放开他,你们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孩子呢。” 苏谨趁机狠狠的咬在Z——13的手腕上,充分的表现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Z——13吃痛松开手,他连忙跑到警察身后:“各位叔叔,你们应该把他们抓进监狱里好好审问,说不定是哪个作案团伙,现在人口丢失的那么多,也许就跟他们有关系。” 那几个警察被苏谨这么一提醒,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一个警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听见他说:“嗯,再派几辆车过来,这估计是个大型作案团伙,快点。” 见到警察跟Z——13他们对峙,苏谨心中早就乐开花,脸上却是一副痛苦的表情:“各位叔叔,我刚刚受了很重的伤,可不可以先去医院看看?我的身上好痛,胸口刚刚还挨了一拳,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啊,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呜呜,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听见苏谨着声情并茂的诉说,那些警察的同情心泛滥,其中一人道:“你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苏谨见他们松口,连忙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用了,我家离这儿不远,再走两个路口就到了,各位叔叔还是严密看管这些歹徒吧。” “那你小心点。”一个警察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进苏谨手中:“听你说你的手机钱包都被抢了,你先拿着去医院看看吧。” 苏谨热泪盈眶的看着那个警察:“谢谢叔叔,你们是哪个大队,明天我就跟我爸妈带着锦旗去看你们。” “阳城区三大队的,好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的父母担心。” “我知道了,谢谢几位叔叔。”苏谨说着,给几个警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那个地方。寒风里,那几位警察甚至看到他的肩头在微微发抖。 离开那个位置好远,苏谨才扑哧一声笑开,结果牵扯到嘴巴上的伤口,冷吸口气:“奶奶的,Z——13,老子今天记住你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给我等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到酒魅酒吧。” 司机看了惨不忍睹的苏谨一眼,小心翼翼问:“请问是那个酒魅?” “呃……最近的那个吧。”苏谨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酒魅的确切地址,不过好在他记得一旁的酒店:“旁边不远是索菲特国际酒店。” 车子走了没多远,苏谨看到一家水果店,连忙让司机停了车:“你等我会儿,我去买个苹果。” 等回到酒魅,已经十一点四十五。苏谨付了车费就往酒吧里冲,见到水水正陪人说话,扯着她问:“知道楼岚在哪儿吗?” 水水见他嘴角破裂,浑身上下一副厮打过的样子,伸手捂住嘴巴:“天,谨,你怎么了?” 苏谨笑笑,对于她的关心有些感动:“我没事,你见到楼岚了么。” “老,老板在吧台哪儿。” 苏谨听到这话就往吧台去,结果扑了空子,连忙问阿华:“楼岚呢?” 阿华看到他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谨,不过才一会儿没见,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遭抢劫了?” 苏谨揉了揉嘴角:“没错,被人修理了一顿。” “为什么啊。” “不知道,你见到楼岚了么。” “十分钟前他倒是在这儿,这会儿我也不知道了。” 苏谨连忙开始在店里搜寻,可人海中愣是寻不到人,结果撞到了阿言。一顿龇牙咧嘴后,苏谨拦住他:“阿言,你知道楼岚在哪儿么?” 阿言猛然看到苏谨这样子,尖叫道:“谨,你这是咋地了?” 被一个人问,他会感动人家关心自己,可总被人问同一个问题,苏谨的脑袋开始发疼,却又不得不作出解释:“被人打得。” “为什么啊。” 苏谨随口胡诌:“抢苹果呗,结果人家一群,我就一个。” “你傻啊,一个苹果而已,至于么。”善良的阿言信以为真,抛去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苏谨无奈扶额:“我说,你还真信啊,我像是那种会为了一个苹果跟人干架的人么。” “我想也是。”阿言看着他,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你还是快去收拾收拾吧,影响咱酒魅的店容。” “我找楼岚,你知道他在哪儿么?”苏谨不得不重复自己的问题。 “老板啊,现在估计在后台准备吧。” “准备?” “是啊,十二点整的时候,老板会在台上抽奖。” “现在几点?” 阿言看了看手表:“还差一分钟。” 正说着,音乐就停止了,阿言扯着苏谨的胳膊向着舞台指指,苏谨就看到楼岚站在舞台上,旁边的吉米、小莫、小志一人拿着一个大盒子。 “吉米手中拿着的盒子里抽出的是今晚酒水免单奖,小莫手中是酒魅连锁店的贵宾卡奖,凭卡享88折优惠,小志手中的是三百元抵金券奖。每个奖项十名。” “这么大手笔?”苏谨咂舌:“每个店都是这样的?” “是啊,所以酒魅的生意一直非常好。” 楼岚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西装,很正式的样子,拿着麦克风笑着说:“各位来宾晚上好,即将是酒魅的抽奖时间,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底下的人大声呐喊,为即将的开奖而血液沸腾,兴致高昂。 苏谨站在台下,嘴角微微勾起。看不见他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会纠结徘徊,可一旦这样看着他,就什么不都重要了。是不是爱不重要,安心就好。他跑上台将手中的苹果塞到楼岚手中,紧紧抱住他:“平安夜快乐!”说完便笑着下台,生怕有人看到他微红的脸颊。 选了一个既能看到台上全况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苏谨看着楼岚将手伸进吉米拿着的盒子中,然后接连抽出几张卡片,念出上面的名字:“张志浩先生、郝柯先生、吴芳女士……今晚酒水免单。” 那十名抽中的顾客脸上一副兴奋的表情,也有一人说:“早知道会抽中我,我怎么也得多喝点。” 旁边的人一脸鄙夷的‘切’了一声,那人也丝毫不在意。没有被抽中的人一脸失望,却在楼岚将手放进小莫手中的盒子里时屏住了呼吸。 第七章:他有女朋友了 抽奖环节结束后,酒魅里的人慢慢减少,楼岚走下舞台跟熟识的朋友打招呼。一个平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问:“岚,刚刚上台送你苹果的少年是谁?怎么没见过?” 一旁有人接口:“是啊,长的可真不错,就是,怎么觉得好像被人修理了?” “嘴角都打裂了,身上扭打的痕迹很明显哦。” 楼岚一怔,这才想起在台上看到苏谨确实有些狼狈,下意识的在店里寻找那个人,却只看见酒吧里的服务生跟所剩无几的客人。回头对上三位损友促狭的目光,楼岚笑笑:“是一个小朋友,暂时住在我这里。” “怎么,女朋友不在,你是不是奈不住寂寞了,还是,想要尝试新口味?” 楼岚不轻不重的打了那人一拳:“胡说什么,只是个弟弟而已。” “可是我们都看见了哦,他居然送你苹果哎。” “而且,我还看到他有脸红,是个很可爱的男生。” 楼岚不置可否的笑笑,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行了,你们也早点滚蛋吧,我还想早点休息呢,今天累了一天。” 三人知道这不是推脱的话,本市酒魅的分店有十几家,阳城区这边就有三家,楼岚今晚赶了好几家店,这会儿确实得歇口气。举起酒杯饮尽,一人拍拍他的肩膀:“那我们先走了,有空常联系,拜——” “嗯。”楼岚随意的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伸手揉了揉眉头。吉米拿着苏谨送他的苹果过来,递给楼岚:“老板,你的苹果。” 那个苹果很漂亮,表皮红润,色泽光莹,外形也十分圆滑。看着那个苹果,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苏谨那张漂亮的脸,楼岚笑笑:“送你了,我不是很喜欢吃苹果。” “哇,真的?这可是谨送给你的。” “你要是不想要就扔掉,一个苹果而已,每年都有很多,又没有什么意义。” 吉米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你这话可真伤人心,这个苹果是谨特意买给你的唉。”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楼岚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吉米,几乎想将这个人扔出酒魅。 “当然,你可不要后悔。”吉米拿着苹果走远:“我今天有约会,正好送给女朋友,她会很喜欢这个苹果,拜拜——” 楼岚笑骂一声,转过身瞧见苏谨站在身后,心中一紧。 苏谨看到那三个人走开就想上前,却正好看到吉米拿着苹果过去,然后听到楼岚的话:一个苹果而已,不想要就扔掉。苏谨感觉有点难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的替人挑选礼物,虽然只是一个苹果。 “你——”楼岚有些迟疑地开口:“有事么?” 苏谨笑笑:“没事,嗯,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我觉得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买了苹果给你,你不要介意。” 楼岚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苏谨就转身离开。楼岚这才发现他真的挺惨的,不由自主的上前:“你受伤了?” “啊?”苏谨讶然的笑笑:“不碍事,不是很严重。” “那也要上点药才好。” “我会的,多谢关心。”苏谨错开他离开,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就算是关心,也只是随口说说吧,或者是为了感谢那一个苹果的恩惠? “那个,要我帮忙么?” 苏谨不可置信的回过头,足足盯着他看了十几秒,才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感谢。” 现在推脱的话确实不太好,楼岚只能拿了医药箱跟着苏谨回到办公室。一个多星期没有踏进这里,他几乎有些认不出来。这个屋子的格调已经转化,厚重的帆布窗帘换成宝石蓝色的轻纱帘,屋子中间的真皮沙发被移到门口的左边,玻璃桌上养着一束天香百合。床上的被子也都是宝石蓝色的,上面印着洁白的荷花。左侧是电脑桌,窗户边有个一米长的鱼缸,里面一群蓝色的孔雀鱼在绿色的植物中穿梭。 “我先去洗个澡,你随便坐。” “嗯,好。” 看到苏谨进了盥洗室,楼岚才松了口气,坐到沙发上看着百合花出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跟苏谨呆在一起,自己会莫名其妙的紧张,总是感觉这个少年会给他带来无形的压力,会忍不住绷紧神经。 除了他的义父,没有人能给他带来这种强大的压力气场。可是,他在一个少年身上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无法掌握的感觉。 这些天他总不呆在酒魅这里,一是因为确实很忙,接近年关,有很多账目需要他核对,并且整理来年的计划。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苏谨。他总会在看着苏谨的时候,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他会回想起那天的柔软,会忍不住想要品尝。这种该死的感觉让他恐慌。 楼岚觉得他要疯了,被这少年影响的太过深刻。正想着,手机铃声惊醒他,看着手机屏上的名字,楼岚舒缓了口气。也许这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喂,筱筱。” 手机那边是动人的女声,带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岚,三天后我就要回国了。” “怎么今年会回来?” “我想你,想要见你,这个理由充分么?还是,你不想我,你已经忘了我?” “我当然想你,三天后我去接你。” “好,到了给你打电话,有事当面说。” “嗯,拜拜,还有,我爱你。” “我也爱你,拜——” 楼岚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突然有些疲惫,觉得好像失去了力气。他缓过神,瞧见苏谨围着浴巾站在身后,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苏谨微微后退一步,有些尴尬的笑笑:“呵呵,你女朋友?” “嗯。” “没听你说过,以为你……呵呵。”苏谨觉得自己已经丧失语言功能,只能笑。他的笑带点凄惨的美,可惜楼岚不曾用心看,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最近两年不在国内,在英国学习。” 苏谨笑笑,楼岚走到沙发边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签跟碘伏:“严重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没事。”苏谨趴在沙发上,白皙的后背有几处青紫,但并不是很严重。楼岚觉得自己好像放松很多,就像,他一直在为这个人担心着。很荒诞的想法,让楼岚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有没有特别严重的地方?” “不是很严重,严重的话我就没命了。”这是实话。贝雷赫尔家族不养废人,八个人二十分钟才把人打到这个程度,这绝对是个耻辱。 一时无语,直到楼岚将碘伏涂抹好,苏谨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问:“我们,算不算和好?” “嗯?”楼岚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你很久没有理我了,今晚,我们算不算和好。” 楼岚点点头。苏谨淡淡一笑:“那么,不要在躲着我了,我没有那么恐怖吧,让伟大的楼岚先生害怕的只想逃离?!” 楼岚笑笑:“怎么会,最近有些忙而已。”将医药箱收拾好:“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打开门送楼岚离开,苏谨只是笑着说再见,然后关上门,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沙发边坐下。他用手捂着脸,心里很难受。楼岚的那句「我爱你」就像一根长长的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里。这三个字他说过很多次,也听人家对他说过很多次,可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心悸。 可是,那不是对他说的。 因为没有在楼岚身边见到女人,就自以为他是单身,可没想到这个时候人家女朋友回来了,那么,他是不是该退场?楼岚不爱他,甚至喜欢都算不上,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要等到人家的女朋友回来,向他宣告自己的所属权?他是苏谨,已经不是贝雷赫尔家族的小少爷,什么都没有的他,怎样才能留在他的身边。 第八章:没有那么爱你 苏谨还不能确认自己爱上了楼岚。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短,连了解都算不上。总不能告诉自己,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在他认为,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很慎重的事,那是超过生命给予。很显然,楼岚没有他的生命重要。 第一眼见到楼岚,苏谨并没有动心的感觉,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仅此而已。对待楼岚的那种特殊感觉,他无法肯定那到底是什么。感兴趣跟爱很容易混淆。 苏谨病了。身体也好,心里也好都病得很严重。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世界都在晃动,浑身燥热难耐,大脑像是被人扯着一般疼。都说生病让人脆弱,他忽然很想很想楼岚,想他关心自己,想他陪在自己身边。然后他给楼岚打了电话。 那时楼岚应该正在忙,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只冷声问了句:“有事?” 苏谨说:“我病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苏谨将电话合上,缩回被窝里闭上眼睛,可还是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 他觉得自己很卑贱。搁在一个月前,就是面对死亡也不会畏惧的苏谨,居然流泪了。所以他在心里说:苏谨,振作点,没什么了不起。他给自己找理由,十九岁的荒诞,由泪水来埋单。他想,该离开这里,离这个病毒远远地,做回原来的苏谨。 ****** 放下电话,楼岚重新坐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面的欧阳豪眼里闪过幽光,淡笑开口:“楼先生,如果你今天没有想好的话,我们可以再约时间谈。” 楼岚今天跟欧阳豪谈的是一批卡宾枪,沙漠之鹰M1911A1型最新改进产品,德国原装进口,每支枪配一百发柯尔特手枪弹,10发弹匣供弹。 欧阳豪是以贩卖军火为主的大型团队负责人,四十多岁,戴着镶金边眼镜,整个人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却是道里闻之色变的人物。楼岚手里有批军火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他那里,这边刚卸好货,那边电话就打过来了。 欧阳豪想将这一批货物全部买走,但是价格压得很低,楼岚不是很想出手。苏谨的电话可以说缓冲了这种僵持的场面,楼岚有些抱歉的站起身,微微颔首:“抱歉,有一点事情也许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欧阳豪爽朗的大笑出声:“能让楼先生上心的事怎么会是小事,那么,我们改日再约?” “非常抱歉,也许只能这样了。” “那么,我们先离开了,楼先生想谈的时候随时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很愿意跟楼先生合作。” “感谢您的谅解,宋明,帮忙送一下欧阳先生。” 宋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欧阳豪便微笑着离去,等宋明折回后,欧阳豪对手下说:“也许,你们可以去查查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不是第一次跟楼岚合作,但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态。据他所知,曾几十支枪同时对准他,他也不曾眨下眼睛。如今只是一通电话,那么这个人对楼岚说应该比军火更重要吧?! 楼岚如软了骨头般靠在椅子上,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听到苏谨说「我生病了」时,他的心会慌乱。 宋明走进来看着楼岚,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岚,谁打的电话?” 宋明是楼傲天的得力干将,被楼傲天派遣在楼岚的身边辅佐他,比他大十一岁,经验丰富却胆气不足,两人正好互补。这几年两人相处的越来越契合,宋明曾多次在楼傲天面前夸赞楼岚的有勇有谋,让楼傲天对这个义子的期望与赞赏与日俱增。 楼岚皱了下眉,深吸一口气:“谁打的不重要,欧阳豪这边能推就推掉,他的价钱太低,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其他买家。” “这次同意欧阳豪过来商谈也是因为曾经合作还算愉快,但没想到这次他出的价钱如此低。” “最近警方盯走私这方面盯得紧,想必欧阳豪有不小的损失。你跟郑捷他们联系一下,价格比欧阳豪上浮百分之八为底线,他们应该会比较愿意接受。” ****** 在苏谨就要被高烧烧死时,是阿言救了他一命。送到医院一测体温,已经达到三十九度二,连忙给他配了药水安排住院。被烧的脸色发红色的苏谨几乎成为护士们争相看护的对象,总是会趁机拉拉手、摸摸脸,阿言在一旁死命的瞪眼睛也丝毫不起作用。 苏谨退烧以后就醒过来了,那是已经是晚上五点多,充满消毒水的房间告诉他自己所处在什么地方。满含期待的看向推门进来的人,在发现是阿言时,眸子里的色彩瞬间黯淡下来。 “谨,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阿言一副受伤的表情,将打来的热水瓶放到桌腿边,然后伸手试了试苏谨额头的温度:“退烧了就好,不然还真怕烧死过去。” 苏谨迟疑问道:“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当然,所以,苏谨、我救你一命哦。” 苏谨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唇角泛起苦笑。自己还在傻傻的期待什么? 看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苏谨,阿言有些担心的问:“谨,你怎么了?” 苏谨抬头虚弱地笑笑,躺回被子里蜷缩在一起:“阿言,我有点难受,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酒魅这个时间点正忙,阿言本来就没打算多呆,见苏谨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也就安心了:“那好,有任何事都要记得打电话给我。” 苏谨不喜欢医院,或者说没人喜欢医院,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人作呕。苏谨在想,为什么他不再烧高点,烧到失去记忆,忘记一切。这样他就还是苏谨,就算做不会当初的苏谨,也还是一个全新的苏谨。 单人病房里的夜晚有些阴森,习惯了杀戮的苏谨很喜欢这种感觉,全身会不由自主的紧绷,精神的高度集中会转变成一种空无。好像失了记忆一般,什么都不存在了。很盲目的一种状态,无悲无喜,不思不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门锁被扭动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时,他的心跳砰然剧烈,紧绷的身体猛然放松,巨大的落差使得双眼疲倦的紧闭。有点迟疑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距离床边有一步远的地方停止。 看着躺在那里的人,楼岚有一瞬间的迷茫,那病床上的人显得十分憔悴,没有了张扬的活力。这样的苏谨让人心痛。 楼岚静静的站在床边,他从不认为有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然而现在他确实掌控不了眼前这个人。他年轻,有活力,肆意蓬勃,他有吸引人眼球的磁力,他就像个天之骄子,值得所有人仰视。 太安静了,安静到苏谨能听见楼岚的心跳,一声声像是鼓点在耳边敲奏。一分分,一秒秒。他觉得,在面对楼岚的时候,他永远是个失败者。受不了那带着灼烧气息的注视,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明的看像楼岚。许久,才幽怨的问:“为什么现在才来?” 楼岚却是问自己:为什么要来? 这个人的生死与他又有何干系,本就是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人,在完全不知对方底细的时候,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已是不可理喻的事情。现在他仅仅是生病而已,值得自己浪费时间么? “事情很多,其他时间没空,听阿言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 很直白的话,但是很伤人心。苏谨闭上眼,微微颤抖的笑着说:“你不该来。”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说完这句话,楼岚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门锁再次扣紧,就像没来没人涉足过一样。 空寂的屋子里,苏谨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觉得楼岚太残忍,在他说服自己要放弃的时候,他却要出现在这里,给了他新的希望后再次毁灭掉。 一夜无眠,苏谨终于将自己劝说死心。也许,我也没有那么爱你。苏谨自嘲的笑笑。所以在放下你时,并没有电影里演的那般撕心裂肺。 第九章:原来是他苏谨 出院那天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到达酒魅的时候,他正好遇到刚接机回来的楼岚。黑色的奥迪没有跑车那种奢华的张扬,却有内敛的大气。从副驾驶室下来的女人,一身黑色水貂毛领大衣,及膝高筒绒布靴子,淡淡妆成,举止娴雅端庄,长相不是十分惊艳,却十分有气质。 不做细想也知道这就是他的女朋友了,苏谨微微敛目,而后抬头微笑:“岚,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么。” 楼岚这才看到他,愣了下才轻嗯一声。苏谨微笑的称赞:“很漂亮哦。”然后转过身看着她:“你好,我叫苏谨,是酒魅的驻唱。” 女人微笑:“你好,我叫孟筱。” ****** 晚上的时候,楼岚将孟筱介绍给酒魅里的所有人,并且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孟筱看上去很高兴,楼岚平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也一直是微笑着的,目光不曾脱离孟筱分毫,细心地替她挡去酒水。 苏谨苦涩的笑笑,在柜台上拿了瓶着威士忌找了人少的位置坐下。 等阿辰端着酒水来时,那瓶威士忌只剩下三分之一,阿言有些讶然:“怎么喝了这么多,你也不怕喝醉了。”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喝醉的人。”苏谨笑着将玻璃杯中金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怎么不去那边?” “有人让我给你传张纸条。”阿言说着将对折的纸张递给苏谨,一脸促狭:“听人说是一个很漂亮的美女哦。”说完拍拍他的肩膀离开。 苏瑾有些好笑的接过纸条展开,上面是一行写的很娟秀的英语:My、dear、brother,Im、waiting、for、you.(亲爱的弟弟,我在等你。) 苏谨愣愣的盯着字条发呆,想了好半天,还是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那纸条上的字迹他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出自谁的笔下。 酒魅门前的街道很宽阔,但此刻停满了车辆。苏瑾轻易就看到等他的人,贝雷赫尔。亚瑟艾伦。曼迪,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雷诺的亲妹妹。永远一身耀眼的红色衣服,碧蓝色的眼眸,栗色披肩卷发,完美的欧洲脸孔。她倚在宝石蓝色的布加迪威龙车前,比模特更加性感,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看到苏谨出来,曼迪招了招手,喊道:“亲爱的小谨儿~~”她的中文不是很好,发音有些不清,听着有些嗲,但是音色娇美,丝毫不觉的庸俗。 曼迪是雷诺的亲妹妹,比他大七岁,是英国当红影视明星。苏瑾走到她身边,看了眼那四个保镖,用英语说:“你们速度真快。” 曼迪微微一笑:“亲爱的,我也没办法,爸爸催着我接你回去。”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苏谨皱眉,倚在曼迪对面的树干上:“你知道的,我不想回去。” “我当然知道,但是谨,爸爸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对抗的,你也不想好心收留你的楼岚受到连累吧。” “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曼迪一脸无辜:“谁让你就等在这儿呢,你要是在我找来之前离开不就没事了。中国这么大你非得守在这儿,这不是成心让我们抓么。我要是你就天天换地,看他们怎么找我。哥哥已经警告过你,你不听我也没办法……” 苏谨无奈的制止她的话:“好的,我跟你走,我去跟他告别,行吧。” 如果说美丽的曼迪小姐的缺点,那就是特别能说。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假的能说成真的,还一脸特无辜的表情让你生不来气。当之无愧的演员大师,在面对她的时候,沉默是你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曼迪眨眨眼:“你不想知道楼岚是个什么样的人么?”她打开车门示意苏谨坐进去说,苏谨思忖了一下乖乖的照办。他也为楼岚的身份好奇,总感觉这个人并不是他看到的那般简单。 接过曼迪递给他的文件夹,里面的内容全是关于楼岚的资料,苏谨只粗粗读过一遍,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精彩万分。曼迪打开一瓶柠檬水,一面欣赏着苏谨的表情,一面拨弄着自己的卷发。 楼岚,现年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八八,善于散打及短枪枪械,曾获得K省近身搏击大赛冠军,爆发能力强,抗打能力强,生命力值极为彪悍。中国三大黑道头领之一楼傲天的义子,主要势力在K省,资金来源于赌场、毒品跟军火走私,势力覆盖极广。旗下洗白企业为贸易公司、房地产、酒吧、洗浴中心等。 楼岚于十七岁高中毕业后被楼傲天送往M.A(Mars,Ares的缩写)基地特训五年,以「死亡杀手」「神枪手」「地狱幽灵」等诸多称号在一百二十七名特训员中脱颖而出,代号「闪电」曾是无数人的神往。他创造了亚马逊密林三百公里负重二十公斤特训四天三夜的魔鬼成绩,其中穿过了鳄鱼潭、沼泽地等死亡地带。他曾凭借着一把匕首杀死二十余匹狼,凭一支勃朗宁斩杀半个连的兵力。他曾参加数场边境之战,每回都因他缜密的战前安排,独特的作战方式而带领队友突围。他在M.A结业前的考核中以第一名获得「战神」称号。 “没想到他就是「闪电」。”苏谨有些感慨,目光落在那些黑色的字体上微微泛着光亮。 曼迪笑笑:“怎么,是不是没想到他就是自己曾经的偶像。” “是有些不可置信。”苏谨笑着再次翻看楼岚在M.A特训期间的事件,猛然看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曼迪看着他的手指在「楼云起」三个字上摩擦,笑着问:“很奇怪是不是?楼岚在M.A基地的资料名是楼云起,并且所有参加过M.A基地特训的人,只知道楼云起,不知道楼岚。” 苏谨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楼岚,从来没有存在过。”曼迪将资料接过去指着几处楼云起的名字,“在M.A大多是用代号,所有文件里都是「闪电」获得的荣誉,然而他在M.A的身份是楼云起。这个名字我专门派人调查了,调查的结果跟手中楼岚在M.A基地的资料一样,可楼岚的资料里却没有他参加M.A特训的记载。如果不是M.A里有贝雷赫尔家族的人,我也调查不到这些。你知道么,凡是通过M.A特训并且榜上留名的人,道上的人没有权利追杀他们,这是一张很强大的护身符,可为什么用的不是楼岚的名字?并且也就没人知道楼岚叫做楼云起,这又代表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楼岚所得到的一切荣誉归属于楼云起,而楼兰跟楼云起是两个人?” “没错,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曼迪合上资料靠在靠背上:“楼云起的资料很神秘,除了调查楼岚时牵扯出的他在M.A特训的档案,其他的一片空白,而那个档案还本应该是楼岚的。假设楼岚不是楼云起,那么楼云起又是谁?跟楼岚又有什么关系?楼傲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楼岚会放弃M.A特训基地的保护?” 曼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得不停下来歇歇,喝了几口柠檬水后又接着说道:“楼傲天的势力现在正在向国外发展,前段日子他曾与意大利黑手党的人碰面,如果他们两个合作共同抵抗其他组织,那么贝雷赫尔家族就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你应该知道,黑手党跟我们家族宿怨已久,而天门会也一直针对贝雷赫尔家族,到时贝雷赫尔将会成为历史。作为……” 苏谨伸手揉了揉眉间,制止她再说下去:“OK,我不想知道这么多,目前他是楼岚就行。我跟你们走,现在,我就去道别。” 曼迪直直的看着苏谨,半响,泄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这份文件有多激动,你知道么,这会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这对整个贝雷赫尔家族来说……”看着苏谨不耐烦的眼神,曼迪用她白皙的手指遮住嘴巴:“好吧,我在这里第你。” “曼迪,你更适合作侦探,而不是影视明星。” “呃,爸爸不让。” 第十章:太过强悍会没人喜欢 苏谨去找楼岚的时候他正好去卫生间,就在门口堵住他:“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楼岚罕见的对他笑笑:“有什么事你说。” “我们相处快一个月了,你……哦不,我……”想说的话太多,可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总不能直接说:「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吧? 见他这副样子,楼岚有些好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谨张张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楼岚好脾气的没有不耐烦,苏谨不敢去看他的脸,余光瞥见孟筱的身影渐渐靠近,把心一横,单手撑在楼岚身后的墙壁上,轻轻吻住他的唇:“我喜欢你。” 楼岚微微怔楞,猛地推开他,扭头正好看到孟筱转身,目光凌厉的瞪了他一眼,连忙追过去。苏谨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顺着墙壁蹲下身,心里却难过的要死。直到乙醚的刺鼻味道占满被捂住的口鼻,他才发现最近自己的防范意识下降很多。可惜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再醒来时已经在一辆面包车上,手脚被青色的尼龙绳捆着。旁边坐着个穿着黑袄的国字脸,手里拿着一把半尺长的钢刀。见他醒过来,国字脸看了他一眼:“醒的挺早。” 驾驶座上是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跟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同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谨微微皱眉,对于如此没水准的绑架有些意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国字脸冷声回答:“你是谁不重要,楼岚在乎你就行。” 苏谨一愣,冷笑:“感情是因为他我被你们绑了,他跟你们有仇?” “没仇,就是最近缺钱花,拿你去换点钱。” “换多少?” “三千万。” “那你们绑错人了,我不值钱。最起码在楼岚心目中不值三千万。”苏谨想:说不定连三百都不值。 国字脸瞥了他一眼,没再接话。天色太暗,苏谨也没能分辨出他们向着哪个方向走。等面包车的左转向灯打开时,一闪而过的大标牌已经破败,只依稀看到最后三个字是「包装厂」。院子里的路还很原始,坑坑洼洼的全是衰败腐烂的野草。车子驶进去的时候,扑棱棱飞出一大群麻雀,在寂静的夜晚显得阴森无比。 面包车在一排厂房前停下,国字脸打开车门把苏谨拽下车,直接拖进一间砖砌的不足三十平的屋子里。屋里开着电灯,但灯光十分微弱,苏谨借机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形。 这应该是一间值班室,角落里堆着很多脏兮兮的泡沫板跟废方木,还有两只臭袜子,有一面墙被砸了半面,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跟水泥,地上有很多碎砖。 苏谨被仍到泡沫板旁边,后背撞上烂墙上的砖角。 “十分钟,最多十分钟。”苏谨看着推攘他的瘦子。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瘦子怒气冲冲的踹了苏谨一脚,对国字脸说:“老虎,你看着这小子。” 国字脸沉默的站到苏谨身旁,瘦子跟戴帽子的司机站在门口小声商议着什么,偶尔抬头看看苏谨这边。 尼龙绳结实不易割断,但是尼龙绳打的结不紧实,有松动的空间就容易解开。他们给苏谨打的结先是绕着手腕圈了三圈,苏谨错开双手,用左手指顶住打结的部位,右手紧缩让左手推着绳子向前,尼龙绳粗糙的表面擦过手面,火燎般的痛楚从手上传出来,苏谨愣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一圈绳子被推到指尖,他才微微松了口气。绳子解开一圈后双手很容易就脱离。 五分钟后,厂房门口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发动机的引擎停止的声音,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瘦子跟司机连忙走出去,苏谨双脚并拢双手撑在墙壁上站起,迅速用捆手的绳子圈住国字脸的脖子,然后双手同时发力。轻微的「咔嚓」一声后,国字脸的身体软倒,苏谨接住他下滑的身体,从他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一把半尺长的钢刀。然后将他推到破墙外,迅速解去脚腕上的绳索,同时截取外面谈话声传来的讯息。 “通知楼岚没?” “已经通知了,但他说随我们处置。” 苏谨的手一顿,将绳子解开后单手撑在碎砖上跃出矮墙,伏在墙沿看着走进来的人群。 “不会,老大说楼岚很在乎这小子。”那人稍微停顿一下:“你们不会抓错人了吧?” “应该不会吧,他确实是叫苏谨,很漂亮的一个男生。” “把他带过来我看看。” “是。” 进来的总共有七个人,正中间的那个穿着深灰色大衣,有四人右兜下沉,当做短枪考虑,每枪五发子弹,其他武器不详。 瘦子上前的时候,苏谨手中的绳子飞出,灵动的缠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扯,顺手从他手里抢走匕首。松手,尸体倒地。将手中的匕首甩手刺入离得最近的一个装有手枪的人,然后像只猎豹般闪出去,快速用匕首划过一人的脖子,同时从他的兜里摸出一把短枪,再错身险险躲过对面近距离射来的子弹,趁着那些人还在惊愕,闪到另一个人身边一记手刀劈在那人后颈。总共用时不超过十秒。 小五封子,小型自卫手枪,弹容量只有五发。将晕过去的人顶在身体前面,子弹上膛,枪响,还剩四个人,两把枪。面前抵挡的人已经死亡,几十公斤的重量压在苏谨身上,最后只能推开他曝光在那些人枪下。那四个人已经散开,苏谨连开四枪,射杀一人,射伤两人,快速的翻身躲到破墙外面。几乎是同时,两发子弹逼近,苏谨侧身躲过一发,另一发擦着脸颊飞过。 猫着腰快速向厂房跑去,苏谨将枪支向身后砸去,枪支在空中被子弹打中,顿时四分五裂。第二发子弹紧跟随后,苏谨堪堪躲过,另一个方向的子弹射进大腿,身体吃痛向前趔趄一步摔倒在地。而那个持砍刀的人已经逼近,刀锋划向脖子时被苏谨用匕首挡住,然后迅速抬起左腿弯曲磴击那人脆弱部位,同时腰间一转在那人吃痛弯腰时将手中的匕首刺入那人心脏。与此同时,最后一发子弹飞过来,苏谨就地滚了一圈,子弹打在他刚刚躺过的头部,从水泥地板上反弹蹦远。 一对二,赤手空拳。 近身搏击并不是苏谨的强项,但他深知人体的薄弱部位,加之先前没费多大力气,而那两人又没有受过特训,所以在他凌厉的出拳速度下,苏谨挨了几拳后,两个人被他打倒在地痛苦的喘息。苏谨从死去的人身上拔下匕首,飞快的划过两人的脖子。那两个人并没有立即死去,双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惊恐的看着苏谨,伟岸的身躯还在颤动。 “你知道么,解决麻烦的最好途径是杜绝麻烦。我不喜欢被人追杀的滋味,所以你们必须死。” 苏谨的话说完,那两个人也停止了呼吸,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地面红色的液体快速蔓延。他们的瞳孔慢慢扩散,却死不瞑目。 苏谨站起身脱掉外面浸着血的夹克,只穿着里面干净的米白色V领线衣。牛仔裤上灰尘与血液混合着,上半身天使,下半身恶魔。走出厂房,门口停着的两辆轿车,选了一辆黑色大众。 点火,离开。 从进来到出去,十分钟。 车子行驶了一千米,被四辆轿车拦住去路,前面一辆是宝蓝色的布加迪威龙。曼迪站在车前,双目紧盯着放在车前盖的笔记本电脑,十指不停的敲打着。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苏谨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屏幕。 苏谨下车走到她的身边,被不停变化的字母扰乱双眼。“你又做什么?” “无聊啊,进K省的档案室转转,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曼迪敲击下回车键,目光再次落在苏谨身上:“啧啧,亲爱的谨谨,太过强悍会没人喜欢噢。” 苏谨瞥了她一眼:“走吧,回庄园。” “OK,只需要一小小会儿。”曼迪说着,快速的打出一连串的字母,看到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进入倒计时停手,然后在数字变成0时快速输入几个数字。 “K省的保密局也不过如此,垃圾。” 苏谨无奈的朝天翻白眼,大姐,你不就是想证明自己有多强悍么。“太强悍的女人也不会有人喜欢。” 曼迪的高跟鞋毫不客气的踩在苏谨脚背上,然后合上电脑钻进车里。 第十一章: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夜幕像是一块黑色的绒布,近距离的星星如同细碎的钻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透过厚厚的玻璃窗子看着外面,苏谨的眼底一片茫然。就这样回去了?离开那个庄园不过才一个多月而已,就这样被抓回去,很不甘心呢。 扭头看了看隔着一个过道的曼迪,正捧着一叠文件看得津津有味。“曼迪,你看的是什么?” 曼迪扬了扬手中的剧本:“再过段日子就要开拍的电影《伯爵夫人》。” “你是主角?” “当然,不然我接它干嘛?” 苏谨深知曼迪不轻易接剧本,她出道至今不过拍了五部电影跟两部电视剧,但是每一部收视率及好评都特别高。看曼迪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不由的好奇起来这次的剧本是什么题材。 “可以讲价么。” “非常荣幸。”曼迪将手中的剧本搂在怀来,闭上双眼款款开口:“这是一本爱情题材的惊悚剧,说的是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的故事。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女人,她爱上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但不知道男人的身份及姓名……男人给了李。克斯特伯爵夫人一个深情地吻,并且告诉她,也许有天他会回来找她,希望那时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依然如现在一样美丽动人。为了能够保持自己的美貌,李。克斯特伯爵夫人饮用少女的鲜血,并且用鲜血沐浴……” 听着曼迪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苏谨不由得皱眉:“这个女人真狠毒,你为什么要出演这个角色?” 曼迪扭头看着窗外幽幽开口:“可是,你不觉得李。克斯特伯爵夫人也很值得同情么?” “天,曼迪,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哪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她只是为了爱情而已。因为年轻英俊的男子希望再见时她依旧貌美,所以她才会杀害少女。还有,那么多人甘愿为她而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男人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貌,若是她长相平凡普通,谁又会看上她?” “……” 事实确实如此,若是李。克斯特伯爵夫人不够漂亮,怎么会有人为了她而相残。苏谨叹了口气:“好吧曼迪,我无话可说。那么如果是你,你会为了那个男人而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少女么?” “也许……谁知道呢,有人说爱情很伟大,会让人奋不顾身。”曼迪看向苏瑾微微笑着问:“谨,你呢,你会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么?” “也不一定吧,爱情太难琢磨。”苏谨斟酌开口。 曼迪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听你这话,是有自己的想法?” “你要是爱一个人,会为他做到哪种地步?他要是不爱你呢?难道还有穷追猛打死不放手,到头来遭人厌烦?要是他与别人相爱,难道你还要横刀夺爱?”苏谨幽幽叹了口气:“曼迪,有些时候,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得。” “怎么感觉你的感慨那么多?难道你恋爱了么?” 苏谨的花心曼迪有目共睹,女朋友换了一轮又一轮,停留在他身边最久的不过才两个星期。现在亲耳听见这番言论从他口中说出来,不能说不惊讶。 苏谨苦笑:“恋爱?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可不算。” “那就是暗恋了?”曼迪好奇的追问:“爱上哪位姑娘?是在中国认识的么?” 苏谨又是苦笑,却认真地问:“曼迪,是不是男人必须要爱上女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男人爱上男人就不算是爱情吗?” 曼迪惊讶的捂住嘴巴:“天,谨,你难道爱上男人?是谁?”想到在中国那段日子,苏谨只接触到酒魅里的人,又惊道:“你爱上了楼岚?” “也许,不是爱也不一定。”苏谨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什么是爱呢,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 “那么,谨,你的感觉呢?面对他时的感觉。” 苏谨再次茫然,面对楼岚时的感觉总会有些忐忑,不该属于他的惶恐不安,却又带着欣喜。看见他与别人在一起又会难受,特别是孟筱的出现让他嫉妒的发疯。 可,这就是爱么? “没有感觉,什么感觉也没有。”或许曾经有过,但今后再不会有。“他总归跟我是不一样的,他有他的生活,我无法涉足。他也,从不曾将我放在心上。” “谨,你在乎这个人。” 苏谨脸上的神情落寞而悲伤,像是被人丢弃不要的布娃娃。这样的情形她只在他母亲去世那年看到过一次。 曼迪又说:“但是我不赞成你继续下去,忘记他吧。你是贝雷赫尔家族的子孙,将来有可能会受封伯爵,会站在一个顶尖的位置,那样的你不能拥有这样的情感。” 她不认为这件事荒诞,爱情是神圣的,也没有错误。若是别人她也许还会祝福,但是苏谨不同。他的人生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存在,他会是个王者,是英国赫赫有名的人物。 “曼迪,不用你说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他有爱人,他爱的是女人。他的心中,根本就不会有我的存在。”苏谨有些激动,语气也有些生硬,却透着悲哀。 曼迪皱着眉:“也许你根本不爱他,只是错觉罢了。他帮助了你,你就错把感激当感情。” “也许,真的只是错觉。”苏谨又恢复到那种淡然的状态,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左胸的跳动一下下撞击着手心。他想起拥抱时楼岚那强健的心跳,仿佛自己还贴在那人的胸膛。 明明没有多么深刻的相处,为什么那个人的眉眼如此清晰?精壮的身体,犀利的眼神,以及英俊的颜容。好像一伸手就能触及到一样。 这世间有太多事我们无法左右,楼岚,他已经超出苏谨的意外。 “曼迪,我想,也许我真的会爱上他。” “不——”曼迪惊慌失措:“谨,不是,你不要误导自己。你只是感激,感激明白么。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还太小,你才十九岁,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现在的你有多可笑。” “我想,如果真爱了,我不会后悔。”苏谨斩钉截铁的回答。“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楼岚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惜我不是个女人,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 贝雷赫尔庄园坐落在苏格兰西部的威廉堡,占威廉堡三分之一面积,主楼建于十八世纪末期,是贝雷赫尔家族祖先在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成立时建造,后世定居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历史。贝雷赫尔家族与英国皇室属旁系亲属,手中掌有中央政府议会权,苏格兰议会执政党权。 贝雷赫尔庄园四周的别墅群建于二十世纪中期及末期,分散居住着直系亲属家眷。贝雷赫尔庄园环境优美,珍贵花草树木数不胜数,更有一处天然温泉涌。二十年前,贝雷赫尔家族第十一任家主贝雷赫尔。斯克伦。珈洛为了讨苏明玉的欢心,将庄园里大片种植虞美人,后来每到四五月间,漫山遍野的虞美人随风摇曳,色彩缤纷美不胜收,当地亦称之为「虞美人庄园」。 第十一任家主贝雷赫尔。斯克伦。珈洛今年67岁,他排行第四,老一辈的人称他「四爷」。苏谨这一辈中,珈洛大哥的长子都跟珈洛的年纪差不多了,长孙比苏谨大十一岁,关系十分复杂。 第十二章:触碰禁忌的惩罚 回到贝雷赫尔庄园,苏谨最先去找雷诺。雷诺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修身的银灰色西装配着栗色皮鞋,几乎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翻手间足以撼动整个欧洲经济。 他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的经济学系,现任SEEC总裁。SEEC旗下的公司是涉及娱乐、餐饮、商业、医药等多元化公司,规模宏大,员工上万人。而作为总裁的雷诺除了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有着堪比计算机的头脑。 雷诺在贝雷赫尔庄园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苏谨到时他正在处理文件,秘书King正在向他禀告一份商洽和谈项目。看着推门而入的苏谨,雷诺惊愕的站起来,脸上一片欣然:“谨,你回来了。” King礼貌的对苏谨鞠躬问好:“七少爷。” 苏谨笑着应答。雷诺扭头对King说:“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晚些时候我会跟他们商量。” King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色框架眼镜,了然的笑笑:“好的,那么下午一点钟的会议是否需要我帮您取消?” “取消吧,非重要事情等明日我再处理。” 这样的结果是King所能预见的,他深知任何事情跟苏谨有冲突,雷诺都是以他为先。 “诺,三哥~”苏谨的脸上带着依赖和不同以往的纯真。 “你别这么叫我,”雷诺将手中的文件一卷,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总没好事儿,我都听怕了。” 苏谨撅着嘴巴揉了揉并不疼的脑袋:“诺,你这话说的我多心痛啊。” “你小子有心吗?”雷诺嗤笑。 “当然,最多是偶尔出走了。” 雷诺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上下将苏谨打量一番:“倒是没瘦。” “当然,说不定还胖了好多。” 雷诺笑呵呵地,目光落在他左耳处才发现没看到那枚耳钉:“谨,我送你的耳钉呢?” 苏谨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呃……丢了。” 雷诺一下子失落起来:“是你取下来的吧。给重要的人了么?” “不是,三哥你不要生气,过两天我们再去定一个。” “那是你十二岁那年我给你带上的,七年都没有取下来过,如果不是为了重要的人,你是不会取下来的。再买新的也没意义。” 苏谨歉疚的低下头:“三哥,对不起。” 雷诺取下自己的耳钉,看着后面刻着的小字:贝雷赫尔。亚瑟艾伦。雷诺。想了许久,拉起苏谨的手将耳钉放在他的手心:“这一枚我再给你,你,不可以再丢了。” 苏谨本想拒绝,可看见雷诺认真的双眼,话在口中说不出去了,半响才侧头说:“三哥帮我带上吧,我保证再也不会丢掉。” 雷诺笑了笑,本就十分英俊的脸庞更显得迷人:“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他拿起耳钉,低着头小心的将耳钉扎进苏谨左耳。 ****** 曼迪回到庄园就去见了她的父亲,贝雷赫尔目前的掌权人——贝雷赫尔。亚瑟艾伦。斯克洛。珈洛。汇报完苏谨在中国的事情后,珈洛要求曼迪带着苏谨过去见他。 从未曾关闭的门缝中,曼迪看着自己的哥哥微微弯腰,将那颗蓝宝石耳钉戴在苏谨的耳朵上,而苏谨侧着身子像是靠在他的怀里。 高大英俊的男人,瘦弱美丽的男孩,很有美感的画面却生出惊心动魄的感觉,雷诺眼底的迷恋与满足像是烈日般让她睁不开眼。一时之间,她的神色复杂无比。 一直以来,雷诺对苏谨的好,她只当是哥哥疼爱弟弟,加上雷诺平日掩饰的极好,谁也不会将他们往其他方向联想。可是她今日才看到雷诺真实的情感,那不是对待一个弟弟该有的,那是爱。 曼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走,心肺对氧气的渴望让她长大了嘴巴。 几个时辰前,她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爱上一个男人,现在,她最爱的哥哥爱上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一夕之间,这个世界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屋里的雷诺猛然回头目光凌厉的看向屋外,在看到蔓迪后心神一震,神色有些慌张的退离苏谨一步。而曼迪也回过神,脸色难看的推门进来。 “曼迪,有事么?”苏谨笑着问。 曼迪不自在的笑笑,看了雷诺一眼:“父亲让我带你过去。” 苏谨皱着眉:“我不想去,我又不想见他。”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还要去公司看看。”曼迪再次看了雷诺一眼,飞快地转身离开。 苏谨有些意外:“曼迪这是怎么了?” 雷诺知道自己的感情曼迪已经看出来,心中不觉得沉重,反而松了口气。这两年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感,他已经很累了,现在让他们知道,反而会觉得解脱了。 “也许是累了吧,谨,我跟你一同去见父亲。” 贝雷赫尔。亚瑟艾伦。斯克洛。珈洛是位六十多岁的老男人,即使已经不再年轻,那张脸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俊美。他是英国皇室查尔斯王子的堂兄,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英国女王亲自授予其公爵爵位。 无上的权力及荣誉造就了他辉煌的一生,接管贝雷赫尔家族后更是将整个家族带入顶峰。贝雷赫尔这个大家族中没有一人不服他的制裁——除了苏谨。 苏谨礼貌的向他弯腰后站在那里,珈洛问:“回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您不是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么。” “你想做什么?” “我想回中国,父亲,你可以答应我么。”苏谨有些嘲讽的看着珈洛。 “这个不可能!雷谨,你是英国人!我是不会允许你回去的,明天开始,你就跟着雷契学习处理家族事务。” 贝雷赫尔。亚瑟艾伦。雷契,珈洛的长子,掌管着家族的黑道生意,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雷诺慌忙开口:“父亲,谨才十九岁,先跟着我在公司里学习一段时间吧,不然还要给大哥添麻烦。” 苏谨却冷笑道:“我哪里也不去,让我回中国。” 珈洛冷冷的看着他:“你不要妄想,雷诺,派你的人随时跟着他,不许他离开英国一步。还有,将他的一切全部没收。” 苏谨怒道:“你侵犯我的权益,我可以告你。” 珈洛冷笑:“这个世上还没有几人能够管得到贝雷赫尔家族的事情!” “那么,你也无权管我,苏谨是自由的,不会像妈妈那样软弱。” 听到苏谨提起他的母亲,珈洛的脸色更加阴沉:“雷谨,你是不是忘记禁忌是什么了?” “忘记又如何?我说了,我不是母亲!” 珈洛高声喊:“霍桑——” 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老爷。” “把雷谨带下去,让他知道逃离贝雷赫尔家族的后果,让他尝尝触碰禁忌的后果!” 雷诺慌张的制止:“父亲,不可以。” 珈洛看着还不动手的霍桑怒道:“还不动手。” 霍桑礼貌的请苏谨跟着他,苏谨看着珈洛一字一顿道:“我跟我的母亲一样,热爱中国,讨厌贝雷赫尔家族。” 珈洛怒道:“霍桑,打到他收回这句话为止!” 第十三章:一朵红色虞美人 贝雷赫尔庄园的地下室有一个很大的刑房,专门用来惩治那些妄图挑战家族、背叛家族及逃离家族的人。里面的刑具从冷兵器到热兵器一应俱全,单是短刀就有二三十余种,甚至手术用刀也有涉猎。 地下室极为黑暗阴沉,气温在零摄氏度以下,空气中有淡淡的冷腥味飘散,每一步落下都有冰冷从脚底蔓延到心脏。霍桑打开几处暗灯,惨白的灯光照着冰冷的水泥地面,那些刑具显现出模糊不清的轮廓,让人觉得像是踏入地狱一般。 苏谨被人绑住手腕吊在刑房里,脚尖刚好能抵在地面支撑着。这样的姿势站久了脚筋会痉挛,但若是将重力全部寄托在手腕上,他的胳膊会被生生拽断。 这是一个很考验人的惩罚方式,一般的人能够撑两三个小时,然而苏谨所要遭受的惩罚决计不会如此简单。 下人将他身上的衣服撕掉,突然袭来的冷风让他瑟缩了一下。霍桑拍拍手,便有几个人端着托盘上前。第一个托盘里是几柄泛着冷光细长尖锐的短刀跟几支粗细不一的毛笔;第二个托盘里是几个浅白小碗跟一个装有液体的青釉碗;第三个托盘里是一堆装着彩色粉末的玻璃瓶和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大玻璃瓶;第四个托盘里是一些纱布和剪刀。 苏谨看着小碗里清亮的液体,身子又轻轻颤动了一下,然,目光却没有丝毫改变,一如平常般无畏的看着霍桑。 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 “阿达,动手吧。”霍桑看了眼一旁精瘦的男人淡淡开口,目光一直没有从苏谨的身上移开。近乎贪婪地带着嗜血的目光,像是火山喷发而出的岩浆,能将人一寸寸融化。 那个叫阿达的男人头发稀疏,皮肤暗黄紧皱,五官平凡如沙砾般不起眼,唯有一双眼睛像是亚马逊密林里凶残的蟒蛇。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心中会油然而生出一股冷意,像是被盯住的猎物一般,只能发出频临死亡的悲鸣。他的脸上靠近耳根有一道五六公分长的斜疤,本就精瘦的身体像是蓄势待发的毒蛇,只待他发出致命的一击。 他伸出手去拿托盘上的东西时,露出的手背上纹着紫黑色带红色圈纹的蝮蛇。那蛇是位居世界十大毒蛇之列的「死亡蝮蛇」,手掌翻动时鲜红色的信子像是在颤动一般。 阿达的外号就是「蝮蛇」。毒蛇之最。 苏谨的后背靠左侧有一列梵语刻字,那些字是他的名字:贝雷赫尔。亚瑟艾伦。雷谨,青幽的色彩像极了阿达手背上的蛇。最后一个字在腰部上方,像是咒语一样封印着他的灵魂。 永不能逃离的灵魂。 “总管先生,请问今日刻写什么?”阿达拿着细细的毛笔恭敬地问霍桑。 霍桑看着苏谨,微眯着双眼暗自沉思。苏谨昂首沉声道:“虞美人,红色的虞美人。” 霍桑的眸子闪过亮光,微微勾起唇角:“就如七少爷所言。” 阿达便拿细毛笔沾上那青釉碗里的液体,走到苏谨背后的腰部细细勾勒出虞美人的图案。一阵清凉穿透皮肤,苏谨的身子猛然僵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那笔端太柔软,每一笔刻画都能感觉的出来,冰凉的液体像是蝮蛇的信子在舔舐。 空气里的冰冷瞬间凝聚在苏谨身上,顺着细小的毛孔钻进血肉里,像是毒蛇在血管中游走。画笔的每一个细微的转折带起的颤栗,几乎冷冻住缓慢流动的血液。 等阿达将虞美人画好,便弃了毛笔,拿起一柄极细的尖刀。尖刀的尖部只刺入皮肤三毫米左右,细致的按照画好的轮廓划开皮肤。刀锋十分锐利,流畅的将虞美人的轮廓划好。阿达在第三个托盘里选了大红色玻璃瓶打开,将红色的粉末倒进一个浅白小碗里,又拿起大玻璃瓶倒进去一些液体,然后用干净的毛笔将液体搅匀,一笔笔描绘到尖刀划过的轮廓上。 等阿达将轮廓画出来,苏谨的脸上已经溢出冷汗,薄唇被他咬的失了血色。从尖刀刺入皮肤的那一刻开始,那种尖锐的疼痛便不曾停歇。特别是那种红色的液体渗入皮肤里,比盐水浸在伤口上还要疼。 放下浅碗,阿达又拿起一把尖端略粗些的短刀,在已经显现轮廓的虞美人上画出花瓣的经络,再调好颜色临摹一遍。最后就是虞美人的花瓣,阿达又拿起最细的尖刀一点点刻画,将红色跟米白色粉末混在一起用液体调匀,最后用毛笔将调好的颜色一笔笔匀净的抹上。 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二十分钟,整个过程中苏谨没有流一滴血。腰间那朵虞美人跟真的一模一样,舒展的花瓣像是沐浴着阳光。 阿达剪下一大块纱布折叠好,将青釉碗里的液体倒上少许,示意一旁的人按在那朵花上,然后用剩余的纱布绑好,恭敬的对霍桑说:“总管大人,已经做好了。” 霍桑点点头:“下去吧,让所有人出去。” 苏谨的身体又是一颤,满是汗水的脸直直的逼视着霍桑。霍桑迎上他的目光,嘴唇微张无声吐出两个字。 墨瞳骤然放大,无畏被恐慌代替。“不——我要见父亲,阿达,不要走。”苏谨摇着头,带着乞求的意味。 他太了解阿达离开后会发生的事情,那是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绝望的事情。 阿达回头看了苏谨一眼,带着几个下人离开。苏谨的眼神渐渐绝望,然后是沉寂。 霍桑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条两米多长的长鞭,缓步走到苏谨面前:“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霍桑,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么。” “七少爷,你认为老爷会听你的么?”说着,他的嘴巴已经咬住苏谨的脖子,狠狠地,直到血腥味传入他的口中才松开。“你的血,味道真的很甜美。” 霍桑后退几步扬起鞭子狠狠的抽在苏谨身上,皮鞭接触的地方先是发白,转瞬便发红,慢慢渗出血珠来。每一鞭子落下,他眼里的疯狂加深一分,原本泛着淡蓝色的眼眸渐渐深幽。 闷哼声跟抽打声此起彼伏,白皙的皮肤渐渐破裂、血染,那白净的身体满是血痕,像是一幅惊心动魄的画作。 疼痛让苏谨痴迷,他希望自己能多挨几鞭子,昏迷过去最好。然而,预想的鞭子却没有落下。他惊恐的抬头,霍桑已经站在他的面前。那张英俊的脸此刻狰狞着,双手抓住苏谨的细腰将他身上的牛仔裤扯掉。 “滚——放开我,放开我——”苏谨用力的扭动着自己的腰部,鞭伤跟刺伤的地方撕扯般的疼。但他已顾不得这些,只不停的躲避着霍桑的双手。 “明玉,明玉……”霍桑的声音低沉而疯狂。 “我不是苏明玉,放开我,不要——” 脚上已经没有着力点,全身的重量都由手腕上的绳子支撑着,身上的鞭伤火灼般的疼,还要忍受霍桑的噬咬。 没错,噬咬,跟吸血鬼一样,在那些伤口上咬着,吸允着。疼痛带着酥麻。 “放开我,求你,放过我——”苏谨的声音充满无力的绝望,暗哑而颤抖的音色像是远方的召唤。 霍桑的一只胳膊高举,手中的短刃割断苏谨腕上的绳索,没有支撑的两人直直的倒在地上。而同一时刻,撕裂的痛楚导致苏谨的灵魂也挣脱逃离,后背压着的重物使得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挤压出去,他就像个玩偶,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呼吸。 眼眸里的光亮渐渐湮灭,毁灭般的痛楚和昏暗的灯光成为黑暗前唯一的色彩,睫毛轻颤的合上,最后一声哀求堵在了喉咙里。 昏暗的地下室里,霍桑摆弄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苏谨,疯狂的发泄着龌龊的欲望。 第十四章:湮灭的前尘往事 贝雷赫尔家族的禁忌或者说珈洛的禁忌之一是不允许逃离、不允许提苏谨的妈妈——苏明玉。 其实苏明玉并不是苏明玉,而是苏明珠。 苏明珠跟苏明玉是双胞胎姐妹,比苏明玉早出生半个时辰。她们的样貌、声音都一模一样,即使是很熟的人也经常弄混。但苏明珠的性格更开朗一些,一旦跟人说上几句话,就很好分辨出来。 苏家的家世不是很殷实,打苏明珠记事起,家里就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穷! 同胞胎姐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大四岁,一个大五岁。一家子六口人全靠父亲挖煤、母亲做杂工赚些柴米油盐、捡没人要的菜叶子过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很小的时候明珠跟明玉两个就晓得勤俭节约,能省下来的绝对不会白白浪费。 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无情,在她们十岁时,家中顶大梁的父亲下煤矿出事死亡,矿场老板只赔了一百多块钱就算了事。那时人轻言微,谁也做不得主,只能认命。一大家子便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即使常常有好心村民接济,到最后也是穷途末路。后来两个哥哥先后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 苏妈妈因为两个哥哥的事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她曾不止一次想追随苏父而去,但想到还有两个尚不能自立的女儿,又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为了两个孩子能够吃饱穿暖,她几乎什么活都做,不管多累多苦也从不埋怨。 好在小小的两姐妹十分懂事,很早就承担了家里的农务,学习也刻苦用功。这样努力的九年,两人同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面对巨额的学费,苏母只能拼命的做活,最后因为常年劳累,身体不堪重负离开人世。 失去双亲,两个哥哥下落不明,苏明珠抱着苏明玉痛哭一夜。然而生活还要继续,她们面临着上学或者打工的艰难选择。苏明玉知道姐姐比自己更渴望能够读书,就狠心撕毁自己的通知书,留下书信后到城里打工。 那年SEEC到中国开辟市场,珈洛在中国考察、选择合作单位,就是在洽谈过程中遇到了当时任职文秘的苏明玉。 苏明玉跟苏明珠长的都十分漂亮,据说她们的祖母曾是清朝时期的秀女,只后来颠沛流离世道变迁,没有了那傲人的家世,只余那如花似玉的容颜一代代传承。 那时苏明玉才二十一岁,花一般的年纪,抛去了青春的羞涩、还未完全转变的成熟,就像是一块雕琢完美的璞玉。年经、漂亮,富含着神秘东方美的苏明玉吸引了珈洛的目光,他不可抑制的爱上这个美貌的女子,从而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而珈洛那时已经四十二岁,最大的儿子都已经订婚,他们之间有着二十一年的差距。 可苏明玉对这个跟她父亲同辈的男人没有丝毫好感,她有自己喜欢的人,男朋友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真心对她好。 后来也不知珈洛怎么就抓到苏明玉男朋友的把柄,威胁她说不答应就将她男朋友送进监狱,让他一辈子也出不来。 珈洛权势滔天,那时又是权利说话的时代,毫无背景可言的两人如蝼蚁一般任人践踏。 苏明珠知道这件事后,就觉得自己报答妹妹的机会来了。当年苏明玉为了她放弃学习,那么她苏明珠也要为她守住爱情。她让苏明玉的男朋友带着苏明玉离开那座城市,然后顶着跟苏明玉一模一样的脸答应了珈洛的要求,并且同意跟珈洛去英国。 她喜欢穿旗袍,珈洛就让人专门为她订制旗袍,颜色、样式都是最新潮、最漂亮的;她喜欢虞美人,珈洛就将整个庄园的四周全部种满颜色各异的虞美人;她不习惯英国的饮食,珈洛就专门请中国厨师为她单独做饭。 珈洛那时已经有三房夫人,苏明珠这样一个异国女子,又没有丝毫背景,下场不言而喻。最初几个月还算安好,后来珈洛常常不在庄园,那些人就没少欺负她,说是太太,还不如一个仆人。 所谓「人在曹营心在汉」,苏明珠虽然人呆在英国,住在豪华的大庄园里,但是她的心一直没有离开中国。她时常幻想自己能够逃离这里,能够回到中国跟妹妹住在一起。本来生性好动的她为了掩藏自己不是苏明玉的事实,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安安生生的住在贝雷赫尔庄园里。 先前几年珈洛对苏明珠还十分上心,可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哪知有回珈洛去中国碰巧知晓了这件事,被人蒙蔽而不自知,珈洛的怒火可想而知。 那一场怒火的结晶就是苏谨。珈洛四十七岁时成为了第四个孩子的父亲。 有了孩子,苏明珠更想逃回中国。就趁着珈洛离开庄园的时候,带着还不会说话的苏谨逃离庄园。人自然是没能逃脱,珈洛被她的行为激怒,带走了苏谨,将苏明玉囚禁在二楼的屋子里,不许她离开一步。 苏谨五岁的时候,苏明珠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以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挨了不到两年就抑郁而终。 那年,苏谨才七岁。 苏明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开口求珈洛,就是让苏谨跟了她的姓。珈洛虽不喜欢苏谨,但毕竟是他的儿子,自然不同意。一直到她死时,苏明珠苦苦哀求,珈洛才终于点头。 苏明珠曾说过她死后无需棺材,直接将她埋葬在虞美人花下就行。珈洛也就没将她葬入贝雷赫尔家族墓陵,在后花园的一块空地上挖了个坑,埋葬了这个为亲情奉献自己一生的女子。 苏明珠埋葬的时候,苏谨没有掉一滴眼泪,过后在苏明珠的屋子里呆坐了一夜。 转年,苏谨就开始接受各种训练。从近身搏击到野外生存,从防身匕首到狙击步枪。没人问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他只能服从,不然就是死亡。 十二岁那年,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把天下无双的「雷霆」。「雷霆」是贝雷赫尔家族请世界顶级机械制造师量身打造,每一把枪只配发一枚金色子弹,子弹身上凹陷刻着执枪者的名字。金色的枪身亦雕刻着贝雷赫尔家族的标志和他的名字。 珈洛说:“这把枪今后都不可以离身,你既然是我的儿子,就该随时做好死亡的准备。倘若有一天你被人抓住或者陷入困境,你就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贝雷赫尔家族不出懦夫,不出胆小鬼。若是你为了生存而抛弃这把枪,贝雷赫尔家族的人将替你完成这件事。” 十五岁时,苏谨高中毕业,那年他跟着贝雷赫尔家族第一次出任务。在枪林弹雨中第一次感受到敌人的热血溅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然后被抓,被鞭打。等珈洛让人救他回来,没有慰问,只有更严厉的惩罚。 “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往后你被抓就不会有人去救你,要么自己逃出来,要么亲手杀了自己。也不要在外人面前说你是贝雷赫尔家族的人,族里不出废物。” 十六岁时,珈洛将苏谨专机仍在澳大利亚沙漠,当时他的身上只带着一些水跟压缩饼干,一把左轮手枪,三十发子弹。没有应急箱,没有地图跟指南针,狂风随时席卷,中途还安排了十余场刺杀。 十七岁时,苏谨被扔进巴西的热带雨林,在沼泽地步步为营,跟蟒蛇斗智斗勇,还要躲避随时随地的刺杀。 十八岁时,苏谨开始逃离贝雷赫尔家族。至今共逃脱九次,最长逃逸时间是三个月零十七天。最短逃逸时间是三十二个小时。伤的最严重的一次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 第十五章:混乱的家族关系 苏谨是被霍桑抱出去的。那时他已经昏迷,身上只披着一件外套,大片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暗淡的灯光照在皮肉翻卷的伤口处,狰狞可怖的情形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雷诺一直守在地下室入口,见到霍桑抱着伤痕累累的苏谨,脸上一片骇然,沉声问了句:“伤的严重么?” 这真真是一句废话,雷诺自嘲的笑笑。真实情况摆在那里,还要问施暴者严不严重,有比他更傻的人么?可他也只能这么做,求情讨饶什么的都行不通,霍桑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物。 霍桑只象征意义的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他抱着苏谨从他面前过去。雷诺闪步拦住他的去路,伸手欲接过苏谨:“霍叔,把七弟交给我吧。” 霍桑抬头看着他:“他现在没事不代表一会儿没事。” 雷谨伸出去的手一僵,也就顺势落下来,垂着头:“那劳烦霍叔了。” 霍桑在贝雷赫尔家族的地位有些尴尬,说是仆人,可他的母亲是上任当家主的孩子,说白了就是跟珈洛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霍桑的母亲叫阿伊娜,是上任当家主亚森跟仆人露水情缘的结晶。亚森顾忌自己的身份,就将阿伊娜许配给当时的总管霍笛。所以霍桑的身份虽然得不到贝雷赫尔家族的承认,却在家族中享有尊权,雷诺这一辈的孩子都得尊称一声「霍叔」。 天明的时候家庭医生才从苏谨房中出来,雷诺因为霍桑不许他进去,就一直守在门口,见到斯彦连忙追问:“谨伤的严不严重?现在醒没?” 斯彦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金发褐瞳,皮肤白净,身形消瘦。长得很是英俊秀美,一身白衣更衬得人温润如玉。他的父亲是贝雷赫尔家族的家庭医生,所以自小跟雷诺他们一起长大,感情也十分深厚。 “跟以往的情形相比较轻了许多,这次只是外伤,没有伤到内脏。不过这段日子要好好休养,我想两三天内都下不得床。” “都有哪些伤?” “主要是鞭伤,还有就是肛门破裂。” 雷诺皱着眉:“那里伤得很严重?” 斯彦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这次比以前严重些,可能惹恼了霍总管吧。我开的有药,你让七少爷按时涂抹。”他的手很漂亮,拿手术刀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齐整,甲面莹润光泽。 雷诺点点头,还想问什么霍桑就出来了,斯彦连忙摆摆手离开。 他很敌视霍桑,要不是因为苏谨,他也不会过来。 霍桑只是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后往相反的方向离开,理都没理雷诺。 雷诺进屋时苏谨正醒着,人趴在床上,听见声音扭头见是他,问:“霍桑走了?” 雷谨点点头,坐到床边轻声问:“身上疼吗?阿彦开了药,我帮你上?” 苏谨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用,霍桑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他……”雷谨想问些细节,可有问不出口。 苏谨抬头冷笑:“你想问我是不是被他上了,对吧?”见到雷诺微窘,又将头落在枕头上,侧着脸回答:“没错,阿达出去后他就上了我。反正我不是女人,用不着担心贞洁问题。再说,又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还不能接受而已。” “谨,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而已。” 苏谨怔了怔,泄气一般的闭上眼睛:“算了,我跟你生什么气。你今天不去公司了?” “去,再等会儿King来接我。” “等伤好了我去你的公司吧?”苏谨抠着枕头边上的流苏,纤长的手指弯成各种样子。 “你喜欢公司那种一层不变枯燥乏味的办事规律?” 苏谨睁开眼瞪他:“我更不喜欢被人追杀的滋味。雷契讨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指不定派什么变态任务给我,存心让我送死。” 雷诺思忖了一下:“行,等你伤好我跟父亲说去。” 正说着,苏谨突然松了流苏,反手伸进被子里,雷诺立即明白他要干什么,连忙抓住他的手:“不可以碰伤口,你想留下一堆难看的疤是不是。” 后背痒的难受,苏谨不耐烦的开口:“我又不是女人,要那么漂亮干什么,难看一点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 雷诺拽住苏谨的手僵住,然后放开:“随你,反正挠过以后伤口更难愈合,你就在床上躺上半个月吧。” 苏谨本来要要去挠痒的手听到这话就缩了回来,他可不想在床上躺那么久,恹恹的瞥了雷诺一眼:“你要法子。我要问问阿彦,是不是给我开的药都特别痒。” “有感觉那就代表药有用,总比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强吧。” 门板忽然传来几声声响,然后是King的声音:“四少爷,该去公司了。” 雷诺回了声「就来」,低头揉了揉苏谨的头发:“我走了,有事叫佣人,不然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走吧走吧。”苏谨将雷诺的手打开,像是不耐烦的摆摆手,把头扭到里面去。 雷诺走后苏谨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可惜趴着睡极不舒服,没睡多会就醒了,人还没清明过来,身体已经高度紧绷。 屋里有人! 还未等他有反应,就听那人问道:“你又被霍桑上了?” 苏谨嘲讽的笑笑:“怎么,他还向你请示了不成。” “我当你有多傲气,原来不过如此。最后还不是贪生怕死,被男人压在身下。倒是没浪费你这张脸。” 苏谨气闷,语气更加冷冽:“怎么,对我彻底失望了么。哦,不对,是从来没抱过希望,是吧。父亲!” 「父亲」两个苏谨加重了语气,听着就满含怨恨。 珈洛走到苏谨床前,伸手拽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的脑袋后仰,俯视着他的脸:“雷谨,你最好晓得些分寸。” “我叫苏谨!”苏谨笑着看向发怒的珈洛:“年纪大了记忆就不是很好,我知道,我可以谅解。” 珈洛气愤的托住苏谨的砸在床头,然后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苏谨被撞的头晕眼花,冷吸一口气,声音更加冷漠:“你气什么?这不就是因果循环么,父亲!”他伸手将唇角的血迹抹去,冷笑着:“当年你上了他,现在他上了我,这不是很公平的游戏?嗯?” 珈洛惊得后退一步:“你说什么,你……” “你以为没人知道是不是?可惜不然呢,不仅我知道,妈妈也知道。当初都是因为你,霍桑才会去报复妈妈,不然她也不会死那么早!” 珈洛像是发怒的猎豹,大声吼道:“闭嘴!” 苏谨双手撑在床上,将身子坐直,身上又是一阵剧痛:“我偏要说。当初你嫉恨霍桑的妈妈,霍桑出生后又长的很英俊,你就嫉恨在他的身上,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强上了他。你以为没人知道这些事情,可妈妈被囚禁后,霍桑告诉了妈妈。我是不小心偷听到的。你,贝雷赫尔家族的当家人,居然QJ了自己妹妹的儿子!” “你闭嘴!”珈洛再次靠近时,手中的贝瑞塔已经抵在苏谨额头:“雷谨,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那么,你杀了我啊。”苏谨毫不在意的抬着头嘲讽的看着他。 “我当然可以杀了你,那么你就不想报仇了?你妈妈的仇不报了?还有,你妈妈的妹妹,你也不想寻找了?” 苏谨的目光似利剑望向珈洛,冷笑着说:“不是想杀我么,说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想,苏明珠该是死不瞑目吧。” “你闭嘴!妈妈也是你能提的。你想杀了我就动手吧,死不瞑目的又何止妈妈一个,柯伦斯谨一样会怨恨你!” 听到柯伦斯谨的名字,珈洛手中的枪械掉落在被子上,目光也变得复杂。有温情,有怨恨,有思念,有愤怒。 苏谨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珈洛,你不想我离开贝雷赫尔,当真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还是因为柯伦斯谨?” 珈洛看着苏谨,张张嘴想说些无情的话,可是却发不出声,最后摔门离开。苏谨笑的肚子痛,只能蜷缩在床上,剧烈的动作又扯开了伤口,纱布上很快变得殷红点点。 第十六章:上一代的怨恨 珈洛一生爱过两个人,一个是苏明玉,一个就是柯伦斯谨。 柯伦斯谨是英国皇室正统血脉后裔,他的全名是伊丽莎白。阿加曼。柯伦斯谨。英国女皇的妹妹伊丽莎白。特尔曼。芭莎娜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爱的儿子。 柯伦斯谨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送来贝雷赫尔家族,跟着珈洛的几个弟弟一同长大,比珈洛小十一岁。他长的非常英俊,是一位温柔有礼十分绅士的王子,更是英国当时最漂亮的小王子。 珈洛对柯伦斯谨有着很深的执念,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强制。就好像鱼儿离不开水,大地离不开阳光。 贝雷赫尔家族的传人都是经过死神洗礼的,每人手上至少有上百条人命。他们这些人习惯杀人后,就会变得冷酷无情,内心变得邪恶而黑暗。 柯伦斯谨就像是珈洛人生中的阳光,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惧怕珈洛,会安静的听珈洛诉说,会替珈洛细心的包扎伤口。他给了珈洛温暖,给了他希望。珈洛就是在那种扭曲的情感下爱上这位温柔的王子,可是他害怕柯伦斯谨会因为他的感情而远离他,于是霍桑成为了柯伦斯谨的替身,承载珈洛对他炙热而强势的欲望——也是因为如此,在柯伦斯谨死后的十几年间,霍桑的怨恨全部转移到苏谨身上。 柯伦斯谨偶然听仆人说起珈洛从中国带回来一个女子,传闻长相颇为貌美,心中就对这个异国女子十分好奇。有一日在他在大花园里遇见一个穿着宝石蓝色绣着白色荷花旗袍的女子,被那女子的温婉哀愁,秀美端庄给吸引。 蓦然回首,四目相对。柯伦斯谨不会中文,苏明珠也不懂英语,两人只能无限尴尬。苏明珠见他并没有恶意就很友好的朝他笑笑,结果柯伦斯谨因这一笑误终身。那时虞美人开得正烂漫,极目望去姹紫嫣红分外妖娆,身穿旗袍的苏明珠将异域风情演绎的淋漓尽致,成为柯伦斯谨每日梦中最旖旎的景象。 后来珈洛去中国知晓了苏明珠替代苏明玉一事,回到贝雷赫尔庄园后就将苏明珠痛打了一顿。柯伦斯谨为她求情时表露自己的心意,表示如果珈洛不喜欢苏明珠,他愿意娶苏明珠为妻。 珈洛深爱着柯伦斯谨,对于他爱上别人十分的气愤。可因为他的关系,珈洛又不能正大光明的为难苏明珠。 苏谨一出生,珈洛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几次想杀死苏谨都因柯伦斯谨的缘故作罢。后来柯伦斯谨意欲带着苏明珠逃走,被珈洛抓住,为了威胁柯伦斯谨不离开他,珈洛就将苏谨带在自己身边。 苏谨长的不像珈洛,只有些地方像他的母亲。头发黑中略带着金黄,像是经过精心渲染而成,淡眉墨瞳,削鼻薄唇。没有贝雷赫尔家族其他孩子的威严,多了些腼腆内敛的秀气,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就像是铅笔素描出来的少年。 苏明珠的死并不是疾病引起,而是珈洛暗中调换了她喝的药。柯伦斯谨知道后要杀了珈洛报仇,可他跟珈洛之间到底有些情分,最后选择自杀身亡,求珈洛放过苏谨的性命。 ****** 珈洛走后没多久,曼迪也过来了,脸色十分难看。苏谨无力的趴回到床上,神色颇为疲倦,见她颜容憔悴,好奇地问:“五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曼迪笑笑,却觉得十分牵强,反问:“你怎么样了,伤的严重么?” “就那样,好像还没以前严重。” 曼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直直的看向苏谨:“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苏谨身子一僵,皱着眉抬眼看她:“你都听到了?” 曼迪点点头。她醒来后就想过来看苏谨,没想到正好听到珈洛跟他的对话,可算是心惊了一把。本来她并不想说破这件事,可心中却压抑得很:“没想到父亲跟霍……霍总管是这样的关系。看得出霍总管不是很喜欢父亲,但父亲却很包容他,没想到原来这中间有这么多曲折。”略微停顿了一下,曼迪接着问:“柯伦斯谨,嗯——跟小王子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好像对他很顾忌?” 苏谨垂下眼睑,“这些事情也是我偶然听到的,都过去十几年了,知道的也就是当事人吧。” 曼迪想了半天,还是问出口:“父亲他,真的跟霍总管……?” 苏谨怔了怔,半响舒了口气:“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想着就头疼。五姐不去公司么?” 曼迪见他不想说,也就转了个轻松的话题:“刚接到通知,年前是不用去了,三月初《伯爵夫人》开拍,第一个场景就在多佛尔镇,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再说吧,我可不是很喜欢吸血鬼。”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话题,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瞪着两眼看着对方。 曼迪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想不想杀掉霍桑?” 苏谨猛地看向曼迪,紧皱着眉:“五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曼迪扭过头看着窗外。“我想杀了他,可是我的身手不行,霍桑——他的功夫很好,一般人近不得他的身。” 苏谨的屋子在二楼东侧,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护城河,还有高高的黑乌铁闸门。因为是冬季,庄园的外围没有什么景致,几颗巨柏倒是十分挺拔,枝叶也还是墨绿色的。 屋子里沉寂了很长时间,苏谨才开口问:“你为什么想杀他。” “为什么?”曼迪扭头看向苏谨,苏谨才发现她竟然已经泪流满面,那张娇美的脸上都是水迹,双眼发红:“因为,他也这样对过我。” 苏谨一开始没反映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脸色当即变了:“你……” 曼迪苦笑:“你也知道,小时候父亲并不是很喜欢我,家族姐妹众多,唯独我的身子羸弱,不能习武拿枪。父亲不管我,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管我,霍桑就常常给我出主意。我的功夫不行,但学习东西很快,特别是对电脑非常有天分。霍桑就特意请人教我编程,教我如何破解各类密码,如何攻击其他领域设防。父亲也因为我的这项本领注重我,我本来很感激他,可是他却开始威逼我。” “怎么会这样!”苏谨错愕的看着曼迪。他一直认为曼迪是个无忧无虑的女生,镁光灯下完美的笑容,加上天才般的头脑,是被人敬仰的女王。可是退去华丽的外衣,他第一次知道曼迪背后有这样让人心痛的故事。 “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可听你说的话,我就懂了。这是报复,父亲毁了他,他也要毁了我们。”曼迪双手捂住脸,微卷的头发便从肩膀上滑落,富有弹性的发丝在空中轻晃,就像是有压力下的弹簧。 “你一直不愿意住在贝雷赫尔庄园也是这个原因吧?” “是,因为害怕。你不知道,我上学那会儿心里压力有多大,他总是会在夜里进入我的房间,我不同意他就会打我。每天夜里我都会被噩梦惊醒,害怕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那几年的生活让我几乎崩溃,总会担心被人发现而看不起我,又渴望被人发现而解救自己。会担心意外怀孕而吃一堆药品,导致身体出现混乱得了厌食症。一直到我被星际娱乐公司看中,提前结束学业去了法国,才彻底摆脱了这个噩梦。” 曼迪抱住苏谨失声痛哭。这些年守着这个秘密,她已经患了不轻的抑郁症,心理医师曾多次想要找出她的病因,她都缄默对待。如今能够痛快的说出来,对她来说是一大解脱。 “五姐放心,谨一定会杀掉霍桑为你报仇。” 苏谨想杀掉霍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迟迟不动手的原因就是霍桑的警惕性极高。霍桑的身手在贝雷赫尔家族算是最好的几个,就算是珈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生性猜疑易怒,对待任何人都不是完全放心,苏谨有很多次有这种意图时,都已经被察觉。 第十七章:毒品交易任务 苏谨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时,新年也将近了。整个庄园里管事的人都忙得团团转,雷诺作为SEEC旗下公司总裁之一,几乎忙的脚不沾地。曼迪也被珈洛派到伦敦去处理道上的业务。而作为贝雷赫尔家族最闲的人,苏谨除去上网打游戏外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自那日争吵后珈洛就没来见过他,家族的任务也没分配给他,似乎当这个儿子不存在。苏谨也乐得逍遥,整天呆在屋里,连一日三餐都是让下人送到床边。 这个冬天特别冷,但是总不见下雪——苏谨很喜欢大雪。天气一直是灰蒙蒙的,冷空气也时不时的出来骚扰一下。贝雷赫尔庄园的四周没有一点生机,空旷的过道萧条的可怕,白天也不见几个人影晃动,诺大建筑更像是电影里闹鬼的城堡。 这天下午,苏谨窝在小客房里玩CS,刚刚将手枪换成AK——47,柯炎就敲门进来。 贝雷赫尔。奥古斯特。柯炎是珈洛的大哥的长孙,掌管贝雷赫尔家族的黑道势力,欧洲著名黑道组织AK的首脑人物之一。 AK是贝雷赫尔家族的黑道势力组织,创建于1879年,最先隶属于英国皇室保卫暗队,专门用来制衡苏格兰皇室贵族权势。后来贝雷赫尔家族的先辈将组织分支,创建了独属于家族的黑道组织。1947年卡拉什尼科夫的第一支AK——47问世时,AK的创始人就从他的手中买到第一批AK——47,后来这批枪帮助组织登上欧洲第一黑道组织高位,贝雷赫尔的黑道组织也就改名为AK,以此纪念这场盛况,更寓意AK如AK——47般所向披靡。 看到柯炎,苏谨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因为柯炎住在庄园西部主楼,鲜少上东部来。两人虽然都住在贝雷赫尔庄园,却是一年见不上几面,说不上两句话,关系并不算熟络。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自己在游戏中已经被人击毙。苏谨微微懊恼的同时,也在猜测柯炎的目的。 柯炎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样貌自然英俊非凡,褐发碧瞳,带着金色框架的眼镜,显的十分斯文。但是熟知他的人都为他的狠戾而感到恐惧,那一双看似温和的眼睛,在下达诛杀命令时比毒蛇还要让人惊心。 原来,柯炎购买了一批致幻药品,是从泰国走私过境。药物属于半成品,随行的带着药品配方及提纯的方式。柯炎这边的买家已经联络好,本来应该在一个星期前交货,可是那边却出了状况。药物走货轮从海路过来,在马达加斯加岛时被人拦截扣押,至今情况不明。柯炎因为AK帮中事物走不开,派遣过去的几个人也都音信全无,而其他人又不放心,所以来请苏谨帮忙走一趟。 苏谨本来不想参与毒品交易,可柯炎主动向他提出了请求,他也不好拒绝。加上这段日子确实无聊,任务又不是很难搞定,就答应了。 “这批药物有五百公斤左右的半成品,半成品是白色粉末状,无香,交易名字是「雪绒花」,用装威士忌的橡木桶盛装。成品为极淡的粉色,药片状,有一百公斤。这些药物必须防火、防潮,所以行动过程中要时刻注意不能让人将这些药物毁掉。” “这笔交易的价值是多少?”苏谨有些好奇的问。 “一亿九千六百多万泰铢,折合成英镑是四百多万。” 苏谨在心中震惊了一下。他一直知道黑道很赚钱,可从来不知道一笔交易就值这么多钱。柯炎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笑笑:“四百多万是给泰国那边的,先前付了两百万的定金,这边将药物接收后再付另外两百万。等所有的药品倒卖出去后扣除本金才是盈利。”换句话说,如果这次行动失败,药物被其它势力扣押或者毁掉,AK将要损失六百多万英镑。 “那这一批药品能赚多少?” 柯炎单手撑在桌沿上,微微仰头:“不会很多,也就一百五六十万英镑左右。关键是掌握了药品的研制方法,只要材料齐全,今后就可以自己生产这种药品。” “有最新消息传过来没?现在的具体情况如何?”苏谨的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目光落在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上。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件事不是很好办,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确切位置在马达加斯加岛的马纳卡拉,那边的接头人叫马普尔,是AK里老一辈人的子孙。” “出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及时处理?拖了这么久的话,药品有可能已经被人转移。”苏谨说出自己的疑问。 “派出去三个行动组了,但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估计是全军覆灭。”柯炎取下眼镜按揉了会儿眼角,一身疲倦的样子。 苏谨抬头看向雷契:“每组多少人?” “三十五人的中队组,配的是五四式左轮手枪跟三副SVD狙击步枪配12.7x108R大口径子弹,最先进的卫星跟踪系统,但是一进入马达加斯加地区就被干扰。” “那些人还在原地?” “我们的人盯得很紧,虽然不能将药品找回来,但是也没让人轻易带走。” 苏谨不置可否,合上电脑问:“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其他安排情况呢?” “这边就你一人,其余的在马纳卡拉待命,马普尔会在那边将一切安排好。” 苏谨思忖了一下,抬头看向柯炎:“那就半个小时后启程吧,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柯炎的眸子闪过欣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又问:“你需要什么报酬?” 苏谨微微皱眉。他先前是没想过要报酬的,想想后笑着说:“听说你们在改进沙漠之鹰,不介意的话送过来两套,每支枪配五百发子弹。” 柯炎脸色一僵,有些犹豫。新的枪支是在改进,可目前还没有成功,他也不敢贸然许下这承诺。苏谨像是明白他在犹豫什么,淡淡道:“如果最后没研制出来我就不要。” “没问题。” 柯炎离开后,苏谨就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身便于行动到的装束,然后打开双开接地立体柜,将挂着的衣服从中间分开,在衣柜的左侧隐秘部位按下一毫不起眼的凸起按钮,就看到衣柜后背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金属操作盘。输入密码后检验指纹,只听见金属锁扣松开的声音,面前的墙体就出现一条细缝。苏谨推开那条细缝,最后进入一间不过三十平方大小的屋子。 这是苏谨自己的秘密装备屋,里面摆满各式的枪支机械,泛着冷光的匕首短刀。这些东西都是雷谨送他的,也有这些年自己历练时得来的奖励,好些都是出自顶级制造师之手。他挑选了一支沙漠之鹰,仔细检查过弹夹里的子弹数量后,别在外衣夹克的内衬里,又拿了副子母刀,外加一把大马士革双刃野战刀。 苏谨的近身格斗能力不好,赢只赢在技巧上,所以他的兵器都是精品。像这副子母刀,刀身很短,刀柄处有一护手刀,称为子刀;母刀刀背笔直,刀身宽。子刀细小绕柄半圈,且有一刀尖。阴阳双飞,子母相藏。看似一柄,实则双刀。而大马士革刀更是世界三大名刃之一,原产地印度,是用乌兹钢锭制造,表面拥有铸造型花纹的刀具。大马士革刀通常为弯刀,其最大的特点是刀身布满各种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苏谨这次带的双刃野战刀是雷诺请人为他量身定制的,长短不过一尺,双锋刀面锋利无比,刀身有水纹样暗纹,而手柄前端刻着一朵虞美人。苏谨数次子弹打光时,都是凭借着它扭转了惨败的局面。 第十八章:自我介绍的方式 到达马纳卡拉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马纳卡拉是马达加斯加的港市,在东南部沿海,濒临印度洋,位处潘加兰运河南段。直升机降落在一个小镇的山丘上,下了飞机就看到接头的人。三十多岁的秃头男人,长相普通,但是目光阴沉狠戾,浑身散发着很强势的气息。 直升机上有贝雷赫尔家族的标志,所以很轻易的就可以确认苏谨的身份。马普尔上前微微弯腰点头示意,脸上面无表情。“您好,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马普尔。” 苏谨毫无顾忌的打量着马普尔,他不会看错马普尔见到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以及最后那种释然的喜悦。天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简单。而对于这次行动,大脑已隐隐感到头痛。 有些答案在脑海呼之欲出,苏谨开始后悔自己草率答应了柯炎的请求。 身先士卒,自己当了回卒? 马普尔并不知道苏谨的真实身份,他本以为上面派过来的是个老手,结果发现只是个少年,还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心中不免有些轻视。“请问组织只派遣了您一位前来么?” “你质疑我的能力?”苏谨不答,反问。那神情颇为自傲,有些目空一切。 马普尔盯着苏谨看了半响,实在瞧不出这人是真的足够自信还是过分狂妄,微微一笑:“当然不是,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他打开一旁的车门请苏谨上车,然后自己坐到旁边,问:“需要我为您解答什么吗?” 苏谨挑眉:“当然,最新的情况?” “今天上午我派遣了第四支行动组,最新得到的消息是、泰国方面想将这批药物转手卖给天门会,交易地点在离这里二十公里远的。而天门会的人应该也是今晚到达,预计明天上午九点交易。” “天门会?”苏谨微微皱眉:“泰国方面的人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倒卖AK指定要的东西,更何况AK不是先付了两百万的定金?他们单方面毁约的话,传出去也会说他们不讲信用,到时候可就不好做生意了。”想了想,又问:“知道这次天门会派出的人是谁么?” “不知道,天门会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没有丝毫消息透露。” 苏谨点点头,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先前马普尔跟他交谈时,他一直盯着。这次的任务并不轻松,AK对于任务失败的处理方法也很严厉,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甚至在隐隐期待着——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现象。 当然,破绽漏出来的越多,事实浮出水面的速度越快。苏谨很乐意马普尔带他看一场好戏,就算是猫捉老鼠,也要老鼠跑一会不是。游戏太简单,苏谨也不屑参与。 街道两旁的树枝上挂着彩灯,红橙黄绿色彩缤纷。他的思绪飘回到在酒魅的那段时间。酒魅门前的两棵大树上也都是挂满了这种彩灯,到了晚上就一闪一闪的,不同的颜色组合在一起十分绚烂。 想到酒魅,自然就想到了楼岚。他记起楼岚就是天门会老大楼傲天的义子,心中不免有些期待——如果这次来的是楼岚的话多好。 许是想得太过投入,马普尔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听到。马普尔的脸色十分难看,看向苏谨的目光也变得古怪,像是在计较什么。“少爷——” 苏谨皱着眉回头看马普尔——做什么? 马普尔收起不耐烦,脸上又是毫无表情:“不知道怎么称呼?” “雷谨。”苏谨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我是柯炎的七叔。” 说到这儿,苏谨就觉得好笑。柯炎比他大了将近十岁,可是按照辈分,他还要管苏谨叫声叔。因为苏谨跟他的父亲雷烈同辈。 珈洛有五个兄弟两个姐妹,他排行第四,而雷烈的父亲是长子。珈洛共有四子三女,苏谨排行第七。所以苏谨出生的时候,柯炎已经很大了。苏谨在贝雷赫尔家族这一辈的排行并不是第七,而是第二十三。只是他的父亲是贝雷赫尔家族的当家主、主权人,所以旁人叫他七少爷。 马普尔显然也没有料到,脸上一副惊讶的样子。外界对于贝雷赫尔家族当家主的七子一直都没有确切的消息,只知道他的母亲是个中国人,而其他方面一无所知。 “您是七少爷?” 苏谨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外面的景色。车子已经驶离公路,两边的路灯也被甩在很远的后方。好在这晚的月光很亮,加上满天繁星,倒也不显得多黑暗。几个转弯过后,车子在一个小山坡前停下,前方两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大铁门,隐约可以看到远处建筑模糊的轮廓。有两个守卫打扮的人上前检查,然后听到有人喊了声「大哥」,接着大铁门缓缓的打开,车子无声启动滑行。 轿车在门口停下,马普尔打开车门请苏谨下车,就看到门口已经站了五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见到苏谨时,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吃惊跟轻视,一个大汉问马普尔:“蝎子,这位就是上头派来的?” 马普尔瞪着那人介绍道:“这位是贝雷赫尔家族的七少爷,雷谨。”又指着那人笑着对苏谨说:“他叫波洛,是个格斗好手,就是性子燥。七少爷别见怪。” 那个叫波洛的汉子一愣,神色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谨,可眼里的轻视已经不见。 苏谨笑笑:“几位是长辈,何来见怪一说。” 马普尔笑着迎苏谨走进别墅,一边介绍剩下的四人给苏谨认识。“伯明翰是个神枪手,几乎百发百中。” 苏谨停了下步子,看向马普尔指着的那个体格强壮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的笑笑:“伯明翰是个很重要的中心呢。” 伯明翰闻言不知如何回答了,也听不出这是夸奖自己还是在夸奖英国的城市。马普尔大笑着拍拍伯明翰的肩膀:“听见没,七少爷在夸奖你,伯明翰,可要请我们哥几个喝酒!” 苏谨扭头看了马普尔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是赏识还是其他。眼神却犀利的很,让人心尖发紧。 马普尔面不改色的继续介绍:“卡伊格是一个狙击手,也是几个人中最矮的一个,但是很强壮。吉恩的格斗能力也很强悍,善用短刃,是个活地图。” 马普尔介绍完,波洛再次开口:“但愿你真的有领导我们的本领,我们靠拳头说话,不会在乎你的身份。” “没错,如果没有本事的话,就乖乖滚回去当你的小少爷吧。” “出任务的时候我们可没有时间救你,你也不要拖累我们。”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好大一堆话后,马普尔连忙出声制止:“都闭嘴,这位是柯老大的七叔,我们要尊敬。” 苏谨看着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唇角勾起一个笑容,目光犀利的看向马普尔:“我不喜欢有人质疑我的能力,”见那些人看着自己,又笑着说:“鉴于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互不了解……” 那些人只看到白光晃了一下,便听见「呃」的一声,波洛的脖子已经被匕首刺穿。苏谨缓慢的抽回匕首,波洛便因为失去阻力而摔倒在地,伤口处翻涌着深红色的液体。他的目光落在马普尔身上,用指尖将刀锋两面的血液抹掉。 “算是一种自我介绍的方式。” 第十九章:地下室密谋计划 苏谨虽然年少,但是珈洛对于他的训练格外严厉,比那些特训基地出来的人只强不弱。他的目光已经脱离少年,带着浴血的冷然与杀意。都是踏着尸体走出来的人,马普尔却被他的目光盯着有些胆颤,心脏不由自主的紧缩,竟是不敢对视了。 或许是迫于苏谨带给他们的压力,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后面的事情顺利许多,没有人再出口质疑他的能力。伯明翰等人也都是很配合的样子,只是他们五人之间的眼神交流颇频繁,其中所蕴含的深意也不得而知。 苏谨将在飞机上想好的作战策略讲解一遍,然后分析了天门会这次的动机跟泰国组织的目的。伯明翰听罢后看向对面的马普尔——这个人不简单。 马普尔微微皱眉——小心提防。 苏谨看着两人眼神交流许久,唇角略微勾起:“我需要知道详细药品情况还有人员配备。” 马普尔回答说:“药品目前在卢孔比的一个宅子里,看守的泰国方面的人有二十多个,天门会有三十多个。武器装备齐全,保守估计狙击步枪十五挺,冲锋枪八挺。明天AK安排了四十人伏击,分五个小队,每队狙击手一名,侦查员两名。柯尔特左轮手枪,每人十发弹夹三组,每队配备狙击步枪一挺,随身携带有野战匕首。另外有冲锋枪三挺,烟雾弹五枚,掺有高浓度乙醚。” 苏谨双眼微眯,靠在真皮靠椅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为什么柯炎那边得到的消息不详细?” 马普尔微微一怔:“这个——消息是今天第四支行动组传回来的,还没来得及上报。” “是么。”苏谨意味不明的盯着马普尔看了许久,目光从另外四人身上一一扫过。又问:“明日气温、风向如何?卢孔比是否会起雾?对于伏击掩藏是否有影响?” “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气温在零下四度到三度,相对湿度为60%——80%,东南风一到二级。清晨会有薄雾,能见度在2000米左右。” 苏谨深思了一会儿,摆摆手:“那就都散了吧,好好准备,明日清晨五点出发。” 伯明翰跟卡伊格、吉恩、施奈德四人离开,苏谨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才敛起笑意抬头看着马普尔:“马普尔,柯炎对你如何?” 马普尔有一瞬间的慌乱,却掩饰的很快:“很好,我跟着大少爷那会儿他还没有参加AK呢。” 苏谨微微抬头看他:“你父亲也是AK的人?” “没错。但他在一次任务中死掉了,父亲对AK有很深的执念,我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夙愿参加的AK.” ****** 在别墅一楼右侧的旋转楼梯下面有一间小屋子,里面的面积很小,是平时用来存储杂物的地方。马普尔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就打开小门闪了进去,再次探头看四周没有人时轻声关好门。进屋后他推开小屋中央的杂货箱,便露出下面厚厚的深色印花地毯。他将耳朵伏在门上仔细听外面没有声音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地毯拖开,就见地板上露出一个四方形的洞口,下面连着水泥楼梯。他又等了一分钟左右,见门外没有动静才小心的钻进洞口里,顺着楼梯来到了下面的地下室。 地下室不是很大,只有一百平左右。正中间是一套桌椅,伯明翰、卡伊格、吉恩三人已经坐在那里等了许久,听见声响便抬头来看。马普尔走到椅子边坐下,卡伊格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老大,这个雷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看着年纪并不是很大,为什么觉得比前几个都要精明?” 马普尔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贝雷赫尔家族中就属这个雷谨最不为人知,道上关于他的消息也十分简少。本来以为柯炎没人可派只能全权交给我,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七少爷。就目前所言,对于雷谨我们了解太少,贸然行动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引起柯炎的怀疑。所以我们得想个万全的法子,不能叫他坏了我们的事。” “可是这个计划都已经实施到这种地步,总不能让我们放弃吧?”卡伊格有些气恼:“该死的,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个人碍事。” 马普尔示意他稍安勿躁:“放弃也不一定,先看看再说,明天机灵点,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还是我们说的算。” 卡伊格说:“实在不行就干掉雷谨,明天我们按计划进行,到时候就说混战中七少爷不幸中弹死亡。那时实权在握,又有四百多万的进账,还怕AK来对付我们么?就算是知晓是我们做的,那时有天门会的人给我们撑腰,还怕AK不成。” 马普尔立即制止:“不行,雷谨这个人还不能贸然动手,毕竟还不知他的深浅,明天找机会试探试探再说,我总觉得这个雷谨也不是个好惹得,看着年轻,又充满傲气,可是他的气势却不输柯炎。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伯明翰在一旁沉思许久,才抬头:“我想柯炎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吉恩嘲讽的看着他:“伯明翰,你就是太小心翼翼,我看你们都高估雷谨这个娃娃了,他就是个小少爷,懂个屁!” 伯明翰反驳:“今天他说的你也听到了,他将一切都分析的十分透彻,思维敏捷,条理清晰,覆盖全面。这样的人我们不能小觑。” 吉恩说:“也许是柯炎那个家伙教他说的,他才多大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马普尔扬扬手,示意他们安静:“吉恩,贝雷赫尔家族的人都不宜轻视,这个雷谨不定是个怎样的人。小心谨慎些还是好的,贸然行事的话多少有些不妥。我们还是再探讨一下具体的计划,明天也好随时应变。”又问伯明翰:“天门会明日派来的人是谁?” “是楼老大的义子,楼岚。听说在中国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楼老大很赏识他。” “楼岚?我知道这个人,手段高明,为人聪明机警,极善于跟人打交道。明日都认真点,争取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卡伊格笑笑:“老大,你就放心吧,这些我们还是懂的。” 马普尔:“那好,我再重申一遍明天的细节。明天早上五点出发,六点左右就能赶到卢孔比,伯明翰,你带着一队人马先去侦探,同时跟天门会的人做好沟通。卡伊格带着一队人马先在交易地点埋伏好,我还有吉恩、施奈德跟随雷谨一同前往目的地。我们将埋伏在西北方向等待天门会的人到来。到时候会是一场混战,伯明翰,你负责保护好楼岚的安全,同时,带领人寻找机会射杀雷谨跟不愿意跟随我们的人。记住,一个也不可以放过,特别是施奈德。” 吉恩说:“老大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伯明翰似乎还有些忧心:“老大,这个雷谨一定要小心提防,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 吉恩不是很在意:“这个人再怎么强悍,明天也要死在卡伊格的枪下,AK——47是贝雷赫尔的象征,明天就用这把枪结束了那小子的性命。” “还是小心点好,不到最后关头一定不要露出破绽。” 马普尔有些不高兴:“伯明翰,你是不信任我么。”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担心而已。”伯明翰连忙解释。“施奈德不知道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消息,如果他跟雷谨合作的话,我们可就遇到大麻烦了。” “这倒也是,明天我会盯紧点,不让施奈德有这个机会。” 吉恩敲击着桌面,有些兴奋的说:“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让我们为胜利而欢呼吧,一定要有香槟、威士忌。” “好吧。”伯明翰伸手揉了揉眼角:“那就散了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是一场硬战呢。” 四个人站起身伸出自己的拳头碰击另外三个人的拳头,然后便一个个离开地下室。伯明翰三人走的是另外一条通道,那个地方通向别墅外边。而马普尔原路返回,还是回到那个狭小的存储室,将一切都摆好才离开。 第二十章:叛变前夕 卢孔比的清晨很美,虽然是在萧瑟的冬季,但却丝毫不影响它所能带来的视觉盛宴。这时的天还是暗的,透过别墅的窗子只能看到外面一片混沌,远处的山丘、树木都隐在黑暗中,朦胧的影子像是要挣破夜幕。四周静谧的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般,就好像处在异次元的空间,整个世界就剩下自己。玻璃窗上渐起一层模糊的水雾,外面的一切就都慢慢消失不见了。 苏谨将枪支短刃认认真真检查一遍,放在方便拿取的位置就下了楼。马普尔跟施奈德还有吉恩正在楼下等他,三个人的样子有些莫名,让人直觉得好笑。马普尔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在高度紧张着。吉恩显得有些兴奋,眼里有按耐不住的欣喜。施奈德满脸忧色,时不时的打量一眼马普尔跟吉恩。 没有过多寒暄,一行人就向着卢孔比出发。苏谨闭目小憩,施奈德在身旁几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在瞥见副驾驶座上的马普尔时忍住。马普尔也总是扭头看他们两个,目光落在施奈德身上都带着些意味不明。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却是诡异的紧张,连司机的身体也不由得僵直。 七点十三分,车子到达目的地——卢孔比的一处山路下。这里离那座宅子还有一段距离,为了避免被人发觉并没有太靠近目标。马普尔张口想叫醒苏谨时,他已经睁开眼,自己开了车门出去。施奈德看着马普尔低声说:“放弃你们的计划吧,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马普尔瞬间变得愤怒,低吼:“施奈德,你不参与就算了,但是不要让我知道你透露出去相关的消息,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马普尔,你们的决定是错误的,你们斗不过AK,更斗不过柯炎少爷。他比你们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你们才多少人,还想翻天?” “够了,施奈德,你注意些你的言行就好。”马普尔伸手指了指他的眉心:“如果不想卡伊格的子弹穿透你的脑壳,你就闭嘴!” 施奈德沉声怒吼:“要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我才不会管你。” “别跟我提父亲,你也不想想他是怎么死的。”马普尔有些疯狂的低吼:“古罗斯家族跟着贝雷赫尔家族几十年了,最后父亲却被AK秘密绞杀。这些年我为AK做出了多大的奉献,可是柯炎那家伙却一直将我放在外面,不就是还对我心存戒心?我不服!” 施奈德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知道马普尔心意已定,也不再劝说,低着头开了车门出去。扭头的时候正对上不远处站着的苏谨的眼睛,心中又是一阵挣慌乱。 十一年前,马普尔的父亲奥森在行动中不小心透露了组织的秘密,使得组织在一次战斗中大伤元气,帮中有五百多人为此付出生命,整个贝雷赫尔家族的事业都遭受牵连,而柯炎的父亲雷契也在那次任务中受了重伤不得不退出AK.作为惩罚,跟奥森一同出任务的几十人都遭到AK的暗杀,很多人更是全家灭门。 施奈德曾经很受奥森的帮助,那次行动他刚巧没有参与,最后也没有受到到多大的牵连。而马普尔那时并不参与黑道,AK念在他还年少加上奥森祖辈的功绩,就放过了他的性命。后来马普尔加入AK,柯炎也正式接替他父亲的位置,就将马普尔跟施奈德分在了一个地区。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雾气也在慢慢变得清透,山峦外貌都渐渐显露出来。枯竭的枝干挺立在四周,地面上的草枯黄一片。马普尔指挥着那几十余人四处散开掩藏,又将几个小队长单独集合细细吩咐了一遍。他们掩藏在东南方的一个山坡上,恰巧这儿的树木林立,虽然没有盛夏的枝繁叶茂,但是善于隐藏的人也很轻易就伪装好。 苏谨接过马普尔递过来的望远镜打量着宅子里面的情况。宅子建在一个低凹的平地上,面朝着西南方。那个宅子看上很古老,像是有一段时间了,黑色的门窗挑檐都有些变淡,样式跟四合院相像,中间是正方形的空地。宅子的四个角都搭建的有简陋的了望台,上面各有一人守卫。在宅子的门口、檐廊都有防守的人四处游荡。 八点四十分,三辆黑色的轿车直接开到宅子门口,苏谨紧紧盯着打头的那辆车子,就看到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黑色的大衣,围着毛巾,墨镜遮去他三分之一的面容。尽管如此装束,苏谨还是认出这个人来。“楼岚?” 马普尔听到这两个字,疑问:“七少爷知道这个人?” “当然,天门会楼傲天的义子,在中国也算是风云人物,怎么会不认识。”苏谨将望远镜放下,看着楼岚所在的位置皱眉,然后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着马普尔:“你事先真不知道今天过来的是楼岚?” 猛然见到楼岚,苏谨心中有惊无喜。按他设想的,天门会就算是想要这批药品也绝不会让楼岚过来公然挑衅AK,楼岚所代表的那是楼傲天!楼傲天没理由对付AK,他们一个亚洲一个在欧洲,无论是哪方面都毫无瓜葛。楼傲天也没那种‘心怀天下’的野心。贸然得罪AK所带来的后果,楼傲天不可能不顾虑,那么楼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这中间难道还有牵连? 马普尔的异心苏谨已经清楚,这次行动有一半的人还是效忠AK的,所以说苏谨并不担心马普尔。但是楼岚却牵扯进来,那么现在怎么办?他自然是不想楼岚受伤的,那么一会的行动自然会受到阻碍。 “不知道,楼岚这个人我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 “是么。”苏谨又拿起望远镜看楼岚,就见到从宅子里出来几个人迎接他,态度十分恭敬。“叫所有人准备,十五分钟后突袭。告诉卡伊格,让他解决掉四个了望台上的人。动作一定要轻,绝对不能叫宅里的人发觉。” 马普尔转身离开,施奈德在身边看了许久,还是开了口:“七少爷,马普尔他们……” 苏谨伸手制止他将要说下去的话,扭头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施奈德,有些事情你不说并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 施奈德一阵心惊,见苏谨虽然依旧笑着,却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阴厉无比。“七少爷,马……”还没等他说出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施奈德看着马普尔一步步靠近,最后无力的闭上眼睛。 马普尔看了施耐德一眼:“七少爷,都已经准备妥当。” 苏谨丢开手中的望远镜,抬手看了看腕表,离九点还有十分钟不到。他扭过头看着两人:“施奈德,你带着是一小队拦截后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离开。马普尔,你跟带着人随我进入宅子。”他将马普尔掏出来的手枪拿过去,也不去看他的脸色,从山丘上迂回着跑下去。 施奈德抓住马普尔的手腕:“放弃吧,七少爷已经知道了。” 马普尔甩开他的手:“知道又如何,就算我现在放弃,柯炎也不会放过我,干嘛不赌一把。” “你别执迷不悟,七少爷不是一无所知,你总共才多少人,要跟AK作对?” “是他们先对不起我们,我父亲他也不是故意泄露出去的消息,我们一家不照样灭门。施奈德,你要是还念父亲跟你的情分,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不然混乱中误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第二十一章:苏谨,你完了 出乎苏谨意料的是,这座宅子是空的。 空的,就是没有人的意思。苏谨他们是亲眼看着那些人进来的,即使不像马普尔所说的,戒备的有几十人,可除了被干掉的六个巡防的,就再没看到其他人,也确实匪夷所思了些。宅子里总共有十几个房间,空荡荡的显得十分诡异。四下寂静无声,这一大群人的呼吸细不可闻,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施奈德随手推开旁边的一扇木门,看到里面的景象后,惊讶的合不拢嘴。只见平庸破败的外表下,屋里的装潢却奢华至极。整铺的深色系LOUVRE法国卢浮宫地毯上印着盛开的玫瑰,正对着门的黝黑的大理石长形桌子光可鉴人,正上方悬挂的欧塞洛斯欧式水晶吊灯在大理石桌面留下绝美的倩影。桌上摆放着十三杯散发着馥郁香味的咖啡,而桌边是被拉开的十三张椅子——就好像刚刚还有人在这里谈天,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突然消失一样。银质的雕着精美花纹的烛台摆在四个角落,十二支白色的蜡烛静静的燃烧,而桌子正中间那悬挂着的水晶吊灯底部低垂着一个透明的小碗,清透的液体上方笼罩着淡蓝色的火焰。 屋子并不是很大,左右两边却摆放着两扇沉黑色中式转折木雕屏风,屏风的始末处放着青花的瓷盆,面面幽绿的吊兰生意盎然。屋子的木墙上悬挂着十三幅油画画作,全部是年龄各异、国籍不一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而正中间是达。芬奇的那幅《最后的晚餐》,里面的人物都笑得诡异骇人。除了浓香的咖啡味,一种淡淡的熏香也在空气中流转,像是罂粟一样让人无法抗拒,不由自主的深呼吸。 「13」是被英国人认为极不吉利的数字。这间屋子也将那种诡异渲染到淋漓尽致,融合多方元素为一体,那些精美、奢华、神秘、惊悚像是空气般渗透进他们的骨头跟血液中。 吉恩小声咒骂:“他妈的,这是什么鬼情况!” 施奈德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盯着桌子上的白蜡烛:“那些人呢?凭空消失了?” 苏谨看着马普尔:“应该是有地下室,让大家都轻点,仔细的找找看有什么线索没。” 马普尔扭头对外面那些朝着屋里张望的手下吩咐:“每三个人一组,挨个检查每间屋子,发现任何异样及时通知其他人或者鸣枪示警。” 苏谨微微皱眉,“分开会将战斗力降低,不是很容易遭到暗袭?” “分开找得快,这么多屋子,也不知道入口设在哪里,一群人找动静比较大,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那就分开找吧,一定要注意防范。”苏谨扭头看着吉恩:“你去外面通知伯明翰跟卡伊格,让他们挺高警戒,一旦听到任何异响,及时增援。” 吉恩转身小跑着离去,其余的人也都散开,马普尔、施奈德、苏谨三个在这间屋子搜寻。屋子里很安静,三个人的动作也因为厚厚的地毯而发不出丝毫声音,苏谨端起一杯冒着袅袅水汽的咖啡,莹白的杯身,杯口金色的花纹,蓝山独有的浓郁风味充斥在鼻尖。 “BlueMountainCoffee,唔~,品味不错。”苏谨说着,将咖啡放在唇边细细品尝。蓝山咖啡拥有香醇、苦中略带甘甜、柔滑顺口的特性,而且稍微带点酸味,能让味觉感官更为灵敏,品尝出其独特的滋味,是咖啡中的极品。 施奈德没来得及制止,有些无奈:“七少爷,你怎么能随便喝这里的东西呢?” 苏谨笑笑:“你们也尝尝,很不错的。”说完,端着咖啡走到墙边仔细揣摩那些油画。 这十三幅油画都是名家作品,其中有一幅毕加索蓝色时期的画作,还有荷兰画家伦勃朗、法国画家乌埃等。一杯咖啡喝完,苏谨已经把十二幅画认真研究过,只剩下正中间最大的那幅《最后的晚餐》。马普尔见他在那幅画前站了许久,就走到他的身边:“这些油画都是假的,高彷技术很高,应该是专业人士的作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为什么就不会是真的?” 马普尔挑眉:“真品和赝品还是能分辩出来的,更何况这些画被仿制的如此诡异,怎么还能猜不出是假的?《最后的晚餐》真品现在在米兰圣玛利亚德尔格契修道院呢。再说,要是这间屋子里的全是真品,那可是价值几千万英镑!随便一间屋子的装饰就这么奢华,那么这座宅子的主人得多有钱?” “这到也是。”苏谨将空了的咖啡杯放到桌上“发现什么没?”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除了这些笑容诡异的油画。”马普尔摩梭着下巴“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 施奈德走过来,手里也端着杯咖啡:“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地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却也觉得意外。” “什么?”苏谨换了杯咖啡问。 “这间屋子的地毯是一个整体,中间没有任何衔接的地方,而屋子的隔墙是建在地毯上的” “怎么可能!房子建在地毯上?”苏谨诧异的走到墙边。 “可事实确实如此。”施奈德拿着白色杯托的左手手心上翻,看着苏谨诧异的脸。 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三个人对视一眼,走到门口就见到七个拿着短枪的人站在门口,脸上一片死灰。苏谨微微皱眉:“其他人呢?” 七个人面面相觑,一个高个子回答:“不见了。” 施奈德看到他们的样子,气愤的低吼:“什么叫不见了?” “人,那二十几个人,都不见了。门是关着的,我们打开看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连轻微的声音都没有。每个屋子里都跟这个屋子一样的装饰。”那个高个子说完这话,其余的几个人脸上一片惊悚。 苏谨皱着眉,看到马普尔也是一副诧异的样子,知道他也不清楚,心中不免狐疑,问:“共有几间屋子?” “十三间。” 施奈德低骂:“该死的,这宅子的主人是变态吧,这么喜欢「13」这个数字!” 苏谨知道那些人可能出事了,问马普尔:“吉恩呢?他走了有很长时间了吧?” 马普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嘭」的一声枪响,苏谨几人对视一眼,将手枪上膛就往北面跑。刚出了屋子,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阵射击,好在持续的时间不过三四秒钟。那七个人死了四个,除去苏谨跟马普尔,其他人都受了伤。鲜血很快从伤口处溢出来滴落在地上,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院子里突然涌出几十个穿着当地服装手里拿着枪械的人,形成弧状将他们困在屋前。伯明翰也在半分钟后带着外面防守的几十人进来。于是,AK跟天门会的人形成了双层包围圈,苏谨、马普尔、施奈德跟三名AK成员被天门会的困住,伯明翰带人包围了天门会的人。 场面一时僵住,就听到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个什么情况?嗯?” 苏谨猛然回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楼岚那张帅气的脸就出现在脸前,而他同时也看向了苏谨。苏谨的心跳变得迟缓,好像就要静止的样子。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那个俊朗的男人,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四目相对。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摸样,依然英俊的叫人心动,但羁傲不逊中却带上了强烈的冷漠跟嗜血。见面才知道想念,才知道有些人忘不了,戒不掉。就算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也会很满足,很幸福。苏谨,你完了。他自嘲的在心中呐喊,可却抑制不住心里那如溪流般涌动的甜蜜。 第二十二章:枪林弹雨中的再相见 天门会对于AK这次偷渡致幻药物本不想参与其中,但在AK的卧底传出消息说马普尔想叛变,所以楼傲天让楼岚主动联系上他,承诺将欧洲区三分之一的主管权让给他,同时协助他一同对抗AK.帮助马普尔天门会根本落不到一点儿好处,反而会因此跟AK结怨,可楼傲天最大的梦想就是打败AK,就算打不败,打成重伤也行。所以这次行动天门会可以说是下了血本,在AK的人还未接触到药品时,以武力跟金钱威逼利诱,让泰国的人把药物卖给了天门会,同时又跟AK交易,引来AK的高层人员,在马普尔的帮助下削弱AK实力。 AK先前派来的三个人在AK中都很有地位,可他们也没横过楼岚,跑地府斗地主去了。听说这回贝雷赫尔的七少爷出动,楼岚以为会是个难对付的人,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苏谨。 一个月不见,对方已经换了身份,成为贝雷赫尔当家主的七子——雷谨。这个身份很让人吃惊,同时让人诧异。一来,贝雷赫尔当家主——贝雷赫尔。亚瑟艾伦。斯克洛。珈洛已经六十七岁,有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儿子,实在有些难以置信。二来,苏谨长相俊美,黑发墨瞳,皮肤白皙,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又没有欧洲人那样鲜明的种族特征,根本瞧不出他是个外国人,就更加不会猜测他有「七少爷」这样一个身份。 苏谨离开的那天,他接到过一通威胁电话,那时他正跟孟筱解释苏谨那惹祸的一吻,就没当真。等晚上打电话不通,人又找不到时,再打那个威胁电话,也已经打不通,才发现事情不对劲。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带着手下赶到南郊废旧的厂房里,路上有车辙印,地板上血迹,甚至找到了一发子弹壳,可就是没看到一个人。 晚上的时候,他接到消息,说是欧阳豪的军火藏匿地点被人捣毁,手下死伤大半,同时欧阳豪贩卖军火的逮捕文书也下达到各个省市,欧阳豪重伤潜逃。那时他还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如今看来,那件事也是AK做的无疑。 ****** 马普尔见到楼岚,脸上一喜:“楼少爷。” 楼岚对马普尔点点头,目光还是落在苏谨身上。马普尔的右手刚伸进兜里,苏谨手中的枪就抵在了他的脑袋上:“马普尔,可以解释一下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七少爷应该都知道了吧?”马普尔后退一小步,让枪口离开脑袋一段距离。 “你要叛变?” “没错,我早已经跟天门会的人谈过,离开AK后就去天门会,楼少爷让我掌管欧洲地区三分之一的黑道交易。”语气平平却充满野心。 “哦?是么?”苏谨的目光幽幽的望向楼岚,用中文问:“岚,你确定要这样一个小人来掌管欧洲市场?他能出卖AK,你能保证下回他不会出卖天门会?” 楼岚意味不明的笑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这样,没错。”苏谨微微皱眉,有些疑惑他的意思,楼岚接着说:“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有背叛的一天呢?” 马普尔听着他们谈话,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飞快的拔出手枪指向苏谨,扭头对楼岚说:“楼少爷,让你的人放我过去。” “那你过来吧。”楼岚笑笑。 马普尔一边用枪指着苏谨,一边慢慢向楼岚那里后退。刚走到一半,一声枪响,子弹直接击穿他的脑袋,魁梧的身躯颓然摔倒在地上。血水很快从他的脑后蔓延,被干涸冰冷的黄土吸收,形成诡异、血腥的画面。楼岚将从手下手里接过来的枪放回去,淡然说:“我从来是防范于未然,不会给任何人背叛的机会。” 这句话是用英文说的,所有的人都听得懂。只听见一阵「咔嚓」声,那些本想跟马普尔一起叛变到天门会的人,手中的枪直指楼岚,脸上一片愤然的表情。场面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却有两人一直悠悠然。 伯明翰冲楼岚喊:“大少爷,当初你答应我们几个,会保我们安全,怎么出尔反尔!这就是天门会的处事方式么,不怕传出去叫让道上的笑话、瞧不起!” 楼岚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出来一支点燃,略微歪头看着他:“天门会如何为人处事不需要别人来说,我们用实力说话。” 伯明翰恼怒的看着楼岚,可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时,在东南方传出一声枪响,苏谨利落的抬手向着楼岚打出一枪,比那发子弹晚了三秒。他的子弹从楼岚脸旁飞过,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受阻改变了方向弹到另一边,而阻碍那枚子弹的另一枚子弹则弹落在楼岚脚下。楼岚身边的人在苏谨枪响的同时手枪直指东南方向,藏匿在燎望台上的阻击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闭上眼。 伯明翰脸色微变:“七少爷,你怎么可以帮助天门会的人。” 苏谨冷笑:“你跟马普尔他们昨天不是还在商量如何干掉我?”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伯明翰对着手下说:“七少爷知道我们有叛变的心,柯炎少爷不可能不知道,横竖不过是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说不定还有能留个命。” 苏谨冷笑,扣动扳机:“伯明翰,没想到你还有一个好口才。可惜,这些话你只能到地狱去说了。” 伯明翰的死引起了不小的混乱,人群里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枪声也在空旷的宅子里回荡。苏谨的食指不停的扳动扳机,子弹划开空气将几个拿出阻击枪的人击毙,人也慢慢靠近楼岚。 楼岚身边是个安全地带,周围的十几名手下形成无形的包围圈将他保护在中间,而他的枪法也是极好的,目光也够犀利,等到他换弹夹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人死在他的枪下。眼见苏谨向他靠近,也没说什么,只是子弹却总是有意无意落在他四周,替他抵挡住好些流弹。 苏谨从马普尔手中抢来的那支枪里只有十一枚子弹,又没有同号备用弹夹,只能拿了自己的沙漠之鹰。这枪的危力大,弹夹容量也多出四枚,加上已经十分熟练,换弹夹也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等他走到楼岚身边,场面基本上已经稳定。 苏谨刚在楼岚身旁站定,太阳穴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他转身看着执枪的人,耸耸肩,将手里的枪递过去:“我没道理跟你对抗,你该明白的,我不会伤害他。” 周峰说:“我也没道理不怀疑当初你的出现,以及你所能带给我们的伤害。” 周峰是苏谨在酒魅时就认识的人,是楼岚的身边比较亲近的几个人之一。苏谨从夹克的内兜里拿出四组弹夹丢在地上:“我所有的武器装备。” 周峰身边的人拾起来递给他,问:“用不用搜身?” 周峰看楼岚,楼岚说:“不用,让所有人尽快处理好,把东西都带上,赶紧离开这儿。” 周峰看了苏谨一眼,带着几个苏谨脸熟的人离开。楼岚走到他身边,冷嘲的笑笑:“贝雷赫尔家族的七少爷,雷谨?” “那是外人的叫法。九岁的时候就改姓苏了。”苏谨摸了摸鼻尖:“我没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当初……” 楼岚抬手制止他的话:“跟我无关。就算你曾经是卧底,现在也已经落在我手中。再说,这一次是天门会赢了,七少爷就委屈点跟着我们吧。” 苏谨再想说什么,楼岚已经转身指挥着手下销毁现场搬运货物去了。整个宅子人来人往,像是完全忽略了这个人,可他明白,自己如果想趁机逃走,自有子弹提醒他。 半个小时后,楼岚带着苏谨跟十几个亲属手下乘车从宅子往安塔那那利佛方向走,大部队保护着药品从宅子的地下通道离开,到图阿马西那港口坐货轮跨越印度洋到达孟加拉湾,再从缅甸偷运到中国的云南地区。 第二十三章:我要跟他在一起 车子离开宅子一里后驶入一条土路,道路两边都是密林,除了车子碾过地面的声音,连风声都听不见丝毫。行驶到一个弯道时,车子猛然震动一下,勉强过了弯道后停止不前。司机扭过头,神色严峻:“大少爷,前左轮轮胎被打爆了。” 楼岚正坐在左边,脸色微凛,掏出一把GLOCK18将子弹上膛,然后小心打开车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左边有一个山丘,低矮的树丛很茂密,非常适合伏击。四周还是没有动静,看不见一个身影,也不知道隐藏在背后的是什么人,在什么位置。 苏谨拍拍他的肩膀:“给我一把枪。”见楼岚脸色不善的皱着眉看他,接着说:“我不会伤害你。” 楼岚冷哼一声,冲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阿顺,给他把枪。” 阿顺递过来一把GLOCK,苏谨挑眉:“这把枪的威力还不及你手里的那把呢,GLOCK不适合远程射击,把我的枪还给我吧。” “你可以不要。”楼岚眼睛盯着外面冷冷开口。 苏谨翻了个白眼,卸掉弹夹发现里面就只有三发子弹,就冲着楼岚要求:“再给我两组弹夹。” 楼岚回头看着他,冷声说:“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就一组。” 楼岚嫌恶的皱眉,不耐烦的对阿顺说:“阿顺,给他,看到他有异动,直接杀了他。” 苏谨接过递过来的弹夹,将手枪上膛,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楼岚见到他的举动心跳骤然一顿,险些咒骂出声,可他还没说话,车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将他跟苏谨隔绝。 苏谨拿着枪绕道左边站定,没多会儿,就看到林子里走出来二十几个拿着枪支的南非人。苏谨用英语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拦我们?” “谨。”熟悉的声音从那些人身后传来。 苏谨看着本该在贝雷赫尔庄园的雷诺,惊讶的叫道:“三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楼岚见到苏谨认识那些人,就推开车门出去,谁知苏谨离车门太近,楼岚推开的车门把没防备的苏谨扫到了一边,踉跄的险些摔倒在地。雷诺上前两步说:“谨,过来,跟我们回去。” “三哥,我不回去。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去中国。” 雷诺的脸色阴沉:“你想去中国,可以,为什么要跟天门会的人一起。” “我就想现在去,跟他在一起。”苏谨指着楼岚。 雷诺的目光落在楼岚身上,眼眸的颜色渐渐变深,蓝色的眸子像是汪洋大海,饱含着内敛的睿智与慑人的气魄。对于楼岚的赞美毫不吝啬:这个男人很优秀,不仅仅是长相,更是那种傲然的气势。他的目光落在苏谨身上,又转移到楼岚身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什么呢? 目光!苏谨看楼岚的目光!那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迷恋。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雷诺的目光更加幽深。谨爱上这个人了?不,不会。他们只不过见过几面而已,怎么可能。“谨,跟我回去。”雷诺的声音带着急切。 “诺,我不回去,我要跟着楼岚去中国,你们走吧。” “可他是天门会的人,天门会跟AK一直合不来,他们会怎么对你你想过没有。”雷诺有些恼怒,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一般:“并且,他的手里有柯炎要的东西,你这次的目的不也是那些东西么,你就这么让给天门会?” “那些东西是马普尔他们丢失的,他们背叛了贝雷赫尔。楼岚是凭着自己的本领得到那些药物,只要有实力,通过什么途径又有什么关系?” “雷谨!”雷诺大声怒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在帮他们说话,你这跟背叛贝雷赫尔又有什么区别!” 雷诺很少叫「雷谨」这个名字,出现这种情况的预兆就是,他现在非常生气!“我没有。当然,如果你们坚持这么认为的话,我无话可说。”苏谨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这幅样子,心里有些难过,可是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计算好再一次逃跑了,事情也进行的非常顺利,可没想到雷诺会寻过来:“我不会回去的,三哥,你让我们走吧,不然我会讨厌你。你知道的,我一直想离开那里。” “我可以陪你去,去多久都行。”雷诺目光凌厉:“现在你到我身边来,我可以立刻带你去中国。” 苏谨震惊的看着雷诺:“三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的公司呢?SEEC你不打算管了?” “可以交给别人,柯西不是学的经融管理?反正也要交给他的。我不在乎。” 苏谨看着雷诺近乎疯狂的眸子微微发证:“三哥,你……” 「啪」的一声,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一旁的楼岚身上,就见他手里拿着支刚点燃的烟,见他们看着自己,摆摆手:“你们继续,可以当我不存在。” 雷诺皱着眉,觉得有些头痛:“谨,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苏谨抿唇想了想,点点头,跟着雷诺走到山坡的另一边,“三哥,你不要劝我,我已经做了决定。” “是为了那个男人?楼岚?”雷诺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倦,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带动着神经也一扯扯的痛。 苏谨仓皇的抬头:“你……你知道?” “你的眼神。”雷诺出神的望着远处,像是想起了某个人,眉头再次紧皱在一起,近乎喃喃自语的问:“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苏谨笑笑:“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嗯,一见钟情?——好像不是很对,但是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你能确定么?不是好奇、觉得很新鲜而已?或者富有挑战性?那样的男人,确实不容易政征服。” “不是。”苏谨看着枯竭的树枝:“我是认真的。” 一向游戏人间的少年也会在某天一脸认真的说「我是认真的」,雷诺刹那间失去了继续呼吸的勇气。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这样的表情看着他说「我是认真的」。垂着的双手紧紧的蜷握,雷诺的目光茫然的落在苏谨身上苦涩的开口:“确定了么?” 苏谨用力的点点头。 雷诺抬手想摸苏谨的脸颊,却又停顿,然后无力的放下胳膊:“那么,我就祝福你好了。” 苏谨点着脚尖亲在雷诺的脸颊上,笑颜如花:“谢谢三哥。” 这个动作,年幼的苏谨最常做,可自从苏谨特训回来后,两人就不曾这么亲密过。雷诺怔楞的看着苏谨走开,伸手抚摸着他亲吻的地方。心跳已经不再是曾经那样的剧烈,苏谨的离去也没有让他多难受,可是心却空了,不知道是因为谁。苏谨,亦或是他? 苏谨回去的时候,那个坏掉的轮胎已经换好,楼岚倚在车门上摆弄着手里的短枪,铜色的子弹在指间翻转,被抛起后又准确无误的落回掌心里,因撞击而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苏谨坐到车里,无视楼岚皱着的眉头。 “我没有说要带你离开。” “是你绑架了我,不是么?” “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跟着你的人离开,我不会拦着你。”楼岚将子弹装进弹夹里,然后将手枪放进大衣的口袋中,单手支着车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苏谨垂下眼睑:“我想去中国,带我去中国。”声音低沉,带着稍许的恳求。楼岚突然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明明想说出来,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阿顺问:“大少爷?” 楼岚心中叹息,坐回车里:“走吧。” 这算是默认了。苏谨微微勾起嘴角,抬头看了楼岚一眼,正好发现他盯着自己。然后两人默契的一个低头,一个转头。 第二十四章:怎能让你独善其身 从卢孔比坐车到安塔那那利佛的伊瓦托国际机场,再坐飞机直接飞回中国K省。经过将近三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在楼岚的不厌其烦、苏谨的满怀希翼中,他们终于踏上中国的土地。 站在熟悉的酒魅门前,苏谨显得激动不已。 此时正是晚上,酒魅却没有营业,街道上也显得有些冷清。按照中国时间,现在距离年三十还有两天,绝大多数的企业都已经放假,酒魅也关门好几天了。远处斑斓的霓虹灯照着这个城市显得很落寞,连平日看上去温暖的路灯,也很孤寂的样子。 楼岚从酒魅门前的装饰夹缝中取出一串钥匙递给苏谨:“办公室借你住,其他问题自己解决。” “那你呢?”苏谨接过只有三枚钥匙的钥匙串,看着楼岚反问。 “我住公寓。”楼岚拉开车门就要离开。 苏谨眼明手快的拽住他的手腕,见他不高兴的回头,有些讪讪的开口:“我什么都没带,而且,我……”「我没钱」这句话苏谨自认还不好意思说出来,怎么说也是个世家小少爷,这点傲气还是有的。 楼岚明了,从阿顺兜里掏出钱包放在苏谨手上,看着他:“需要什么你自己买,但要记得还钱给阿顺。酒魅初七开始营业,到时候阿言、水水、阿华他们就过来了。”用力挣开自己的手,然后坐回车里。阿顺立即跟上,车门关闭的同时,车子也快速启动,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当我是洪水猛兽啊。”苏谨自嘲的低喃,看着手里的钥匙跟一个沉甸甸的钱包,唇角又勾起,却是嘲讽无比。心中那残余的兴奋荡然无存,只剩下难捱的苦涩在心里游荡。 不在乎,完全的漠视。这让他比溺死还要难受。他宁可楼岚那时将他丢出车厢,也不愿此刻面对这样的情景。若是他还存有以前的那种傲气,就该扔掉手里的东西扬长而去,甚至可以不计后果的给他一顿好看。可那个人是楼岚。苏谨二十年生命里第一个想要留住的人。 略显单薄的身体随着酒魅第二层玻璃门的推开而隐在黑暗里,数秒钟后酒魅里的几盏主要灯光亮起。折射着光点的黑色大理石吧台,满目琳琅的各种玻璃酒杯,规模宏大品种齐全的酒柜全部映入眼帘。空寂宽阔的大厅里只有苏谨一个人,静默的连清浅的呼吸声也听得到。 这就好像,楼岚给了苏谨一座空城。他将玻璃门从里面关上,然后走到吧台里拿了几瓶啤酒出来。他需要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但是不能喝醉。啤酒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这边。 楼岚坐在车厢里,看着外面的景色飞快的掠过,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从兜里拿出烟盒,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烟了,心中的烦闷又重了几分。打开车窗将烟盒随手丢出去,却不将车窗关好,任由冰冷的夜风刮过脸颊,借以换来大脑短暂的清醒。 惹楼岚烦躁的自然是苏谨,但是烦躁的原因,连楼岚自己也不知道。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因为莫名其妙,所以烦躁。很纠结的因果关系。 阿顺撇过头问:“大少爷,那个——苏谨怎么处理?” 本来就烦,现在更烦!楼岚解开上衣的两枚纽扣,厌烦的靠在靠背上:“随他,但要注意防范监视,如果他有异动,立即把他控制起来。周峰那边的情况如何?” “还得半个月才能入境,目前一切顺利,没发现异常。” “那就好,让他们保持警惕,柯炎那个人不好对付。” “大少爷放心,周峰这点心思还是有的。” 楼岚点点头,闭着眼睛假寐,脑海里好死不死的浮现出让他烦躁的罪魁祸首。小声的咒骂一句,他不得不面对自己被苏谨影响这个事实——在过去的三十多个小时里,苏谨展现了一个当代学子「敏而好学、孜孜不倦」的优良传统,将他烦的够呛。从中国的传统文化到现代的工业建筑,从衣食住行到商业娱乐,基本上没有苏谨不「请教」的问题,楼岚不答,人家就能不停的问,将「锲而不舍」贯彻到底。 现在好不容易人不在眼前了,可是大脑却还是会想那个人。 ****** 办公室里的东西还是苏谨走时的模样,玻璃桌上的百合有些颓败,窗子边的鱼缸里,几尾银龙悠然自得——格局是一样的,只是苏谨喜爱玫瑰,喜欢的是孔雀鱼。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芳香,窗帘换成了暖色系带着轻纱的印花样式,床单被罩上的印着盛开的玫瑰。床边的柜子里,两双情侣绒布拖鞋紧紧挨在一起,盥洗室里也摆放着一系列女性物品。 透过这些东西,他似乎可以看到那个叫孟筱的女人,温雅贤淑的朝着楼岚微笑。而楼岚深情款款的与之凝视,然后上前拥住她的腰。 被子上有洗衣液清香的味道,却让苏谨想象到楼岚搂住孟筱在这张床上恩爱的情景。一个俊美,一个倩丽,蛊惑的呻吟,潮红的面孔…… 别在小腿上的匕首划被凌厉的抽出,床单发出的「嗤啦」声响过后,那朵鲜红的玫瑰一分为二。手腕不停的划动,伴随着一声声嗤啦声,床单被罩瞬间变成碎片,洁白的棉花被刀刃带出来,随着红色的碎布落满地面。 到最后,床上只剩下碎片、零落的棉花跟裸露的床板,苏谨才从这场疯狂中清醒过来。匕首从手掌里滑落,「叮」的一声砸向光滑的地板,被灯光折射出幽幽的冷光。 颓败的跪坐在地上,苏谨低垂着头,无声悲鸣。 爱情是奢侈品,只能放在昂贵的玻璃窗里仰望。爱情更是毒药,任是百毒不侵的人,也要伤亡掺重。可是,总有一些人穷其一生也要买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有一些人存着侥幸的心里去尝试诱人的鸩液。 苏谨的曾经是铜墙铁壁,可楼岚是硫酸,强烈的腐蚀性已经毁掉他坚强的外衣。在这里已经是惨败,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在他毫不知觉的时候将自己推入死地。 楼岚有女朋友,并且很爱她。这场争夺赛中,孟筱本就占着极大的优势——她是女人。楼岚不喜欢男人,最起码现在不喜欢男人。孟筱长相不俗又十分有气质,而家世又更胜一筹——孟筱家就算是一贫如洗,也比得过跟天门会对立的AK! 这样一番计较,苏谨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那么他怎么办?放弃?自己想要的,是这样的结果?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能放弃的话也就不会眼巴巴的跟着人家跨越印度洋不远万里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可是继续下去,难保楼岚不会讨厌他,更何况他的身份是一个很大的芥蒂。那个孟筱,又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么? 但,他是苏谨,是雷谨,是贝雷赫尔家族的七少爷。他不是单纯的少年郎,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不会就这样听之任之,更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楼岚,若我入地狱,怎能让你独善其身。不是我的,我用抢的、夺得,也要你变成我的。阴谋诡计也好,光明正大也好,我总是要你最后在我身边。 而此刻已经酣然入睡的楼岚猛然惊醒,还存留在脑海中的梦让他浑身发热,细密的汗水从毛孔溢出。一场春梦,可是那个躺在身下的人,却是他厌烦的人。 第二十五章:岚,你真的好诱人 既然下定了决心,苏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天大亮的时候就离开酒魅,先用公用电话打给楼岚,问了阿顺银行卡的密码,然后到商场大购物。 从衣服到鞋子,从床单到被子,小到袜子,大到家电,搞得商场里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愕然的表情看着他。苏谨的脸皮倒是厚实,一派镇定自若,对于偷看他的人全部报以微笑。那些年纪不大的营业员都被这模样俊秀的少年勾去魂魄,买支洗面奶都送好几个赠品。临了付账的时候,几个小推车的东西引来一群人围观,有好些置办年货的老人指点着议论。 鉴于苏谨消费数额较高,物品种类繁多、巨大,最后百货商场直接派出辆货车给送货到家,还带上两个营业员。 酒魅二楼的办公室空间不大,在最西头,旁边是一间储物室。苏谨买回来的东西堆满了两间屋子的地板,直接将阿顺的几张卡给刷到限额。苏谨自然不会收拾屋子,好在百货公司的人把冰箱电视等电器都给他安装好了,两个女营业员也主动帮忙收拾,其他东西能摞在一起的,都被他堆在一起放进储物室里,最后总算是像模像样的弄出个屋子来。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一天,苏谨也着实累得够呛,躺在沙发上不想挪动。晚饭的时候楼岚打来电话,问:“吃饭没?” “没呢,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苏谨有些惊喜。 主动打电话来,是不是意味着在乎、关心?本来就心情愉快的苏谨因为这通电话心情值变成100%。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被果断的挂掉。苏谨诧异的看着屏幕,心情值那栏的数字不停的下滑,最后变成50%。半响后才嘀咕一句:“打电话来就为了问个这?” 心里酸的直冒泡,苏谨瘪瘪嘴,加了英国的国际区号,拨打雷诺的号码。 楼岚打电话过去当然不会只为了问这一句话,但关键在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好吧,他揉着眉心承认自己是在担心苏谨。可是这件事很怪异,他为什么要关心他? 贝雷赫尔家族的七少爷,就算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也不是那种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吧?说不定人家现在美酒佳肴当前、温香暖玉在怀,享受着呢。 呃,这种心情怎么像是…… 楼岚叹息一声,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然后走到客厅西侧的酒架上取下一瓶黑皮诺红葡萄酒。每天晚上喝一杯红酒是他的习惯,孟筱曾对他说红酒有美容的效果。当然,他不需要美容,但是红酒会帮助他的睡眠。 孟筱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魅惑的景色——楼岚斜躺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缠着跷在玻璃茶几上,白色的棉质睡衣系带已经散开,露出古铜色紧致精壮的皮肤。强健有力的手优雅随意的端着勃艮第酒杯,杯中带有红宝石色泽的Catrala酒庄GrandReserve珍藏级红葡萄酒散发着迷人的特有的酒与橡木结合的味道。他整个人散发着高雅与魅惑相结合的气息,俊美非凡的脸上也没有平日的冷淡,带着些慵懒的闲散。 楼岚是一个很享受生活的人,作为天门会最年轻的执事,他并没有像很多人一样执着于金钱、名利、地位。在别人费尽心机你争我夺的时候,他更愿意在美丽的地方给自己放假,让美酒佳人充盈他的生活。 将空掉的酒杯放在茶几上,余光瞥见孟筱的身影,抬头见她痴迷的望着自己,心中微微一动。刚洗过澡的孟筱浑身散发着雌性荷尔蒙的诱惑,白色睡衣下裸露的细颈、锁骨、秀腿无一不在勾引着男人的视线。即使是宽大厚实的棉绒睡衣,也遮掩不了她那玲珑的身材。见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楼岚有些宠溺的责怪道:“怎么不用吹风机吹干,现在的气候还很冷,你这样很容易着凉。” 孟筱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吻住他的唇,用舌头玩弄着的他的唇瓣:“岚,你真的好诱人。” 楼岚的眉头微挑,单手按下她的脖子加深这个吻,目光落在领口下的春色时倏然发亮,另一只手解开她睡衣的系带,袭上仍带着水汽的微热的皮肤。孟筱的皮肤非常好,本来就年轻,加上平日的保养,细嫩的跟婴儿一般。她的皮肤十分白皙,就像圆润的珍珠,身形也非常完美,凹凸有致,丝毫赘肉也没有。 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更是有着催情的效果,让楼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重。楼岚将孟筱压在身下,吻已经从她的唇下滑的锁骨,然后细细的噬咬那根精致的骨头。 情意正浓,楼岚就要吃下这可口的美餐,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的身子一顿,权衡一下后从孟筱的小腿处拿起自己的手机,也没有看是谁就接通了,可还没说上话,孟大美人单手支起身体,一手夺过他的手机,不满的开口:“岚——” 楼岚心中微微不满,却还是笑着说:“给我,我讲完这个电话,一定好好满足你。乖。” 孟筱也不敢太过放肆,将手机对给他的同时,身体也缠绕了上来,双手不满意的在他身上画圈圈。 “什么?刚上岸就被人盯上了?是哪个组织?” …… “怎么这么不小心,货物有损失吗?” …… “随时保持联系,我会派人前去接洽,你们注意点。” 挂掉电话,楼岚的「性致」也稍稍减退,披着睡衣起身走到阳台上,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才回来。等他回来,孟筱已经整理好睡衣,见到他就是一副幽怨的表情,楼岚只得讨好的开口:“道上有点急事,不要生气好么。” 孟筱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算了,你的事重要。” 楼岚将手机仍在桌上,凑前吻住她的唇,故意小声说:“现在没事了,我们可以继续。” 孟筱眼睛微亮,先前本来就已经动情,这会儿也受不起挑拨,主动勾上楼岚的脖子:“回房去。” 楼岚笑着抱起她,可这时手机又响了,孟筱脸色一变,楼岚也微微皱眉,伸手拿过手机,发现是苏谨打来的,正要接,孟筱按住他的手:“是公事么?” 楼岚想着苏谨找他自然不会是公事,就摇摇头,孟筱夺过手机同时吻住楼岚的唇:“那就不要管他,不然我可就要生气了。” 楼岚任由她拿走的自己手机,将她按在沙发上:“那也别回屋了,浪费时间。” ——而那只被孟筱拿走的手机,显示着的通话时间还在不停的变化。  第二十六章:情敌间的较量 楼岚最后还是没把苏谨独自扔在酒魅,除夕夜的晚上接他到公寓吃年夜饭。楼岚住在「锦绣花园」高级住宅公寓区,二百多平的复式楼层,装修十分豪华。进门最先看到的是一个EuroCave沙比利实木酒柜,里面罗列着出自拉斐堡、玛歌堡、奥比昂酒庄、拉图酒庄等著名品牌的红酒,也有香槟、威士忌、白兰地等,按年份顺序成列摆放。 苏谨到时,孟筱已经准备好最后一道菜的材料正要下锅,见到他得体的一笑:“来了,你们先坐会儿,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楼岚主动进厨房帮忙,被她推了出来:“君子远庖厨,我可劳不得你的大驾。” 楼岚笑笑,朝苏谨说:“娶这样的媳妇最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孟筱回头瞪了他一眼:“嘴贫!去,把碗筷拿出来用热水烫烫,省的用的时候凉。” 楼岚乖乖的打开消毒柜拿出三副青花白瓷碗筷,放在水池里用热开水淋过几遍,然后拿到餐厅的汉白玉餐桌上,陪着苏谨聊天。 “你昨晚打电话来有事么?” 苏谨看着孟筱的身子一顿,心中明了:“也没什么,昨天给三哥打电话,听他说柯炎调了人去拦截那批药物,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好叫你有个准备。” 楼岚沉吟一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昨天那边就传来消息说遇到阻碍,我已经安排好人去接洽。” 苏谨挑眉:“跟我说这个?你不怕我告诉柯炎?” 楼岚嗤笑:“告诉他也无妨,计划赶不上变化,更何况你又不知道那边的实际情况。再说,柯炎现在未必信你,AK的人这次算是全军覆没,怕是连你这个七叔也得嫉恨上。我看你今后也得小心点,不定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哼,柯炎这回利用我来清理AK里的蛀虫我还没找他算账,加上AK中我也有熟悉的人,他也不敢对我出黑手。” “还是小心点好,中国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柯炎毕竟是AK的领导人。这件事多少会有损他的威严,说不定他就拿你说事。” 苏谨看着楼岚,心中雀跃不已。这样随意的交谈是他想象不到的,更别提他主动关心自己,感觉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孟筱把炒好的菜盛出锅,又把炖着的汤用青花白瓷汤碗装出来。冲站在一边的楼岚说:“帮我把带子解开,刚才不小心打成死结了。” 楼岚微微弯腰,耐心的将围裙带子抓在手里。苏谨靠在酒柜上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十分痛楚,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调侃一句:“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羡慕我这个单身汉不是。” 孟筱脸色微红,笑着说:“小谨才多大,当然还可以再玩几年,岚已经不小了,你们可没可比性。” “我是羡慕岚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长得漂亮又会做菜。” 楼岚解开死结,替孟筱把围裙脱下来,笑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谨长的这么英俊,将来的女朋友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苏谨:“那可不一定,未来,谁说的准呢。” 孟筱推推楼岚:“好了好了,吃饭,你们还互相吹捧上了。” 菜是标准的中式家常菜,一道清炖老鸭汤,一道浓香菌汤,腴厚鲜美的红烧桂鱼,香味四溢的辣子鸡丁,色泽光亮的红烧排骨,颜色青翠的素炒青菜,下酒菜有椒盐花生等共九个菜。菜式齐全,量也不是很多。 “主餐是饺子,今天下午包的,再有一分钟也好了,每人九个,长长久久。还有啊,有一个里面我包了颗玉珠,谁吃到谁就要去洗碗。” 楼岚看向苏谨:“你们那里不吃饺子吧?” 苏谨摇摇头:“不吃饺子,都是拿着糕点和酒出去拜访。按英国风俗,除夕夜过后,朝屋里迈进第一只脚的人,预示着新的一年的运气。如果第一个客人是个黑发的男人,或是个快乐、幸福而富裕的人,主人就将全年吉利走好运。如果第一个客人是个浅黄头发的女人,或是个忧伤、贫穷、不幸的人,主人在新的一年中将遭霉运,会遇上困难和灾祸。” 楼岚说:“那我一会儿打电话给几个兄弟,让他们都来转转,让这一年都走好运。” 孟筱笑意连连对苏谨说:“岚平时在家就是这个样子,别看他在外面很严肃,在家里可赖了,就像个小孩子,你别见怪。” 苏谨笑笑:“怎么会,见到他这个样子让我更喜欢他了呢。” 孟筱跟楼岚的动作微顿,楼岚起身:“有好菜怎么能没好酒,赫柏湾澳洲干红,可以么?” 没人搭理他,苏谨看着孟筱,孟筱镇定自若的盛汤。楼岚拿来酒给每人倒了一杯,这顿年夜饭就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度过。最后吃中玉珠的是苏谨,孟筱争着收拾碗碟,苏谨不谦让的接过去端进了厨房。楼岚本来想制止苏谨,电话又正好响起,就说:“让筱筱来吧,你别把我家的碗给洗碎了。” 苏谨本来还不打算洗,毕竟自己没干过这样的活,被他的话一激,愣是:“别瞧不起人,洗个碗能有多难。” 楼岚去接电话,孟筱将剩菜端进厨房,见苏谨把水龙头打开,问:“饭菜合口味么?” “很好。你的厨艺很不错。” “呵呵,岚对饮食很挑剔,我可是专门为他学习了一年多的厨艺。” “难怪。”苏谨的手顿了顿:“昨天晚上是你故意让我听到的吧。” “呵呵,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孟筱,你也别在我面前装。楼岚还不至于让别人听他跟人上床时的声音。” 孟筱抬头笑笑:“没错,是我。” “可真够银荡的,声音叫的那么大,不就是想让我听到?岚昨晚上满足你了么?” “当然,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 苏谨脸色一沉,双眸瞬间冰冷逼视着她。孟筱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龌龊的心思,怎么,你有爱有妇之夫的人嗜好?” “那也比你虚伪的面具好,我还以为你有多高贵,原本也是贱人一个。” “贱人也比你好,你呢,不过是条可怜虫罢了。岚爱的是我,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 “那可不一定,你们可还没结婚呢。就算是结婚了,你敢保证他不会离婚?”苏谨冷笑。就算是楼岚结婚了,他看上的,也一定要得到。 正说着,楼岚过来问:“聊什么呢?” 孟筱说:“谨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苏谨猛地瞪向孟筱。楼岚伸手搂住她的腰:“你这是答应我的求婚了?” 孟筱嗔娇的说:“要我答应也行啊,不过你可得再求一次,那回都隔了两三年了。” 楼岚笑着正要答应,就听到「啪」声,一个青花白瓷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苏谨歉疚的看着两人:“不好意思,碗上有水,手滑了一下。” 第二十七章:灯火阑珊,你已不再 新年过得很快,初七的时候阿华、木子他们就到了酒魅。最先到的是木子,因为他是酒魅首席调酒师,要先到店里检查调酒所需要的酒水材料是否齐全。见到苏谨独自在酒魅十分惊讶:“你这小子,走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突然就不见人影,要不是老板说你有事,我们都要报警了。特别是阿言,他是最后见到你的人,也是因为他替人传了纸条给你后才失的踪,因此自责好长一段时间呢。” 苏谨有些歉然:“家里出了点事,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木子也没多说,两个人在吧台里清洗酒杯,顺便东扯西扯说说过年期间发生的大小事。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水水跟小莫也到了,对着苏谨就是两个大拥抱,木子在一旁调侃:“怎么不见你们对我有多热情,可伤着我的心了。” 小莫大咧咧的拍了他一巴掌:“我是为了你好,让嫂子知道一定饶不掉你。再说,你是「有妇之夫」,谨还是单身,当然要把握机会呀。” 木子伸手在她脑们屈指一弹:“你是忘了你家的「夫」了吧,「有夫之妇」?!” 小莫瘪瘪嘴:“我这是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最后来的是阿言,见到苏谨愣了半天,最后来了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吉米在一旁直嚷嚷:“瞎说什么,什么叫「再也见不到」,我就说这小子还会回来的。” 苏谨心中狠狠感动了一把,学着小莫给了两人一个大拥抱。他们三个年龄相差就一两岁,可以说很轻易的就成为了兄弟。吉米本来就是个特别活泼的少年,跟谁都谈得来,处一下午都能称兄道弟。阿言是最早认识苏谨的人,三个人的关系比其他人就稍稍好上一点。 一大群人疯了半夜,十几个人喝掉四件半啤酒,五瓶红酒外加N杯木子新调制的鸡尾酒,最后都醉倒酒魅的沙发上。 初八晚上营业的时候酒魅迎来了很多人,手里拎着的无一不是名烟名酒。木子他们都是一副严谨以待的模样,问了阿言才知道初八是楼岚的私人聚会,那些人都是来拜年的。 说是拜年也不完全对,楼岚在K省的势力太过庞大,那些人无非是来打好关系,彼此间求个相安无事。道上的、商场上的、政要人员、还有楼岚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聚集在一起,满室喧哗,热闹非凡。晚上查酒水单时,发现这一晚上的酒水高达一百多万,足够一间小酒吧一年的收入。 初九是情人节,酒魅这天晚上依旧热闹非凡,来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没有热歌热舞,气氛也达到了高朝。吉米在台上唱《一定要爱你》,底下有人随声附和。等他下了台,楼岚从他手里接过话筒:“今天是属于情人的节日,祝愿你们玩了开心、愉快。凡是到酒魅来的情侣都享受五折优惠,并且赠送一支玫瑰。那些还是单身的,这种机会要好好抓住,赶紧找个伴吧。” 台下一片笑声,有一个女声问:“楼大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啦。” “对啊,还有我。” 底下一群女生大声喊着,楼岚微微一笑,瞬间秒杀无数人:“我当然——有女朋友!” 底下的女性一片哀号,有几个不死心的继续说:“岚岚考虑考虑我们啊。” 楼岚继续微笑:“我今天就要向我的女朋友求婚,孟筱小姐,可以请你上台来么。” 孟筱腼腆的笑着上台,她今天细心打扮过,头发铅垂着落在身侧,深蓝色羊绒大衣配着黑色及膝雪绒靴,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水润迷人。楼岚单手牵着她走到舞台中央,负责灯光的小志关掉了所有的灯,只剩一束柔和的光线照在那两个人身上。楼岚左膝跪地,也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了一束火红的玫瑰,微笑着递上:“筱筱,我只想诚心地对你说,我会好好的爱你。所以,你要嫁给我么?” 孟筱笑着接过玫瑰,才发现正中间的那朵玫瑰中心包裹着一个红色的盒子,她将盒子打开,钻石的光芒瞬间绽放出来。整个酒魅一片静默,歌曲里唱着:我爱你一定爱到海枯石烂永远不后悔,爱到来生来世也会说无悔。 “筱筱,你要嫁给我么?” 孟筱点点头,甜蜜一笑:“嗯。” 楼岚取出里面的钻石戒指,右手托着孟筱的手指,将戒指缓缓套进去。苏谨站在台下,黑暗隐去了他的身影,所以也没人看到他的表情,从伤感到绝望再到最后的沉寂。 台上,楼岚在孟筱的手背上印上一吻,然后起身紧紧的抱住她。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然后连最后一束光也灭掉,吉米好听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想,嗯,接下来的一分钟,应该交给你们。不必害羞,给身边的人一个热情的吻吧!” 吧台那里还散发着清冷的光,苏谨已经可以依靠着这细微的光线在黑暗中看清一切。全是拥吻在一起的情侣,他独自一人站着,显得格格不入。那边,楼岚跟孟筱在亲吻,两个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 二十秒,苏谨已经挤到楼岚身边,推开孟筱,左手钳制住楼岚的腰,右手扳住他的下颚吻上去。因为速度极快,楼岚还没有反应时,他已经掠夺走口腔中的空气。带着决然的一个吻,像是台风过境,热切、疯狂的让人沉迷。楼岚从不用香水,身上只有衣服带着洗衣液的清香,跟富含男子气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比香水还要让人着迷的味道。 五十五秒,苏谨松开自己的手,结束了这个短暂却记忆深刻的吻,然后推开人群朝着外面走。吉米似乎忘记了时间,一直到他已经站在大门口,灯光才亮了起来。透过人海他还是能看到站在中心的那两个人,男俊女俏,天作之合。 楼岚,遇上你是我苏谨这辈子最纠结的事。恨又谈不上,却也放不下,叫我失去自我。却也不得不感谢你。 感谢你让我拥有这么多朋友,感受到了来自友情的关怀。感谢你让我明白,原来我也可以爱上一个人。感谢你给了我这一段最美好的记忆。 酒魅门口不远有人在卖玫瑰,花开的很艳,一朵十块。苏谨挑了最漂亮的一朵,将它别在酒魅第一层古铜的雕花大门上,然后转身,离开。 楼岚,我给自己一段忘记你的时间,你就趁着这段时间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样我就不会妨碍到你,不然下次见面,我再也不会放手。 ******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在周围搜寻,可是已经不见那个人的影子。唇上还有他亲吻的热度,舌尖也还是处在酥麻状态。他下意识的抬手按住自己的唇,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没有他的唇那样细腻。 脸色有些怪异的女子走到他的身边,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岚,你在看什么。”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亮光,然后人就突然挣脱了她的手,朝着酒魅的大门而去。 即使没有光亮,即使在陌生的人潮,他还是能准确的认出那个人,只因为熟悉。黑暗的三十五秒,他有三十秒的时间推开那个人,可是那双手却不听使唤的垂在那里。双唇的温热,舌尖的共舞,他也在沉沦。 门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两相依着从他面前走过。他扭过头,就看到了大门上的那朵玫瑰,娇艳而孤寂,就跟那个人一样。心,蓦然跳动,异样的情感从那条裂开的细缝弥漫出来。他走到门前将玫瑰取下来,扭头向左看去。灯火阑珊,那个人已经不在。 第二十八章:挑剔的苏家少爷 无处可去的人总会选择自我放逐。 苏谨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买了张前往昆明的票。他记得看过的杂志上说,云南那个地方很美,风景旖旎,奇山秀石,美不胜收。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想在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而云南,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火车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十五分出发,从夜里到第二天这段不短的时间里,他只能在候车室等着。极目望去,整个候车室全是浑身警备陌生疏离的面孔,唯独他清清冷冷的表情,明明坐在人声噪杂的地方,却生生隔开一个空间,显得遗世独立。 没有行李箱,身上只有阿顺的一个钱包外加一部手机。现金已经不剩多少,甚至连回来的路费都不够。钱包里还有一张卡,那是他用楼岚的身份证办的,里面有雷谨打给他的钱,在还清阿顺的欠款后,足以他大肆挥霍一年。 苏谨闭目养神,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都是楼岚。夜里的候车室很冷,大多数人都想方设法寻找睡觉的方式,过道的地板上甚至躺着几个穿着棉大衣的人。他的左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厚夹袄,已经睡得酣然。右边是个瘦男人,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脑袋一点点的。心里觉得好玩,目光就又向远处看。 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打电话,那些睡相也是千姿百态,引人发笑。这时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个男人不是很高,一米六几的样子,风衣的衣领竖起遮着下巴,一双小眼睛四处打量。这种人很轻易就能掩埋在人群里,却也能让眼尖的人轻易辨别出来。 他走到一个空位置坐下,那一片的人都在睡觉,只有一个女生时不时抬头四下打量一番,脑袋也是聋拉着。男人走到女生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女生猛然惊醒,没多一会儿却又昏睡过去。 苏谨不是好人,但他十分讨厌下药这种下流手段,所以他晃悠到男人身边按住他拿着钱包的手。男人有一瞬间的仓惶,看到苏谨消瘦的身段后冷笑:“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现在,滚出候车室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然我立即报警。” 男人眼神微眯,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眼眸里却闪过轻视,声音微颤:“别,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抬起右手朝苏谨捅去,而手上握着的是一只小型注射器。苏谨抬手遏制住男人的手腕,冷笑:“这种把戏也太小儿科了,既然你不愿照我说的做,那么,我只好把你交给警察。” 男人手中的针管掉落在地上,感受到手腕的钳制,转身吹出一声口哨,就看到有另外两个人靠过来,三人形成包围圈将苏谨困在中间。苏谨松开男子的手,伸手一拳狠狠的砸进男子的腹部,然后抬脚使劲一踹。左边的人手中一把匕首直刺过来,苏谨拽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折,然后提膝踹出去。余光瞥见另一个人扑过来,迅速弯要回转打出用力的一拳,然后是轮着胳膊狠狠的砸在那个男人脸上。 打斗声惊醒了许多人,那三个人见情况不对,立即爬起来四处散开。苏谨顺手拿起旁边的两瓶饮料砸向左边方向的两个人的腿弯,同时快速追上右边那个,将人拉扯回来。围观的人也迅速上前堵住三个人的去路。 几名工作人员走过来,苏谨将三个人的情况对他们一说,发先一个女生在摇晃那个昏迷的女生,就拿起一瓶矿泉水泼在昏迷的女生脸上。凉水的刺激让女生很快清醒过来,立即慌张的检查自己的包,发现钱包还在,大大的舒了口气。一旁的那个女生将事情大致解释一遍,女生眼圈有些发红,满脸感激的看着苏谨,嘴里不住的说谢谢。 工作人员从三个人的兜里搜出几部手机,还有四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银行卡,很容易就证明这是哪个失主的。 有个扫地的大爷说:“这候车室里经常有人丢了钱包,特别是晚上,人容易犯困,那些人就更好得手。这三个人被逮到不是第一回,但是前几次都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偷东西,所以胆子很猖狂,这回总算是人赃并获。”又对着苏谨竖起大拇指:“英雄出少年,小伙子真勇敢,是个好人呐,值得表扬。可惜了,现在的好人越来越少喽。” 三个小偷被工作人员扭着离开,几个领回手机、钱包的失主一个劲的向苏谨道谢。经过这件事,候车室里的人都没了继续睡觉的意思,除了一小部分没醒过来的继续睡着,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用凉水冲了脸,看着大屏幕上的时间滑向两点钟方向。 四点十分火车进站,苏谨站起身,就被拥挤的人群推攘着走过检票处。临上火车的时候,他被列车员拦住,看了看他手中粉色的票指向左边:“同学,你的车厢是18厢,得往那边再走七节车厢。” 苏谨抬头看着车门上方贴着的「11」这两位数,抿了抿唇,转身朝左边走。然后是验票,上车。有了前车之鉴,他很轻易就明白18厢23座的含义,找到相应的位置坐下。23座正好临着车窗,可以看见外面灰蒙蒙的天慢慢变亮,晨曦中东方微露的霞光。 这是他第一次坐火车,流程是什么样的全都不清楚,只知道跟着人流走。 他的旁边是一对夫妻,对面是两个女学生跟一位大叔。很巧,那两个女生正好是他逮小偷时的受害人。小小的桌子上摆满了那几个人的东西,全部都是吃的喝的。两个女生不时地抬头看他,他也不在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目光茫然,无悲无喜,看不出心思。 起先几个小时,他就是那么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景色飞速的消失。天气不是很好,除去刚开始时有些晨光,外面一片灰暗。就像是他此时的心情,晦涩不明,昏暗一片。车厢里很热闹,糙着各地方言的人聚集在一起,有人大声说笑,有人围在一起打扑克。 过道上推着小推车的乘务员来来回回了十余趟,泡面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车厢。这种味道让他的胃急剧收缩,胃酸翻滚。 对面的两个女生拿着泡面离开,只不过一两分钟又端着冲了热水的泡面回来。近距离的作料味加剧了胃酸的活动,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的胃开始发出抗议,苏谨的脸色渐渐苍白,俊美的脸上布满脆弱。 那个被小偷迷昏的女生将泡好的泡面推到他的面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给你吃吧。”见苏谨皱眉看着她,又连忙解释:“我见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你今天帮了我们,我……” 苏谨抬头看着那个女生,不是特别惊艳的漂亮,有点婴儿肥的脸庞十分柔和,显得单纯可爱,脸色微微发红,很局促的样子。被他盯着不自在,又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动,也很干净。” 苏谨淡淡一笑,几乎看不出来:“不是,我不吃这个东西,胃受不住。” 那个女生的脸更红了,从袋子里掏出面包递给他:“多少吃点吧,饿着不好。” 苏谨有些迟疑的接过面包,然后打开封袋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面包是肉松的,甜咸味齐全,中间夹着半根火腿。很难吃,起码苏谨是这么认为的。他喜欢吃新鲜的东西,喜欢制作精美的食物,习惯吃果酱味的面包,喜欢水果挞,不喜欢奶油。他喜欢吃中国菜,但不喜欢中国的零食。即使在酒魅的这段时间,他的饮食也十分挑剔。宁缺毋滥,他不会因为饥饿而慌不择食。当然,这得排除他受训的那段时间。 即使很饿,他也没打算虐待自己的胃,毫不客气的将面包放在桌上,对面的女生已经将脑袋埋在胸口了。 推着小推车的乘务员再次出现在眼前,这一次苏谨叫住了他,从车里拿出几瓶苏打水,手停顿了一下后买下一包烤鸡,外加两包纸巾。将烤鸡打开撕下一小块放进口里,咀嚼了一下,发现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后,才淡淡开口:“我吃东西比较挑剔,很抱歉。” 第二十九章:不是好人,但讨厌坏人 那个女生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嗫嗫说道:“没关系。我……我叫舒漪,舒服的舒,涟漪的漪。” 苏谨又是一个浅笑:“苏谨,谨言的谨。” 舒漪脸色更红,旁边的女生嗤嗤笑,大方的自我介绍:“我叫夏沙,夏天的夏,沙子的沙。” 夏沙长相出色些,身型纤瘦,脸很小,眼睛就显得很大,很会打扮。头发挑染成黄色,带着两个大大的圆圈耳环。 苏谨点点头就不再说话,夏沙问:“你是学生么?” 苏谨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今年不过二十岁,也难怪会有人这样疑问:“不是。” “那去哪儿?” “云南——嗯,昆明。” “是去旅游?” “听说那里风景很好,就想去看看。”苏谨又礼貌的回问:“你们是去上学?” “是啊,我跟漪漪是云南艺术学院的学生,马上要开学了,提前返回学校。” 苏谨又点点头,无话可说。明明是相差无几的年纪,可在同龄人中却显得十分异类,冷静、沉着、疏离、杀伐决断。不张扬,不亲和,跟周围的人总是格格不入,别人不主动,就从不会上前。 舒漪抬头看着苏谨,虽然脸上依旧很红,却坚定的不愿转移目光:“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学费就要被人偷走了。” “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 夏沙搂住舒漪的胳膊,“我们都很感谢你,你是个好人。” 苏谨只觉得好笑,自己的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现在居然有人说他是好人。可是看着那两个女生认真的样子,又有些笑不出来。“我不是好人,只是讨厌坏人而已。” 夏沙对于他的话表示不解,但也不追问。 ****** 漫长的下午,舒漪跟夏沙都用知识来充实,而苏谨却靠在玻璃窗上渐渐入梦。太阳透过云层露出并不炙热的光芒,他俊美的脸庞笼罩着淡淡的柔和的白光,带着有些悲伤的神圣。 舒漪跟夏沙两个人的目光从书扉落在他的身上,夏沙小声惊呼:“真漂亮。” 舒漪看了夏沙一眼,微微黯然:“这个人应该是受了伤吧,总是一副哀拗的样子,像是谁也无法走进他的心。” “漪漪,你说,他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该是配的起的,家世斐然,颜容倾人。” 夏沙歪着头:“也是,看他的言谈举止衣着服饰就知道家世不一般,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当然,还有那该死的挑剔。” “你说,这样一个长相上乘家世上乘的人,怎么会被人伤了呢?” 夏沙耸耸肩:“谁知道,那些上层人士的生活圈子,我们也不懂。” 两个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书上,可是那些字却总也看不进去,脑里心中想的都是苏谨爱上的,是怎样的女子。 天际慢慢的暗沉,直到车厢里的灯光柔和的亮起,苏谨才缓缓睁开眼,那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耳边萦绕着那句:涂上胭脂活在戏中。 脑海里,贝雷赫尔庄园的那片虞美人在风中摇曳,酒魅灯火阑珊的纸醉金迷,昔日情人的呢喃细语,楼岚拒人千里的冷漠,这一切都恍然如梦,像是不真实的存在。 夏沙还在随着音乐低声唱,整个车厢都静默下来,听着那独特的声音随着空气飘散。《西厢》后是《离歌》,然后是《勇气》、《我很快乐》、《后来》、《十年》、《一直很安静》,每一首歌都有一句词让苏谨会忍不住落泪,最后才发现那个唱歌的女孩,声音已经沙哑,泪水在红红的眼眶中打转。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夏沙最后在舒漪怀里哭着睡着了,她的手机还在放着歌,每一首都是悲伤的曲调,悲伤的歌词。车厢里很安静,好像所有人都睡着,苏谨身旁的那对夫妻已经相拥而眠,那个大叔也在轻声打鼾。歌声显得很突兀,却没有人开口说关掉它,听着它每四分钟换一个调子。 苏谨拿出兜里的手机,看着黑暗的屏幕微微沉思,开机,然后就是短信铃声。一封接着一封,署名是阿言、木子、水水、小莫。阿言说:“听老板说你又走了,这次你还是没跟我说一声,我生气了。你快想办法逗我开心吧,不然我永远不原谅你。” 木子说:“又走了,你这小子,就不能提前说声?下次一定让你长长记性。” 小莫说:“你个死没良心的,亏得姐姐那么喜欢你,还没呆上两天就走,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告诉你,你最好早点回来,要不然下回见面,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水水说:“谨,怎么又不打招呼就走了?出什么事情了么?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可以跟我们说说啊,我们也许无法帮助到你,但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老板人脉关系那么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交给他啦。” 吉米说:“你快回来啊,酒魅现在生意超好,我一个人忙不过啦,你这个驻唱真不合格,说走就走了,我要让老板扣你工资,哼哼。” 看着那些威胁的话,苏谨的唇角微微勾起,脑海里浮现出他们说这些话时的样子,然后笑容就扩大了。看到最后一封时,心跳一顿。上面署着楼岚的名字,打开就四个字:“祝君安好。” 苏谨还是笑着,唇角的弧度几乎没有变化,却转瞬变得悲伤。手机屏幕上砸下来一滴水珠,绽出一朵绚烂的水花,手机发出滴滴的提示音,上面弹出来一个对话框「电量过低!」。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挣扎了四秒钟后,手机黑屏。黑屏前,苏谨透过水花看见了两个字,楼岚。 第二滴泪水落下来,然后苏谨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机,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手机的主人是腼腆的舒漪。她的怀里夏沙眼睛红肿,却睡得怡然。 苏谨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已经是深夜,除了黑乎乎的影子什么也没有,偶尔能看到一盏孤灯,也被火车很快甩在身后。 苏谨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但是心里却真真实实的痛着。也该是想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甚至因此给楼岚带来麻烦,那么也该他离开、放弃。他向来是个洒脱的人,不愿意被什么束缚,即使楼岚也不可以。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楼岚重要,但终究不是他的命。他不甘愿自己付出了没有收获。说白了,他也是个小气的人,凭什么我爱你爱的死心塌地,你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火车经过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上午十点四十到达终点站。旁边的那对夫妻还有那个大叔挤着人群离开,苏谨跟那两个女生等在后面,见人走得差不多才起身。 夏沙站在座位上从上面取下两个大行李箱跟一个不小的包,舒漪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跟在夏沙后面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苏谨迟疑了一下,从夏沙手里接过那个包。夏沙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离开火车,苏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比车厢里新鲜百倍的空气,跟着夏沙她们从出站口离开。 云南的气温比K省高很多,苏谨穿着一件毛衣跟休闲外套都觉得热。站在出站口,苏谨将夏沙的包还给她就要分道扬镳,夏沙说:“苏谨,一起去吃饭吧,这两天你只喝了水,再不吃饭你就要饿死啦。” 苏谨考虑了一下:“可以,不过我不知道这哪儿有吃饭的地方,你知道么。” 夏沙笑着说:“当然知道,我可是在云南呆了三年!” 第三十章:我是来找乐子的 吃饭的地方离火车站不近,苏谨被太阳晒得直冒汗,外套已经脱了下来,纤瘦的身姿挺拔修长,白皙的脸庞因为没有吃饭的缘故更显得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而眼睛黑的发亮。 饭店不是很大,但是人非常多。夏沙熟稔的到收银台哪里打招呼,然后就有服务员领着他们上二楼。很小的单间,但相对于大厅的那种环境已经好上很多。桌上放着菜单,苏谨打开点了五个菜,然后将菜单递给舒漪:“你们也点两个喜欢的吧,我先去上个卫生间。” 从包间出来,苏谨下楼拦了的士,让人送他去最近的银行。等再回到包间,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夏沙说:“我们还以为你落跑了。” 苏谨扬扬手中的饮料:“去买这个了。” 一顿饭在很轻松的氛围中进行着,夏沙问:“苏谨,你是来云南玩的,有目标么?” 苏谨摇摇头。 “那你跟我们去学校看看吧?我们学校很漂亮的,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我和舒漪可以陪你在云南好好转转。” 苏谨下意识就想拒绝,他不喜欢有女人跟在身边,更何况还是两个。可舒漪的一句话就让他拒绝不出来:“我们比你更了解昆明一些,就算是我们为了感谢你,给你免费当一回导游吧。” 苏谨微微挑眉:“不怕我拐卖你们?” 夏沙伸出根手指摇摇:“我说过,你是好人。” 舒漪也说:“我也觉得你不是那种人,反正我们相信你。” 结账的时候夏沙抢着付账,最后被苏谨以离开威胁,乖乖退到一边。 云南艺术学院在昆明市呈贡区雨花路,校园环境确实很好,占地面积极广,即使在冬天也不显得萧寂。因为早到的缘故,校园里基本没有人影。夏沙问:“你想去什么地方玩啊。” 苏谨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目标。本来嘛,他就是想好好思考自己跟楼岚的事情,玩是顺带着的,就当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当初选择来云南也是因为杂志上说这儿风景好,他对中国都不是很了解,更别提云南了。“云南有什么好玩的?” “云南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像曲靖的陆良彩色沙林、九龙瀑布;玉溪的哀牢山,抚仙湖,寒武纪古生物化石群;西双版纳的热带植物园、勐泐大佛寺、野象谷、傣族园;大理的蝴蝶泉、洱海、崇圣寺三塔等等等等,美景数不胜数。” “嗯,离这儿近点的地方吧,不耽误你们开学。”。 “昆明好玩的地方就不少,像石林、滇池、翠湖、金殿都很有名气。石林是世界喀斯特地貌的精华,拥有世界上喀斯特地貌演化历史最久远、分布面积最广、类型齐全、形态独特的古生代岩溶地貌群落石林,被誉为「天下第一奇观」;滇池是云南省最大的淡水湖,素有高原明珠之称。那里河港纵横,堤岸垂柳轻路,滇池风光秀丽,碧波万顷,风帆点点,湖光山色,令人陶醉;而翠湖风景秀丽,绿树成荫,南眺碧鸡、北瞰蛇山,水光潋滟,垂柳摇曳,「十亩荷花鱼世界,半城杨柳佛楼台」,被誉为镶嵌在昆明城的「绿宝石」。东北面有九股泉,汇流成池,又名「九龙池」;昆明城东北郊鸣凤山上有铜瓦寺,又称太和宫金殿金殿,因用黄铜铸成,在阳光照耀下,光芒四射,映照得翠谷幽林金光灿烂,故名金殿。这四个地方是昆明的旅游胜地,每年前去游玩的游客络绎不绝。” “这四个地方游玩下来最少得四天吧?” “那是,四天还不能看完全部美景,都只能走马观花的看一遍,细致点的时间根本不够。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再过两、三个月,就是绿树成荫、百花盛开的季节,那些旖旎风光会让你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夏沙双手合拢,一脸痴迷。 苏谨笑着看她:“你倒是知道的多,都去玩过了?” “没有,就滇池跟石林去过一次,也没怎么玩,就是觉得风景那算是举世无双了。” “那你知道的这么详细?” 夏沙白了他一眼:“百度啊,我特别喜欢到处玩,没事的时候就爱在网上查查哪儿好玩,然后找机会去看看。” 苏谨淡笑不语,觉着夏沙心思直白,很容易相处。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宿舍,苏谨把包递给夏沙:“你们先休息一下午吧,坐了两天的火车也挺累的,明天我们在一块出去。” 夏沙问:“你今晚上住哪儿?” “找家酒店就行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这儿等你们。” 夏沙点点头,跟舒漪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进了宿舍。苏谨先去重新买了张电话卡,然后在超市买了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在火车上的几十个小时也确实挺憋屈的,他去哪儿一向是坐飞机,也从来没这么长时间的窝在一个地方,身上比参加一场特训还酸。 在酒店睡了一下午,到晚上九点多就给饿醒了。吃罢饭后他的精神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一丝疲惫也看不出。参加过特训后就这点好,多累的时候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体质非一般的强悍。 现在睡是肯定睡不着了,离他住的酒店不远有间叫「Mask」的酒吧,建在一片住宅楼的地下室,马路边有下去的楼梯,楼梯两边的墙壁上喷绘着大大的「Mask」字样,在门口就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音乐。 昆明夜里的温差不大,酒吧里面比外面温度更高,女的都露出了胳膊大腿,男人也都是一间薄衬衫。Mask面积不大,但设备也挺齐全,舞台灯光一样不落,台上唱歌跳舞的女人也够保准。地下室的承重柱上包裹着彩色流光壁纸,顶端是一圈彩灯,照在壁纸上能折射出很多种颜色的光线。 苏谨那张脸一露面,就吸引了百分之九十的目光,好多人连正在忙的事情都忘了。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冲他挥手:“这儿不让学生进,出去出去。” 那双手看似在赶人,其实是想趁机揩油。男人在苏谨进来时就看上了,本来嘛,酒吧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不知来过多少又走过多少,但是这样气质上佳长相俊美的人实属罕见。更何况看苏谨年龄不大,心中就起了其他意思。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苏谨的衣服就被一把拽住,然后就听到一声轻响,手腕被人生生折断,同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还没人赶过本少爷,你倒是第一个。” 男人吸着冷气,感受到手腕传来锥心的痛,怒问:“你不是来找事的吧?” “我是来找乐子的,老板不是要拒之门外吧。”苏谨一手插在米色休闲裤裤兜里,一手拨弄了下额前的碎发。姿势很随意,但是迫人的气势却强盛的很。 男人看了看他,心中有些畏惧,怕自己得罪人,招来服务员:“带这位先生找个位置坐下。” 苏谨迈着闲步跟着Waiter,走了大半圈也没找到空座,最后发现有张小桌子没人,只桌上有个空杯。Waiter将空杯收走,很快就端着过来苏谨点得酒过来。 第一杯酒还没喝完就有女人过来搭讪,说辞千篇一律,也有两个长的不错的,可惜苏谨没玩的心思,全部拒绝了。正不厌其烦呢,肩膀又被人拍了,苏谨转过头,才发现拍他肩膀的是个男人,三十岁左右,长相英俊,一派儒雅,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苏谨一乐,感情还有男人打他的主意,问:“有事?” 男人说:“这个是我的位置。” 苏谨口中的酒呛住,吞下后咳嗽连着好几声。不知道是因为咳嗽剧烈还是因为男人的话,脸色腾的发红。“我来的时候没瞧见人,桌上就一个空酒杯。” 男人笑笑:“上卫生间了,酒杯不空着不是等着人家下料?” 男人轻言细语,苏谨也不好意思跟他争,拿着酒瓶就想走,男人拦住他:“反正我一个人,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吧。” 苏谨微微眯眼,有些怀疑着男人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谁也无法证明这个位置就是他的。男人看着他一脸沉思,笑着说:“没别的意思,你想自己一个人的话请便。” 苏谨坐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我叫苏谨。” 男人一怔,继续微笑:“我叫安默然。” 第三十一章:他就是个妖孽 安默然是G省人,景宏国际金融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这次到云南来是因为这边有笔生意需要他亲自出马。 这批货物很特别,全是古物,据说有上千年历史。东西是云南某个县镇的农民上山开垦荒田时挖出来的。当然,究竟是农民挖出来的,还是专业人士挖出来的,这就不好说了。文物也经过鉴定了,确认是真的,属于大理国时期(宋朝)的东西。景宏的目的很简单,借此大赚一笔。这些东西放到国外拍卖行,估计价钱得几十倍的翻。 他工作有七八年了,基本上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可这次的案子却相当棘手。对方公司是家私营企业,公司规模不大但背景不小,跟黑道上的人多有交情,官场上也卖他几分面子,所以人就狂啊。安默然来昆明一个星期了才见到这位神秘的大老板,白天跟人家是费尽口舌,可最后项目也没能正式拍板,人家老董说了:再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给他答复。要不是上头施压,他还真想拍桌子走人。 心里烦躁就想出来解解闷,顺便疏解一下最近因为公事紧急而积压下的欲望。今晚上前搭讪的女人很多,环肥燕瘦各色千秋,可没一个能入的了他的眼。因为他是个Gay,对女人没感觉。特别是那些比他还饥渴的女人,眼睛比X光线更有穿透力,差点让他把今天吃的晚饭吐出来。 在被一个女人纠缠不休后,他借用尿遁这个借口顺利开溜了。从厕所晃悠一圈出来,安默然就看到了霸占着自己位置的苏谨,见他拒绝了好几个上前的女人,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这个人也是个Gay?不怪他会这么想,要是搁在十年前,他看谁谁都是个纯良的人,男人喜欢女人是天经地义,可自从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才发现这样的男人差不多都是同道中人。 当时苏谨背对着他,只能从休闲服里包裹着的身体想想这个人的年纪,决定抱着试试的态度上前。苏谨回头,他才知道他只能用「男孩」称呼,年纪太小,不过二十岁,一张脸长的俊美而妖冶,唇红齿白,比他见过的大明星还好看。但他的目光冷漠而凌厉,身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意,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心中的想法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安默然觉着这个人带给他感觉很特别,就只是站在身边,心里就隐隐觉得兴奋。他很聪明,知道这个男孩讨厌陌生人的靠近,所以心中虽然想多跟他亲近,却也晓得要先让他不厌烦自己,甚至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这对于混迹于各个场合的安默然来说是信手拈来,他很善于利用自己身上的儒雅气质,淡淡一笑就是翩翩贵公子:“怎么独自一人在这个地方喝酒?” 苏谨摊了摊手掌:“我就一个人,没办法。” “我可是看到好多人上来搭讪。” “看不上。” 原来不是。安默然心中有些黯然,自己去吧台那里拿酒,路上有个男人搭讪,长相还不错,身材也够好,可他现在没这个心思。想着自己还得在这边呆上个把星期,就从兜里摸出张名片递了过去。再回头,瞧见苏谨正盯着他呢,顿时心虚了,放在男人屁股上的手连忙收回来,快速回到苏谨身旁。“呃……他……” 想他安默然啥时候向人家解释过什么啊,特别是这种事情,也不好解释啊。哪知苏谨很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明白,你是个同性恋,是吧。” 这下安默然彻底石化了,看着苏谨一脸淡定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说不清道不明。见苏谨毫不在意,有些迟疑的问:“你……不觉得恶心?” 苏谨在心里大笑,自己就是个Gay,怎么可能会觉得恶心,那不是恶心他自己?“没觉得。” 安默然心中开始纠结了,他很想问问苏谨是不是同道中人,可又怕他不是,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后徘徊再三,选择岔开话题:“你是云南人?” “不是,过来玩的。” “我也是出差到这里来,今天是第五天,你呢?” “我今天才到。” 眼见着苏谨面不改色的把整瓶威士忌喝完,招来Waiter付费打算离开,安默然有些急了,问题脱口而出:“你住哪儿?” 苏谨皱着眉看他一眼,心中想,要是这个人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自己该怎么处罚他呢?废了他?还是……就听到安默然继续说:“那个,我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觉得我们都是一个人,有个伴挺好的。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苏谨面无表情:“没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反正我没有对你有其他想法,我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聊天挺好的。”这句话绝对半真半假,但是安默然说的不容置疑。 “离这儿不远的金质大酒店。”苏谨不认为他知道后自己会有多大损失,招惹他的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好的。 “我也住在金质大酒店,我们……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苏谨看了眼他的酒:“随你。” 安默然立即唤来Waiter结账,然后走到苏谨身边跟着。安默然觉着自己怎么像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似的,居然会紧张。想他都三十一了,自从认知自己的性取向后,从来没在哪个男人面前紧张过,这还是头一次呢。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小男生,因为是在密闭的电梯里,所以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本来没喝多少酒的人,却比喝完整瓶酒的那个醉得厉害。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苏谨随口问:“你住哪间?” “10047.” 苏谨的步子稍有凌乱,先前安默然说他住四楼,苏谨就觉得这也太有缘分了些,这会儿人家直接成为他的邻居了,因为他住10046! 安默然问:“小谨住哪间?” 什么时候自己跟他这么亲热了?苏谨停下步子,抿了抿嘴唇,决定不争辩。随便,一个名字而已:“10046.” 安默然啊了一下,见到他真的打开10046的门,才反应过来:“我们还是邻居呢。” 苏谨盯着安默然看了半响,没发现他有什么企图,心中又觉得这个人怎么那么——脑残。一点都不像是个三十岁的人,还不如自己显得成熟。 自然,他是忘记了他曾经遭遇到的那些训练,加上安默然现在确实有些……不着调,所以脑残=安默然,正式成立。 苏谨走进屋里,大门敞开着,见安默然还站在门外,皱眉:“你进不进来,不进来就把门关上。” 这是让他进去?想到这儿,安默然立马闪身进门,顺带把门锁好,穿过玄关的过道,就看到苏谨已经仰躺在大床上了。 苏谨定的是豪华单人套间,那张床非常大,以至于安默然眼中的苏谨非常瘦小,那纤细的腰肢因为胳膊拉直的缘故露出肚脐,精致的皮肤瞬间将他的目光勾引走。 苏谨此刻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妖孽,黑色的眼珠透着迷离的诱惑,脸色因为酒精的缘故透出粉红,V领毛衣露出一对清浅的锁骨。他感觉到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不由自主的挪动步子。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压在苏谨身上了,双手将苏谨的双手压在头顶,而那张魅惑的脸近在咫尺。只是那双迷离的眼珠此刻黝黑如墨,透着强烈的危险:“安默然,滚开。” 安默然一愣,双手的力量下意识就松了,苏谨一掌把他推开,怒道:“小人,言而无信,卑鄙。” 安默然慌了,也顾不得被砸在床脚上疼痛不已的肩膀,连忙解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你好看,怎么就……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苏谨冷笑:“出去,我不想听你的解释。现在,马上,出去!” 安默然还想说什么,苏谨的声音陡然阴沉,目光似刀子剜过来:“你再不出去,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脸色铁青的苏谨,安默然只能离开,打开门回头说了句:“你早点休息,不要生气了……”见苏谨又要张口,连忙狼狈的关上门。 第三十二章:只为了你一个人 安默然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抑郁万分,埋汰自己怎么那么经不起诱惑,可脑海里总忍不住想苏谨的样子。那张脸意乱情迷时得有多魅惑?只是想想就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还好看的风情了,自然,人也兴奋了半夜,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当晚苏谨做了一个梦,梦里虞美人漫山遍野,他变成了一只蓝底带白色花纹的荧粉蝴蝶。楼岚朝他笑笑,他就主动停在了他的手上,然后被他捉住送给了孟筱。在楼岚面前笑的明艳动人的孟筱,转瞬间变了脸,凶狠的将他的翅膀扯掉,切肤之痛毁天灭地。又梦到安默然变成吸血鬼,将他桎梏在怀里吸尽血液却没有死,自己竟然主动脱了衣服,求他抱自己。安默然阴测测的笑,嘴角残余一丝血迹,扯下黑色的外袍露出巨大的雄根,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疼,比被孟筱扯掉翅膀还要疼,像是灵魂被生生撕扯。 苏谨从睡梦中惊醒,大口的喘息着,胸膛剧烈的起伏。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身后一片濡湿,丝绵被里竟然跟火窖的温度差不多。瞟了眼对面墙壁上的钟表,时针才停留在两点到三点之间的位置。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靠在床头看电视,节目一个个的换却什么也看不进去。下床,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就可以看到外面霓虹灯照耀下璀璨的昆明夜景。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车辆呼啸而过,景色跟K省的夜晚差不多,都是橘黄的路灯,绚烂的霓虹。心思被放任着走远,就想到了楼岚。楼岚,楼岚,满心欢喜,满心惆怅,都只为了你一人。可惜你却属于别人。 时针走到三点二十多的时候,苏谨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好在后半夜没有再做什么千奇百怪的梦,睡得还算安稳。 早上五点五十,苏谨准时从睡梦中清醒,看着钟表又是一阵恍惚。贝雷赫尔家族的规矩特别多,而且时间观念很强,加上训练的那几年因为晚起而受到的惩罚,他都一直是早上五点五十准时清醒过来。在陌生的地方更加睡不安慰,稍微有动静就能惊醒。可在酒魅的那段日子就不一样,生物钟似乎从来没准过,都是睡到自然醒。刚开始还能给自己找个理由:是因为时差没有倒过来的缘故。可是一个月天天如此,就说不过去了。心里不是不明白,可还是不愿意承认——自从认识楼岚后,一切都不再按照原来既定的轨道走,潜移默化中,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苏谨。 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都不能过早下定论,但总会带来很大的反应——比如,曾经罪过的那些组织;比如,他的父亲,珈洛。 后腰上的虞美人发出灼热的温度,那些刀锋划过皮肤的冰冷与温热再度袭来,牵扯神经的细致的痛从经脉、血液流遍全身。就像是电流一样,酥麻中带着痛楚。只是想想而已,就仿佛再次接受了一场洗礼。 洗澡的时候,苏谨特意转身透过盥洗台上巨大的玻璃镜去看后腰处的那朵虞美人,鲜红的花瓣妖冶而明艳,经络分明,栩栩如生,就像是用血液灌养的一样。这算是一种警告,雕刻在灵魂上的警告,即使剥落整张人皮也摆脱不了的咒语。 赶到夏沙她们学校时才七点十分,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五十分钟。苏谨已经做好长时间等待的准备,没想到不足两分钟夏沙跟舒漪就出现在宿舍门口。 “你们下来的还挺早,我以为要等到八点。” 夏沙轻笑:“让帅哥久等是罪过,我跟漪漪都是好人,不想犯罪。” 夏沙今天换了一身黄色运动装,后面背了个小背包,头发扎成一束,耳朵上还是那对大耳环,脚上是一双灰色帆布鞋。轻扬,活力。舒漪穿着浅灰色薄风衣,蓝色瘦身牛仔裤,粉色运动鞋,手里拎着有两个耳朵的深褐色猫脸绒毛包。柔和,内敛。 “今天去那儿?” 夏沙挽着舒漪的胳膊抬头:“我以为是你决定的。” 苏谨好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舒漪笑笑:“去石林吧,离的远一点。” “为什么?”夏沙不解:“不是应该去最近的?” “这样我们后几天可以不用走那么远。” 石林的风景确实很好,即使是在这个季节,也很有看头。毕竟看的是石头,不是花草树木,也不会一年四季变换着模样。夏沙很是不满意,总埋怨时节不对,可就属她的兴致最高,走了一天也没听见她喊一声累。舒漪一直很安静,偶尔会抬头瞄一眼苏谨,又低头走自己的路,顺便跟苏谨说上几句话。因为彼此不熟,苏谨也不擅长打交道,基本上是一问一答,偶尔反问两句得到的答案也是一两句,话少的可怜。说得最多是关于石林的传说,舒漪的声音很轻柔,说起话时也没有特别大的起伏,跟她的人一样内敛。 夏沙拿着相机不停的拍照,胶卷换了好几个还意犹未尽,三个人的合影也拍了有十几张。一直到天隐隐透着黑,三个人才开始往回走。 苏谨很绅士的把两位女士送回学校才回到酒店,那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而安默然「正巧」开门出来,见到他一脸疲倦,关心的问:“怎么了?” 苏谨皱着眉用房卡打开门,然后不理会还在道歉的某人就要甩上门,被眼明手快的某人用脚抵住:“小谨,你听我说完,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苏谨皱着的眉毛骤然平稳,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冷漠的下达指令:“说。” 这当然不代表他原谅安默然了,他是看出安默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为了能够彻底解决麻烦,才打算耐心听完解释,然后说一句「我原谅你,你可以走了」来摆脱他。 “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其他心思,就是看着你躺那儿的样子挺好看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压上去了……唉,你别生气,我……”看着苏谨脸上的阴郁之色更加浓厚,安默然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平日谈工作时的那股灵巧劲跟舌灿莲花的本领全部消失了,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呆愣愣。 苏谨深吸一口气,看着这样的人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抬头看着安默然:“行了,我不生气,你走吧,我想休息。” 安默然看着苏谨冷漠的样子,心里有些愤然。他今天忙完以后就回来想找苏谨道歉,结果人不在房间里,他还以为他退房了,连忙又去总台那里询问,得知他没退房才舒口气,然后一直在房间里等他,等的连晚饭都没敢去吃。他什么时候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苏谨,我承认昨天是我的不是,不该那样对你,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吧。我是同性恋不错,但你也不至于这么瞧不起人,我还没饥渴到随便抓个人就上床的地步。我是真心想教你这个朋友,对你没有别的企图,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 苏谨皱着眉听完,还没等到他说什么,安默然就自己离开了,顺手甩上黑色的楠木房门。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再多想。本来嘛,安默然最多算是路人甲,等他离开昆明两个人就再没交集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个被他过早定义为路人甲的安默然,在几年后仍然能够在他的生活中兴风作浪。 安默然悻悻的回到房间将自己摔在床上,他可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既然示弱讨好没有用,那就用强硬的手段。如果说昨天想上苏谨是因为瞧上他,那么现在是因为不服气在作祟。同性恋本来就不多,安默然却是其中的佼佼者,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价有身价,招招手就有倒贴过来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苏谨那魅惑的样子,想到那张樱红的嘴,幻想着他躺在自己身下,安默然就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该死的。”安默然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苏谨,可别怪我很狠心,我想要的东西,还真没有逃出我手心的。”想他安默然,虽然挂着大公司总经理的牌子,却也不见得就是个好人。 一墙之隔的苏谨也在想男人,正巧也想到那个男人的嘴,想起自己那三十五秒的热吻,心中那叫一个激荡,然后他……也有反应了。 两个人同时做着一样的动作,而脑海同时想着一样的话:“要不要找个人缓解一下?” 苏谨自从认识楼岚后就再没鬼混过,虽然这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两个多月而已。他还不到精力旺盛的年纪,平时这方面的需求也不高。即使是想跟楼岚在一起,也不是生理上的需求,只是想拥有那个人,仅此而已。 处理好自己的欲望,苏谨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按出一串数字,然后拨通,电话想响了三声,那边就穿来熟悉的声音:“喂——” 第三十三章:我想你了 我们再来说说远在千里之外的楼岚。 对于苏谨离开这件事,并没有给楼岚带来多大的影响,毕竟他没有跟苏谨一样对男人感兴趣。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苏谨走了,初十孟筱也飞回英国了,好像就寂寞起来。有时候忙着忙着就想起苏谨,耳边也总是听阿言他们念叨苏谨的名字,追问他知不知道苏谨什么时候回来,包括一些酒魅的常客都记得那个俊美的少年。 元宵节过后酒魅的生意步入正轨,没有节假日火热,又比其他酒吧情况要好。楼岚也压根没指望靠着几间酒吧赚钱。但黑道生意也不是说有就有,有买主的时候没货源,有货源的时候没买主是常有的事,这根本就没个规律所言。黑道生意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情况,一笔交易最低上百万,高则能上亿。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混黑道的原因,有人说——「黑道,能让人一夜成名,也能让人尸骨无存」。 天门会在中国的发展算是最迅速、最稳妥的一个组织,楼傲天又以讲义气、讲信誉闻名,道上的人都乐于跟天门会打交道,有货源、或者买主第一选择的往往都是天门会。楼岚是楼傲天的义子之一,楼傲天有一个亲生儿子,外加三个义子,两个义女。所谓义子,就是那些没人要的孤儿,极个别聪明伶俐的,被有钱人家收养为孩子。楼岚就是其一,另外两个分别叫楼逸、楼皓,两个义女分别叫楼静姝、楼静嘉。五个人数楼岚年龄最长,今年27.楼静嘉最小,才18,还在上学。楼岚四人都是各个公司的老总,也唯独楼岚接触黑道,是楼傲天最喜爱的义子。楼岚在道上的名声也非常好,所以天门会一直是风生水起。 春节过后、四月份之前,道上的人都不会选这段时间进行交易,楼岚的黑道生意也暂时停止了。但楼岚还是很忙,忙着洗白企业。像K省的国际金融企业——鑫源国际金融贸易公司,董事长就是他。金源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天门会的主干掌管,只有遇到重要级事务才会让楼岚出面解决。虽然天门会手下人员众多,但不是每一个都可靠啊,好的卧底是十几二十都存在的,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就比如说每半年的核对流水账目开支。 这天晚上楼岚正跟几个管理人员议事,手机突然响了,显示是云南昆明的号。楼岚皱皱眉,他的手机号算不上隐秘,但也不是谁都知道的,除了面前的这几个人,还真是少之又少。一接通,那边就传来苏谨的声音,带着点慵懒还有未完全平复的情欲,张口就是:“我想你了。” 楼岚的心蹦了一下,看了眼几个兄弟,起身走到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你去昆明干什么” 苏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让我看着你跟孟筱订婚?我怕我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让你憎恨的事来,毕竟我两是情敌呢,她可不是我的对手。” 楼岚的心又蹦了一下,稍稍停顿:“打电话给我有事?” “有啊,我不是说了,我想你了。” 心脏再蹦一下,楼岚一只手按住胸口:“你要是没事我可挂电话了,忙着呢。” 苏谨哧哧笑,“岚,你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么,当时你就问了一句「有事?」我说我生病了,然后你毫不犹豫就挂了电话。现在……”没说完,那边又是断断续续的笑声,显得很开怀。楼岚脸一黑,心脏正常了:“挂电话了!” “别,别,别,我不说了还不成,换个话题,换个话题。”那边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挑,十分欢愉。 楼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苏谨继续说:“我到云南来玩呢,……”把认识夏沙跟舒漪的经过跟楼岚说一遍,又说:“我们今天去石林了,不知道夏沙怎么那么喜欢那些石头,我觉得实在没什么看头,还不如看你呢,你的肌肉比石头饱满,还有温度……”楼岚「嗯?」一声,苏谨连忙打住,停顿了好一会儿,继续说:“岚,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啊。” 听着像是撒娇?楼岚挑眉,声音有些轻快:“你说。” “我想要你,然后我刚刚那啥那啥了。”又加了一句:“你懂的。” 楼岚的脸一黑,“滚!” “你说了你不生气的。” “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 “好了好,不跟你吵,我要睡了,明天还要跟夏沙他们去滇池玩呢。拜拜——” 说完,那边果断的挂掉电话。 楼岚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字妒火冲天。噢不,是怒火。他怎么可能跟两个小女生生气呢。那啥那啥不用说也知道是啥意思了,难怪刚才听他声音有些勾人,想到自己成为人家意银的对象,楼岚的脸又黑了一层,拿着手机的手收紧收紧再收紧,恨不得这就是苏谨,把他给捏碎了! 苏谨放下手机,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屏幕上显示本次通话时间:17分34秒。这是有史以来他俩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主动挂电话的,一想到这儿,苏谨又是一阵奸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楼岚不排斥他了! 心里美美的将手机放在胸口,矫情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后,苏谨发现太兴奋,根本就睡不着了。他现在需要一个能够分享的人,不然有美酒也成。从床上跳起来,苏谨穿了鞋就往隔壁跑。 听到敲门声,安默然皱了皱眉,透过猫眼见到是苏谨,眼睛一亮,连忙退回浴室将才穿上的睡衣脱下来,然后在花洒下又淋了水,随便拿浴巾裹住隐私部位就去开门,然后愕然的看着苏谨。 苏谨皱了皱眉,就想退回去。他只是想过来蹭点酒喝,没想到安默然正在洗澡。头发上的水顺着下巴、脖子流下来,汇聚成小溪流钻进白色的面浴巾里。安默然的身材很好,但是没有楼岚强健、有力,皮肤比楼岚白细,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将两人在脑海中比较一番,毫无悬念,楼岚胜。 安默然不这么认为啊,苏谨这么赤裸裸的打量着他,要不是有所顾忌,现在直接就把人按在床上了。微微敛了心思,问:“有事么?” “你这儿有酒么?” “有,红酒、威士忌。” 苏谨就不客气的推门进来,顺便说了句:“身材不错。”可惜不如咱家楼岚。 安默然的眼睛亮了亮,潜伏的欲望又有苏醒的前兆。安默然不自然的收腹,目光不时瞄上苏谨的屁股,脑海里全部都是各式各样侵略姿势。“你先坐会儿,我去处理好。” 进了浴室,欲望已经剑拔弩张,安默然苦笑,将热水调凉(此处略去N字……) 安默然再出来的时候,苏谨已经双腿盘坐在床上品着他的裸体,听见声响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洗的挺久的,就自己开了,不介意吧。” 安默然也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小谨这算是原谅我了?” 苏谨喝了口酒:“嗯,原谅了。”心里却翻了白眼:看着这瓶红酒上,暂时原谅你。 “那就好,只要小谨愿意原谅我,我带的酒你随便喝。” “真的?!” 安默然点点头。 “那我可以拿走吧。” 安默然身子僵了僵,算是明白苏谨完全是冲着他的酒来的,可是他又不能说不行。“当然。” 苏谨不客气的蹦下床,将自己选好的两瓶红酒抱在怀里,安默然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倒是识货。ChateauHaut——Brion红颜容,ChâteauLatour1981,昨天才在酒市淘过来,打算带回去珍藏的。 “安大哥真大方。”苏谨美美的想着:这两瓶送给楼岚正好,说不定还能收点回报什么的。 安默然绝对想不到自己的酒已经被苏谨借花献佛了,看着苏谨带着讨好的笑容,加上那一句「安大哥」,虽然知道这个人不是真心的,心里也欣喜若狂,嘴角不由的上挑:“小谨喜欢就好。” “那我不打扰安大哥休息了,明天见。”苏谨抱着红酒开门,就怕安默突然变故,刚开了门就听他喊:“小谨。” 苏谨回头,用目光询问:「干什么?」 安默然笑笑:“明天晚上我请小谨吃饭,怎么样?” 只要不是要酒的,他才不管,反正明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好呀,明天再说,拜拜——”说完,关了门离开。 安默然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睛越发幽亮:“苏谨,我的酒可不会那么好喝的。” 第三十四章:无事献殷勤 昆明市长水国际机场,宋明跟着楼岚在晚霞中下了飞机,刚刚出大厅,这边安排好前来接机的人就迎了上来。“楼少爷您好,我是华景的方进。” 楼岚客气的跟方进握手:“劳烦了。”又单手指向宋明:“这是我的助理宋明。” 在昨晚苏谨打完电话后没多久,楼岚的义父楼傲天也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昆明那边传来消息,华景贸易公司倒卖一批大理国时期的文物。楼傲天已经让人探过虚实,确认消息真实可靠,让楼岚带着宋明跑一趟,争取把文物全部买下。 因为楼岚跟华景曾经打过交道,就立即打了电话给华景的老板卢栋梁,问清情况后,表明自己有意向购买所有文物。卢栋梁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只说两人见面再谈。楼岚将这件事跟宋明通了底,迅速安排准备,早上八点就坐上了前往昆明的飞机。 奔驰车从百花大道快速前行,向着昆明市左环百花别墅区驶去。百花大道是昆明市最长的主干街道,双向八道,沥青路两边树木枝干粗壮,而木制大花坛正好在两棵树中间的位置,里面中的大叶黄杨枝叶常绿。要不是季节不对,花坛里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花草。 楼岚忽然开口问:“方先生,请问滇池在哪儿?离市区远不远?”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方进回头:“不是很远,在西南方,离市区不过七八公里,楼少爷想去看看?” 楼岚摇摇头,他只是想起来苏谨说今天去滇池呢,也不知道这会儿回来没。想到昨天某人的话,勾勾唇角,楼岚的心情莫名变好。 车子停稳,透过前车窗可以看到前面已经排成一条长龙。楼岚目光落在窗外,看着街对面的大酒店——金色的霓虹灯将「金质大酒店」五个字衬托的很恢弘,二楼三楼都是玻璃幕墙,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的客人。将目光下调,就看到一个背影很修长的男孩踏上铺着红地毯的雅白色大理石地面,推动门前的旋转门。 虽然隔得有十几米远,楼岚也认出那个漂亮男孩是苏谨。飞快的记下街角竖着的路标牌——凤鸣路,这次脸上已经是一个淡笑的表情。 ****** 苏谨刚走到房门口,安默然就打开10047的房门,苏谨挑眉看着他。 “小谨不是忘了吧,昨夜答应我一起吃晚饭的。”安默然笑着提醒。 苏谨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将房卡放进兜里:“那行,走吧。” 安默然闪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瓶酒,见苏谨盯着酒瓶,笑着说:“这是我今天才去圣得蓝酒庄买的,轩尼诗VSOP干邑限量版。” 苏谨的眼睛亮了亮:“换瓶酒吧,这瓶子不适合今天喝。”心里想着下一句:适合我跟楼岚一起喝。 安默然了然的笑笑,“总共有两瓶,还有一瓶在屋里,吃过饭我给你拿。” 苏谨脸上笑得欢实,心中却暗暗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到达预定的厢房,桌子上已经摆好菜肴,像是算计好了时间。安默然殷勤的替苏谨拉开椅子,然后坐到一旁打开酒瓶递给苏谨。 金黄色的液体倒进玻璃杯中激起一股漩涡,空气中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安默然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轻轻跟苏谨碰杯,一饮而尽。苏谨紧跟。 安默然拿过他的酒杯,又给他倒了一杯,随口问:“小谨今年多大了?” 苏谨慢慢的品着酒,轩尼诗VSOP干邑拥有和谐而含蓄的滋味,酒质细致,散发着高雅成熟魅力,香醇口感回味无穷。“二十。” 话题一直围绕着些不咸不淡的事情进行着,安默然一见苏谨将酒喝完就连忙添上,苏谨见他意欲将自己灌醉,心里不住冷笑。他虽然不敢狂妄的说自己千杯不醉,可也是少见的好酒量,两个安默然未必喝的过他一个人。 一瓶1.8ML的酒很快就被两个人喝完,苏谨的脸色被酒熏得有些红润,本来就俊美的脸孔更添加一分妖娆。 苏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身上的力量在慢慢聚集,凝固成一股热浪在腹中翻滚。血液里跳动着兴奋地因子,四肢百骸像是浸泡在温泉中一样,舒适又让人觉得不满足,想得到的更多。微微皱眉,苏谨看向安默然,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安默然走到他身边,就要伸手去扶:“小谨,你没事吧?” “安默然,你给我喝了什么?”苏谨挥开要来扶自己的手,单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神智又恍惚了几分,心中的怒火跟热流越来越强烈。 安默然见他推开自己也不恼,只是盯着苏谨的眸子里欲望之色越来越浓烈。那瓶酒里加了在酒吧里买来的催情药物,他自己也喝下不少,这会儿己经是口干舌燥,跟苏谨的情形差不多。苏谨此时面色潮红,双眼迷离泛着水色,双唇被他咬住,那副倔强又妩媚的样子格外诱人。 “小谨,我是真的喜欢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卑鄙无耻,安默然,收起你龌龊的想法,不然我一定饶不了你。” “来不急了,苏谨,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自己知道,挣扎也是徒劳。” 苏谨握紧拳头,感受着身上的热度往下腹汹涌而去,目光凌厉的看向安默然,将桌上的酒杯猛然朝着桌子砸去,然后拾起一块碎玻璃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手腕。疼痛唤醒意识的一丝清明,苏谨就趁着短暂的清明迅速打开厢房门往电梯口跑。 安默然见到苏谨那自乎自残的动作一愣,而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让苏谨己经跑远。苏谨要是正常发挥,他绝对追不上,就在电梯门将要合住的时候,安默然的一只脚堵住电梯口,然后电梯再次打开。闪身进去后,他将苏谨压在墙壁上就疯狂的吻上去。 本来这个人的最后意识就己经临近防线,而这个吻让情欲的撞击更加猛烈。苏谨的身上的热浪,因为这一吻得到了短暂的舒解,然后是更加猛烈的需求。若是安默然没有下药,真是心意的追求苏谨,苏谨或许会因为他的感情跟他一起上床,但骄傲如他,怎么会忍受自己被人如此玩弄。意识到自己在臣屈服,苏谨使劲的咬下在他口中肆掠的舌头。因为中了药的原故,他的力量并不大,不然安默然的舌头估计得被他咬断,尽管如此,伤口也十分严重,鲜血瞬间就浸满他的口腔。 安默然此刻双眼腥红,衣衫凌乱。而苏谨面色慌乱,双唇红肿,泫然欲泣。电梯门在两个人的对峙中倏然打开,苏谨一掌推开安默然就往外面跑。安默然因为脑袋撞上墙壁,有半刻停顿。就在苏谨掏出房卡的时候,上天又一次跟他开了个玩笑,身体的酥麻导致他的手一松,磁卡掉在了地上,被安默然一脚踢远。 苏谨的双腿发软,无力的靠在房门上,扯开自己的领口看着安默然。目光暗了又暗,终于无奈的吐出一口气,被玻璃划伤的手紧握:“你他妈的安默然,算你狠,开门。” 安默然脸上一喜,用磁卡打开10047的房门,苏谨的身子微微下滑:“过来,我现在动不了了。” 安默然走过去揽着他的腰,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颈上,搀扶着他进了屋。苏谨进门后,脚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安默然因为这一动作,腰也弯了弯,而苏谨就趁着这个机会按住他的脑袋砸在门口的鞋柜角上。这个动作用尽了苏谨全部的力气,安默然被砸晕过去,苏谨在被他压在地上动都没法动。原地休息两分钟后,苏谨勉强扶着墙壁起身,然后慢慢挪到门口,将门关住。 房卡被安默然踢得很远,苏谨费了很大劲才拿回来,可是手已经用不上力气。当磁卡再一次落在地上,有人先他一步捡起卡,替他打开房门,同时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你没事吧?” 第三十五章:把人强了 苏谨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觉得古文中说的「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不过如此。男子个头比他稍微高一点,跟苏谨一样的俊美秀气,眼睛黑亮亮的,像是黑曜石一样。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太过成熟,脸上的笑容平易近人,让人轻易就卸下心防。“你是谁?” “我叫君雅。”男子从兜里掏出手帕按住苏谨流血的手腕上,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峰:“你的手是被割伤的吧?” 温柔的触碰让苏谨一阵心悸,两只手叠加在一起的地方通过一股电流,瞬间就直达他的心脏。强压住想要紧紧抱住他的冲动,苏谨快速推开他:“你走吧,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唉——”君雅后退两步,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尽显小孩子气,而后又不死心的上前扶住他:“你喝醉了,身上温度好高。” “是,我喝醉了,会打人的,你走吧。”再次推开伸过来的手,苏谨有些害怕退后一步。明明才认识而已,却觉得很亲近,潜意识里不想伤害他。 君雅轻咬住唇,快速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算我烂做好人,我扶你进去。” 扶住苏谨将他放倒在床上,君雅又跑去卫生间把毛巾打湿了拿回来替他擦脸,见到他的皮肤越来越热,就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来把他送到医院去。冰凉的毛巾很快被体温暖热,君雅又连忙跑去将它淋湿了拿过来。来来回回好几次也不见苏谨降温,反而热的他把衣服都脱下来了。 “你快点走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在生病知不知道,要不然我打电话把你送到医院去吧,你这样烧下去会烧坏脑子的。”单纯的君雅还以为苏谨是因为喝酒过多引起的发烧。“下回记得少喝酒,喝酒伤身,你看你,现在难受了吧。” 苏谨觉得眼前混混沌沌的,看着眼前那张漂亮的脸,一把将他拉下来吻上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 君雅楞的毛巾掉在了地上,感觉到舌头被不轻的咬了一口,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推苏谨。苏谨身上的温度几乎达到四十度,他的手按在身上,就好像旺盛的火苗被冰块压住,说不出的舒爽,哪还能让他把手拿回去。苏谨按住他的胳膊,顺势将君雅拉倒在自己身上,然后抱住他翻滚,将他压在身下。 君雅看着有些疯狂的苏谨,心里一阵恐慌,双手拼命的挣扎:“放……放开我。喂,你松手。” 君雅虽然经常锻炼,但根本就不是苏谨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制止,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撕开,几粒扣子弹得很远,掷地有声。君雅被吓得连忙往旁边滚,苏谨随即压住他,两个人的上半身紧密的挨在一起,热度从苏谨身上渡到君雅身上。 “不要……放开我,不要……” 可是苏谨已经失去了意识,一只手压住君雅的胳膊,一只手快速的退掉他的裤子,而苏谨的唇也开始四处允吸、啃噬,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嗓子里都是暗哑的嘶吼。 当苏谨脱去了自己的裤子挤进君雅的腿间,君雅的挣扎猛然剧烈起来,手掌用力的打在苏谨脸上:“放开我,你个疯子,神经病,放开我……啊——” 君雅的嘴巴狠狠的咬在苏谨的肩膀上,那里有多痛,咬得就有多用力,鲜血的味道很快就充斥在他的口腔里,可是那里却痛的几乎快要死去。还没有来的及呼吸,暴雨般的撞击就袭来了,他几乎可以感受到皮肤被一点点撕裂开,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黑暗,连灵魂都在痛苦的扭曲着。 等苏谨有一丝清明的时候,君雅已经昏迷过去,脸上都是泪水,那张俊美的脸惨白如霜,双唇却被鲜血染的格外妖媚。看着君雅这个模样,苏谨想要停下来,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只想更凶猛的拥有。 欲望将所有的思维夺走,苏谨最后一丝怜惜也消失在被包裹的温暖中,他如同野兽一般毫不知疲倦的占取。屋里充满了血腥跟情欲的味道,时针转过一圈又一圈,直到最后一丝力气也被用尽了,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慢慢发白。 ****** 苏谨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就看到米色的窗帘透着光,光线透过细缝照进屋子里,照在临着窗户的黑色楠木桌椅上。身上的知觉也苏醒过来,肩膀、后背、胳膊、腰都是一阵酸麻疼痛。大脑有一段时间的空白,几乎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但当目光落在旁边的那个人身上时,失去的记忆如潮水袭来——这个男人,或者可以称之为男孩的男人,昨天被自己强暴了。 苏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这个人压在床上,记得自己如何撕碎了他的衣服,又是如何在他的抗拒、痛呼中疯狂的发泄。肩膀上的疼痛是被他冲刺时咬下的,后背的指甲印是他在抗拒时抓出来的,每一个伤口都如同火灼般疼着,却不如心底的恐慌、害怕来得猛烈。 苏谨杀人时从不会手软,但那些都是该死的人,这个人有什么错? 敲门声还在继续,苏谨浑浑噩噩的下床,像是梦游一样走到门口打开门,然后眸子蓦然紧缩——门口站着的,是楼岚。脸上还有来不及收敛的淡笑。 楼岚的目光在苏谨身上快速掠过,眸子快速划过暗沉:“苏少爷还真是……”略一停顿:“还真是风流。看来昨天晚上战况惨烈,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后退一步,楼岚转身,苏谨拽住他的手腕急急解释:“岚,你听我解释,昨天晚上我……” 楼岚嘲讽的看着苏谨,眼底轻视显而易见:“解释什么?苏少爷做什么跟我没有关系,”挣开手,楼岚看了他一眼:“我劝苏少爷还是穿件衣服的好,这赤身裸体的,可是很影响形象。” 苏谨这才发现在自己居然什么都没穿就跑过来开门,脸上发白,见楼岚又要走,急忙喊:“你明明知道的,我喜欢你。” 楼岚身子一僵,转过身嫌恶的看着他:“别说这话,我嫌恶心。苏谨,现在在你床上的那个,是个男人吧?!男人跟男人搞在一起,你不觉得十分肮脏么?” 苏谨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你,嫌恶心?” 楼岚回头睨了他一眼,“没错,不仅恶心,而且觉得变态。” 苏谨看着楼岚的脚步远去,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将门关上,然后一步步挪回到床边。掀开被子,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具比他身上还要惨不忍睹的身体引入眼帘。君雅是趴着的,背部曲线很好,皮肤细腻白皙,却也因为如此,昨夜疯狂的情欲留下的印迹十分清晰,青色的伤痕几乎布满整个身躯。大腿根上有干涸的血迹跟白污,那个昨夜被他蹂躏过的地方更是惨不忍睹,被单上都是成块的血迹。 这个样子让苏谨想起第一次被霍桑侵犯时的情景,那种疼,几乎无法想象。 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萦绕在苏谨周围,在深深的自我唾弃、责备中,在被楼岚的厌恶、轻视中,他压抑的几乎无法呼吸。目光再次落在君雅伤的最严重的地方,苏谨走进卫生间将浴缸里放好水,然后把君雅轻轻的抱起来放进水里,仔细的替他清洗干净身上的污浊。 快速的给自己冲完澡,换好衣服去药店买了药膏。既然已经做了,他就要付出责任,一旦君雅醒过来,想怎么处理自己,他都毫无怨言。打开房间进去,最先闻到的,就是屋子里淡淡的血味。苏谨心中猛然一震,目光落在床沿上垂着的手臂,地板上有一块破碎的玻璃,边缘还有鲜红的血迹。冲到床边掀开被子,就看到君雅的另一只手腕已经被割开,鲜血还在继续浸染着白色的床单,那个人就像是躺在血泊中一样,脸上一副绝望的表情。 苏谨手中的药掉在地上,足足愣了十几秒钟,才连忙用单子捂住君雅的手腕,然后用丝绵被将整个人包住,打横将君雅抱在怀里冲出房门。 冲出酒店往马路上一站,就有一连串的刹闸声响起,就近拉开一扇车门,不顾车主惊讶的表情仓皇喊道:“去医院,快。” 车主愣了愣,看到被单上的血迹脸色煞白,连忙加油门一路直闯。就只看到一辆车在车流密集的马路上扭来扭曲,不是撞上那辆车,就是扫到这辆车。顾不上红绿灯,也不知道碰到了多少辆车,引来多少叫骂声,就连车子后面跟了好几辆警车也顾不上。 苏谨的一颗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还在不停的催促车主,车主也知道事态严重,一面防止自己撞上行人,一面不停的打着方向盘,额头已经都是细密的汗珠。 十分钟后,车子驶进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来不及拔下车钥匙,车主跟着苏谨往急救室跑,一边不停地喊着「让让」,一边喊「医生」。 第三十六章:亚洲小天王 一直到君雅被推进手术室,苏谨才颓然的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车主站在苏谨身边,还没开口说话,几个交警就跑了过来。“刚才是你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我是送病人,那人严重失血,几乎就要死了。” “就算是救人,你们也不能伤人,你知道这件事有多恶劣么。” “死人和伤人哪个更重要?!”车主有些愤怒的看着交警。 苏谨抬头看着车主,三四十岁,有点啤酒肚,明明并不是特别好看的人,此刻却觉得十分顺眼:“哎,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车主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我叫张士旺。” 苏谨笑笑,接过手机按下一串数字,然后是漫长的等待。第一次,被挂断。第二次,被挂断。第三次,终于接通,对方声音阴沉:“喂——” “是我——不要挂电话,我求你件事。” 也许是因为苏谨用上「求」这个字,男人拿离耳边的手机又放了回去,声音更加低沉:“你说。” “帮我,我在云南没有认识的人,我……有人因为我受了伤,在这边引起了很多事情,我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帮帮我。” 那边停顿了一会:“是那个男人?” “嗯。” 那边冷哧一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苏谨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下来,脑袋后仰靠在墙壁上,深呼吸,然后拨出第二个手机号,响了三声就被接通:“谨?” 苏谨也不像往常一样开玩笑问他怎么知道是自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三哥,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你怎么了?”察觉到苏谨语气不对,雷诺有些紧张。 “中国云南这边你有人么?我出了点事,需要有人帮忙处理一下。” “我没有,不过雷契好像有股势力在云南一片,我帮你跟他联系一下。” 短暂的沉寂,能隐约听到雷诺的声音。两分钟后他的声音再次清晰的传过来,先报了一串数字:“我跟大哥说过了,你跟他联系一下吧,将情况跟他说明。不过——你估计必须得回庄园来了。” 苏谨又吸了吸鼻子,垂下的眸子看不清情绪。打这个电话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这次出来,又快有一个月了呢:“我知道,先挂了。” 跟雷契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当然,省略了自己跟君雅的那段。苏谨这个大哥跟自己的关系一向不好,也算不上不好,就是特别忽视,当做不存在一样。这次同样没多废话,问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张士旺跟那些交警看着苏谨一连打出三个电话,除了第一个用的是中文,剩余两个都是字腔圆滑的纯正英语,几乎没有一个人听懂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挂电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 “各位警察先生,这件事情会有人全权处理,但凡是今天遭受到损失的车辆、人员我都会做出相应的赔偿,一会儿会有相关的人跟你们交涉,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几个交警相互看了看,猜出苏谨背景不小,但也不敢随意离开,都装作没听到一样杵在原地。 手术时间并不长,半个小时不到君雅就被推出手术室,苏谨立即跑过去,拉住医生就问:“怎么样,没事吧。” 那个医生看着苏谨,又瞥了眼君雅,微微皱眉:“你……你们……?” “先送去病房吧,其他事情我会跟医生单独详谈。” 交警很快就接到电话离开,苏谨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君雅,屋里静的可以听到针管上水滴的声音,瞧见刚才那个医生进来,连忙问:“医生,他怎么还没醒?” “估计是麻醉药还没过去。”医生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又扒拉眼皮看了看:“已经没有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可以了,就是有点失血过多。” 苏谨点点头,迟疑的问:“他后面的伤,严重吗?” “已经上过药,但是伤的非常严重,开的有涂抹的药,你记得帮他每天上药,等结痂以后看清况是不是需要进行手术。他的肛肠撕裂严重,如果不好好处理,今后都是件麻烦事。” “我知道了,您去忙吧,有事情我再找您。” 中午张士旺卖饭回来的时候,苏谨还是保持者他走前的姿势坐在床边,脸上晦暗不明。张士旺走到他身边:“吃点东西吧。” 苏谨摇摇头,目光再次落在君雅身上,就看到他的睫毛轻颤,接着撞进两汪幽潭中。如果说睡着的君雅像是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那么睁开双眼,这个人更像高贵的王子。君雅皱着眉,打量着房间的两个人:“这是哪儿?” 苏谨轻声说:“这是医院,你……” “医院?”男子闭了下眼,身体一僵,眼睛有些发红的指着苏谨:“你……” 苏谨知道他这是想起来了,连忙抓住他扎着针的手:“你别激动,小心走针。” 男子指着张士旺:“你出去,我要跟他单独说。” 张士旺将买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走出去顺便把门关好。苏谨说:“我昨晚上是我不对,我被人下了药,结果遇到了你,我没想那么对你的,但是我管不住我自己,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男子听着苏谨有些混乱的解释,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冷冷的叹口气,闭上眼,又想起什么,差点坐起来,又是一阵痛呼。苏谨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君雅抓住他的手:“我……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不多?是不是,是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你……你怎么能送我进医院呢。” “我本来想去给你买药的,结果回去看到你割腕,吓坏了,就把你送医院来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不多?” “不多,就是几个医生,还有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他送我们来医院的。” “那就好,你叫他们都别说出去好不好?我……”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传出去半点消息。”想了想,又看着他:“我叫苏谨,是个Gay,所以说昨天晚上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君雅的瞳孔放大,嘴巴也微微开启,很愕然的样子。苏谨淡淡一笑,满是苦涩的味道:“觉得恶心么?或者难以接受?昨天就是有个男人,嗯,给我下了药,结果被我逃了,就遇到了你。” 君雅抬头看着苏谨:“你……你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 苏谨摇摇头,“不认识。” 君雅低下头。作为耀星娱乐公司新晋的一线演员,近来又有亚洲小天王之称的君雅,又因为有着张俊美的面孔,几乎没有人会认不出他来,没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一个不知道他是谁的人。“我是个演员。” 苏谨啊了一声:“明星啊。” 君雅淡淡一笑,苏谨觉得这个笑容有些耀眼:“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君雅苍白的脸上升起红晕:“你问过医生,我可以吃东西么?” 苏谨有些尴尬的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去问问。” 去问过医生可以吃点流动食品后,苏谨给君雅喂了半碗粥,吃过饭后君雅就又睡过去,苏谨也趁机趴在床边休息。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进来的是三个男人,对苏谨微微弯腰示意,当中的那个说:“七少爷,我们是云南区的负责人,雷契少爷吩咐我们过来协助您处理事务。” 苏谨看君雅呼吸平缓,对他们指指门外,然后起身走出去。 “警方那边已经通知过了吧?” “是的,不会有人再追究任何责任,相应的赔偿也已经给了。” “现在你们去将金质大酒店把所有的相关监控全部取销毁,警告那些人都不许泄露出去半点消息,同时派几个人在周围轮流守着,不许让人溜进来。其他的就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了——你们不是AK的人吧?” “我们是,老大跟AK的雷契少爷关系很好,这次听闻七少爷在云南遇到了麻烦,就让我们过来看看是否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言语恭敬却不卑微,给足了苏谨的面子又显示出他们的诚意。苏谨笑笑:“谢谢你们,暂时是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如果有需要,还是要麻烦你们。” “七少爷严重了,那我便留下一个人跟着,防守的人我再安排,有需要的时候您吩咐一声。”男人转身对那个年龄最小的人说:“胡天,你留下给七少爷搭把手。”然后又转过身看着苏谨:“那么我们先离开了,有事尽管吩咐。” 第三十七章: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有烟吗?”苏谨看着胡天。 胡天从外衣兜里掏出个桃红色的烟盒:“稣烟,你抽的习惯不。” 两指抽出来一支,胡天利索的给点上。苏谨猛吸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停下来,觉得嗓子被烟熏的干涩的很:“我不会吸烟,只是听他们说吸烟能够缓解压力,看来不适合我。”将才点燃的烟夹在手指缝中看着,一缕轻烟飘缈,就想起楼岚吸烟的样子。 楼岚基本上不怎么吸烟,一个月抽不完一包,但是他抽烟的姿势很好看,沉思的时候就把烟夹在指间,眼睛看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慵懒而随意。拿出手机,拨号,这次用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那边就接通了。 “我想见你。” 楼岚沉默一会儿:“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我认为有,楼岚,你至少听我解释。” …… “花园酒店8012.” 挂断电话,楼岚看着桌子上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有些恹恹的缩在沙发上。屋子里充满刺鼻的烟味,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冰冷的白炽灯下,他的面容一片颓废,双眼迷雾蒙蒙毫无焦距的看着天花板。明明是很生气的,但心里还是私心的希望这真的只是个误会。他不认为苏谨是那种随便的人,更何况苏谨从没跟他说过假话。 苏谨转进病房,君雅还在睡,眉头微微蹙着,像是隐忍着什么。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它抚平,对胡天说:“你多注意点,君雅醒了跟他说我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七少爷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苏谨点点头,出了医院拦车直奔花园酒店。 对于楼岚,就算不是深刻的爱,却也是放在心上的第一个人,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今后两人心生嫌隙,老死不相往来。苏谨知道楼岚知道他喜欢他,但是楼岚的态度搁那儿呢,不排斥也不接近,不拒绝也不给希望,活生生的折磨人。苏谨自信自己有本领让楼岚最后爱上他,但前提是楼岚不会因为他做了什么而厌恶他,拒绝跟他相处下去。这边跟人家说「我喜欢你」,另一边跟别的人滚床单,这事儿搁在谁身上也会生气。楼岚是个骄傲的男人,最容不得这种事情。 站在8012房门前,苏谨的心情比面对珈洛时还紧张,但是身体里也有一股冲劲,已经打算好,不解释清楚就不放弃。敲了敲门,顺带着深呼吸,一口气还没呼出来,门就被打开了。 楼岚的脸很阴沉。 跟在身后顺手把门关好,楼岚已经靠到小客厅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桌角,手里端着红酒轻轻晃荡。苏谨狂跳的心脏慢慢正常下来,走到他对面坐下。 屋子里的烟味已经被吹散,烟灰缸里的烟蒂也倒进了垃圾桶,厚重的窗帘现在分散在大玻璃窗的两边,楼岚也恢复干明利落的状态。 忍耐很久都不见苏谨有开口的意向,楼岚问:“你不是要解释?我在听。” 苏谨拿起一个高脚杯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轻啄浅尝,尽量装作淡定的样子:“昨晚上我被人下了药,结果就把人给做了,我没有主动去找人。” “我似乎说过,这跟我没有关系。” 苏谨的身体前倾,盯着楼岚:“我也说过,我喜欢的是你。” 楼岚嗤笑一声,“我说过,被一个男人喜欢,这很恶心。特别是,在看到你上了男人后,更觉得恶心——如果只是为了解释这件事,那么你可以走了。我已经听过了。” 苏谨的眼神暗了暗,“你根本就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并没有特别讨厌不是吗?就是因为早上看到我的样子,知道我跟男人上了床,所以就觉得恶心?”停顿了一会,他继续逼视着楼岚的眼睛:“你是在乎我的吧,是因为生气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才让你觉得肮脏,认为我是那种随便跟人上床的人?” 楼岚目光凌厉的刺向苏谨,又迅速恢复平静:“你想的太多了,你可以走了。” 苏谨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站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楼岚:“我们,还是朋友么?” 很长时间的静寂,就在苏谨放弃等待迈开步子的时候,后面才传来很低沉的声音:“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没有停顿,开门,关门,然后从八楼一步步走下去。一层五十四阶,总共四百三十二阶。 花园酒店对面是一家叫「旧时光」的酒吧,中间就隔着二十多米远的人行道跟马路。门口左侧有个放大了三四倍的人体,门两边的墙上各有一盏复古的四角玻璃灯,挨着街道的十余米玻璃幕墙被装饰成车厢的样子。大白天开着门的酒吧很少,旧时光的生意也不出意外的只有寥寥几人,从四面角落的音响里传出轻快的钢琴声。 酒吧里的格局跟苏谨以往看到的大不相同,宏观看去更像是进入一家咖啡馆,但是舞台灯光一应俱全。桌椅装修无一不是八十年代欧洲的复古体现,。 第一次,苏谨怨恨自己喝不醉的体质。或者说,身体醉了,可是意志依旧清醒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酒吧里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就连曲子的格调也不再是那种安静的独奏,喧嚣的架子鼓敲奏出的乐点跟电吉他的结合将气氛烘托上高朝。干净的声音唱着:“你总是说不懂我你总是说很寂寞那么多的借口不过是分手的理由爱没爱过,你心里有数最后在你的生命里我还剩下什么还残留什么” 苏谨扭过头看着台上唱歌的男孩,红色的格子衬衫陪着笔直的牛仔裤,身形修长高挑,长相被灯光扰乱的看不清楚,可是总觉得很熟悉,像几个月前在酒魅唱歌的自己。 苏谨端着一杯酒,目光紧紧盯着男孩向他走过去。随着脚步的靠近,男孩的长相也逐渐清晰——俊美不足,清秀有余。虽然长相不如苏谨出色,也是少见的俊俏,五官柔和耐看,拿着麦克风的手十指纤长,皮肤比苏谨的还白些。舞台高出半米左右,苏谨一步步靠近,看着男孩的目光渐渐落在自己身上。四目相接,一样的淡漠孤傲,一样的疏离死寂,然后是淡淡一笑。苏谨伸出手,男孩将他拽住,然后拉上舞台。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苏谨抱住男孩,然后做出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将男孩抱住,两个身形身高都相差不多的少年,吻在了一起。除了音响里放出的旋律,整个酒吧陷入诡异的寂静中。可是谁也没有觉得那两个人吻在一起恶心,反而觉得很唯美。 一吻结束,男孩低低轻笑,看着苏谨的双眼星光点点:“我叫苏沫,泡沫的沫。” 苏谨拿走他手中的麦克风,随着没有停的音乐清唱:“拥抱后残留的温度你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看不见的角落谁在唱孤单的情歌我都忘了有多久从来没醉过让我难过的不是没爱过是你说的那句,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一曲歌了,苏谨跳下舞台,苏沫叫住他:“哎——你的名字。” 苏谨扭过头,一束灯光正好打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围绕着白色的柔光,回眸一笑:“我叫苏谨,谨言的谨。”然后身影穿过人海走远。 那一瞬间,他听见了花开的声音。苏沫将手中的话筒随手塞在一个弹吉他的男子手中,飞快的跳下舞台追着苏谨离开。苏谨,谨言的谨。苏沫在心中念着苏谨的话,心中细微的欣喜着,就好像即将来临的春天,有种子在努力的仰望阳光。在门口,苏沫终于看到苏谨的身影:“苏谨。” 苏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我们还会见面吗?” “会的。”苏谨摆摆手,转过身继续走远。苏沫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人海一点点消失,忽然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刺向自己,扭头朝一旁看去。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硬朗的五官棱角分明,他的脚边有七八个烟头,显示他站在这里已经很久。 男人看了他一眼,明明很随意的一瞥,却让人觉得森冷、阴沉,然后转过身穿过马路,走进花园酒店的大门。 第三十八章:你轻点,我怕疼 楼岚也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理。从知道苏谨跟别的男人滚床单而愤怒,到听到他的解释而慢慢释然,这种类似于「吃醋」的表现让他很烦闷。别是苏谨天天说喜欢的,自己也喜欢上男人了吧?!脑海里一有了这个念头,心里就下意识的反驳:怎么可能,孟筱才是我该喜欢的人。 从苏谨离开房间到他出酒店大门,整整十四分钟,他就一直站在窗口朝下看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看着苏谨走进对面的酒吧,而且始终不见他出来,最后又忍不住为他担心。苏谨的酒量他不担心,但是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他担心他会被人暗算。 确定苏谨安全在酒吧里,楼岚才放下心,走到门口了又犹豫不决。但是他没想到,苏谨出来了,后面还有个男孩追出来。 该死的人缘! 回到医院已经有点晚了,胡天正跟君雅聊天,电视机上播放着娱乐新闻:“电影《一世风流》即将拍摄完毕,这部积聚名导、名编、名演员投资达五千万的经典之作即将公布于世。而饰演剧中九王爷的亚洲人气小天王君雅于25日抵达云南昆明的滇池、石林等地进行最后取景,我台记者东东经过多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采访君雅的机会,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小天王将带给我们怎么样的视觉盛宴。” 电视上出现一张特写,圆脸大眼睛,黑色的瞳孔露着狡黠,给并不多出色的五官添上一笔亮点:“嗨,大家好,我是东东。现在我在昆明市石林彝族自治县境内,这里拥有千姿百态的石峰、石柱、石花、石坪、石流,石峰林立、万峰迭嶂,犹如一片莽壮黝黑的森林,被誉为”天下第一奇观“。石林也是《一世风流》中最后君雅选择隐居的地方。现在就让我们跟着君雅一起深入了解九王爷的世界。” 身穿天青色长袍的君雅对着镜头作揖:“与其车尘马足,高官俸禄,不如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风流。” 东东嘟着嘴:“君雅又在给《一世风流》打广告!”吹了吹额前的齐刘海,东东明确表示自己「很生气」!可是看到君雅站在一旁笑意连连,又作捧心状:“哎呀,没办法,我就是对美男没免疫——在这部电影中,你扮演的九王爷名字就是你的名字,有没有觉得你跟影片中的人物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如果说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那种向往自由的感觉吧。影片中的君雅本是古源朝的九王爷,备受父母兄长宠爱,从小便名扬天下,但是他无心朝野,虽然智勇双全却不喜朝堂,志在四方。生平之志是俯瞰山河,吟唱九歌,走遍五湖四海,赏尽旖旎风光。但是他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常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所以不得不担起责任,带领着古源战士征战边野,最后跟着自己的三位哥哥一起平定天下。 因为战争,他失去了自己的双腿,后半生全部依靠着轮椅度过。但是剧中最后他说:「好在我失去的是这双腿,而不是我的眼睛。没有腿,哥哥可以带着我,但是没有眼睛,我便无法欣赏这春妍夏景,这辈子也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了。所以我感谢上苍,让我不必失去生命,不必失去光明。」 九王爷的品格高尚,为人潇洒不羁且温文尔雅,文人雅士、山野莽夫都愿意跟他做朋友。他文能定乾坤,武能安天下,能品茗吟诗,也能金戈铁马。他的一生夹杂着国恨家仇,在政治舞台上沉浮,在历史舞台上飞扬,但他最后也没有被仇恨、权势蒙蔽双眼而放弃一直以来的追求,当天下一统,他一骑红尘,消失在庙堂。“ 回答了东东的问题,同时又将《一世风流》的剧情做了简单介绍,这样的回答不可谓不完美。 “君雅君雅,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君雅,我发现我现在更喜欢你了!” 君雅给了东东一个微笑:“嗯,我也挺喜欢君雅的。” “君雅对《一世风流》的前景怎么看?我这两天在网上看了论坛,都对影片抱较高的期望,有网友问预告什么时候出,他们都在拭目以待。你认为正式开播,影片的成绩如何?” “这个就要看观众朋友相不相信君雅了。这部戏整个剧组都非常认真对待,影片从开始到高朝到最后的结尾穿插了春夏秋冬四季的场景,从朝野到边塞,即使是一个小场景,哪怕是一掠而过的镜头,我们都会因为细节问题而不断更正。特别是季导,他的严厉跟苛刻是出了名的,不知道这部片子我被NG了几百回——上千回也不一定。所以大家绝对可以放心,《一世风流》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君雅这是在向我们抱怨么?” “是啊是啊,我要季导请我吃大餐,哈哈——” …… 君雅看到苏谨进来,瞥了他一眼,继续盯着电视,但是很快就调了台。胡天站起身:“七少爷。” 苏谨点点头:“晚饭吃过没?” “吃过了,君雅少爷一直要等你回来,所以吃得比较少。” 君雅狠狠的瞪了胡天一眼,见苏谨笑,细不可闻的冷哼一声,选择忽视。 “行了,你回去吧,记得明天去粥铺买点早餐过来——外面安排的人都到位没?” “都到位了,绝对不会让人混进来打扰到君雅少爷的休息。” “嗯,明天你可以晚点来,七点半左右就好。” “是,那我先走了——君雅少爷,”见君雅不理他,胡天挠了挠头,最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苏谨坐到床上,问:“今天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君雅盯着电视不停的换台,连个余光都没给他。苏谨看他半天不回答,轻声问:“怎么了?生气了?” 君雅依旧不理他。 “我今天下午去处理点事,没故意不回来。” “处理点事?一身酒气?”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埋怨,苏谨伸出手扳过他的肩膀:“好了,我就喝了几杯。不要生气好么。” “谁生气了。”君雅把他的手甩开:“我有什么好气的,你谁呀,跟我什么关系。” 苏谨看着这么孩子气的君雅,心中柔软起来。君雅就有这种本领,让人永远不会跟他生气,不由自主的想要疼爱他。将他揽在怀里,聪明的跳开话题:“君雅有跟你的经纪人联系吗?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会不会有事?” “下午的时候给唐胤——就是我的经纪人打过电话了,他说明天一早过来,今天给我请假了。” “嗯,有跟他说你是因为什么住进医院的么?” 君雅翻了个白眼,可惜苏谨没看到。“你认为我敢这么说么。” “呵呵。”苏谨见他不生气了,松开手:“我先去洗洗,等会儿给你上药。” 君雅住的病房属于高级病房,不仅带着独立的卫生间,更配有淋浴的隔离间,且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苏谨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才发现自己的换洗衣服都没带过来,用一条毛巾堪堪围住就出现在君雅面前。毛巾不长,也不宽,只遮住了隐秘部位,跟没遮差不多,形状清晰的很。君雅看着他身上没有结痂的抓横,脸一红:“流氓,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没带换洗衣服。” 君雅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翻找了半天扔出件酒红色的内裤:“新的,赶紧穿上。” 苏谨痞痞的笑,当着他的面解开毛巾,如期看到君雅的脸变成粉色,才慢悠悠套上内裤,然后直接挤上床:“药呢?” 君雅指指抽屉。苏谨打开拿出一支软膏:“你趴着,我来给你上药。” 君雅的脸又红了几分,却听话的趴在床上,将脸埋在白色的带着消毒水味的枕头里,嗡嗡的声音传出来:“你轻点,我怕疼。” 苏谨将药膏挤在手指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推进那个小洞,手指刚碰上,君雅的身体就僵住了。苏谨知道这是昨晚上留下的阴影所致,只能尽可能的细声安慰:“放轻松点,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让你感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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