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我的尸体——那加
那加  发于:2014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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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性分类:现代/悬疑推理/强攻强受/恶搞 关键字: 林井维,自认正义感十足,道义感满分,情义感最高的好好好男人,某天极其不幸地被人推下楼梯,当场摔死。 本以为衰事到此结束,想不到连尸体也不见了,只剩下鬼魂。 生前受宠得像块宝,死后竟遭众人不齿。 情人和未婚妻搞一块去了,死党见色忘友无暇顾及,学弟找道士驱他的鬼魂,亲戚巴望着遗产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刻…… 有没有这么衰的?数次被打击仍如小强命的林井维,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找出凶手。 但,最主要的是,尸体上哪儿去了? 第一章 下午三点多,我死了。 死亡是件可怕的事情,特别是被人害死的那种。 如果我还活着,一定立即派人采验指纹、不找到凶手誓不罢休,再让他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唉,可惜的是,我死了。 被人从背后推下楼梯,双脚瞬间踩空,整个人跌落翻滚了几圈,很不幸地撞上墙壁,更不幸的是撞击力道过大,就这么疼痛片刻,意识远离,临死前也没机会看到凶手的脸。 本以为这已经是够倒霉的事情了,没想到醒来后不幸仍接踵而至,甚至变本加厉。 当我费力地睁开眼,已是隔天早晨了,发现自己飘浮在空中时,大抵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俯瞰地面上那群我所熟悉的人们个个身着丧服、装作一脸悲痛欲绝的恶心模样,我不禁怒从中来,恨不得立马化身成恐怖片里那些狰狞的女鬼……错了,是男鬼,出现在众人面前,活活吓得他们胆囊破裂。 唉,再次可惜的是,我是透明的。 谁都看不见我,我穿过三表舅的身体,立起手刀劈向二叔的后脑勺,抬起脚踹向大姑姑的屁股……徒劳无功。这些事我本来生前想做的,死后能肆无忌惮地表演数个高难度的动作,也是不错的,但还是泄不了愤。 怪只怪我英姿飒爽、天资过人,疼我像块宝的爷爷大人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直接选定我为继承人。陈律师念遗嘱的当头,我看见大姑妈咬着手绢愤恨地瞪着我,三表舅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变得比修罗还可怕,还有表兄表弟们,十有八九从那之后便天天诅咒我,巴不得我发生意外不幸躺倒棺材里。 现在真如他们所愿躺进漆黑得发亮的棺材里了。 谁叫那位脑袋不太清楚的老头……哦,不对,是爷爷大人还有极为保密的遗嘱后续,关于如果我死亡遗产又将如何分配的种种,难怪见利忘义的亲戚们在这火葬场里哭得比谁都响亮,假得比谁都较真,简直是喜极而泣了。 恼怒啊恼怒,一想到日后他们得意洋洋、挥霍钱财的丑恶嘴脸我实在死不瞑目,眼睛是睁开了,但这种身体状况别说为自己报仇了,能不能在人间多待几天都成问题,万一黑脸白脸的来抓我去地狱,我该如何是好。 恼怒的还不止这一点。这么多送葬者中我居然没瞧见那三个兄弟,此兄弟是讲义气的那类人。这几个家伙难道还没接到我的死讯,或是压根没想过来沾此晦气,还是有什么其它重大理由导致都这关键时刻了还不露面。 我气啊气,气到哇哇乱叫,最终还是得面对现实。伤心那个太平洋啊。 火葬仪式进入最重要关头,贪财的亲戚们要将尚未进行尸检的我的遗体推入火中,这下我更加肯定这里边某个不得好死的家伙害死了我,或者这是他们所有人合谋设计,难怪连开棺验尸这道程序都免去了。 真的完了,火炉门打开,黑匣子进,白灰子出,哪里还等得到伸冤的机会。 我急了,比即将变成碎骨粉的我的尸体还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没个实体的我能做什么,只能团团转地干着急,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就在我绝望至极的当头,腻死人不偿命的甜美女声骤然响起,即使夹杂着啜泣也没破坏她那动人嗓音。 “……让我再看井维哥最后一眼。”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那亲亲小表妹小雅吗?哭得那个梨花带泪惹人怜。整个家族中就属你最善良、最单纯,丝毫没有遗传到老妖怪们的特质。若不是你表哥我心有所属,早跟你夫唱妇随了。 这些心里话我生前没敢说,主要原因有两个:其一,我这人没什么大优点,就是‘用情专一’这点值得人歌颂,我从不干‘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档破事,也不爱一夜两夜夜夜和N个陌生人搞些滚床单需要偷偷摸摸的秘密事,更不喜欢主动投怀送抱贴我贴得比麦芽糖还粘稠的女人,对情人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同仇敌忾对付企图挑拨离间的情敌们;其二,以‘灭绝师太’着称的大姑妈每次把她那张老脸往我面前一横,眼皮一跳,任我再有兴致跟小表妹来个暗送秋波,也会被她这超级电磁场干扰得手机断讯。于是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表妹嫁作他人妇,自己蒙上被子嚎啕大哭。 灭绝师太比干裂地表还要干裂的皮囊抽动着,眼神比恐怖分子还阴郁可怖,最后在小雅表妹死磨活磨的一再哀求下,终于大袖一挥比慈禧太后还威风左一个容嬷嬷又一个小柱子……搞错了,是表哥表姐左右搀扶着走远了,大概怕我死不瞑目吓得她老人家一命呜呼,或是太嫉妒我英俊潇洒人见人倾心的脸蛋,于是干脆眼不见为净。 三两个亲戚上前移棺盖,我也挤了上去,也不用挤了,穿过众人直接贴着棺木,为了仔细检查我的俊容有没损伤,谁也不能保证死前一系列的磕磕撞撞碰碰没让我毁容。 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喘,旁边的表妹也一脸苍白,就怕打开棺材没见着沈鱼落雁,却目睹死亡车祸现场。 棺盖被完全移开了,众人大惊失色,有人尖叫,有人瘫软,有人晕厥,一时间混乱不堪。 我的脑子也是一团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漆黑的棺材里别说是人,连只蟑螂都没有。 我的尸体到哪里去了? 第二章 以前看恐怖片觉得鬼魂这东西就是个强物,要穿墙便穿墙,要快速移动就够速度,要吓人就吓人,要砍人心理战术物理攻击双管齐下,太神了。怎么自己变成鬼魂竟发觉一样盖世神功也使不出,从天上飞到地面像踩云梯一样,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瞬间移动。最惨的是生前长途跋涉还能坐轿车、坐飞机、坐邮轮,死后居然只能乘11路——两只脚走天下。 这一走走了三个多小时,我好不容易来到海边的造船厂。 等待验收的轮船停靠岸边,遥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渔民们的鱼排,朝左右望去则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说到这个造船厂,不得不提起跟我密切相关的某个人。他既是我的兄弟之一,也是这家造船厂的厂长,更是我的现任情人——高启文。 话说当年我一句无心之语,“造船我俩私奔去”,其实只是当年被逼演搞笑版祝英台时忘记了台词我随口加的,没想到梁山伯……高启文同学居然当真,高中毕业后连书都不念了,直奔他的生意人父亲那里取经,甚至也在其他造船公司做过小工,偷学技术,八年时间真让他发展起造船业,创立了造船厂。 现在想来真他妈的后悔,轮船一小时几海里的乌龟速度哪比得上飞机火箭,当初脑袋咋就短了路不开个更高的条件让这厮知难而退。 几年后等我飞黄腾达稳坐家族企业的董事长宝座之位时,高启文突然踹开办公室大门,吓破我的胆立马躲到旋转椅背后,以为是讨债的上门了。人高马大、黑西装黑西裤黑皮鞋黑墨镜,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凶恶模样。 这家伙一来二话不说,老鹰捉小鸡般将我拎到沙发上,可怜我身高比他矮一截、体重比他少个十位数,愣是没想起高中时我俩也是铁哥儿们的交情。他瞧我这孬样当我想抵赖,一口烟缓缓吐出黑社会老大似地开了口。 “林井维,是男人就痛快点遵守约定。我已经造好船了,就等着你一起私奔。” 我当场一个嘴巴塞两个鸡蛋一样目瞪口呆,这才想起这位老大的来头。男人和男人有什么搞头,你真当我林井维女扮男装,祝英台转世啊?顿时头顶冒烟,两眼冒火光。 “老子什么时候跟你山盟海誓过,高启文你是吃饱没事干拿老子寻开心,睡觉睡傻了没看到今天四月三号,愚人节早过了。” 烟雾弥漫,剑弩拔张。 “就知道你林井维说话像放屁,还好我带证据来。”戳灭烟头,高启文从西装口袋掏出光盘,往桌上一丢。 靠!挑明了是来打架的,径直骂起我。什么‘证据’,老子一没亲过你,二没睡过你,三没强暴你,还会落下什么把柄被堵嘴? “高中戏剧节的录影,看看。” 高老大指指光盘,眼神很轻蔑。 “看就看,怕你不成?” 插到光驱里播放,放投影仪的,声音、画面都很清晰,我就不信一张光盘能搞出‘XX门’名堂。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造船我俩私奔去。’ ‘林井维,此话当真?’ ‘废话。我都先开口了还能有假?’ ‘信你的。我开个造船厂,到时私奔去。’ ‘我等你。’ 下巴脱臼。 被诓了,不是‘祝英台’,而是‘林井维’。不得不怀疑高启文这厮一直对我心怀不轨,趁机钻空子。 “无话可说了?” 确实哑口无言。 “还有其它借口推卸责任?” 欲哭无泪,这下真栽在高启文手上。 不过,看在高启文一片痴情挡也挡不住,再者是我这人一向诚实守信用,绝对遵守约定,管他直的硬拗成弯的,或是弯的掰成直的,先开张支票做保证,还不能是空头的。 当晚和高启文该做的都做了,他上我下,图个方便,说句扫兴话,我在这方面经验稍嫌不足,况且和个男的做,怎么开锣不晓得。于是干脆一切交给他,任他亲吻舔咬最后插入……痛得我跟鲤鱼跃龙门似的奔起,然后相当没形象也没骨气地哭天喊地,就差没杀鸡般地高喊‘QJ啊’。 高启文无语也无奈,心里蒙了层阴影,直至上了他家的贼船才有第二次。 第三章 说是‘贼船’实际是他引以为傲的豪华邮轮,首航时他邀我度假去,我三推四阻愣是没拗过他,只怪我天性善良又好面子,死也不肯说出从小晕车晕船晕到大的糗事,硬着头皮赴死去了。 一上甲板,高启文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地向我介绍底部用了某种从外国进口的高级材料,又说船身有多牢固是国内最大型的厂商提供的原料,通过XXO或是其它莫名其妙的检测,还说质量检验单上的数据几乎达到他所想要的标准,简直是完美……口沫横飞罗哩巴嗦N久的时间,高厂长大神完全不闻我等孱弱小民的微弱呻吟,口若悬河就为了说明他那艘破船的原材料可比一道顶级料理的食材,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造火箭呢。末了还加一句让人喷血的情话,只有傻子才会认同的情话。 “我相信这艘船即使撞上冰山也不会沈,因此你不用担心几十年后我会独自坐在摇椅上回忆往事。” 靠夭啊,你摆明了是在诅咒本大爷,还以为在演‘铁达尼’,你是螺丝,我是夹克……等等,为什么你这人高马大、连OOXX时都在我上头的是螺丝的角色? 我当场一个‘操’字出口,骂他个狗血淋头,事不如人愿,刚张开嘴哇啦哇啦立即在甲板上留下秽物,窘得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遮羞。 当晚高启文坐在床边深情款款凝视我。 “没想到你是如此爱我,即使晕船也不愿拒绝我的邀请……” TMD,老子那是善良,不是爱你。 “维,我们来做吧。” 做什么做?老子现在就想做了你,免得你再造船让我受罪。 高启文的那张俊脸在眼前越放越大,像素化的居然还比我帅气那么一点点。 喂,高兄,你不是来真的吧,你趁人之危,你色胆包天,你你你你……抱怨全被另一个嘴巴堵上。罢了罢了,反正横竖也要有所发展的,晕船也晕得厉害,搞不清东西南北,就任你摇啊摇晃啊晃。 之后的情形正如他希望、我想象的那样,我俩在船上……哦,是床上,翻云覆雨,覆雨翻云,大战个几回合后筋疲力尽,我趴在床上像只缺水的鱼,高启文清爽地抽起事后烟,吐血又狗屁不通的情话从那张满是烟味的嘴巴冒出。 “本来还期待来个‘铁达尼号’的经典画面……” 这下我再也熬不住了,垂死病中惊坐起后朝他劈头盖脸地骂去。“老子不抓狂你真当我木偶啊,陪你演什么夹克和螺丝组合成受难耶稣的姿势的经典场面,恶不恶啊你,你愿意演老子还不感兴趣,恕难奉陪。” 我前脚刚想蹭下地面,便被拦腰抱起,整个人再度被压在床上。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不喜欢浪漫,喜欢野蛮是吗?” 不笑就是一张死人脸的高启文转瞬变身为色狼一只,压得我惨叫连连,一夜噩梦。 回到陆地躲进家里的连续几天里,我感觉昏昏沉沉、浑身无力,不知是被一波波的浪摇的,还是被高启文晃的。 “唉。” 再次叹气,回忆像夕阳一般沉入海平线下。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突起诗意的我万千感慨化为一声长叹,远处的海鸥在夕阳的辉映下模糊了原本的形态,隐约看得见它的影子,这一幕真令人感伤,形单影只的。往后的高启文也是,不幸成了寡妇……纠正,寡夫。 转过身,我偷偷抹泪,随后仰天长啸——“老天啊,至少给我一辆鬼魂专用跑车代步吧。” 第四章 走到高启文办公室前,这下连招呼也不用打直接穿门而入,意外地没见着那个工作狂,倒是在沙发上瞧见一位不速之客,我的未婚妻——郑媛。 ……咳咳,其实我并非陈世美,未婚妻是老头……果然这么叫最习惯,他硬塞给我的。 和高启文交往的事不知怎么的竟被老头知道了,为人老奸巨滑的老头不来明的,专射暗箭。大年三十晚上,我正坐在客厅里独自一人捞着大闸蟹龙虾扇贝鱿鱼大杂烩、腥味重到让亲戚们避而远之的火锅里的料,佣人甲突然进来二话不说把海鲜锅撤走,佣人乙快速换上另一盆火锅,我定睛一看,白菜高丽菜豆腐黄豆,整一个素食火锅。 他爷爷的,我立马破口大骂,老子就肉食动物一只至少端个羊肉火锅来,当我是敲木鱼念经加剃光头的…… 没等我骂完,老头恶心到猥亵的笑声从千里之外飘来,没过三十秒,带着一女的过来,那女人不是跋扈千金小姐就是心机超重的秘书,看脸就知道不好惹。 本以为是老头的小蜜,介绍后居然变成我未婚妻,郑媛这名字听着耳熟,可我因火锅之痛实在想不起,当场火山爆发,砸锅摔盆,抵死不从。 那女的更狠,一巴掌甩过来一张光盘丢在我面前,连老头都被她吓得眼睛张老大闭不上嘴,所谓的‘目瞪口呆’。 这场景熟悉到我都害怕,郑媛一个响指佣人甲乙很狗腿地插上电源,打开DVD,好似付他们工资交社保医保费的都是那位大小姐,真比大姑妈还神气嚣张。 我一边悲哀养狗不忠,一边惊心胆颤地盯着我家的42寸大屏幕,还是嵌墙壁里的。出现的画面又是我那该死的年轻无知又常遭人算计的高中时代,镜头跃到高三的戏剧节由我出演男主角的《天仙配》时,我一下全想起了。 郑媛是我同年级同学,演七仙女的,那次还扯着嗓子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可怕的女高音如魔音穿耳,震得我啥都记不得了,只觉得‘鸳鸯’的歌声比乌鸦还难听,人家唱的还是女低音。 早知道她已脱胎换骨,麻雀变凤凰,事实上我根本没印象她长得究竟是圆的扁的,就该违心称赞她的歌声如百灵,讨美人欢心。 屏幕里的场地再次转换,这下是后台,一干人正忙东忙西做着下一场演出的准备,我刚把身上那套难看的灰色粗糙布料戏服扔在旁边,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照着镜子,帅气依然。镜子中还有一美人,与我不相上下,站在我身后,哇咧,这是哪一号人物,当初怎么没发现? 左瞧右瞧,不经意转头对上大美女郑媛的眼,眼珠子差点滚到地上,哪是什么麻雀变凤凰,分明原本就是只凤凰,小的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错过一段美好姻缘,真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井维,你等着,等我把歌声练到跟那些歌星一样,你一定要让我住进你家,当女主人。” 周围吵得连说话声听起来也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天大的冤枉啊,当时纯得是只童子鸡的我哪可能晓得隔壁再隔壁再再隔壁班的美女居然暗恋我多年,不看时间场合劈头就是告白,可怜我只听见‘歌声’、‘歌星’、‘进你家’三个词语,误以为郑仙女说她的歌声可媲美歌星,要来我家开演唱会。 三根黑线划下,但顾虑到对方是女孩子不方便拒绝,免得她在我家门前孟姜女哭长城,我不得不忍痛答应,心里盘算着客厅里新买的音响设备是否该先丢进杂物间避避难。 看完影片后老头拍桌大笑着,郑媛冷冷地瞅着瘫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洞潜逃的我,突然扯开嗓子放声歌唱,简直是莎朗·布莱曼的天籁之音,惊艳四座。 郑媛一曲唱毕老头和那两狗腿又是拼命鼓掌又是拍桌叫好,以前去村里听唱戏的都这模样,就差没拿双筷子锅碗瓢盆一起敲响。 没等郑媛继续开唱,我的眼泪顿时不受控制落下。呜呜,为啥老天没让郑媛早点登场,管她是不是老头设下的陷阱,有那美貌有那美声我又有何求。女神没等来倒先来了流氓,既闷骚又粗鲁外加标准的下半身动物。 我突然想起小燕子,误打误撞进了宫得了便宜还卖乖叫皇帝老子左一声‘爹’右一声‘父皇’叫得比什么还欢,没看到紫薇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凄厉哀嚎‘小燕子’……我这情形有点像她,误打误撞遇上海贼头子高启文关系没完全确定就在他的身下叫得欢,没料到人鱼公主此时刚从海底爬上陆地,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我……啊,这种比喻真不恰当。 随它的便吧,总之我嚎啕大哭、使劲在女人裙子上乱蹭鼻涕和眼泪的糗相打出生以来第一次,一边嚎一边叫。“来不及啦,我和个男人早互许终生了。” 老头子听我这话气往一块儿出,拿起拐杖要往我身上打,还没落下郑媛就挡在我面前,开始发声练习式的往高处飙哭声,老头心脏不好还没听到fa调就被两狗腿搀扶出去了,我还有点能耐,一直忍到si调前终究还是不敌魔音,倒在她的草花裙下抽搐。 “……得了得了,你别再哭了,我答应你就是,和那男的分手让你当我未婚妻。” 美女不再哭长城了,抹抹眼泪拍拍裙子,啥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扬扬她的诺基亚手机,转身走出客厅。 靠,又被算计。 第五章 回头对着高启文的冷脸,我连个屁都不敢放。事实上我比较中意高启文,虽野蛮当年也称兄道弟同甘共苦有了革命情感,郑媛这女人却是半路窜出想捷足先登,再加上她比大姑妈还厉害,应付这类女人我经常气到内伤。 实在没法度,还是只能一人拆两半,一二三高启文,五六七郑媛,礼拜四恢复体力转换体能,谁叫海贼头子喜欢床上剧烈运动,人鱼小姐喜欢逛街购物聚会,活活快操死我。 我怀疑从楼梯上滚下去居然没来个后空翻安全着地,一半也是他们两个害的,让我长期睡眠不足,体力不支。 现下这女人竟然坐在高启文办公室里,该不会我一脚踏两船的糊涂事被发现了吧,再笨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死后落个‘陈世美’的名声真要遗臭万年。 我心里干着急,却急不出个办法来,就听见背后‘哢嚓’一声,门开了,高启文走了进来。 本以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结果那两人倒好,一照面先礼貌打声招呼,而后郑媛站起,整个身体直接贴向高启文。 没错,就是‘贴’。 美女在怀,这高启文也不是什么圣人,岂有无视的道理。两人在距离我不到几公分的面前比麦芽糖还粘答,让我一身鸡皮疙瘩落满地。 现在是什么情形? 敢情他们俩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了,而且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TMD,存心给我戴绿帽。我尸骨未寒你们这对奸夫银妇倒像发情野兽般饥渴,在我出殡当日就急不可待厮混一起。 我怒不可遏,给了男的一记左勾拳,甩了女的一巴掌。可惜没用,他俩开始脱衣服搂搂抱抱亲吻抚摸,该干啥干啥,当我透明不存在……虽说我本身就是透明的。 “林井维死了,你知道吗?” 女的哼哼两下,提起她的未婚夫跟个上报纸某版某角落的倒霉新闻人物似的,无所谓的态度。 “哦。” 男的没空说话,随便咕哝一声当作是回答。 “这种对爱情不专一的男人,死了正好。” “嗯。” 吓?我一听差点气到爆。有没搞错,郑媛你竟然巴不得我死,该不会人是你杀的,尸体是你偷的。高启文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别人讲什么你应什么,你八哥呀你。死前这两人把我当块宝,死后竟把我当根草。 这一对奸夫银妇太伤我脆弱幼小的心灵了。 眼看男的女的都成了人体模特,一副干柴烈火势必要燃烧殆尽的就义模样,我三七不管二十一穿门而出,准备叫人来捉奸,哪料到高启文没什么不好就是心眼特坏,干坏事的时候知道要把下属秘书打扫卫生的阿婆一并支开,走廊上连个鬼影也见不着。 门内那个女人开始发出某种听起来很诱人实则很不妙的声音,我急忙大声喊道。‘来人啊,把这对狗男女一起发配边疆。错了,是男的留我床上,女的滚回她家。’ 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有心情学黑包子,汗颜。 无计可施之下,我的脑子灵光乍现,像根柱子般屹立不动,屏息凝神做着聚集小宇宙爆发或古井贞子的能量,多次尝试后无效,只得使出绝招——掩面哭泣转身就跑,活像个撞见男人脚踏多条船的纯情小女生,一肚子的委屈。 可怜我堂堂男子汉,竟也落到这般下场。 在心里诅咒那对狗男女千万遍,我又下了个重大的决定。 郑媛外面有男人,我认了,毕竟是我对不住人家在先,压根没与她好的念头。倒是高启文这厮,简直太混了,新人笑完旧人哭,情人的尸体未凉他已赶着续弦,无情加冷血。 于是乎,做鬼我也不会放过高启文。决定在他家蹲点,彻底看透他的丑陋行径,增加仇恨终能变成厉鬼。 第六章 在到高启文家前,我去了趟高级住宅区。 入大门直走五百米右边那幢白色的第十层第八间就是我大学死党——杨啸他家。 这小子自称人才,几年前他家落于某个穷山村里,整个村子就出他一状元,村里人上至村长下至隔壁家刚出生的小娃那天全站在村口,每每回忆起这幕十里相送的场景他总泪光闪闪,微微抽泣激发会大礼堂两排女听众母性光辉萌生,纷纷递手帕递金卡只为美男能破涕为笑。 几年后他不负众人所望,车子房子票子样样俱全,可惜这些钱财来得龌龊,遭吾等一干有志之士白眼鄙视之。 杨啸出生的村子虽然穷,还不至于穷到全村指望他一大学生的地步,据我所知真实情况绝非当事者所述,而是—— 这厮自娃娃时代便有当牛郎的潜质,顶着一张天生丽质的水嫩小脸,却是满肚子坏水。七岁那年述尽甜言蜜语、心安理得从同桌手中接过鸡腿饭,害得人家小女孩饿了一下午却还心甘情愿;十二岁小学刚毕业已建立起无数男生梦寐以求的后宫,他小子嫌都些穷光蛋女孩没发展前途,当即解散后宫继续拈花惹草;十三岁邻居家来了城里亲戚,杨啸立马来了精神,猛对着两珠光宝气母女使‘媚药’,捧得她俩笑得跟两水蜜桃似的,一高兴把原本要送给自家小侄子的玩具全给了杨啸,跟他同班的小男孩当场嚎啕大哭,从此与花花公子誓不两立;十七岁那年将魔爪伸向村长女儿,搞得大闺女也没心思念书成天缠着小伙子还把他奉若神明般伺候着,老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没招几壮丁拿个麻袋套住他头往死里打,可宝贝女儿以死威胁,动不得杨啸。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此色胚考上大学离开村子的那一日,全村男人喜极而泣,女人们伤心欲绝,心思各异但都流着泪送杨啸走。 这杨啸也自知不讨男人喜欢,成天莺莺燕燕的也累人,就一信念贯彻到底,打倒上门找茬的男人,贪图女人的钱财,真把自己塑成一全民公敌。 爱财不谈情的杨啸打从开学初比大企业老总还繁忙,上午数门外语课,下午空手道跆拳道并学,晚上流连于女人香闺彻夜未归。不知怎的,让他这样忙忙碌碌一年真还有所收获,在外住豪宅开奔驰名牌西装亮相,羡煞众兄弟。 想想老头早年还是白手起家才有车有房,他就靠张嘴和脸得来全不费工夫,怎教人不嫉妒,当时群殴他我也参了一脚,忘记‘不打牛郎脸’的铁则,拳头招呼上他那张比我帅零点五倍的俊脸,那小子本不作抵抗,被我这一打竟来了气,挣脱众人的束缚两人扭成一团互殴至筋疲力尽。 不打不相识啊,一打便成死党。后听说他为了家里八十岁的老母和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没奶喂的母狗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土狗们因此重钱不重情。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演得比孝子还真切,一刹那真上了当,感动得我这七尺男儿也忍不住落泪。 下一秒钟他老兄立即笑得前仰后翻,说这么单‘蠢’的,我是他遇见的第二个。他这么贪钱全是在为暗恋对象奋斗,想盖栋别墅让人家住进去,可惜对方不领情,多次让他吃闭门羹不说,每次碰到他还要破口大骂一番。 虽然纳闷这么彪悍又不惧杨啸男性荷尔蒙的女生如稀有动物般珍奇,不过这回这小子一反常态的困窘词穷,倒像极了恋爱中人。 看不出杨啸表面花心,内心纯情,我本来要捧着肚子笑到倒地不起,可看他表情太认真,一时间也忘了嘲笑他,意外的还觉得这人够痴情,深受感动,二话不说立马与他称兄道弟。 这兄弟见色忘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在我躺进棺材之日没去飙泪悼念,替我歌功颂德挥笔洋洋洒洒几千万字悼文,居然搂着美女在怀,你侬我侬甜甜蜜蜜。 “宝贝,今晚没你在身边我孤枕难眠,你确定不留下来陪我?” 靠,装得一脸可怜兮兮的杨啸,眨着比小狗还要闪亮的眼睛,好似眼前的女人是块美味的骨头,令他垂涎欲滴。 无须多余的废话,女人妩媚的双眼闭合之间已暗递秋波,乐得杨大帅哥眉开眼笑,不顾忌在住宅区草坪边散步的老人小孩阿猫阿狗惊羞目光,拥着他的女友开始上演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一男一女‘人工呼吸’了三分钟有余,我在一旁干瞪眼干着急,心里揣摩着这小子十成不晓得他的损友不知走了什么衰运,升天不说,还被连戴两顶绿帽子。要是杨啸知情,准义愤填膺抡起他的铁拳招呼凶手,哪可能像此时这般无动于衷。 “啸,今天听玫玫说,她去参加他们公司老总……就是你那位叫林井维的好友的葬礼,今早突然病逝,真可怜啊,英年早逝。”女人边说边掏出了条手帕抹泪,看得我感动万分,差点没泪如泉涌,心想世上善类这么多,当初怎么瞎了狗眼偏偏遇上俩没心没肺的情人。 此话一出,杨啸忽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女人怀里蹭,比受了委屈的孩子还伤心的模样,看得我鸡皮疙瘩掉满地,幸亏人死了,如果没死也要吐死。 “早上赶去他家,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前几天我们还一同饮酒,畅谈远大抱负和理想,没想到……” 女人相当及时地揽他入怀,两个人顿时在电梯里抱头痛哭,死去又活来,活像刚死了爹妈。 阿咧,杨啸所说的拥有‘远大抱负和理想’的大好青年是哪尊神人? 现在又是什么情形?这两人抱着抱着居然又接起吻来,出了电梯搂搂亲亲早将我的倒霉事抛诸脑后,大门在前,床铺在内,谁还记得这触霉头的事。 杨啸这朋友我今天算是彻底看清了,实在不配做个兄弟。死后才发现自己没看人的眼光,情人兄弟全是一副德性,天大的悲哀啊。 第七章 当晚习惯性回了高启文家,衣服鞋子不用脱了,也没人盯梢着洗澡夜宵刷牙洗脸,大爷我爱怎么着怎么着,管你一大男人令我发毛的洁癖,呈‘大’字型霸占整张床。 本来是该这么发展的:然后高启文老兄就会臭着一张脸,像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个没完: ——林井维,起来吃夜宵,我特地用鱼头熬汤给你煮了面,免得你半夜起床跟个饿死鬼似的在厨房转悠; 什么饿死鬼,老子那天只是恰好没胃口吃晚饭,睡不着觉,才到厨房转了几圈,不就吃了两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扫了几个慕斯下肚,灌了几盒特仑苏而已,竟把我当只猪般对待,一天四五餐伺候。 ——林井维,吃完点心不刷牙小心蛀牙,我可不想跟满口假牙的男人接吻。 靠,老子还没嫌吃你口水不讲卫生,你倒先诅咒起老子那两排亮白得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掉光光。你以为老子爱跟你进行无氧呼吸啊,专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井维,林井维…… 叫,叫,叫个屁,老子的大名是让你叫着爽的吗?也不看看时间,半夜三更鬼叫个什么……等等,谁没事开了灯,刺眼得要命,还要不要人睡觉啊? “干!高启文你这神经病工作狂!” 伴随着一声怒吼,我跃了起来……正确来说,是‘飞了起来’。 飞到半空中,撑了撑眼皮硬是把双眼睁开了。扫扫四周,很熟悉,一入眼就是那俗到爆的紫色窗帘,早叫人换个了事,结果到我死后为这没品位的东西怄气;还有床头两鸳鸯枕……等等等等等,双人枕头怎么变成电视广告上大推特推的符合‘人体工学’的健康枕,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转念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是这么一回事,早说鸳鸯不是好鸟类,见鬼的‘只羡鸳鸯不羡仙’,风流成性的家伙有啥好羡慕的,下次谁要在我大喜之日送我鸳鸯枕头我就跟谁急。 对着空无一人的卧室破口大骂老半天,不觉得口干舌燥,倍感无趣倒是。瞄了眼墙上镶钻的挂钟,八点一刻,有没搞错,自从老子搬来与那个大老粗同居后,没一天日子过得惬意,像个高中生一样被管得死死。 早七点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八点一切整理妥当开车到公司上班,中餐午餐即使再忙也要按时享用,与客户应酬不得沾烟和女人,与朋友出外不得寻花问柳,并且不得超过晚九点,九点半准时点心入肚,十一点前自觉净身洗漱熄灯上床睡觉……即使当晚被榨干精力、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半死不活也没打破这作息规律。 突然惊觉老子竟能忍受比高中时代还禁欲的生活长达三年零两个月,连跟郑媛偷偷幽会也没敢超过高老妈子制定的门禁时间,想想老子窝囊至此也难怪死后也不得安宁,非要蹦出个鬼魂继续受气。 不过,一觉醒来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神清气爽又是一条龙,飞天遁地,穿墙走壁,无所不能,老子终于升级了,从低等生灵进化成中级浮游灵。 本来打算窝床上睡个回笼觉,但身体下落不明、凶手身份未明、兄弟狼心狗肺这些恼人事塞得脑子跟装了浆糊似的难受,恨不得出去找个沙包练练拳击发泄下。可惜身体是虚的,拳头是假的,揍人还得等下辈子。 第八章 无聊之余总算记起还有一兄弟——吴晏昊,老子的大学学弟。人如其名,文质彬彬的弱书生,在校期间还是个热血青年,但心术不太正,立志当记者,脖子上却老挂着台单反相机跟着那群狐朋狗友厮混去。毕业后仍不务正业,不关心国家大事、百姓疾苦,成天只注意别人房里拉上窗帘后的鸡毛蒜皮事,搞得老子很不愉快,打开报纸就瞅着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扯不完的芝麻小事,坐在马桶上哪有‘转台’的权利。 这学弟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惦记的对象,直到某天早晨边灌牛奶边翻报时,赫然‘XX公司董事与富家千金深夜约会’一排陡大的标题入眼,吓得老子魂不附体一不留神满嘴牛奶喷洒高启文脸上,对面的男人一记凶狠且带有暗示性的目光扫来——‘你小子现在是什么状况,欠揍啊’。林井维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贱’过,今天全栽在那篇‘不实报道’上,哼哼两声屁颠屁颠地拿着桌布……好吧,在高老大进一步的眼神问候下中途改抽面纸,献殷勤般主动替他擦脸附送擦嘴。 “怎么了,怀孕了?” 靠,怀你个头。老子刚想破口大骂,眼尖发现这厮正准备拿报纸,当场不顾形象,比了个兰花指轻戳高启文脑门,拔高声音撒娇道。“死相,人家怀的可是你亲生骨肉,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哟。”惊得高老大挑了挑眉梢,不吭一声起身回房。 趁高老大回卧室换衣服之际,老子不假思索立马拨通秘书小洪的电话。“喂,小洪吗?快帮我去查查今早日报第八版正中间那篇报道是哪个兔崽子写的?把他叫到我办公室来,中午回去审讯。还有,跟那家报社打声招呼,下次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找人做了他家总编。 ……什么?你竟敢说我活该、自作自受,一脚踏两船的事迟早要被踢爆?小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误会,我和郑家千金是单纯的朋友交往,清白的逛街吃饭,最多牵牵小手,亲嘴及以上全都敬谢不敏。”抹汗。 “什么,你叫我去跟高启文坦白?我要有这胆子早骑到他头上去了,还等着被他压。总之,这事快替我办去,如果不想你老板我被毒杀没人借你钱娶媳妇就别多说废话……” “林井维,打偷情电话这么神秘?” 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跟撞壁鬼似的高启文着实吓了老子一跳,几乎一命呜呼准备会老头去了,要在平常早破口大骂哪容得这厮冷嘲热讽,今天做了亏心事一个屁也不敢放。 ‘偷情!?老子就干了这事你想怎么着。’ 这句话打死老子,老子也不敢当着他面说,怕被鞭尸。 为以防万一,老子偷偷把今早的报纸‘毁尸灭迹’仍觉不保险,索性抛弃男人尊严死缠烂打跟着高启文上班去,当对形影不离的模范恩爱情侣,搞得他老大面部抽筋,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心里反复咒骂着那个该死杀千万刀也不解气的三流记者,害老子憋了一早上的尿都没敢去上厕所,两只眼睛瞪得像脱窗时时刻刻密切关注高老大的动态,生怕他点了网页、接了电话、听了小报告,让我丢了小命。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高老大休息的空档,老子马不停蹄赶回公司,一开办公室大门二话不说见人影冲上前就揪住衣领,开口软硬兼施。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想提早到地府报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郑媛深夜约会?什么‘深夜’,天刚刚暗路灯才开,夜店还没开始正式营业,老子每天晚上准时十一点上床睡觉,连深夜档电视剧都没看过,哪来的‘深夜约会’。还有,老子根本就一负责提包兼陪逛街的车夫,你小子识相点快把‘约会’这种暧昧的字眼去掉……” 一长串句子轰得没站稳脚的年轻记者脑子暂转不过弯,愣了老半天扭捏吐出两个字——‘学长!’ 第九章 一听这称呼老子心里特爽,想当年好歹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学弟学妹认识不认识的、同校不同校的,在街上遇到总要亲热地唤声‘学长好’,听得老子心花怒放,恶劣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学长和学弟,自然好说话,仔细瞧瞧,这学弟一副浓眉大眼、孺子可欺的纯良模样,老子也不好再发狠,瞬即拍拍他的肩膀,换了张和蔼可亲的嘴脸语重心长地进行劝导。 “小吴呀,刚吓着你了吧。学长也是一时心急,担心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太冲动鲁莽,完全被‘眼见为实’的表面真相给误导,不慎走上歧路已后悔莫及,所以特地找你来谈谈话。你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吗?你无心的报道可能引发一场大灾难,甚至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学弟仍处在懵懵懂懂的状况之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学长劝你及时悬崖勒马,这篇报道报也报了,发也发了。念在你是初犯,我们又是同校,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但下不为例,以后与我相关的新闻记得先让我过目下。改天我再登门拜访你家主编……” 看这二愣子学弟两眼发直的呆样,老子内心偷笑,本来以为这事需要动用钱势和暴力,还特地交代杨啸事后派个美女去‘抚慰抚慰’,没想到凭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就摆平了。不是老子自夸,脚踏两条船这等大事至今尚未东窗事发,全归功于老子的能言善道,一张嘴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假的说成真的。 “学长,”学弟刚神游回来,说话有点含糊。“不就是男女交往的平常事,有这么严重吗?” “灰熊(=非常)严重。”老子立马目露凶光朝学弟吴晏昊扫去,“万一女方有男朋友,要是被他看到这则新闻,还不冲过来找你学长我拼命吗;万一女方觉得名誉受损,一个想不开上吊自杀为保贞节,你小子负担得起一条人命吗?万一……” “学长。” “干嘛?”没听到老子在开演讲会吗,不要插嘴。不过看在学弟太久没表现机会,就好心让他说上几句。 呆头鹅学弟突然很爽朗地笑了,脸上那抹清新刺得我这个常在污泥里打滚的成年人有点心虚。“放心啦,我已经向郑小姐求证过,她承认你们两人有亲密关系,而且预计明年要结婚。我也问过郑小姐的意见,她同意将此事公开,并允诺如果确定好良辰吉日,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学长你安啦,只是件小事嘛。” 小事?这可是老子的人生大事,攸关性命岂是你这毛没长齐的小子能理解的。当然,话不能说得太白,免得这小子反过来义正言辞地教训老子。 “小吴,这事我本来也不想向外人道,但迫于形势严峻,不得不在此澄清下。那位郑小姐,可是名花有主的……”说这话时我差点咬到舌头,谎言像雪球般越滚越大,希望到时别被砸死。“最近她跟男友吵得正凶,像她那种精明的女人一旦耍起脾气可不是冷战这么简单。你还太嫩不懂得如何应付这类女人,别的报纸都不关注这条新闻就你在那边瞎凑热闹……” “可是学长,我听说,是有人施加压力禁止其他报社报道此事。” 如果不早点堵住你们这群聒噪者的嘴,老子不知要死多少次,没想到这次好死不死又冒出家新的报社,来不及进行良好的‘沟通’就捅出篓子。 “郑小姐真的另有男友吗?但我看她提起学长你时笑得很开心,一副恋爱中女人的模样。” 废话,郑媛当然开心。有个人陪她逛街购物,替她刷卡搬货,顺带兼职她的专属司机,她能不笑得像朵花么,什么‘恋爱中’,根本是变态中的女人。 “既然了解了真相,我回去后重新写篇报道替学长洗刷冤屈。” 老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心动立即行动’的二愣子学弟,“‘解释等于掩饰’,这事等过段日子自然平息就算了,别再拿出来搅和。”老子可不想活活被累死,今天监视高启文,明天守着郑媛。 几番谆谆教诲之后愣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临走前我俩已称兄道弟,好不熟络。 前脚刚送走学弟,老子后脚往逃生门奔去狂跑下楼,坐上早已等候多时的秘书小洪的马自达,一面打电话给杨啸叮嘱他好好‘关照’学弟,最好派个女人二十四小时紧迫盯人,免得学弟口风不紧胡言乱语。 经过了一番折腾,绯闻终究风平浪静再也掀不起涟漪,老子总算得以继续左拥右抱的幸福生活。 第十章 那之后再也没见过学弟吴晏昊。 听说这小子已改头换面,但不幸没朝好的方向发展,堂堂一条东北汉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成了胆小鬼,国家大事、民生小事、男女情事他全拒绝出访,每天躲在报社里写些灵异怪谈、牛鬼蛇神之类的报道。遇到杨啸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一溜烟逃得不见踪影,据猜测是杨啸之前介绍的女人太生猛,吓着这么一纯情小伙子了。 本来对这人已不抱什么希望,但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学弟跟鬼怪沾上了边,好歹也认识几个能通灵能抓鬼的道士之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可得捉个活人替老子申冤叫屈。 说小吴,小吴到。 老子人才刚飘出高启文家,遂见到那没路用学弟。 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哎哟喂,可怜的学弟呐,你咋变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面色憔悴印堂发黑,人瘦得只剩皮包骨,身子柔弱得可比林黛玉。早跟杨啸提过帮你换个女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好好的壮汉被榨成竹竿,再下去就要精尽人亡了。老子不禁老泪纵横,嚎啕大哭。 刚抹把泪学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间,老子急忙追……飞了上去,管他步履蹒跚还是健步如飞。 上了十二楼后才发觉这学弟脑子实在不灵光,说白了就一个蠢字了得,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偏爱走楼梯,都瘦得跟个骷髅似的还要锻炼身体、增强体质。 十五……十七、十八,这数字可不太好,一听就有十八层地狱的意思。老子生前就听说这层楼常有脏东西出没,谁住里头谁倒大霉,幸亏后来搬进一位道士,看了风水二话不说开始斩妖除魔,好不神气。 当时特崇拜这道士,就差没当即打开大门冲上楼屈膝跪地挂泪两行高喊一声‘师父,请收小弟为徒’……前,被高老大扯了回来,质问背地里做了什么亏心事需要道士相助,老子连忙摇头否认没偷没抢不杀人放火抢劫乱泡女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学弟这次的采访人物难道就是这号神人?老子总算有救了。 学弟果真是来拜访道士的,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几声,门一开就见着一披头散发、贼眉鼠眼、瘦骨伶仃、非奸即盗……成语说太溜了,总之是废柴形象的老男人,咧开嘴一笑满口黄牙,惊得老子连退三步,怀疑串错门找错人。 还是同样颓废气质、见多识广的学弟来得镇定,话也不多说就把老子曾想做的那套礼数全照搬了,连台词也被抢了去——“大师,救救我的小命吧。” 那道士也不废话,拉进关门,一气呵成。 “年轻人,这世道,惟小鬼和女鬼难驱也。你不幸被女鬼缠身,共度良宵,阳气终将殆尽,劝小伙子你尽早远离妖魔鬼怪,以免丢了小命。” 道士不愧为道士啊,老子愣是没反应过来普通女人再怎么欲求不满也不会死缠着个病秧子,性欲再怎么强瞧见这风中残烛一般的瘦弱骨头也提不起劲,原来是受女鬼所扰。话说,老子咋没遇上这康好事,都成男鬼了没见着同伴,更别提美眉,多没趣。 “大师,这点小事先放一边……” 小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大事一件,这没脑子的小子倒是宁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其实,我最近好像……见鬼了。”学弟露出惊恐的表情,以证实自己所言无虚假。“林学长他,前两天突然不幸逝世。” 啊咧?说的不正是老子吗?学弟啊,学长我现在只能靠你了,快些揪出真凶查明真相帮学长报仇雪恨,不然叫道士招魂也成。初一十五记得给学长烧香烧纸钱,学长保你三个月不被女鬼纠缠,投胎转世后认你做干爸,等你老后赡养你。 学弟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情绪,表情痛苦,忽然就泪如雨下看得老子感动万分,道士一脸迷惑不解。为老子的死掉泪的,学弟是第一个,不枉生前如此照顾你。 “……是我害死了学长。” 虾米?难道,人是你杀的,尸体是你藏的?我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如遭雷击般面部扭曲。 “年轻人,此话怎讲?” 姜还是老的辣。道士处事冷静沉稳,遇惊不变,不像吾等小辈如此狼狈不堪。 学弟一边吸鼻涕一边忏悔。“我不应该把学长一脚踏两船的事透露出去,学长会突然身亡八成是他们两人之中的谁下的毒手,学长的死有我一半责任……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学长也有错,他骗我郑小姐另有男朋友,所以告白被拒询问之下得知学长是情敌时我很生气,才不小心说溜嘴,没想到……”说着说着竟怪起我来。 妈呀,难怪老子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原来是你小子爆的料。我可怜的身体啊,不知此时身在何处,首在何方,是否依然青春如故,或者已惨遭歹毒之人奸银鞭打滴蜡凌虐,又或者俊容被毁身体残缺成块……太惨了。 “昨天半夜,回家的路上,我居然看到了学长,他两眼泛着青光狠狠瞪着我,接着一闪身不见人影。虽然四周很黑,但我不会认错的,那个人……不,是鬼,绝对是学长。他来找我了,他一定是知道我将秘密泄露使他引来杀身之祸,因此来找我报仇了……” 喂喂,学弟,你说的是哪篇恐怖小说,怎么老子阅书无数就没看过这一本?老子是变鬼了,但昨晚躺在高老大家里睡得天昏地暗,还没想起你这号人物,咋你偏偏就撞上老子的鬼魂?该不会是亏心事做多,半夜鬼敲门了吧。从实招来,人是不是你杀的,尸体是不是你藏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大师,救救我,帮我驱鬼吧。” 道士大概是见多了这场景,这次吭也不吭一声,直截地用么指搓食指表示,意思很简单明了——有钱能使人捉鬼。 学弟这人看似愚钝,这时候倒也显得机灵,赶忙从包里摸出一报纸包,看上去相当有厚度。此时这道士六根也不清净了,面露贪相,眼明手快接过那纸包,掂掂分量,重重一叠,于是乐颠颠露出他满嘴黄牙,整张脸皱得跟个疙瘩儿似的。 老子何其不幸,生时遭人追杀,死时被人驱逐,且何其无辜,担上‘自作孽不可活’的罪名,跳到黄泉也洗不清。 “年轻人,我马上开坛超渡你学长的亡魂。” 看那道士忙里忙外,又是摆桌又是点香,身上挂着一大串有的没的,还是中西合璧式的,搞得煞有介事。老子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学弟在一旁战战兢兢,眼睛左瞄右瞟担惊受怕。 没多久,道士开始念念有词,手上也没闲着,拿着把和电视剧中有几分相像的‘斩妖除魔剑’在学弟面前比划来比划去,没想到竟是件真货,那玩意儿掠过学弟额前硬是削去了几根毛,吓得学弟紧缩着脖子,生怕刀枪不长眼,稍微不慎身首异处。 任那道士瞎搞胡闹了好一阵子,老子仍稳稳当当立于原地,丝毫不受影响;学弟连打几个呵欠,肚子饿得咕咕直响,老骗子舞刀弄枪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一番折腾后方才收场。 学弟见状立即上前,一脸期待。“大师,消灭学长了没?” 喂,死小子,把你学长当过街老鼠吗? “当然,我亲自出马,岂有让恶鬼在人间四处作怪的道理?” 睁眼说瞎话,没看见老子变身超级赛亚人的过程吗? 学弟仍然不放心,左瞧瞧右瞅瞅,没法安稳,自言自语没个消停。“大师,你确定学长当真不恨我了?你刚刚跟学长交谈过没?他知道我把他和高先生的亲昵照片拿给郑小姐过目了吗,我头一回看到郑小姐宛如夜叉的脸;他真的不记恨我把他承诺一定娶郑小姐的事告诉高先生吗,当时高先生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连站在门边的我都感受得到,实在太可怕了……不过学长十成不知道,不然早拖我一起入地狱相聚。” 现在知道也不迟,学弟,我俩交情如此之好,陪葬绝对少不了你。老子一世英名全被你毁得干净,你以为老子专吃素的,能轻易放过你? “放心。你学长早魂飞魄散,即使有怨也申不得。” 口胡!老子正踹、踢加揍吴晏昊这小子,以实际行动表达火山爆发的愤怒。 “主会宽恕你的,阿门!” 靠!连基督耶稣他老人家都被你搬出来,老骗子你到底是混哪一道的? “大师,谢谢你!” 叛徒学弟听了这骗子的谎言仿佛吃了定心丸,顿时眉开眼笑快乐似神仙,憔悴阴霾啥的全烟消云散,起个身甩上门在走廊上疯了似地狂奔。 老骗子待叛徒离开好一阵后重新掏出刚才紧紧揣在兜里的那报纸包,眼都笑弯了,满是皱纹的手哆嗦了半天打开一看。 “干!”一人一鬼异口同声爆粗口。 冥纸一叠。 第十二章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只怪老子生前没多积点善德,留下个小辫子死后遭众人揪出唾弃,更悲哀的是名声扫地、遗臭万年。在问候一干情人朋友祖宗十八代、仰天长啸老子简直比窦娥还冤之后,无奈至极。 绝望了,老子对这个美丽又丑陋的世界彻底绝望了。生前老子有车有房有钱有女人有男人,死后没车没房有钱没女人没男人,但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才怪。如今只剩钱财能够慰藉老子寂寞的心灵,说什么也要把钞票换成冥币带到地狱去大肆挥霍。 都是老头的错,没事找事立遗嘱还附个‘但’书,分明是报复老子没让他在临终前抱曾孙、还跟一男人纠缠不清、让他老人家面子挂不住的陈年往事,盛怒之下添了个候选人名单。不过,老头向来疼我这孙子,再狠毒至少也该给栋豪宅留着给老子以后娶媳妇。 算算时间,大概也就这几天公布老头的遗嘱。 事不宜迟,老子得尽快赶回家去,以免财产被人瓜分一空老子却还被蒙在鼓里。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稍稍腾云驾雾的工夫,老子已顺利到家。空中俯瞰豪宅全景,怎一个气派了得?看那外观金碧辉煌、美仑美奂,可媲美阿拉伯王宫宫殿,外头泊着的不是劳斯莱斯就是保时捷,整齐一列排开,好生阔气。穿进去再瞧瞧内部格局和装潢,简直是富丽堂皇、无比奢华……切,这不是最近新开的夜总会吗?老子一个不留神居然走错间了,难怪入门处那美如天仙的小姐看着对眼顺心,却怎么也想不起家中有这号人物。 再飞十几里,乍见一幢宛如恐怖片场景的阴森古堡,残破不堪看似荒废许久,老子本想直接无视飘过,孰料视力二点零不经意向下这么一瞥,吃里扒外加犯罪嫌疑人之一的男人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好你个高启文,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有脸上门吊唁,经过多方观察猜测推敲外加证人证词,老子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高启文就是凶手。不管怎么说,过奈何桥时绝不沾孟婆汤,老子还等着下辈子报仇雪恨。 外面冷清里头热闹,没有老子在这家子过得挺欢乐,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老子的头七都还没办他们倒先庆祝起遗产有望到手的喜事来。 呜呜,老子不就花心了那么一点点,有钱了那么一些些,咋会落到这般顾人怨的地步?男儿有泪不轻弹。老子掉的不是泪,是寂寞。 刚抹完泪,一道甜腻得流油的尖细声音颇具震慑效果地将老子难得的文艺情调破坏殆尽 “高大哥,你好久没来了,我好想你哦。” 三滴冷汗流下,是老子眼花了么,这不是那个已为人妻的亲亲小表妹小雅吗?现在演的又是哪出,平常见了高启文不都害羞地往角落躲今天咋整个人扑向他怀中一点也不避嫌? “小雅,这里不方便,有什么事到房间谈。” 高启文那暗示性的眼神一瞟,小雅表妹的三魂七魄全被勾了去,哪管得上在哪谈,关键是跟谁谈。于是乎这一男一女勾肩搭背,气氛暧昧举举止诡异,拐了个弯开门落锁,一眨眼没了人影。 这还得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有什么好谈的,不就是废话少说、情话缠绵。见鬼了,阴曹地府八成是人员爆满这么久还不派黑脸白脸的把老子抓去投胎,留着老子在阳间屡遭打击活受罪,转世前一定投诉阎王老爷办事效率太低。 气煞我也。 第十三章 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你好我好大家好,老子只是路过打酱油顺便听遗嘱的,没兴趣来捉奸。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可恶!老子连小表妹的纤纤玉手都没摸过,高启文你这厮竟好处全占尽,未婚妻、初恋情人,连老子都被你吃干抹净,用过就丢。 实在咽不下这口怨气,说什么也得去‘全程观摩’,听听这厮在别人床上是如何的甜言蜜语,兴许能从中得知真相,死得也明白些。 幸亏一进门没撞见十八禁画面,不然老子这颗脆弱的心脏哪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击,早裂成了两半。 小雅表妹熟练地替高启文解开衬衫扣子,大胆的行径令老子这个做表哥的都快痛哭流涕了,早知道表妹如此主动诱人,老子何必‘舍近求远’,只能成天躲在暗处对她垂涎欲滴。如今天鹅肉被牧羊犬叼走了,这悲剧岂是捶胸顿足泪流满面能够阻止的? 有苦说不出,有怨吐不得啊。 大概是嫌自己手脚不灵活,又瞥见男人紧皱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女人开始没话找话。 “……唉,井维哥就那样走了,真有点不舍呢。” 小雅表妹,全世界还是你对表哥最好,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反观高启文,半响默不吭声低着头关注女人到底解了第几颗扣子,美色当前哪顾得上其它。 “但说实话,我有时挺怕井维哥的,虽然他和我有血缘关系,人长得挺帅气,工作能力也很优秀,爷爷想当疼他呢……”女人说着说着沉浸于回忆之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男人这才勉强抬起头看她,一脸扫兴,但没插话。 “……井维哥他看我的眼神一直很怪,好像,好像……” “好像色狼。” 男人面无表情地替她接话,眼神中自然地流露出鄙夷。 什……什么?色狼?老子不就偷偷暗恋着你羞于表白,经常偷偷地多看你几眼,偶尔偷偷地以深情的目光凝视你以表达内敛的情感,咋成色狼了?小雅表妹,你这话太伤表哥的心。 “嗯,所以我不想把几个月前离婚的事告诉表哥,怕他对我……” “图谋不轨。” 表妹脸更红了,高启文越发阴沉了,老子彻底名声狼藉了。 “他有色心没色胆,即使知道这事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异常行为。”到底是高启文了解老子的善良本质,情人做这么多年好歹有点人性,然而接下去的话却叫人吐血。“况且他人都死了,估计要从坟墓里爬出来作怪也难。” 小雅表妹听了这话,吓得脸色苍白,直往男人怀里缩,高启文顺势一揽,早有预谋。敢情他是为了充当护花使者而特地拿老子的倒霉说事。老子正想破口大骂发泄发泄,表妹哆嗦着开了口,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惹人疼,可惜老子碰不着,也吃不到……口误,摸不到。 “高大哥,别吓人呐。你又不是不晓得,井维哥的尸体……”后面几个字表妹说得含糊,大概是这事儿太蹊跷,外面天色逐渐发暗,加上宅子盖在深山老林、单门独户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俨然就是拍摄恐怖片的最佳场景,也难怪半夜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叶子簌簌作响,家里的博美小黄再叫上几声,一堆胆小的亲戚挨个尖叫,时常把老子吓得不轻,蜷着被子瑟瑟发抖,更何况是尸体失踪这档离奇事,简直骇人听闻。“据说如果黑猫跨过那个,那个就会变成那个。高大哥,你说有没这么凑巧,万一井维哥真变那个,那他会不会在外面那个啊?” 小雅表妹,别‘这个’、‘那个’不清不楚的,老子再不济也就从尸体变僵尸,到处找人掐掐脖子,没多大点事。但瞧她抖三抖的模样,怕是真吓着了。 “就他那样也能变僵尸,没把自己吓死已经不错了。” 要是老子现在能现形,准把你高老大吓掉半条命,吓得你屁滚尿流跪着求老子放你一马。不过,纯粹是妄想而已。 “别提那个令人扫兴的家伙,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了。” 高启文边说边穿西装外套,脸色难堪,一看就知道心虚有鬼,心里不舒服,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老子。小雅表妹连忙挽留,这时候表哥亲哥全抛到了脑后,眼里只有她的‘高大哥’。 “高大哥,人家不是故意提起的,你不要生气。” 表妹眼眶泛泪,面颊泛红,是个正常男人受此诱惑都要扑上去狼吞虎咽,高启文这个假正经的男人也不例外,脱了羊皮化身成狼,俯下身与表妹进行氧气交换。 两人那甜蜜样看得老子妒火中烧,瞧那对奸夫荡妇上半身脱个精光,充分展示体型美和肌肤美,再瞅下去基本是少儿不宜画面,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老子不幸撒手人寰已是人生一大悲剧结局,眼前上演的无非又是一出‘赤裸裸血淋淋’的人间惨剧,搞得老子想死第二回的心都有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刚要转身灰溜溜地飘走之际,眼角余光恰巧瞄到窗外某样吸引人的事物,老子顿时呆若木鸡,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脚底寒意窜起。任是贴在玻璃上的那张脸如何帅气十足、英气逼人,那双眼睛又是如何的黑白分明、目光如炬,都让老子毛骨悚然,牙关颤了许久闭不上也打不开。 “啊啊,鬼呀~~~~~!” 一声跨八度的尖叫终于让老子回了魂,脑袋正常运转后跟着惨叫起来。 “妈呀,见鬼了!” 第十四章 “……真的,我真见到井维哥的鬼魂了……” 大姑妈被气得不轻,臭着张老脸不吭不响。几日不见,这老女人的皮肤竟光滑了不少,兴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子一嗝屁,遗产唾手可得,这种关键时刻哪容得许死人来搅和。 一干亲戚们瞬间叽叽喳喳,没个消停,大姑妈特意咳了两声制止噪音。 “我也听到你的叫声了,真的是井维吗?确定没看错?”陈律师扶了扶镜框,谨慎询问。“你们之前告诉我,井维不幸身亡,遗体却凭空消失,但,若小雅所看到的人影真是井维,那么他已死的结论将被推翻,判定为暂时失踪……” 陈律师,您老不愧为老子的再生父母,从小疼老子疼得紧,长大后咱俩依然父子情深。您老一定要替老子做主,老子人是死了,魂魄也飞了,但还有僵尸在,能跳能动也算半个活死人,不会用钱不打紧,只要替老子守着就成。 总之,惟独这钱财绝不可拱手让人,老子准备留着在地府造后宫。 “……这份遗嘱恐怕还不到发表的时候。” 老子乐了,众亲戚怒了。 “陈叔叔,你搞错了啦。小雅姐那不是叫鬼,是叫床。”十岁的堂弟一脸天真地做出解释。“妈妈也常说爸爸是魔鬼,把她操得死去又活来,然后爸爸就会回嘴,‘嘴上说不要,那里却想要,总把老子夹得很销魂。’” 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姑妈的眼皮跳了几跳,嘴角抽搐,看这情形火山口要喷发了。四叔四嫂早一溜烟没了踪影,生怕被台风尾扫到。小雅表妹脸红得跟苹果皮似的,高老大的脸青笋笋,恶狠狠瞪向童言无忌的小毛孩。 “陈律师,我不认为林井维还活着。”话题一转,震撼全场。高老大无视众人的惊讶,继续发话。“小雅看到的应该是晃动的树影,当时我立即打开窗户,什么也没发现。” 太悲哀了,说到昨晚后来的事,连老子都犯迷糊了。 小雅表妹尖叫距高老大转头不过短短两秒钟的事情,老子的尸身竟然就在一眨眼间无影无踪,莫不是对当时高启文那副非把老子生吞活剥否则誓不罢休的凶狠劲心有戚戚焉,于是选择逃命要紧。果然是老子的肉身,即使没了灵魂,对高启文的敬畏仍有增无减啊。 “而且,依我对林井维的了解,那么胆小的男人,不可能夜里在外游荡。” 周围顿时唏嘘一片。 高……高启文!老子这辈子是欠了你八百万还是杀了你全家,不就偷腥未遂这点小事有必要记恨到专讲死人坏话的地步吗?念在咱俩多年的感情份上,老大你务必少开尊口,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对,对,井维的死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亲眼所见……” “一定是天太黑,光线不佳,小雅把树影当人影……” “陈律师,井维的死亡证明已开具,事到如今再怀疑其真实性可是对医生的不敬……” 一群见钱眼开的亲戚连声附和,七嘴八舌非逼着陈律师立即公布遗嘱,那贪婪样令老子作呕。可怜的老陈虽能言善道,一个人也敌不过这么多张嘴,渐渐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再加上高启文这厮窝里反,连哄带骗让小雅表妹改口否认。 场面极其混乱,无人维持秩序。 老子生前觉得这世界很太平,叔不疼嫂不爱,亲戚们有屁不敢放、有怨不敢吭,日子过得实在无趣;如今墙倒众人推,才觉以前那生活安宁得惬意。 老子后悔了。 “安静!”陈律师一声令下,菜市场马上变审判庭。众亲戚屏息凝神,等待被逼无奈、头疼不已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文件的陈律师宣读圣旨……般的遗嘱。 “咳,咳……” 陈律师刚清了清喉咙,苍老阴沉的女声骤然响起。“等等。”‘慈禧’……哦,是大姑妈发言了。“我们林家的事,由不得外人来插手。”眼一斜,那视线明显是冲着高启文去的。 众人也齐唰唰望着他,高启文索性视若无睹,故意漏接大姑妈咄咄逼人的目光,赖在那儿不吭气也不离开。 “高先生,”大姑妈提高了嗓门,直接点名道姓也不拐弯抹角了。“来者是客,我们理应热情款待,但恰逢林家在处理家务事不合时宜,能请你暂时回避下吗?过后我这老人家再亲自摆盛宴招待你。”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十五章 这事说起来真高启文理亏,没事偏在‘非常时期’到林家来瞎搅和,这下好了,当众被下逐客令,好生尴尬。然而高老大也不是省油的灯,老子此生最大的失败就是没及时认清此人的丑恶嘴脸。 “别这么见外,大姑妈。” 想不到高启文竟来这招——套近乎,老女人再恶毒也是老子一人的大姑妈,什么时候变共有的亲戚了?该不会这厮其实是老子失散多年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长吧?妈呀,可别告诉老子真是如此。 “大姑妈,各位叔婶,有件事本来我不想说的,事已至此也没有选择沉默的余地,我只好坦白。” 难道真是亲兄弟?高老大,这事你既然瞒了十多年,咱俩恋也谈了爱也做了,近亲相奸的秘密带进棺材吧,您老请大发慈悲饶了小的一命,别再往老子牌位上添罪名啦。 “其实,我和井维已在旧金山登记结婚,好歹也是林家的一份子。” 老子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兄弟,只是结婚而已……什么!?结婚? 这是哪年哪月哪时哪刻发生的事,老子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消息太震撼,震得一屋子人全傻了眼,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就是不敢正眼看大姑妈,老女人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眼皮跳个没完嘴角抽搐,就差没口吐白沫当场晕厥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硬生生挤出两字。 “……造孽。” 冤枉啊,老子连结婚证书长啥样都没见过,更何况踏入人生的坟墓这等大事。好你个高启文,说谎不打草稿偏偏仗着老子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开始胡诌乱造,一世英名全被你毁灭殆尽,这下老子跳到黄泉也洗不清了,痛哭流涕。 “外国的黑纸白字,别拿到国内说事,法律不认可,我们林家也绝不承认你这媳……”到底该称‘媳妇’还是‘女婿’,大姑妈活了一大把岁数碰上这问题也头疼,一口假牙亮了半天吐不出半个字,最后在高启文得意洋洋又欠揍的冷笑中投降,索性不理会这厮刻意的眼神挑衅,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遗嘱上。 “唉,启文和井维之间的深厚感情,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述尽,”陈律师一声叹息,眼底泛泪光,说得老子和高启文好似伉俪情深,听得众人肚里反胃。“单看井维今年年初立的遗嘱里,写道死后要把全部财产赠给启文,就知道他俩爱之深已至不分彼此的程度,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啊……” 见鬼的爱情!老子脑子烧坏了,恰值风华正茂的年纪立遗嘱给自己带衰,偏偏病的不轻,没留着遗产给自己造水晶棺材竟把它送给高启文去花天酒地、大肆挥霍,如此愚蠢的决定绝不是老子这么聪明绝顶、精明一世的人能做出的,肯定是有人伪造遗书、假传圣旨……等等,难道…… 赶忙朝众人脸上扫去,叔嫂们正窃窃私语,说着老子听了来气的话;大姑妈表面很漠然,额上青筋却暴了好几条,此时要是老子在场她准抄起拐杖穷追猛打;小雅表妹茫然惊诧,两眼发直嘴巴大张,被震飞到状况之外;高启文翘起嘴角,心情愉悦,暗中和陈律师互换了个眼神……老子眼尖得很,把这些丑态都看在眼里,但气在心里口难开。 真是那个‘难道’。又一叛徒,老子何其不幸,交友不慎到了这地步,情人没了,钱也没了,只剩一颗玻璃心碎了又裂,裂了又碎,凄凄惨惨戚戚。 “还有林老爷的遗嘱,”陈律师一声重咳,将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拉回,众所瞩目的重头戏来了。“啊……这个也是遗赠,看来老爷子也承认了他们两人的恋情,说要把财产全给启文,不过有附带条件,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抓到害死井维的凶手。若抓不到,这笔钱将分别捐赠全市各家福利院。” 那尼? ‘扑通’一声,扭头一瞧,大姑妈应声倒地,估计是被气昏的,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扶起、抬走。可怜的大姑妈,这一倒便永远躺下了,据说临走前咬牙切齿念着老子的名字,恐怖至极。 周遭像炸开了锅似的吵闹混乱,有人咒骂不断,有人又哭又嚎,有人冲上前抢过遗书,据辨认确定是老头的亲笔签名外加印章,当场昏厥过去;更有甚者企图把遗书撕毁,不过被陈律师阻止夺回……最大受益者高启文,趁乱从大厅中悄悄退场,不知去向。 受害者老子,气急攻心,非常不争气,且直挺挺地倒下,失去意识。 第十六章 迷迷糊糊醒来,听见那两人的对话声。 “……这只猫是怎么回事?” 这把可比冰窖的冷言冷语出奇的惹人厌,打从家产被夺后宫梦碎,老子就与他结下深仇大恨,誓不两立。 “这不是重点。” 温柔甜美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瞬间将老子的阴霾一扫而空。哇塞,就算是发脾气仍这么嗲声嗲气,听得老子的骨头又酥又麻;再加上柔软又有弹性的某浑圆,这曲线、这形状老子曾妄想过千百次,但也只能垂涎欲滴、做黄粱美梦时想想。 “井维哥和爷爷的遗产……为什么只托付给你一个人?还有,你真的和井维哥,结过婚吗?” 躺在美人怀中固然是种享受,不过,别一张口就提那些令人郁卒的事,不想倒好,一想就要抓狂吐血。 小雅表妹正激动着,连带地胸口一起一伏,磨蹭着老子的背部,爽得飘飘然,乘云驾雾般的……等等,不太对劲,相当不对劲。 老子不是成了鬼魂,摸不着碰不到任何物体,此刻怎生如此真实的触感,难道阎王老爷大发慈悲,放老子一条活路重返阳间了?更诡异的还在后头,老子人高马大纵使男人扛着也嫌累,表妹就一弱女子竟把老子横抱起吊在胸前,不费吹灰之力,难不成人不可貌相,小雅表妹其实是大力水手附身? “为什么不说话?” 冥思之际表妹再度发怒,剧烈震颤中把刚要挣扎起身探个究竟的老子害惨了,趔趄了下就这样冷不丁悬空,径直往地面砸去。哇咧咧咧,老子摔死过一回,难道又要以同样的方式踏入棺材吗?救人喔! 危急时刻有只手将老子‘拎’了起来……没错,是用‘拎’的。什么时候老子竟轻如鸿毛,随便来个谁使点力便任人宰割了。疑惑之际视线逐渐上移,全身BOSS名牌装扮入眼,西服至皮带至领带,全是同一牌子。正值大热天还能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疯子,除了高启文老子再想不出第二人。 被拎至四目相对的高度,瞧见高启文摆着一张死人脸、余光斜睨过来、嘴里边发出轻蔑的冷哼,新仇旧恨全堵在老子脑中胸口,本就一肚子怨气窝火得都快气炸,此刻全爆了开,抡起拳头就要往那表情端正的脸上砸……啊咧,爪子太短,够不着。 爪子!? 妈呀!惊叫刚从喉咙里蹦出,老子耳里就传来‘喵喵’几声唤,还在走廊上回荡了几转,叫得老子头疼无力。 老子居然变成猫……不,不,不,是魂魄依附在猫崽体内。 没等老子消化事实,接受现状,再感慨人生,悲叹不公,高启文腾地将老子……将猫崽搂进他胸怀,抡起右臂夹文件似的,猛力且随意地一撞,老子眼冒金星、鼻尖、额头都泛痛,外加粗手粗脚的男人抱得紧,不似女人那般爱护动物、小心翼翼,抱着等同夹着,也不稍微掌控下力道勒得老子差点喘不过气,挣扎了几下探出脑袋勉强能呼吸。 本想举猫爪腾空跃起往俊脸上磨蹭抓挠,但毕竟心理建设尚不足够,身体和思想没法相互协调,爪子缩着伸不出老子又有恐高症,目测与地面还是有些距离,于是改用肉垫搭住高启文的手臂,狼狈窝囊相着实可怜。 “嗯,我和林井维已结婚,也早已谈过双方的财产分配和去向问题。至于你爷爷的遗嘱,说实在,我也感到诧异,不清楚老爷子的真实意图。” 口胡! 分明是高启文和陈律师串通好的,私自篡改遗书,小雅表妹你可不要轻易相信高骗子的话,此人已将工夫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尾音没有半点颤抖,测谎仪恐怕都拿他没辙。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和井维哥那种人……”表妹泫然欲泣,讲到激动处哽噎洒泪,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转身跑走。 高启文光盯着看表妹的背影也没追上去的意思,老子气得牙痒痒碍于这个身体太没攻击力只能用肉垫再扑腾拍打,但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高启文究竟有什么人格魅力,居然能让老子生前信他比信上帝还虔诚,未婚妻郑媛翻脸不认人,小雅表妹爱他爱得紧?相较于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子‘那种人’可要光明磊落诚实守信得多,就是遭人嫉妒、奸人所害,才落得这般名誉扫地的下场。 正沉浸在思绪里,身子忽然悬空,原来是高启文这厮嫌蹲下身麻烦准备让老子自由落体。这还得了,老子是猫非猫,说到底内心终究是人类,跳楼这档事需要三思而后行,老子可没‘后空翻三圈再侧翻个一百八十度最后稳稳落地’这等本事,一个不慎头先着地老子又得领便当去了。 老子被逼急连忙伸爪紧紧扒住高启文不放,这厮被抓得生疼,干脆荡秋千似的大幅度摆动手臂,外加拉挤推压,非把老子揪走不可。老子此时比坐过山车还头晕反胃,仍坚持不放爪,痛得一向很能忍的高老大也皱起眉头,不自觉闷哼了声。 大战几个回合,老子略胜一筹,高启文宣布投降,不得不架着猫崽离去。 老子心里特爽,生前死后从来只有吃瘪受气的份,眼下附在带爪动物身上,不把新仇旧怨一起报,抓得高启文俊脸毁容、哭爹喊娘向老子跪地求饶,这气就没法消。 第十七章 一到家,高启文也不打声招呼,趁老子不备跟丢保龄球没啥两样将猫崽抛了出去,可怜老子上了他的身感同身受,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最终摔个四脚朝天,还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高老大‘咚咚咚’堪比地震的走路方式撼动大地,身体又弹了几弹。 悲剧在高老大用力甩上门后终止,老子四肢抽搐就差没口吐白沫暴毙身亡,柔弱的身子骨禁不起这般摧残。 可恶的高启文! 老子刚复活,差点重新当游魂去。 TMD,又发作了。 这厮从以前开始就有严重的洁癖,每天非得把房里房外、衣裤鞋帽弄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才能安心出门。当初老子晚上回家累得半死不活刚沾着床沿,高启文眉一挑眼一扫,二话不说拖拽着老子往浴室里丢,不顾老子发出杀猪般嚎叫的抗议声,彻底洗个干净,再丢回床上。 老子陪郑媛逛完街又遭这番折腾,体力透支趴倒在床一动不动,岂料高老大兽性大发,没几下工夫刚穿的浴袍被褪了去,搞到老子筋疲力尽哼哼几声只剩呼出的气了。 成猫崽后更是少不了受罪。 只听门又打了开,老子正准备挣扎起身逃命要紧,高启文瞬间提起猫崽冲回浴室,摘下蓬蓬头使劲喷水,拼命按住老子背脊动弹不得,洗发水沐浴乳一整瓶往身上倒不说,还反复揉搓抓捏,仿佛猫崽的皮毛下藏着成千上万只虱子和跳蚤,非扒去老子一层皮不可。 鼻子进水,呛得真难受;眼睛被泡沫刺得快睁不开,老子努力挥动爪子挣脱,逃不出高启文的魔掌,任他摆布蹂躏。 整一个惨绝人寰,老子在心底又为高启文添了一条罪名——虐待动物。 如果老子还有口气在侥幸没嗝屁,一定打电话到动物保护联盟控告姓高的。 等高启文折腾完、自个儿冲澡去后,老子苟延残喘、匍匐前进至座机旁,忽然悲哀地发现,人听不懂猫语,求助无门。 这还要不要人活?在这多待一秒,老子即使有九条命也不够用。跳窗?等于跳楼自杀,不敢。当只温顺听话得主人宠爱的猫?有损身为人类的尊严。趁高启文外出开门空档溜出?还有没机会见到明早的阳光,况且,嫌疑最大的人非他莫属,说什么也不能断了这一条线索,死得不明不白。 急躁地在房里兜了一圈,无意中仰头瞥见收藏着个人最高机密档案的老子的手提电脑,此时居然‘门户大开’,是哪个神人破解了堪比摩斯密码高深难懂、有千百万种排列组合可能性的开机密码?老子在膜拜之前铁定狠揍此人一顿,揍得他手脚残废再也摸不着键盘和鼠标。 那里面私藏老子花了毕生心血四处搜集、内容以第一个和第七个字母开头的视频文件,为防止日后被逮陷入百口莫辩的窘境,老子经常绞尽脑汁、不眠不休将它们一一重命名,什么‘企业总裁的成功秘诀’、‘如何搞好人际关系’云云诸如此类混淆视听的标题,企图瞒天过海。 但遇到高老大心情不爽查黄扫黑时,这点小伎俩完全不管用,幸亏老子聪明,知道‘有备无患’这个成语怎么活用,真假塞一块儿加上小洪高超的后期制作能力,任高启文再有本事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全数浏览。 可如今,桌面被换成土不拉几的绿带蓝,这不明示着老窝被人剿了去? 这还得了? 心底焦急,连带地身体有了反应,三步做两步一跃而上,脑子没转过来已安稳着陆在离地近一米高的的桌面。 也顾不得沾沾自喜及其佩服完美并无声无息的高难度动作,一心挂念珍藏品处境的老子收爪搭上鼠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开一层层掩护用的文件夹,越瞧越不对劲。什么‘清理完垃圾后好爽’、‘为民除害是无上光荣’……这么庸俗又直白的句子肯定不是出自文人雅士的老子之手。 不好的预感霎时浮起,冲破‘最后的阵地’,进入‘军事重地’,一眼扫过所有的视频文件,老子的心沈了又沈,坠了又坠,脸色由白转绿,由绿转黑,面前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是哪个丧尽天良不得好死的家伙干的好事? 浴室里间歇响起的水声,呼应了老子脑中即刻形成的猜测。 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高启文。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不发威,把我当病猫。 第十八章 好你个高启文,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能手。抢了老子的未婚妻,我林井维认了,毕竟脚踏两条船有错在先;勾结陈律师伪造遗书霸占林家财产,我林井维也认了,毕竟公司资本他投了百分之四十,况且与其让那些贪婪又无能的亲戚继承并且挥霍一空,还不如把公司留给高启文经营扩大;染指亲亲小表妹小雅,我林井维还是认了,毕竟感情之事强求不得,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老子也阻止不了小雅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但,惟独这件事,说什么老子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把老子心灵的净土、唯一的乐园破坏殆尽的罪魁祸首,此时下半身正裹着条浴袍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高老大每晚都要喝杯速溶咖啡后去入睡,今晚也不例外,看来这厮没了老子日子照样过得惬意,枉费老子如此深情,嗝屁后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 忽然,一人一猫四目相对,高启文表情不悦,眉挑得老高,老子这才想起脚底还湿的踩得桌上都是水印,惹得有洁癖的房子主人发怒了。要换了平常老子还不乖乖认错,拿条抹布乖乖擦干抹净。 况且如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把高启文气个半死不活老子心里哪能痛快舒畅。所以老子不但不收敛下恶行,还故意蹭了蹭鼠标、摸了摸键盘,扑腾扑腾地搞了点小花样,回头就见高启文一脸阴郁走了过来,一巴掌正要呼上猫崽后脑勺,赫然目光注意力全转移到电脑屏幕那几个粗体黑字,还是开Word打出的—— “高启文,老子林井维。” 得意洋洋地仰起脑袋,只看得到高启文的下巴,不知他是什么表情。老子可以想象,不管是面瘫还是冰山,此时必定花容……啊,不对,惊慌失色,吓得心悸腿软就差没尖叫着——‘见鬼啦!’……哎哟! 老子的脑袋被狠狠刮了下。 “喵呜。” “林井维,说话文明点,别成天自称‘老子’……” 滑倒。 喂,老大,重点不是这个……等等,这是…… 老子再次抬头,见高启文环视四周,最后才把视线落在猫崽身上,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有讶异、有怀疑,就是没有预料中的惊恐,怪哉! “林井维?”升调的尾音里藏着更深的疑问。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正是老子……啊不是,就是上港有名声下港尚出名的林井维本人…… “叫什么叫,听不懂,用打的。” 高启文指指键盘,直接下令。 “喵,喵喵。”是,遵旨。 我边打边犯纳闷,干嘛那么听话高启文叫做啥就做啥,手边的动作却没敢停,整一个‘夫管严’。 ‘我是林井维’。 刚打完这几个字,我就觉得泄气,说话客气礼貌一点也体现不出恐怖性,反倒让高启文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名就矮了一截。 “你怎么回来的?尸体呢?”高某人问得平静干脆。 ‘我这不回来问你吗?尸体有没经过防腐处理,奸尸或鞭尸记得不要留下痕迹,我冰清玉洁的肌肤……’ “什么意思?”高启文挑眉不解。 ‘再装就没意思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抢我的钱抢我女人……’啊,不对,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得赶紧把后面三个字删去。 第十九章 高启文凑近,一把拎起猫崽,我扑腾了几下爪子搔过键盘试图湮灭‘证据’,可惜没能成功,心里顿时慌了,没准这男人火气一上来今晚宵夜就吃猫肉炖汤,小命不保。 “你女人?”不屑的冷哼听得我眼皮直跳,也不敢对上眼,光听口气就知道他老大心情极度不爽。“林井维,你他妈的真博爱,男的女的都爱……” 我听到这话吓得抖三抖,高老大要不是真动了怒哪会出口成脏,张嘴解释一发声才忆起当下不是人,有口难辩。 “给我老实点,清楚交代时间地点过程人物。” 我忍不住暗暗发笑,高启文你犯傻啦,哪有人在外偷腥还主动投案自首,根本是自找死路。林井维我向来偷吃记得抹嘴,敢做不敢当,耍赖抵死不承认…… “敢说谎,下次拿你尸体开模。”高启文恐吓道。 ……是!保证据实以报,实话实说,绝不有所隐瞒,弄虚作假。 待高启文把猫崽放回桌上,我立即伸爪抠字,键盘都被刮花,爪子也被磨钝,最惨的是这男人神经跟地线相连,不仅没被吓着,倒发过来兴师问罪,欺凌弱小,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顿时两行清泪流下,喵呜了几声,可惜高启文软硬皆不吃,敲了敲键盘边缘使了个眼色让我继续。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林井维对高启文一片痴情,绝无二心,但偏偏忠孝不能两全。我自小父母双亡,全靠爷爷一人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将我拉拔长大……’迫于高启文时不时地捏了捏这具柔弱的身子骨,像捏橡皮泥似的,颇具恐吓的意味,我连忙加以纠正补充,‘当然,张姨和王婶也功不可没……爷爷向来最疼爱、器重我这个孙子,他老人家辞世前唯一的心愿就是看我成家立业,娶个贤惠媳妇生个漂亮娃娃。倘若我辜负爷爷的一片期待,岂不是成为不孝之人?爱情和亲情两难选择啊,唉……’ 此刻要还是个人,再来个声泪俱下,便唱作俱佳,完美了。 纵然不是个人,这话也极具说服力,高启文停下蹂躏猫崽肚子的举动,沉默数秒,估计也信了几分。 我窃喜不已,佩服起自己的能说善道,生前为预防偷吃被抓理由想了几千条,和小洪商量后觉得这条最好,从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高启文的大手向前移了几公分,落在脖颈上,看样子还有些怀疑。“郑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早就准备好答案的我磨爪霍霍向键盘,敲得飞快,打从左拥右抱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反复练习台词,生怕哪天高启文问起不够流利生动准露馅,这下恰好派上用场。‘冤枉啊!我生来就是个二愣子,要不当初怎会被你坑蒙拐骗……’脖子紧了下,呼吸不太顺畅,‘说太快口误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跟你两情相悦、互许终身的情况下被郑媛那女人坑蒙拐骗,答应她无理的要求。她不仅仗爷爷的势以林家未来女主人自居,还跟个女王似的把我当车夫使,我躲她都来不及……’ “哦?”高启文俯下身,语调升得诡异,顿时寒毛直竖,危机感浮起。“我听到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 我急忙澄清,‘你听的是盗版,正版刚刚发行,拒绝购买假货。’ “林井维?”呼吸又暂停了,大事不妙。“很不巧,我买的是引进正版。” 胡说!老子还没授权。 “需不需要当面对质?让他(她)汇报下你周五至周日晚上的行踪。” 冷汗直冒。 谁,是谁出卖了老子?不会是……郑媛吧?她和高启文早就进行过充分的‘沟通交流’,免不了数落老子生前的不是。骤然眼皮直跳,心惊胆颤。 ‘冤枉啊老大,分明是郑媛污蔑陷害,有意挑拨离间咱俩坚不可摧的感情。没办法,人长得太帅太有魅力就是个罪过。你不知道呀,那女人暗恋我多年,为了得到我,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就差没饿羊扑虎霸王硬上弓……呃,不是。总之,郑媛的话不足采信。’ 显然狡辩回复的速度不如高启文预期,他老大不耐烦时就蹂躏下猫崽顺便活动活动指关节,做贼心虚的老子吓出一身冷汗。 “加上吴晏昊的证词,可信度能提高几十个百分点?” 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五个百分点是对郑媛的肯定。 老子在心底把学弟全家问候个遍。 ‘老大你有所不知,学弟他对郑媛痴心妄想许久,早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铁定在你面前搬弄是非,帮着郑媛蒙骗你……’ “林井维!” ‘在!……’ 一把被人揪了起,再没有解释申辩的机会。 高老大语气森冷,脾气暴躁,搞得小的我心慌慌,脆弱的小心肝连着身子抖得如残风中的落叶。 “洪善平全招了。” 一句话瞬间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洪啊小洪,亏老子平常待你不薄,车子房子票子你要啥我给啥,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屈服于恶势力的威逼利诱之下,真叫老子心寒。放心,如果老子有幸遇上阎王爷,不会忘了向他极力举荐你这‘人才’。 “还有什么可辩解?” 听在耳里跟凶手杀人前假好心问‘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没两样。救人喔,这杀人不眨眼的男人要再次灭口,神不知鬼不觉地。 “喵呜……喵呜……” 妈呀,这屋子的隔音效果那么好干屁,要真发生案件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当然翻云覆雨,呻吟浪叫也没邻居抱怨。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 这听着不像是求救,倒像是发声练习,一声提高一个音阶,连自己都想发笑,可惜当下只有哭的份。 “都还没把你放油锅里,叫那么起劲干嘛?” 老大,等你放进去后,我还出得了声吗。此时不叫,更待何时。于是叫得更起劲了,跟婴儿哭没两样。 高启文大概也嫌耳根不清净,吵得很,暴吼道。“林井维,安静!” 顿时没声了——没胆吭声。 “等下杨啸来,让你叫再叫。” Yes,Sir! 等等……为啥叫那个没心没肺的兄弟来? 第二十章 三更半夜把杨啸从温柔乡里挖起来简直是对他的非人折磨,瞧这小子顶着两黑轮扫射着怨愤的激光,恨不得在地板上戳两个洞。到底是死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同一路货色,见了老大做小弟,见了女王装男仆。 即使气得咬牙切齿,面对恶人也要笑盈盈献殷勤。 譬如杨啸。“老大啊,不知这么晚召见我,是发生了什么十万分火急的事?” “嗯。” 高启文应了声,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就坐。 茶几上放着一杯咖啡,烟雾缭绕;一台笔记本电脑,键盘都被刮花了,惨不忍睹;以及一只猫,活物,老子的鬼魂寄附体。 “老大,再闲也没必要大半夜不睡觉,特地找我来陪你喝杯咖啡吧?”杨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何况广告里没有深夜加长版。您就念在咱俩同属性的份上,放过小的一马吧……” 抬起一只脚搭上杨啸的手臂,露爪,教训这渣。就我林井维这男人中的男人,小强中的小强,在高启文面前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强受,更何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兄弟。 杨啸惨叫,“哎哟喂,这哪来的野猫?” 高启文一看我俩闹腾得厉害,敲了敲桌子,一人一猫很识趣地闭嘴正坐。 “喝完咖啡后汇报下进展。” 高启文刚下指示,就听杨啸又开始哭天抢地,哀嚎不断。“老大啊,明早再做报告不行吗?你看都过了睡觉时间,人也累了脑也钝了,实在理不出点头绪。” 说的倒是实话。即使人上了夜猫子的身,这生物钟还是调整不过来,上眼皮耷拉下眼皮,意识快被周公勾去。 “不行,刻不容缓。”高启文态度坚决。 “老大,头七都还没到,也不用急这一时。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还等着回家……”杨啸泪流满面。偏偏面对的是铁石心肠,没给他哭诉的机会。 “很急。林井维赶着去投胎。” 老子都还没找着尸体,投什么胎,投汨罗江叫屈差不多。 “‘林井维’!”杨啸一副被踩到猫尾巴、气急败坏的表情,又在与高启文眼神接触的瞬间转怒为哭,“……呜呜,我可怜的兄弟啊,你死得好惨呐……”哭得真那个假惺惺,听得老子直反胃。 “戏演完,该说正事了。”被高启文一语点破,杨啸显得特尴尬,咕噜咕噜喝完咖啡,难得正经严肃起来。“咳咳……我跟了晏昊几天,一无所获。另外,据接待处的陈小姐回忆,当天下午出入公司并与林井维有过接触的人共六个,你、我、晏昊、郑媛、林井维的三叔林忠明,以及小表妹乔雅。你那边有消息吗……” 一听到杨啸的汇报,我心里纳闷,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展调查工作的? “没,”高启文略显疲惫,摇摇头。“被郑媛那女人看穿了,一时半刻无法再跟她接触;至于乔雅,她怕井维怕到不敢与之独处的地步,犯案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没大进展,那么,老大,我就此告辞。”杨啸边说着边起身。这小子今天反常得很,平时连煮熟的鸭子飞了也没搁在心上,这会儿倒怕到嘴边的肉跑了,该不是动了真情吧?究竟是哪家姑娘如此不幸竟摊上花花公子,买没买意外和伤害险? 高启文也没拦他,眼神凌厉盯着杨啸的背影,冷不丁冒出一句。“吴晏昊的嫌疑最大,盯紧他。” 杨啸一个急刹车,回过头脸上堆满了委屈,那模样恶得老子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大,你这不拐着弯说我办事不力嘛?每天紧迫盯人……”被高启文盯得毛骨悚然,杨啸坦白。“……好吧,我承认,星期三那天出了趟门……” “就在那天他外出见了两个人,你知道吗?” “哪两人?”杨啸又坐回沙发上,拉过高启文向他推来的笔电细瞧,越看越啧啧称奇。“老大,你早请了侦探也不知会声,害小的我最近几乎没合过眼……” “林家老爷子遗嘱里写明‘不能依靠外界力量’。” “那这是?” “林井维和我的调查报告。” “哦,你们夫妻党联手……哈啊?”杨啸惊诧大叫出声,老子正昏昏沉沉,快跟周公报到,被这一叫醒了大半。“见鬼了,真见鬼了。林井维他在哪?” “在这。”高启文手一指,我爪一举,杨啸一愣。 “……成妖了。” 一句话终结了杨啸所有的疑问,事实上高启文也没给他多余的时间问清前因后果,直接进入主题。 第二十一章 “当事人对案发当时无特别的记忆,所以……”杨啸冷哼。 这事真不能怪我,只能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抓楼梯扶手都来不及,还顾得着回头瞧谁把我推下楼。 “咳咳,只好大致地向‘某人’介绍下当天的情况。”在高启文的提醒下,杨啸不得不放弃碎碎念回到正题上。“大厦最顶上的两层楼为被害者私人所有,供其办公、私下会面、偷懒玩乐之用,需搭乘专用电梯才能抵达。 当日下午拜访被害者的客人顺序依次是老大、晏昊、郑媛、我、乔雅、林忠明。这六人当中除了据说在公司逗留最久的晏昊至今未交代当日去向以外,其他人均表示未见过被害者,不过尚无从验证这其中是否有人撒谎…… 依我推测,林忠明为凶手的可能性最大。他是最后一个到访者,秘书小洪发现尸体时他人也在现场,据小洪描述,林忠明得知这消息时虽然看似非常震惊,但并未在第一时间通知警方,而是派人把尸体运回林家、并交代小洪不要对外声张的做法,可疑至极。 老大,你觉得呢?” 高启文摇摇头,不予苟同。“我认为,将人推下楼这种杀人手法一般偏女性所为,极有可能是郑媛或者乔雅中的一人。并且像是一时冲动的做法……因此我怀疑凶手是郑媛。但,搬运或藏匿尸体这些活对女性而言相当太吃力,估计有一名男性同伙……” “指不准那女人是个大力水手……啵啵……” 杨啸打趣道,还绘声绘色地模仿起经典台词和动作来,遭到高启文一记白眼扫过,立马收敛笑容,换上特正经严肃的表情。 “老大请继续……你看,这名同伙会是谁?” “吴晏昊。” 高启文一语惊人。 的确很惊人,任凭我想象力如何丰富,也没法将被尸体追着跑的孬种学弟和扛着尸体走夜路的阴险模样联系起来,对应不上,不是同一号人物。 “老大,晏昊这小子,内里和外表一样没胆,看个鬼片晚上都不敢上厕所,叫他去收尸不直接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看不出杨啸倒挺了解学弟有几两重。对此我也深有同感。 “人不可貌相。”高启文明显是对学弟的了解甚少,紧咬自己的推理方向不放。“就像林井维,表面看着老实,撒起谎时面不改色,眼也不眨。” ……这例子举得真‘好’,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学弟虽算个老实人,谁晓得他底子里是不是腹黑大魔王,扮猪杀老虎,单从他揭老子的底还找人灭老子的魂,就可看出此人不简单,需要提防提防,高老大怀疑的有道理。 “老大,别把晏昊和林井维相提并论,那家伙根本就是个渣,我早警告他别吃着碗里的、捞着锅里的,他偏不听……” 这杨啸居然无视于老子的存在,趋炎附势当面骂老子。猫爪刚举了起,就听高启文的质问在后头响起,堪比西伯利亚强冷空气来袭,冻得人直打颤。 “‘早警告’?杨啸,你什么时候知道林井维脚踏两船?” 杨啸嘿嘿呵呵傻笑,表情千变万化,像个万花筒,最后委屈溢于言表。“老大啊,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和林井维好吗?你俩一个是我敬仰的人,一个是我结拜兄弟。我当然立即苦口婆心地劝说兄弟改过自新,对老大你暂时隐瞒也只是不希望你伤心难过……” 抗议,严重抗议,当初要不是这狗头军师出的什么烂主意——‘一二三四五六七,上床上街两穿花衣’,并以花花公子的名义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稳妥,绝对安全,绝对有利于促进感情发展,老子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随便将美杜莎和哈迪斯一同搂在怀里。 偏偏笔电在杨啸手中,老子想扑过去教训教训,但怕弄翻了咖啡烫得去了层皮,一身脏污又要被高启文抓去蹂躏一番。 老子在桌上跳个半天伺机寻找下手机会,高启文问,“闹腾个什么?” 杨啸立即接口,“他心虚不敢承认,闹脾气。” 操,老子投胎前得彻底跟杨啸断绝撇清关系,免得这兄弟一张嘴就成‘凶器’。 接着这两人也不理睬我这当事人,各持己见争辩不停,根本没个交集,无非是一人执着认定学弟奸诈狡猾面善心恶就是当凶手的料,另一人说三叔贼眉鼠眼腿短腰粗一看就是个屠夫,敢情他俩还是看面相的。 当完算卦的,这两人又扮了回柯南和金田一。 “案发当天上午,吴晏昊曾来找过我。从他那里得知林井维同时与我和郑媛交往的事实,证据确凿,据说他也和同样被蒙在鼓里的郑媛说了这事。他一直暗恋郑媛,铲除情敌、协助郑媛犯案并非不可能。”我立马汗如雨下,心虚掉转猫头,对皮毛上像是要被高启文的目光戳出两个洞的灼热感装作毫无知觉。“他找井维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在顶楼待了一下午,摔下楼梯这么大声响,难道他没听见?” “不知道,我费尽心思、旁敲侧击问他当天的事,他始终三缄其口,拒绝回答。”杨啸接的话,摸了摸后脑勺倒不好意思了,一瞧就知办事不力。 高启文也不追究他,忙着说自个儿的推理。 “尸体被运送回林家的当晚,郑媛要求吴晏昊陪同一起前往。要从林家亲戚眼皮下直接带走尸体是比较困难,然而若先藏匿在那栋别墅的某处,也许办得到……” 杨啸惊呼打岔,“老大,不可能吧,林井维的尸体又不是现在这么小一只,那长度那高度即使出得了棺材也避不了人耳目。” 听着也觉天荒夜谈,尸体要能这样在自己家里被搬出搬进,一堆亲戚不全成了瞎子? “的确很荒谬。但据乔雅陈述,由于井维属于被害身亡,多数亲戚认为这类死者会怨魂不散,徘徊于人间,因此心生惧意,将他连同棺材搁置在内厅后,各自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得,这群人的胆和学弟同个细胞分裂出的,都没长完整。 “老大,你去林家谈遗产那天,有发现可疑之处吗?” “没。能藏人的地方大致上找过,结果一无所获。”高启文皱起眉头,挺伤脑筋。“或许……当晚郑媛他们趁天黑早将尸体运走了。” “老大,这案件我瞧着蹊跷,不能逆向思维,得按常理判断……我觉得,越是出现能让外界缩小侦查范围的种种迹象,越有可能是凶手的故布疑阵,没准凶手是个男人。” 看不出这杨啸平常花言巧语没几句正经话,到了关键时刻竟蹦得出逻辑理论来,挺像一回事,起初以为他随便点个人当凶手凑数。 “林井维的三叔林忠明最可疑,内部人要做藏匿或毁尸灭迹等工作要比外人来得轻松简单……” “……”高启文一副思索状,明摆着不认同。“林老爷子去世已半年多,当初公布第一份遗嘱时所有的人也都知道第二份遗嘱的存在,要动手早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再说,井维的死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没必要大费周章藏匿尸体,不如火葬省事。” “可能林井维身上有什么伤口或者残留下指纹能指认出凶手……” “我察看过井维的尸体,除了额头的伤处其他地方都没见着伤口……”这话听得我郁闷,高启文你这是打着验尸的名号光明正大地视奸老子的尸体。“……命案现场也保持原样,没发现遗留的任何死亡讯息。” “肯定是林忠明早湮灭了证据……” “郑媛和吴晏联手害人毁尸的可能性最高……” “……” 这俩人讨论了大半天始终没个结果,末了,杨啸惦记起我的存在,把我拎到笔电前,追问。 “兄弟,这事你还有什么细节要补充?当真没听见凶手的脚步声,瞧见凶手的脸?” ‘没。’那凶手来得无声无息,让老子死得不明不白。 “唉!”杨啸叹气。 我又赶忙往文档里啪啪啪啪打了俩字,高启文也凑过来细瞧。 ——‘困了’。 啪嗒啪嗒惨遭两个人四只手敲脑袋。 第二十二章 在抱枕上蜷了一晚,眼睛刚睁开一团黑影笼罩吓得我立马惊醒,一只魔掌伸来,急忙摆好架势抡起拳头……举起的却是爪子时我当场就懵了,一时搞不清这是什么东西。 “林井维?” 这一叫让我回了神,变鬼变猫的过程全记了起,只是高启文这动作有点吓人,正往脖子上套弄,该不会准备系上一根绳子吊死我吧,但触感不像,冰凉冰凉的,倒像金属制的项圈。 等喝过牛奶打了个饱嗝后,我跳到桌上用笔电与高启文进行‘交流’,真够麻烦的。 “你还在?”高启文站我身后,这回的声音中带有几分诧异。 ‘废话,就一晚上我能跑哪里去。’ “投胎。” ‘……’这男人到底有多巴不得老子早点投胎,昨晚睡前也问过一次‘投胎没’。‘对了,你往我脖子上套啥?’ “项圈。” 猜测十分准确,但生前为人的自尊把老子刺激得光火了。‘我可不是普通的猫,借尸还魂你懂不懂,你就这样把我当畜生看待,连床也不给睡了?’金窝银窝就是不准进自己的被窝,这怨气堵得老子胸闷。 “你现在这副模样和别的猫没什么不同,我分不清。” 这话让我很挫败。‘你分不清?你不是说过无论我变成阿猫阿狗或其他模样,你都认得出?没想到昨天的誓言变成今天的谎言,我……我……当初真不该信你的甜言蜜语……” 后方沉默了几秒。 “我没说过这话。郑媛说的?” 室内窗户关得严实,冷风却嗖嗖吹得我寒毛直竖。‘不是不是,是电视剧里那男的对他情人说的,哇,那真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我没那超能力。” 高启文向来实话实说,废话不说,情话少说,泼我一身冷水。幸亏交往多年,脾气也摸个熟透。 要是高老大没那超能力,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笃定老子成猫成精了,早当一怪物丢出门外。 昨晚太慌乱没来得及深思,细想下去也许高启文早打从心底原谅了我也说不定,要不咋不见他发怒发威,实施扒皮抽筋喝血等残忍举措。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消了气,我胆子大了起来。 ‘遗产那事是真是假?’对此我还是很介怀,死的隔天看到那棺材,材质不够好,密封性太差,改明儿让高启文掏点钱重买副。 “一份伪造,一份真实。” 不可能,老头讨厌高启文讨厌得紧,哪会把遗产赠给他。 “这事没法假,我拿那文书去鉴定过,确实是林老爷子的笔迹。”高企文再加补充。 虽说是自家爷爷,不过这老头的心思真难琢磨,生前把我硬塞给郑媛,死后把钱留给高启文,偏偏人都死了也没见着他的鬼魂一回,问不着。 ‘跟郑媛又是咋回事,你俩倒好,我人刚死都滚一块去了。还有小雅表妹,您老胃口也太好了,一次来俩,还全是大美女。’ 这句刚打完高启文又摸上猫脑袋,大有攥紧揉碎之势,原来刚刚狮子睡着了,不巧被我踩着尾巴,醒来又咆哮。 “正好,我还没跟你算清旧账。” ‘老……老大啊,你看咱俩的帐,就这么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纠结于过去……’ “你和郑媛交往多久?”高启文毛病诸多,瞧这多死心眼呐。 ‘老大,死者为大……’ “什么时候开始交往?”这问法换汤不换药,同一个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 ‘两……就两年,我和她……’ “和她发展到什么程度?” 我这不正要解释,就被老大您给打断了。‘友达以上,恋人未满。除了平常拉拉手逛逛街,其它肢体接触全面谢绝禁止,精神和肉体都没出过轨。’ “听说准备订婚了?” ‘那是老头擅自安排,我没答应,他就到处散播谣言,还猛打悲情牌,非把我往死里送。’ “把过错全推给林老爷子,你倒清白了。” ‘这不在厘清主要责任和次要责任,还我一个公道嘛?’ “次要责任由谁担?” ‘社会和媒体。’我总不能老实交代是高老大你盯得紧,让小的我喘不过气来,偶尔就有点那么心痒痒,想偷吃尝鲜下。‘不就因为咱俩的恋情见不得光,才需要个烟雾弹,我也是逼不得已。’ “说得你倒挺委屈。要不以后我和乔雅成对出入,对外咱俩朋友关系,对内做地下情人你看怎样?” 听高启文说这话便知这火气直往上冒,不快灭火都要烧着我皮毛了。‘老大,情人还是原配好,仅此一个不嫌少,爱情坚持到底好,频换滥交很糟糕,小的愚钝死后才明白这道理。’ “不见棺材不掉泪。” 见了棺材也掉不出泪来,都成鬼了。 撇清责任,老子说起话来也添了不少胆量,那个理直气壮啊。‘做贼的喊抓贼,我可比不上老大你狡猾多情,我尸骨未凉你就急着跟两女人滚沙发滚床单,咱俩都还没正式分手,你这不明摆着出轨偷吃吗?’ “你只看到中间部分。” 原来老子没瞧见更劲爆的在后头,说不准这剧情峰回路转,没准郑媛在床上跟个女王似的,喜欢抽鞭子让高启文连连叫苦。 “事发后的隔天早上,郑媛和乔雅主动联系我……”这句话听在老子耳里有那么点不爽,高启文的意思是,都是女方主动诱惑,不是你情我愿,他被逼着的。“……估计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消息,毕竟你死得太突然。” ……打听到床上去?想必老大手里另握有重大机密,能让美女们自动献身还贴得老紧,同为男人老子羡煞得很,身为情人只觉失面子,被戴了好几顶绿帽能不怒吗? “和郑媛在高中有过几次接触,在一些酒会也曾碰过面,还算有点交情,如果不是吴晏昊找上门,我和她都不知原来和对方之间,还存在某种‘交情’……” 高启文可真是记恨,总旧事重提,听得老子心脏一抽一抽,魂都快吓飞。 “……说实在,那样的发展也出乎我意料之外。当时纯属自暴自弃,上床不过是发泄的一种途径……”高启文没再说下去,沉默了。 难得高老大真情流露,语气中藏有七分无奈两分沮丧一分脆弱,说白了就是悲伤过度,需要身体的慰藉。 说实在,死后这么多人为我哭,也没伤感过,觉得特假,连小雅表妹哭得那个梨花带泪都没此时无声胜有声来得催泪。 死他妈的真不是好东西,老子搞不懂,怎么就有些人成天寻死觅活,当跳楼是跳潇洒的?下次本市要跳的都跟老子报备声,推也得推人去地狱。 ‘……节哀顺变。’ “死人对活人说?” 这不安慰你,开解我吗? ‘先说好,在我投胎前不能那啥……找新情人结婚生子,跟人搞暧昧也禁止。’见了生妒。 “人都死了还在乎这么多?”高启文哼笑。 ‘人死了,魂还没飞,情人还是情人,权利和义务该享的享,该尽的尽。’ “除了继续养你其它都干不了。” 说的是实话。高启文这厮顾虑真多,想得深远,直接考虑到那方面去了,这哪是需要安慰,根本是寂寞难耐,身体出轨了。 ‘……帮你口交这事大概做得到。’ 脑袋忽地惨遭‘天外飞掌’袭击,不是很疼。“林井维,想什么呢你。” ‘想你和我都想到一块儿去的那档事。’ 这次学聪明了,举起爪子先护住头,可惜猫爪太短,又挨了一记轻敲。 “刚忘了说,和郑媛、乔雅都没做到最后。” 哦?居然未遂。‘为啥?’ “没兴致。” 都忘了,高启文天生是个GAY,对女人不举,瞎操心了我。 ‘……对了,尽快找到我的尸体。’可别腐烂了恶到让人吃不下饭。 “嗯。”高启文简短有力地保证。 ‘我准你奸尸……’ 脑袋再度挨敲,不知又死了几万个脑细胞。 第二十三章 一整天下来早中晚四五餐都喝奶,搞得老子睁眼见到乳白液体都抵触,生理上渴求,心理上排斥,看来口交的事得暂缓下。 ‘高启文,能不能换点别的?’食物单调,营养缺乏。 高启文见我蹭到他笔电前折磨键盘,迅即拉过另一台已被刮花的笔电,把我拎起来搁上头。我用后脑勺鄙夷他,专拿我的来糟蹋,自己的倒宝贝得紧。 “怎么不用叫的?” 意思是必须先叫几声提个醒,高老大不喜欢突兀的打扰。 这‘喵喵’声太泄气,有失男人尊严。‘奶粉喝腻了,明天起改吃别的。’ “下星期再换,还没彻底断奶。” 靠,断奶!? 老子附哪种动物不好偏偏附在这么小只的野猫身上,好歹也来只大型犬,不能人兽好歹也能兽人。 “明天跟我去厂里。”高启文命令道。 ‘为啥?’还打算独自在家看看片,解解馋,舒服下。 “得定时喂奶。” ‘……’他妈的真难堪。‘你那厂都是化工原料,味道难闻慢性中毒。’ “待我办公室里。” 那更无趣,跟待牢房被看管没啥两样。 ‘我看家,你把一天分量的奶粉泡好,想做啥做啥去。’ “不觉得闷?” 不闷,绝对不闷,一个人偷乐得爽。 ‘……我养精蓄锐。’ 高启文冷笑两声,一听就明白其中有诈,顿时那个心慌慌。 “你电脑里的色情片全被删了。” 老大你下手可真快真狠,把别人费尽艰辛的劳动成果弹指间灰飞烟灭,让小的我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色情片!?’我立马摆出怒发冲冠的气势,‘这个小洪可真要不得,当初还特地强调是企业家的培训视频,成天催着我去看,觉得无聊没动,没想到这小子表面看着老实,内里挺龌龊。’ “哦?我没指明哪些视频被删除。” ‘……’言多必失,这下,当场被高启文抓出漏洞,我顿时心虚得连头也不敢回。 “成天嚷着加班,还真当公司事多你林井维特别勤快,原来一个人抱着笔电躲在房里搞自慰。” 老大您说话别那么直截成吗,好歹给小的我留个台阶下得安稳。‘误会啊,我一个人窝在房里方便独立思考,单独作业,纯粹搞自虐。’ “林井维,原来你就一双插头。” 高启文再次恍然大悟的口吻听得我寒毛直竖,‘老大,您冤枉我了,我早被你掰弯只有被插的份,哪有多余的精力搞小动作。’ “电脑里的大量色情片你作何解释?” ‘……为测试下自己对女人还能不能勃……’这高老大可真难伺候,说得含糊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得直白又嫌话难听粗鄙下流,不说那更惨了,往你头上套个‘耍性子’的罪名,一整天没给好脸色看。 “测试的结果?” 这不,刚说了个不和谐词遭打,这会儿又缠着问答案,没让老大满意还得遭罪受。 ‘……不举了。’ 高老大看着似乎挺满意,不敲脑袋改顺毛,花言巧语、甜言蜜语果然男的女的、硬的软的都适用,重要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明天真不出门?” 高启文重问了遍,趾高气昂些。 ‘不去。’ 打定主意就赖在家里,影片被删还能再下载,山不转路转,路不转自转。 “整理下那叠企划案资料,觉得能通过的分开放。” 喂,高启文,你可得留点人性呐,都成了猫崽,就不能还把我当个人类使唤。‘老大啊,我晓得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但你瞧瞧我这柔弱的身子骨,不休息个几天实在没精力跟着你东跑西窜找尸体。再说了,我现在怎么看也就是只宠物,总该干些宠物该干的事,吃吃喝喝睡睡茁壮健康成长,没准投不了胎转不了世,下半生就得靠这身体过日子了。’ “当只猫崽过一辈子我看你也痛苦,发情期怎么办,真找只母猫?” 这问题非常实际,被插那叫一个‘残忍’,插入……那就一个‘不忍’。尺寸太小,摆不上台面。 ‘……要不,你帮我打首枪?’ “……”静默半晌,高启文笑转为哼,依旧发冷。“林井维,等到了发情期,自个儿到外面解决。” 靠,姓高的,别以为老子没胆去外面花,真急了照样搞外遇,到时带回一窝猫崽让你哭。 趁高启文进厨房忙活早餐的当头,我飞快蹦躂到笔电旁。 现在开驴子载影片时间上正合适,等高启文出门……啊咧!?驴子上哪去了,网络怎么连不上?昨儿个竟没注意,外置网卡没了踪影,难怪按鼠标也不觉有东西碍着手。 正寻思着死前这网卡到底有没和笔电插连,后头悄无声息来了个人答疑。 “电驴卸了,网卡拔了。” 听着多言简意赅,直接灭了我的希望让我彻底死心,再听这说话腔调,平平淡淡,不像是冒了火。 姓高的,你泯灭人性,侵犯人隐私权,剥夺人自由权,你你你……‘老大,您看,您副驾驶座上还缺个伴吗?’ “缺,缺个人,不缺动物。” ‘……给您当宠物成吗?’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子早厚得堪比铜墙铁壁。 回头仰望了下,高启文正眯着眼瞧我,半晌吐了个字,“成。”后又补了句,“待我办公室里批文件去。” ‘……’ 老子怒了,但没敢吱声。既然都得工作,不如到外面好,比较不闷。 “下午还得到你公司一趟,开股东大会。” 我顿时来了精神,记得桌上的那台台式机里还存了几部,回味下解解馋也不错。 “你办公室那台的‘残渣’也让小洪一并清理干净了,老实点看文件。” ‘……’对于与此高人交往一事,老子长期表示压力很大。 “顺便找个人模拟下案发现场,回忆下有没遗漏。” ‘老大,别吧,心理阴影难磨灭。’ “正好有这机会,克服心理阴影。” ……得了,还是待家里悠闲。 第二十四章 “……挺安静,当时真没听见声响?” 没呢,当时忙着掏手机开机,短信瞬间犹如洪水猛兽袭来,都快塞爆机子,提示音吵得老子头都疼,来不及看人就被推了下去,一命呜呼。 高启文也没要我回答的意思,倒像自言自语,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全都搁我办公室里,一人一猫重回现场调查。“光线太暗,什么时候贴的窗贴?” 就上周的事,避免光线太强让对面楼顶的瞧见‘秘密会面’传出流言,对老子不利。 “平常不都睡在电梯旁的那间,那天怎么转了性子躺最上层靠内侧的那间?” 老大,上周就换了‘阵地’,不就因为怕您老突击检查我措手不及,搞得场面尴尬,被抓个现行还不去掉半条命。 “自作孽不可活。” 高启文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 唉,刚换了块地儿,还以为安全稳妥,没想到这结论反着也成立,最安全的成最危险的了。 早知道乖乖待电梯门边上……也使不得,‘楼梯惨案’变‘电梯惨案’,前者还能给我留个全尸,额头磕破外其它仍原样;后者可能碾成团肉酱,光用想的就觉倒胃口。 一天折腾下来筋疲力尽,正偷乐着熬到尽头累趴在地终于能回家休息,几通催命连环Call让老子挺窝火。 ‘咋了,这兄弟又哪不对劲了?’等会喊腰疼,等会喊胃痛,不打个车让人送医院,一通通电话专往高启文这儿打,敢情抓人当自家车夫使,不巧口袋医保卡里都没钱,整一个穷困潦倒需要张免费信用卡。 “他没事了……”高启文神色不悦,大概是被杨啸的无事骚扰电话烦的。泡好奶粉将盘子搁桌上,我随即扑上喝个精光。 ‘他要真有事也不会只在那穷哀嚎,牙疼嘴犯抽。’多年的狐朋狗友,这兄弟什么德行我还会不知。有难言之隐,就装羞涩,不说正好,老子赶着休息没空搭理他。‘甭理他,走,回家。’ “换吴晏昊有事了。” 这又关学弟什么事? “他说吴晏昊快不行了。” ‘……要死了?’累得快没力气打字。 “听他的口气估计是。”高启文不太确定,说得有些犹豫。‘狼’来了太多次,话就少了几分可信度。 ‘我们去能做啥?’治病,不会;超渡,更不会。 “送终。” 这倒会。但现在没精力。 “不去?” 知我者,高启文也。 “不管你学弟死活?”可惜这男人太有人性,不去对不起‘老大’的称呼。 ‘当然管。不过,等会儿再去。’ “等多久?”高启文不耐烦了,手机铃声响得欢,听‘卡门’的调调不用接也晓得是那花花公子,今晚特会嚎。“你兄弟和学弟可等不了。” ‘等我歇息下先。’当老子铁打的?就这副身体没多少体力。‘话说回来,平常没见着你积极过,今天咋回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他死前套出真相,让他坦承犯案的过程。” ‘……’ 不愧为老大,没人性之最。 “老大,怎么那么晚,人家等好久了……”杨啸脸上的怨怼比怨妇还哀怨,细声细气的强调恶得伏在高启文肩上的老子直作呕。 高启文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开口便问。“人死了?” 一听这话杨啸立马哭丧着脸,神情哀戚真像有那么回事。“老大,您来得太晚了,晏昊他……他……”还掩面抽泣起来,呜呜哭得我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哭了一阵见没人搭理他,估计也觉没劲,自个儿抹抹脸又是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人没死,但魂都被吓飞了。” “受什么惊吓?女鬼现了原形?”学弟被女鬼缠身的事之前跟高启文报备过,当是道士的胡言乱语没太在意,现在倒成了句调侃。 “不是不是,”杨啸摆摆手,神秘兮兮凑近我俩,压低声音说道。“是个男鬼。” 靠,被男鬼缠上,就俩个字——没劲,一个字形容——衰。 “确定是鬼?不是井维的尸体?” 学弟真不是个普通人,上回撞见僵尸,这回撞鬼,八字轻,命却硬,吓了几回都没被吓死。 杨啸一脸莫名,“晏昊哪能那么神,老大如此睿智都找不到尸体……老大,您咋了,眼睛痛?” “杨啸,你没看调查报告?” 瞧杨啸满脸的尴尬还来不及隐藏,我心里怎一个‘操’字了得。那可是老子爪子磨钝脑子变钝呕心沥血打出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兄弟实在没心肺,事关老子尸体失踪的重要线索居然没记住。 “老,老大,”这声叫得心虚,“……还不为了监视晏昊嘛?老大您既然将他列为重要嫌疑犯,小的岂能不重点盯梢,吃饭上班洗澡睡觉……连上卫生间也不敢大意,生怕他搞小动作和同犯联系。这两天觉也没睡好,饭也吃得少,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看那调查报告。老大来得正好,帮我看下晏昊,我去读报告。” “省省力。”高启文语气越平淡,内心越暴躁。“见鬼找道士驱邪。”意思是没事别找老大,有事老大找你。 杨啸看天花板看电视机看高启文最后看向我,扭扭捏捏,吞吞吐吐。 “……其实,是晏昊找老大有事。” 学弟急找兄弟你在这废话一堆干屁,浪费时间,老子还赶着回家看深夜剧。 “吴晏昊在哪?” 高启文虽是在问杨啸,抬脚就往客房方向走,以前常来,熟得很。 “老大,走错边了。”杨啸在后头急急唤道,“……这边这边。” 我纳闷,高启文犹豫,学弟人没住客房居然进了主卧,难不成真像杨啸胡诌的,滴水不漏的监视,都躺一张床上了? “我就不进去了……” 这兄弟今天特奇怪,人都到了主卧门口,握着门把跟一生人似的。 “进去旁听。”高老大发号施令。 “可人家没给我留位置……”挺委屈的口吻。“晏昊说,这秘密只能对老大一人说。” 啥秘密?学弟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忽然察觉自己对高启文萌生暧昧情愫,打算告白?瞅着兄弟准备趁此机会摸鱼,演技倒越发炉火纯青,哀怨表情特到位,以假乱真了。 高启文也不吭声,等杨啸自动退边上去,上前开门。 杨啸突地一把将我揪到他面前,高启文回头。“杨啸,你做什么?” “嘿嘿,老大,别生气,我跟我兄弟说会儿话。”笑得就一个傻。“……就两分钟,不,不,就一分钟,很快。” 转过脸原形毕露,该狰狞的部位狰狞,该嚣张的地方嚣张,狐朋对狗友,没啥好顾忌。 “喂,兄弟,还在吗?”杨啸跟做贼似的,前顾后盼,平常的鸡啼成了蚊子叫。“……在的话叫一声,不在的话叫两声。” 用叫的麻烦,直接在杨啸手臂划一道省事,就听他惨叫……不敢出声,及时捂住了嘴,再开口时嗓子粗了,咬牙切齿,音量照旧。 “兄弟,你找抽,等你落单揍得你满地找……别抓,唉哟,行了行了,讲正经的……”在高老大威严的面孔下谁敢不正经。“待会进去紧盯你男人,别让他俩搞上了。” 他俩能搞到一块儿?强攻弱受组合早过时了,真演了这出也火不起来。 “懂吗?懂就点头,不懂摇头。” 懂。懂你杨啸就那点龌龊心思。 举爪抓了三下。 “……唉哟,痛啊!”杨啸猛甩手,差点没把老子晃荡出去。“兄弟你啥意思?” 没啥特别意思,纯粹心里不舒畅找人发泄。 “杨啸。” 高启文一唤,杨啸立刻狗腿贴上。“来了来了,物归原主……唉哟!老大,这猫打过疫苗没?” “还不到时候。” 瞧着高启文那认真劲日后铁定逃不过挨针刺的厄运,回去后得赶紧叫人帮着写份字据,势与杨啸断交,列为拒绝往来户。 第二十五章 进了屋,就瞧见学弟盘腿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神呆滞,魂游中。 刚刚外面那么大声响、高启文踩着皮鞋走近也愣是没惊动这尊雕像,依旧我自岿然不动。 高启文一反常态,不作声,整个房间走了个遍,再把学弟上上下下打量了番,不知是在看风水还是瞧那男鬼长什么样。 约摸半晌,高启文转身朝外走。 我心里特犯疑,这厮看完了不作法驱邪咋又折回,琢磨着是这房里没鬼,可能还得在屋子其它房间四处转转。 杨啸还杵在外头,一见我俩出来立马迎上,嬉皮笑脸好不奸诈。“老大,这么快?晏昊说了些啥?” 啥都没说,里头没鬼。 “杨啸,你撒了谎。”高启文声色俱厉,从杨啸的诚惶诚恐看得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老大,我向来实话实说,绝不弄虚作假、欺骗他人……嘿嘿,就算我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眼皮底下放羊,这点小伎俩哪能逃得过您老的火眼金睛……” 哼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双‘火眼’还不是被老子蒙了两年,长期偷腥从没被抓个现行。 “别跟我耍嘴皮子。”高启文一发话,杨啸随即乖乖闭嘴。“我有话问你。” 杨啸接口,“老大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和吴晏昊什么关系?” 这问题问得突兀,老子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说得文雅点是‘暧昧’,说得通俗点就是‘奸情’。 杨啸这人没什么大优点,缺点倒是一箩筐,落井下石这事常干,明里暗里不算计着如何捅人一刀已相当不寻常,更何况帮着人说好话,简直天荒夜谈。 当时没多想,以为这兄弟良心发现,变得有情有义,原来早跟学弟搞上了。 “……老大,这事说来话长。我和晏昊是同一村子出来的,俗语不常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 这话套在杨啸身上,得改成——‘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一枪’。 “他上大学那会儿,杨大娘和我妈几次打电话来,叮嘱我照看着这傻小子,别让他在外受了欺负吃尽苦头,我能不对他多费点心思吗?老大您怀疑他,我自然得为他多说两句好话,我也不好过啊,两头不是人……”杨啸唱作俱佳,这不,不知上哪找了条绣花手绢擦眼屎……哦,擦眼泪。 “杨啸,别跟我兜圈子。”高启文性格直,说话一向不喜拐弯抹角。“就平常井维同我描述关于你的种种性格来看,我不认为你会带同乡回你公寓里住……” “老大,我还不是为了执行您托付给我的伟大光荣任务。你要我监视晏昊,我不把和他同住哪能二十四小时无休……” 高启文打断了杨啸的辩解,说道。“即使人带了回来,也没理由两人同挤一张床上。” “我怕他在隔壁房里偷偷摸摸跟同伙联络,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幸福啊。我房里就一张床,大冬天的要人睡地上不人道。” 这小子居然懂得‘人道’二字,老子震惊了。 “桌上和沙发上的那些情侣用品怎么解释?”高启文又问。 “那是……跟前女友一同买的,丢了嫌浪费,所以留着继续使用。” “阳台上晒着的睡衣,与吴晏昊身上的那件同个款式,一对的,是情侣装,看去号码应该比他的大一号,是你的吧?” “……”杨啸顿时嘴角抽搐,笑脸僵硬得快起了皱纹。“那个……情人太多我记不清,大概是前前男友留下的吧,嘿嘿……”这会儿连头也不敢抬,自惭形秽,在痴情男高启文的面前,杨啸就像个渣。 “杨啸,”高启文提音量唤一声,杨啸整个人就抖一下。“我看吴晏昊待这里妨碍你交新情人,明天让他收拾下行李到我那楼住。” “哈啊?” 我错愕,杨啸惊愕。 “老……老大啊,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我兄弟的事。”杨啸激动出声,“虽然他人死了,但魂还在,你要外遇也别当着他的面……唉哟!” 高启文挥拳砸向杨啸脑袋,没多大点声,后者夸张地抱头猛挤眼泪,发出几声难听的哀号。 “在乱想些什么。”高启文厉声道,“我们楼上住一道士,他中了邪,搬去那儿正合适。” 就那个收钱不抓鬼鬼的道士,学弟早去过一回,没给治好,尽瞎折腾。 “那,到时晏昊不就没人监视……” “放心,我会跟那道士商量,让对方紧盯他。” “老大……” 瞧杨啸那哭笑不得的脸,还在做垂死挣扎,别扭得很。难道这次来真的? “还有其它问题?” 杨啸挣扎了半天,最终被迫认输。 “老大,我和晏昊,确实发展成那种关系……不过,我可以保证,那晚说的句句真话,没撒谎没隐瞒……” 难怪不肯承认,就怕自家情人和案子沾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与嫌疑犯关系亲密者的证词不足采信。”高启文冷哼。“杨啸,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情人和朋友哪个重要?” “老大……你这不让我左右为难吗?”杨啸嘴角弯着,笑得快蹦出泪来,哼哼两声引出个调开始放声高歌。“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是为你想吧,该为他想吧……” 唱得挺委屈,演得太入迷,连带动作手舞足蹈。“右手写爱,左手写着他,摊开的双手,空虚的无奈……” “你慢慢唱,我找吴晏昊谈去。” 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深情没打动高启文,人都转身要走了。老子倒大大感动了一把,这歌唱得实在好,堪比天王当年原音重现,开个小型演唱会不成问题。 “老大,别走。”杨啸歌也不唱了,急唤人。“小的愚钝。依您看……这问题该啥答案合适?” 高老大转头,不假思索就四个字。“这还用想?” “啊?” “不比朋友重要你会偏袒他?” 杨啸彻底愣住。 唉,这兄弟,游戏人间久了变得只会调情,不会谈爱。当年劝他脱离情海没劝成,还被他给拖下水,如今回头那哪是岸,根本就是奈何桥了。 第二十六章 再进屋,学弟还是那副痴呆状,一动不动。 老子忍不住两行清泪淌下,这确实是被鬼折磨的,活生生就一男色鬼,始乱终弃,学弟一纯情男怎敌得过花花公子,看这模样是受了情伤,神志不清。 “吴晏昊。”高启文走近,抬手就是一拍,跟拍西瓜没啥区别,出手极快下手极狠,硬是把学弟震到起了反应。 学弟刚从失神中惊醒,一脸茫然,抬头见着床边的高启文,竟惊吓过度差点没滚下床。 “高……高先生……你好。” “找我什么事?”高启文也不跟学弟寒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 学弟突然跟着了魔似的,又哭又啼,边揪住高启文的西装衣角不放,那神态、那动作要换成个女的今晚铁定走不了。 “……高先生,我……我对不起学长……” “你是凶手?” 就在高启文使出‘九阴白骨爪’扼颈欲置对方于死地的生死一瞬间,学弟垂死病中惊跳起,大喊冤枉。“高,高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那口气明显不相信。“向井维道歉的原因?” 学弟,学长原谅你了,不就揭我老底、让我名声扫地这档破事,不值一提。前因后果最好三言两语简单叙述就行,细节部分直接跳过甭重提了。 “因为……”瞧学弟欲言又止那模样,老子右眼皮直跳。“学长他同时和高先生你、以及郑小姐……” “喵喵喵喵喵喵……”我紧急发动噪音攻击,打岔。 “高先生,这只猫?”学弟询问。 这猫是你学长我重回人间为阻止你继续胡言乱语损我声誉维护和平而特借的肉身。 “再吵,待外头去。”高启文威胁。 老子哪能留这对孤男寡男待一间屋子里,一个刚死了情人,另一个刚死了心,不正好让他俩互吐苦水、互诉衷肠;何况学弟非要把这旧账重翻过一遍,老子回去之后难保不被扒层皮。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紧迫盯人十分必要。 “这事先暂时搁一边。”高启文善心大发,放了我一马。“案发当天下午,你在顶楼待最久,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 “……”学弟磨蹭了半天,磨得老子眼睛半闭才吭吭几声。“……学长,他其实人很好,对我也很照顾……” 老子的善良好心换来驴肝肺,遭人背叛,被人害死,果然人善被人欺,命苦啊。 “刚开始确实挺恼怒,学长不止欺骗了郑小姐的感情,将人蒙在鼓里,还把我当傻子看,之前询问过学长这档事他还矢口否认……” 此一时非彼一时,要换成现在当着高启文的面问,保准说得比那时更顺溜更无辜。 学弟涨红了脸,看来气得不轻。没办法,老子天生风流倜傥,偏偏不是来者不拒的类型,情债少,情敌多。 “……告诉高先生和郑小姐真相后,我渐渐地感到担心,毕竟学长平日对我有恩,人也不是很坏。想想至少要先知会学长一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及时道个歉或者尽早做出选择,免得发生争吵之类的……” 说到后头学弟都嗫嚅了,老子猜他没胆说得太白,高启文那气势太慑人,表情太凶恶,平常就是一张流氓脸,动怒时升级为夜叉相,人见人怕,鬼见鬼躲。 “所以,后来我打手机给学长,但一直占线。我猜想学长这时候应该在公司里,觉得应该直接去找他谈。 到了公司顶楼,发现会客室的门被锁上了,我怕如果恰好和高先生你或者其他人撞着面尴尬,于是躲在电梯门正对面的那间办公室里,就是门上有块方形玻璃窗的那间。 然后……” 学弟绞手指啊绞手指,停顿得真到位,吊人胃口,老子紧张得心砰咚砰咚,这是窥见了凶手还是撞见了奸情?在脑中搜索了下,似乎只在电梯前停留了几分钟,要有奸情也不是老子惹的。 “然后呢?”高启文也不耐烦了,有那么点急躁。 “然后,由于前一晚失眠,我困得很,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嘿嘿。” 学弟不好意思搔搔后脑勺,笑得那个腼腆,看在老子眼里特欠抽。学弟一抬头笑也僵了,人也抖了,估计看到了流氓变脸。 “啊……高……高先生,抱歉……” “就这样,没了?”高启文问得倒平静,“你在顶楼睡了一下午?” “没……”学弟全身还在颤,不敢再拖拉,讲话的速度快了许多。“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被某个声音吵醒,醒来后听见,有人朝着电梯这边跑过来,走廊很安静,回声很大……” “是男人还是女人?”高启文插话。 “女人。”学弟斩钉截铁,“她是穿着高跟鞋跑的。” 没准那人故意扮女人,混淆视听。 “有看到对方的脸吗?” “没,没有。不过……”学弟貌似有一丝犹豫,也就一两秒的光景。“我有看到她的背影……” 当天下午就俩女人上来顶楼,发型和衣着风格都差很多,光瞧背影就知正身,不过也不能说明什么,最多仅能明确学弟睡醒的大概时间。 “我那时心里特慌,想说这下糟糕了,好像睡了很长的时间,学长肯定和高先生你们碰在一块了,搞不好现在已经打起来……” 学弟叽里呱啦起他的心理活动,老子恼得很,平常看着就一沉默寡言的小伙子,咋成了话痨,还在这关键时刻? “讲重点。” “哦……哦,不好意思。”又转回万众瞩目的主题上。“我透过玻璃窗往外看,那个女人低头正背对着我,她好像跑得气喘吁吁,肩膀起伏幅度大,而且,她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什么发型?” “啊……我记得是,长直发……” 长直发!?那不是,亲亲小表妹小雅吗? “我害怕被她发现,没敢多瞧,准备等她下楼再去找学长,可是……那女人折回去了。” “‘折回去’?”高启文难得惊讶,说实话,老子也奇怪,该不是忘带东西了。 “嗯。”学弟点点头,“我听到电梯门开了,她却没有下楼,反倒跑往走廊另一侧去,好像是要上楼,跑得很急。我本来打算给学长打电话,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摸着手机,找了很久才找到,再拨时学长的手机已关机了……” 倒霉那手机电池摔飞的后来,老子嗝屁。 “恰好这时那个女人又走回电梯前,过不了几分钟,她就搭电梯下楼了……” 学弟越说越蚊子声,脑袋耷拉了下去,老子以为他昏昏欲睡,正要示意高启文将他踹醒,学弟猛然仰头,眼睛瞪得老大,极度惊恐宛如看到鬼,愣是把老子吓到寒毛直竖、心跳变速。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后来,得知学长被害后我马上想起那个女人的怪异行为,陪郑小姐去学长家才发现对方是他表妹,那女人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一定是因为我没将这条线索告诉别人,所以学长才会那么恨我,一直阴魂不散,缠着我不放……” 学弟,你可别趁学长我有口不能言的当头搞暧昧陷害,你一没貌二没才,看着顶多是顺眼,还没到让老子如饥似渴扒住不放的地步。况且那是僵尸干的,没自主意识,不能把这帐一并赖到我头上。 第二十七章 “你在哪里遇过井维?”高启文从兜里掏出一东西,随身携带的备忘录,正经严肃像极警察在查案子。 学弟惊魂未定,舌头打结。 “学……学长的鬼魂……我见过几次……一次是在XX菜市场后面那条街道,晚上七八点左右……最早的一次则是在学长死后的隔天晚上,回来的途中感觉被人跟踪,到家楼下我鼓起勇气回头看一眼,竟然是……学长啊啊啊!” 学弟的惨叫听起来不像对偶像的崇拜,真不知在激动个什么劲,不就是与老子的尸体近距离面对面嘛。老子猜测,那张脸依旧如生前那般英俊,导致学弟过于嫉妒,捶胸顿足、泪流满面怨老天爷不公。 话说回来,七尺男儿哭鼻子的模样着实难看。 “……其实,今晚也看见了……杨啸下车去超市买烟,我坐在车里等,没想到,学长他……不知从哪里冒出,猛敲车窗,还对着我阴森森地笑……” “你确定,‘他’真是井维?” 老子也怀疑,一听学弟的描述直觉是个疯子,和老子一贯成熟稳重的形象对应不了。 “真的……是学长没错。虽然有些蓬头垢面,但他的笑和表情都跟学长平时一模一样……” 学弟啊,真没想到,你居然将学长我的音容刻在心底,永难忘怀。 “一样疯疯颠颠。”学弟嘀嘀咕咕。 …… 终于晓得为啥那僵尸老缠着学弟,生前潜意识里这小子经常捅娄子还特不尊敬老子,死后非得找上门吓他个半死不活让心里舒畅。 “那天下午你不曾和井维碰过面?”高启文边记录边发问,像模像样。 “没,没有……那个女人下楼之后不久,我又拨了几次电话,仍联系不到学长,只好回家去了。” “这中间有没听见奇怪的声响?” 学弟继续摇头,“没有……当时睡得很熟,所以……” “谁通知你井维的死讯的?” “……是……是郑小姐。那天晚上她打电话来,告诉我学长死了,我真吓了一大跳,一时无法接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郑小姐要我陪她去见学长最后一面,我听出她声音不大对劲,像是在哭。因为放不下心,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真是假,就跟她一同去林家……” “郑媛有没告诉你,她是从何得知这消息的?” “……她说是学长家的亲戚通知她的。” “然后呢?你们去了林家有见到井维的尸体吗?” 触及恐怖话题,学弟又吓到浑身发抖。“有,有……” “当时郑媛有什么反应?” “郑小姐吗……她……她一直盯着学长的尸体发呆,眼眶泛红,非常悲伤的样子……” 学弟你确定她不是在视奸老子的尸体,两只眼睛发射红外线吗? “那时尸体有没异样?” “……我……有点害怕,所以……看得不是很仔细,好像,额头上有伤口,其它的地方……”学弟做思索状的同时,老子一大堆疑问在脑子里空打转,例如郑媛摸没摸尸体,又或者小雅表妹是不是哭到肝肠寸断惹人怜之类的 “……应该没有异样。” “你怎么认出下午的那个女人就是乔雅……又在什么时候见到她,她当时的反应是?” 最后一句终于问到我心坎上去。 “……到林家时,前来接待我和郑小姐的,就是那位乔小姐……一开始,郑小姐介绍时我并没注意到是她,只知道她是学长的小表妹。后来她领我们去看学长尸体的途中,我越发觉得她的背影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之后,郑小姐与乔小姐提起下午去公司找过学长一事,我才记起的。虽然衣服换了,给人的感觉也不大一样,但是发型、身上的香水味道和印象中的一样……” “香水味?” 学弟猛点头,“……出办公室后,在电梯门口闻到淡淡的柑橘味。” 高启文勤奋记录,老子看那些字潦草到像鬼画符。 “……哦,你继续。” “……郑小姐问乔小姐学长是怎么死的,她说是被人推下楼梯致死,死在通往顶楼那层最左侧的楼梯拐角处,我想起乔小姐那时好像就是往那方向跑的……可是乔小姐却说,她从头到尾都坐在会客室里等学长,没等到就走了……她明显是在说谎……” 学弟愤怒了,老子心碎了。 “周三那天你去找了郑媛?” 好你个学弟,居然逮着机会趁虚而入,果真扮猪吃老虎。 “啊!?高先生你怎会知道……”学弟还真当孤男寡女密会这事神不知鬼不觉,老子要还活着也派个探子去跟踪,再亲自上阵捉奸。 学弟神色紧张,“你……你该不会在,怀疑我?” “嗯。不过,不光是你。” “……那个……”学弟忽地扭扭捏捏,脸红得跟猴屁股一般,老子右眼皮跳了两下,深感不妙。“那个,其实,那天是郑小姐主动邀请我到她家做客……” 哪尼?这等美事不会是你小子做梦梦见的吧? “……而且,她接受了我之前的告白,我想可能是学长的花心对郑小姐造成了伤害,她只是想找个短暂的避风港。然后,她就……” 学弟猛搔头,面红耳赤令老子恼火啊恼火。 ‘她就’?她就干柴勾动你这团烈火,两人顺势滚上床了?老子和郑媛交往了一百零五万一千两百秒,关灯以上的行为一样也做过,你小子倒占尽了便宜。 “……然后,她就说我老实可靠,希望将终生托付给我。” 晴天霹雳,劈得老子瞬间倒地。 “你准备和她结婚?” 结什么婚?老子和郑媛的婚约还没解除,你这后来者不仅插队,还超前了。 “……呃……我跟郑小姐说,让我考虑几天……” 还需要考虑吗?直接拒绝从此断绝来往。学弟啊,学长是为你好,你还太嫩不懂女人心,先回山上修炼几年再下来。 “杨啸呢?你和他不是情人吗?” 高老大您问得真对。对啊对啊,还有杨啸!学弟你可别向学长看齐,学长是未婚前提下脚踏两条船,你要进了人生的坟墓那就是搞外遇,性质一样,罪名不一样。 “我……” 学弟又垂下头,老子瞧他一副犹豫相,真恨不得现在张口能说人话,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劝他回头是岸。 “你和杨啸或者郑媛之间的事情我无权也无意插管。” 高启文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身为老大必须引导误入歧途的羔羊们走回正轨。 “没其它要说的吧?” “没,没了。” 学弟刚摇头,高启文便收起备忘录,看样子有意走人。 “要不要搬去我楼上那道士家住?他会驱邪。” 学弟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老子几次想扑到他脸上抓个几道都被揪得老紧、最后不得不宣告投降。等到高启文手握门把,学弟闷声回应。 “我,我再考虑考虑……” “老大,怎样?” 看守在门外的杨啸闪烁着期待光芒的小眼睛,老子真不忍心打击他。 “不怎样。”高启文冷淡回应。“有嫌疑的人不止一个。” “还有谁?” “你。” 杨啸垮下脸,装无辜可怜。“老大,别吓我呀。对了,晏昊他如何回答……关于搬走那件事……” “他说考虑考虑。” 杨啸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老子别过头吸了吸鼻子。学弟还说‘考虑下和郑媛的婚事’,兄弟你再不霸王硬上弓,不久的将来兴许要每日以泪洗脸,仰天长啸‘新郎咋不是我’。 “……杨啸,你有闲钱吗?” 高启文忽然冒出这问题,也不等杨啸吹嘘下自己如何讲义气如何慷慨不收分毫利息只拿本金,又接着道,“没房估计难娶媳妇,至少得筹个首付款。” “啊?老大,您……”杨啸那视线分明在询问我,我急忙视而不见,“您打算……” “借你老乡点钱,赞助他办个隆重的婚礼。”说的正是学弟的事。 “啊?”杨啸先是茫然,而后惊呼,再来惊叫。“你是说晏昊……新娘是谁?” “郑媛。” “那我呢?”杨啸指了指自己。 “……前男友。” “……” 杨啸无语。 第二十八章 回了家,我累趴径直倒在抱枕上,四肢大展正准备呼呼大睡,高启文不知在旁边念叨些啥,接着,我被拎起搁在笔电前,途中我挥舞猫爪表示强烈的抗议,没得到搭理。 ‘高启文,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老子被气得不轻,没和高启文重逢前算是只夜猫子,每晚不到凌晨两点睡不着觉。和这厮同居后硬生生被调了生物钟,现在快到十一点就想睡觉,今晚还多折腾了半小时。 “别发牢骚,得对晚上的事做个总结归纳,再制定下计划。” 一个‘干’字没忍住溜出嘴,经老子附身的物种发声转换了下,变成一声‘喵’。 “那就开始吧。”高启文道。 ‘……’ 看来老子和这厮心意没相通。 ‘老大啊,您瞧瞧现在都几点了,有什么事等见完周公后再说,又不抢险队,争分夺秒的急什么急。’ “你倒不急?”高启文这口吻有点责备的意思,老子甚是疑惑,脑子里忽然冒出‘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话,一闪而过,去得也快。 “你真以为你的鬼魂能长期寄在这只猫身上,不用投胎去?” 经高启文一提醒,老子也紧张了,之前猜测估计等找到尸体那会儿鬼魂才会消失,细想了下死后还没到地府做登记,也没在人间办张暂住证,保不准明早醒来魂就站在奈何桥上手捧孟婆汤了。 “所以,要尽早找出尸体,抓到凶手,免得你死不瞑目。” 嗯嗯,老子要趁着尸体还新鲜,赶紧火葬了事,免得腐烂发臭。 “先假设吴晏昊所说的都是真话……”靠,高启文这厮入主题也入得太快,雷厉风行不给老子半点歇息的时间。“他所陈述的,关于乔雅当时的举动确实令人生疑。乔雅为什么慌张地跑至电梯前,却又折回去?我猜有两种可能。 一,乔雅就是凶手,推你下楼只是她一时冲动的后果,发现你摔死她匆忙逃走时,却想起案发现场留下某些关键证据,比如指纹,或者脚印等等,必须返回去湮灭证据。” 这怀疑有几分道理。 ‘那么,第二种可能呢?’ 瞌睡虫赶不走,四处爬,快把老子的意识给带走,不过在最后关头又被高启文拉了回来。 “态度挺敷衍的?” 高启文沈声问道,老子顿时寒毛直竖,被吓了个半醒。 ‘没,没,我非常赞同老大您的推测,分析得相当细致透彻,名侦探的台词都让你说光了,小的我没话可说。’ “哦?” 听那升调的尾音也晓得这厮还在怀疑,打不得马虎眼。 “第一种推理中有个疑点没弄清……”平常悬疑剧看太多,高启文还真把自己当侦探看了 “……需要你协助回答。” ……得,老子转眼间成了证人,协助侦探破案。 “乔雅的性格我比较了解……” 老子跟小雅表妹同一屋檐下都二十多年了,比你更了解,就是没懂她为啥看自家表哥像只狼,看你像只羊。 “她的胆子不算大,个性也温和,真被逼急而犯案的可能性小。”高启文边说边摸猫崽,摸得老子心惊胆颤。“你对乔雅有非分之想这事我知道,不会是你当时试图对乔雅做出什么无耻之举,心虚了才隐瞒真相吧?” ……哇靠,原来老子在高启文眼中就这副德性。 ‘高启文,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老子那个怒啊。 高启文拍拍猫崽脊背,一副理解的口气。 “错怪你了,你有那色心没那色胆。” ‘……’老子气闷。 “谈谈第二种可能性吧。” 看来不能速战速决,早点会周公,还得继续陪着高启文演这出悬疑剧。 “二,乔雅不是凶手,由于看见尸体处于震惊害怕之中,于是当时慌慌张张离开现场……”高启文的口气明显有点犹疑。“……但也说不通。如果人不是她害死的,她大可直接报警,没必要折回现场并且装作对此一无所知。除非,乔雅在命案现场发现了某样决定性证据,进而得知真凶的身份,有意帮对方隐瞒。” 我暗忖,高启文这是……拐弯抹角暗示自己就是凶手? ‘在小雅表妹之前到公司的那几个人中,杨啸跟她不熟,学弟和她互不认识,小雅完全没理由帮他们隐瞒。郑媛虽是她未来的表嫂,但这俩女人基本上没什么往来。只剩一人嫌疑最大……’ “我?”高启文冷哼,“怎么,你怀疑?” 老子翻了翻白眼。‘不是我怀疑,是您老把自个儿推理成凶手了。’ “不一定。也许乔雅与另三人之间存在某种利害关系。” 明摆着早把自己排除在凶手之列。 “吴晏昊提到的香水味,你那时有闻到吗?”高启文问道。 ‘……好像有又好像没。’ “这个不确定的答案是什么意思?” 老子沉思了下,回复。‘被推下楼也就一瞬间的事,哪能记那么清楚。’ “从办公室外墙的尽头到楼梯口还有一小段距离,没听到声音,也没闻到任何味道?” ‘当时忙着开机,那铃声吵得我听不见其它声响,开到一半又自动关机。至于香水味……我倒有点印象,好像是……’ “怎样的香味?” ‘没闻得太仔细,说不上是什么味……挺怪的。’ “喷香水的就三人,郑媛、乔雅和杨啸,改天挨个闻去,好好回忆回忆。” ‘没准凶手有备而来,特意换了个牌子的香水,闻着不像是他们仨常擦的那味。或者平常没擦香水的,那天为实施犯罪……’ “你怀疑我是凶手?”高启文打断,好似被踩中猫尾巴,正冒火。 老子急忙解释,‘我不就随口来几句推理,没针对性。再说老大您正义感强,哪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阴险卑鄙的事来?’ “听着怎么像讽刺?” ‘原意是称赞。’加工后可能变了味。 “明天开始找尸体。” 高启文忽然转了话题,老子一时愣住。 ‘……不先回我家找小雅表妹问问?’ “不了,毫无证据下问了等于白问。况且,依据吴晏昊提供的线索,你的尸体还在杨啸家附近溜达,明天傍晚开车去转转。” 一提起找尸体这事,老子就来劲。 ‘要不要带上学弟?’他到哪尸体就在哪,带着当诱饵合适。 “瞧吴晏昊那情况也禁不住刺激,带他去到时只会成为累赘。” 要是学弟在场,听到高启文这话铁定不觉羞愧,反而如获大赦,喜极而泣了。 “提到吴晏昊,想起有事要问你……”高启文顿了下,老子便知他要提那事,没劲。“刚在杨啸家闹腾啥?嫉妒心作祟,准备上去揍人两拳?” ‘老大,我那是替兄弟出气啊,杨啸都亲口承认他俩的关系,学弟竟还向郑媛求婚,分明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如果学弟真和人结了婚,我兄弟不伤心欲绝闹自杀去?’ “哦?我当你是因为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伤心欲绝准备搞他杀。至于杨啸,偶尔让他栽跟头也好。” 高启文话中全是讽刺,刺得老子毛皮痛。 ‘我瞧我兄弟这次动了真情,让他栽了以后一蹶不振咋办?’ “要不你和杨啸结伙去抢亲?一个抢新郎,一个抢新娘,目的不一致,行动一致,都是去闹场的,正好。” 老子冷汗直冒。‘老大,您说笑的吧?我对郑媛真没那意思,纯粹面子上过不去。’说的确是实话。虽然老子人死了,但和郑媛的婚约还没解除,对内对外她都顶着未婚妻的名号,嫁做他人妇前也没来老子坟前掷筊征询下意见,一声不吭红杏出了墙,让老子颜面扫地。 “死都死了,还在乎那么多?” ‘魂还在,特郁闷。’ “你慢慢郁闷,我先睡去。” ‘……’ 靠,老子彻底被吵醒,睡不着觉了。不成,待会儿得到床边唤几声。 第二十九章 杨啸家附近白天看着很热闹,晚上瞧着挺凄凉。 挨得近点的是成片的住宅区,远点的左边一菜市场,右边一公园。 傍晚车开到菜市场后头,老子坐在后边副驾驶座一侧,下面垫着好几块垫子增高,方便贴着车窗往外瞧。这地方冷冷清清,基本上没见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路灯昏暗,边上的草丛也多,适合上演恐怖片情节。难怪老子的尸体会出现在这儿,挺应景。 “你看右边,我看左边,瞧见你尸体时出个声。” 高启文开得慢,一条道兜两圈花了半小时,兜得老子特烦躁。 ‘该换地了。’老子终于按捺不住,可惜出口的就四个同音节字。 瞥见高启文立即转头,开口。 “在哪?” 老子也想问。 跳入副驾驶座上,高启文递来笔电。 ‘去下个地点。’ “走之前先去草丛那里看看。”高启文说着将车往路边靠,有下车的打算。 老子一听心脏漏跳了好几拍。‘还是……继续在这溜几圈吧。’ “嗯,”刚放下心,高启文接着道出后半句。“等巡完草丛再说。” 车停了,老子急了。‘老大,我仔细看过了,那边没东西。’ “草丛中可能藏人。” 高启文这厮到底对‘草丛’有多执着啊,老子越瞧越觉那里比其它地方阴森,待会儿要真突然蹦出个妖魔鬼怪,吓掉半条命,不得变成学弟那模样。 ‘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可能藏里头或后头,那地方脏得要命。’ “你清楚?”高启文明显不信,“那我问你,你的尸体怎就只缠着吴晏昊一人?” ‘……兴许当时肚子饿,学弟手上又拎着食物,感觉他眼熟才缠上去。况且你们个个都开四轮的,就学弟用两条腿走路,追也只能追得上他。’ “据你了解现在这尸体会在哪?” 高启文越问越刁钻,要是老子真有那本事早把尸体找回来,还用得着您老出动吗?不过这谎都撒了,硬着头皮也得把它给圆了,好让高启文打消接近草丛的念头。 ‘应该,在公园里。那儿人多热闹,您瞧,我平常不就喜欢往热闹的地方钻么。’人多壮胆。 “林井维,你该不是,在害怕吧?” ‘哼,我林井维看起来像胆小鬼吗……’只不过身体不太听使唤,直打哆嗦。 “既然如此,别浪费时间,下车。”高启文命令道。 ‘……等下。’等老子想下其它法子。 “等你脚不抖的时候再走?” 高启文哼笑,笑得那个刺耳。 ‘我这是习惯性抖脚。先别下车,咱俩得商量商量。’ “有事回家后商量。” ‘一定得现在,还没制定作战计划呢。’老子的腿还抖个不停。‘你想想,万一待会儿我比你早发现尸体,我又没法说话,怎么告诉你这事?’ “叫一声。” ‘万一那尸体往东边跑了,咋办?’ “用指的,他跑哪边你指哪。” ‘万一我跑得比你快,你没追上,咋通知你在哪个位置?’ “叫两声。” ‘万一我在路上被人抓了或是发生了啥事,又该咋通知?’ “叫三声。” ‘万一……’ “你怎这么多事?”高启文不耐烦了。 不多事能拖延时间吗?‘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都得有个计划。’ “平常不都临时抱佛脚?” ‘……事关重大,草率不得。’下面还有一堆‘万一’,至少能再拖个半小时。‘对了,万一我跑得太远,叫你你又听不着,又该咋办?’ 这问题准能让高启文犯愁半会儿。 果真车内静了下来。 老子低下脑袋窃笑,咧开嘴,眉眼都弯了,没敢出声倒是。 ‘要不这样,老大您自个儿下车察看,驾驶座车门开着,方便有突发状况时紧急上车,我留车内蹲守,有情况叫两声通知你。’ 高启文没回应,我纳闷,听见翻东西的声响,而后仰头看他准备搞啥名堂。就见高启文不知从哪摸出一部手机,放在我背上,沈得我差点没被压垮。 “背着,里头装了定位功能。”高启文指了指他手里另一部手机,“两台都处于通话状态,开了扬声器,还有其它问题?” 感谢移动,感谢谷……他X的,高启文这厮够狠够绝。 ‘老大,背着这东西我跑不动,太沈了。’ “死活不肯下车?” 高启文凌厉的眼神扫来,老子暗叫不妙,瞧那魔爪直直朝这伸来,分明要来硬的。 就在老子绝望至赴死如归之际,‘啪’的一声不知啥物体撞上靠副驾驶座的车窗上,在老子后头响起。 是推销产品的还是喝醉酒的,出现得这么是时候?老子心怀感激,回头仰视……妈啊,鬼……鬼呀! 顿时叫得那个凄厉。 车外站着一人,整张脏污的脸贴在窗上,变了形,还咧嘴笑得贼眉鼠眼,眼珠子滴溜溜转,最后定在老子身上,两只手也没闲着,使劲拍打玻璃,那模样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老子一瞬间吓到魂不附体,‘喵喵’惨叫。高……高启文,快开车,再不快溜这鬼迟早会打破车窗把老子拖去陪葬。 喂,后头咋没反应?高启文不会比老子还没用,早被吓昏了吧? “……林井维?” 原来高启文还醒着,老子松了口气。 ‘喵喵喵!’快开车! 扭头一看,不得了,高启文一动不动坐着,也没往我这儿瞧,直盯着窗外,老子怀疑他被吓懵了,这不,又唤了声老子的姓名。 “林井维?” 叫什么叫,现在叫‘林井维’这三字不管用,得叫钟馗……等等,老子再次回头,那张鬼脸还在,眼睛依旧朝着这方向,定睛细瞧……妈啊!这只男鬼不正是老子……的尸体吗?咋能衰……不,不,是帅到这德性?简直……‘惊为天人’! 高启文猛摇车窗,老子着实害怕,那鬼……哦,那僵尸往车内伸手,明摆着要把老子抓走。 ‘喵喵喵!喵喵喵!’ 救命啊!救命啊! 虽说是老子的尸体,可在这夜里这条街道加上这蓬头垢面似鬼非人的模样,越看越惊悚。 后面又伸出一只手掠过头顶,老子心脏快给吓停,才发现高启文试图抓住僵尸,可惜那僵尸识破他的意图,迅速收回手转身就逃。 “追!” 高启文发动引擎,调了个头猛踩油门追赶,老子尚在惊魂未定之中,没坐稳,一路贴着笔电屏幕,身子随着路面和交通状况上下弹起,被晃得直想吐。 车行驶了好一段距离,意外听见高启文爆了句粗口,紧跟着车停了,车门打开,老子被抓起,并放到高启文肩上,下意识紧揪住衣服,以免被甩飞出去。 “跑得可真快,他拐进公园里了。” 老子正头晕目眩,听到高启文的话清醒了大半。妈呀,从菜市场后头跑到公园?这僵尸不都用跳的吗,还是这只情况特殊,用飘的,不然咋能这么快? 那边厢,高启文立即拨通电话。 “杨啸,三分钟后到你家附近的公园门口,发现尸体踪影。” 高启文一交代完随即挂断,把我兄弟当小弟使唤。 “先去里头看看。”高启文说道, 进了公园,老子又腿软。 公园内就几盏灯,很是明亮,但照到的范围小,大多地方黑漆漆一片,草地的面积大,旁边几排树丛,偏偏在黑暗处,中间还一人工湖。 远处近处一眼扫去没几人,老子心里直发毛,今晚没准魂都没了。 第三十章 “老大……” 杨啸气喘吁吁赶来,手里拿着两只手电筒,塞给高启文一只。 “真见着我兄弟的尸体啦?” “嗯。” 高启文简单应了声,也不详细描述下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老子恨不得张口能说人话,哀求这厮赶紧让我回家待命。 “你从这边的树丛找起,我去那边。” 高启文一下令,杨啸便惊叫。“哈啊?” “怎么,有疑问?” 杨啸的脸颊抽搐了下,显然跟老子一样——心慌慌。 “老大,我视力差,度数高,平常都戴着隐形眼镜,刚刚出来太匆忙,忘了戴。听说猫的夜视能力强……”杨啸果真开始找借口,竟把主意打到老子身上,眼睛猛往这儿瞟,“……要不,让我兄弟代替我去找找,发现情况嚎个两声,我再去逮人,您看如何?” 老子提议把杨啸丢进树丛里呆上一晚。 “我看,让井维陪你去找,瞧见尸体他叫两声,你抓人,更有效率。”高启文冷声道。 老子不赞成,坚决反对!和这兄弟一起准没好事,危险关头弃老子于不顾、抓老子当替死鬼……一切皆有可能。 “没鱼虾也好,”杨啸一脸悲壮,揪老子的力道却不小。“兄弟,走吧。” 兄弟你自个儿走好,不送。 老子死死扒着高启文的肩膀,杨啸揪了几次没成功,哭丧着一张脸。 “老大,我兄弟舍不得离开你。” “让井维跟着我,你单独行动。他的尸体刚才想抓走他,带着井维,尸体终会现身。”听完高启文的话,老子和杨啸都哭了。 “老大,我也舍不得你。”杨啸哭天抢地,作势扑向高启文。“我容易么我?为兄弟我两肋插刀义无反顾,为老大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我既没法力又没灵力,面对妖魔鬼怪实在束手无策,还是请老大您家楼上那道士来……” 高启文打断杨啸的话,“我刚观察过,井维的尸体除了表情有些呆滞、跑步的速度比较快,其它方面没异常。”研究得还挺仔细。 “哪里没异常,全都是异常,简直诡异至极。”杨啸激动万分,也没了平日里那副悠哉样。“你见过活蹦乱跳的尸体吗?根本成僵尸了。” 与杨啸相较之下,高启文除见到尸体那时情绪波动较大,后来倒显得平静了,老子特佩服他如此泰然处之。 “现在不正有一具?事实摆在眼前,与其拒绝相信,不如全部接受。” “老大……”杨啸看着高启文,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似乎冷静下来却更像处于崩溃边缘,老子不禁同情起他来。“你确定没看错?真是林井维的尸体?” “嗯。” “那,我去了。” “嗯,慢走。” 兄弟,一路走好……哦,不是,一路顺风。老子挥了挥猫爪。 叫他慢他倒真的走得慢,还一步三回头,难怪高启文立于原地盯梢,就怕一个转身杨啸随即开溜。 “老大……”走不到几十厘米远,杨啸第五次回头。“我还没写遗书。” “不会死,不用写。”高启文回道。 杨啸满脸失望,又朝前走了几步,停住,转头。 “……记得常去精神病院探望我。” “嗯。” “……如果我疯了,晏昊他……” “他陪你待病院里。” “这样啊,也好。”杨啸叹气。 …… “兄弟,有话对我说吗?” ‘喵喵。’快滚!走那么久还没走出一米外。 “老大,兄弟他叫我‘别走’。” 高启文不吭声了,发怒的前兆。 杨啸见情势不对,亮了手电,说了声‘走了’便小跑着向树丛奔去。 高启文这才转过身往另一边,老子特地扭头瞥了眼杨啸那头,见他停在离树丛还差一段距离的地方,手电的光四处移动,人却不动。 老子这次也没心情嘲笑杨啸胆小,时不时左看右看生怕僵尸突然冒出,来不及逃命。 越接近树丛老子的心跳越大声,吵得几乎听不懂高启文在说啥。 风在吹,脚在抖。 高启文也不说话了,光顾着走近树丛里找,老子大气不敢多喘,眼睛不敢多眨…… 突地,铃声大作,老子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一个趔趄直接滚下高启文的肩膀。 ‘喵!’ 树丛中回荡着凄惨的猫叫声……还有令老子惊吓过度的手机铃声,杨啸打来的。 老子没掉到地上,两爪正好勾住高启文的手臂,而后被提回原位。 高启文接起,按下扬声器,一人一猫都能听得清楚。 “老大……”杨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很平稳,听着不像有大事发生。 “你觉得,我和林井维两人,谁比较像在上面的那个?” 干! 此时老子心里生出一强烈念头,把杨啸灭了,这家伙闲得无聊没事找抽。 高启文不知是愣住还是真在想问题的答案,稍作停顿后回答。 “……你。” “对啊,我以前也这么认为……” 靠,以前就觉得这兄弟暗恋老子,但攻不下,只得去攻更弱的,终于翻身当了‘1’。 “可是就在刚才,林井维顶着犀利哥的造型,色迷迷笑着向我扑过来的刹那……” 废话那么多,把重点给忽略了。 “你瞧见他尸体了?”高启文急切追问。 “瞧见了。” “没抓住他?” 杨啸哪有那胆量? “没,我猛地察觉有被破处的危机,急忙闪开,他趁机跑了。” “杨啸,别跟我耍贫嘴。井维的尸体往哪里跑了?”高启文动怒。 “老大,别生气,他还在我视线范围之内,这尸体挺奇怪,在人工湖边疯跑呢。” “那你还杵在原地?还不快追上去!” “Yes,Sir!” 冲出树丛,果真见着一人影绕着人工湖在草坪上狂奔。另一道人影也在缓慢接近湖边,猜测那人是杨啸。 高启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老子不得不扒紧才不至于摔飞。 “老大,就是他!” 一见我俩赶来,杨啸大声疾呼,加快脚步,装得挺英勇神速,人多胆子大了。 离得近了,高启文拿手电往那人脸部一照,的确是老子的尸体,光全打在一处,映得那笑容特别扭曲,看得老子心痛,好好一张俊脸被那邪恶的表情毁了,看样子老子不适合当反派角色。瞬间也想起杨啸说的,原来老子也能当攻。 不巧和那僵尸四目相接,这下岂止是邪笑,升级成猥琐的狞笑,老子飙泪。 “老大,我兄弟要反攻了。” 靠,这兄弟尽说些让人误解的话。 高启文也不理睬杨啸,对着那僵尸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喂喂,这不是格斗比赛吧,高启文你难不成怀恨老子已久,嘴上念着要帮找尸体,其实是非得找到个出气筒,以便奸尸鞭尸虐尸? 就在高启文展现绝招降龙十八掌,人和僵尸相距不到十公分之际,说时迟那时快,老子的尸体使出一记轻功,腾空而起。 那时只觉清风拂过,身子一轻,飘飘然,飘……啊咧,什么时候移动的位置,竟被那只僵尸揣在怀里。 “老大,兄弟他想搞自攻自受。”杨啸又在那鬼叫。 后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林井维,停下!”高启文大喊。 老子直觉不对劲,往下一看,妈呀!这僵尸跳过头了,居然刹不住车,即将掉入人工湖里。 ‘喵喵!’ 救命!老子旱鸭子一只,不会游泳。 “林井维,快停下!” 老子也想停,可这僵尸没启动紧急刹车装置。 “兄弟,别想不开。” 靠,老子要是想不开铁定第一个拉兄弟你作垫背。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老子怎么倒霉到这种地步,死一次不够,还得死上第二次,最惨的是这第二次竟是被自己害死的。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老子不幸落水。 咕噜咕噜……呛了几口水,老子挣扎了几下,咦?慢慢浮上水面,没想到猫崽竟会游泳。 正暗暗庆幸,一只手揪住猫崽短而有力的小腿,硬往水下拖,扭头一瞧,尸体溺水了,把老子当浮木。 靠,这僵尸非得拖老子一同下地狱。 老子拼命挣扎,不敌那力道,嘴巴进水、鼻子进水,难受至极……最终也逃不过溺水的命运。 不行了,真快失去意识,准备上地府那儿报道。 妈的,还没跟高启文说声…… ——老子要水晶棺材。 第三十一章 “……林井维,林井维……” 得了,别叫了,老子听见了。 头特痛,难道是之前摔下楼梯撞到水泥地板伤口还没好?还是坠入湖底时脑袋和石头相撞,碰伤了? “林井维……” 高启文的叫声听着怎么有些距离,不是耳朵进了水听力衰退吧?倒有可能。怪只怪老子的尸体……对了,尸体捞上来没?先别火葬,叫人做个水晶棺要紧。 老子迷迷糊糊睁开眼,顶上的天花板挺眼熟,和自家的一模一样……看来被抬回家了,老子稍微放了心。 “林井维……” 老子人都醒了,高启文咋还叫不停? 循着声音来源望去,这一扭头发觉真不对劲,不止全身无力,连四肢也动弹不得,该不是残废了? 再看高启文,背对这边半蹲着。老子更纳闷了,高启文似乎不像之前看起来的那般高大,也许是角度问题?还有……老子的魂在这,高启文你在那唤个啥?就知道这厮只贪恋老子的身体,找着尸体后光顾着那头,没空管这猫崽死活。 要奸尸也得等正主同意,先过来解释下发生了什么鸟事,为什么老子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连张嘴哼几声也特别费力。 “高……高启文……” 啊咧? 这道沙哑又充满磁性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听着甚是耳熟,而且,好像是从老子的喉咙里发出的?这是…… 不会吧!?这肌肉结实的臂膀,确实是……不过,还得摸脸确认下。 怪了,意识完全恢复,手和脚怎还动不了,被绑住似的。 老子斜眼瞟向上方,一看简直不得了,靠夭,这是哪个变态干的,居然用绳子将老子的手腕跟床头柱紧捆一起,恐怕两脚也是同样的情况,整个人呈个‘大’字型仰躺在床上。 老子急忙感觉了下,操,衣服也没穿,全身光溜溜,就给盖条床单。 想不到高启文竟好这口,同居了几年也没发现他有这特殊癖好,趁老子昏迷期间……等等,搞不好到上一刻老子都处于假死状态,刚魂归原位,来了呼吸心跳……这厮不是恋尸癖吧? 听高启文还在那叫得起劲,肯定以为老子的魂魄仍待在猫崽身体里,估计这厮计划叫醒老子来观看他如何凌虐尸体。 不成不成,得阻止他走上歧路。 “高启文,”这次顺了些,音量也适中。“你再唤那只猫也没用,林井维我的人和魂都在这儿。” 高启文听见了,也不叫魂了,缓慢起身,好一会儿没回头,就那么继续背朝着老子。老子心里没底,正常点的听到情人死而复生不都该喜极而泣,抱着人又亲又吻,泪流满面场面感动……哦,都忘了,姓高的性格较冷淡不似普通人,真要有这反应才真叫诡异。 老子歪得脖子都酸了,正想再说话就见高启文慢动作转头,脑中忽然闪过不少恐怖片镜头。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老子死前最后的梦,那张脸转过来时没准像被硫酸泼过、那嘴像裂口女的嘴巴似的,不是高启文而是厉鬼来逮人了;或者,恐怖大魔王显现出他的真面目,狞笑着看向老子,说出‘我喜欢的是尸体,你为啥醒过来,再去死一回’之类的台词……越想越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高启文终于面向老子,表情有点怪,抽着嘴角,似是在笑。 “你回来了。”高启文嗓音沙哑地说道。 …… 老子顿时有些鼻酸,赶紧吸了吸鼻子。 “……嗯,我回来了。” 气氛太煽情,老子不习惯,急忙转回正题。 “喂,姓高的,把老子绑着有什么企图?你好那口?……唉哟!” 高启文上前敲老子的额头,看准老子被绑没法躲闪而下手,可真卑鄙。 “讲话文明些,又自称‘老子’。”高启文边说边帮我松绑,“自那晚你溺水后都过了两天……” “两天!?”难怪饿得无力,睡到头痛。 “去医院和兽医那里检查后,都说没什么大碍,喝了几口水,一些外部擦伤而已……”解开绳子,高启文站起。“先吃饭再详说。” 老子点点头。 再不填肚子,好不容易醒来就成回光返照了。 当病人就这点好,享受下平日里没享受过的高级服务。 这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全是高启文亲力亲为。 我吃饱喝足躺下歇息,顺道听故事。 “从医院回来后,你一直没醒,成天处于昏睡状态。那只猫倒是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喝完牛奶就睡……”高启文指了指,我一瞧,被我附身好一阵子的猫崽蜷在抱枕上睡觉,骤然心生感慨,遥想当年,弹指之间,键盘刮花全灭。 “……叫你的名字它始终没反应。找了楼上的道士来看过,说猫九条命,给了你一条,所以你人还活着。 你的魂魄既然没回到自己体内,一定还寄附在那只猫身上,因为和动物的生灵同时存在,对肉体的负担较大,所以它为了保持体力得昏睡。 那道士还交代,今晚要过来做法事,得先绑着,固定肉体,再将你的灵魂引回……” 幸亏在那假道士来之前就醒了,不然到时老子被他那把破剑砍死,连魂都不知上哪找去。 “等你身体康复后,一起去找乔雅问个究竟。”高启文说道。 准把小雅表妹吓个花容失色,老子心疼呐。 “怎么,不想去,怕吓到你表妹?”高启文眼神凌厉,盯得我心虚。“必须去问问,弄清真相。” “好,好。”回去吓死那帮亲戚正好。 “对了,老头留给我的遗产呢?”情人之间更要明算账。况且老子的钱财绝不能让高启文全部掌控,这厮还不趁机把老子管得死死的,出门应酬回来都得提供正规发票,要是帮着郑媛刷卡消费,店里提供的那小票不恰好让事迹败露? “大部分股权和产权已转到我名下,现金及银行款也存到了我户头上。” 靠!老子复活后啥都没有。 “快转回来,我都成穷光蛋了。” “暂时转不回,名义上你还是个死人。” 够郁闷。要钱没钱,要人……眼前倒有一个。 “高启文,养我。” “嗯。”高启文答得干脆。 老子犯疑,这厮啥时变得这么慷慨,以前求他个事都得加几条附加条件。 “没差,自同居后就开始养你了。”高启文兀自发起牢骚来,“交个伙食费就算了事,家务事从不做,除了吃喝就是玩乐,跟养只猪没两样。” “猪可不会跟你做爱。”老子小声嘀咕。 “说什么?”高启文厉眼扫来。 “没,没,我说猪不会玩乐。”竟把老子跟猪相比。 “过几天到我公司打工,抵生活费。” 老子立马叫苦连天,“高启文,你看咱俩都老夫老妻了,还分什么彼此。你的就是我的……” “我的还是我的。”高启文接口。“这话你以前常挂嘴上。” 老子瞪斜眼鄙视,这厮真不是普通的记仇。 第三十二章 回想起高启文制定的‘如何逼乔雅吐出真相’的那份计划书,老子又低咒了几句。 靠,老子邋遢相扮鬼,躲车后备箱混入老家,蹲窗外喂蚊子,爬进房间装贞子;他倒占尽了好处,和小雅表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说,中间还有一段两人互诉衷肠的感情戏…… 车停了。 老子将后备箱拉开一条缝,正巧听见小雅表妹甜美清澈的声音,心头一阵荡漾。 “高大哥,你来啦。”可惜表妹心仪的对象不是老子,而是高启文那厮。 “嗯。” “这辆车……好像是井维哥的……” 正是你井维表哥我的车,表妹你记得挺清楚,果然还是惦记着我的,表哥特感动。 “嗯,是他的。我那辆送修了。” 高启文依旧是那不冷不热的调调。 “哦……高大哥,吃过饭没,要不要尝尝我煮的菜……” “吃过了。” 老子心想,高启文你可真不够意思,小雅表妹亲自下厨为人做饭这等美事一干人等盼都盼不到,您老倒拒绝了。 不过,正事要紧。 “哦……那,要到我房间谈?” “嗯。” 表妹笑了,高启文沉默,老子郁闷。 那一男一女走离车库一段距离,老子从后备箱里钻出,抄了条捷径直奔宅子内。 一楼最右边那扇窗户坏了还没人发现,老子庆幸,不然还得考虑如何溜进里头,在不走正门的前提下。 在小雅表妹房间前的那条走廊上来回踱步,老子估算了下时间,真够久的,这两人莫不是到中途就情感宣泄了吧? 正着急,隐约听见那两人边对话边上楼的声响,急忙溜进走廊拐角处。 “你记得吴晏昊这人吗?”高启文的声音。 “……吴晏昊?是那天和郑媛姐一起来的那个男人?” 高启文真快切入主题,房门都还没踏进呢,感情戏也省了。 “嗯。据他回忆,井维遇害的那天你神色慌张地离开公司?不止如此,还曾经折返命案现场,那时就瞧见了尸体吧?” 喂,高启文,要婉转啊婉转,问得那么直白谁会老实回答你啊? “高大哥,你……你在说什么啊?”你看,小雅表妹抵赖不承认了吧。“那个……那位吴先生,他在哪里看到的,我记得当天下午都没遇见过他。况且,也许他认错人了,我和他那晚头一次见面……” “他称自己躲在顶楼电梯口对面的那间办公室里,从门上的玻璃看到站在外面的你。接待处的小姐也确认过,那天下午拜访井维的女性,除了郑媛以外就是你。吴晏昊认识郑媛,如果真是郑媛他不会认不出,并且,他说在电梯门前闻到的香水味和你的一样,所估计遇到你的时间也和你出现在顶楼的那段时间相吻合。” 高启文你别咄咄逼人,吓坏小雅表妹她更不肯吐真言了,要循循善诱,悠着点来。 “这,这样啊……” 小雅表妹和高启文就站在房门前,暂没进去的打算。老子伸出头偷瞄了下,表妹正低着头,倒是高启文眼神暗示了下,要老子先别出场。 “我那时,只是要去楼上拿样东西,并没有……看到井维哥的尸体。” 小雅表妹人老实,说谎太蹩脚。 “你平常不都待在电梯所在那层楼的会议室里吗,为什么那天例外?” “我……”表妹哑口无言。 老子站得脚都酸,琢磨着到底啥时候轮我出场? “我希望你实话实说。”高启文难得叹了声气,突然转了话题。“……井维的尸体失踪了一两礼拜,最近几天我常梦见他在这大房子里打转,好像在寻找什么,表情异常可怕……” “高大哥你别说了!”小雅表妹似乎受了惊吓,高声叫道。 可惜高启文天生冷血,有虐待倾向,非得把话说完。 “我猜,他应该在找尸体……和害死他的凶手。” “高大哥!”表妹大喊。 老子算算,差不多是时间了,虽然对不起表妹,但这出戏不演完回不了家。 立马做了个伏地状,朝着高启文和表妹所在的位置匍匐前进,不计形象演出,真苦了我这大帅哥,番茄汁往脸上身上抹,摇身一变成了爬虫类。 “啊!”就听小雅表妹惊声尖叫,“高……高大哥,那是……什么?” 老子低着头,看不见表妹的表情,不过大致上猜得出,花容失色是肯定的。 “哪个?” “就是那个!”听得出表妹急得都快哭了。 老子窃笑了下,又往前爬了爬。 “高大哥你看不到吗,他,他爬过来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高启文继续视若无睹,“那边没东西,别慌。” 他是不慌,但表妹早惊慌失措,就快发疯。 光爬没意思,得加点效果。于是老子缓慢仰起脸,压低嗓音叫唤。 “小……雅……表……妹……” 与高启文和表妹打照面时,老子愣住,这两人啥时贴在一起的? “啊!是井维哥!” 表妹叫得凄厉,直往高启文怀里缩。 靠,老子在这卖力演出,你倒好,将美人抱在怀中。骤然怒意和妒意横生,迅速爬了过去抓住表妹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小雅表妹彻底昏了过去。 “现在咋办?” 老子从地上爬起,与高启文一同将表妹抬进她房里。 “你先去洗洗脸,然后藏在衣橱里。”高启文下了指示。 “还躲?” “嗯,等我叫你,你再出来。” 等你俩又抱一块,老子再出来捉奸。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高启文忽然发问。 “刚刚嫉妒了?” 这厮咋知道。“怎么看出的?”老子回头,瞧见高启文走来。 “你眼神不对,挺像妒妇,醋劲大。”高启文轻笑。“吃谁的醋?” “你的。” 老子坦承不讳,顺道凑上一吻,嘴上还沾着番茄汁,有意恶整下高启文,扭转下近日来被掌控压制的局势。 未料到高启文丝毫不介意,启开老子的唇,舌头探入纠缠,就是激烈的舌吻。 这男人如今的变化可真不小,不分时间地点发情了?念在小雅表妹正昏迷中,不算公开场合。老子也不抗拒,尽情回吻。 待领口开了一半,正要进洗手间温存,床上几声呓语将那气氛搞没了。 “……先解决正事。” 推开高启文,眼见小雅表妹有转醒趋势,老子溜进洗手间内,还得在人前给自己留点面子,谁上谁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第三十三章 “高大哥……”小雅表妹一醒来便惊叫,看来被吓得不轻。“你刚才,在跟谁讲话?” “你错觉,房里没其他人。” 高启文说谎的本领越来越强。 “呜呜,我……我对不起井维哥。”小雅表妹忽然抽泣起来,老子震惊,这话啥意思。 “你将井维推下楼?” “没,不是我害死的……”表妹哭得更厉害了,说话含糊害得老子整个人不得不贴在门上偷听清晰些。“那时,我的确看见了井维哥的尸体,心里很害怕,所以匆匆忙忙逃走…… 可是,我突然想起,之前瞧见井维哥趴在地上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曾经用手碰过他,我怕其他人发现井维哥的衣服上有我的指纹,楼梯也留有我的脚印,因此后来又折回去将那些痕迹擦掉再走……” 老子也想哭了,表妹你好狠的心呐,放老子的尸体在那儿纳凉许久。 “你有没带走命案现场的东西?” “没,没有……”哭泣变抽泣,“高大哥,你会怪我吗?” “是指你没及早通知井维死讯这事?” “不是……” “那是?” “我……偷走井维哥尸体的事。” 什……什么!? 老子震惊得合不上嘴,咽了咽唾液保持镇定。小雅表妹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柔柔弱弱一女孩子,竟有胆量搬运尸体? “你偷的?”高启文的话中也藏着疑惑。 转念一想,老子也发觉不对,要真是小雅表妹偷的,尸体怎么会到处溜达? “也不算偷。我叫来我前夫帮忙将尸体藏到仓库里……本来打算在遗嘱公布前,让井维哥的尸体出现在亲戚们面前,制造他未死的假象,可是……” 可是尸体成了僵尸,到处跑。 “为什么这么做?”高启文追问。 老子也极度不解。 “因为爷爷的遗书。”小雅表妹一语惊人。“其实,爷爷立第二份遗嘱我人恰巧站在门外,听见他和陈律师的对话,得知遗产竟全部遗赠给高大哥的那时,我感到相当惊讶……” 岂止是惊讶,老子都炸毛了。 “爷爷说,他为了井维哥必须这么做。当时我真的很生气,每个人都是这样。爷爷只疼井维哥一人,好像井维哥才是他的亲孙子,我们跟他毫无血缘关系一般;妈妈也是,总唠叨着要巴结井维哥,还希望我们能结婚;连高大哥你也是,我从高中起就开始喜欢你了,但你却选择了井维哥……” 唉,赤裸裸的嫉妒作祟。 “到底是为什么?……井维哥有什么好的,他总是任性妄为,从来不懂得顾及其他人的心情。家里的亲戚们反对她和高大哥你交往时,他坚持说要和你在一起,甚至连爷爷威胁要断绝关系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当时真的以为你们两个深爱彼此,所以决定放弃,可是……” 小雅表妹的口气转为怨怼。“可是,后来他背着你跟郑媛姐来往,而且到处拈花惹草……” 冤枉啊!老子就拈了一朵花,没摘成;惹了一棵草,倒靠着了。 “高大哥……”那语气急转直下,又变为温柔中带点坚定。“我知道井维哥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现在向你告白一定会遭到你的拒绝,但,我会等你,不管多久……等到你忘记伤痛开始下一段恋情,等到你喜欢上我……” 这告白真让人乱感动一把的。 “不用等了,浪费你的时间。”高启文斩钉截铁地拒绝。 对对,凡事讲求先来后到,老子死而复生,活了,小雅表妹你别急着插队。 “高大哥,你……” “我和你永远不可能。”高启文说得更直接,恐怕小雅表妹的心瞬间被伤透了。 “……为什么?” “第一,我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不可能喜欢上你。” 嗯嗯,这理由很充分,一击必杀。 “第二,林井维还活着。” “啊?井维哥没死?”小雅表妹惊呼。“怎么可能……” 表妹你真是太伤表哥的心了,三番两次给予我重大打击,就这么希望表哥一命呜呼吗? “这事解释起来麻烦,日后再详细告诉你……林井维,出来。” 干,老子都像是高启文养的狗,主人唤一声就摇着尾巴奔过去,多没面子。 “林井维!” 等高启文吼第二声,老子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洗手间,增加‘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期待性。 “啊?刚刚的……‘鬼’?” ……惨,老子竟忘了先洗把脸,整理下着装,英俊潇洒帅气的型都没了。 “走了。” 喂,高启文,真当老子是你养的宠物…… “等等,井维哥。”小雅表妹在身后急唤。老子没敢转身,这脸破坏美感,见不得人。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表哥我听得一清二楚,玻璃心碎一地。 “……对不起。” 表妹轻声说道,听得老子热泪盈眶。 “不过,只是为偷走尸体这件事道歉,其它都是实话。” “……” “林老爷子很疼乔雅。” 开车回家的途中,高启文突然冒出这一句。 “你见到我爷爷的鬼魂啦?”老头的心思我都不晓得高启文咋知道的。 “没,从陈律师那儿听说的。” “哦。”我还真当高启文能通灵了。 “第二份遗嘱其实是为乔雅准备的。” “哈啊?难不成那些遗产原先都是留给小雅表妹,被你和陈律师篡改了?” “不,遗产确实是给我的没错。” 老子越发困惑,啥跟啥。“高启文,别吊人胃口,说个明白。” “嗯。第二份遗嘱确实有经过篡改,但改的人不是我,而是陈律师。昨晚有点事咨询陈律师,向他提起你活着这事,他后来坦承了一切。 林老爷子一直反对咱俩交往,再加上他快去世也没等到你和郑媛订婚,心里着急,因此立了两份遗嘱,一份是将财产留给你,另一份则是将财产赠给我,但,前提是我必须娶乔雅为妻,并且一旦我答应,第一份遗嘱随即失效……” “靠,这老头来阴的。”我大怒。 “乔雅恐怕没听到遗嘱的全部内容,误会了林老爷子的用意。当第二份遗嘱立完,谣言纷飞,越传越背离真相,最后变成我们听到的版本。”高启文哼笑。 我汗流浃背,这事可不能告诉小雅表妹,现在高启文继承了老头的遗产,不相当于…… “陈律师为啥改遗嘱?”抓着把柄,背后向高启文敲诈? “他儿子喜欢乔雅。” “……”幸亏他儿子喜欢的不是老子,不然这下真惨了,被蒙了才发现都成既成事实,难推脱。 “遗产这事先搁边上。问你,刚刚拒绝表妹就那俩理由?没其它的了?” “你想听什么样的?”高启文回答得挺勉强的,又不老子逼着他说。 “如果今天一男的向你告白,就只剩一个理由;如果我没活过来,你没理由了,正好再找个新的。” “我不是你。” “……”说得好像老子薄情寡义。 “还有一个理由。” “三个字的?” “不是,五个字的。” 老子思索了下。“‘因为我爱你’?” “嗯。” “真俗。” 俗是俗了点,倒挺真诚。 第三十四章 重新回公司报道一礼拜多,这中间底下好些员工吓到紧急送医,都是在上洗手间发生的意外。我一边感叹这些人胆子小,一边发邮件建议人事部举办招聘活动。 自秘书小洪回老家后,我一人处理大事小事闲事杂事,被工作操得死去活来,急需要个新秘书,无所谓是不是任劳任怨,重点要听话,口风紧些。 高启文也介绍个秘书,他厂里过来的,此人跟机器人加监视器有得比,一早来先将一摞文件搁我办公桌上,非盯着我在上面亲自签章然后再向他表述下意见。 恰巧这机器人今天下午不在,我得以偷闲,一溜烟奔进顶楼最里侧的办公室,路过楼梯时特地瞧了眼,当初就是在这去了条命,想起就觉发毛。 待办公室里看了会儿片,睡了下觉,起来看了看手机,都三点多了,再不回总经理室,那‘机器人’不得带着高启文追杀来。 站在楼梯口刚要下楼,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起一看,魂都飞了半,来电显示‘郑媛’两个看得我心惊胆颤。 惨,都忘了还留个主要问题没解决,瞧人都杀过来了。 那铃声坚持不懈,一遍停了又第二遍,我颤颤巍巍接起。 “林井维?”郑媛问道。 当时老子真想变个声告诉对方打错电话,可惜被吓糊涂了,也就实话答道。 “哟……郑小姐,好久不见……”说话还打结得厉害。 “你没死?” “祖上积德,死了又活过来了。” 那边一阵沉默,我等了会儿没动静准备结束挂电话,郑媛又蹦出一句。“明早,能出来见个面吗?” “这……我得问问我秘书,明早公司开会,特忙……”我寻思着得去找个保镖,以保人身安全。 “要不,改天再约?” “改哪天?” 郑媛这不明摆着要约个具体日期,让老子出来赴死嘛。 “……刚回来,这几周都挺忙,下个月再看看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索性别见面得了。 “明天吧。” 喂,郑小姐,这不你在安排时间,根本没在听老子的话。 “明天真不方便,我……” “就这么决定了,明早在你公司停车场见。”郑媛说完,也不等我回话,挂了电话。 决定个头啊,老子从头到尾都没发言权,就郑媛你在那自说自话。 正恼怒着,突然闻到一抹香水味,右眼皮顿时跳个不停。 再屏息凝听身后那脚步声,操,跟上回被推下楼之前一样,这凶手搞得跟忍者似的,没发出丁点声响。 往墙壁和地上瞄去,影子映上了,越扩越大。不是吧,又来这招?推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敢情凶手是推上瘾了,跟老子血海深仇,非置我于死地。 老子可没命再让折腾了,立马一个回身,抓住后面那凶手的手臂,摔下楼前找根救命稻草 再抬眼一看凶手真面目,整个人都傻了眼。 “高……高启文……” 竟是这厮! 那个伤心欲绝啊,老子不就跟你要回总经理位置坐坐,白吃白喝了个几天,有必要下此毒手吗? “林井维,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高启文那脸特严肃,目光犀利直朝我射来,盯得我心虚。 “说……说什么呢?” “有这么敏捷的反应、利落的手脚,还能被凶手推下去?” “……第一次,没防备嘛,现在警惕心高了,自然不一般。”我辩解道。 “是吗,也没见着影子?我刚看你扭头往墙壁瞧去。” 我哑口无言。 唉,本打算人没死,那凶手杀人未遂,就不追究了,死了也只怪老子平生就做了那么一件错事,报应来得快。 “是郑媛?” 我点头。 “我一直觉得怪,你成天嚷着要找尸体,却对探讨凶手一事不感兴趣。依你的个性看来,这种种举动都不太正常。” 高启文倒是观察入微,一点细微变化都难逃他法眼。 “那天下午被推下楼时我真没发现凶手是谁,眼角就瞅见影子和长发,瞧着就是一女人,那发型也见过多次,但还不怎么确信,说实话是不敢相信。”我再次叹气。“第二天变鬼魂飘到你厂里,她也在那,闻到她的香水味霎时就恍然大悟了。” “这么护她,被她害死也不吭个声,对她感情这么深?” 听着这口气就知高启文正吃醋。 “真没啥特殊感情。”我回道,要真有感情早不会发生这惨剧,郑媛不就因老子长期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没给她承诺失望转绝望,最后恼羞成怒灭了老子的吗。“就愧疚呗。老头硬把我和她凑一对,婚都没订就忙着昭告天下这桩喜事,双方亲朋好友都期待着婚期。老头走时都拖了一年多,两人关系的事迟早要曝光,被推下楼的前一晚约了她出来,当面拒绝了,她挺伤心,平常多大事都没掉眼泪那晚哭得可惨……” “看不出你还挺善心,打算怎么解决这事?” “她约了明早楼下那停车场见。” “正好,去谈个清楚。”高启文说道。 “别……别吧。”不正好叫我去送死,万一她这次不是空手而来,怀里揣把枪,我不就必死无疑。 “总是要解决的,趁早。” 我沮丧。 “等会儿得打个电话给我兄弟,带上他。” “带上杨啸?”高启文不解。 “当保镖。” 这分手技巧杨啸有经验,关键时刻还算顶得住。 要不是今早出门前高启文非让我把此事做个了结,再加上杨啸开的是法拉利跑车,我哪敢多待一秒,恨不得在接到郑媛电话的当下买机票到国外避难去。 自家公司的地下停车场还算宽敞,也比较牢靠,至少出了什么事也能被及时发现,另外还有个不太称职的死党杨啸在车内监视,应该……能保住这条小命。 气氛太僵,我抹了好几把汗都没敢吱声,就等着郑大小姐开金口。 “……林井维,为什么不喜欢我?” 视线没对上,问题倒先摆在面前,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郑媛的脸色,这时要再说些刺激她神经的话纯粹是自找死路。 “哟,哟,哟……老实说说,我妈告诉我说,她不太喜欢你说,以后娶了你说,会不会有很严重的婆媳问题说……”(——请参考哈狗帮的《两只老虎》) “你妈不是早就死了?”郑媛冷眼扫来。 我立即义正辞严,“我妈永远活在我心里。” 当场那气压又降了几十帕,郑大小姐的眼里都覆上冰了,我心想这下不妙,既然嘻哈版的没缓和气氛的效果,就来个琼瑶版的。 衣袖一挡,眼药水滴入,抽噎几声,完美。 “媛,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和高启文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没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答应你,以后我和高启文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时,也不会忘了你;一定介绍个好男人陪你一起……”(——请参考地球人都知道的《还珠格格》经典语录) 正当我口若悬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改编着琼瑶奶奶的经典台词,忽地惨遭偷袭,郑媛一巴掌打来,我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还不慎咬到舌头,真那个痛啊。 “你再罗嗦老娘让你看一整晚的星星和月亮。” 没来得及捂住脸,又遭受郑媛如同台风般甩向脸上的巴掌,痛得我在心里哭爹喊娘,就想嚎啕大哭,但为了维护男人尊严硬是没让眼泪流出。 “林井维,是个男人就咬紧牙关,乖乖任我揍。” 唉哟,大姐呀,有事好商量,君子动口不动手。 张嘴没成功,再次挨掌住嘴。 “这巴掌是为林爷爷打的。有你这么不孝的孙子,他在九泉之下无法安息。” 郑千金,郑小姐,郑姑奶奶,麻烦你别再打了,再打下去我就要踏上黄泉路找老头子诉苦抱怨去了。 恳求的话语还没溜出嘴,郑媛又抬手招呼来。 “这巴掌是为高启文打的。那样一个痴情好男人居然爱上你这种脚踏两条船的混账,还一直被你蒙骗在鼓里,你简直糟蹋了他。” 大姐你这样把我往死里打,会让那个痴情好男人心疼然后守活寡……哎哟喂! “这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我真是吓了狗眼,怎么会相信你这花花公子的承诺。” 见她的妆都被泪水冲花了,我实在于心不忍。当初真不该那样混,现在是自食恶果。自知理亏,也不好撒腿跑路,硬生生再接下一巴掌。 “这巴掌是为上帝打的。上帝说,‘你的左脸被人打了,就把你的右脸也给人打’。” 喂,上帝叫人当被虐狂我林井维可不是啊,两边都破相以后怎么见人。没等我阻止,郑媛狠狠扇了我右脸颊,刹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又听那女人开口,“上帝说,‘左脸被打几下,右脸也要均衡。” 口胡!上帝他老人家没说过这句话,根本是你大小姐为报复出气胡编乱造。 当场也顾不上高启文的交代、郑千金的心情,以及男人的面子问题,小命最要紧。我急忙捂着两肿块转身朝法拉利奔去,身后母夜叉正以六秒八五十米的速度追来,回头一看,她那模样堪比恐怖片女鬼,吓得我强忍疼痛,张口大叫杨啸的名字。 兄弟明显很在状况中,早在我挨巴掌那时就已开始发动引擎,在我狂奔的过程迅速开了右车门。我几乎是连滚带爬钻进车内,没等提上一口气屁股着垫,车子奔驰而出,要不是我反应敏捷紧抓把手下一秒恐怕要飞出车窗外了。 “干!兄弟,你开车就不能能稳当些吗?” “我要稳当兄弟你早被人打成马蜂窝。” 杨啸时不时地偷瞄着,窃笑我这副破相的狼狈样。我比了个抡拳头的手势,他小子才勉强不像鱼类动物让两边的腮帮子鼓起。 往车后看去,车子早驶出停车场,目所及之处已没了郑媛的影子。 刚松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又响,我慌忙掏出一瞧,唉哟,还是郑媛。顿时这手机仿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快接吧,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了尼姑躲不了庵。”杨啸一副不关己事、幸灾乐祸的模样,虽然讲得有几分道理,依旧欠揍得很。 我颤巍巍按下接听键,贴近耳边,一手捏着鼻子,憋足了气拔尖嗓音。“你好,你所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Your Dail……” “林井维,我知道是你。” 我用眼角的余光彻底鄙视杨啸,要不是这小子笑得死去活来成了背景音乐,郑媛早客服井维傻傻分不清楚。 “不要挂电话。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不再纠缠你。” 真的?没有附加条件? 我心里其实矛盾得很,如果郑媛肯轻易放手,即使是一百个问题我也随她问;当然如果郑大小姐不满意答案,硬要在捞几个话柄在这事上和我纠缠不清……再有九条命也折腾不起。 “你……” “等等,我考虑下。” “没得等,再等我继续缠你。” 我寻思着,这事要是今儿个没解决,还是会被高启文踢出来;要真解决了,我也没胆再拈花惹草。“好,你问吧。”慷慨就义的语气。 电话那头沉寂片刻。“……你有爱过我吗?” “好像……似乎……可能……也许……应该……”这问题实在难回答。谎话难,实话更难。 “林井维,再跟我兜圈子我就跟你没完。” 电话那头的女人喷火了,我立马答道。“没有。” “是吗?”出乎意料地,郑媛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我的右眼皮跳了几下,结果却意外风平浪静。 “我明白了。”她顿了下,似是有几分哽咽,“林井维……其实当初推你下去的刹那,我就觉得我和你是彻底结束了。” 没等我安慰,她已挂断电话,彻底决裂。 “唉,罪过啊!”杨啸不知是幸灾乐祸或是意有所指,在旁叹气。 我生平第二次产生内疚,再扫了眼杨啸,特犯纳闷。“喂,兄弟,我才踏两条船,都搞得心力交瘁。你背了那么多情债,咋就不见惨剧发生?” 提及此杨啸特自豪,鼻子哼哼两声。“我有看人的眼光呗,和倒霉的某人不同。从不招惹偏执的男人和女人,最好远离那些对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不然最后可能被他们搞得死去活来。” 我不屑冷哼,这兄弟本身就一偏执狂,自然也能了解同类的恐怖之处。 下车前,杨啸特地给了忠讣。“兄弟,你就认命吧,这辈子摊上高启文,算你大幸也算不幸。以后有移情别恋的打算,先买张机票逃国外避难去,不是我有意吓你,实在是……在感情上高启文和郑媛就属同一类人,拿得起放不下,得不到就毁掉。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第一次觉得杨啸的话有理,但为时已晚,兄弟我不幸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我暗暗抹了把泪,转身搭电梯去。 第三十五章 到了家高启文已等在门口。 扬起嘴角似是在笑,非常少见,可惜是嘲笑。 “被郑媛打的?” 我白了他一眼,“废话,难道是被电梯门夹的吗?” “表情像是。” 高启文侧过身,让我进去,我急忙冲入内开冰箱找冰块敷脸,没空搭理他的冷嘲。“……嘶,真疼,这女人下手真重。” “你自找的。” 高启文拿来药箱,我才发觉自己的俊脸被郑媛锋利的指甲划花了,“哎哟喂,毁容啦……你轻点……” “哼。”高启文那笑声听着就是嘲讽。 “我还不是为了咱俩的将来,对你有个明确的交代,证明我林井维有心跟高启文你过一辈子。” 唉,这一辈子可真漫长,下次得向杨啸讨教,偶尔喘口气到外面偷吃如何找个不死缠烂打的。 “‘明确的交代’是吗?”高启文冷哼了声,丢下这句话往主卧走。我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这是进去拿刀剁手指立个誓,还是拿胶带捆全身拍照存证,这厮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人出来了,我两眼直盯着他手里,就几张薄薄的纸,再扫视下全身,似乎没危险品。 “看什么?”高启文问道。 看你准备怎样处理老子。“拿啥东西出来?” “协议书。”高启文答得简单。 我哀嚎,“不是吧,都被打成这样还不能请个病假休息下?明天再工作成吗?” “成。”高启文将那份文件递了过来,“不过,先签完这份。” 不就签个名吗?容易得很。 我接过,正要龙飞凤舞地落笔,惊见那上头俩名字,再仔细一瞧,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噎着了。 “这……这是……” “协议书。”高启文回的还是那答案。 靠!我粗略扫了下,根本是不平等条约。 ‘甲方:林井维 乙方:高启文……’ 挺正式,还附上身份证号。 ‘关于乙方和甲方交往事宜,双方经协商,达成协议如下……’ 连交往也搞份协议书,您老赶啥时髦。 ‘甲方承诺:一,每晚七点之前到家,若有应酬等例外事项导致甲方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归来,必须尽早向乙方报备,清楚交代人物地点,必要时请提供会面场所的正规发票…… 二,拜访女性友人时,必须有其他人(不包括杨啸)的陪同。若发生过于亲密的接触,请自觉交代前因后果……’ “……” 逐字逐句看下来,我越发无语,特别是在瞧见‘违约责任’中的条条款款都是以‘如果甲方违约’开头,这不笃定先变心的是老子,高启文这厮倒显得忠贞不渝,极其伟大? 我一边签字一边窃笑、嘀咕。“切,这协议书不合理,不具法律效力,以后老子犯了哪条,谅高启文你也拿我没辙。” “嗯。”高启文似乎听见了,应了我一声,接着道。“能自觉遵守最好不过。但你要是真有意违反,或者变了心,这纸合约也束缚不住你。” 高启文那无奈的模样,说实在,我还真看不惯,立马拍拍胸脯,做出保证。 “放心吧,我都在上头签了字。我这人从不轻易给承诺,一旦出口,绝不食言。” “嗯。”高启文又恢复平日那副冷淡的模样,起身收走其中一份协议书。“今天起正式生效。” 一瞬间老子在内心里挣扎了下,有那么一丝丝后悔。 “……等等,这名字签得不够漂亮,我再重签个。”顺便再加几条特殊事项。 “你反悔了?” “没……就是觉得那第一条,不太人性化,需要稍微修改下……” “其它条呢?需不需要一起改?” 一听高启文开尊口询问意见,我急忙提出建议。 “第二条也有点问题,有歧视我兄弟人格的倾向,虽然他的人品一向遭到质疑……至于这第三条……” “林井维,”高启文打断我的话,说道。“我看换个人签这份协议书得了。” 高启文这不暗示着打算另觅新欢? “……” 最终老子不得不妥协,把这份协议书放包里天天带着,开始了另一段‘饱受压迫’的崭新人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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