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狸太嚣张 下——雨落红颜
雨落红颜  发于:2014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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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不离不弃

 第一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辰暮撸起自己的袖子,看着胳膊上被狐狸咬的累累伤痕,泪眼涟涟。“你个混蛋狐狸,你怎么咬人呢?” 鸾儿冲着辰暮嗷嗷直叫。 辰暮非但没给它喂食,反而敲着小狐狸的脑袋撒气“都怪你,要不是你咬了那家伙的命根子,也不至于牵连我,你害人不浅,罚你这顿不许吃饭!” “呜呜……”小狐狸不满的耷拉下脑袋,他咬你你不会去咬他?你懦弱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木有? 很快,辰戈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辰暮面前,累的上气不接,疾呼:“叔父,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辰暮放下自己的袖子,走出去,看见辰戈满脸焦急“小戈,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叔……叔父,不好了!”辰戈喘着粗气结结巴巴说道:“那个,太,太子他……” 一听关于是关于高阳鸾的事,辰暮立马就急了,摇着辰戈肩膀问道“狐狸他怎么了?你快说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辰戈被他摇晃的脑袋发晕“他……他没事!是我……” “是你呀?”辰暮停止了摇晃,换上一副淡定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辰戈一脸焦急,欲哭无泪,说道:“叔父,太子他要把他调到外地当知县,你可要想想办法呀?” “额!这样挺好呀!”辰暮笑了起来,眼睛弯起两轮月牙“他想的到挺周到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什么?”辰戈更急了,气得差点没爆炸“叔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太子他明明就是居心叵测,他是在调虎离山,他对你垂涎已久,我走了他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你可不能上当,我得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呀!” “额!”辰暮挠着脑袋不解的问道:“就算你在我身边,他对我为所欲为你能做什么?” “我——”貌似什么都干不了!“可你也不能让他一个人霸占呀!” “怎么?你还想霸占一块是不是?” 一看辰暮脸色有变,辰戈心咯噔一下,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忙改口:“不是不是!叔父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辰暮冷冷问道。 “我——叔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是在关心你的安危呀!”辰戈欲哭无泪“我比窦娥还冤呐!” “好了好了!”辰暮拍了拍辰戈肩膀,一副‘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的表情“既然太子给你么好的机会,你就要好好把握,以前那种飞扬跋扈的惹是生非的恶习要记得改一改,到了任上要记得多多体恤百姓,好好干,干的好的话过两年我就把你调回来!” 等把我调回来你已经被狐狸消化了,黄花菜凉了菜汤都不给我留!我还回来干什么?辰戈十分郁闷。 “还有!”辰暮指着他严重警告:“如果再让我知道你鱼肉百姓,为所欲为,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他这一说,辰戈下意识的揉自己的屁股。辰暮这个叔父真是糊涂的可以,好心没好报,看来求他没什么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耷拉着脑袋离开辰暮府上,刚一回家,他父亲就高兴的恨不得大摆宴席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得了这么一个美差。 把辰戈拉到列祖列宗面前,兴致勃勃的教诲道:“小戈呀!看我当初多明智,我就说你留在你叔父身边一定有好处,看,现在捞到一个职位吧!只要你好好干,一定前程似锦,光耀门楣就靠你了!” 无趣! 老爹啰嗦,一心想着让他走上仕途光宗耀祖!辰戈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跑出来,走进酒馆里,遇见往日臭味相投的几个酒肉知己。 几个人一看见辰戈,同时贺喜道:“辰老大!恭喜恭喜呀!” “辰老大,步步高升呀!” “滚……”辰戈不高兴的骂了一句,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上一大碗酒,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 “呀,辰老大,哥几个就你捞到个职位,看你不高兴咋这副表情呢?” “你们错了,看老大这表情就知道他是为情所困!怎么老大,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妞?咱们帮你弄到手,至于这样吗?”某人拍着他的肩膀打趣说道。 辰戈觉得心烦,愁眉苦脸,眉头紧锁,“哎——”长叹一声,自顾自的喝闷酒。 “哎呀!老大,你这次不会是动真格的了吧?不知道那个小姐这么厉害,能你这种等徒浪子念念不忘?” “他不是女的!” “不是女的?难道是男的不成?”几个人来了兴致“男的哪有女的抱起来舒服,真不明白你们怎么会看上男人!” “非也!”某人反驳“男子长的要是漂亮,绝对比女人还要销魂!” “老大,你还记得上次咱们非礼的那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小子吗?可惜半路杀出个方笛,咱们都折了胳膊断了腿!真他妈的可惜!那绝对是个人间极品,操起来一定带劲——”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回荡在空气中,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磕到桌子上,坏了两颗门牙。 他站起身来,晃了晃摔晕的脑袋,吐了一口鲜血,恶狠狠的看向辰戈“你小子疯了?” 辰戈更生气,借着酒劲朝发疯的吼道:“你再敢说一句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你他妈的找死!” “你才找死!” 于是,酒馆里乒哩乓啷传出一阵打斗声,酒坛子酒碗满天飞,客人抱着脑袋尖叫着逃了。店老板店小二上前拉架,被打的鼻青脸肿,看他俩人打的实在凶,咬牙切齿,都恨不得要了彼此的命,周围围观的几个朋友也都不敢上前,只得动嘴劝说。 “都是朋友,到底因为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手?” 两人在地上扭作一团,咬着牙红着眼,有一种将对方掐死的感觉。 “我哪知道,你问他!” “再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掐死你!” 太子的马车从街上经过,辰暮就坐在里面。掀起帘子看见一家酒馆外面围了一圈人,好奇“哪里怎么了?” 高阳鸾一边翻奏折一边说道“管他呢,有巡街的衙役……”头也没抬。 突然,一个盘子朝着太子的马车飞了过来,正好从辰暮撩开的帘子飞进了马车里面,不偏不倚砸在辰暮脑袋上。“唉吆!”一声。 第二章:胡作非为 刑部大牢里,辰戈和另一个挨了三十大板的家伙都趴在地上痛的嗯嗯叫唤! “喂,辰老大,上次咱们半路非礼的那小子是你叔父你怎么早也不说!” “我当时也不知道呀!”辰戈心里懊恼“我要是早知道也不至于……哎!” 那人忍着痛嬉笑着爬到辰戈面前“喂,你就是喜欢上你叔父了吧?看他长得那么……” 辰戈一个眼神像刀子一样飞了过去,那人立马止住了嘴巴“额~!你别介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看样子你叔父已经名花有主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子长得也不错,他们一对男的站在一起还真赏心悦目!那小子是谁?你叔父养的人?也不像,好像地位比你叔父还尊贵!” 辰戈板着脸沮丧的说道:“他就是当朝太子高阳鸾!” “啊……啊?”那人吓了一跳“太,太子呀?”同情的拍了拍辰戈肩膀“人家是太子,你就别争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看咱俩被打的!” “也好!”辰戈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塞翁之马焉知非福!这样一来辰暮就不会让我去当什么破知县了,我就能留在京城看着他!” “你真的要和太子抢人呀?” 他刚说完,曾瑞福带着一大堆东西前来探视,看到辰戈一身狼狈,心疼的说道:“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搞的?” “爹……” 曾瑞福看着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说:“我给你带了一床被子,牢里的被褥不干净,还带了你最爱吃的酱肘子,你叔父说了,让你在这呆三天好好反省反省,那个知县的差事还给你留着,等你出去就走马上任!到了任上一定要记得痛改前非,还要记得好好感谢你叔父!” 嘎——听到这个噩耗,辰戈眼前一黑,恨不得一头撞死。“我不去,我不走,我才不要离开京城……” 北陵大将军安期丞和南野之间的谈判将近尾声,两国之间签订条约,永不兴兵,开放边境,互通贸易。 随着谈判将近尾声,高阳鸾心里惴惴不安,上次和安期丞见面时,他说父皇答应他能从南野带一个质子到北陵去,这件事是真的吗? 父亲口风很严,对此事只字不提。而自己更不敢提,万一此事无中生有岂不是害了辰暮。想想自己病危这几天父皇对辰暮的厚待,应该不会轻易将他送到北陵。 即使父皇真的要把辰暮送过去,只要辰暮不同意,自己也能挡下来。 “狐狸,想什么想的出神?” 高阳鸾回过神来“奥,没什么,都是一些国事!还没登基呢就这么多事,当个明君不容易,当昏君简单多了!” “你敢!”辰暮指着他的鼻子威胁到“你敢当昏君我……” “你想怎样?” “有我在你绝不可能是昏君的,我会监督你的!” “好嘛!你这意思就是你是我的管家了!”高阳鸾凑到辰暮面前笑的一脸奸诈“如果我登基之后,你想要个什么官职呢?丞相还是太尉?奥不!你现在已经是太尉了,丞相这个位置太死板,每天都是皇上这,皇上那的!不好,不好!”深情款款的盯着辰暮说道:“你说我到底封你个什么官好呢?要不……你来给我当皇后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滚——”一拳挥在高阳鸾额头上“我是男的!” “呜呜……辰暮你下手轻点,我疼!”狐狸捂着额头面带委屈。 两人正打情骂俏间,侍卫进来报告一件民事纠纷案件“京城百姓联名状告辰暮的侄子辰戈!” “怎么回事?”辰暮顿时火冒三丈,刚给了他点教训就又不安分,在刑部大牢关三天是在是太宽容他了,应该关他个十年八年,看他还敢胡作非为不敢。 “回禀太子殿下,武天候,辰戈刚出刑部大牢非但没有上任,而且在京城胡作非为,强抢民女,砸毁三家店铺,因此事关系到武天候,衙门不敢判,现在百姓已经闹到侯辰府门外了,要求武天候给个说法!” “什么?”辰暮丢下高阳鸾就往出走,气得浑身发抖,估计见到辰戈就能一口咬死他。 高阳鸾连忙追了出去,见辰暮跨上马已经奔出老远。 便问那个侍卫:“闹出人命没?” “好像没有,就是砸了几家店铺!” “抢的那个姑娘呢?” “还不知道,被辰戈藏起来了!” “你派人马上去找,一个时辰内务必要找到那个姑娘,送回家里,另外打听一下她家都有什么人,送五万两银子过去,说是辰家下的聘礼,三日后上门迎娶,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问他们还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砸坏的几家店铺以十倍的价格赔偿,店老板有老娘的交给老娘,没老娘的就交给老婆,告诉他们尽快去辰府把老板叫回去!” 吩咐停当,高阳鸾也驾马去了辰府。 大老远就看见辰府门外,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高呼“严惩凶手——还我公道——” 辰暮的老管家急得像个苍蝇似的团团转,连忙解释:“各位呀,辰戈他不在这里!你们去衙门里到这里闹什么呀?” “他是辰家的人,武天候包庇他!衙门谁敢管这件事?让武天候出来!” “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决不罢休!” 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走上前来,哭的涕泗纵横“还我女儿!你们还我女儿!”一把揪住老管家的衣襟吼道“你还我女儿!” “唉唉唉!松手!”管家急忙挣脱“又不是我们武天候抢的人,你们找到这里算什么!” “他是仗着武天候给他撑腰才敢这么飞扬跋扈!让武天候给我们个说法!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众人嚷道。 辰暮看到这阵势,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变大。辰戈那个混蛋他到底干什么了?怎么得罪了这么多人!拉完屎不擦屁股,让自己给他收场。 “让武天候出来——” 辰暮想要挤进人群,又被人群挤出来了“让一让,各位乡亲们,请让我进去,我是辰暮!”辰暮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声讨中。 第三章:利字当头 口口声声喊着让我来,我在人群之外怎么出来,辰暮郁闷,一声大吼“武天候到……” 人群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瞅着被困在人群之外的这个少年,他是武天候,怎么可能,可还是让出一条路,辰暮走到众人面前。 “大人。你可回来了。”老管家看见辰暮。激动的热泪盈眶。 面对一个个兴师问罪的面孔。辰暮声音温和说道 “各位乡亲稍安勿躁。我一定为你们主持公道。绝不包庇任何人” 拄着拐棍的老人走上前来。恶狠狠抓住辰暮衣襟。脑袋上青筋突兀:“就是你抢了我闺女。你还我闺女。你还我闺女……” “我没抢你闺女。” “就是你。你还不承认。快把我闺女还回来。”老头拽着辰暮不肯罢休。 其他几个看似生意人的上前制止老人。说道:“这是张老爹。他年过花甲。耳聋眼花。儿子不孝顺。就剩这么个闺女了。还被你的侄子辰戈抢走糟蹋了。这件事你非得给我们个说法不成。除了强抢民女。你侄子还砸了我们几家的店铺。我们告到衙门无人做主。只能找你讨公道。” 辰暮听罢。脸色很差。向管家问道:“那个畜生去哪了。” 管家回答说:“辰少爷从刑部大牢出来一直没来过这里。也没回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辰暮突然瞳孔瞬间放大。吼道“去找。”在场众人同时一愣。 “这种纨绔子弟还不好找吗。酒楼妓院赌坊。除了这些地方还能去哪。府上有多少家丁都给我派出去找。一定把这个畜生给我抓回来。” 一看武天候生气。吓得府上家丁急匆匆出去寻人。自家的大人一般不生气。一旦生气吓死一头牛。 正在众人等待时。几个人女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不知在店老板耳边说了什么。那些人莫名其妙脸上露出一阵窃喜。又一个男子急匆匆赶过来。自称是被抢走那名女子的哥哥。说女子已经回家了。 辰暮猜的果然没错。没多长时间。家丁就压着辰戈回来了。说找到他时。他正在520小说喝花酒。 家丁瞅辰戈。脸上一阵窃喜。知道这家伙今天少不了皮肉之苦。 辰暮脸上一片阴黑。脑袋上冒着滚滚黑烟。双目通红。暴风雨前夕的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低沉的声音问道:“辰戈。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辰戈撇过脸去。无所谓的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个畜生……”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众人吓了一跳。敛声屏气静静瞅着两人。看上去这个武天候的脾气不太好呀。 “都是被你给逼得。” “来人。执行家法。给我打。” 一声令下。辰戈又被架在了凳子上。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掰开架势。辰戈痛的咬住牙齿。一声哀求没说。紧张的闭上眼睛。三天前屁股刚刚挨了三十大板。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今天再挨一顿。不知道小命保不保得住。 可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打出问题辰暮肯定心软。他一心软。就又会把自己留下来养伤。只要自己能留在他身边就有机会。 围观看热闹的人拍手称快“好……打。下手重点……” 没想到几个受害者却反水了。 女子哥哥连忙上前求饶:“候爷手下留情。我妹妹已经回来了。这顿打就算了吧。” 当然得求饶。五万两的聘礼已经收了。要是姑爷有个三长两短。妹妹岂不是要一辈子守寡。一辈子守寡还不要紧。那五万两的聘礼还得还回去。 其他闹事的几个店老板也软了下来“侯爷。其实辰公子也没怎么样。就是砸坏了几个盘碗。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当然得求饶。十倍的赔偿。十倍呀。那是多大一笔数目。商人利字当头。正义什么事情的都靠边站。 连受害者都这么说了。这顿打自然是免了。此事不了了之。 辰戈歪着脑袋瞅了瞅那些人。心有不甘的说道:“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的骨气都到哪里去了。刚刚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找我算账吗……” 围观人群一看这情况。耸了耸肩。走了。无聊。 那名女子的哥哥笑的十分殷勤。走到辰戈面前亲切的喊了声:“妹夫。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记得多多照应着点。” “妹。妹……妹夫。你是谁妹夫呀。你给我说清楚点……”辰戈指着那人焦急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费雪华的亲哥哥。” “谁是费雪华。我不认识你啊。少来攀亲戚。” “你白天抢走的那个女孩就是我妹妹费雪华。刚刚您不是已经把聘礼送到我家里了吗。还不承认。我妹妹被你抢走已经是你的人了。恐怕你的我妹妹肚子里已经留了种吧。” “胡说……滚……”辰戈急了。冲着他吼道“谁说我要娶你妹妹的。谁说的。我什么都没干。辰戈揪住那人衣领。眼看一拳就要挥上去了。 辰暮吓得急忙上前拦住辰戈“你给我住手。” 远处传来极具威严一声“我说的。你成亲这事是我说的。” 众人转过头去。曾瑞福气势汹汹的领着众多家丁走了过来。“堂弟。实在是不好意思。犬子让你费心了。” 看到这架势。辰暮勉强抽搐嘴角笑了笑“也没什么。”来的可真是时候。 “这个不肖子我先带回去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三天后犬子大婚。你这个当叔叔的可一定要来呀。” “大婚。好。好呀。我一定去。”辰暮笑着应到。还真要大婚呀。 “不行。我不回去。”辰戈一把拖住辰暮袖子哭诉到“叔父。我不要成亲。我不要娶媳妇。我喜欢你。我只要留在你身边……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一听这话。辰暮连忙收回袖子。皮笑肉不笑还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感觉。教诲道:“小戈呀。以后成了亲要记得收敛点。可不能再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又抬起头来对曾瑞福说道:“赶紧把他弄走。” 大庭广众之下这话他也敢说。要是被狐狸听见了以为俩人怎么着了呢。万一他若吃醋。自己岂不惨了。 辰戈哭着嚷着被一堆家丁驾着走了“叔父……辰暮……我只喜欢你。我不要娶别的女人……” 一向慈父的曾瑞福也气得五官扭曲“臭小子。这话你也敢说。看我回去不剥了你的皮。” 听着辰戈越来越远的嚎啕。辰暮牙疼。刚才怎么没把他的嘴巴堵住。万一那句话传到狐狸耳朵里就不好了。算了。反正狐狸不在这。他听不见…… 这么想着。刚一转身就撞到了高阳鸾的怀里“狐。狐……狐狸。你什么时候来的。” 辰戈的嚎啕隐隐约约还能听得见“叔父……我喜欢你……我不要娶别人。” 高阳鸾一脸想笑还忍着不笑的表情。竖起耳朵仔细听辰戈渐行渐远的嚎叫。眉间聚起一座山峰。眼睛瞄到辰暮身上。问道:“他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不要听……”辰暮慌慌张张连忙堵住高阳鸾的耳朵“他什么也没说。” 高阳鸾两只狐狸眼眯成一条狭长的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抬起手臂将辰暮揽进怀里“记住。你是我的。” 留在辰暮身边唯一一条色狼。也被高阳鸾给赶走了。他要辰暮完完全全属于他。从身体到心。似乎他的愿望达到了。 一道圣旨却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岌岌可危。老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太子即将继承大统。可后宫凋敝。妃嫔甚少。且太子尚无子嗣。为了能更好的延续皇室香火。要在天下选美。充实后宫。并且将这个重任交给了辰暮。 第四章:奉旨选妃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辰暮的心就这样碎了。破裂成好几瓣。果然。狐狸不是他的。他就要当皇帝了。他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后宫美人无数。他要延续皇室的香火。甚至。还会有无数面容姣好的男子会躺在君王之侧。自己算是什么。一个丢弃了又捡起来的玩物。 “臣接旨谢恩。吾皇万岁。”辰暮面无表情的双手捧起圣旨。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腹内五味杂陈。将来后宫里会有无数女人因为他争风吃醋。也会有无数被他抛弃的深宫怨妇望穿秋水。以泪洗面。 自己竟然像个女人似的。 辰暮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皇宫里的人大部分都猜出个一二三。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好拿到大庭广众来说罢了。 在世人眼中。辰暮的妹妹辰曦是高阳鸾的太子妃。并且曾经身怀六甲。后来这个太子妃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据太子说。太子妃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从此太子妃的位置就空了下来。太子妃曾经住过的佛堂至今还好好的保存着。太子与太子妃是结发夫妻。太子妃虽然飞扬跋扈。可太子却对她十分纵容疼爱。太子妃过世后。只因为太子对太子妃太过思念。才会与双胞胎的哥哥辰暮有了那种关系。 武天候辰暮虽然凭借身体攀上了这么高的位置。但无可挑剔。他是个好人。传旨的太监不忍辰暮陷的太深。开口劝道:“侯爷。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他的宠爱天下人要雨露均沾。他不是某一个人的。奴才我在宫中带了这么多年。痴情女子见的多了。受到一时的宠爱。就以为能一辈子把皇上的心留在自己身边。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等皇上玩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武天候您是个明白人。不用老奴再多说什么了吧。” 辰暮勉强挤出一丝笑“谢公公。这些道理我明白。” “明白就好。要想留住殿下的心多一些就一定要办好这件事。太子殿下对您的感情自然非比一般。” “我明白。”说我明白这三个字时。辰暮的心在熊熊燃烧。几乎烧成了灰烬。一阵风刮来。散了。 ****** “啊……”汗液顺着身体流淌下来。仰起雪白的脖颈。脸上表情游荡在疼痛和欲望之间。辰暮的呻吟渲染着鱼水交合。 高阳鸾毫不留情贯穿。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于这种事情。辰暮也习惯过来。所以动作就不会像开始那样温柔。每一次。都似乎想要撕烂辰暮的身体。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宣告这个人属于他。 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竭。高阳鸾伏在辰暮身上。手指挑弄着他的唇。一脸坏笑:“泻在你身体里面了。待会给你清理。” 辰暮唇边挤出一丝苦笑“没关系。你高兴就好。” “咦。什么叫我高兴就好。”狐狸生气的揪住他的鼻子。说道:“刚才也不知道谁叫的那么银荡。你不是也挺舒服的吗。” 辰暮没做声。鼻子一阵发酸。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银荡的呀。自己和那些以色侍君的女人还有什么不同。 高阳鸾没注意到辰暮的神情。环顾四周“咦。那只小狐狸呢。” “我怕它再咬人。关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哈哈。看来你还是挺心疼我的吗。那只小狐狸怎么能和我这只九尾狐狸精相提并论是吧。”高阳鸾兴奋的捏起辰暮的脸蛋。肆意揪扯。忽然发现辰暮眼睛里泪水打转。心疼的连忙放手。替他揉揉说道:“弄疼你了。我刚才也没用多大劲呀。” 辰暮抹了一把眼睛里的泪。纠结了半天。开口问道:“狐狸。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怎么这么问。”高阳鸾一脸奇怪。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看出楚楚可怜的辰暮笑的十分放肆“是不是因为选妃的事。你是我的正牌夫人。这一关可得给我把好了。选进来的女人模样一个都不许比你长得差。又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要能歌能舞。又要……” 低头一看。辰暮的眼泪顺着脸蛋流了下来。一张怨妇模样脸“啊。辰暮你还当真了。” 辰暮默不作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哎呀。我的小傻瓜。这种事情走走形式就好了。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反正选多少进来都是摆设。” 辰暮应不答。 “这件事不是我的意思。都是父皇他说的。你就找几个丑八怪进来都没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除了你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辰暮不做声。 “我发誓还不成。”高阳鸾举起手来“我发誓我若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你心眼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对于这些话。辰暮不相信。狐狸那张嘴说的从来都是花言巧语。可自己就是被这些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脑袋埋进被子里呜咽着说:“狐狸。你对一个人到底能新鲜多久。给我个期限吧。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患得患失。” 一听这话。高阳鸾立马就火了。从被子里揪出辰暮的脑袋“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对一个人能新鲜多久’。什么叫‘给你一个期限’。什么叫‘你患得患失’。患得患失的是我才对。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辰暮也毫不示弱。眼泪流进嘴巴里。哭着吼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我叫的银荡。我害怕失去你。我用身体想留住你。我做的比一个女人还贱。在你眼里我居然是银荡的。你可以娶别的女人。你可以好几天不见我。我伤心的肠子都要碎了。我是男人。我满足不了你。我不能给你生孩子。我们俩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明知道这样。为什么当初要骗我。要对我那么好。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怎么的。” “‘你在我眼里到底是怎么的’。 辰暮。你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是吧。”说着。高阳鸾环顾四周。见床头放着一把短剑。正是上次差点让他一命呜呼的鱼肠剑。这把剑被安期丞送给辰暮的事他也知道了。 正气得浑身发抖。从剑鞘里抽出短剑。递给辰暮“拿着。” 这下可把辰暮吓坏了。哭都不敢哭。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高阳鸾。浑身颤抖。不敢接那柄剑“狐狸。对不起。” “我让你拿着。”一声大吼。辰暮下了一跳。高阳鸾将鱼肠剑塞到辰暮手中。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的心就在这里。你现在掏出来看看。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我对你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什么。 辰暮连忙摇头。哭的泪流满面“狐狸。我错了。你别这样。” “你错了。你错什么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在玩你吗。你把我的心掏出来留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你不敢我来。” 说着。高阳鸾握住辰暮的手就像自己心脏部位插了上去。冰冷的鱼肠剑闪着寒光。贴近雪白的皮肤。 高阳鸾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疤。为了不让辰暮怀疑。上次被鱼肠剑所伤留下的伤被他用一种药除去了。那种药物虽然能除去表面的伤痕。可是对人的伤害确是极大。 辰暮吓坏了。慌忙将手里的短剑扔出老远。鱼肠剑清脆落到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辰暮整个人扑进高阳鸾怀里“狐狸我错了。对不起……” 第五章:翻出旧账 紧紧抱住辰暮身体。想要将他整个人融在自己身体里。晶莹的泪从狭长的眼睛渗出来。滑过脸颊。打在辰暮的脊背上。“辰暮。你这个傻瓜。你从拜堂嫁给我那天算算。到第一次。中间隔了多长时间。我碰你了吗。我每天看见你都恨不得立刻……可是我不敢。我怕伤害你。第一次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发生的。接着你上了我你知道吗。那时候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你把我弄伤了吗。我若对你不是爱到了无法自拔。我会任由你这么糟蹋我的身体吗。” “对不起。对不起……”辰暮柔软无力的伏在高阳鸾身上。反反复复说着这三个字。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可能是绷紧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吧。狐狸想也没想就接着上面的话往下说:“辰暮。你以为我对你只是一天两天吗。你错了。是十年。整整十年。十年来你就是我唯一在意的人你知道吗。十年来除了你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住进我心里。每天做梦我都是梦见十年前在护城河的桥上。我把你推下护城河的那一瞬间。对于你我整整牵挂了十年。我好后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你是我一辈子欠下的债。当我知道你就是十年前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把你捧着手里。不让你伤心……我爱你。” 辰暮从高阳鸾身上起来。抹了抹眼睛里的泪。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道:“原来你就是十年前把我推下护城河害得我就剩下半条命的小乞丐。” 高阳鸾愣住了“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什么都说了。” 知道自己说漏嘴。狐狸脸色大变。二话没说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出走。 “那跑。你个混蛋。”辰暮朝着高阳鸾扑了上去。滚下床铺。死死抓住高阳鸾的脚踝。一个趔趄人跌倒在地上。 高阳鸾紧张的大喊:“辰暮。你放手。” “休想。好你个小乞丐。我终于找到你了。十年前你欠我的我今天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辰暮。我知道骗你这么长时间是我不对。但是看着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下手清点。” “想都别想。” 辰暮整个人坐到高阳鸾身上。自上而下俯视那只曾经花言巧语的狐狸。尤其是那对狭长的狐狸眼。那张把自己骗得天花乱坠的狐狸嘴。真恨不得咬死他。 高阳鸾笑的一脸尴尬“那啥。辰暮。我其实早就想和你坦白了。只是吧……怕你……” 不等狐狸说完。辰暮低头咬了上去。两只痛苦里装满了愤怒。两颗尖尖的小犬牙叼住狐狸的嘴巴狠狠咬。任由狐狸满口呜咽哀求。都无济于事。 “辰……你别……我……错了……” 辰暮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往死了咬。 狐狸拼力挣扎。寻求自救。手指探到辰暮下半身。挑逗他的欲望。只希望这个家伙会因为情欲。温柔一点。可惜。都是徒劳的。 第二日早朝。高阳鸾捂着嘴巴。默不作声。 “太子殿下。您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嗯嗯。挺~好的。”捂着随便嘟嘟囔囔回答。天知道昨天晚上辰暮那混蛋把他咬成了什么样子。嘴巴肿的老高像根烤肠。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那只小狼崽的牙齿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雍容华贵的皇太子形象彻底毁了。 高阳鸾心里苦呀。怎么就一时说漏嘴了呢。怎么能犯这种致命的低级错误呢。 没两天。选妃这事也尘埃落定了。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堆一堆的小声议论。 “这也太有失体统了吧。” “皇家脸面往哪搁。” “武天候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 高阳鸾看着站在面前那八头……怪物。心里狂汗。辰暮呀辰暮。就算是你不给我找俩漂亮的起码也得五官端正呀。你给我找这么八头怪物装进后宫。这不是要我得后宫恐惧症。看着这几头饭都咽不下去。自家后院以后就得变成动物园。 你居心叵测。 再看辰暮一次性替高阳鸾选了八个王妃。个个都长得惊天动地泣鬼神。让人见一面就永生难忘。会在心灵深处造成致命创伤的八头怪物。 或满脸麻子像星光。或脸上胎记横跨太平洋。或体肥如猪一个顶仨。或…… 高阳鸾笑的一脸僵硬。指着那八头难以下饭的怪物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说道“武天候。这些人当王妃也……太……太不合适了吧。” 辰暮到站的笔直。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大摇大摆上前作揖说道:“回太子殿下。我这么做都是为君王考虑。红颜祸水。美人倾城。纵览古今帝王。有多少雄图大略的帝王是拜倒在美人手中的。吴王夫差宠幸西施。国灭身亡。唐明皇李隆基宠幸杨贵妃。安史之乱。身为臣子。就要为君分忧。以免殿下也像他们一样。英雄难过美人关。” “话虽如此。也不用找这么丑的吧。” “非也。他们虽然相貌丑陋。可传宗接代为皇室延续子嗣这些事情却丝毫不差。我命人检查过了。她们的生育能力都比一般女人好。这样。既不会蛊惑君王。让殿下安心理政。又能为皇室传宗接代。所以臣觉得他们最适合当您的妃子了。” “你……”高阳鸾气得肺都要炸了。好你个辰暮。你把我当成种马了。什么品种都能配。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口口声声为君王分忧。还不是为你自己考虑。 可即使心里千百个不乐意。他还不敢怎么着。可是怕了辰暮了。 百官实在是看不过去。不得不为皇太子与辰暮理论“武天候。此言差矣。美人无罪。那些丰功伟绩的君王也不是丑皇后。” “是呀是呀。武天候。都是男人。你也明白床上的事要是都提不起兴趣。怎么处理好政务呢。” 辰暮不以为然。趾高气昂说道“我是给太子选妃子。太子还没说不同意呢。你们急什么。” “这种事情殿下怎么可能会同意。” 辰暮眼睛瞟到了高阳鸾身上。问道:“殿下。您觉得我替您选的妃子可满意。” “这个……”高阳鸾看了看那八头怪物。心里发毛“这个……不太……” “嗯。”辰暮眼神离开变得犀利起来。 一看辰暮脸色有变。高阳鸾连忙答道:“挺好。挺好。本太子十分满意。武天候辛苦了。” 这还差不多。辰暮接着说道:“那就尽快吧。我让太史公查了。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在那天成亲必定儿孙满堂。” “你……”高阳鸾指着辰暮气得牙齿打架。 “哦。殿下有什么不满吗。”辰暮歪着脑袋郑重其事的问道。 深呼吸。再深呼吸。继续深呼吸。过了好一会。高阳鸾才缓过劲来。一脸笑意回答到:“没有。对于武天候的安排本太子很满意。” “那就好。” 既然人家太子都满意了。百官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的太子的家事。不好插手。 接着。锣鼓喧天。太子纳妃可是件大事。整个天下传的沸沸扬扬。变成但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一件笑谈。 南野太子高阳鸾有一种怪癖……不喜欢美女喜欢丑八怪。他的八个妃子个个都是天下奇丑。 看着那九人组合。真是惨不忍睹呀。皇太子。地位高贵。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雍容华贵。实在是当世难寻的美男子一枚。 那八个王妃。个个丑的惊天动地。 第六章:得寸进尺 那八个王妃。个个丑的惊天动地。 真是一朵娇滴滴的鲜花插在八堆牛粪上。谁见了谁心疼。 册封大典过后。辰暮一个人站在凄凉的深宫大院之中。环顾四周。无处可去。天空飘雪。眼看就要立春了还下雪。一定是老天都觉得这件事太屈了。 身旁侍从问道:“殿下。今夜到那个新妃子里去安寝。” 一听这话高阳鸾就心如刀绞。辰暮你怎么能给我找了这么八个极品丑八怪。你也太太太……。 “殿下。新娘娘还等着呢。” “住口。”高阳鸾一声大呵。“还能去哪。去武天候那兴师问罪。” 新婚之夜。八个王妃独守空房。太子殿下气冲冲的带着一大帮子人跑到辰暮府上一副踢馆气派。 此时的辰暮正哼着小曲抱着小鸾儿一脸幸灾乐祸。见到气得鼻子都歪了的高阳鸾。笑的加阳光灿烂了。 此情此景。高阳鸾嘴唇发抖。指着他骂道:“辰暮。你也太过分了。” 辰暮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过分。我过分吗。我不觉得我过分。是你说让我随便选的。” “你……”高阳鸾一挥袖子。扭头就走。跨出门槛。再回头对他说道“辰暮。我看透你了。以后你休息让我再碰你。” “慢走。不送。”辰暮一脸我无所谓。 “啊……”狐狸这次可真的是气炸了。掉头回来就把辰暮按倒在床上。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把我整成这样。你也休想好受。” 新婚燕尔的辰戈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整整一分钟。接着哈哈大笑。说道:“高阳鸾呀高阳鸾。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报应呀报应。报应这么快就献世了。你这叫活该。想当初你设计陷害我让我成亲的时候。那多么得意。现在轮到你自己了吧。哈哈……我也就娶了一个。而且我妻子花容月貌。即使不用。当摆设看着也舒服。你一下娶了八个。个个其丑无比。我看你以后怎么吃得下饭。我祝你从此不举。一辈子不举。这样叔父就是我的了。” 安期丞听到这个消息后。皱起眉头:“既然高阳鸾喜欢丑八怪。辰暮不符合他的标准。把辰暮让给我就好了。我带回北陵。你和你的八个新婚妃子翻云覆雨去吧。” 高阳冲听到这个消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辰暮。这么做有点过了吧。我还以为只有高阳鸾霸道。没想到你的占有欲也这么强。真是一对。” 最苦的是暗未央。看着那八头丑八怪。气得嘴巴发抖:“高阳鸾你好歹也把我娶过来了。你躲了起来眼不见为净。难道就让我天天守着这八头怪物。你安的什么心呀。” 辰暮这次腰杆子真的硬了起来。抬着眼皮看天。用鼻子对着高阳鸾说道:“想留在我这里过夜也可以。不过我要在上面” “你说什么。”高阳鸾一脸吃人表情。 “你听不懂吗。我是说我要上你。谁不知道在上面舒服呀。我也不傻。” “不行。我是太子。” “那太子殿下回去找你的八个绝世难寻的新妃子去吧。她们正独守空房呢。不送了。”说着辰暮转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高阳鸾。高傲的欠揍。 高阳鸾气愤的扳着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手指指着辰暮的鼻尖恶狠狠的说道:“辰暮。你不要得寸进尺。” “哼。”辰暮又瞥过身去。 高阳鸾口气立马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以后温柔一点还不行。你什么都不会。上次被你上。我好几天都没好。现在留下心理阴影了” “切。”辰暮一脸不以为意“我劝你还是回去陪你的新妃子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她们个个都巴不得被你上呢。” “你……辰暮。你也知道你对这种事情不太在行。躺着享受就行了。费力气的活就让我来做好了。”高阳鸾苦苦哀求。 辰暮突然眉开眼笑“好呀。”清脆的说道:“费力气的活你来做。那我就躺着享受。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高阳鸾脸立马黑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辰暮笑的异常诡异“我让你在上面。不过一定要是我上你。” “你太过分了。”高阳鸾脸色瞬间变黑。 “我过分吗。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过分。上次我在东宫你的床底下看见一本春宫图。上面有可是有这种姿势。狐狸你这么厉害。武功独步江湖。身手天下无敌。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肯定难不倒你。” “那本春宫图是……”高阳鸾立刻闭上了嘴巴。那不就是被自己掉了包的《菊花隐事》。可恶。怎么就被他看见了。“其实那本书是……你爹……” “不用解释。背着我藏那种东西。我没和你算账就不错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从哪弄的。(这到底是解释还是不解锁。)是不是那个贪官污吏贿赂你的。不对。你以前开了那么多家妓院。这种东西一定是里面的人送你的。说。是不是你和以前的情人用过的。” “我……我哪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那你说那本书从哪来的。” 高阳鸾气得脸色通红“那是你爹的。你爹送你的《菊花隐事》就是那本书。” “胡说。那本书分明就是《论语》。我爹想让我好好做人才给我的。现在我已经送给安期丞了。连他都夸那是本好书。你居然拿圣贤书和那种银/秽不堪的东西相提并论。” “……”高阳鸾有苦难言。一脸纠结扭曲。当初沙拉吧唧的干什么多此一举把书给他掉包。现在好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自己堂堂一只狐狸竟然被兔子吃吃掉了。 “哼哼。没话说了吧。乖乖让我上。这件事我就不和你计较。”辰暮邪恶一笑。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像个吸血鬼。 高阳鸾没说话。红着眼睛看他。一副把他嚼吧嚼吧就吞进肚子里的表情。 辰暮倒是嘻嘻哈哈春风得意“怎么样。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想通了。” 沉默。再辰暮。继续辰暮。突然爆出一声“你去给我躺好。” “啊。”辰暮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狐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了半天愣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狐狸。你说的是真的。” 沉默。红着眼睛沉默。 辰暮怕他后悔急忙说道:“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咱们先拉钩。” 狐狸分贝突然提高八度“拉你个头。不做就算了。做就乖乖脱了衣服给我躺好。” “做。做。做。”辰暮连忙宽衣解带。乐不可支。 …… …… …… “混蛋。你别动。”高阳鸾按住辰暮的腰。阻止他身体晃动。 “那狐狸你快一点。好慢呀。” …… “嗯~~好舒服。再快一点……”辰暮嗯嗯的享受。 “混~~~蛋~~~你不疼是吧。”骂了一句。 “确实不疼。还蛮舒服的。要不咱们以后都这……” 话未说完。高阳鸾一拳敲在了他脑袋上“想得美。” “好。我不说了。你快点……” “嗯~~”高阳鸾不自觉的发出带着暧昧的声音。光洁的身躯肌肉均匀。仿佛是一尊玉雕的神像。双唇微张。眉目如画。长长的刘海下面。狭长的狐狸眼隐隐约约。墨色长发如瀑布如银河。倾泻下来。搭在光滑的肩膀上。 辰暮看的呆住了。狐狸长得很美。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以前眉目间写的都是暗算和阴谋。可此时脸上却染着痛苦和暧昧的情/欲。美得不像是人。倒像是飘渺的神一样。 第七章:滴血认亲 目不转睛的看着居高临下的高阳鸾。恨不能将此时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印刻在心里。 “嗯~~”一声放纵。辰暮身体软了下来。高阳鸾精疲力竭倒在他身上“精力不错。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快泄出来了怎么不早说。” 辰暮轻轻一笑。舔了舔狐狸的嘴唇“你不是也经常把那种东西留在我身体里。这都是你教我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狭长的狐狸眼转动。瞄到辰暮脸上。好像下一句就要杀人灭口似的。逗得辰暮咯咯笑。 “狐狸。你好漂亮。” 高阳鸾长长睫毛微微颤抖。唇角勾起一丝邪恶“辰暮。该你了。” 简单的五个字。辰暮忽然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机灵从床上滚下去就要逃命。怎么跑不动。脚怎么被拽住了“啊啊啊……” 高阳鸾一声冷笑。拖住他的脚踝拉回到床上“想跑。晚了。” 辰暮满脸惊恐“狐。狐狸。看你刚才累的够呛。今天晚上就到这吧……我不做了。” “占了便宜就想跑。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刚才的东西我一定十倍奉还。夜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反正费力气的活都是我来。我都不嫌累你跑什么。” “别……啊。狐狸。咱们明天还要上早朝呢……我今天晚上用嘴巴帮你弄行吗。”辰暮哀求。 “不行。我怕你咬到我。”高阳鸾将辰暮压在身下。居高临下俯视胆战心惊的他。诡异的笑着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不是你说得吗。放心好了。明日早朝我特批准你在家养伤。我让你明天下得了床才怪。” “啊……狐狸你慢点……”一夜哀嚎。后果可想而知。第二日辰暮真的没去早朝。 至于原因吗。朝中文武百官心知肚明。不就是武天候和太子殿下那点事。一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这会是真的要不久于人世了。朝中事物大部分都交到高阳鸾手里。只不过就剩最后一口气。都对江山恋恋不舍。人虽耳聋眼花。躺在寝宫里动弹不得。但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甚至背后操纵。 在高阳鸾上早朝的空当。辰暮被皇帝即召入寝宫。 下半身疼的够呛。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死狐狸。死狐狸。辰暮走的很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其实昨天晚上并没有真的想上高阳鸾。只不过无理取闹罢了。没想到狐狸还真的同意了。同意就同意了呗。为什么事后报复。同样都是男人。凭什么这么不公。 由小太监引导着。进了皇帝寝宫。 老皇帝真的是熬到油尽灯枯了。瘦骨嶙峋。眼窝深陷。面如死灰。满头苍白的头发没有一点杂色。整个身体即将淹没在被子里。一代叱咤风云的帝王。晚年竟如此凄凉。 辰暮恭敬的下跪行礼“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辰暮。你太让朕失望了。”微弱的气息却遮掩不住老皇帝言语之间的隐隐怒气。 辰暮浑身一颤。让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太子选妃这件事呗。“回。回皇上。我只不过是可太子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南野的江山对于你俩来说只是一个玩笑吗。” “臣不敢。”辰暮脸色大变。 “不敢。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之间已经发生了那种事情。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皇帝的声音变得缓和了。言辞不再犀利。可他的质问却让辰暮无法招架。 “高阳鸾是朕的儿子。他不是弈王的儿子。而是朕失落在民间的皇子。他的母后是雪皇后。是当年被辰国舅害死的雪皇后。” “什么。”辰暮身体软了下来。无力的跪在地上。雪皇后。如果高阳鸾是雪皇后的儿子。那么自己的父亲就是他的仇人。自己就是他仇人飞儿子。这个秘密自己以为可以让它烂在肚子里。为父亲埋藏一世。可是。现在却突然大白于天下。而且牵扯到自己的最爱。他会原谅自己吗。 辰暮鼻子发酸。想哭。 “辰暮。有很多事情我不得不让你知道。我不能看着你们兄弟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什么。”这一次。辰暮更为震惊。疑惑的看着皇上。兄弟。兄弟一词从何而来。 宫殿的屏风后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老皇帝说“进来吧。”一个太医模样的人走出屏风。背着医箱。面色很难看。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皇。皇上万岁。” “你来给武天候说说吧。” 太医结结巴巴的回答说“回。回皇上。微臣已经检查过了。辰。辰国舅不能生育。” “什么。”又是一句什么。辰暮震惊的看着太医“这怎么可能。我爹要是不能生育。我和我妹妹又是从哪里来的。太医你误诊了吧。还是我爹爹得了什么病。” “不。不是。辰国舅。是。是先天疾病。断子绝孙。不能生育。” 太医说完。辰暮一把耗起他的衣领。红着眼睛骂道:“你才断子绝孙呢。什么庸医。我和我妹妹是怎么出来的。” 两个小太监端着连碗水进来。走到辰暮身旁。捏起一枚小针刺进了辰暮的手指头上。两滴鲜红的血液滴在碗里。 一个小太监端起碗走到皇上面前。用小针刺进皇帝手指头上。滴出一滴鲜艳血液。另一个小太监端着碗出去了。很快又端着碗回来了。 “辰国舅现在就在隔壁。”老皇帝说。想必刚才小太监端着自己的血液就是去了隔壁。 老皇帝侧脸看了看碗里的情况。微微点了点头。脸上苦涩更胜一分。 辰暮一直跪在地上。看着忙碌的太监。再看看老皇帝高深莫测的表情。一头雾水。小太监端着碗走到辰暮面前。将碗搁置到辰暮面前。 辰暮瞄了一眼水里的情况。吓了一跳“不。不。这不可能。” 从外面进来的小太监也将水碗放到辰暮面前。辰暮就更加惊慌了。抬起头瞅了瞅皇帝。脸上牵扯起僵硬的笑“错了。这一定是错了。皇上。你。你们弄错了。” 这不可能。没有理由的。怎么能是这样呢。自己与皇上的血液竟然完全融在了一起。而与父亲那碗。却不肯相容。这不可能的。(滴血认亲这种事情。传说是没有啥科学研究的。雨落只是为了故事发展拿来用一用。同学们不要鸡蛋里挑骨头呀。) “朕知道你不愿意接受。可这是事实。你是朕的儿子。你与鸾儿是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们现在正在乱/伦。”后面的话突然提高音量。辰暮吓得抱住脑袋。 “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我是我爹爹的儿子。我还有个妹妹。我的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我爹爹一直很疼爱我们……这不可能的。”辰暮死死盯着碗里的水。抱住脑袋胡言乱语。 老皇帝有气无力的将当年的事叙述给辰暮“是朕当年犯下的荒唐事。你的母亲和雪皇后是表姐们。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朕才会喝醉酒错吧你母亲当做雪皇后。辰国舅不是什么痴情君子。三妻四妾女子无数。只有你母亲诞下一对龙凤胎。滴血认亲这种不争的事实你还想否认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辰暮几乎癫狂。推翻面前两个瓷碗。液体洒了一地“皇上。我知道你是怪罪我在太子选妃这件事上做的过分。我改就是了。我一定为太子殿下选很多漂亮女子。一定为皇室延续血脉。”辰暮跪在地上向皇帝祈求说道。 “哎。痴儿。”老皇帝无奈摇头。一滴清澈的眼泪划过苍老的脸颊。 第八卷 人世荒唐“皇上,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离开太子才这么做的,我不会离开他的!我答应他的要辅佐他当个好皇帝的,我求您了!” 老皇帝虚弱无力的说道“如果你们不是兄弟的话,朕也很乐意成全你们两个,毕竟在人世找个真爱不容易!可是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兄弟乱/伦,错的不是你们而是命!朕若是早些知道的话,就能阻止了,可惜太晚了!” 辰暮失魂落魄的跪在老皇帝面前,忘记了哭泣,眼泪徒然滑落,打在地板上,摔落成无数碎片。伴随着辰暮心碎的声音,整个人浑然倒塌,不省人事。 那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高阳鸾和自己是兄弟,怎么可能?那场噩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可是,醒来之后,确是从一场噩梦中跌进了另一场噩梦。 太医就守在身旁,辰暮吓晕之后很快便被急救醒了过来,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小小的身子还是显得单薄。老皇帝看着他,眼神中带了些许亏欠,毕竟血浓于水,一切因果报应,都是自己的错,却偏偏报应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作为帝王,要比老虎更狠毒,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手软。 “辰暮,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如果鸾儿知道这件事后,即使我把江山交给他,他也一定会恨我的……” 辰暮痛苦的堵住耳朵“别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本来,你们两个发生了这种事情,朕就该杀了你!可,你毕竟是朕的儿子!哪个帝王都不是晚年凄凉,其他的皇帝到了晚年,还没死儿子们就开始夺权了,可偏偏朕的两个儿子……哎!可能是朕这一辈子做的错事太多了吧!朕不想杀你,你走吧,离开鸾儿,离开南野!” 辰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寝宫的,天旋地转,仿佛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个谎言!包括高阳鸾的温柔和爱! 真是荒唐!自己可以不介意以一个脔宠的身份留在高阳鸾身边,即使是被天下人唾骂耻笑!可是,自己不能让天下人指着高阳鸾的脊梁骨说乱/伦。 爱!真的很爱!舍不得!可是,自己现在竟然连爱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直流淌的泪水从未干过,失魂落魄的走着,仿佛路过的人都在瞅着自己,都在嘲笑自己。 高阳鸾下朝之后,见辰暮一个人慢慢游走着,好像得了失魂症似的,前面是台阶,他还是那样双目无神“辰暮?”高阳鸾连忙叫住他“辰暮你怎么了?” 辰暮什么都听不见,一脚踩空,差点摔倒滚落台阶,身体却不知被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拽到了后面,砸进了温暖的怀。 高阳鸾将他从背后抱住,看着满脸泪痕的他慌忙问道:“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温柔的将他脸上的泪水拭去,眼角勾勒几分坏笑“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 “狐狸……”辰暮的视线从空洞无神渐渐移到高阳鸾脸上,依然眉目如画,可这个人真的不再属于自己。 突然感觉高阳鸾的温柔的怀像个烤炉“不要……”惨叫一声,疯了似的的挣脱高阳鸾的双臂“放开我!” 高阳鸾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坏了,死死抱住他不肯放手“辰暮,辰暮怎么了?你说话!” “放开我,快放开我!”辰暮大叫道。 不明情况的高阳鸾果然放手了,他以为辰暮没事,他以为辰暮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如果早知道结果的话,死也不会放手“辰暮……” 放手后,辰暮急忙逃离他的视线,急忙转身,一脚踩空,整个人从石阶上滚落下去。高阳鸾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追了下去,抱起摔在地上的辰暮,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摔坏?让我看看!” “你别碰我!”辰暮急忙挣脱他的双手。 “你怎么了辰暮?”高阳鸾对辰暮反常的举动一头雾水“是不是我昨晚弄伤你了?我以后不那样了,别吓我!” “你以后别碰我了!”辰暮警惕的盯着高阳鸾,一点一点后退,慌慌张张逃离皇宫,逃出高阳鸾的视线。 高阳鸾看着辰暮落荒而逃的背影,耸了耸肩“难道真的把他弄坏了?昨天晚上也没怎么过分!算了,不管怎么样晚上去道歉赔不是吧!” 也没多想什么,高阳鸾便去处理政务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去了辰暮家中,可辰暮却不在房间了。管家说自从上午辰暮进宫面圣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整整走了一天,白天见他时人恍恍惚惚的好像受了什么打击。高阳鸾心中隐隐不安,他到底去哪了?派出侍卫在京城内四处搜索,一夜未果。 从皇宫出来辰暮并没有回家,他知道高阳鸾一定会去府上找自己,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高阳鸾,那个对自己温柔到无以复加的人。 他去了弈王府,见了高阳冲。 “辰暮?”见到辰暮高阳鸾有点欣喜若狂“你怎么来这了?好像哭了,难道你又和鸾儿闹矛盾了不成?” 辰暮腹内一阵酸楚,眼泪滑落,摇了摇头“没有,我和他以后再没有一点关系!” 高阳冲无奈的笑了一下:“这还不叫闹矛盾?不要怪大哥我这次不替你说话,选妃那件事你确实做得有点过分,去和鸾儿道个歉!” “不要在提他了!” 高阳冲无奈摇头“你还真是小心眼,每次你们两个每次闹矛盾都跑到我这里说‘不要提他了’,好像彻底掰了,过后,又如胶似漆,把我置于脑后不闻不问!”高阳鸾脸上表情有点小生气。 “高阳大哥,曦儿在你这里吗?” 高阳冲点了点头,笑着打趣说道“对呀!怎么你不朝我哭了,找你妹妹哭去不成?” 辰暮不想和他扯这些无聊的话题,他现在关心的是妹妹,如果自己真的是皇上的儿子,那么作为龙凤胎的曦儿和高阳冲之间,也有血缘关系“你和曦儿……有没有?” “什么?”高阳冲笑着问道“曦儿怎么了?” “你和我妹妹……”辰暮咬了咬唇“有没有上床?” “没有!”高阳冲回答的很干脆,听辰暮这么问,心里有点担忧“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曦儿她……?” “不是!”辰暮连忙说道:“没有,曦儿很好,只不过高阳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喜欢曦儿,也不要娶她,把她彻底忘了吧!” “辰暮你误会我了,其实我一直拿曦儿当妹妹看待,我心里喜欢的另有其人……”话还未说完,辰曦清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哥哥!” 辰暮装作没听见,点起脚尖,吻上了高阳冲的唇,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停止下来,高阳冲手足无措,曾经的梦境在这一刻上演了,如梦如幻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还是这只是一场华丽的春/梦。 无论怎样,这都是他最期待的。紧紧环住辰暮的腰,更热切的吻着辰暮柔软的唇,两个人纠缠到难舍难分,仿佛周围一切都远去,只有辰暮一人。 身后的辰曦看到这种场面,受不了刺激,惨叫一声,哭着掉头逃开了。 两人热吻渐渐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比真金还真的人,高阳冲仍然觉得身处于梦中,所期待的都来的太快,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辰暮,你……真的离开了鸾儿吗?” 辰暮点了点头。 高阳冲欣喜若狂,抓住辰暮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比高阳鸾对你更好!” 第九章:北陵质子 辰暮突然挣脱他的手,两人的手顿在半空“辰暮,你……”高阳冲自嘲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真是痴心妄想!辰暮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高阳冲大哥,我都是为了曦儿好,她不能再喜欢你了!” 高阳冲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脸茫然。 辰暮一点一点后退,渐渐远离高阳冲,眼睛里啜着泪,满是亏欠“高阳冲大哥,对不起!”说完,掉头,跑出弈王府,高阳冲呆呆的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终究不是自己的,无论自己怎样苦苦等待,那个人都不会是自己的。 第二日早朝,卧病在床好些时候的老皇帝突然坐到了龙椅上,满朝文武都诧异。此时的皇帝真的是骨瘦如柴,面色凄凉,银丝满头,已经熬到了油尽灯枯。 消失了一夜的武天候也出现在朝堂之上,脸色憔悴,人一夜之间整整消瘦了半圈,看的高阳鸾从心里发疼。 高阳鸾精神也不算太好,顶着俩个黑眼圈。因为辰暮下落不明,整整一夜提心吊胆不敢入睡,现在看见辰暮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一夜他去哪里了?心中猜测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对他太过分不成?不应该呀!如果是因为那种事情的话,以辰暮的性格不是该狠狠报复回来才怪?怎么躲了起来? 带着这种疑问,北陵定国大将军安期丞走上大殿。 与北陵的谈判彻底告一段落,两国之间达成了协议,今日安期丞是来辞行的,北陵使者马上就要启程回国了。 安期丞走了高阳鸾才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他在南野这段时间并没能对辰暮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那匹豺狼不是好应付的,他在这里自己要整日提心吊胆。 “我祝安期将军一路顺风,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呀!”高阳鸾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安期丞,‘注意安全’几个字声音微微变化,似乎是一种警告。 安期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高阳鸾“谢太子殿下!” 一只狐狸和一只豺狼目光在半空中交错,大殿之上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两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一山不容二虎,安期丞和高阳鸾属于同一类人,他们相遇,周围注定不会太安全,战火随时可能炸开。 安期丞像老皇帝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缓缓说道:“皇帝陛下,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交往能够持续,您答应过我可以从南野带走一名质子,这件事还算数吗?” 听到这安期丞这话,高阳鸾脸色瞬间警惕起来,恶狠狠的看向他。没想到这件事是真的!这件事以前不提,现在提出来分明就是把矛头指向辰暮。 “当然算数!” 老皇帝的回答让他的心彻底跌进了深谷“父皇,这件事是否需再作商议,交换质子这种事情绝不能草草了事!” 老皇帝驳回了高阳鸾的话“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交换质子也是应该的!太子勿用多说!” 安期丞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那质子人选是否由我任意指定?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谁都可以?” “当然!”老皇帝回答。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父皇长期不上早朝,今日突然拖着重病来到大殿,就是为了将辰暮送到安期丞这只豺狼的嘴巴里。“不行!绝不可以!”高阳鸾连忙反对说道:“难道你指定我这个南野太子去当质子,我也得去吗?那安期将军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整个南野控制在手心里!父皇,这个条件也太宽裕了吧?” 安期丞轻笑两声,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我还不至于狂妄到敢指定太子殿下到北陵当人质,若是那样的话,南野的百姓也不会让我活着踏出南野半步。但若是个对南野不痛不痒的人去当质子,恐怕也不能起到牵制的作用。陛下曾说过留在北陵的质子一定得是北陵皇室宗亲,所以将我的侄儿武陵侯爷安期玉逸留在北陵,公平起见,我要带走的一定也必须是侯爷!” 听他说道‘侯爷’俩字,高阳鸾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犀利的眼睛像是两把磨得油光铮亮的刀子,架在安期丞脖子上。 可惜!安期丞的脖子比他的刀子还硬“所以,我想带走的是……”转头看向辰暮“武天候辰暮!” “休想!”大殿之上,众目睽睽,高阳鸾想也没想便喊出了口声音回荡在宽阔的殿堂之上,百官鸦雀无声,四周变得异常安静。“我看安期将军还不如将我带到北陵,我倒是很想去领路一下北陵的万里草原!” 很快,安静的殿宇内响起议论声,百官交头接耳,如今在南野,辰暮风头正劲,既被老皇帝器重,又与太子殿下关系非比寻常,安期丞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敢觊觎武天候辰暮! 老皇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把目光看向辰暮,眼神里意味深长“武天候觉得如何?” 大殿之上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辰暮身上,这事人们才忽然发现原来平时张狂的武天候身材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 辰暮走出百官,立于大殿之前,叩首,郑重其事的回答:“为了两国和平,边境百姓安居乐业,臣愿前往北陵!”短短几个字,字字凝重,都叩击在高阳鸾的心脏上,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要命。 四周又安静下来,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为他这样的回答感觉到万分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高阳鸾惊慌失措的看着辰暮 “辰暮,你说什么?” 听到他的回答,老皇帝脸色稍微舒缓,似乎松了口气,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缓缓说道:“既然武天候答应了,那今日就随北陵使者一同动身吧!” 恍恍惚惚的仿佛是置身于梦中一样,辰暮要离开自己,怎么可能?辰暮怎么可能要离开自己,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快点醒来吧,这场噩梦一点都不好玩。高阳鸾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巴,钻心的疼痛,原来这是比噩梦更恐怖的现实。辰暮真的要离开自己! 不行!绝不能让他走! 他看到父皇阴谋的眼神,安期丞满意的目光,此时的辰暮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被搬到了餐桌。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辰暮掉进狼口。 安期丞的队伍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启程离开了,下朝之后,辰暮为了躲避高阳鸾,特地选择了平常不常走的偏门,还是被高阳鸾拦住了。 看到高阳鸾的那一刹那,辰暮的目光里写着复杂的感情,是爱还是不舍还是心痛,无言,可他的眼神却如此悲凉,看到人心碎。 辰暮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只狐狸,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伤透了他的心,可是,又不得不如此。兄弟乱/伦,让他该怎么面对天下!仿佛背后有无数只鄙视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两人的下场。 高阳鸾疑惑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并没有辰暮想象中的雷霆大怒,反而口气异常平静,还带着关心的口吻“辰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谢……谢太子殿下!”几个字说的十分艰难,辰暮声音呜咽,好像被什么堵住嗓子,喉咙一阵酸涩。 “辰暮,我知道刚才那件事你是在吓唬我是不是?我那天晚上弄疼你了对不对?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辰暮摇了摇头,一颗晶莹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殿下,我祝福您能找到一个真爱的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呀?辰暮”高阳鸾轻轻抚上辰暮发丝,目光略带忧伤“我唯一的真爱不就是你吗?你让我找谁去?只要你说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很想上我吗?那天晚上你不是说很舒服吗?以后天天这样,一直这样你说好不好?” 第十章:何其残忍 辰暮闭上眼睛。妄图阻止汹涌而出的眼泪。徒劳无功。那些苦涩的水挤出缝隙流进嘴巴里。“狐狸。你放过我吧。” “什么叫我放过你。”高阳鸾大笑“还不承认。你分明就是想在床上占据主动权嘛。至于这样吓我。” “狐狸。你很快就是皇帝了。后宫里会有很多女人。就算你不喜欢女人。也会有很多长得比我漂亮十倍百倍的男子愿意陪在你身边。把我……忘了吧。” “你说什么……”高阳鸾真的火了。音量突然提高八倍“辰暮。你说什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对你百般讨好难道就换来你一句无情无义的话。忘了。能忘我早就忘了。你以为我高阳鸾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你以为整整十年的牵绊是一句‘忘了’就一了百了了。辰暮我告诉你。咱俩这一辈子谁都别想纠缠清。” 辰暮哭的泪如雨下。纠缠不清。两人到底算是什么。兄弟还是恋人。何止高阳鸾忘不了。自己有怎么能忘。狐狸的一颦一笑甚至每一寸温柔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想起来就阵阵发痛。那种痛到骨髓里的感觉。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忘不了。 “辰暮。你别走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要我给你跪下吗。”高阳鸾的语气很软。真的是哀求。身为南野太子。即将登基变成南野的皇帝。身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无常阁的老大血阎罗。无论在朝廷上还是在江湖上。都足够炙手可热。呼风唤雨。能让他以这种语气恳切的只有辰暮一个人。也只有这一次。他像个孩子似的哀求。想用眼泪留在辰暮。他最在意的东西即将离他而去。 辰暮这一次太让他措手不及了。他想过父皇可能要将辰暮送给安期丞。他想过安期丞想要将辰暮拐骗到北陵。只是没想过辰暮会答应。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高阳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问“辰暮。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母亲就是雪皇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母亲是被你父亲害死的。没关系的。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怕你伤心没敢告诉你罢了。那都不关你的事。我放过你父亲。我已经没有娘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你别走好不好。” 辰暮咬住嘴唇。什么都没说。眼泪汹涌。一味的摇头。狐狸呀狐狸。你不要着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也不配。我再也没有资格接受你的温柔了。 “你到底怎样才肯留下来。辰暮。我提醒你。你身体里可是被我下了毒的。你要是敢离开我的话。我不会给你解药的。不是说好的‘不离不弃’。你怎么能变卦呐。” 辰暮哽咽着笑了一声。说道:“什么‘不离不弃’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我去了北陵。不知是会得到安期丞多少宠爱。我就是那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我比女人还下贱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高阳鸾一把抱住辰暮。将他紧紧揽在怀中“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一定有什么事。我父皇逼你了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我绝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辰暮苦笑着。眼泪肆虐。一把推开高阳鸾的手臂。说道:“你错了。没有什么人逼我。逼我的人是你。我们俩都是男的。我需要女人。我需要传宗接代。你行吗。你既不能给我生孩子又阻止我同其他的人交往。所以我讨厌你。到了北陵你就干涉不到我了。” “你胡说。你才不是因为这离开我呢。你要女人的话多少我都给你。不就是女人嘛。我把三宫六院都让给你。我给你挑选一百个沉鱼落雁的美女总行了吧。只要你肯留下我什么都依你。” “我讨厌你。很讨厌。所以不要在干涉我的生活了。”辰暮咬牙切齿说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情的话。这话让他自己都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讨厌狐狸。怎么可能。 “你到底讨厌我什么。我改就是了。我把所有你讨厌的地方都改好总行了吧。你用不着走。我改好。”低声下气的哀求。高阳鸾同样哭的泪流满面。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讨厌。我不想再见到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高阳鸾哭泣的眼睛里突然闪着血红。那是血阎罗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杀戮“辰暮。无论你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非要走的话。我一定杀了你。” 辰暮从腰间抽出鱼肠剑。递到高阳鸾面前。脸上一丝苦涩。说道:“要杀我的话现在动手吧。等我走远了你就够不着了。”此时此刻。他多想高阳鸾能接过那把短剑。刺进自己的心脏。死在他手里。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就没有分离了。 可是高阳鸾没有。辰暮明白。这只狐狸对自己太好了。好到被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都舍不得骂一句。自己又是何其残忍。不仅怀疑他。甚至这样伤他。“你不接。那我走了。我走了之后你就再没有机会了。” “辰暮。你不要忘了你身上中了‘不离不弃’你要是敢走的话。我绝对不会给你解药的。你会疼一辈子。那种滋味不好受你是知道的。生不如死。” 辰暮苦笑“我知道。” 高阳鸾欣喜若狂“那就不走了对不对。你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保重。” 说完这两个字。辰暮错过高阳鸾。迈开步子向宫外走去。 高阳鸾愣了一秒。立刻转身想要拉住辰暮的袖子“回来。我不许你走。” 突然窜出好几个侍卫拦住高阳鸾的去路“太子殿下。皇上让你到寝宫去一趟。” “滚开……”高阳鸾血红着眼睛。一声怒喝。手掌便朝着侍卫劈了上去。一个侍卫躲闪不及。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高阳鸾如同疯掉的狮子一样。怒气冲冲的吼道“都给我滚开。”。其他侍卫围着他转不敢上前。 眼看辰暮就要走远了。高阳鸾不想再与他们几个纠缠。三拳两脚将十几个大内高手撂倒在地。就要去追辰暮。突然手脚传来一阵麻木。身体软弱无力的摊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辰暮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从视线里消失不见。 从心里呐喊:“辰暮。你回来。说好不离不弃的你为何中途变卦。” 可惜。那个人影一直没有回头。 ——第五卷·不离不弃·完—— 第六卷:画爱为牢 第一章:养虎为患 北陵的队伍出发了。缓缓驶出洛阳城。辰暮坐在前往北陵的马车里。回望这座填满了爱和酸涩的洛阳。脑袋埋进膝盖。小声啜泣。泪流满面。 老皇帝奄奄一息。高阳鸾被几十个大内高手看着跪在老皇帝榻前。脸上残留着未擦干的泪渍。倔强的别过脸去。不看皇帝。 明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明知道自己该为他尽为人子的责任。可是。现在他做不到。因为是这个人让辰暮离开了自己。 “鸾儿。我知道你恨我。恨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当皇帝会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高阳鸾别过脸去不答话。身体中了麻药动弹不得。若非如此。他早就追了出去。以他的手段。动用无常阁的力量。让安期丞的队伍不出南野便片甲不留也绝非难事。只可惜。辰暮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又被囚禁在寝宫封锁了一切同外界的往来。 队伍中间行驶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马车装饰华丽。十分宽阔。金黄色的穗子随着马车行驶四处摇摆晃动。好像一种牵绊。想要绊住前行的脚步。可队伍仍在前进。马车也未曾停留半刻。 最前面的马车坐着的是安期丞和安期玉策。中间的马车是空的。后面则是辰暮的马车。车厢很宽阔。安期丞半仰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安期玉策娇小的身子则卧在他的双腿上。蜷缩起身体。也半眯起眼睛。因还未出南野。安期玉策身上穿着一件淡色华贵的衣服。若是平常时候。安期丞只允许他穿龙袍。似乎看着他穿龙袍是安期丞的一大癖好。 车厢里很安静。两个人都未说话。 “策儿。你觉得辰暮怎么样。”安期丞眯着眼睛问道。 “很好。比叔父其他的男宠都好。” “男宠。”安期丞睁开眼睛。手指划过安期玉策的下巴“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 “不像。起码他在您身边。您能睡个好觉。这点我比不了。” “那倒不一定”安期丞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在我身边。我又多了个敌人。随时有可能丧命。这是真的。也许没等你杀我。我就已经死在别人手里了。如果我死在别人手里。你会怎么样。” “很感激那人。” 安期丞的眼睛里多出两分笑意。车厢里多了几分危险“有时候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如果我是您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养虎为患。留下终究是个祸害。” 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大多数都是这样断了。安期丞又寻找新的话题.他不发问。安期玉策从来不会主动说一句。 “策儿。你十六了吧。也该立个皇后了。这次回京我在百官的女儿中为你物色一个如何。” “一切全凭叔父做主。”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温柔贤惠的。可爱调皮的还是……” “叔父帮我找个我娘那样的女子好了。” 话音刚落。安期玉策喉咙一阵窒息发紧。安期丞带着扳指的手指掐住他的脖颈狠狠用力。眼神充满了仇恨“那种女人配不上你。” “咳咳……”安期玉策因窒息憋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安期丞终于松手。安期玉策雪白的脖颈处留下殷红的掐痕。 “如果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反正作为男宠你没有资格娶妻生子。” 安期玉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拂过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谁让你动了。躺好。”隐隐发怒的声音。安期玉策不得不放开自己的脖子。被掐伤的地方又痛有痒。他勉强用安期丞的衣服磨蹭。因为枕在安期丞的大腿上。脑袋每一次摆动能仿佛是在挑拨他的欲望。 安期丞实在忍受不住。捏起他的下巴。嘴巴咬了上去。安期玉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极力配合他霸道的占有。两个人身体贴在一起。 安期丞的眼睛瞳孔突然放大。纠结起眉头。气愤的推开安期玉策的脑袋。死死钳住住他的下巴强制他张大嘴巴。手指伸进嘴巴里一阵搅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然后。从安期玉策的牙缝里抠出非常小的一包纸。冷笑一声放开钳住的下巴。说道:“你究竟是想毒死我还是毒死你自己。” 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手上唾液。阴冷的声音问道:“毒药从哪里弄来的。” 安期玉策默不作声。撇过脸去仍旧躺在他的腿上。 “不说。好呀。我会查出来的。千刀万剐这种刑罚你还记得吧。想不想再欣赏一遍。” 队伍行程很快。车外侍卫说道:“大将军。马上就到雁门关了。天色已晚。要不要休息一下明日再行。” 连续两天日夜不停的赶路。无论是人还是马都累到了极点。安期丞没有丝毫犹豫。不可违抗的声音说:“继续赶路。一定要在明日太阳升起前离开南野国境。” 低头看了看安期玉策。说道:“你回你的马车里去。我想休息一下。” 有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把武天候带过来。” 安期玉策下了马车。与辰暮在擦肩而过。不自觉的回过头去。细细端详那个人。一身素淡的长衫。孤单落寞藏了极大的伤感。刚才注意到辰暮眼睛红肿。似乎是刚哭过不久。 辰暮错过安期玉策。他刚刚从安期丞的车里下来。应该是安期丞的男宠吧。 安期丞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扳指。眯起眼睛陷入回忆。那日南野皇帝私见他。两人之间进行了一场交易。皇帝将辰暮送给他。而作为交换条件。安期丞必须保证将辰暮安全带回北陵。至于到了北陵之后。自己要怎样处置辰暮都可以。 似乎老皇帝很惧怕辰暮留在南野。这都没有超出安期丞的想象。唯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辰暮居然自己会同意去北陵。 无论从哪方面说。留在高阳鸾身边都比跟着自己走合算。而辰暮的表情告诉他。他极不情愿又不得不走。这就更让他好奇了。 正思考之间。侍卫说道:“大将军。武天候到了。” “进来吧。” 辰暮上了马车。忽然感觉车厢太狭窄了。距离那匹豺狼太近。有种威胁压迫着神经。胆怯的躲在离安期丞最远的车角里。警惕的看着他。 很压抑。说真的与其一辈子跟着安期丞。还不如在宫门时高阳鸾一剑刺进心脏来的痛快。 “为什么离那么远。走进一些。”安期丞的声音像九冥幽府里的催命符。辰暮恨不得掉头下车。 “不。不必了。这里挺好。大将军说的话我都能听清。” “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需要我将你拉到我身边吗。” “不用。大将军有话就直说吧。若是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大将军休息了。”说完。辰暮转身就要逃出马车。还没撩起帘子。整个人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向后拉。跌进了安期丞的怀里。 “放开我……”辰暮大呵。极力挣脱安期丞的禁锢。只可惜一切努力全都徒劳“我是南野质子。你敢侮辱我就是侮辱整个南野。放手。” 安期丞轻轻一笑。放开禁锢辰暮的手“刚才还怕的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现在又视死如归一副大义凛然。还真是善变。” 第二章:无毒不丈夫 辰暮慌忙逃出老远,整理自己的衣物,没说话。 “我倒是很好奇,高阳鸾对你不错,为什么要跟着我走?” “我是南野抵押在北陵的人质,是为了两国百姓免受战乱,这是国事,与私事无关!” 安期丞冷哼一声“你倒是说的冠冕堂皇!我还以为是什么坚如磐石的感情呢,还不是背叛了” 辰暮也没什么好气“这是我的事,似乎与大将军无关,若没什么要紧的事,下官告辞了!” “干嘛急着走?在哪里不是休息,就在我这里休息好了!” “心领了!车厢狭窄,怎敢打搅大将军休息,下官我还是回去吧!”说着,辰暮就要下车。 “听说高阳鸾被暗杀了很多次,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那只狐狸的命吗?” 辰暮警惕的回过头来,充满仇意恶狠狠的看着他“是你?” 安期丞勾起嘴角,微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我的话,那只狐狸早就没命了,不过想要他命的人今晚会来,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吗?” 辰暮急迫的追问:“是谁?” “看来你也不是无情之人,对高阳鸾的事还是这么关心,想知道是谁?就该知道怎么讨好我!” 辰暮的脸上极不情愿,想一走了之,又实在是放不下狐狸的事“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总不会没和高阳鸾接过吻吧?我还记得你的唇很软,咬起来口感很不错,比女人的还好!” “哼!”辰暮不屑的冷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随便找个什么人来蒙混过关我又怎么知道?” 安期丞轻笑,一脸无所谓“你这个嘴巴还真是值钱,想亲一口都要费这么老些力气,要不咱俩打个赌吧!我可以让你先见那个人,如果你觉得我骗了你,这笔交易就算作罢,不过如果你也认为那人就是要杀高阳鸾的凶手,从此后你的嘴巴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对待都是我的事,你只有努力配合的份!” “这个赌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那你想怎样?” “这样吧,如果我不认为那是想要高阳鸾命的人,你就让我在北陵好好呆着,不要碰我一下!” “成交!” 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辰暮心里十分不安的问道:“只要我认为那不是想要高阳鸾命的人,就算我赢?” “对!也就是只要你说那不是想要高阳鸾命的人,往后在北陵我绝不碰你一根手指头!不过如果你也说那是想要高阳鸾命的人,以后你的嘴巴就供我怎么玩弄!” 这样一来,辰暮觉得条件对于自己有利多了,嘴巴张在自己身上,无论是谁,只要自己不承认,就能保住清白“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地染上冷清的色彩,东方的天空出几个星星提起探出脑袋,队伍将要走到雁门关。 突然马车外面的侍卫像安期丞禀报:“大将军,队伍前面有个穿着神秘的人求见!” 辰暮知道那就是安期丞嘴里所谓的要狐狸命的人,紧张的看向安期丞。安期丞还在闭目养神,缓缓说道:“带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进了马车里,那人从上到下只剩一对显得奸诈的眼睛露在外面。看见马车里的辰暮,浑身一怔,看向安期丞,低沉的声音对说道:“大将军,咱们两人的事你让第三人在场?”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似乎认识,却不熟悉。 “王爷放心,辰暮马上就要跟着我回北陵,他没有机会在见到高阳鸾了!所以你的身份绝不会传到高阳鸾耳朵里!” 王爷?辰暮终于分辨出这个声音到底是谁的了!惊讶的看着黑衣人“弈王!” 弈王是高阳鸾的养父,也算是高阳鸾的叔叔,他怎么可能对高阳鸾下毒手呢? “嘿嘿!”黑衣人发出两声阴笑“武天候耳力不错,居然被你听出来了!”摘下黑色斗篷,一副苍老的脸孔上面写着阴险,果然是弈王。 “伯父,你……” “安期将军,你为什么要将他带走,咱们说好了你帮我弄垮高阳鸾,为什么不指定高阳鸾作为质子?” 看着质问的弈王,安期丞脸上并没多大波澜,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把锋利的绝世好剑,直接去拿,恐怕会伤到自己,必须有一把剑柄才能控制好,而武天候辰暮正是控制高阳鸾的剑柄,也是唯一能够控制他的东西!” 弈王发疯的喊道“我要皇位,我等不及了,老皇帝眼看就要驾鹤西归了,只要老皇帝一死,高阳鸾就会登基,我还有什么机会?我要高阳鸾死,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当皇帝!” 安期丞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弧度,而辰暮则因他的话彻底震惊,彻底忘却了和安期丞的赌约“伯父,难道暗杀高阳鸾的人真的是你?” “暗杀?”弈王冷笑“他根本就不该活着,他十年前就该死了!当年若不是我遇到他,他早就冻死街头了,我以为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没想到那个畜生竟然敢和我争夺皇位!那个皇位是我的,我花了多少手段才弄死高阳安,眼看就要到手的皇位又落到高阳鸾手里,我当然要除掉他!” 安期丞脸上浮现一丝轻蔑。辰暮气愤的上去一把抓住弈王的衣领“高阳鸾喊着你‘父王’你怎么下得了手!” 弈王一甩手,便将辰暮推到在车厢里“哼!别说他不是我儿子,就是我亲生儿子高阳冲,也只不过是我登上皇位的一颗棋子罢了!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谁挡着我当皇帝,我就要弄死谁!” 辰暮后悔了,原来狐狸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处境,他周围的人都想着暗算他,连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原来自己对他真的很重要,宫门外他那么低声下气的哀求自己留下,可自己还是将他一个人丢在了寒风冷雨中。 泪眼模糊中,仿佛看到狐狸孤单的身影站在滂沱大雨中,周围电闪雷鸣,好心疼。 安期丞缓慢的声音说道:“王爷,您先回去吧,既然我答应了你,南野的皇位自然会帮你弄到手!” 弈王却冷笑,眼睛里放出尖锐的寒光“大将军,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既然你不能帮我弄到皇位,那我也只好自食其力。”说着,弈王抽出腰间的剑,拉起地上的辰暮将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不是说他是控制高阳鸾唯一的东西吗?那就把他给我好了,用他来换高阳鸾的皇位,他一定答应!” 安期丞轻蔑的看着弈王“你认为高阳鸾知道辰暮在你手里后,你还能活着?” 弈王的剑又向辰暮的脖劲处靠近一分,疯狂的吼道“我活不成一定拉上他当垫背的!” 安期丞笑着摇头“哎呀!王爷还真是越老越没耐性了,你一手养出来的儿子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是他现在用皇位换回辰暮,只要辰暮在他身边,他就没了后顾之忧,我打赌你一定死无全尸!你的皇位十天都坐不到就会被高阳鸾以谋反罪名五马分尸!” “那就杀了他!”以为恶狠狠的说道。 “你派出去的杀手还少吗?他不是还好好的活着?而且我警告你当心你手上的剑,现在你手里的人是我的,他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三章:凌迟 “安期丞,你可真够不要脸,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刀剑架在脖子上,辰暮没有丝毫畏惧,冷笑着讽刺:“弈王,没想到你是个伪君子,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狼子野心告诉高阳鸾,到时候别说皇位了,命都没了!” 安期丞玩味的看着他,说道:“怎么?听到我们想用你来控制高阳鸾就想寻死?起码你现在嘴巴是我的,我只是在保护我赢来的赌品!” “没工夫听你们打哑谜,安期大将军,这个人我先带走了!”弈王挟持着辰暮就要离开,辰暮顺从的跟着他,在弈王手里怎么也比在安期丞手里容易逃脱,狐狸现在孤立无援,自己应该留着他身边不是吗?就算是不见他暗暗的看着他也好! 两人正要离开,突然寒光一闪,弈王挟持辰暮的手臂掉了下来,随着“哐当”一声,“啊。”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夜空中,弈王捂着鲜血如注的手臂倒在马车里痛的死去活来。 安期丞手里越王剑回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豺狼般目光咄咄逼人看向辰暮,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武天候,我赢了!” 弈王捂着断掉的手臂还在狭小的车厢里翻滚,辰暮被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双腿发抖,身体一软,跪在地上。 手段果然狠毒如豺狼,他明白其实狐狸也不是什么善类,一年前有个刺客是被他大卸八块,扔到山里喂狼,当时狐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过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在自己面前杀过人,狐狸对自己的到底有多在意呀? “武天候,现在我要你支付我的胜利品!” 辰暮脖子僵硬的看向安期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你想毁约吗?如果你敢毁约的话,我保证你今天晚上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变成我的人” 辰暮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完全没必要,我落在你手心里你无论想对我做什么都不会再有人阻止!” 安期丞勾起嘴角说道“我若今天用强的,你会怎样?” “同归于尽或者一头撞死!” “说的就是呢!这样我既得不到反而惹毛了高阳鸾,看着你一点点沦陷比强/奸更有趣不是吗?我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爱好,喜欢看着别人被凌迟,一刀毙命是在太无聊了,但如果是一刀一刀的割,每一刀都割下一块皮肉,还不至于要命,看着犯人一点一点受苦而死才更有趣。你现在就是我凌迟的对象,而且你要记住,我将给你无数次的机会,每一次都有可能翻身,所以你也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你这是让我活着任你凌/辱!”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异议,不过你最好掂量一下到底哪种情况对你更有利,我劝你你最好活着,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一定命人把你的裸/体挂在洛阳的城楼上,让南野的百姓好好欣赏他们崇拜的武天候到底有多漂亮!” 辰暮咬牙切齿骂道“你简直禽兽!” “我在你眼里难道还能变成菩萨不成?”安期丞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辰暮面前蹲下,一把揪起他的头发,狠狠咬住他的唇瓣,舌尖扫过每一颗贝齿。 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味,弈王捂着断臂翻来覆去的呻吟,一颗晶莹的泪滑落,辰暮闭上眼睛不敢反抗。 夜黑风高,从安期丞的马车里扔出一具人的身体,滚落到路边的草丛里,队伍继续前行。 辰暮还留在安期丞的马车里。 “既然你和弈王的盟约破裂了,为什么不杀了他,你不怕他报复?”辰暮问道。 “怎么,你想我杀了他?” “对!你不杀他早晚有一天他会报复你的!” “不不不!”安期丞摇了摇手指,说道“你可不是为我着想,你是怕他对高阳鸾不利!而我正是要留在他对付高阳鸾!” 辰暮好奇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你让我知道的事情恐怕太多了吧!” “我该瞒着你吗?往后有关于高阳鸾的事情我都会让你知道!我要你听着他的名字发疯,这样才有趣嘛!” 大约三更时,队伍到底雁门关。 侍卫报告说雁门关守将赵正想要见武天候辰暮一面。 赵正?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脑袋迟钝了几秒,便想起这个赵正是何许人也。这个就是把全部家产连并自己一块输给高阳鸾那只狐狸的江南首富赵四海的儿子。 其实辰暮真的很想见见这个赵正到底长什么样子,尤其是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败家子,若不是他,自己和狐狸也不会见面,发生那么多的事。 可惜被安期丞拒绝了。 人马都未休息片刻,就离开了南野国境,再走几个时辰,就会与北陵大军会面。夜幕下辰暮掀开马车的帘子,遥望南野雁门关的城楼,慢慢淹没在漆黑的夜里。 与那只狐狸相隔越来越远了,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噩梦,来的太突然了。昨日,老皇帝告诉自己,自己与相恋依旧的狐狸竟然是兄弟,前日,自己还因为吃醋,给狐狸找了十个丑八怪王妃,再往前推,还担心狐狸会对自己始乱终弃,没想到始乱终弃的那个竟然是自己! 北陵队伍离开雁门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皇宫。 高阳鸾还被囚禁在老皇帝榻前,老皇帝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他在凭着最后一口气拖住自己的儿子。 当侍卫将八百里加急奏折呈的老皇帝面前,告诉他北陵使者安期离开雁门关,老皇帝终于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接着,就是国殇,高阳鸾顺利登上皇位。 一夜的行进,黎明前,队伍完全离开了南野境内。忽然外面有侍卫禀报,四周发现大批不明身份的人,已经将队伍完全包围了。 安期丞首先下令就是保护好中间的马车,安期玉策不能受到一点伤害。便下了马车出去一探究竟,将辰暮丢在自己的马车里。 这时辰暮才知道原来从安期丞车里下去的那个少年不是普通的脔宠,是北陵的皇帝安期玉策。 东方天空泛起白光,队伍周围出现很多不明身份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正规军队,但却被一种死亡的感觉笼罩,征战疆场多年的直觉告诉安期丞,那些人应该都是杀手,大批杀手。 天下能同时调动这么多杀手的组织只有一个,无常阁! 上次与血阎罗交手,他被自己所伤!但辰暮像自己讨血人参就得竟然是他父亲辰国舅,安期丞猜测辰国舅就是血阎罗,看他可以舍掉自己的命去保护辰暮,父子间也说的过去。不过若是辰国舅的话,为什么到现在才动手? 不论怎样,他知道无常阁这次是冲着辰暮来的。 回到马车,笑着对辰暮说道:“武天候,外面风景不错,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不如骑马走如何?” 安期丞紧紧拽起辰暮的手臂,将他拖下马车,侍卫牵来西风烈,安期丞将辰暮扶上马,自己也跨上马。两人共乘一匹马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辰暮被安期丞禁锢在怀里,十分不舒服“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仔细看四周!” 按照他的话,辰暮环顾四周,在起伏的山野间,人影重重“他们是什么人?” “无常阁的杀手!” 辰暮浑身一抖“来杀我的?” “不,是来杀我的!派他们来的可能是你爹!也可能是高阳鸾!反正他们是绝不会伤害你,如果他们敢轻举妄动的话,没命的首先是你!” 大批杀手跟着安期丞的队伍整整一路,直到与北陵大军想汇,一路跟着都没动手。 第四章:苍天作孽 高阳鸾在辰暮住的房间里喝的烂醉如泥,十几个空坛子散落在地上,小鸾儿因为没人饲养,饿的咕噜噜乱叫,围着空酒坛子转,看见坛子里还剩些酒,上前嗅了嗅,味道貌似不错,吱吱喝了好几口,也晕晕乎乎的站不稳。 老国君的国殇,新国君的登基大典准备的如火如荼,皇宫内众人忙的不可开交,唯有新皇帝高阳鸾不见了踪迹。官兵四处寻找,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翻了过来。 高阳鸾看着醉的左右晃荡的小鸾儿,举起手里酒坛子说道:“来!小狐狸,咱们喝!辰暮他不要咱们了,他走的干干净净,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走?” 小狐狸见高阳鸾向自己举起酒坛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没走两步就醉倒在地上。 “起来!才喝两口就不行了?真没用!怪不得他不要你了!” 没再理小狐狸,又灌了好几口酒,扔下酒坛子哇哇大哭起来,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伤心欲绝。在记忆中,高阳鸾很少哭,第一次哭,是养母的死,那个把所有关怀都给了自己的女人死在了山贼手里。第二次,就是为辰暮的离开而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辰暮的房间里摆设依旧,什么都没变动过,可见他走的很匆忙,甚至来不及回来取两件替换的衣服。高阳鸾明白辰暮不是真心讨厌自己,一定是有人逼着他离开,可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比自己还重要,难道自己掏心掏肺的感情都比不上吗? 宫里太监打扫皇帝寝宫时,在老皇帝床头的被子底下发现两道圣旨,大内总管不敢擅自拆开,四处找皇帝又找不到,正急的满头大汗,没了主意。 刚好瑞王高阳冲来了,大总管连忙走上前去,将圣旨递给他。毕竟这时候能撑起大局的只有瑞王。 高阳冲握住手里的两道圣旨,也不敢贸然拆开来看,问道:“皇上呢?” 总管抹了把脑袋上的汗回答道:“回王爷,皇上从昨个开始就不知去向了,正派人四处寻找呢!先帝眼看就要出殡了,要是在找不到,我们可都得掉脑袋!” 高阳冲想了一会,说道:“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 当高阳冲带着人来到辰暮府上时,高阳鸾已经窝在酒坛子上醉的不省人事。 “皇上,皇上!”高阳鸾推了推高阳鸾“鸾儿,鸾儿,醒醒!” “辰暮,你别走!”一滴眼泪滑落,高阳鸾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那个名字。 “辰暮。”一声大喊,高阳鸾从床上跌坐起来,满身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躺在了寝宫的龙床上,高阳冲守在他身边。 高阳冲手里拿着两道圣旨,完好无损,高阳冲不敢拆开来看。 “醒了?这是先皇留下的两道圣旨,总管从先皇床榻下发现的,应该是给你的吧!”说着,便将两道圣旨递到高阳鸾手里。 高阳鸾抹了把身上的冷汗,梦见辰暮知道了自己是无常阁阁主血阎罗的身份,知道了自己是阑珊寺灭门的罪魁祸首,他留在安期丞身边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这里来了。 还好,原来只是一场梦! 结果圣旨,抬头看了看高阳冲,检查圣旨确实完好无损,才拆开来看。 第一封,是揭露十九年前辰国舅害死雪皇后,谋害皇子的事,满门抄斩。 这件事高阳鸾早已经查清楚了,虽然从心里痛恨辰国舅,但辰暮是无辜的,他也不愿意因为一个死去的人再失去自己最珍爱的人,十几年的杀手生涯,对于他来说,生命太轻微了,一眨眼便逝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活着的人该做的不是缅怀死者,而是用尽所有精力珍惜生者,他相信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同意自己的做法。 既然父皇早已经知道了,又留下这道圣旨,为什么藏起来不颁布? 带着这种疑惑拆开第二道圣旨,看毕后,高阳鸾的双手发抖,人几乎是一瞬间疯掉了一样“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伪造的!” 站在身边的高阳冲发觉不对,问道:“皇上?怎么了?” 高阳鸾扔下圣旨,一把抓起高阳冲的衣襟,双目血红,宛如地狱的阎罗,恶狠狠的问道:“说,这道圣旨是你伪造的是不是,你想让辰暮离开我,你嫉妒我得到了他,你就伪造了圣旨拆散我们俩是不是?” 高阳冲一头雾水“我没有,圣旨是大总管交给我的!” 高阳鸾一声冷笑“我说辰暮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一定是你,是你们……”高阳鸾眼睛通红,目光如剑,手指指向周围所有的人说道:“是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宫女太监看见这架势,都吓得花容失色,齐刷刷的连忙跪地求饶。高阳冲一头雾水,高阳鸾的行为举止太过怪异,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捡起地上的圣旨看,几行字迹映入眼帘,不禁也脸色突变。手中圣旨跌落,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愣。 怎么可能?这道圣旨竟然是将皇位传给辰暮,并将辰暮的姓氏改为高阳暮,原来辰暮竟然是先皇的儿子,这样看来,他和高阳鸾应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两道圣旨将一切谜团都解释的一清二楚,谜团解开了,答案竟然如此残忍。可真是苍天作孽,造化弄人! 高阳冲苦笑,一切都清楚了,难怪辰暮要离开高阳鸾去了北陵,难怪他走之前去找自己说不要爱上辰曦,不要娶她,老皇帝一定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辰暮,为了逃避兄弟乱/伦这件事,辰暮不得已逃到北陵。 高阳鸾发了疯似的,抽出床头挂着的剑,朝着宫女太监挥了上去“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你们让辰暮走了……” 宫人吓得四散逃亡,高阳冲人还算是清醒,感觉不妙,连忙上前阻止“鸾儿,住手!” “是你!”高阳鸾才剑指向高阳冲,血红着眼睛啜着泪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一定是你伪造了圣旨,骗走了辰暮,十年了,我十年来受你们父子的摆布,你们从来都只是把我当做仆人一样看待,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的辰暮骗走?这世上除了他我什么都没了!” “鸾儿,听话,先放下剑,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高阳冲好言相劝。 “不!我要杀了你,不论是谁,只要想把辰暮从我身边弄走,都该死!”高阳鸾挥起手中的剑,朝着高阳冲挥了上去,顿时血溅三尺,高阳鸾手中的将“哐当”一声,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音符回荡在寝宫之内。 高阳鸾捂着胸口,眉目扭曲纠结,仿佛是一瞬间遭到袭击,身体正承受巨大的痛苦,整个人直挺挺的砸向地面。 “鸾儿!”高阳冲顾不得手臂上刚刚被高阳鸾砍的伤口,冲过去接住倒下的高阳鸾“鸾儿,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辰暮,人还禁锢在安期丞怀里,突然心脏一阵揪扯的疼痛,骨肉分离,痛不欲生! 辰暮死死捂住自己的心脏,冷汗顺着毛孔流淌,滑过皮肤沾湿衣服。脸色苍白,身体软弱无力的瘫在安期丞身上。咬着牙齿忍受痛苦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天了,不离不弃的毒终于发作了。 高阳鸾和辰暮同时服下不离不弃,即使相隔千里,那种毒还是在两人身上同时发作。 “武天候,你怎么了?别耍花样!” 第五章:一错再错 发觉到辰暮的不对,安期丞连忙将他抱下马“快传御医!” 随军御医急忙赶到,辰暮身上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襟,脸上毫无血色如同一张苍白的纸,虚弱无力的瘫倒在马车上,死死揪住自己的心脏部位。 安期丞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揣测难道他是在耍什么花样?可是这装的也太像了吧! 御医看到辰暮的样子,吓了一跳,颤抖的手抓过辰暮冰凉的手腕号脉,又掰开辰暮的眼睑瞧了瞧。脸色大变,额头不禁也冒出汗液。 “他如何了?”安期丞问道。 御医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颤抖的嘴唇回禀道:“回,回,大将军,武天候,可,可能中毒了!” “中毒?”安期丞眼角里闪过一丝光,难道在行军队伍中,有人想要辰暮的命?首先联想到的就是安期玉策藏在嘴巴里的毒,现在还没查出他的毒是从哪里弄来的。“中的是什么毒?” “是,是一种很奇怪的毒!这种毒药有一个很凄美的名字,叫做‘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是!”御医回答说道:“这种毒每隔三天便复发一次,每次发作都是骨肉分离钻心刻骨的痛,之所以叫做不离不弃,就是让中毒者不能离开下毒之人,若想得到解药就必须两人一辈子都在一起不离不弃,是一种情毒!” “情毒?”安期丞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这毒与安期玉策无关,而且他已经知道这毒的涞源了“情毒?好一个情毒,好一个不离不弃!”没想到高阳鸾竟然会给他喂毒。 看着辰暮因痛苦纠结扭曲的脸孔,问御医:“这毒有没有解药?” “回大将军,不离不弃的配置方法十分特殊,每种毒都有特定的解药,在下毒人手里,若是拿不到解药的话,就会疼一辈子!但是这种毒不会要命!” “疼一辈子?还不会要命?果然是情毒!”安期丞表情有些怪异,心中隐隐泛着些酸涩,“情”本事不就是一种毒,一辈子折磨的人死去活来。对于“情”这种毒,他中的太深了,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甚至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印在脑袋里,挥之不去,这么多年折磨的快要疯掉了。 尤其是在看到安期玉策的时候,那个孩子完全继承了他母亲别致的相貌,看着那个孩子,就像的当年对于墨兰一样,甚至对于那个孩子会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要对策儿好,可是心里还不得不处处提防着他。 怔怔的出神,看着痛的死去活来的辰暮,思绪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自言自语“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免受情毒之苦?” 御医听到了这句话,误以为是安期丞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太过阴毒,对身体伤害十分之大!” “人一直这么疼着,也不是个办法,说来听听吧!” “汉代名义华佗曾研制了一种全身麻醉的药,此方专治腹中病结或患圆形或长形肿块,各药不效,必须割破小腹取出,或脑内有病,必须劈开头脑,取出病邪之物则头风自去。服此能令人麻醉,不知人事,任人劈破不知痛痒,说明麻醉作用还很强。若服用适量的话,可以使人做到使人保持模糊的意识,但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知觉,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所以服用麻沸散可以止住不离不弃的毒,只是长时间服用,恐怕对身体……” “不用啰嗦了,喂他吃麻沸散吧!”安期丞冷冷说道。 辰暮全身虚弱,身体是正在遭受骨肉分离的痛,可更痛的却是心,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别离。 不离不弃这种毒,能将别离之苦放大数十倍。对于那只狐狸的不舍,此时此刻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流出来,汇成一片汪洋大海。 高阳鸾同样倒在床上,身体备受煎熬。宫廷御医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得知高阳鸾不离不弃的毒复发,暗未央将解药递到他嘴边,他只是轻轻看了一眼,没有接。“拿走吧!我曾经和辰暮说我不会独自服用解药让他一个人受苦的,既然他现在走的这么远,拿不到解药,我就用身体陪着他一块受苦好了!” 他这一句话气得暗未央差点把药碗摔到他脸上“固执,愚蠢,笨!”明明已经痛的面无血色,还强忍着,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阁主,南野的新主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偏偏这个时候简直比一个小孩子还不懂事。 高阳冲的手臂也已经包扎好了,看着躺在床榻上虚弱的高阳鸾叹气,说道:“辰暮的选择也许的对的,如果他留下的话,你让天下该怎么看你们两个?难道你们两个要顶着乱/伦的名声一辈子吗?如果你们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是天子,天下人都在看着你们呢!” “难道就因为那些不相干人的眼光,辰暮就至自己的安全于度外?他有没有想过我?他只要一天不在我身边,我就会寝食难安,处处为他提心吊胆,尤其是现在,他一定很痛苦,而我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高阳冲劝说道:“以你们俩现在的关系,即使他回到你身边,也不可能做到像以前一样了!已经错了,就不要在一错再错了!” “起码让我知道他很安全,我什么都不奢求,只求能天天看着他,保护他,再他不开心的时候哄他开心就足够了!就是这么简单,真的!”高阳鸾哭的稀里哗啦,眼泪滑过脸颊掉在枕头上,留下一片一片湿湿的痕迹,因为疼痛蜷缩起身体,仿佛受伤的小兽“只要他在南野,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他华丽的府邸,给他最高的官职,给他挑选最漂亮的女子,什么都可以给他,只要他在我身边……” 看见高阳鸾的眼泪,高阳冲的心也不禁软了下来,没想到这个平常看起来飞扬跋扈无所不能的弟弟,在对待辰暮这件事上竟然这样卑微,又这样伟大。高阳冲自愧不如,他对辰暮不是没有感情,可是当辰暮被高阳鸾拐骗,禁锢起来的时候,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却不敢说出口。 当辰暮说要远离南野去北陵时,自己只是略感惊讶,却没能阻止。当自己知道了辰暮的真实身份后,甚至以为相隔千里永不相见是一种正确的做法!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从来都理不清楚,明知从一开始就错了,却宁可一错到底不知悔改! “不管怎样,我都会把辰暮救回来的!”高阳鸾说。 第七章:麻沸散 服用了麻沸散的辰暮意识昏昏沉沉的,不离不弃的痛渐渐褪去,马车吱呦呦向着北方行进,南国已经到了春天吧,冰雪覆盖下的小草都抽芽了,到了北方,依旧冰天雪地,万里雪原苍茫无限,辽阔壮丽。 朔风吹着洁白的雪花撩开马车厚重的帘子,落在辰暮唇间,一股轻微的凉意渗进唇角。 朝着马车外面瞥了一眼,生在南方水乡的辰暮第一次看见如此壮丽的景象,也离狐狸好远呀! 三辆马车周围是大批军队,队伍行进很快,已经在北陵的国土之上了,再过一天,就会到北陵都城。 辰暮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辰暮是被一阵熟悉的痛楚弄醒的,麻沸散的药效过了,身体上还残留着麻木的感觉,忍着痛,伸手撩开了马车帘子,队伍已经到了北陵的一座城,大小官员齐聚城外,恭迎圣驾和定国大将军。 回成的路上,雪已经打扫感觉,露出湿漉漉的地面。北陵百姓跪在道路两旁,高呼“皇上万岁,定国大将军万岁!” 南野北陵,对立的两国,多年征战,边境大小摩擦不断,两国百姓徭役赋税繁重,苦不堪言。 终于迎来了休战,边境贸易,和平在望。 夜晚,军队在临死行宫中休息,辰暮在几个侍卫的掺扶下进了一个房间。自从醒来后,不离不弃的毒又开始折磨他,可他不愿继续服用麻沸散,因为那样和死了差不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去。 “方笛?”看着进来的那人,辰暮有些惊讶又有些亲切,他乡遇故知,在这里,他只认识方笛一人,说着就要站起来迎接。 “不用,你身体不舒服!”方笛上前扶住他,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真的被大将军弄到北陵来了!” “我一路上都没见到你,你去哪了?” “大将军让我提前两天动身回北陵,直到今天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来了,南野不好吗?你的父亲和妹妹都在南野,太子对你又那么好,你为什么不留在南野?”方笛轻缓的声音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辰暮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哀求道:“不说这件事好吗?” “好吧!不说这事了!快把药喝了吧,看你脸上没一点血色!” 辰暮看了看方笛递过来的药,辰暮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喝!” “可大将军嘱咐一定要让你喝掉这碗药,辰暮听话,快喝了它!”方笛将药碗递到辰暮嘴边,像是照顾个小孩一样说道“要不我来喂你吧!看你现在连一个勺子都拿不起来!” 辰暮还是一直摇头。麻沸散虽然是一种麻药,可是药三分毒,长时间服食对身体也会有很大的伤害。 方笛舀起一勺药,举到辰暮嘴边,目带秋水的眼神仿佛伸出一把犀利的刀子,抵在辰暮喉咙处“快点张嘴,看我都亲自喂你了!” 辰暮害怕的往后退了退,摇着脑袋“我不想喝!” “不行!既然大将军吩咐了,你就一定得喝!”方笛的口气十分生硬,就好像辰暮不喝的话,他就灌进他嘴里的感觉。 “既然不想喝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门外想起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两人同时回过头去。 安期玉策站在门外,身着玄黑色龙袍,胸前盘旋两条巨龙目光如炬,让人不敢直视。虽然安期玉策身上有一种静谧,只是那种静谧完全被包裹在代表威严的龙袍之下,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站着,也足够威慑人心。 “皇上万岁!”方笛和辰暮连忙行礼。 “不必了,都起来吧!”安期玉策目光投到辰暮身上,嘴角勾起一丝静谧内敛的笑,说道:“武天候你身体不舒服,应该注意多休息!” “谢皇上!”辰暮站起身来,多看了一样安期玉策,才发现他眉宇间和安期丞十分相似,只不过安期丞总是让人心惊胆战,而他却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 “第一次到北陵肯定有不习惯的地方,要是想吃什么,或者缺什么的话,就尽管说!” 看着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皇帝,又是这样亲切,辰暮受宠若惊。以前在辰暮印象中,北陵皇帝一定是个扶不起的后汉主,且昏庸无能胆小怕事,现在看,是否昏庸无能担心怕事不得而知,反正人很有亲和力。 辰暮只能有说一句“谢皇上!” 安期玉策嘴角勾引一轮新月“不用总是‘皇上,皇上’的叫,私下里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早就听说南野的武天候博古通今,且精通演算之术,早就想结交你这样的人,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以后要是有时间的话不防坐下来好好聊聊” “那都是别人的谬赞了,辰暮只是个普通人!”辰暮恭恭敬敬的说道。 辰暮所住的房间是安期丞精心选择的,房间后面还链接着一排屋子,房间的后前很薄,此时,安期丞就隔着一堵薄薄的墙,听着屋内三人谈话。 “是皇上!”身边侍卫听到安期玉策的声音惊讶的喊了出来。 安期丞连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静静听着屋内三人的谈话。说实话,这次命方笛给辰暮送药是安期丞特意安排的,对于方笛,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那么好的身手不说,且各种能力都比他手下的老将还强,如果只做一个枕边娈童的话,简直是暴殄天物。 直到后来,他发现辰国舅很有可能就是血阎罗,才明白方笛应该是个奸细,可这个人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一点把柄都抓不住,从他的表情中甚至可以看到对辰国舅的轻蔑和厌恶。 如果辰国舅真的是血阎罗的话,方笛若是奸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助辰暮逃走。 安期玉策的出现到令安期丞有一丝惊讶,竟然能对辰暮表现的那么友好轻松,看来他是想拉拢辰暮来对付自己了。这个孩子的城府越来越深,不知不觉嗅到了一种危险。也许自己的命,早晚有一天会断送在他手里。 “谢皇上!”对于安期玉策的热情友好,辰暮只能连连说谢。 “我不是说了在私下里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叫安期玉策,以后我叫你辰暮怎么样?” “好,好呀!” “那叫一声试试吧!” “啊?”辰暮的语气十分惊讶。 墙后面的安期丞扑哧一下差点笑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巴!刚才这话调皮话,竟然是从安期玉策嘴里说出来的。平常和自己在一起时,他从来不会主动说一句话,除非是自己问他,他才会非常简洁的答一句。很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安期~~玉策!” “叫的这么生疏,干脆你喊我玉策或者小策好了,要不我吃点亏认你当弟弟?喊声大哥来听听,对了你今年多大年纪?” “我十七!”辰暮回答。 安期玉策连忙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认一个比自己大的人当弟弟,你喊我小策好了!” 第八章:迟更 “叫的这么生疏,干脆你喊我玉策或者小策好了,要不我吃点亏认你当弟弟?喊声大哥来听听,对了你今年多大年纪?” “我十七!” “那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认一个比自己大的人当弟弟,你喊我小策好了!” 安期丞一直捂着嘴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心想:比你大可以当哥哥吗,真狡猾! 辰暮无奈,他心里想的和安期丞一样:既然我比你大,为什么你不喊我大哥?可面对你的是北陵的皇帝,要真的死皮赖脸起来,是不是太给南野丢面子了,也是也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小策!” “嗯,不错,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我也先走了!” 短暂的谈话结束了,唯一感觉的可惜的人竟然是躲在暗处的安期丞,第一次知道原来策儿也会有这样调皮可爱的一面,虽然这样可能是装出来的! 安期玉策走后,辰暮警惕的盯着方笛,担心他继续逼迫自己喝那碗麻沸散。对于方笛,虽然感觉到亲切,可却分不清敌友。很多时候他帮过自己,可更多的时候,他是向着安期丞的。 “放心好了!我不会再逼你和药了!”看到辰暮紧张的表情,方笛放松口气说道。 这样辰暮才松了口气,虽然不离不弃的毒很痛,但那种痛还能忍得住,喝了麻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北陵的皇帝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 “既然身体不好,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到都城了!”说着,方笛上前扶住辰暮。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想要拒绝方笛,可是发现方笛并不单单只是上前来扶自己一把,手指在自己的手心里写着什么东西。 “辰暮,北陵天冷,晚上记得多盖些!”口气缓和的说道。 辰暮抬起头来看着他,方笛不动声色的在自己手中写了几个自己:当心安期玉策! 辰暮有些疑惑满头雾水,看着方笛,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个一二三四五,可惜,他的表情太正常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说罢,方笛转身离开了辰暮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对于方笛的举动,辰暮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当心安期玉策?为什么?他不是挺好的吗? “大将军,看样子方笛倒是蛮听话的!”站在安期丞身边的侍卫说道。 安期丞陷入沉思,确实很听话,不过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听话过头了?越是看起来安全的人,越不敢相信! 第二日,辰暮来到北陵都城。 因为身上有不离不弃的毒,一夜无眠,方笛将御医开的麻沸散稀释了一遍,才给他喝下去。 这样,辰暮起码还保存了一半的意识。 安期玉策回到皇宫,安期丞并不住皇宫,而是住在定国大将军府上。辰暮在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情况下也被安排进大将军府。 看样子安期丞真的要把自己当娈童的圈养起来,可惜辰暮身体无力,不能辩解。堂堂的南野武天候,怎么能当他安期丞一个男宠,有辱国家尊严。尤其是如果这件事让狐狸知道,他会多伤心? 不知道和高阳鸾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狐狸知道了没有?离开南野时,老皇帝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就说明他不想让高阳鸾知道。既然都是先帝骨肉,为什么厚此薄彼? 不知道也好,不知道他就不会有什么压力,也不用为兄弟乱/伦这种是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秘密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狐狸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 辰暮也终于知道安期丞为何叫做天下第一断袖了,因为偌大的大将军府上,竟然没有一个女眷,无论是仆人家丁都是男的,他圈养了很多容貌娇丽的男子,为何安期丞这么厌恶女子?辰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方笛虽然是被自己父亲送给安期丞的男宠,当安期丞从来没拿他当一般的脔宠看待,反而重用了他。 方笛才华横溢,十年寒窗苦读,本想报效国家,没想到却被自己的父亲祸害了,能得到安期丞的重用,想必他一定也会在北陵有一番作为。唯一让辰暮惋惜的是,这样的人才竟然没能留在南野。 夜间时,方笛来,说让辰暮去侍寝。 侍寝?辰暮软弱无力地身体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我是南野的武天候,作为两国和平的质子,难道他真的把我当做娈童看待不成?” “这你就要去问大将军了!辰暮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方笛无奈地说道。 “我不去!” “这就由不得你了!”方笛说道:“来人,替武天候沐浴更衣,带到大将军寝室去!” “住手,我看你们谁敢!”辰暮慌忙往后躲,结果,还是被方笛按着洗了澡,只要身体一沾水,辰暮立马老实下来了,种种的恐惧汹涌而来,以前辰暮洗澡,狐狸总会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生怕出什么危险,可现在……竟然被这帮畜生这么对待! 沐浴之后,辰暮被方笛送到了安期丞的床上。 “方笛,你要是敢把我送给安期丞,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一辈子!”辰暮威胁说道。 方笛无动于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辰暮,别怪我,我很清楚现在我为谁效命!”替他披了一件亵衣,抱起辰暮,送进安期丞的寝室,轻轻将人放下,转身离开了,走的可真决绝。 辰暮想死的心都有了,难道今天晚上真的逃不过被狼吃掉的命运?环顾四周,想着有没有可能逃过这一劫,身体软弱无力,要和他打一架,貌似不大可能。 第九章:抱枕 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又中了毒浑身无力,安期丞身高体壮又久经沙场,天差地别,捏死自己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落在他手里貌似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环顾四周,外面一定有重兵把手,从房门出去的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爬窗?又实在是没力气,算了吧!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脚上穿着的鞋仍到窗子前面,自己躲进床底下。堂堂武天候居然要躲进床底下来逃命,这事千万别传出去,传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安期丞如果进来发现自己不再床上,一定会注意到那只鞋,就会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房间,就会带人离开房间寻找。 这样房间的守卫就会松懈下来,自己就利用那段时间逃出去吧!可是离开这间屋子又能去哪?整个北陵都是安期丞的天下,自己又身中剧毒无处可去。 可恶的方笛!一想起把自己送到豺狼床上的人,辰暮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辰暮提心吊胆的听着房间内的一切动静,过了一会,有人推门进来了,脚步沉重,仿佛大地都因为惧怕而发抖。 辰暮不自觉的将身体往回缩了缩。 “嗯?人呢?”安期丞奇怪的看着空荡荡的床榻“来人!” 侍卫慌忙进来“大将军!” “辰暮呢?” 辰暮又将身体往里面缩,紧紧挨着墙,竖起耳朵细细听。 “……没在屋里吗?”侍卫小心翼翼的回答。 哐当一声,房间的桌子被安期丞一脚踢翻“那人呢?” 辰暮吓了一跳。 “人……躲起来了吧!”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说。 你这只乌鸦嘴!辰暮有一种冲出去掐死这个乌鸦嘴侍卫的冲动。 侍卫环顾四周,一声大喊“大将军你看,那里有一只鞋!” 果然,一只白色的鞋掉落在窗子下面,难道辰暮从窗户爬出去了?没可能呀,窗外那么多侍卫,一个身中剧毒又服了麻沸散的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躲过侍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 “看来他是跑出去了,你去带人在周围好好找!”安期丞吩咐道。 接着,便听见两人向着房间外面走了出去,安期丞下令“你们给我把辰暮抓回来!”听声音好像门口的侍卫也离开了。辰暮长吁一口气,终于逃过一劫。等了一会,估计人都走远了才从床下面爬出来。 一边吃力的爬一边暗骂:“混蛋安期丞,害的我躲进床底下!” 不对!人不是走了吗?那前面这双鞋是谁的?顺着鞋子抬起头来向上看,安期丞一脸正冷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没想到武天候喜欢在床底下睡?” “你……你不是出去了吗?”辰暮吓出一身冷汗。 安期丞一声冷笑,说道“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就能骗到我?三十六计我用的比你熟练多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要是这都看不出来,我安期丞有十条命也都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计划被识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辰暮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怎么,你这是认命了?” “我是南野压在北陵的质子,我就是代表南野,怎容你任意欺凌!”辰暮说道。 安期丞俯下身,捏起辰暮下巴,豺狼般犀利的目光盯住辰暮,看的人浑身发毛。“我欺负了你你能怎样?这里离高阳鸾可有好几万里呢!” 辰暮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安期丞,用眼睛和他对抗。 “呵呵,不至于这么仇恨的看着我,反正现在你已经控制在我手心里逃不了了,我说过我喜欢凌迟,对你的凌迟还没有结束呢,今天晚上我只动你的嘴巴,你记得好好配合,让我满意!” 说着,安期丞便死死钳制住辰暮下巴,咬住了他的嘴巴。鲜艳的血液流出嘴角,刺眼夺目。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放开辰暮嘴巴,安期丞奇怪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变成木头人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也对,辰暮中了不离不弃,又被自己喂了麻药,别说只是咬破他的嘴唇,就是现在他肚子上拉开一道口子,把里面的肠子掏出来,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真扫兴!”放下辰暮安期丞走开了。 辰暮抹了把嘴角上的血迹,警惕的看着他。 “不用这么紧张,我对一块不会做出反应的木头没兴趣,不过你这么柔软的身体当个抱枕不错!”说着,便一把抓起辰暮身上的亵衣,将他扔到床上“不知道高阳鸾知道你和我同床共枕后,表情会是什么样子?我倒是很好奇!” 辰暮倔强的撇过脸去不理他。 “高阳鸾的身体怎么样?想必你的身体一定被他用过了吧,我倒是很想将那只狐狸也按在床上狠狠欺负一番!”一边说,一边解开辰暮的衣服。 欺负自己也就罢了,你还想欺负狐狸,辰暮狠毒的目光瞪了过去,半嗔半怨,非但不觉得有多讨厌,这个表情在辰暮做来反而很漂亮,尤其是现在这种唾手可得的情况下。 安期丞得意的轻笑“怎么?听到我想要高阳鸾就这副怨毒的表情?”已经褪去了辰暮身上的衣物,环住他的腰肢“别忘了你可是我控制高阳鸾的剑柄,他如果有一天落到我手里,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劳!” 现在,辰暮才明白自己跟着安期丞来到北陵这个决定到底有多欠揍,万一高阳鸾要是因为自己也被安期丞这只豺狼弄得这么悲惨狼狈,那自己可真的是玩死难辞其咎。 “安期丞,我觉得你,有病!”辰暮咬了咬牙,说道。安期丞的手指在身上游走,不过辰暮并没有多大感觉,吃了麻沸散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起码在这种时候抱住了自己。 “有病?哈哈……”安期丞大笑起来“对!你说的没错,我喜欢漂亮男子,尤其是你和高阳鸾这样的,才让我有征服欲望,只有把你们压在床上,我才感觉到快乐!” 果然变态!辰暮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了,现在自己可是浑身上下没穿一件衣服,身体还在豺狼的双臂之间,万一多说两句,这只豺狼后悔了咋办。 这一夜,虽然中了迷药,当辰暮睡的可是相当不踏实,前半夜时,安期丞还紧紧抱着自己,到了后半夜,他整个人就翻过去背对着自己了。 辰暮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反正安期丞已经松开自己的,干脆下去把衣服都穿起来吧,虽然这里不冷,但是光着身子躺在一只豺狼身边怎么都不舒服。 于是轻轻的动了动,从床上坐起来,谁知刚一动弹,安期丞就醒了,趁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压了上来,将辰暮又按回床上,手指死死钳住辰暮的喉咙。 “咳咳……安期丞……放开我……”辰暮无力的呻吟。 “策儿!”钳住辰暮喉咙的手渐渐松开“策儿!” 辰暮抚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警惕的瞅着安期丞,发现此时的他表情异常怪异,完全和白天里那个令人胆寒的豺狼不同,简直就是另一个人,一个受了伤独自舔着伤口的孤独野兽,目光令人伤感,可是浑身却散发着危险气息。 第十章:春寒料峭 辰暮下意识的往后躲。 “不要走,策儿!”安期丞一把扑上来抱住辰暮,神志不清的说道:“策儿,不要走!” 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做安期玉策,辰暮大喊“放开,我不是安期玉策!” 完全听不见辰暮的话,安期丞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巴,舌头搅动口腔,辰暮一阵呼吸困难。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尽力反抗,可他无力的捶打对于浑身肌肉似铁的安期丞来说,简直比搔痒痒还微不足道。 好长时间,才放开辰暮的嘴巴,转而攻击他身体的其他地方,舌头顺着皮肤下滑,身体上留下一排红红的牙齿印。 “安期丞,你放开我……”辰暮音色都变了,手臂在空中一通乱抓,突然抓到一个硬物,应该是剑之类的兵器,想也没想,抽出来就照着安期丞的肩膀砍了上去。 顿时血光四溅,这一下耗尽了全身力气,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剑掉在地上。发疯的安期丞因为剧痛,清醒过来,捂住肩膀上流血的伤口,看了看掉在地下的越王剑,皱起眉峰,豺狼般的目光恶狠狠盯着辰暮“你敢伤我?”语气的似乎是含着冰渣子,令人毛骨悚然。 辰暮大口大口喘息这新鲜空气,说道“是你先发疯的!” “果然让你躺在我床边很危险!”莫名其妙丢下这句话,安期丞站起身从架子上拿起一件衣服披上就离开了。 房间中空荡荡的只有辰暮一人了,辰暮还没从惊慌中缓过来,大口大口喘息。 我危险?你才危险呢?躺在你身边危险的是我才对! 那一夜安期丞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辰暮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好的是没再发生什么事。 安期丞离开房间后,甩开跟随的侍卫,便一个人来到皇宫,走到了安期玉策的寝宫之外。 宫殿前的宫女侍卫皆大惊,定国大将军很少来这里,尤其是在这样的深更半夜,连忙下跪迎接。 “都起来吧,不要惊动皇上休息!”安期丞一个人脚步轻轻的走进寝殿,看见睡在龙床上那人,昏黄的烛光打字他清秀的脸上,妖冶这恍惚的影子,十分静谧。 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将安期玉策蹬开的被子向上提了提,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安期玉策翻了个身,踢开了刚刚掖好的被子,把砸吧咋嘴巴,又睡过去。 睡的可真香!安期丞静静的看着,嘴角勾起细微的笑。看着他睡觉也不是第一次了,总是喜欢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睡,不过躺在自己腿上的时候,即使睡着了,表情也十分僵硬,现在看来,那时候他根本就没睡,只不过是两人四目相对无言罢了! “策儿呀策儿!难道你一定要杀了我?难道你对我除了仇恨就没有别的了吗?”看着睡熟的安期玉策,既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夜沉默无言,窗外春寒料峭,绿意正在白茫茫的大雪下面酝酿。 第二天,安期玉策一觉醒来,发现床头上趴着一个人,竟然是安期丞。先是吓了一跳,后又发现安期丞的肩上殷红一大片,血淋淋的,是受伤了? 不知为何看见那片血迹突然一阵揪心,难道他是被人行刺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什么也来不及想,下意识的喊人“来人,快来人,大将军受伤了传御医……”甚至想下床找些东西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不用了!”被安期玉策的声音吵醒,安期丞艰难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切笑意盈盈的瞅着安期玉策“如果这么点小伤都大惊小怪的,那我战胜的名号岂不是白叫了吗?” 看见安期丞的笑,安期玉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脸色稍微平静浮出一丝笑意。 突然,又觉得不对,刚才是多好的机会,自己等了八年,忍辱偷生,不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吗?安期丞完全没有戒心,完全可以一剑了解了他。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却与自己擦肩而过!为什么第一想到的不是杀了他?而是救他? 辰暮再见到方笛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脸上结上了千年寒冰,冷的吓人。 “怎么了?辰暮,快点把药喝点,已经稀释过了!” “不用稀释,你多放点麻沸散,让我喝掉一觉睡过去得了!”辰暮口气不善。 “你今天对我偏见很大呀!”方笛笑着说道。 辰暮撇过脸去不理他。 方笛只是笑笑,辰暮今天不给好脸色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幸好辰暮心地善良,若换作是自己的话,一定将那个出卖朋友的小人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 “我知道你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不过我也不是罪魁祸首,我只是奉命办事而已,你应该去恨安期丞才对,和你睡了一夜的是他可不是我!” “你……”辰暮气得舌头打结“小人!” “我可从来没自诩过我是什么君子,先把药喝了吧!” “不喝,我要见安期丞,我要搬出这里,我是北陵的武天候,不是安期丞的娈童!”辰暮嚷道。 “可这里是安期丞的地盘,在这里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我要见安期丞!”辰暮又重申一遍。 “好吧,我去传话,不过你得先喝药!”方笛将药碗递到辰暮嘴边“这碗药与其他的不同,肯定能治病,你喝喝看!” 辰暮瞥过脸去,冷冷的说道:“不喝!” “大将军吩咐了,不喝就灌,难道你想让我灌你喝不成?”方笛语气隐隐威胁。 这几天来,辰暮也感觉到方笛这个人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糊弄的,他说要灌,真的会动手灌自己喝药,与其被他灌难看,还不如自己喝了呢,于是,辰暮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大口,喝的一干二净。将药碗翻过来给他看“这样你满意了吧?我要见安期丞!” “好!”方笛微微一笑,有点暖意“我这就去回禀大将军!” 人格分裂,辰暮心里暗骂。 方笛端着药碗离开了。 从喝完这碗药后,辰暮感觉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离不弃的痛一点点抽离,而且身体也恢复了力气,难道刚才那碗是解药不成? 但解药不是在高阳鸾手里吗?怎么方笛也会有不离不弃是解药? 辰暮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安期丞,可是安期丞并不同意他搬出大将军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辰暮无奈,只得继续留在这里陪着这只豺狼整日提心吊胆。 自从那次之后,安期丞就没在要求自己当他的抱枕。可能是被自己那一剑砍怕了吧!而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木头人来说,安期丞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自己可以安安静静的呆在北陵,可是一个人的出现,却彻底打碎了辰暮的美好幻想。 世间最让辰暮头疼的家伙辰戈竟然也来到了北陵,还混进了大将军府。 那天,辰暮闲来无事正坐在窗子前面读书。 “叔父!” 辰暮回头去瞅瞅周围,没人呀!谁在喊叔父? 接着,从院子的树影了窜出一个人,照着他跑了过去。 第十一章:什么拖累不拖累 “小戈?”辰暮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辰戈。 身穿下人衣服,脸色抹的乌起码黑的,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小,小戈?”辰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看,真的是小戈,立马慌了“小戈,你怎么在这里?” “叔父,先别说这些了,快跟我走!”说着,辰戈拉起辰暮就往外走。 “去哪?” “当然是逃出去了,我是混在送菜的仆人里面才进来的,那些人马上就要走了,咱们混在他们中间,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辰戈拉着辰暮一边走一边说。 这么简单就能逃出去?辰暮不敢相信!这里是可北陵定国大将军府,守卫森严,一只蚂蚁进出都要接受盘查。万一要是被安期丞抓住,不知道小戈这条命还能不能保得住!“慢着,小戈,我不能走!”辰暮停住脚步。 “为什么?”辰戈不解的回头看着他,说道“辰暮,难道你真的想留在这里当北陵大将军的脔宠不成?” “当然不是,我不想连累你,你快走吧!”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辰戈脸色冷了下来,气愤的说道:“我知道你要来北陵,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到北陵的吗?你知道我一路上吃了多少苦?现在要救你出去,你居然还和我说连累?” “我……”话卡在喉咙里堵在嗓子里,不知该说什么,辰戈的确消瘦了很多,以前自己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他还冒着生命危险赶来救自己,现在想想就一阵愧疚“我……我是质子,身上责任巨大,怎么能逃走呢!” “去他妈的狗屁质子,分明就是皇帝把你送给安期丞当礼物了!安期丞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叔父,是不是你已经被他……”辰戈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担忧问道。 “没有!”辰暮慌忙否定“小戈,你快走吧,我只会连累你!” “你又和我说连累!” “总之我不能和你走,你赶快离开这里回南野去吧!”甩开辰戈的手,辰暮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辰暮,你别逼我动手!” 辰暮还是没理会他。 辰戈随手就搬起一块石头,照着辰戈的脑袋砸了过去,今天就是不择手段都要带他离开,既然他不老实配合,就打晕了再说。 由于辰暮背对着他,看不见所以也没什么防备,石头眼看就要落在辰暮后脑勺上,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人,死死钳制住辰戈的手臂,石头瞬间落地,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脚上。“啊。”辰戈吃痛的大叫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方……方笛?你,你怎么在这?”看着制止住自己的那人,辰戈大惊。 听到惨叫,辰暮连忙回过头来,顿时大惊失色“方,方笛?”这下可坏了!连忙替辰戈求情说道:“小戈潜进大将军府,只是想见我一面罢了,没什么恶意!” 方笛一声冷笑,睥睨着辰戈,嘴角浮现出几分不屑“没有恶意居然敢用石头砸你?那要是有什么恶意呢?” “我只是想把叔父从这里救出去罢了!” “你知道刚才那块石头要是落在辰暮脑袋上,他就有可能当场毙命?” “我……”辰戈一时着急,只想到将辰暮打晕带走,却没考虑那样做的后果,此时才感觉到一阵后怕。 “方笛,你想怎么处置小戈?”辰暮紧张的问道。 目光睥睨辰戈,方笛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私闯大将军府重地,又偷袭武天候,这当然是交给大将军处置了,估计死罪一条!” 死罪一条,辰戈与方笛素来有过节,今天落在他手里,肯定落不到好下场。 “不行!”辰暮忙说“方笛,算我求你了,放过小戈!” “求我?”方笛的目光转向辰暮,一丝玩味“你打算怎么求我?”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不过辰暮你记得这次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方笛松开钳制着辰戈的手臂,说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他交给安期丞,但是这段时间就把你这个侄儿交给我看管,省得他再闯出什么祸事连累了你!” “交给你看管?”辰戈立马就急了“交给你看管我不被你整死才怪,放开我!” 辰暮有些犹豫,若真的把辰戈交给方笛的话,想想他以前做的过分事,方笛一定不会善待他。但若是没人看管的话,辰戈必定闯出什么祸端。犹豫再三辰暮说道:“你必须保证他的安全,不能让他落在安期丞手里,更不能让他有什么其他的意外!” “放心好了,我将来一定将他活着交给你!”见辰暮还有些犹豫,便说道“若再耽搁一会,被大将军撞见,想必他的小命一定会落在安期丞手里,到时候你可就任由大将军摆布了!” “辰暮,叔父,你不能把我交给他……”辰戈急迫的哀求道。 辰暮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方笛毕竟帮过自己很多,交到他手里辰戈还能保命“好吧!我信任你一次!” “辰暮。”看见辰暮点头,辰戈吓的脸色都变了“辰暮,他一定会弄死我的!” 辰暮无奈,只安慰辰戈说道:“小戈,你最好向方笛道歉,在北陵只有方笛能保证你的安全!” 眼睁睁的看着方笛将辰戈带走,辰戈满脸恐惧,他知道辰戈这次落在方笛手里,不掉一层皮才怪,可是,掉层皮总比丢命好。 下午的时候,安期玉策来看辰暮,安期丞也在,说是一块下棋。可辰暮对那些黑白子还真是不在行,又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迎战。 果然没多少时间才,辰暮就明显处于下风,安期玉策倒是对他有说有笑,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只,又随手拔掉了辰暮的三颗黑子“辰暮,你下棋怎么心不在焉呀?” 辰暮脑袋冒汗,只能陪着笑。偷偷瞅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正批阅奏折的安期丞,不过他的注意力可没在纸上,而是玩味的看向正下棋的两人,两人目光在空气中接触,四目相对,辰暮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狼狈的收回目光落在棋盘上。 安期玉策又拔掉他一颗黑子“辰暮,再不好好下,你就要输了!” 被一匹豺狼虎视眈眈的盯着,三魂吓跑了七魄,心里毛毛躁躁的,哪还能好好下棋“在下身体不适,还望皇上见谅!” “哎呀!看我都把这事忘了!”安期玉策拍着额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辰暮你这两天看起来精神可比前两天好多了,你还在喝麻沸散吗?” “嗯!”辰暮点头承认。他一直很奇怪,为何方笛会有不离不弃的解药,不过自己吃了解药这件事绝不能让安期丞知道。 安期玉策又落下一子,问道“辰暮,前两天大将军遇刺这件事你可知道?” “啊?什么?”遇刺?难道就是指那天夜里自己弄伤安期丞的事?辰暮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安期丞,不知所措。 远处的安期丞听到这话,凌厉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怎么,你不知道?” 第十二章:满盘皆输 “奥,不,知道!只是……”辰暮结结巴巴。 “只是什么?”安期丞抬起头来看着辰暮的眼睛,一脸微笑。明明他在笑,为何辰暮会感觉毛骨悚然?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安期丞说话了“那晚武天候把玩我的剑,不小心弄伤的!” “那晚?”安期玉策重重的重申这两个字,小心翼翼的问道“辰暮,这么说那天晚上你和大将军在一起?” 辰暮心咯噔一下子,不明白安期玉策为何会这么问“嗯!不过……” “奥……”没等辰暮说完,安期玉策就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安期玉策笑的有些诡异,辰暮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为什么这么冷。 “我可什么都没想,辰暮你误会了!” 活生生把辰暮即将说出的话堵了回去,辰暮也自觉无趣,向他解释这种事情干什么?可那天晚上安期丞嘴里喊着的确是安期玉策的名字。 那两个人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辰暮有一种被假象欺骗的错觉,或者说,那不是错觉! 安期玉策又继续底下头去下棋“辰暮,这一局我赢了!” “啊?”辰暮低头一看,丢盔弃甲,早已满盘皆输。 辰暮没有注意到,此时安期玉策的眼睛放出寒冷的光,隐隐杀气泄露出来。安期丞猜忌心强,对于身边的人从来不相信,与他相处八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男宠能留在他身边一整夜,即使夜晚临幸了,之后也会连夜送出去。 安期玉策问过自己寝殿外的侍卫,他们说安期丞是黎明前才去,那么前半夜都和辰暮在一起。 对弈结束,辰暮如同从刑场上走下来似的,双腿发软。方笛说要自己当心安期玉策还真没错,他还真是绵里藏针!温柔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愧是叔侄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晚饭过后,北陵的皇帝亲自端着莲子羹送到辰暮这里,不知是该用受宠若惊形容还是毛骨悚然来形容辰暮此时的感觉“皇,皇上,这……”辰暮舌头打结。 “不是说私下里叫我小策吗?”安期玉策微笑着怒嗔道。 “是!”犹豫了半天“小策!” “我不过是送一碗莲子羹过来,你至于高兴成这样?” 高兴?辰暮郁闷,你哪知眼睛看见我高兴了?“皇上这样,让微臣受宠若惊了!” 安期丞脸上还得带着那种特有的静谧微笑,静静的看着辰暮说道:“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看着那碗莲子羹,一阵莫名的恐慌,撒谎说道:“臣已经吃饱了!” “胡说!哪有人晚饭吃的比猫还少?肯定是骗我,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我没有!” “让我来喂你喝怎么样?” “什么。”辰暮吃惊的看着他,一时间脑袋短路。安期玉策舀起一勺莲子羹已经送到了辰暮嘴边上。 “快张嘴!” 头皮越来越紧,越来越麻,辰暮心里严重抗拒,不过北陵皇帝亲自给你喂食,你还敢不张嘴,这不是找死呢么?硬着头皮张开嘴巴,安期丞将一勺莲子羹送进辰暮嘴巴里。 辰暮第一次知道,原来流状的莲子羹也能卡在喉咙里,把人噎死。 “味道如何?”安期丞笑着问道。 辰暮点了点头“很好吃,谢皇上!” “我不是说让你喊我小策吗?怎么又忘了,朕是不是该赐你个抗旨不遵呢?”温柔的责怪,吓得辰暮一身冷汗。 “臣不敢。”连忙下跪,没想到却碰翻了安期玉策手里的碗“哐当。”在空气中荡开回声。 “对不起,臣该死!”辰暮连忙俯下身去收拾掉在地上的碗,心乱如麻,四处出错。 看着慌张的辰暮,安期玉策只是轻轻一笑,缓缓说道“没关系的,一碗莲子粥而已,让下人收拾吧!” 辰暮可不敢留着让下人收拾。 “辰暮!”安期玉策俯下身“辰暮,没事的!”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起暖暖气流。 辰暮慢慢抬起头来,安期玉策的嘴巴贴了上去,触碰到辰暮柔软的唇,轻轻咬了一下,便放开了。 辰暮愣住了,手指抚上嘴巴,痴呆的看着他“你……” “味道果然很不错!”安期玉策眯起眼睛,轻笑着问道:“你说我要是向安期将军要你,他会不会割爱呢?” “……” 看着哑口无言的辰暮,安期丞的笑渐渐变得意味深长,辰暮脊背窜上一股冰凉“你休息吧,我要走了!” 安期玉策转身而去,只留辰暮还在原地发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脑袋有点乱。 晚上睡觉时,辰暮忽然感觉浑身燥热,大冷的天自己竟然大汗淋漓,只想脱掉衣服来散热。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在南野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那次高阳鸾说自己是中毒了,必须用那种奇怪的方法来解。 现在的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还以为狐狸是给自己解毒,就是那一次让他如愿以偿自己才一脚踏入泥潭的,自己中的应该是什么春/药吧。 怎么办才好? 服侍他休息的人发现辰暮浑身通红,大口大口喘息着粗气,人也变得急躁起来。 下人关心的问了一声:“武天候,您这是怎么了?” “滚……都出去……”辰暮急躁的大喊,将房间里的下人都往出推,咔嚓一声,房间门反锁起来。 “武天候……武天候……”下人急的大喊“快去禀报大将军!” 当安期丞匆匆赶来的时候,辰暮已经发展到很难控制的地步了,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一定是安期丞。 “大将军!”下人胆战心惊的下跪行礼。 “辰暮怎么样了?” “回大将军,武天候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去,所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安期丞走上前,推了推房门,还反锁着。屋里面传出浓重的喘息声,夹杂着诱惑和银/靡,好像是在…… 后退半步,抬起脚“哐当。”猛地一声,房间门大开,辰暮衣衫不整的趴在床榻之上,面色通红欲/火焚身。恶狠狠的将目光瞟到站在门前的安期丞身上,骂道:“安期丞,你这个无耻小人!” “我安期丞从来不屑于用这种宵小的手段!”冷冷的声音,与辰暮此时的灼热截然相反,冷到极点。踏进房间走到辰暮身边,蹲下身看着他“既然你已经成这样了,那我就帮你一把吧!”说着,便要去触碰辰暮。 “滚开!别碰我。”虽然嘴里说让安期丞滚开,但安期丞未动弹,辰暮却向后退了好几步“这里是大将军府,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进来都要经受盘查,除了你还能有谁敢做这样的事?” “信不信由你,我安期丞要想要你,你反抗的了?” 一听安期丞说想要他,辰暮下意识的爬起来掉头就跑,散乱的衣衫在寒风中飘荡,染着银/靡的通红身体说不出的诱人,辰暮在庭院中疯狂的奔跑。  第十三章:高阳鸾第二 安期丞下令“拦住他!” 侍卫齐刷刷的涌了上来,如潮水般追赶辰暮。前面是一个走廊,下面是湖水,寒冬时节,湖面结了冰,反射着月亮凄凉的冷光。 一个急转弯,辰暮没反应过来,脚步一颤,整个身体翻过栏杆,载倒在结了冰的湖面上,炸开一个冰窟窿,沉了下去。 火热的身体被寒冷刺骨的湖水包裹,十年前护城河桥上的那一幕重演,辰暮的脑袋瞬间没了知觉。 “武天候掉进湖里了……快来人……” 当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辰暮从湖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就剩半条命了,御医连夜忙碌,黎明前总算是把辰暮这条小命又一次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安期丞面无表情的坐在辰暮床边,呆呆的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心中泛起一些嫉妒,还有一些羡慕!相隔千里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因为空间的距离变得疏远。人生在世得到一个真爱的人不容易,尤其是那个人能真心对自己。 显然,安期丞什么都没有得到,他的爱,都带着背叛和心酸,他既渴望能有一份真情,又害怕自己再次受伤。所以他嫉妒高阳鸾,他能有沉默真心对他,为了他甘愿跳下湖水也不让自己碰。 可是,既然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这样好,辰暮又为何会同意跟着自己来北陵?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吧! 辰暮渐渐醒了过来,眼皮很沉,好像压了千斤的东西,勉强睁开眼睛,见安期丞就坐在床边,吓得立马精神了,趁的一下子跌坐起来,躲在床角,连忙检查自己的衣物,坏了,身上不是昨天晚上穿的那件衣服,什么时候给换的?还是自己已经被那匹豺狼怎么着了? 抬起头来双目通红的盯着安期丞,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活活咬死,如果他有能力的话“安期丞,你这个小人,你趁人之危!” 安期丞不屑的冷笑一下“我想要你随时可以,何必要趁人之危?” “那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昨夜捞上你时,衣服全湿了,我才不屑伺候你换衣服,是下人动手换的!” 这么说自己昨夜没被他怎么着,辰暮松了口气,丝毫不感谢安期丞的仁慈,倔强的扭过头去。 “你问完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你为何要来北陵?” 辰暮扭过头去吼道:“废话!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涨脾气了!”安期丞钳住辰暮的下巴,扳着他的脸,强制他目光看着自己。豺狼般恶狠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沉默问道“别给我打哈哈,我问你为何情愿离开高阳鸾跟着我来北陵!” 辰暮要甩开安期丞的钳制,可惜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浑身无力,无论正要用力都甩不开安期丞铁一样的钳制,只能咬着牙用眼睛狠狠瞪回安期丞“这是我的高阳鸾的事,与大将军无关!” “与我无关?”安期丞一只手臂便将辰暮整个身体按在床上,一把撕开了他的衣物“我告诉你辰暮,你的身体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只是看我的心情罢了,要了你什么时候都可以,你最好听话点!” “放开我……”辰暮拼力挣扎无济于事。 安期丞俯下头,咬在辰暮雪白的脖颈处“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高阳鸾,为何不让我碰?” “我和高阳鸾是我们俩的事,与你无关,我离开了他也不会任由别人糟蹋!” “嘴硬,不肯说是吧?”安期丞的手已经探进衣服里,常年征战沙场粗糙的手掌滑过辰暮细嫩的皮肤,微微发痛,手掌一只游走到下半身,由里而外,一把将辰暮身上的衣物连同外衣内衣,上衣下衣都撕了下来,因寒冷而苍白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你想干什么?”辰暮吓得声音沙哑,回过头去惊恐的看着他。 “告诉我你离开高阳鸾的真正原因,今天我就开恩放过你!” 真正原因!辰暮说不出口,他不想高阳鸾和自己一块背负这个乱/伦的恶名,更不愿让这件事被安期丞知道。明知挣扎不过,辰暮也放弃了挣扎,安静的躺在床上紧紧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来缓解紧张,说道:“想怎么随你吧!”一副任你摆布,能奈我何的样子。 紧紧的闭着眼睛,眉目微微颤抖,比遭受凌迟还痛苦。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吧!辰暮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越是这样,安期丞真的失去了兴趣。他安期丞从不缺男人,手握北陵一切大权,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一个乞丐华冠天下,天下不知有多少长得漂亮的男子甘愿在他身下承欢,他还不至于强/奸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 也许一开始看上辰暮,只是那张幼稚可爱的脸,可以让自己新鲜一段时间,然后就像别的男宠一样,给他们足够的好处算是对得起他们。 可现在对于辰暮,完全与初衷背道而驰,他更在乎的是这个人的痴情,至始至终由内到外,他心里都只有高阳鸾一个人,即使现在相隔千里,这让他非常羡慕,从来不会有人如此对他,比羡慕更严重的就是嫉妒。 安期丞放开了钳制辰暮的手,改变了冰冷的语气,温柔的说道:“辰暮,你想要什么?” 逃开钳制的辰暮连忙撩起被子躲了进去,惊恐的看着他。 “辰暮,你听我说,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 “你又想干什么?” “只要你能像对高阳鸾那样对我!” “什么。”辰暮吃惊的看着安期丞,一时间没明白的他的意思。 “只要你能像忠于高阳鸾一样忠于我,无论你想要什么?地位,财富,金钱,我都能给你!” 这次换作辰暮讽刺的大笑“安期丞,难道你想当高阳鸾第二不成?” 高阳鸾第二?第二?竟然是高阳鸾第二,他堂堂北陵定国大将军要什么没有,会屈居于高阳鸾第二,简直是侮辱。刚才的一副好颜色顿时烟消云散,一个耳光毁了上去,辰暮脑袋一片惨白,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爬到床上去的,嘴角处流出一丝甜丝丝的味道,接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等辰暮反应过来,安期丞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皇宫之中,安期玉策彻夜无眠,躺在床上心烦意乱,仿佛是遭受什么煎熬,很伤心,很绝望,人憔悴了一圈。明明是该高兴的时候,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照顾辰暮的侍卫被提审了一遍,众口一词,辰暮昨天晚上除了晚餐,只喝了皇上送来的一碗莲子羹。莲子羹被打翻了,收拾后扔了出去,不知下落。 安期丞陷入沉思,难道是策儿给辰暮下的春/药?这种药可比毒药得来容易多了,皇宫中总会私藏一些这种东西,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十四章:鹤顶红 第二天一切都很安静,这就说明安期丞活的好好的,安期玉策府内五谷杂陈,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 前一天晚上,他在喂给辰暮的莲子羹里放了春/药,又在辰暮的唇上涂了鹤顶红,只要辰暮药物一发作,安期丞就一定会再次抱他,那么,安期丞就会立即中毒身亡。 只要安期丞毒发身亡,整个北陵就会乱作一团,自己作为北陵名义上的皇帝,就能掌握大权。夜出奇的静,人一夜无眠,在等着什么消息,可有怕听见什么消息。如果自己真的得手了,会怎样?安期丞就会永远永远的消失吧! 一夜睁着眼睛望着天棚,可什么都没等到。第二天早朝时,他看见安期丞好端端的走上殿来,就知道计划失败! 他心里居然稍稍松了口气,那个人还活着。 只是不知道如此严密的计划,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下朝之后,安期玉策被接到大将军府上,安期丞冷着一张脸,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下毒想要毒死他了? “大将军!”安期玉策轻轻喊了声。 “策儿,辰暮身上的药,是不是你喂他吃的?” 安期玉策脑袋里好像一根弦断了,心脏跳动节奏极快,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他的命,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是!” “为什么?”安期丞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喂辰暮吃春/药?”他怎么也想不到安期玉策喂辰暮迷药的用意。 安期丞没有提到一丝关于鹤顶红的事,难道他还没有发现?“难道大将军不喜欢吗?” “这么说,你是为我好了?”安期丞皱起眉头。 “不是!”安期玉策果断的否定说道:“因为我喜欢辰暮!我下药只是想得到他,可是在我离开前药效并没有发作!” “你……喜欢辰暮?” 安期丞想到自从辰暮来了,安期玉策的笑多了好多,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喜欢辰暮,性格才改变的吗? “我不想夺人所爱,只求大将军能让我每天见到辰暮!” 从小到大,无论安期玉策想要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对于这么简单的一个请求,安期丞并不会拒绝,虽然,他不想安期玉策碰别的男人,从小到大他的身体只有自己一个人接触过,但还是答应了“可以!但是你要记得不要侵犯他!”以辰暮的性格,如果安期玉策用强的,他一定不肯乖乖就范,说不定会弄得鱼死网破,他舍不得安期玉策受伤。 安期玉策问道:“现在辰暮在哪里?” “在他房间里,昨夜药效发作时,他跳了湖,现在正病着呢,你可以去看他!” 辰暮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体因为高烧遍体通红,嘴角上青紫一块。迷迷糊糊的,感觉唇上一片微凉,艰难的睁开眼睛,安期玉策正微笑的注视自己,温柔说道:“醒了?再睡会吧!” “小策?”辰暮强打着精神要坐起来,被安期玉策按到床上。 “不用起来了,我看着你就好!”笑的很温柔,不过辰暮心里对安期玉策的笑总有些不安。果然,辰暮的不安是正确的“我向大将军说了我们之间的事,他同意了!” “什么事?”辰暮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与他之间有什么事? “难道你忘了?昨晚我说‘如果我向大将军要你,他会不会割爱?’他已经同意我们在一块了!” “什么?”辰暮满脸惊讶,同意自己和安期玉策在一块?这叔侄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狗皮膏药?昨天安期丞下药想侵犯自己,清晨时又说什么要自己想对高阳鸾那样对他,现在又将自己转手送给了安期玉策!自己在他们眼睛里难道真的是一个低贱的,众人可欺的男宠?还是他们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件可以随时赠来赠去的东西? 看见辰暮表情怪异,安期玉策关心的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我当然不会高兴,我又为什么高兴。你们叔侄俩到底想怎么样?就算一个女人,都知道什么叫做‘一女不侍二夫’。更何况我辰暮是个男人,我怎么可能容忍被毫不相干的其他男人压在身下欺凌?我是堂堂南野武天候,只是为了两国和平抵押在北陵做质子,怎容你们如此侮辱?”辰暮气得狂吼,因为高烧,脸色通红。 安期玉策微微一笑“我并没有想要欺负你,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动你,真的!我只是想每天都看着你,难道这也不行吗?” “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再也不会装下任何一个人!皇上不要对我太好!” 他的温柔让辰暮难以拒绝,嘴巴轻轻的贴在辰暮唇上“没关系的,我只要能看着你就好,只要能每天能这样亲吻你的唇就好,我从不奢求别的!” 从不奢求别的?辰暮郁闷。他这意思就是他每天都会对自己性/侵犯,自己还要感谢上天,他不会得寸进尺“我……”辰暮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反正应付一只豺狼也是应付,再多一条也无所谓。幸好的是安期玉策比他叔叔安期丞好相处多了,而且,他应该不会乱来的。 安期玉策温柔的替辰暮盖好被子“我听说你昨天跳湖想自杀,想开一些,我会对你好的!” 这时,方笛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皇上,武天候该喝药了!” “是吗?给我好了!”安期玉策笑着接过方笛手里的药碗,就命他下去了。“来,辰暮我喂你喝药!” 被人喂着吃东西,辰暮感觉十分尴尬,因为那人不是狐狸,而是一个自己从心里抗拒的人。连忙想要接过自己的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安期丞端着药碗躲过辰暮的手,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别动!我来!”这话从一个皇帝口中说出来,无论怎样温柔都像是下命令。轻轻舀起一勺汤药,递到辰暮嘴边“快张嘴!”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辰暮感觉脑袋都大。 那天夜里安期丞从梦中醒过来,嘴巴里口口声声喊着安期玉策的名字,全天下都知道北陵皇帝安期玉策是北陵定国大将军安期丞的男宠,可他们是叔侄俩,怎能发生这种关系? 现在,自己似乎也搅合在他们之间的奇怪关系。连自己和高阳鸾的关系还没弄明白呢,又搅合到别人的事情里去了。 喝完药,安期玉策轻轻在辰暮的唇边吻了一下,辰暮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明显感觉安期玉策对自己不是真心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前天晚上在辰暮唇上涂的是鹤顶红,今天,他换了毒性稍弱的夹竹桃。 第十五章:滚出去 前天晚上在辰暮唇上涂的是鹤顶红,今天,他换了毒性稍弱的夹竹桃。 他心里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这样做只是担心辰暮长期接触,万一中毒,引起安期丞的怀疑,偷鸡不成蚀把米,并且刚才给他喂了解药。 他打死也不愿承认这样做,是因为怕安期丞真的有一天真的消失。 自从上次失足落水,安期丞对辰暮的态度转变了何止一百八十度,莫名其妙赏赐一大堆好东西,金银珠宝不在话下,可惜那些东西辰暮几乎用不着,因为辰暮根本不可能走出大将军府半步。 也没在侵犯过他,可能他认为辰暮已经是他嘴边上的肉,早晚都是一口。而且安期丞说要让辰暮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辰暮不理解那匹豺狼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 算算,辰暮来到北陵也有十多天了,没有一点关于南野的消息,更不知道狐狸现在怎样了,难道自己就这样一辈子被安期丞囚禁起来?好想回到南野,即使在高阳鸾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注视着他也好。 在这种惊慌警惕中又过了两三天,方笛告诉他,辰戈逃走了,可能还会偷入大将军府,让辰暮注意一些,如果被安期丞抓到的话,一定会变成安期丞威胁他的人质。 果不其然,第二天安期丞便将辰暮带到了北陵的死牢之内,死牢里面阴森恐怖,各种惊秫的叫声伴着琳琅满目的刑具,让胆小,甚至可以说是仁慈的辰暮脊背上冒出丝丝冷汗。 十年的寺庙生活,整日念诵我佛慈悲,对于死牢这种地方,唯一的印象就是高阳鸾带着他去审问女刺客。 那时他相信身边有一只九尾狐狸精,周围毛骨悚然的刑具即使长得在吓人,都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骇人。 见到辰戈时,他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穿了琵琶骨,钉在一个审问人的木架子上,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了辰暮一眼,又晕了过去。 “小戈!”辰暮大惊失色,跑过去抱着辰戈的身体,慌忙检查他的伤势。浑身都是鞭子的痕迹,身体烧得发烫“小戈,小戈,你醒醒,我是辰暮……” 辰暮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祸害!蛊惑了高阳鸾又把辰戈也弄成这样,鼻子一阵发酸,趴在辰戈身上呜呜大哭起来。 “看样子你对他很重要!我以为是刺客,严刑拷打他什么都没说,是在昏迷后喊出了你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是冲着你来的!”安期丞是声音在背后响起,似乎很平静,但辰暮却感觉平静的下面波涛汹涌,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没有敌意。 “放了他!” “他擅闯大将军府,这是五马分尸的死罪!”冷冷的回答。 “你怎样才会放开他?”辰暮回过头去看着安期丞,泪水划过脸颊流进嘴里。 安期丞玩味的看着他,脸上笑着,可此时他的笑却极其不自然“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被你迷的团团转?你会什么妖术不成?” “我只是问你怎样才能放过他?” “你不知道我从你身上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安期丞反问。 辰暮咬着牙狠狠盯着一脸势在必得的豺狼,四周静的出奇,天牢里的士兵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响动,辰暮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放开他!……我一切随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安期丞勾起的嘴角上挂着胜利的笑“过了今天晚上我就放开他!” “不行!你先放开他,我说道做到!”虽然辰暮知道安期丞也是说到做到的人,可是他不会看着辰戈在这里多受一夜的罪。 “放人!”安期丞一声令下,侍卫匆匆赶上前来,将辰戈从架子上抬下来,平躺在地上。每一次触碰他的身体,他都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辰暮,不……不要……” 那天夜里,天气出奇的糟糕,安期丞的寝室很暖和,香炉里缭绕着白烟,屋内氤氲着麝香的气味。 辰暮抱着身子蜷缩在床角,尽管屋里并不冷,他依然在瑟瑟发抖。既然来到北陵,辰暮就知道绝对逃不过这一天,离开了狐狸的保护,自己就变成了安期丞的猎物。 房门‘咯吱一声’辰暮神经反射的抬起头来,安期丞已经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缩成一团的辰暮“怎么?武天候看上去很不愿意的样子?” 废话!辰暮默不作声。 “脱衣服吧!”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辰暮却感觉一阵屈辱,如果不是小戈的命攥在他手里,想必辰暮现在就是咬也会在安期丞的身上咬开一个大口子。 呆坐了半天,终于极不情愿的解开衣服,语气凌迟还不如来个痛快的,索性一把将自己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扔到地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你快点吧!” 不就是再被男人睡一次?又不是第一次,就当是被狗咬了!再不就闭上眼睛把他当成高阳鸾,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辰暮心里安慰自己。 “辰暮,你很不情愿?” 废话“要上就上!不上就放我走!”冒出两句话就再也不做声了。 安期丞居高临下,鄙视的看着躺在面前一丝不挂的躯体,不得不说,确实很漂亮!可他是安期丞,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在床上比辰暮好的多的去了。 尤其是这种生硬的态度,让人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要的不止是这个?” “除了身体之外,我辰暮就剩一条命了,你想要的话,尽管拿去!” “辰暮”安期丞放低声音,很温柔“高阳鸾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甚至比高阳鸾给你的还要多,名利,财富,地位,只要你能忠心于我,我让你变成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又是这句话,辰暮睁开眼睛奇怪的打量着安期丞,这些天他总是捉摸不透,难不成吃错药了?“办不到!我辰暮只有一颗心,装不下别人!” 这句话显然又惹怒了安期丞,脸色突变,一个巴掌照着辰暮的脸上挥了过来。辰暮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害怕微微颤抖。 等了好长时间,都没等到安期丞那一巴掌落到自己身上,试探性的睁开眼睛,豺狼的手掌停留在半空中。 安期丞收回手掌,转过身背对着他,看不清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如何,从地上捡起辰暮的衣服仍给他“滚出去!” 会有这么好的事?辰暮差点都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小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滚出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得到答案,辰暮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连滚带爬的逃出房间,生怕下一秒这只喜怒无常的豺狼后悔了! 第十六章:烫烫烫 辰戈还在昏迷之中,安期玉策时不时的过来侵犯他,说实话安期玉策可比他的叔叔安期丞好应付多了,顶多是在他嘴唇上咬一下。而且对辰暮的态度真的很友好,从来不会刻意为难他。 安期玉策看着辰暮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上药,心中多出几分好奇“他是你什么人?” “算是我的侄子吧,他的父亲是我的远房表哥!” “奥!”安期玉策了然的点了点头“你们俩关系真好!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 辰暮撇过头去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我们俩关系好呢?我从下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和我最亲的就是我的师兄弟!” 安期玉策大惊的喊道“你是和尚?” “我小时候被狐狸推下护城河,落下了病根,我爹就将我送到阑珊寺由师傅传授我武功强身健体续命,我只是个俗家弟子,和我最亲的就是阑珊寺的师兄弟,不过……他们都死了!”想到这里,辰暮落下一滴泪砸在地上,师兄弟的大仇未报,自己又牵扯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被囚禁在北陵。 知道触及了辰暮的伤心处,安期玉策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了“咦,这把剑是大将军的,怎么在你这?” 辰暮抹了抹眼泪,看见安期玉策正拿着鱼肠剑把玩“是安期丞送给我的,不过这把是不祥之剑!” “送我好吗?” “什么?”辰暮惊讶的看着他解释说道:“这把虽然是名剑,可却是一柄不祥之剑,你要它干什么?” “我的父亲,爷爷都是死在这把剑下的!”声音低沉,辰暮感觉到隐隐不安。 鱼肠剑被安期玉策带走了。 安期丞要辰暮到前厅陪他一块吃饭,安期玉策也在场,气愤相当尴尬。 辰暮总觉得那叔侄俩关系不咋地,反正每次见他俩,两个人都板着一张脸。安期丞注意到安期玉策手里拿着的鱼肠剑,眉头稍微抖动了两下,什么也没说。 说实话,大将军府上的伙食相当的奢侈,从小养成节俭习惯的辰暮看着每天浪费掉的山珍海味,都为天下挨饿受冻的百姓赶到扼腕叹息。 侍卫端上一碗燕窝,放到辰暮面前“武天候,这是大将军吩咐专门为您准备的燕窝粥!” 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辰暮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东西,怎么感觉里面装着的是毒药?战战兢兢的不敢喝。 一听是专门为辰暮准备的,安期玉策的眼睛也瞟了过来,奇怪的看着他,似乎含有敌意。 安期丞端起辰暮面前的燕窝粥,冷冷的说道:“张嘴,我喂你!” “什么。?”辰暮吓得躲开三米远,而且断定这碗燕窝粥绝对是碗毒药,而且安期玉策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怨恨,不能喝,千万不能喝。 “张嘴!”安期丞冷呵一声,辰暮浑身一颤。怎么办?喝不喝? 看着安期丞那张比冰山还冷的脸,不能喝这个念头动摇了,另一个念头在他脑袋里根深蒂固,要是不喝的话,一定会被安期丞掐死,硬着头皮张开嘴巴。 安期玉策的眼神由怨恨变成了刀子,又冷又锋利,眼看就要将辰暮一刀两断了。 安期丞舀了一勺燕窝粥送进辰暮嘴巴里,燕窝白气缭绕,热腾腾的气息喷在辰暮脸上。突然嘴巴里感觉含着一口火炭似的,滚烫滚烫。 辰暮通孔瞬间放大,将嘴巴里的东西一口吐在碗里,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安期玉策连忙凑上去“辰暮,怎么了?” “烫……烫烫……”含糊不清的回答。 烫?安期丞眉头突然紧皱,豺狼般的眼睛盯着辰暮十分恐怖,拔起手中剑寒光一闪,就架在了辰暮脖子上。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辰暮僵硬的脖子转过脸去,看着安期丞“大将军,你这是……” 安期玉策也十分的不解。 安期丞一声冷笑,缓缓说道:“中了麻沸散的人,还能感觉到烫?说!是谁给你的解药?” 辰暮这才恍然大悟,脸色瞬间死灰,自己露馅了,这不是要方笛的命?“这……我……” “怪不得我觉得你这几天气色好的太奇怪了,前几天还半死不活的,现在面色红润,好像什么事都没有,辰暮呀辰暮,我还真小瞧你了!说,是谁给你的解药?”剑架在脖子上,厉声逼问。 辰暮转过脸去“要杀就杀!” “杀你?太便宜你了!听说你和我的侍卫官方笛关系在南野时就特别好!” 一听到方笛的名字,辰暮脸色大变“不关他的事!” “关不关他的事,你说了可不算!来人,将方笛给我抓起来!”安期丞下令。 很快,方笛便被侍卫压倒饭厅,辰暮死灰的脸色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方笛脸色平淡如常,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不知大将军找属下何事?” 安期丞坐在椅子上,睥睨着方笛“方笛,这些天辰暮的解药可是由你过手的?” “是!” “解药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切正常,都是御医开的麻沸散!” “是吗?”安期丞的声音很冷,吓得辰暮浑身颤抖。 一阵沉默过后,将军府的总管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大将军,这就是在方笛的房间里搜到的所有药物!其中这个是在他的枕头下发现的,藏得十分隐秘”管家从中拣出一个奇怪的小药瓶,递到安期丞手里。 见到那个瓶子,辰暮脸上的恐惧更胜一层,那个瓶子,他在高阳鸾手里见过,就是用来装不离不弃解药的,因为造型古怪,所以一直记着,莫非解药是高阳鸾给方笛的不成? 拿到瓶子,安期丞阴冷的笑着问道“方笛,这个是什么,貌似你很在意呀?” 方笛也同样笑着回答:“没什么,就是一瓶上好的金疮药罢了,习武之人难免弄伤自己!” “金疮药呀?”安期丞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将军府里上好的金疮药很多,我送你一瓶两瓶如何?” “谢大将军!” 说着,安期丞已经打开瓶子盖,翻转手掌,就要将里面的药悉数倒在地上,动作很慢,似乎是等着两人发作。 “不要。”果然中计了,方笛已经大喊出来。 安期丞又收回了手“不过一瓶金疮药而已,方笛你何必如此在意?” 第十七章:君心难换 明知身份败露,方笛却没有一丝畏惧,反倒笑的很轻松“到底是什么样的金疮药,大将军难道会不明白?攥着这瓶要,辰暮的命可就攥在您手里了,言尽于此,大将军掂量着吧!” 方笛你这个混蛋!辰暮心里气得破骂起来。这个三番两次把自己送到安期丞嘴边的混蛋!气归气,可辰暮明白方笛现在的处境十分不乐观。 “哦?这么说,这就是不离不弃的解药?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我一直以为你是辰国舅的人,没想到原来你是高阳鸾的人,在我面前隐藏的这么结实,你还真了不起呀!”安期丞的眼睛投出两道寒光,逼近方笛。 方笛倒是面无畏惧,嘴角挂着坦然自若的笑。此时,辰暮才发现原来方笛长得那么漂亮,眉目之间盛开了富贵牡丹,笑的倾国倾城,难怪当初父亲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他,难怪当初一大批王孙公子会为他痴迷。 他的美,不只在于皮囊的精致,更多的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无论胆识还是手段心机,都高人一等,这次若不是自己,他也不会暴露,现在面对一匹随时都能吞掉他的豺狼,却谈笑自若,而自己,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动弹不得了。 “像我这种无名小卒,能得到叱咤天下的北陵定国大将军这么好的评价,死也无憾了!” “想死?”安期丞的表情很可怕“落在我手里,不吐出点什么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死?你这副销魂的身体,要是扔进天牢,想必里面的那帮豺狼一夜就能将你毁的连渣都不剩!” “不要。”喊出这两个字的是辰暮,慌忙和方笛一同跪在安期丞面前“大将军,我求你放过他!” “你求我?”安期丞冷笑着说道“为了辰戈你求我,为了方笛你也求我,辰暮,你的哀求不值钱!” “那你想怎样?” “怎样?你难道不知道?” “想让我陪你睡,我答应了,是你让我滚的!你还想怎么?” “还想怎么?”安期丞虽然脸上挂着轻笑,可声音寒冷透骨:“你不是说‘你只有一颗心吗,装不下别人!’我要的就是你那颗心!想救方笛的话,就把你那颗心给我!” “想要的话,用刀子剜了去就行,何必这样戏弄我!” “我对死人不感兴趣,高阳鸾能给你的东西我都给你了,你也该像忠心于高阳鸾一样忠心于我!只要你现在说:你眼里只有我一个,心里只有我一个,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我就放过方笛!怎么,是不是很简单,这么便宜的事可不多!” 听到这话,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安期玉策脸色莫名有几分失落,悲伤的看着安期丞的背影。 辰暮也傻了眼了,这算什么狗屁条件“我做不到?”果断的拒绝了。 安期丞脸色瞬间阴霾“辰暮,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哈哈……”方笛突然大笑起来,吸引了众人目光。 “安期丞,拼命让一个你不爱的人爱上你有什么意义?你不过羡慕辰暮对高阳鸾的一片痴情罢了,你嫉妒高阳鸾,你恨人世间的情,因为你得不到,却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我说的没错吧?” 安期丞冰冷的目光中突然闪过几分慌张,像个做贼被当场抓住的小孩,仇恨的看着方笛。 “安期丞,你白白用了这么多手段弄到辰暮,却不知真情必须用真情来换,真是可怜!” “你说什么?”一道寒光闪过,安期丞手里的剑已经抵在了方笛喉咙上“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试试!” 方笛鄙视的看了他一样,便没再理会他吃人的眼睛,风轻云淡的转过脸去看着辰暮,嘴角挂着笑,笑的真好看,可为什么辰暮却感觉有些绝望。 “辰暮!” 辰暮看的呆住了“嗯?” “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如果现在不说的话,我一定会变成尘愿未了的孤魂野鬼不能投胎!” “好端端说什么孤魂野鬼的话,我一定会救你的!无论怎样……” “我喜欢你!” “啊?”辰暮半天反应不过来“你……你说什么……?咱俩是好哥们,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喜欢你辰暮,真的,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往后越陷越深,你的天真善良,对于满身是血的杀手来说,你就是一把能毁掉一切的剑,我被你毁了,高阳鸾也被你给毁了!”方笛的表情很认真,眼睛里挂着泪,不像是在开玩笑,辰暮感觉自己被一阵绝望席卷,隐隐心痛。 “你也知道狐狸被我毁了?我对不起他,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他还好吗?” “可是我们都不后悔!” “什么?”他的话让辰暮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不后悔?狐狸他是不是说什么了?”辰暮抓着方笛的衣服急迫的问道。 方笛眼眶中啜着泪,终于破提滑下,晶莹剔透,一把搂住辰暮的脖子,嘴巴贴了上去,咬住辰暮的唇,肆意吞噬他口腔内的甘甜,眼中流下的泪渗进两人交错的唇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让他放肆这一次吧,仅此一次! 好长时间,终于放开了辰暮,看着他苦笑“辰暮,你不要恨高阳鸾,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为你付出的多,如果他犯了什么错的话,也完全是因为对你太在乎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辰暮还是不懂,他知道狐狸对自己好,可方笛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狐狸出事了“你把话说清楚?” 方笛看着他,嘴角渗出一丝红色妖艳,仿佛是一片凄美的玫瑰花瓣,勾起唇角,缓缓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辰暮怀里。 “方笛?方笛。”辰暮看见方笛唇角渗出大片大片的血迹,脸色苍白,已经气息越来越弱“不要,方笛你醒醒……” 阑珊寺的血在脑海中闪过,师兄弟的尸骨残骸把夕阳染得血红,那种恐惧再度袭来!辰暮浑身发冷,胸口一阵剧痛传来,骨肉分离,离弃之苦。 “方笛,方笛……你不要死,狐狸,我好痛……我该怎么办?”黑暗中辰暮蜷缩起身体,冷汗伴着眼泪沾湿床榻,被痛折磨的死去活来。 方笛临死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高阳鸾已经到了北陵。 第十八章:落竹成笛(方笛番外) 我的名字?我忘了,早就忘了,只是依稀记得当年有个迂腐的穷酸秀才屡屡名落孙山!那也许就是我吧!也许只是现在才无常阁杀手饕鬄一个干净的梦罢了! 那个梦仿佛是前世的东西,前世有个漂亮的山村叫方家堡,那里四季如春,有个叫穷书生叫方竹由,他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私塾先生,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叫方小柔。 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他想有一番成就,想用自己毕生所学报效国家。可是,连续三年,名落孙山,金榜题名无缘。不是他才华不够,而是没有钱贿赂考官,或者是家世不够! 比落榜更严重的是,方小柔要嫁人了,可新郎却不是他。 又一次落榜,那天他刚从京城回来,夕阳沉到了西山下,只探出半个脑袋。便听见村边上敲锣打鼓声,有些空旷有些凄凉,是哪家姑娘要嫁人了吧!小柔等了自己那么多年,是不是也该迎娶他过门了?他这样想着。 走回村子,便听见一个女子凄惨的哭声,是小柔“我不嫁!我和由哥哥的婚事是你们早就定下的,你们怎么能反悔呢?” “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的?考了三年都考不中,等他娶你头发都白了,人家知县大人的公子可是抬着八抬大轿来娶你,你嫁过去还怕以后知县大人不罩着咱们吗?”是方伯母呵斥的声音。 “那个知县的公子明明是个白痴,我才不嫁呢,我要等由哥哥!”小柔哭的很凄惨。 他顺着哭声走到方伯伯家门口,看见小柔身披大红嫁衣,固执的扒着门框哭的泪花了红妆。 “伯父,伯母,你们这是……”急忙上前去问道。 “由哥哥……”小柔一见他来,连忙挣脱众人扑了上去,呜呜大哭“由哥哥你可回来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即使什么都不说,看见这状况,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气愤的质问道“伯父伯母,柔儿和我的婚事是你们和我父亲早就定下的,你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放你妈的屁?你爹妈都死了好几年了,当年的事谁还记得?放开,别耽误了我们家小柔嫁人,我们家小柔嫁的可是县太爷的公子,比你这个穷小子好多了!”方老爹骂骂咧咧的就要去抢小柔。 他抱着小柔躲过,方老爹一气之下挥起扁担就往他身上撸“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畜生!”扁担带着呼呼风声落在他的身上。 “爹!住手,你真的要打死由哥哥!”小柔拦在他身边护着。 “我今天就打死他怎么着?到时候我和县太爷是亲家,打死他我也不用偿命!”挥着扁担追着他继续打,他拉着小柔四处躲闪。 小柔说:“由哥哥,你带我走吧!” 就凭这一句话,他在小柔结婚当天,带着他逃出方家堡,躲进了山林中。 那天夜里,雨很大,漫山遍野都是搜寻他两个的人,小柔穿着嫁衣,行动不方便,山路泥泞,他便背着小柔。 天亮时,他们还是被府衙的官兵找到了,那些畜生的拳脚毫不留情的踢在他身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听见小柔哭的断肠,极力护着自己的身体。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人在府衙的大牢里。府衙的官兵眼神对他充满了鄙视。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到头了还得女人护着!” “早识相不就什么事都没了?那妞还不是嫁给了县太爷的傻公子哥!” 衙役没为难他,又过了几天,便将他放了出来,出来后他才知道小柔已经嫁人了,现在是县太爷的儿媳妇。 他知道小柔是为了他才嫁的。他在县城里帮人写写书信,想守在小柔身边。 县太爷是个活生生的畜生,花钱捐了个官,整日吃喝嫖赌仇花天酒地。 又过了半年,他路过府衙后院,听见围墙里面传出小柔嚎啕的哭声“公公,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小柔,让公公疼疼,那个傻子有什么好的!” “放开我……来人……来人救命呀!”小柔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心一急,便攀上了县衙的围墙,翻了进去。 那个老畜生已经撕开了小柔的衣服,旁边蹲着个傻子嚎啕大哭“爹爹,爹爹,娘子是好人,你不要欺负娘子……娘子肚子里怀着小宝宝……” “滚……”老畜生一脚便将傻子踢翻在地。 他红了眼了,搬起一边石头,就照着县太爷的脑袋砸了上去。 顷刻间,县太爷来不及呼喊,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小柔惊讶的看着他,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你杀了我爹爹,你杀了我爹爹……”傻子扑上来便和他揪扯起来,一失手间,那个傻子也死在了他手里。 小柔跪在傻公子身边,哭的撕心裂肺。 惊动了府衙的官兵,将他团团围了起来,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是怎样带着小柔逃出去的。只感觉昏天暗地,他晕了过去,醒来后,小柔不见了。 他找到小柔的时候,她正守在他傻子相公的墓前,她在为他的丈夫披麻戴孝。 小柔不愿见他,哭着赶他走“滚,你杀了我丈夫,那是我孩子的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满世界都是通缉他的告示,他没有逃走,而是躲在小柔身边。几天后,府衙的官兵发现了他。 那一次,他被追捕的官兵追到了悬崖上,他看见小柔混在官兵中间,眼神绝望而悲伤。 那一次,他身上中了好几箭,跌下悬崖,他以为他要死了,他也确实已经死了。他的故事结束了,那个穷书生方竹由死了。 接下来是我的故事。 当我在悬崖下面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站着一张戴红色鬼面具的人,浑身都是煞气,像一个死神。 我问他是谁。 他说他叫血阎罗,血阎罗,用血来审判的阎罗。 他说我的命是他救的,如果没处可去的话,就跟着他吧!他能给我一切我想要的。 我说我想要权力。 就这样我进入了无常阁,那个神秘恐怖的杀手组织,我的名字改成方笛,我的代号叫做饕餮。 饕鬄,贪婪的饕鬄,从今以后我要紧紧握住权力,没有权力,所有的东西都保不住。 我不知道血阎罗究竟是谁,只知道他的能力很大,给我伪造了身份,让我扮作赶考书生,用计将我送到了在朝中呼风唤雨的辰国舅身边。 从此我便站在了权力的身边,可是我总感觉我丢掉了什么东西,直到我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丢掉的是心。 第十九章:饮血饕鬄(方笛番外) 我以一个伶人的身份呆在辰国舅身边,我给辰国舅出谋划策,我用男人的美色换来朝中的机密消息,送到无常阁。 辰国舅是个畜生,不折不扣的畜生!我几乎每晚都会遭受他的折磨,直到我晕过去。连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在忍受一个男人的欺辱。 一天我看见一个男子匆匆跑进府里,又匆匆走了。一段时间后,我又在府里看见了他,他正抱着一本书坐在凉亭看,衣着朴实无华,长相清秀俊朗,干净的好像一杯山泉。 我以为那又是辰国舅弄进来的娈童吧,可惜! 当我走近他,看见他手里看的竟然是辰国舅最喜爱的那本春宫/图,便更断定了我的猜想。 可是我错了,他不是什么新来的娈童……他是辰国舅的儿子辰暮! 我很诧异,我不能理解一个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公子,怎能生的如此干净,恍惚一刹那,我以为他就是站在观音身旁的善财童子。 他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前世,照出了那个叫做方竹由的穷书生,也照出了我空荡荡的胸膛里面没了心脏。之后,我再也不敢照镜子!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镜子里面那张熟悉的脸孔。 那天,我看见北陵的定国大将军在后院非礼他,也看见新太子殿下气冲冲的来府上将他抓走。 那天,辰国舅将我转送给安期丞,我早说过,他是个畜生,他的做法我一点都不诧异,因为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送给了太子殿下,难道他真的不怕断子绝孙? 我只是还不明白,生在权力中心的辰暮,怎么能逃脱官宦世家的乌烟瘴气。当我知道他在寺庙里修行,才觉得,这个人好幸运! 幸运的让我嫉妒,他有着尊贵的身份,又逃过了污泥的渲染,他有太子殿下的百般疼爱!他可以不通人事,他可以嚣张,他可以天真,可以善良! 而我,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了,我消费不起。 我嫉妒他,可是,我还是不自禁的想要保护他,因为,我像当初的方竹由,我想保护这个干净的人。 而我从无常阁得到的命令,也是尽量保护辰暮。 那天我去找辰暮,发现无常阁内负责传递消息的魅影竟然站在他身边,一瞬间,我想起了那张鬼面具,那个无所不能的男子。 但是,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只不过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无常阁的保护起来。 很快我就知道了血阎罗的真实身份,他就是当今的新太子,只有十八岁的少年高阳鸾。也知道了血阎罗和辰暮自己纠缠不清的事!血阎罗曾下令灭了阑珊寺,阑珊寺正是辰暮的师门。可他对辰暮的感情,让所有人羡慕。 几次他的命,都差点丢在辰暮手里,却还一直瞒着他,默默的爱着他,为他付出所有。 血阎罗,南野太子,那个无论在江湖还是朝野上,都炙手可热的人,那个可以暗算天下的人!无论他想要什么,都能轻易的来。我不知道辰暮身上到底哪点能让他如此痴情,我想不通血阎罗,可我不是也陷进去了吗? 去北陵之前,我又回了一趟方家堡,又见到方小柔,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她也已经改嫁,夫家是个杀猪的屠户,可他对小柔真的很好,可以看出,现在的她很幸福。 那个屠户热情的招呼我,问我想要什么样的肉?切丁还是切末? 方小柔面无表情从我身边错过,形同陌路。 其实只要知道她幸福,就知足了,以现在满手鲜血,身背无数冤孽的我,没有资格再得到她。我一下子买了很多肉,那个屠户笑的很开心,一直说“媳妇,媳妇,快给公子倒水呀!”可她却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警惕的看着我。 直到我一只脚已经迈出了肉铺,她才开口问:“由哥哥,你过的还好吗?” 我回过头去,她急忙瞥过脸,可我还是看见她眼睛里的泪。我笑了笑,回答道:“起码现在,我很开心!”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美梦!是从小柔被抢亲后,第一次做美梦! 之后,我跟着北陵定国大将军安期丞,他有男癖,身边没有出现过一个女子。 我以为他也会像辰国舅一样,让我屈辱的躺在他身下,享用我的身体,可他没有!没想到真正赏识我,认同我才华的人居然是那个被称作天下第一断袖的人。 他才是真的英雄,他雄才大略,他身上有着一种让人甘愿称臣的凛冽霸气。他和高阳鸾很像,都是可以叱咤风云的人物。 高阳鸾救了我的命,也看中了我的能力!可安期丞才是那个让我真正施展才华的人。 可惜,我只是作为一个奸细留在他身边!造化弄人! 安期丞是个枭雄,同时,他也是个可怜人,甚至他比我更可怜。 他费尽心思想要得到辰暮,可是他却并不爱辰暮,他用尽手段,想让辰暮爱上他,只是因为他太过孤独。 他不是不想有情,他只是不敢有情!可他也是常人,也有七情六欲,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安期玉策又多在乎! 可他的侄子北陵皇帝安期玉策,想要的却是他的命。他心里很清楚,却未动他分毫。这也许就是他的悲哀。 我在闭上眼睛那一刻,看到的仍是万分可怜的他。他还在荒唐的想要得到辰暮一颗心,却不愿付出一点真感情。我同情他,又鄙视他,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美人’不一定是女人,应该是一个‘情’字。 安期丞这样的英雄,都会栽在‘情’这个字上,那我在临死前,从‘情’这个字上得到解脱,是不是该值得庆幸呢?的确该值得庆幸,我比他好多了。 我没有求他放过我,也没有想让辰暮用身体为我换回我的性命苟且偷生。既然我已经是无常阁的杀手饕鬄了,那么我也只能保护我作为杀手的尊严,我服下了从进无常阁那天开始就藏在牙缝里的毒药。 我必须死,如果辰暮因为我被安期丞怎么样了,高阳鸾不会放过我,如果安期丞得不到辰暮,就更不会放过一个潜伏在他身边的杀手。 我看不到辰暮和高阳鸾最后会怎样,也不知道安期丞和安期玉策最后会怎样!我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第二十章:乐不思蜀 方笛死后,不离不弃的解药落在了安期丞手里。辰暮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软话,安期丞自然也不会给他解药。以前他只是惧怕安期丞,但是现在,他恨安期丞,因为方笛。 安期丞就站在辰暮面前,眼睁睁的看着辰暮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心如刀绞,意识已经模糊起来。 “你到现在还不肯开口吗?只要答应做我的人,让高阳鸾从你的心里出去,把你的心给我,我就给你解药!” “做。不。到!”干净利索的三个字,辰暮费劲了全身力气。 安期丞一声冷笑,缓缓说道:“我一直在纳闷,既然你这么在意高阳鸾,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离开他跟着我走,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和高阳鸾之间是兄弟乱/伦”。 辰暮背对着他,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滑落,沉默,一直沉默。 “想要解药的话,就来求我,我等着你想通!”说完,安期丞便意欲转身,辰暮开口叫住了他。 “方笛呢?” 安期丞停住脚步,回答说道:“我已经命人将他厚葬了!他算是个英雄,我敬他三分!” 安期丞走出辰暮的房间时,遇见了正要进来的安期玉策。安期玉策面对安期丞时,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从不会多说一句话。 两个人即使相互看了八年,到现在依旧是相顾无言。 从来都是安期丞先开口“你的《大学》背得怎么样了?” 安期玉策微感惊讶,说道:“大将军从来不关心我的功课,怎么知道我最近在背《大学》?” “没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安期丞错过安期玉策身边便要离开,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安期玉策突然回头叫住了他“叔父!” 安期丞当即就愣住了,身体微微颤抖,这个称呼,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听到,有股暖洋洋的东西流进心扉。 “叔父,你爱辰暮吗?” 安期丞皱起眉头,仿佛在努力思考,沉默了好一会,回答:“不爱!” “南野来人了对吗?” “对,瑞王高阳冲来了,他们想换回辰暮” “那你会放他走吗?” “不会!”安期丞想也没想便说。 “你不会给辰暮解药?” 安期丞很冷静的回答说:“如果我说的他做不到,他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用,自然也没有得到解药的必要!” “那我可以替他像你求一颗解药吗?”说着,安期玉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摆在半空,意思就是安期丞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安期丞拿出一颗药丸,搁到了安期玉策手里“你想救他?” 安期玉策冲着他微微一笑,这是第一次他对着安期丞笑,有点意味深长“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安期玉策转身,微笑也变得几分狰狞:辰暮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他是我报仇的工具,以后都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工具了。 安期玉策将解药喂给辰暮,同时也在他的唇上涂了很浓很浓的毒药,这次,他换了另一种毒药,名字叫做‘生不如死’他要安期丞活着,这么简单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让他活在自己的手里,从此生不如死。 高阳冲到了北陵,先去了朝堂,面见皇帝,那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之后的事情,都和皇帝没有多大关系,他必须找北陵定国大将军安期丞商议。 第二天,辰暮才听说南野来人了,来的是高阳冲。 那天,他听外面的侍卫谈论,好像是要加强大将军府里的守卫什么的,尤其是辰暮周围。因为高阳冲已经来了大将军府。 听到这个消息,他匆匆要出门,想见高阳冲一面,却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了下来。 “让开。” “武天候,请回屋休息,大将军有令,今日您不得踏出这道门半步!”侍卫的口气十分不善。 “好,我回屋休息!”辰暮转身,身后侍卫略微松了口气。那只他们刚一放松,辰暮转身便推开了士兵,跑了出去。 “来人,快抓住他。”侍卫焦急的大喊,一大队侍卫尾随辰暮跟了上去。 大将军府的会客厅内。 “这么说大将军是不同意我们将武天候换回去了?” 高阳冲挺拔的站在安期丞面前,背负双手,双目之间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犀利,仿佛是可以暗算天下。 安期丞和高阳冲接触并不多,也就是几次在朝堂上见过而已,所以对他更不了解。 “武天候最近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的好,从北陵到南野,一路上舟车劳顿,我怕他吃不消!” “身体不适,可能是到了北陵水土不服,回到南野自然也就好了!” “人质说换就换,那我北陵尊严何在?而且武天候也没有说要回南野的话!瑞王回禀你们的皇帝高阳鸾吧,就算武天候在北陵生活安逸,乐不思蜀,不愿回去!” …… 请求无果,高阳冲走出会客厅。 这种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当然也没想着光明正大的将辰暮弄回南野。 刚要离开,便看见一大队的侍卫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停住脚步,才看见那些士兵在追一个人,辰暮。 “高阳冲大哥,高阳冲大哥……” 辰暮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累的满脸通红“高阳冲大哥,你等一下!” 高阳冲看着他,突然眼睛有些湿润,好想冲上去抱住他,永远都不放手!可是他却站着没动,静静的等辰暮跑到自己身边。 “辰暮,终于见到你了,安期将军说你在北陵乐不思蜀,不愿意见我!”他看着辰暮的眼睛说道,想从辰暮的眼睛里找出什么东西似的! 辰暮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不信高阳冲会相信安期丞的混账话“高阳冲大哥,狐狸他这些天还好吗?” 这次见到高阳冲,辰暮总感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瘦了些,好像高了些,其他的,也说不上到底哪里奇怪。不过他最在乎的还是狐狸的事情,也没时间去深究那些“他过的怎么样?” “你觉得呢?你觉得高阳鸾这些天过的会好吗?”他反问,眼中闪着泪光,炯炯的看着辰暮。 身后的侍卫追了上来,他们对辰暮很不客气,可是却不敢动粗,机会是下命令的说道:“请武天候回院中休息!” 辰暮没理他们,眼睛看着高阳冲“高阳冲大哥,你能替我像狐狸说声对不起吗?” “请武天候回院中休息!”侍卫凶神恶煞的看着他威胁说道。 高阳鸾的眼泪差点冲破眼眶,看着辰暮的眼睛咬牙切齿说道:“辰暮,你真无情!” 见辰暮不动,侍卫只得动粗,因为辰暮若是有什么差池的话,他们都得脑袋搬家。“武天候,对不起了,请跟我们回院中休息!”虽然用了个请字,但他们却毫不客气的拉住辰暮,强行将他拖走。 辰暮身体被侍卫拽着离开,眼睛却一直看向高阳冲,突然明白过来,今天高阳冲究竟哪里不对了,因为那个根本就不是高阳冲,他就是狐狸呀! 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想说什么,想扑上去紧紧抱着他,想亲吻他,想问问他最近好吗,有好多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他说。却被侍卫越拉越远,里那只狐狸越来越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那只狐狸也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什么都没再说,眼睛里确是万古悲凉。 第二十一章:万丈深渊 那夜,辰暮很痛,已经吃了解药,辰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心痛。不离不弃,真正痛的是离弃。 那天晚上,安期丞摆宴席为南野来使接风洗尘,辰暮没有到,安期丞说武天候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高阳冲从南野带来了很多的奇珍异宝,其中有一颗夜明珠,能在黑夜中散发出恍若白昼的光芒,整个大殿之上即使熄灭了灯,依旧明亮。 北陵的大臣看的目瞪口呆,纷纷拍手称齐,夜明珠见过不少,但是能发出如此光芒的夜明珠,世俗罕见。 夜明珠虽然罕见,可安期丞的注意力完全在高阳冲身上,为什么会感觉今天高阳冲有些奇怪,到底哪里奇怪?好像身高不对! 不对,白天自己看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人,具体说,应该是有两个高阳冲才对!那么另一个,现在在哪? 辰暮蜷缩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眼泪放肆的沾湿枕头被褥。窗外月光明亮,枯树枝丫纵横交错,影子倒映在窗棱上。 突然,一个黑影子躲过门外守卫,翻过围墙,闪了进来,隐匿在树影子里。 辰暮房间外面还有守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另一个方向扔了出去。 “有人!” “你去看看!” 几个侍卫朝着那个地方走过去,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那个地方,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一个黑色影子一闪而过。 “什么都没有呀!” “那就回来吧,估计是老鼠!” 一切都太平常,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迷离之中,辰暮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吻在唇间,一股甜丝丝的液体流进口腔里。身上的痛顿时烟消云散,辰暮清醒过来。 “狐狸!”下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除了狐狸,还有谁会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 高阳鸾一把将辰暮揽进了怀里,双臂紧紧桎梏着他的身体,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高阳鸾的身体很烫,滚烫滚烫的,仿佛是心在燃烧着熊熊烈火。 “狐狸!”轻轻呼喊着这个名字,心中本来有千言万语,可在这一瞬间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也不知该怎样下口,言语卡在喉咙里化作两行清澈的眼泪,落在高阳鸾的肩膀上。 狐狸瘦了,也憔悴了“狐狸!” 耳畔是高阳鸾带着湿热的呼吸,滚烫的液体打在脖颈上,渗进皮肤里。高阳鸾掰着辰暮的脸,吻了上去,这一个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这个热烈的吻。 辰暮心里万分纠结,明知道这样不对,想要推开,可是,身体却违背了自己的意识,跟着高阳鸾的热吻沉沦下去,闭上眼睛,慢慢享受狐狸所有的霸道和温柔。 好久好久,这个吻才停下来。 屋内没有电灯,一切都异常暗淡,只要高阳鸾的眼睛闪着泪光,比窗外的月光更亮,更凄凉。“辰暮,你好狠的心,当初我低声下气的求你,为了你,我堂堂南野太子,连尊严都不要了!你居然头都不回的就走了,你知道你是在我心口上划刀子吗?你知道我这些天来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对不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辰暮,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我就是用锁把你锁起来,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高阳鸾又将辰暮揽尽怀中,脑袋埋进他的肩膀,双臂好像要勒进辰暮的肉里“等我把你救回南野,我就做个铁链,栓在腰上,到哪都带上你,寸步不离!” 躲进狐狸的怀里,感受他的温柔,倾听他的霸道。这些,自己在没有资格拥有了! 辰暮泪流满面,他想狐狸,想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可是,那就是要遭受千古骂名万人唾弃!他不想狐狸遭到天下唾弃,到底给如何是好?站在一片茫茫原野之上,没有是万丈深渊,身后已无退路。如果自己敢上前一步,就是要把狐狸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眼泪流进嘴里,苦涩的心疼,这一次的眼泪为什么会这么苦?“狐狸,我们不能在一起了,真的不能了,你走吧,不要在管我了,就当做从来就没遇见过我,你有你的皇位,还有后宫佳丽三千……” 话还没说完,高阳鸾一个耳光便挥了上去,辰暮脑袋“翁”的一声,倒在床上。打在脸上,为什么痛的依旧是心? “辰暮,你摸摸你自己的心,被狗叼走了吗?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难道你就那么在乎一些不想干人的看法?难道在你心里,我不如那些人重要?” 辰暮无奈的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琥珀滑过脸颊“你原来什么都知道了?” 高阳鸾从床上拉起辰暮,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辰暮,看着我!刚才的话我是骗你的,我不会用锁链锁你。跟我走,跟我回去,以后我可以不碰你,也可以让你结婚生子,你想干什么我都由着你,只要你能在我是视线之内,让我知道你好好的!” 辰暮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溢满了泪,即将破提而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想离开狐狸,想跟着他,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 “想走?哪那么容易?”房门被踢开了,安期丞浑身包裹着一阵寒气,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相拥两人。 见安期丞进来,辰暮下意识的就想将高阳鸾挡在身后,对于安期丞的手段,这些天他领教了,也害怕了。 高阳鸾反倒无所畏惧,紧紧抱住辰暮,冷冷的目光看向来人。 “高阳鸾,居然是你,我万万没有想到,南野的皇帝竟然敢亲自深入虎穴,只为了一个男宠!”安期丞冷笑着讽刺。 高阳鸾狭长眼睛里满是轻蔑,说道:“深夜造访,实在唐突,多谢安期大将军这些日子对辰暮的照顾!就不叨扰您了,我们这就走!”说道‘照顾’俩字时,高阳鸾咬牙切齿。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北陵定国大将军是菜市场?” “我高阳鸾想走,你挡得住?” 安期玉策走到宽敞的窗子前,负起双手,抬头仰望窗外凄凉的月,玄黑色龙袍被黑色夜染得更黑,更压抑。无数个夜晚,他就这样抬头仰望明月,静静的等待。 年轻的脸色隐隐约约笼罩着几分苍凉,静谧的如同窗外月色,静如处女动如脱兔,八年的苟且偷生,屏息以待,只为了看看那个人的下场。 可是,为什么最近心有点乱?仿佛冻结了千年的寒冰突然荡开微波。因为辰暮? “皇上,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宛如鬼魅的女子声音从身后响起,安期玉策回过头去,一个妖娆的女子坐在自己的床上微笑着看自己,笑容里有几分邪恶。 第二十二章:沉沦 “狐狸,狐狸……狐狸你怎么了?”辰暮惊慌的大喊,高阳鸾已经倒在辰暮怀里,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紧紧咬着牙齿,脸上因痛苦纠结扭曲。 “狐狸……”辰暮紧紧抱住高阳鸾的身体,仇恨的目光看向安期丞“安期丞,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你对狐狸做什么了?” 安期丞冷冷的看着两人,轻轻皱起眉头,他敢肯定他没下毒!他没有时间“夜半闯进我大将军府,卑鄙的是你们才对!” “解药,给我解药……” “我没有解药!”冷静的几个字,从安期丞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一把利刃割得人心淌血。 看着怀中,狐狸因痛苦纠结的脸孔,辰暮就恨不得这些苦都架在自己身上,这只狐狸,这只无所不能的狐狸,又被自己给害了,哀求的扭头看向安期丞,低声下气说道:“安期将军,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说过我没有解药!”冷静的声音,将辰暮的尊严敲碎一地。 高阳鸾突然紧紧抓住辰暮的手“不~~不要求他!”苍白的脸色居然勉强挤出一丝笑“你个傻瓜,这点算什么,我还忍得住!不用求他!” “不愧是高阳鸾!”安期丞拍了拍手掌,说道:“能让你痛苦成这样的毒,想必一定不一般,居然还能忍!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安期将军觉得分量不够,没毒死我?”高阳鸾冷笑着说,声音低沉,能看出是花了很多精力忍受痛苦。 “可惜,南野皇帝今天是走不了了!落入蛛网的滋味不好受吧?” 听罢,高阳鸾哈哈大笑“安期丞,我说过我想走,谁也拦不住,你难道不关心你的侄子,北陵皇帝安期玉策现在的去处吗?” 什么?一听到安期玉策的名字,安期丞脸色立马阴霾下来,抽出腰间长剑架在了高阳鸾的脖颈间“说,你把策儿怎么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侍卫急匆匆赶来禀报说,半夜皇上被人掳走,此时下落不明。 四周的空气极度压抑,那些皇宫守卫战战兢兢极度跪在地上不敢出气,生怕点燃一个火星,引爆了安期丞这颗炸弹。 “皇上在那?”剑架在脖子上,安期丞咬牙切齿的逼问。 高阳鸾一声冷笑“在哪?我堂堂南野皇帝来了你们北陵,为了我的安全,我也只能把北陵皇帝请到南野做客了!这段时间大将军可要保护好我和武天候,要不我可不敢保证我们出一点事,安期玉策还能活着!” 虽然两人的命都握在了安期丞手里,高阳鸾脸上因痛苦毫无血色,可他说话声音却一点也不见颤抖,好像掌握生杀大权的是他才对! 安期丞愤怒的抽回剑“你以为你们能逃得出城?在北陵,我还不信会有什么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猫腻!” 转身走出房间,对跪在门外的侍卫下令说道:“传令下去,南野来使全部囚禁起来,全城戒严,严禁任何人出城!出动京城全部守卫,挨家挨户搜查,就说是搜查叛乱分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高阳鸾和辰暮,恶狠狠说道:“先把他们两个关进天牢!” 北陵满城风雨,街道上人心惶惶。全城士兵挨家挨户搜查了一天,仍未有任何结果。 天牢里,辰暮死死抱住高阳鸾的身体,滚烫的眼泪滴落,打在狐狸手臂上,溅起水花。 “狐狸,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你再说那三个字,我就烦死了!”高阳鸾表情虽然十分痛苦,可语气却已经很平常了,看着哭个不停的辰暮,唇角勾起微微笑意。 “狐狸,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到这个狼窝里来呢?不值得!你是皇帝,你有千万的子民!” 高阳鸾吃力的举起手,拭去辰暮眼角的泪珠“我傻,你不傻?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狼窝里,我能放得下心?皇帝谁来当都行,子民只信奉他们的皇帝,而你对于我来说,不能再有第二个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不论发生什么事!” “嗯!”辰暮哭着点头。管他什么兄弟,管他什么伦理,管他什么世人眼光。现在自己眼里,心里,都只有狐狸一个人。 辰暮俯下身,主动吻上高阳鸾的唇,闭上眼睛,睫毛颤抖,两人舌尖交错,相互舔/舐着彼此的温柔。 温柔过后,高阳鸾扶着辰暮的嘴巴,微笑着说道:“我一直在奇怪,安期丞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下毒的!现在我才明白,他把毒药涂在了你的唇上!实在太狠毒了!” 一听毒药在自己的唇上,辰暮慌了,连忙就去擦拭自己的嘴巴“呸呸呸……安期丞那个混蛋!死狐狸,你知道了还舔,你死了我怎么办?” 高阳鸾被他这动作逗乐了,脸上勾起一丝苦笑“反正也已经中毒了,多点少点都无所谓!” “死狐狸!”辰暮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他最重要。 “狐狸,方笛是你的人?” “嗯!” “他死了,是我害死了他! “傻瓜呀!你别自责了,这都是他的命,从他走上那条路,就命该如此。与其伤心死人,还不如关心我这活人,我冷,辰暮再抱紧一点!”高阳鸾温热的说。 辰暮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高阳鸾身上,将他整个人暖暖的搂在怀里“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狐狸你说安期丞什么时候才能给你解药?才能放我们离开?” “快了,等他找不到安期玉策,急的发疯的时候,就会来求我!”高阳鸾的声音很低,很轻,也很疲倦。 “狐狸,你怎么了?”辰暮紧张的问道。 “我好困,我想睡一会!” “不行!”辰暮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里,脑袋里反反复复闪着‘一睡不醒’四个大字,急忙摇晃着高阳鸾的身体“狐狸,别睡,我给你讲故事……” “为什么离开了我,你变得越来越傻了?讲故事是用来催眠的!” “那干什么?咱们聊天吧?我求求你,狐狸,你别睡……我有很对话要对你说,你打起精神来听,不要睡……在这里他们都欺负我……” 高阳鸾上下眼皮马上就要粘到一起了,一听说‘辰暮被欺负了’,立刻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他们都怎么欺负你了?你和安期丞……” “没有!没有……”辰暮连忙打断他的话为自己辩解“我还好好的!” 听他这么说,高阳鸾沉重的眼皮又合上了“我只是中毒了,睡一会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第二十三章:真相 “如果死了,我一定不会独活,就算为了我,你可千万要活的好好的!” 高阳鸾嘴角微微上扬,安心的躺在辰暮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十年前的那个故事在脑海中回荡,十年前桥上那个举着糖葫芦胖嘟嘟的小弟弟,十年前那个小弟弟因为被自己咬了嘴巴,哭的稀里哗啦,泪珠比珍珠还晶莹,十年前自己一失手,他掉进冰湖的一刹那。 在那个全天下都抛弃自己的时候,还有他! 如今,就算抛弃全天下,也要紧紧抓住他! 可是,唯美的画面笔锋一转,自己竟然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看到了阑珊寺的僧侣,他们在山泉里和辰暮嬉戏,都没有穿衣服,赤/条条的。 他看到那些本该吃斋念佛,六根清净的和尚竟然将手伸到了辰暮的身下,他们用嘴含着辰暮的分身,那些银/靡的场面,他看到那些和尚脸上意犹未尽的表情。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辰暮是我的,他是我干干净净的辰暮,怎么能任由你们这帮畜生糟/蹋。 然后,就是阑珊寺尸横满地,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站在寺庙门前,里面还有一个僧人,静静的跪在涂面鲜血的大佛面前,敲着木鱼,诵经念佛。 那个僧人背影凄凉,仿佛是一盏灯,风一吹,他就灭了。 突然心里觉得好痛,好痛,望着那个背影,等他一点点回过头来,竟然是辰暮! “辰暮,辰暮……”高阳鸾大声呼喊。 辰暮满身鲜血,看着自己苦笑,张开嘴朝着自己说什么话,太远了,听不清,他疯狂的朝着辰暮跑“辰暮,辰暮……” 只能看见辰暮的嘴型,他冲着自己苦笑,说什么,听不清“……” 忽然,山崩地裂,百年古刹阑珊寺一瞬间倾塌,只剩下苍凉的天地间一片废墟,辰暮被埋进了废墟里。 “狐狸,狐狸,你醒醒,快醒醒……” “不要,辰暮。”一声大喊,高阳鸾满身冷汗,从梦中惊醒,身中剧毒,痛的死去活来。 “狐狸,做噩梦了吗?有我在这呢!”辰暮温柔的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帮着自己擦拭额头上的汗。 高阳鸾不管身上的剧痛,死死环住辰暮,害怕一眨眼,这个人就消息了“辰暮,对不起,你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怎么了?狐狸?不要怕!有我在这呢……”辰暮好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高阳鸾的背。第一次觉得无所不能的狐狸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辰暮想哭,都是因为自己才让狐狸受了这么多的苦。曾经,无论自己闯多大的祸,都有狐狸在前面挡着,这一次,轮到自己为狐狸遮风挡雨了。 被辰暮哄着,高阳鸾又睡了过去。脸色越来越差,不知道狐狸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如果再拿不到解药的话,好害怕狐狸就这样痛苦的睡过去。 毒药!毒药怎么会在自己的嘴巴上呢?为什么只有狐狸中毒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辰暮很奇怪,这些天安期丞根本就没有碰过自己,而且连饭都吃的很少,他怎么下毒的? 怎么说都说不通! 如果说不是安期丞干的呢?那就是安期玉策!明显感觉他对自己绝不是真心的,为什么每天还要吻自己,如果只是为了下毒呢? 可他下毒又是要毒谁?总不会是自己吧! 第二天,搜寻未果的安期丞来到天牢,满身煞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天牢里相互依偎的两人,恨不得将他们两个全部碎尸万段。 高阳鸾气息微弱的看着他,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怎么?安期大将军找不到?” “高阳鸾,你究竟把策儿藏到哪里了?他若少了一根汗毛,我让你们两个陪葬!”安期丞发疯的朝着高阳鸾吼道,第一次见北陵定国大将军如此失常。 “安期将军放心,只要我和辰暮都活着,北陵皇帝也好好的!如果我和辰暮有什么闪失的话,那我也只好恭贺大将军龙袍加身,荣登九五了!” 安期丞一声冷笑,抽出腰间长剑架在辰暮的脖颈上“如果你再不说的话,休怪我无情,你千辛万苦来到北陵,不会就是想带走辰暮一具尸体吧!” “大将军尽可动手,辰暮死了我一定去殉情,不过安期玉策可就……” 安期丞放下剑,冷笑着说道:“高阳鸾,我一直以为无常阁的阁主血阎罗是辰国舅,看样子我是弄错了,血阎罗是你才对是吧?” 高阳鸾没有做声,辰暮立刻反驳道:“高阳鸾才不可能是那个畜生!” “是吗?我差点忘了,武天候的师门是被无常阁灭的,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你的大仇人现在就在你怀里,只要你动一动手指,就能掐死他!” “你不用挑拨离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辰暮脸上露出一丝轻蔑,讽刺道“安期将军不愧是战神,反间计用的很好,只是用错了人!”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高阳鸾心里应该明白对吧!天下能悄无声息的将北陵皇帝掳走,又能藏得没有一丝蛛丝马迹可寻,只有无常阁,即使是南野皇室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我说的对吗?血阎罗阁主!” 高阳鸾是手死死抓住辰暮的手,刚才那个梦,那个可怕的梦就要变成现实了,辰暮要离开自己。 “无常阁拥有天下最发达的信息网络,门下几千杀手,来无影去无踪,可以做到取人首级与无形,无论南野还是北陵皇室,都难以望其项背,潜入皇宫,掳走策儿,对你们来说,很简单对吧!尤其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辰暮身上……”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高阳鸾声音低沉,吞噬着眼泪哀求。 “狐狸!”辰暮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狐狸,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脸上长着精致的五官,雍容华贵,明明他受伤了蜷缩在自己怀里,需要自己保护。这明明就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狐狸,怎么可能是那张恐怖的鬼面具? 可高阳鸾此时的表情,却告诉辰暮,安期丞说的都是真的! 从一开始他就在骗自己,心一瞬间被摔碎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大仇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竟然就是对自己百般温柔的狐狸。 “不是真的”辰暮忽然觉得事情绝好可笑,狐狸就是血阎罗?这事太扯了!“狐狸,你告我他说的全不对,是不是?你才不是血阎罗呢,你是狐狸!” 可高阳鸾只能静静的流着泪,没有否认。 辰暮傻呵呵的笑着“狐狸,你是在逗我玩吗?” 高阳鸾紧紧抱住辰暮的身体,害怕他突然就没了,沉默,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以血阎罗的身份面对辰暮,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以为自己可以将那个身份隐藏的很好,一辈子都不会让辰暮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安期丞的话,辰暮他一定不会知道的。 安期丞满意的笑了“辰暮,如今大仇人就在你面前,是你动手,还是让我替你动手!” 愣愣的辰暮回过神来,连忙警惕的看着安期丞,下意识的将怀里的高阳鸾抱紧几分“不要动他!” 第二十四章:因果 “看样子,你是下不了手!” 安期丞大笑着转身离开了,他很好奇,好奇辰暮将如何处理。灭门的大仇人就在眼前,奄奄一息,只要他能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高阳鸾的命。 他想知道,爱,究竟能不能战胜仇恨! 安期丞走后,辰暮仍然在发呆,这应该是一场梦吧,一场噩梦!抬起手臂掐了掐自己胳膊上的肉,好疼!不是梦!那么,就是真的了? 辰暮低头看着怀里的狐狸,还是那只狐狸!那只狡猾的,霸道的,温柔的狐狸。可真的很难以想象他带上鬼面具将阑珊寺一百多僧众灭门,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狐狸……你是……”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他害怕从狐狸嘴里得到答案,那个答案能将他的心碾的粉碎。 此时此刻,脑袋里翻滚的不是师兄弟的血海深仇,而是有关于狐狸的一切温柔,他放着好好的南野皇帝不干,因为自己身陷囹圄。而且,两个人自己还有血缘关系,本应是兄弟呀! “狐狸,你一定累了,睡觉吧!”轻柔的声音传进高阳鸾耳朵里,手掌划过他柔顺的发丝“你一定是累了!” 高阳鸾模模糊糊的又陷入梦境,辰暮早已是泪流满面,心好痛好痛,极度缺氧,张开嘴大口呼吸,却仍不能缓解分毫。 高阳鸾中间醒醒睡睡,抱着自己的那人温柔不减分毫,他还是害怕,非要紧紧攥着辰暮的手臂才会安心。 辰暮看着高阳鸾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如果再没有解药的话,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本该是恨他的,本该亲手了解了他为师兄弟报仇,可是,手指只要一接触他的皮肤,就什么都变了。 “狐狸,我把你给我的温柔都还给你,从此咱俩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又过了一天,安期丞见到辰暮时,高阳鸾还活着,气若游丝,依然躺在辰暮怀里,而辰暮也没有丝毫放开他的意思。 “你果然是下不了手!” “解药,给我解药,高阳鸾死了安期玉策也活不了!”辰暮愤怒的朝着安期丞吼道。 “我说过,我没有解药!毒不是我下的!”安期丞很冷静的说道。 辰暮恶狠狠的盯着他,眼球遍布红血丝,“我可以放你们出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让策儿完好无损的回来!” 辰暮警惕的看着他,将高阳鸾又抱紧几分“你会有这么好心?” “没办法,这两天我几乎将北陵翻过来了,都没有策儿的下落,若是高阳鸾真的死在天牢里,策儿就危险了!”安期丞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脸色憔悴,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你就不怕放了我们,我们毁约?” “即使你们毁约了,策儿在你们手中,最多会变成高阳鸾威胁我的工具,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宁可知道他活着,也不想见到他的尸体送到哦我面前!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辰暮看着安期丞,说道:“我答应你,一定让安期玉策平安回来!”然后,背起高阳鸾,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北陵天牢。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安期丞也不敢断定自己做的到底正确与否,不过这是策儿能够平安回来唯一的机会了,如果是辰暮答应下来,他应该会遵守诺言。 “狐狸,你坚持住,我们出来了,我这就带着你去看大夫……”辰暮背上驮着高阳鸾在北陵的大街上步履蹒跚的行走。过路人纷纷侧目,因为两个人的体型相差太大,辰暮娇小的身体就好像驮着一个庞然大物似的行走,举步维艰。 高阳鸾已经昏迷不醒,只是迷迷糊糊中嘴里喊着“辰暮,辰暮……” 北陵的冬天虽然到了末梢,天依旧寒冷,呼出一口气顷刻间便会结上一层霜。辰暮眼睛里的泪结了冰,冻住眼睑,长长的睫毛上覆盖了一层霜(不要以为我这么写是夸张的手法,去年东北的冬天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在外面,冻得只想哭,哭还不敢哭,一哭眼泪就冻住了,古时候没有全球变暖,环境问题也不算严重,北方的冬天应该也是这样的吧!)艰难的腾出一只手来擦眼泪,背上的人向下一沉,便掉路到地面上。 “狐狸。”辰暮慌忙去拽掉下来的狐狸,可是无论怎样,高阳鸾的身体对于他来说都太重了,瘫倒在地上,衣服沾着血,身体滚烫,好像一个火炉一样。 “狐狸,你醒醒!”辰暮摇着高阳鸾的身体嚎啕大哭“狐狸,你别吓我了,你醒醒……” 周围聚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看着狼狈的两人猜着着什么。 “好可怜呀!”有些人不忍,叹息说道。 “算了,这几天事多,官兵四处抓人,这种麻烦事还是少惹一些的好!” …… “阿弥陀佛!” 人群中传出一声佛语,一个衣衫单薄的僧人走出人群,站到辰暮面前“阿弥陀佛,师弟近来可好?” 辰暮抬起头来,看到那个满脸慈祥的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此时的大师兄,恍若一尊菩萨,一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是从小对自己最好的人,也是在寺院里最疼自己的师兄,他医术精湛,慈悲心肠,一定可以救狐狸的。 “大师兄,我求求你,救救狐狸,大师兄,我求求你……”辰暮哭着朝慧空哀求。 慧空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看着躺在辰暮身侧的那人,问道:“小师弟,此人早已罪孽深重,你确定你要救他吗?” “救!”辰暮急忙答道“大师兄,我一定要救他,我不管他罪孽有多重,我只知道我要救他!” “阿弥陀佛!师弟,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你有没有想过,这都是他种下的因结出的果,若你非要救他,将来他的果,只有你来替他承担了!” 辰暮死死揪住慧空的衣服,眼泪在脸上结成了道道冰痕,哀求说道:“佛不是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普度众生,为什么不能普度他,师兄,我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真的不想他死!” 慧空一双看透人世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悲悯,叹了口气,对辰暮说道:“辰暮呀,渡他的不是佛,而是你,这个后果,你当真承担的了?” 辰暮看着慧空,坚定的说道:“一切恶果,我都愿意为他承担!” 第二十五章:原谅不得 离开洛阳后,慧空一直在四处流浪,途中为穷苦百姓看病就诊,一直到了北陵,本打算前几天就出城的,没想到却遇见官兵封城,严禁一切人出城,也就耽搁下来,也就在北陵的大街上遇见了辰暮和高阳鸾。 慧空带着辰暮来到城边缘的一座废弃寺庙里,这段时间,慧空一直住在废庙里。 此时高阳鸾身体滚烫,昏迷不醒,浑身冷汗直冒,脸色却是煞白。慧空为高阳鸾号脉,不觉皱起了眉头。 辰暮一边替他擦汗,一边说道“师兄,狐狸他中的是什么毒?” “很奇怪,在他体内似乎有两种毒,都是剧毒,一种叫做‘生不如死’另一只叫做‘不离不弃’,不过也幸好有两种毒,毒性相克,他才保住命的!” “生不如死!这是什么毒?” “一般有深仇大恨的才会用此种毒药,中此毒着,体内五脏六腑都如同刀绞一样,更如同在炼火上烧灼,比炮烙还难受的极刑,就算是体质好的人,中毒一天也会因忍受不了痛死过去,而他中毒三天竟然还有呼吸!是身体中另一种毒毒性相抵,才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可两种毒作用那种痛苦,更不好受呀!” 听他这么说,辰暮背后突然一阵冰冷,中了这样的毒,在天牢时,狐狸还能嬉笑着和自己说话,还能与安期丞讨价还价,他是一个永远都猜不透的狐狸。 然后,他又想起自己曾多次伤到血阎罗,那些伤不都应该在狐狸身上吗?那么重的伤,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辰暮不觉流出眼泪“师兄,他还有救吗?” “或许真的是他命不该绝吧,我游历时,曾从一位老师傅那里得到两颗解百毒的丹药,正好解他身上的毒!” 服用丹药后,高阳鸾的状况好了很多,可仍旧昏迷不醒。 辰暮用酒帮他擦拭身体,降低体温。 慧空在破旧的佛像面前打坐,敲着木鱼,念诵佛经,辰暮听得出来,大师兄念的是《往生咒》应该是超度阑珊寺死去的那些师兄弟吧!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大师兄,更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自己做梦都想手刃仇人,让血阎罗血债血偿,可真正的仇人就躺在自己面前,命若悬丝,只要自己一狠心,就可以报仇,可是面对他,自己真的狠不下心。 这只欺骗自己,宠溺自己,伤害自己的狐狸,一辈子都不可能对他下手。 沉默,破庙里只能听见慧空的佛经声! 终于,辰暮打破了这种沉默“师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高阳鸾就是血阎罗的?” 听到辰暮的询问,慧空放下手中木鱼,睁开眼睛,脸上表情很平静,机会没有多大波澜“在洛阳时!”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当时不揭穿他?”辰暮生气的朝他质问。 慧空长叹一声,说道:“小师弟,我告诉了你你又能怎样?你不一样还是下不了手?死者已逝,生者多哀!你有何必多添烦恼!” “可你就不想为阑珊寺的师兄弟报仇?” “善恶到头终有报,时辰到了,种下恶花便会结出恶果,一切自有定数,我又何必揪着死者不放?看得开,放得下,才是对死者的尊重” “可他杀了那么多人,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一百多人,让我怎么放得下?”辰暮忽然把头埋进膝盖,呜呜痛苦起来。 “师弟,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若是放不下,你们都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不想恨他,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他!他对我那么好,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师兄弟?毁了我的家?” ‘情’这个字,谁能看得透? 那天,辰暮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慧空离开了,临行前将剩下的一颗解百毒的丹药给了辰暮,对他说:“你如果还是放不下的话,就吃掉这个,你身上的毒会成为你的累赘!” 辰暮知道慧空指的是不离不弃的毒。 高阳鸾终于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辰暮,便死死抱住他,生怕稍微一松手,辰暮就会像一阵烟雾一样消失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不是一场梦。 如果这不是梦的话,在北陵天牢里那些记忆就是梦,一场可怕的梦。 高阳鸾醒来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关于阑珊寺一句话。 辰暮依旧温柔的看着狐狸,微笑着说道:“安期丞答应放我们离开,不过他的条件是你放了安期玉策,我已经答应他了,你能不能放了安期玉策?” “当然没问题,放心好了,安期玉策没事,只要我们两个能安全的回到南野,他自会毫发无损的回到安期丞身边” “这就好!”辰暮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用湿毛巾为为高阳鸾擦拭脸颊“昏迷了好几天,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东西!”放下毛巾就要离开。 高阳鸾急忙抓住辰暮的手臂“等一下!”他不能放辰暮离开,一刻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也许,他消失一刻,就会消失一辈子。 “怎么了?” “辰暮,和我回家好吗?和我回南野!” “好的!”辰暮笑着一口答应下来。 见他答应了,高阳鸾松了口气。 “我们走着回去好吗?”辰暮笑着问道,就像是问晚上吃什么一样随意。 “走回去?”高阳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诺诺的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走着回去吗?” 南野北陵,相隔千里,中间崇山峻岭,狼虫虎豹,这要是真的走着回去,得多长时间? 辰暮点头“对呀!走回去,就和当初从苏州到洛阳一样,走着回去!”辰暮说的郑重其事高阳鸾明显有些心虚,现在他是身份可是南野的皇帝,朝中狼子野心之人对那个宝座虎视眈眈,新皇刚刚登基,就半个月未曾露面,估计现在洛阳已经开始乱了。不过他不敢驳回辰暮的要求,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好呀!不过辰暮我身上的钱不够耶,难道咱俩要讨饭回去吗?” 堂堂皇帝陛下,讨饭回家,是不是有点太有失国统了? “没关系的,我当过和尚,我可以去给咱们化缘!” 他一说完这话,高阳鸾头顶就被一阵不祥笼罩了,欲哭不得。说句实话,高阳鸾是真正的天下首富,无常阁杀手遍布各地,就算在北陵,都不知有多少钱庄票号暗地里是无常阁的据点,就是凭借着这些店铺,无常阁杀手在天下呼风唤雨,神出鬼没。身为无常阁阁主,他怎么可能没钱回家?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辰暮能够放弃走着回南野的念头,可……似乎辰暮已经做好讨饭回去的准备了。 “可……辰暮咱们再商量商量吧,走回去我怕会累坏你!” “我不嫌累!要是你累了,我背着你走!” 坏了,坏了!辰暮这小子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非要走着回去不可! 在高阳鸾十二分不愿意的情况下,两人还是动身了,一路往南。 北国的雪景越来越远,苍茫的天地间有两个小人,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印在雪地上,背后落下两串脚印。 “辰暮呀!咱们买两匹马好吗?这样快一点!”高阳鸾眼角挂着哀求的露珠,拉住辰暮衣袖撒娇的问道。一对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令人心疼的表情,迷倒大街上花痴少女一大堆,任谁看了不心怜一番。 辰暮回过头来看着他,郑重其事的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一听辰暮谈论关于钱的事,以为是买马有望,高阳鸾立马打起精神,将身上全部盘缠掏给辰暮:“你看,还有不少,买马一定够!” 辰暮拿过盘缠,二话没说,全部丢进了路边一个乞丐的破碗里。乞丐受宠若惊,反应过来连忙道谢,将那些银两收到衣服里。 “好人,好人,两位大好人……”然后,溜之大吉。 第二十六章:霸王餐 “看什么看?现在没钱买马了,走吧!”不等高阳鸾回答,辰暮就先行走了。 高阳鸾回顾远去的那个乞丐,在看看越来越远的辰暮,无奈!只得追了上去。心里那叫一个苦呀!难道他堂堂南野皇帝,真的要讨饭回自己的国家? 出了北陵都城,两人到了一个小村子里。肚子都开始咕噜噜的叫了,可惜!现在的两人都身无分文! “怎么办?”彼此面面相觑。 “卖包子……刚出锅的热乎乎的大包子……两文钱一个……大包子……”卖包子的摊主扯着嗓子吼,声波传到两人耳朵里,胃都在抽搐。 “狐狸,你饿了吗?” 高阳鸾点点头“你也饿了吧?” 辰暮也点了点头。 两人眼睛同时瞟到了卖包子的小摊上。难道今天要吃霸王餐? “两位客官,饿了吧,来两个大包子吧,两文钱一个,刚出锅的热乎乎的大包子!”摊主一脸喜气的招呼道。 两人肚子又叫了一声。 “老板,来四个包子!”高阳鸾上前说道。 “好,来您的包子!”摊主笑盈盈的捡了四个大包子递给高阳鸾。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叫做肉包子打狗,错了!是肉包子打狐狸,一去不回。 然后……辰暮和高阳鸾两人狼吞虎咽的把包子解决后,郑重其事的告诉摊主,他们没钱。 错愕的摊主看着两人,看两人穿着,都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起的,一点也不像没钱的,而且都长得人模人样,怎么……能没钱? 但事实是,他们真的没钱! “想吃霸王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店,我告诉你们俩个,不掏钱就甭想走!”摊主大拇指指像自己的鼻尖,瞪着一对比牛还大的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弄得自己跟黑社会似的。 狐狸和辰暮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反正我们是没钱,要不你就扣下我们两个吧!你这有的是包子,我们饿不死!”一听这话,摊主连忙护住自己的包子,警惕的看着两人。 这真是讲理的怕无赖的!吃都吃了,进了肚子已经消化掉了,还能怎么办? 摊主为了弥补自己是损失,毫不客气的搬来一百斤柴,每人五十斤,劈完就放人。 就这样,因为四个包子,一个南野皇帝,一个南野武天候,王侯将相都给他这个小小的包子铺干苦力。 辰暮虽身份高贵,可从来没娇生惯养过,劈材这种事情,在阑珊寺里不是没干过。所以也没啥抱怨,更何况是自己害的狐狸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放下斧头,擦了擦汗,回头看看狐狸,他身体刚好,干这种体力活会不会累坏了? 可一回头,就看见五十斤劈好的柴已经整齐的堆在地上了,狐狸拍了拍手,整理了整理衣服,笑着看向辰暮:“我干完了!” “哼!”辰暮回过头来,铁青着脸,挥舞着斧头,继续劈!你这只死狐狸,你大病初愈哪来的那么多力气。 “哐当。”一声,劈头砍偏了,农家用的斧头笨重,辰暮闪了一个趔趄,身体就要朝前栽过去,背后被人紧紧揽住。 “你生我的气也不要拿你自己来吓我呀!”耳边轻轻的呢喃,满怀关切,辰暮突然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回过头去看着那只狐狸,即使现在这样狼狈,依旧雍容华贵不改分毫。 “你又瘦了,你知道你身上掉一块肉我心里就掉一块肉吗?不知道爱惜自己!” “你就会花言巧语,放开我,让我干完了好赶路!”辰暮声音低沉,一颗泪打在高阳鸾的手背上。 “你以为我是在花言巧语?”高阳鸾夺过辰暮手里的斧头,说道:“你去一边呆着养肉去,这些体力活我来干!” “不行!你身上的毒刚解……”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等你劈完这些东西,太阳都下山了!”没等辰暮再说什么,高阳鸾挥起斧头,把一根木头劈成两半。 一会功夫,辰暮的五十斤柴,已经解决了大半,辰暮呆坐在旁边,欣赏狐狸劈材的动作,不得不说,狐狸真的很漂亮,连劈材这样的动作都这么潇洒“看你平常飞扬跋扈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娇生惯养,干不了这些粗活呢!” 高阳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外衣脱掉扔到辰暮手里,微微一笑,嘴角划出弧度,说道:“难道你忘了我小时候是乞丐吗?八岁之前我可是什么粗活累活都干,五岁时就一个人给娘亲提水,六七岁时,就得一个人上山劈材!一天不干,就会饿肚子!” “你有娘亲?”辰暮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的母亲雪皇后不是死在皇宫中了吗?” “她是我最亲的人,是当年宫里的一个普通宫女,把我救出皇宫抚养长大!” “那现在她人呢?” 高阳鸾突然沉默下来,隔了好一会说道:“死了!八岁那年,我和娘亲落到了山贼手里,娘亲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树上,而我便沦为奴隶,每天既要忍受他们的拳脚,还要给他们做苦力。终于有一天,那些山贼带回来一包迷药,我偷到迷药,放进他们的酒里,然后我一个人杀死了十几个山贼,逃了出来!” 辰暮出神的听着,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狐狸背后会藏着这么心酸的故事“然后呢?你是怎么怎么变成鸾小侯爷的?” “辰暮,你还记得你手里那个竹蜻蜓吗?那是我娘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我逃出山贼窝后,几乎饿死在护城河的桥上,是你救了我,要不是十年前你那串冰糖葫芦,也就不会再有今天的高阳鸾,我把我娘亲留给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你,也欠下了你一辈子的债。你落水后,我逃走了,当时你父亲全城搜捕我一个小乞丐,我逃命时,不小心撞到了弈王的马车,给他华丽的车上弄上了污泥,他本想命人将我乱棍打死,可能是忽然注意到我脚下的七颗痣吧!猜测我应该是雪皇后流落民间的皇子,非但没要了我的命,反而给我冠上了个私生子的名号,这样,我就变成了不入流的皇亲国戚!” 总以为狐狸飞扬跋扈蛮不讲理,从来都不知道狐狸的童年原来是这样的不堪回首,对于他来说,人间是残忍的,他从一出生身边就被暗算和欺骗包围。 辰暮低下头去,咬住唇,说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父亲的话,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你在说什么傻话?辰国舅不是你的父亲,你身体里流淌的是皇族的血,你和我一样!” 第二十七章:山贼借粮 “你在说什么傻话?辰国舅不是你的父亲,你身体里流淌的是皇族的血,你和我一样!”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躁动“山贼来了!快跑呀……”接着是鸡飞狗跳,周围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人群四处逃散。 很快,周围布满了黑压压的人马,有一二百人之多,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带头一人手里举着大刀,脸上横躺着一道疤痕,虎背熊腰,凶神恶煞样子,其他人都恭恭敬敬称呼他为大当家。 高阳鸾和辰暮就夹杂在百姓中间。 另有一个中年男子驾着马走到人群前面,面相清瘦,举止斯文,一副读书人模样,说话也文绉绉的“尔等都听着,我们黑风寨不是那些不讲道理的匪类,我们的宗旨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不掳掠,不杀人,最近吧我们山寨里经济有点不好,这次来就是想借点粮食,你们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困住的村民吓得浑身哆嗦,恐惧的看着这些山贼,不敢说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什么借,分明就是给抢换了个好听点的说法。 见众人不做声,于是,大当家的一挥手。山贼放开手脚,挨家挨户的翻腾,看见粮食就往出搬。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突然一个女人的哭声打破了众人沉默“在是我们家最后的粮食了,我们还指望着用它过冬呢,你们不能拿走!”哭声吸引了注意力,众人朝着那女人看去,一个山匪正与一个村妇揪扯半袋粮食,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门槛上吓的嚎啕大哭。 “哎!可怜,王寡妇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这要是把粮食拿走了,娘俩还不都得饿死?”旁边一人感叹。 辰暮注意到高阳鸾脸上出现微妙的痛苦,瞳孔由黑变成血红,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盯着那个与村女揪扯的山贼。关于阑珊寺的记忆历历在目,他明白这只温文儒雅的狐狸有多恐怖,惹怒了他,让这一二百人变成尸体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这些盗贼平常也不会干什么正经事,不过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狐狸再杀人了吧! “狐狸……”辰暮紧紧拉住高阳鸾的手,在他耳边呼唤“狐狸,你冷静些!” 幸好,那个书生模样的人看到争执,并没有把那个村女怎样,反而批评了那名山贼“王二,怎么和你说的?这年头谁都不容易,粮食咱们带走一半,也要留下一半让他们活着!” 看样子,这帮山贼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狐狸血红的眼睛暗淡下去,辰暮才松了口气。 “等一下!”高阳鸾大步跨出人群,站在大当家的马前,昂首挺胸的仰视他,器宇轩昂,仿佛骑在马背上的一帮人霎时间都矮了半截“你们这些人凭什么白白拿抢走我们的东西?” 书生纠正他的字眼“我们这不叫抢,这叫借,借你懂不懂?” 高阳鸾歪着脑袋,狭长狐狸眼稍微转动,仿佛肚子里酝酿着什么阴谋,一百多山贼同时屏住呼吸不敢说话。辰暮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猜不透狐狸这是要干什么,和山贼讲理不成? 果然,高阳鸾是要个山贼讲理“借?那你们写个借据吧!什么时候还,利息多少?写清楚,到期不换我们可是要上门讨债的!”一副精明的商人嘴脸。 哈?此话一出,在场村民都吓傻了,你敢和山贼去讨债?活腻歪了吧? 山贼也愣住了,一直摆架势装深沉的老大举着大刀指向高阳鸾,雄厚的声音说道“借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山贼写借据?” “不写借据,我们就不能借,万一借出去你们不还咋办?”狐狸理直气壮的摇头“不借,不借!” “你敢不借?不借我们就……” “我们不借你们要抢吗?”一对狐狸眼瞟过去,吓得大当家当即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高阳鸾身上透出凌冽的的王者霸气,压迫的在场众人都只能呼吸困难,这个人轻易的一个表情,都极具震慑力,让人不敢直视,甘愿俯首称臣。 “我们……这个……是借呢还是抢呢?”连山贼的大当家都泛起了嘀咕,这借也不是,抢也不是。 高阳鸾负起手臂,一声轻笑,九尺身高,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要借给你们也行,咱们来比试比试如何,如果我输了,就借给你们,不用还,如果你们输了,可要保证不再骚扰这个村子了!” “好!”大当家一口答应下来“你说比什么吧!” “比武如何?” 一听这话,辰暮脸上浮起轻笑,心想,狐狸,你可真狡猾,比武?你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家。 村民都奇怪的瞅着辰暮,说道:“哎!你这人不厚道呀!你的同伴要被山贼砍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辰暮笑而不答。 一听说比武,大当家哈哈大笑,大地都吓得跟着他的笑声颤抖,大刀指着高阳鸾说道:“就你这样的,小胳膊小腿,还挨不了我们一巴掌呢,我们明摆着就是欺负你,换个换个吧!” “不用换,我一向愿赌服输,我输了你们就可以搬粮食了!”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的甚至阴险。 “哈哈……那你是输定了!”大当家指着他大笑“也别说我们欺负你,王二,你和他比划比划,注意着点,别伤着人家,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读书有教养的人!” “哎!得令!”王二一声诺,便举着砍刀朝高阳鸾挥了上去,村民倒吸一口冷气,连忙闭眼,生怕目睹这血腥的一幕。 接着,便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个叫王二的山贼已经飞了出去,挂在大树的高枝上,“咿呀呀”的直呼救命。 一帮山贼抬头望着王二所在,脸上表情全都说明了一个事实,他们没看清这家伙在怎么飞上去的。 “看样子你是还是个高手,来,我和你试试!”大当家提马上前,高阳鸾纵身上前,九尺身躯如同空中轻盈的燕子,一个翻身,一记飞腿,一声马嘶,大当家连人带马都飞了起来,三尺开外,人仰马翻。 “哎呦呦……”发出一串痛苦的颤音。 在场村民,都愣住了,好像崇拜神仙一样崇拜的看着高阳鸾“哎呀!妈呀!活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大侠了!” 山贼慌忙将大当家扶起来,大当家羞得推开众人,丢了面子甚是气恼,挥着大刀朝高阳鸾砍了上去“纳命来!” 辰暮心里一紧,连忙冲出去拉住高阳鸾,生怕他一失手,要了那个山贼头子的命,身上又添人命债。 书生模样的人也慌忙拦住了大当家,疾呼:“大当家的慢着!” “怎么?”大当家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大当家,别忘了咱们的宗旨,这次下山是来借粮食的,您要是杀了人,咱们就和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一样了,既然武斗不行,咱们改文斗!” “文斗?” “对!文斗!交给我吧!”书生拍了拍胸脯说道。 第二十八章:文斗武斗 “大当家的您消消气,让我来会会他!” 于是,那个书生指向高阳鸾问道:“你可会吟诗作对?” “这有何难?尽管放马过来!”高阳鸾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看着那人。 “好,咱们就来比比对对子,我出上联,你来对下联” 高阳鸾摆了个请的动作。 那人挥起折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拍手说道“有了,你听着‘侠为骨,义做魂,吾乃忠义良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倒说的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脸红,高阳鸾轻笑“脸不要,耻不存,尔等偷窃盗贼!” “你。” 一听这副下联,书生气得面色通红,指着他咬牙切齿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大当家气得额头冒火,一声大骂:“他奶奶的!还跟他啰嗦什么,让我把这个小子砍了再说!”挥起大刀又要冲上去。 高阳鸾鄙视的看着他们直摇头讽刺说道:“嗤嗤!怎么?输了就这般无赖,果然是盗贼!”。 一听这话,书生连忙拦住大当家“老大,可不能动怒,要不就中了他的下怀真变成无耻盗贼了!” 大当浑身冒火,喘着粗气,又一屁股坐回原地“你……奶奶的!” 高阳鸾反倒一脸的幸灾乐祸“好了,你们还想比什么?” 这时刚从树上被救下来的王二跑过来,小声在大当家和书生耳边说了些什么。 “大当家的,你看这人能文能武,这种人别的方面一定不行,要不咱们比比摇色子吧?我的赌术在山寨里可是战无不胜的……” “要是输了看我不回去剥了你的皮!” “放心吧大当家的,赌赢他小菜一碟!” 然后,他们又指着高阳鸾问道:“咱们来赌赌摇色子如何?” “奉陪到底!”高阳鸾一脸轻松,毫无压力。 接着,一张桌子,两个色樽摆了上来。 王二笑的甚是放肆“我告诉你小子,你要是现在认输,我们老大还能饶你一命!” “不用,输了我任凭发落!” 王二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这是你说的!你要是输了让老子我揍一百拳!” 我去!原来这家伙记仇!高阳鸾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随便!” 接着色子哗啦哗啦,如雨点噼里啪啦的。 色樽尘埃落定,四周一片寂静,众人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盯着两人手里的色樽,王二看着高阳鸾,笑的异常阴险。 “开。” 两人同时打开手里的色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两人竟然都是六个六,不分上下呀!王二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大冷的天,他却莫名其妙的满头大汗“那啥,今日咱们不分胜负,就算是平局了!” “平局?”高阳鸾一声冷笑,谁跟你平局?走上前去,拿起王二用的色子,狭长的眸子瞄了过去,吓得王二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这位仁兄的色子可真是别致,竟然六个面都是六点!” “出老千,他出老千……”村民顿时喧哗起来“他出老千,我们赢了,这一局我们赢了……” 大当家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一把从地上揪起王二“你个混蛋,敢给老子出老千,咱们山寨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喧哗的不止是村民,就连后面的山贼也喧哗了起来“好你个王二,原来你小子出老千,赢了我们那么多钱,都吐出来……” …… 这件事似乎越闹越热闹了,不分敌我,叽叽喳喳。只有高阳鸾和辰暮两人看戏似的,无奈的直摇头。 “老大,咱们走吧,赌了三局都输了!”书生小声朝大当家说道。 大当家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下去了“撤。”一声令下,带着人马落荒而逃,身后尘土飞扬,山贼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众人欢腾,没钱吃饭的两人被尊为座上宾,老村长拄着拐杖感激涕零的瞅着高阳鸾,就差给他下跪感谢大恩大德了。于是,那晚,辰暮和高阳鸾被热情的村民强行留下来,大摆宴席,歌功颂德。 胡子花白的老村长一手拉着自己的孙女,一手捧着象征村长无上权力的拐杖走到高阳鸾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年轻人呐!我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呀!今天我就把这个村长之位和我孙女一并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负全村人的希望!” “啊?”高阳鸾吓得连退三步,错愕的看着老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村长的孙女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虽算不上是沉鱼落雁,却也生的清秀可爱,此时红彤彤的脸蛋娇羞的低着头,时不时抬起头来爱慕的偷偷看高阳鸾。 “今晚就让你和我孙女小月成亲,全村人做个见证,以后你就是入赘我们村了,我把村长的位置交给你……” 入,入赘?堂堂的南野皇帝入赘到一个小山村? “等等!”高阳鸾忙打住他,说道:“老人家,我和……”看了看辰暮,一脸阴沉“我和我弟弟还有要事,不能留在这里!” “哎呀!不用担心你弟弟,我们村好姑娘多得是!”说着,又领过来一个,看模样比那个叫小月的还小好几岁,分明还是个小孩子“令弟虽不及您,但也长得一表人才,小红今年十岁,先嫁过去,过两年就长大了。反正你弟弟年龄也不大,生孩子也不着急,凑合着用吧!” “不行!”面对一群淳朴山民的热气,高阳鸾可真是措手不及“我弟弟恐怕对小红姑娘……不要耽误了小红……” “谁说的?”辰暮话里带着冰渣子,一把拉过个头不及自己腰际的小丫头,揽在怀中“我满意的很,大哥您尽管成亲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祝您和嫂子早日喜得贵子!” “辰暮,你……” “是呀是呀!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您赶紧拜堂入洞房吧,您弟弟都这么说了,还等什么?”村民推推嚷嚷,高阳鸾被众人强行穿上大红袍子,回头看辰暮,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人头颤动,挡住了高阳鸾的视线。 和一年前在苏州时一样,高阳鸾被众人强行压着拜了堂。 夜深人静,宴席散去,天空中疏星点点,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逃出村子,朝南方去了。 辰暮板着脸在前面走,高阳鸾追在身后,连声央求“辰暮,你生气了?这事不能怨我,又不是我要拜堂的,是他们逼着我,而且你还给他们帮腔!” “脂正浓,粉正香,红灯帐底卧鸳鸯,搅了你的洞房我还没说抱歉呢!”声音冷的扎人,打翻了醋坛子似的一股浓重的酸味缭绕,平常油嘴滑舌的高阳鸾今天是怎么解释都不对。 “你拜了堂就这么提起裤子拍拍屁股走了,你让人家姑娘将来怎么办呢?干脆接回京随便封个什么妃吧,反正你后宫地方大,加上她一个也不嫌挤,留下个风流帝王的名声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变成一段游龙戏凤的传奇呢!” “辰暮,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和那个姑娘真的什么都没干,临走时我还写了修书呢,不妨碍她将来嫁人……”高阳鸾委屈的差点哭了。 第二十九章:入赘山贼 “辰暮,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和那个姑娘真的什么都没干,临走时我还写了修书呢,不妨碍她将来嫁人……”委屈的高阳鸾差点哭了。 “刚过门你就把人家休了,拜了堂,进了洞房,孤男寡女在一起呆了那么长时间,你说你什么也没干谁信?你明摆着的就是坑人家小姑娘呢!”辰暮话里句句带刺,高阳鸾身上就是长五张嘴都解释不清。 干脆解了自己的腰带,撩起袍子就要脱裤子“既然我说的你不信,那我让你检查好了,让你验明正身还不成?” “干什么?”辰暮连忙阻止他“这大半夜荒山野岭的你脱什么衣服!” “你怕什么?我浑身上下你什么地方没看过,没碰过?”高阳鸾拉起辰暮的胳膊,强行放进自己的衣服里。 辰暮羞得脸色通红,大骂道:“死狐狸,你有点帝王的风度行不行?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流氓!” 声波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荡起层层回音。 两人靠的很近,高阳鸾身体温热的气息传递到辰暮身上,突然嘴角勾起,狭长眸子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光,将辰暮整个人压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嘴巴不客气的贴了上去,撬开辰暮的牙齿,搅动嘴巴里的液体“狐狸……嗯……不……别……”辰暮最能艰难的发出几个单音节,用力想要推开他,可高阳鸾禁锢的很紧,他身体动弹不得。 辰暮已经被解开了衣带,感觉狐狸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一直窜到下半身,挑逗他的欲/望。 “别。”辰暮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两人之间有血缘这个事实,他们这是在乱/伦。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高阳鸾的舌头,一股甜腻腻的液体流呛进了嗓子眼里。 高阳鸾因为吃痛,眉头微微颤抖,放开辰暮,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在明亮的月光下啜着泪花。 两人陷入沉默,相顾无言,或者有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突然,四周亮起火把,出现人声,一大队人将他两个团团围了起来。 高阳鸾以为是北陵追兵,连忙护住辰暮,警惕的看着周围越围越近的人,辰暮已经嗅到了血腥味,血阎罗出手,无人能生还,害怕他会出手杀人。 不过看那些人的动作,懒懒散散,不像是军队,也不像是动作迅速的杀手。直到他们举着火把靠近,才看清那些人,原来是一些山贼。 山贼让开一条通道,一个扛着大刀的大汉走出人群,膀大腰粗,脸上横躺着一道疤痕,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一见到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真是冤家路窄,又是你们俩!”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同样扛着大刀走出人群,模样清秀可爱,腰肢蛇般妖娆,缠裹着一条鲜艳的红色腰带,甚是夺目。山贼对这个姑娘似乎比那个大当家的还要讨好“二当家的,您慢点!”。 小蛮腰,大砍刀,没想到张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会是个山贼婆子,辰暮心里叹息。 小姑娘一见到高阳鸾,本来清秀的脸颊微微染了一层红晕。拽着大当家的衣袖小声问道“哥,你说他俩就是今天难为你的人?” “对!小蛮,你先躲一边去,等哥哥收拾了这两个人再说!”说着,大当家的举起大砍刀就要挥上来。 “慢着。”那女子一声大呵,大当家的闪了个趔趄,差点闪了腰“小蛮,你要干什么?” “哥,你不能杀他”女子指着高阳鸾毫不避讳的说道“我要嫁给他!” ……!! 于是乎,刚从热情逼婚的村民里逃出来,又被“请”到了山寨里,被一个山贼婆子逼婚。 辰暮就纳了闷了,那只风骚的狐狸精桃花怎么就这么旺盛?四处都是倒贴的大美女,自己怎么就一个都勾引不过来? 两人被‘请’到黑风寨一个屋子里,外面是重重把手的人,扛着大砍刀来回巡逻,防止两人逃跑。 辰暮背对着高阳鸾,一点好气都没有,满屋子醋意。 “喂,辰暮,你别不讲理了好不好,是你不让我碰的,还咬破了我的嘴巴,我不碰你碰别人去还不行吗?我是个男人,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禁欲吧?” “谁不让你碰女人了,你三宫六院养多少漂亮女子男子都随便,你是皇帝,谁敢说什么!”声音冷淡。 “好,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再说我对不起你!” 黑风寨,大厅里,几个人争争吵吵,争论不休。 “小蛮呀!那种来历不明的男人你还是别嫁了,咱们山寨里好男人多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大当家的苦口婆心劝道。 “我不,除了那人,我谁都不嫁!你看看咱们山寨里,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你让我嫁他们还不如让我死了呢!”女人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这个小蛮姑娘,生在山寨豪放惯了,显然不会用那么娇气的手段,大砍刀往桌子上一拍“哥,我告诉你,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让我答应,你休想!” 眼看兄弟俩就要大打出手了,书生连忙上前劝架。“其实要我说呀,大当家,小姐要是嫁了那为公子也不错!” “你怎么也帮着她说话!” “大当家,你想想,那个公子一个人面对咱们一二百人,竟能坦然自若,换成别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这就说明他绝非池中之物,更何况,他的能力你也都看到了,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这样的人才要是留在咱们山寨,不出两年,咱们就能变成北方第一大寨!” 他这样一说,大当家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嗯,倒也是!那就让他入赘咱们山寨吧!” 高阳鸾被请进了客厅了,客厅气愤相当的压抑,大当家的铁青着脸,看见高阳鸾进来,冷哼一声。小姑娘面带娇羞,深情款款的注视着高阳鸾,一副贤妻良母形象,与刚才那个拿着大砍刀的女土匪完全不是一人,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一点没错! 最正常的要数那个拿着扇子的书生了,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礼数不周,让公子受惊了!” “不用客套了,有话就直说吧!”高阳鸾没等他们客套,找了个椅子一屁股坐下“什么时候放我们走?”龙游浅水遭虾戏,他堂堂南野皇帝,无常阁阁主,竟然被困在一个土匪窝里。要不是发誓不再辰暮面前杀人,要不是这群山贼还不是十恶不赦之徒,这个黑风寨早就夷为平地了。 “嘿嘿!”读书人讪笑两声,说道:“这次请公子过来,主要是商议您和小姐的婚事,刚才我们已经商议过了,你必须入赘我们黑风寨,大当家才会把小姐许配与你,以后您就是黑风寨的三当家……” “等一下!”高阳鸾打断了他啊话,分明就是逼婚,说的好像高阳鸾捞着什么大便宜似的,天上掉了金疙瘩,不过直接砸到脑袋上,就把人砸死了“我家有糟糠,小姐不介意吗?” 第三十章:抓住男人的胃 小蛮姑娘一听这话,双目委屈的差点掉出水来,深情款款的看着高阳鸾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有老婆?” “对!”高阳鸾点头。 大当家一拍桌子而起“有了老婆还跟他费什么话!小蛮,这个人干脆杀了算了!” “不~!”小蛮姑娘目带秋水,楚楚可怜,缓缓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原本正常,我,可以不介意!” “可惜呀!”高阳鸾摇头说道:“我家的那个脾气不好,心眼小,嫉妒心强,容不下人,又是个醋罐子,恐怕小姐嫁过来很难与他好好相处!” “这种不守妇德的女人要来何用?公子不如干脆休了娶我家小姐如何?我家小姐不仅长相出众,端庄贤淑,还有一身的好武艺!”书生指着小蛮姑娘夸道。 “不不不!此言差矣,古人常言: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怎能因为看上别的女子就休了原配,万万使不得!”高阳鸾连忙摇头拒绝。 “没关系的,夫君不能管教好,我帮您管教,再说以后你以后就住山寨了,这里是我的地盘,相信她也不会太嚣张!”小蛮姑娘咬着嘴唇,声音清脆楚楚可怜,为什么高阳鸾总感觉脊背上一阵发凉呢?她这话里,怎么感觉带着几分狠毒? “不不不!若我娶小姐您,恐怕将来我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小姐花容月貌,世间好男儿多得是,我祝你早日寻得如意郎君,我和我弟弟还有事,就请小姐和大当家放行吧!”高阳鸾婉言拒绝,虽然这姑娘长得确实不错,不过他高阳鸾可不缺女人,尤其是不想和山贼土匪扯上关系。更何况还有个辰暮监督自己,要是真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他一气之下甩脸给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 一天这话,小蛮姑娘立马凶相毕露,猛地一怕桌子,冲着他大吼道:“你不和我成亲,一辈子也别想再见你弟弟!” 然后,辰暮就被山贼挪了个地方,具体挪到了哪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眼睛蒙着黑布被几个人压着不知道带到了什么地方。 到了之后,解下辰暮眼睛上的布,环顾四周,一片黑暗,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看样子,是个什么山洞里。还有两个人陪着他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说的好听点是陪着,说的难听点就是派来看守辰暮的。 既来之则安之,辰暮情绪倒十分稳定,坐在干草垫子上想什么事情,看守他的两个人肆无忌惮的聊起天来了。 “听说二当家要嫁给抓上来的公子?已经开始筹办了!” “可惜,咱们这些人守着二当家的这么多年,最后这块肥肉还是让别人叼了去!”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辰暮仰头躺在干草上,呆呆的望着空荡荡山洞顶端,时不时一颗水珠滴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辰暮脑袋里浮出高阳鸾一张狡猾奸诈的狐狸脸,侧过脑袋,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那个影子怎么也挥之不去。 高阳鸾现在在干什么呢?红绡帐内正和美人翻云覆雨吧!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其实辰暮也觉得自己的确很过分,碍于血缘,既不让狐狸碰,又不愿他碰别人,既然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高阳鸾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木马。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狐狸的视线转移到别人身上,自己就可以离开他了,就算自己能放下血缘这层伦理不容的关系,阑珊寺里一百多师兄弟的血也放不下,对于高阳鸾,他不想恨!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原谅! 正想的出神,锁链嘎吱响了起来。两个山贼连忙起身恭迎“二当家” 小蛮姑娘气冲冲的直接走到辰暮面前,一脚踢在辰暮的胳膊上“喂,死了没?” 这是个女人?辰暮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疑问。他接触的女孩不算多,妹妹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莺莺虽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也温柔善良,高阳鸾的新妃子未央,倾国倾城,万分妖娆,可眼前这个人?真不敢确定她是女的,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果然人不可貌相。 睁开眼睛看向她,没好气的问道:“何事?你不和他去进洞房行周公之礼,找我干什么?” 小蛮因气愤脸色通红,双目间好像点了把火,烤的辰暮极不舒服,喘着粗气问道:“你哥他有老婆?” “有!”辰暮忽然想起自己在去北陵之前给他选的八个极品丑八怪,不禁笑了出来“还不止一个呢!” “还不止一个?”小蛮提高嗓门问道“那他的那些老婆都是心眼小,脾气差,嫉妒心强,眼里容不下别人的醋罐子吗?” 怎么都是这些形容词?辰暮心里不悦,明摆说道就是自己,高阳鸾你这只死狐狸,在别人面前也不忘了损我一顿,反问道“这是他说的?” “对!你哥说他家里有只母老虎,有暴力倾向,碍于那只母老虎的银威,他不敢娶我!” 混蛋!死狐狸!辰暮火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变成母老虎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公的!“然后呢?他又说什么了?” “我和他说:你不娶我我就不让你见你弟弟!结果,他还是没答应……呜呜……”小蛮姑娘气得摔打着山洞里的桌椅,转过头来问道:“他家里的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吗?” “这个……”该怎么回答呢?辰暮脸上纠结“他家里有很多女人,都挺漂亮,不过他嘴里说的不一定就是他家里的女人!” 小蛮接着问道:“那他嘴里说的那人有我漂亮吗?” “没你漂亮!”辰暮老老实实回答,他当然没兴趣和一个女人比美。 “既然没我漂亮,那为什么高阳鸾不喜欢我?”小蛮纠结的嚎啕大哭,揪扯着辰暮的衣袖哀求道:“你帮帮我吧!将来我当了你嫂子一定报答你!” 辰暮真相推开这个又不像女人又粘人的姑娘,不过,看人家哭的稀里哗啦的,自己也不是铁石心肠“你要我怎么帮你?” 一听有门路,小蛮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妈说‘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先抓住他的胃’你就帮我抓住他的胃!” “他的胃长在他身上,我怎么帮你抓?” 第三十一章:玉盘珍馐 “笨蛋,就是你告诉我你哥喜欢吃什么,比如鲍参翅肚之类的……好像弄到那些东西有点难,别的呢?” 看着那姑娘求知的眼神,辰暮真不好意思让她失望,于是便信口雌黄的说了“高阳鸾他口味比较重,喜欢吃味道怪的东西!” “味道怪的东西?”小蛮瞪着两汪水灵灵的眼睛问道:“什么东西呀?” “就是极酸极辣极苦的东西,越是味道怪,他越喜欢!”辰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是这样呀?口味还真是怪!”小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有别的吗?” “别的?”辰暮想了想,眼睛放光说道“还有他喜欢吃黄连!对!他非常喜欢吃黄连!” “黄连?”小蛮大惊“他竟然喜欢吃那么苦的东西?” 辰暮点头“对!” “原来他口味这么特别,怪不得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与众不同呢!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哥们!”小蛮猛地一拍辰暮肩膀“等我当了你嫂子,我一定给你找个漂亮媳妇!” 辰暮肩膀隐隐作痛,皱着眉头说道“那我先谢谢嫂子了!”如果狐狸真的娶了她,就有的他受了。 小蛮站起身来,兴高采烈的就要往外走。辰暮忽然良心发现的又叫住了她“等一下,他还喜欢吃糖葫芦!” “糖葫芦,好!我记住了!等我好消息” 看她一脸志在必得的表情,辰暮都开始替高阳鸾胃疼了,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于是,一往情深的小蛮姑娘为高阳鸾精心准备了一桌子“美味”,当高阳鸾坐在桌子旁边时,胃真的开始抽搐了。 高阳鸾指着桌子上一大堆“玉盘珍馐”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小蛮姑娘,难道你们平常就吃这些东西吗?” “不是,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毫不知情的小蛮姑娘笑的异常温柔,夹了一筷子红红的辣椒放到高阳鸾眼前的碗里,并且小心翼翼的替他舀了一碗黄连汤“吃吧,这都是你最爱吃的!” “谁跟你说我爱吃这些东西了?”高阳鸾横眉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吗?”小蛮脸色突变,咬着牙愤恨的说道:“你弟弟他居然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怎么收拾他?你想怎么收拾他?警惕的看着这姑娘纤细的小蛮腰上挂着的大砍刀,铮亮铮亮的,高阳鸾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不会真把辰暮怎么着吧? 连忙反口说道:“他没说错,我的确是喜欢吃这些,难为他了还真想得出来!”冷汗呐!! “真的?”小蛮又高兴替高阳鸾夹了一筷子的大蒜“那你快吃吧,多吃点!” 高阳鸾皱着眉头还真把这些极品味道的满桌子珍馐吃进嘴巴里,胃里一阵阵翻腾,只想吐。心里不停的骂。辰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家伙,你谋害亲夫。 最后,小蛮姑娘拿了一串糖葫芦递到高阳鸾面前“你弟弟说你喜欢吃糖葫芦,我也准备好了,看我多体贴,比你家里的那个爱使小性子,爱发脾气的母老虎怎么样?” 高阳鸾手里拿着糖葫芦,思绪又回到了十年那个寒冷的冬天,又回到了护城河的桥上,嘴角勾起一丝细微的笑,暖入人心“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吃糖葫芦吗?他是第一个给我糖葫芦的人!” “啊……”小蛮姑娘纠结着头发在山洞里来回踱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做得那么好了,还是比不上他家里那个泼妇?” 辰暮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些东西他都吃了?” “吃了!可他还是不喜欢我……呜呜……”小蛮姑娘气得稀里哗啦放声大哭“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他家里一个泼妇?” “谁说他嘴巴里指的是个泼妇了?”辰暮郁闷,为什么在高阳鸾嘴巴里,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女人? “你说他家里的老婆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贤惠?”小蛮目光炯炯的看着辰暮问道。 辰暮纳闷“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因为……因为每次高阳鸾提起他家里的那个人,脸上就一副幸福甜蜜的表情!”小蛮纠结道:“他每次面对我,都冷冰冰的!” 辰暮心里突然间被什么鞭打了一下,隐隐作痛。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辰暮问道。 “你们还想走?他不和我成亲,你们就别想走!” 高阳鸾很郁闷,辰暮已经被他们带走一天多了,生死不明,尽管他知道辰暮还活的好好的,可是一眼看不见他,心里就慌张。在黑风寨四处搜寻无果,无奈之下,只好去找小蛮要人。 小蛮的回复只有一句话“不和我成亲,你就别想见你弟弟!” “这么说就是只要我肯娶了你,你就让我见辰暮?”高阳鸾问。 “对!”小蛮回答“只要咱俩成亲,我就一定让你们兄弟俩团聚!” “那你准备吧,今天晚上就拜堂,不过我警告你,要是晚上我还见不到辰暮,我一定掀了你的黑风寨”高阳鸾一甩袖子走了。只留小蛮一人愣在原地不知是不是在做梦,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不是做梦! 他答应和自己成亲了!就这么简单? 兴奋的跑到辰暮面前高兴的合不拢嘴,拍着辰暮的肩膀说道“你哥哥答应娶我了,这里面有你一半的功劳,我不会忘记你的,以后要是有什么漂亮的姑娘我一定给你做媒!” 完全没注意此时此刻辰暮的脸比阴天还阴,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默“他真的答应娶你了?” “对呀,骗你干嘛?晚上记得来喝我的喜酒!” 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还带着反光呢!辰暮有种冲出去把那只招蜂引蝶的死狐狸掐死的冲动,不过!算了吧!他若真娶了这个小蛮姑娘,也许自己在他心里就会淡一些,也许……就从此消失了! 越想越伤心,连忙闭上眼睛,还是没来得及将泪关在眼眶里,一颗晶莹剔透的液体还是滑落了流进嘴巴里“这样也好,恭喜了!” “同喜同喜!”小蛮兴奋的说道:“他们还等着我去试凤冠霞帔呢,就不陪你了,看守你的人已经撤了,你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记得晚上来呀!”说完,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拜堂成亲 小蛮走后,辰暮并没有离开,而是倒在干草垫子上默默流泪。 夜晚,黑风寨内张灯结彩,小蛮身着凤冠霞帔,往日的飞扬跋扈烟消云散,亭亭玉立,宛若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拜堂。 高阳鸾虽也穿上了红绸子的新郎衣服,可是脸上却不见一丝喜悦,因为到现在还不见辰暮,急的满屋子来回踱步。 他询问了黑风寨的一些人,都不知辰暮的下落,为什么辰暮到现在还不出现? “新郎官,吉时到了,小姐请你去拜堂呢!”有人来催。 “知道了!”高阳鸾无奈,只得先去拜堂,这是权益之计,本想先答应她成亲,只要她能让自己见到辰暮,自己带着辰暮离开黑风寨完全不是问题。可是,辰暮却一直未有出现。 到了大堂里,发现辰暮竟然坐在众人中间,有说有笑的喝着酒,甚至还会和一些山贼划拳嬉戏,好像完全不担心他似的。 “辰暮!”高阳鸾气得大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大哥!”抬头看到高阳鸾,辰暮微微一笑“恭喜恭喜,祝你和嫂子从敬如宾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又端起一碗酒递到高阳鸾面前“来!我敬你!” 高阳鸾此时的脸色,比黑炭还黑。 “哎呀!辰暮兄弟呀,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先让人家小两口拜堂,拜堂之后咱们去闹洞房!”其他人喝的醉醺醺的,一把又将辰暮拉回座位上“来!咱们喝!” “好呀!喝!” “来,咱们划拳!” “哥俩好呀,五魁首,六顺风,七个巧,八匹马……” “你又输了,喝!” 辰暮端起酒碗,喉结滚动,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水顺着下巴流淌到衣服上,映衬着他清瘦的身躯,越显俊了。 几个大汉看的有点呆滞,都喝的有点高了,醉醺醺说道:“辰暮兄弟,你这长得细皮嫩肉的,比女的还漂亮!咱们山寨里只有二当家的一个女人,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可惜,我是个男的!”辰暮微微一笑,回答说道。 “男的就男的!咱们光喝酒太没意思了,要不咱们玩点刺激的怎样?” “玩什么刺激的?”辰暮问道。 “咱们猜拳,要是你再输了,就让我们亲你一口怎样?”几个人醉醺醺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高阳鸾寒着一脸冰渣子盯着辰暮和几个人喝酒猜拳,眼睛通红恨不得杀人解恨。突然听到山贼对辰暮说出下流话,顿时怒气翻滚,抬起一脚,将说那话的人踢个个跟头,摔下凳子去。 其他人都吓出一身冷汗,醒了酒。看到自己的人挨了揍,义气作祟,立马站起身来,将高阳鸾团团围住。 “你他妈的,要不是看我们二当家的面子,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还没变成我们山寨的姑爷呢,就敢动手!” 高阳鸾狭长的明眸微微转动,睥睨着围上来的十几个大汉,嘴角勾起一丝轻蔑。这一瞥,就吓得几个大汉哆嗦。他身上本来就有煞气,此时更如同地狱里来的阎罗。只要他出手,几个大汉必将血溅五步,命毙当场。 辰暮站起身来拦住高阳鸾,生怕他再闹出人命“开个玩笑而已,大哥不必放在心上,你快去拜堂吧,耽误了吉时我们可负责不起!” “辰暮,你到底闹够了没有?”高阳鸾气冲冲的问道。 “大哥说笑了,你新婚大喜的日子,我怎么敢闹?新嫂子很漂亮,你不要辜负了她!”辰暮目光柔和的看着高阳鸾。 “辰暮,你真的希望我拜堂?” 辰暮点了点头。 “你不要后悔!”一甩袖子,转身,走进大堂里。 高堂上坐着的是小蛮的哥哥,黑风寨的大当家。他虽然对高阳鸾心有芥蒂,不过碍于小蛮的原因,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小蛮身穿凤冠霞帔手里握着绸子挽的大红花,静谧的站在那里。 高阳鸾走上前去,回头看,辰暮就站在众人之中,身影单薄,目光凄凉的看着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三拜过后,小蛮被扶进了洞房,高阳鸾被众人围住,争着敬酒。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辰暮。 宾客散去,众人安歇了,辰暮提着酒仍然坐在大堂里喝个不停。 “辰暮兄弟,走,咱们去闹洞房吧!酒明天在喝!”几个人拉住辰暮。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成亲,心里滋味不好受,让我自己静一静!”辰暮借着酒劲迷迷糊糊的说。 几个人大笑,说道:“怎么,难道你也看上我们二当家的了,也是,我们二当家的长得那么漂亮,不过她已经变成你嫂子了,你没戏了!” “去吧!你们去闹洞房吧!”辰暮从桌子上爬起来,举起酒坛子往嘴里灌。 几个人搀扶着晃晃悠悠的朝着洞房方向走了过去,整个大堂里只剩下辰暮一人了。 高阳鸾一袭红衣走到辰暮面前,心疼的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辰暮,替他拨了拨挡在眼前的发丝,手指拂在他的唇上。 “狐狸……狐狸……我好伤心……”醉酒后的辰暮一边流泪一边说着梦话。 “辰暮,你这个傻瓜!”高阳鸾俯下身去,抱起辰暮,吻在了他唇上,轻柔的,如同是柔软的羽毛略过“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是你说让我离开,我就会离开的吗?” 大堂的柱子后面,藏着一个娇小的红色身影,默默的注视着两人,泪流满面。 去闹洞房的人奇怪的看着空荡荡的洞房,咦,新娘和新郎哪里去了? 迷迷糊糊间,辰暮听到人马的厮杀声,睁开眼睛,面前火光一片,困意袭来,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辰暮醒来后,已经不在黑风寨了,而是在一辆飞速行驶的马车上,身边还是那只狡猾的狐狸。 “酒醒了?”笑着将一块湿毛巾打在他的脸上,一股清凉的感觉席卷了太多神经末梢。 辰暮头疼欲裂,扶着脑袋坐起来,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废话,当然是我带你出来的了!怎么头疼,我给你揉揉吧”高阳鸾让辰暮躺在自己是腿上,两根大拇指按住他的太阳穴,朝着一个方向揉“好点没?” “小蛮呢?”辰暮问道。 第三十三章:烟花在哭 “还能怎样?昨天晚上你逼着我拜堂,我只能再写一封休息送到她手里!” 本来从北陵回南野,千山万水路途遥遥,可惜几千人在屁股后面追着两人,五日后辰暮和高阳鸾就到了雁门关。此时南野已经是出暖花开的时节,堤坝上杨柳抽出泛绿的芽。 “辰暮,到雁门关了,你是想走着回洛阳,还是想让我背着?还是,咱们骑马回去?”高阳鸾微笑的看向辰暮询问,反正是已经把他带回了南野,一定不能再让他离开自己了。 辰暮似乎对回洛阳不怎么感兴趣,淡淡的说道:“天色晚了,找家客栈休息明日在赶路吧!” “行!一切都随你!”两人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栈里的小二说今晚城南有一场烟花,高阳鸾不顾及辰暮一路劳累,硬是拉着他去看烟花。 “嗤。”一声窜上云霄,“碰。”一声在空中炸开万朵金花。漆黑的夜空被这万朵烟花照亮,空气中迷茫这浓重的烟火味。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辰暮和高阳鸾混在流动的人群中。 见辰暮下盘有些虚,高阳鸾作势就要去拉他辰暮“你累了,我背你吧!” 辰暮连忙打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被别人看见了,不笑话你还笑话我呢!” “那好吧,咱们坐下来歇歇!”高阳鸾强行将他拉到一个茶棚里“回来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一直无精打采的?” 高阳鸾问道这里,辰暮的心不觉一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狐狸,你难道看不出我一路上都在故意刁难吗?我先丢了你的银两,又扔了你的玉玺,你怎么还能不知疲倦的和我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那又如何?”高阳鸾看着他,眼睛湿润“丢了银两,又不是我一个挨饿,扔了玉玺,我还可以在找回来,要是你没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就对我那么在意?” “但凡有一点不在意,我身为一国之君,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到北陵把你救回来”高阳鸾盯着辰暮的眼睛说道:“辰暮,只有你以后能留在我身边,你想让我怎样都可以!” “嗤。”一簇烟火窜到高空,流光溢彩,转瞬即逝,又黯淡了下来。 辰暮撇过脸去,目光定在空中绚烂的烟花上,完美柔和的脸颊印的忽明忽暗,一颗晶莹的泪悄悄滑落“狐狸,你看那些烟花,他们好像在哭!” 高阳鸾朝着高空望去,满天烟火绚烂夺目,又转瞬即逝,烟花固然美丽,只是霎那的光华,莫名袭来一阵彷徨,因为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个人,也会像这满天转瞬即逝的烟花一样,很快,就会离自己而去。 两人回到客栈后,辰暮忽然说他想洗澡。 高阳鸾一阵欣喜,连忙说道:“我陪着你!” 自从十年前落水后,辰暮就一直怕水,尤其是洗澡时,必须有亲近的人陪着自己,若自己一个人时,就只能打盆水那块毛巾擦擦身上。 木桶里水汽氤氲,热浪打在两人脸上,辰暮褪下身上衣物,缓缓坐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淹没到他胸前。水汽缭绕下,辰暮仿佛一个不染尘世的仙童。 高阳鸾也褪下衣物,一同踏进浴桶里,本来不大的浴桶被两个人的身体填满,肌肤相亲,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身体上散发的温度和铿锵有力的心跳。 “辰暮,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的!”本来已经很难安耐住身上的情欲,可高阳鸾还是问了一句,虽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可自从得知两人之间有一层血缘关系,辰暮明显对这种事情心存芥蒂。 出奇意外的是,辰暮主动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自从得到辰暮之后,高阳鸾就再也不会去碰别人,无论男人女人,因为他知道辰暮会不高兴。从辰暮离开,到现在,他真的忍得太久了。 他既放肆的占有,怀里这副身体,动作又极其温柔,好像怀里是令他欲罢不能是珍宝。 赤裸着身躯,从水里抱起辰暮,轻放到床榻上。咬住他柔软甜美的唇,吮吸里面甘甜的液体。 一夜的沉沦,第二日,天未明,辰暮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整理好衣物。高阳鸾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将辰暮又拉回床榻上,翻身,压在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染了暧昧“天还没亮呢!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昨天晚上我好像弄伤了你,让我给你涂些药吧!” “我没事,不是第一次!”辰暮挣脱高阳鸾的禁锢,从床榻上坐起来,倒了杯茶递给高阳鸾“口渴了,喝些水吧!” 高阳鸾微微一愣,自己并未要水喝,辰暮怎么断定自己口渴呢,但也没在多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嗤嗤的看着辰暮,越觉得他长得好看,禁不住又要揽在怀中轻薄一番,若是以前,辰暮倒享受似的的任由他处置,可这次,却躲了一下,高阳鸾一时扑了个空。 “怎么,你现在倒腼腆起来了,也不知是谁昨天晚上那么主动!”高阳鸾笑着说道,本以为辰暮会脸红,却没想到辰暮只是略微一笑,接着脸上多出万古忧伤,高阳鸾的心沉了下去。 “狐狸,你为什么要灭了阑珊寺,杀手阑珊寺一百多僧众?是有人和阑珊寺结了仇,花钱雇你杀人的吗?” 辰暮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高阳鸾不知所措,整个人呆住了,听见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咔咔作响,手脚冰凉,瑟瑟发抖。 “不是!是我下令的!” “为什么?”只这三个字,辰暮用尽了全身力气,甚至,他都没有力气在听高阳鸾的解释了,好像躲起来,永远也不要知道答应。微微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滑落。 “为什么?因为那群和尚碰了你,他们觊觎你的美色,对你行为不轨,他们敢轻薄你,甚至,他们还对你……做了口……”后面一个词,高阳鸾只说了一半,辰暮已经明白他所指何事。 第三十四章:戍边守将 泪珠穿成了线,一颗接着一颗,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难道就因为我们师兄弟间的嬉戏玩闹,你就杀了我一百多的亲人,你当时可想过那是我的师门,你让我该怎么原谅你?” “辰暮,对不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高阳鸾上前想要替辰暮拭去眼角的泪,却被辰暮推开了。 “十年前,我就剩半条命的时候,父亲把我送到阑珊寺,那时我不肯吃饭,师兄们想尽办法逗我开心哄着我吃饭,我脾气刁钻,师兄们都看我小,都让着我,有什么好吃的,都第一时间想到我,他们对我,比亲人还亲,你杀了我的亲人,让我该怎么原谅?” “辰暮……”高阳鸾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发蒙,辰暮的影子在眼前晃晃悠悠,模糊起来。“辰暮,你……刚才的茶里……”高阳鸾浑身被抽干了力气,倒在床榻上。或许是毒药吧!辰暮恨自己,要杀了自己,都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映着他那张俊朗不凡的面孔,妩媚且安详“辰暮,我不怨你!” 辰暮抱着高阳鸾的身体,先是默默流泪,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断肠。 好长时间,眼泪几乎快要流干了,辰暮才放开他。 从高阳鸾的衣服里找出一种特殊的香,点燃后,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味道,打开房间的窗子,清晨的寒冷闯了进来。 不到一刻,窗外便扑进两只雪白的鸽子,落在桌子上,咯咯的低叫着。辰暮将提起笔墨写了一张纸条,从怀里掏出前两天从高阳鸾手里得到的印章,按在纸条上,将纸条绑在鸽子的腿上。看着鸽子扑闪着翅膀从窗子飞向无边的天际……安期玉策的性命就寄托在这个鸽子身上。 天还未亮,清晨街道上洒这黑夜余留下来冷淡的气息。此时雁门关守将赵正府邸的大门被人叩响了,管家打着哈切开门,见一个衣着虽不华丽,但相貌气度皆不凡的男子肩上托着另一名男子的胳膊站在大门外,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他的腰,明显有些吃力,背上那名男子低着脑袋,墨黑的头发散乱下来,看不清面容,但身上隐隐约约透着雍容华贵。 “你是何人?” “烦请老人家通报一声,就说贵客来访,请赵将军出门迎接!”那人既说的不卑不亢,但又极度谦和。 管家的人明显不吃这一套“如今边关不安稳,我们将军现在才休息,你白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自家将军以前是江南首富之子,可惜家财一夜之间败光了,想当初投靠亲戚尽遭白眼,如今当了将军,一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找他相认了,什么世道!管家者愤恨的想到,又白了辰暮一眼。 辰暮拦住了他,将一张纸条递给管家说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你若是不赶紧通报赵将军,到时候将来将军怪罪下来,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大事!管家接过纸条就要打开,辰暮冷笑一声提醒他道:“就你这身份,看了这上面的东西,定要人头落地,快去禀报赵将军,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那人嗤了一声,拿着纸条便离开了“等着吧!” 当时赵正处理了一夜的公务,正要躺下休息一会,忽然管家拿着一张纸条赶了过来。 “什么事呀?”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老爷,要不您先休息吧,我让那两个人在客厅里等着!” “来客了,什么人?” 管家连忙把手里的纸条递上去,说道:“应该是您以前的亲戚吧,这些人也真是的,您落魄的时候一个个都像躲瘟神似的躲着您,看您今天发达了,都贴了上来,也是老爷您心好,要是我呀,一个个的拿大棍子撵出去!” 赵正坐起来,打开纸条,顿时整个人跳了起来,一身冷汗,拿着纸条的手都颤颤发抖“人,人呢?” 纸张上,只有一个印。玉玺! “还在门口等着,我说老爷,对于这种人,您就该先晾着他们……” 管家话还没说完,赵正就冲了出去。 此时辰暮还驮着高阳鸾站在门口等人,突然一个少年跌跌撞撞的闯了出来“皇……”见到辰暮,停了下来。 辰暮辰曦是双胞胎,辰曦又是他指腹为婚的妻子,只不过后来被他输给了高阳鸾,其实赵正已经快十年没见过辰曦了,更加没见过辰暮,只是这一眼觉得眼熟。 辰暮也抬头望着赵正,和自己年纪相仿,却高出自己一头,身材魁梧,一脸刚毅。一年前,他是个嗜赌成性的纨绔子弟,一年之后,人世沧桑,就连他也变成了魁梧的戍边大将军了。 如果不是这个赵正把自己输了,也不会牵扯出自己和高阳鸾这么多的恩怨是非,今日见到他,心中万般滋味,不知是苦思甜。 赵正虽不认得来人,却猜出此人地位绝不一般,恭敬的行礼说道:“敢问阁下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还认得他吧?” 这时,赵正才注意到辰暮拖着的高阳鸾,已经晕了过去,大惊失色“皇……” “他我就交给你了,我知道赵将军和他以前有过节,总不至于趁人之危吧?” “微臣不敢!”赵正吓得连忙跪地“圣驾到此,未能远迎,还望圣上恕罪!” 赵正当初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到雁门关投军,虽然和高阳鸾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如今坐到了边关守将的位置,也少不了高阳鸾的提拔,要不,一个和太子殿下有过节的人,早被地方官员整死了。 所以,对于高阳鸾,赵正并没有多少恨意,相反,作为戍边将军,朝廷命官,他更知道忠君爱国。 “圣上现在晕过去了还没醒,你扶他进去休息吧!”辰暮说着,便把高阳鸾交给赵正,松开手那刻,辰暮忽然体会到什么叫做恋恋不舍,真的舍不得,可是,环住高阳鸾的手还是松开了。 发愣了好一会,赵正请他进去,他才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赵正说道:“等圣上醒来,就把这封信交给他,我走了!” 第三十五章: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赵正本想拦住他,可一想,此人既然能与圣上如此亲密,自己也不能左右他的来去。可那个人为何说的如此决绝? 目送辰暮离开,赵正才转过身去回到府上。 高阳鸾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身边没有辰暮的影子,只有赵正惊慌的站在一旁,见他醒来,连忙跪倒行礼“微臣雁门关守将赵正拜见皇上!” “赵正?”见到他,高阳鸾脑袋发胀“辰暮呢?” “谁?”赵正被问的一头雾水“难道今天早上送圣上过来的那个少年就是武天候辰暮?” “你是说辰暮把我送到你这?他人呢?”高阳鸾疯狂的跌下床榻,揪住赵正的衣领万分焦急的问道“辰暮人呢?” 赵正慌张的回答“圣上,武天候留下一封信给您,人已经离开了!”急忙把信拿出来给高阳鸾看。 高阳鸾慌慌张张的打开信封,里面只装了八个字,每个字都想一把淬了毒的倒在,插在高阳鸾滴血的心脏上,痛的死去活来,高阳鸾九尺身躯摇摇欲坠,差点栽倒在地上。。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走了?自己千辛万苦寻他回来,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这时,他才感觉胸前多了两个东西,从衣服里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被辰暮丢掉的玉玺和无常阁的印章。顿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将他扶住。 即使是铁打的身躯,一路劳累后,也禁不住这种惊吓。 辰暮呀辰暮!你在时,带走了我的江山,你离开,还给了江山,你可知道,没了你,我一个人背负那些东西有多累? 稍微缓了一会,高阳鸾清醒过来,连忙扯住赵正的袖子问道:“辰暮他朝那个方向走了?” “这个……臣……”赵正一时也说不出来。 高阳鸾疯狂的追了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众人脸色漠然,早已没了辰暮的影子,苍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高阳鸾孤单一人。 高阳鸾才明白,辰暮给他喝的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 辰暮,你既然舍不得要我的命,又为何让我如此生不如死?我宁可你给我喝的是一碗鹤顶红!也不愿你我都活着却永不相见。 高阳鸾下了全城戒严令,不准任何人出城。甚至将辰暮的画像粘贴出来,全城搜捕。 无论如何,他也要再寻辰暮回来,这次找到他,就用一根铁链将他锁在自己身边,铸个铁笼将他关起来,吃饭睡觉都要跟着,绝不允许离开半步。 守城的士兵报告说,辰暮早上时已经离开了雁门关,去了北陵,而且是骑马离开的,想必现在人已在几百里之外。 之后,又接到无常阁的飞鸽传书,说安期玉策已经安全回到了安期丞那里。 回北陵的路上,辰暮很不幸的遇上了黑风寨的那些人。尤其是小蛮姑娘挥着大刀照着辰暮就砍“贱女人,你敢戏弄我!” 这话从何而来,辰暮慌忙躲过,生气的说道:“小蛮姑娘,你见了我不分青红皂白便砍,我哪里得罪你了?” “还说没得罪我,高阳鸾呢,让他出来!” “若是高阳鸾的事,你大可找他去算账,与我何干?我和他已经再无任何干系” “难道他连你也休了不成?”见辰暮这样说,小蛮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也犯不着五十步笑百步,都落得同样下场。 辰暮大为不悦,气愤的说道:“笑话,我又不是女人,他休我干什么?” “你不是女人?”小蛮以一种看奇异动物的眼神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女人,那高阳鸾亲你干什么?还有,他分明就是说不想负你,才写了休书的,他还说你是他唯一的妻子,他心里再也装不下比人,他还说……” “够了。”辰暮一声大呵,小蛮立马闭上嘴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离开高阳鸾,辰暮心里本来就挺不好受的,小蛮这么一说,就更伤心断肠了。 “他说了什么,都与我无干,你去找他说吧!”辰暮一挥袖子,转身就走。 小蛮连忙追上了他“喂,辰暮,我知道你是女的,连高阳鸾都说了你是他妻子,难道你真的心眼小,醋劲大,容不下他纳妾?” 辰暮气愤的一回头,两只眼睛狠狠的瞪着她“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像个女人了?” “本来呢,我是没有这样觉得,不过高阳鸾都承认你是他妻子,山寨里那些人都说你细皮嫩肉,长得还清秀,人也文文静静的,说你是个女的其实也不过分!” “你们……哼!”辰暮转身就走,懒得搭理她。 心里一直纳闷,那群山贼怎么就这么简单的放自己离开了,一回头,见小蛮就在五十米开外紧紧跟着自己“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管得着我?”小蛮换了一副高傲的表情看着天。 辰暮没理她继续走,小蛮就继续跟。 到了晚上,辰暮借宿在一座山神庙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小蛮也追了进来,看见辰暮倒在地上休息,上前去去踢了踢他的胳膊“喂,你到底要去哪呀?” 辰暮没有睁眼,侧过身子说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管我去哪?” “你不是要去找高阳鸾?” “当然不是,要找高阳鸾你走错方向了,别烦我!” 小蛮挨着他坐下,拽着他的袖子摇晃说道“喂,高阳鸾真的把你休了?咱俩现在也算是天涯沦落人,我尊你一声姐姐,咱俩说说心里话,看那天晚上高阳鸾抱着你杀出黑风寨的时候,几百号人都没挡住他,我还以为他对你一心一意呢,没想到这么快也把你休了!” 听到‘姐姐’俩字,辰暮胃里一阵抽搐,差点没吐出来,扯回自己的袖子背对着“我在重申一遍,我不是女的!” “姐姐,别这样呀,虽然你胸前没货,但模样长得还行!” 一口一个姐姐,听得辰暮浑身掉鸡皮疙瘩,趁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她“你有完没完了?” 第三十六章:一口一个姐姐 “怪不得高阳鸾要休了你呢,就你这脾气,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要是我早休了!”小蛮毫无畏惧的盯着他的眼睛,不屑说道。 辰暮咬着牙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山神庙,趁着月色继续赶路。后面小蛮也追了上来“姐姐,你心眼也真是小,不就一句话,至于这样?这大半夜的赶路,遇见强盗你花容月貌一世清名可就毁了!” 辰暮心想,我遇见那个强盗都比遇见你这个女强盗要好。 趁着夜色继续赶路,对她说道:“你要是想找高阳鸾的话,去南野吧,我要去北陵!现在我和高阳鸾已经没有一丝干系了,更不是她的什么娘子,跟着我你找不到他的!” “可高阳鸾说你和他是拜过天地进过洞房的,连双方的父母都同意了,姐姐呀,是不是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小孩来,又挡着不让他找小的,所以高阳鸾才嫌弃你的?” 辰暮加快脚步赶路。 小蛮还在身后喋喋不休“其实吧,这也不是啥太严重的事,你回去给咱夫君道个歉,再把我也领回去,到时候夫君一高兴,你的大夫人位置依旧稳坐!” 辰暮真的很郁闷呐,你还真想和我二“女”共侍一夫呀!当初被高阳鸾骗了,既要当他的妻子,又要当他的太子妃,穿着女装被人当做女人也就罢了,这好端端的穿着男装也能被人叫做‘姐姐’,真不是一般的来气。 “你爱跟跟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到了北陵你遇见什么危险可别怪我!” “姐姐,你去北陵干什么?”这个女人还真不客气。 辰暮不想搭理她,更不想她一叫“姐姐”自己就回应,那不是惯着他叫姐姐吗? 辰暮在前面快步疾走,一心想把耳朵边上这个啰嗦的女人甩了,可惜!这个女的腿脚明显比自己还利索,一边走路一边说话,甚至还能揪住他袖子高阳鸾这高阳鸾那,辰暮真相看看这个女人脚上是不是按了什么弹簧。 不过越是活泼的女孩越容易出事,小蛮跑到他前面,背着走路,一直喋喋不休的问不停,尤其是这样的山路上,凹凸不平。 刚还一脸兴致勃勃,突然“啊呀。”一声,身体失衡,小蛮脑袋向后砸了过去。 辰暮距离她很近,想也没想就揽起她的腰,将他后仰的身子拉了回来,小蛮失衡的身体砸进了辰暮的怀里。 “没想到姐姐你还……”话还没说出下半截,小蛮突然感觉有点不大对,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瞅着辰暮,还瘫在他身上,不自觉的伸出手在他胸前摸了一把,这动作比流氓还流氓。 “姐姐……你……不是……” 看着他结结巴巴的盯着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辰暮郁闷的推开他“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是女的,是你自己不信的!” 推开小蛮,辰暮大步流星继续往前走,留下小蛮愣在原地好久都脑袋里那根筋都没转过来。等他反应过来,辰暮已经走出老远。冲着他爆出一句:“你是男的,高阳鸾他亲你干嘛?” 之后的日子,小蛮还是紧追着辰暮不放。 “我已经告诉你了,高阳鸾在南野,你不去南野找他,追着我不放想干什么?”辰暮无奈的问道。 “看着你好奇!”小蛮老实回答。 “无聊!” “高阳鸾说他喜欢你,是逗我玩吗?” “不是!” “他还说你们拜堂入洞房了,是不是真的?” “是!” 小蛮暴跳起来“你们俩都是男的,成亲这事不是一男一女才行吗?而且他还亲了你,难道你们平常睡觉时也睡一张床吗?” “是,我们平常一块吃饭,一块睡觉,还一块亲嘴呢,高阳鸾他喜欢的是男人,你死心吧!”辰暮感觉很烦躁,尤其是这些天被这个丫头追问的,明显感觉她比当初的自己还单纯,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 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离开高阳鸾,也不想阻止别的女人接近他,这么说,完全是被小蛮给起烦了。其实高阳鸾并不是只喜欢男的,如果那样的话,他干嘛把那个叫未央的女人纳为妃,之所以断袖,八成是因为自己。 小蛮委屈的只想哭“高阳鸾没和我说他喜欢男人,而且男人和男人,你们不觉得恶心么?再说,你能给他生小孩吗?” “够了,你又没断袖,嫌恶心你就别问,生不生小孩和你没关系!”辰暮撂下这两句话继续走。 “断,断袖?”小蛮一头雾水“断袖是什么袖子?” 小蛮还是一直跟着辰暮,一直跟到了北陵都城。 辰暮实在是没办法了,自己这次回北陵,主要是因为高阳冲和辰戈都被安期丞扣了下来,起码得把他们都救出去才行,危险系数很高,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丫头,但也不至于给她惹麻烦。 只得好言相劝“高阳鸾其实不是不喜欢女人,他家里老婆挺多的,你去南野找他吧!他家地方大,肯定不嫌你挤!你要是能给他生出个一男半女的,兴许还能母仪天下呢!” 小蛮问道:“高阳鸾说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吗?” 辰暮就纳了闷了,她怎么一直打听自己和高阳鸾的私事?“喜欢!” “既然你们相互喜欢为什么还要分开呢?”小蛮很认真的问道。 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还要分离呢?辰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 “你说了我就明白了!” 辰暮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你和你哥哥关系一定不错吧?” “当然了,我爹妈死得早,是我哥把我拉扯大的,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爷们!”小蛮挺直腰杆十分自豪的说道。 “那你追着我这么长时间问高阳鸾的事,你也很喜欢他对吧?” “当然了,我这一辈子非他不嫁!”小蛮说的理直气壮。 “那如果高阳鸾杀了你哥,你该怎么办?” “这……”小蛮一时间愣住了,顿了一会回答到“我会杀了高阳鸾给我哥报仇的!也许我还会自杀殉情” 第三十七章:命若悬丝 “先杀了他,然后在自杀殉情,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辰暮轻笑摇了摇头,心莫名一阵抽搐,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在北陵的死牢里就想这么干了,可惜面对高阳鸾,下不了手。想自己一死,一了百了,都没勇气,怕自己一死,没人照顾高阳鸾,他也死了。 “高阳鸾杀了你什么人?”小蛮好奇的问了一句。 辰暮不想理她,转身继续走。小蛮又追了上去“我怎么感觉你和高阳鸾之间故事挺多的?” “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跟着我很危险!”辰暮想再提醒一下小蛮,且不说辰暮这次是要和安期丞谈判,就是无常阁四处追着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的。、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身旁就窜出七八个黑影,截去了他们的去路,还围了个水泄不通。 辰暮几乎没有反抗,反正也反抗不过,既然敢回北陵来,就料到了会遇见各种状况。 小蛮反抗了,不过可惜,毕竟是个女的,即使挥着大刀,也不是七八个壮汉的对手。 辰暮和小蛮两人被五花大绑,蒙上眼睛,装进了一辆马车上,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然后,车停了,两人被请下马车,解开蒙住眼睛的黑布。 到了一座寺庙,抬头看,上面写着墨兰寺三个大字。 “喂,我警告你们赶紧放开我,要不我哥和你们没完!”小蛮使劲挣扎,可惜在几个壮汉手里就和小鸡在黄鼠狼手里挣扎一样。 辰暮倒是很淡定,问道“安期丞请我到这里干什么?” “武天候请!”一个大汉朝辰暮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倒是很恭敬,只是手段很让人咬牙切齿。 辰暮抬脚走进墨兰寺内,进门,便看见案上供着一排的灵位,烟雾缭绕之间恍恍惚惚若隐若现,突然间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袭来,皱起眉头。两个年老尼姑敲着木鱼默默诵经,对闯进来的这些人视而不见。 “武天候里面请!” 小蛮叽里呱啦的舌头吐出一连串珠炮似的话:“有你们这么请客人的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我是小姑娘呀你们就这么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什么修养?一点素质都没有比我们强盗还强盗不当强盗你们可惜了干脆都跟着我当强盗去得了让我哥好好收拾你们几个!想把我放了,听见了没有你们几个。聋了?” 这话说的,一气呵成,连个标点符号都省了,辰暮以前就知道她能胡搅蛮缠,能死皮赖脸,没想到还有说死人的本事! 心里笑了笑,没再理他,走进寺庙里面。小蛮被人推攘着极不情愿的也走了进来。 两人被锁到了墨兰寺的后院一间屋子里,绑住的腿脚都被放开了,十几个高手几十双眼睛在外面日夜不休的守着,想逃走,貌似不大可能。 他们的活动范围只有不大的一个房间,小蛮腰上挂着的大刀被人没收了,气得坐立不安,动不动就去砸门“喂,放我们出去,听见没有?” 她一砸,门就开了,一个老尼姑端着两碗米饭一盘素菜走进来,什么都没说,放下食物朝两人轻轻合掌,作了个揖,便出去了。 小蛮被尼姑一脸淡定的表情镇住了,等她回过神来,送饭的尼姑一脚已经跨出大门。连忙追了上去扒开门就要往出挤。 可惜,门口站着俩壮汉,一推,又将她推回了,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刚刚打开的门又咔嚓一声,锁上了。 “混蛋,一群挨千刀的王八蛋!我祝你脚底流脓脑袋生疮,生了孩子代代为奴世世为娼……” 辰暮端起碗筷,盯着小蛮姑娘指着门破口大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漂亮的脸蛋长这么毒的一张嘴巴,骂人还知道平仄押韵对仗工整,可惜了“骂了那么长时间不饿吗?吃点饭补补精力在骂吧!” “吃,你还有精力吃饭?”小蛮转身抡起一个花瓶就朝辰暮摔了过去,很明显无心要辰暮的命,花瓶偏了老远,一头撞在墙上摔了个粉碎“你知道这叫断头饭吗?兴许吃了这顿他们就把咋俩送断头台了!” “你不吃照样还得上断头台,我宁可当个饱死鬼也不饿着上黄泉!”辰暮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米饭,一边嚼一边端过属于小蛮的那碗饭“反正你是准备当饿死鬼了,我饿了好长时间一碗肯定吃不饱,谢谢了!” 一看他这动作,小蛮立马冲上去夺下自己的饭“连女孩的饭你也抢,跟强盗似的!” “哪敢?在你这个飞扬跋扈的女强盗面前我可不敢以强盗自居!”辰暮低头继续吃饭。 “辰暮,你怎么这么淡定,难道你知道是谁绑架了我们?”小蛮问。 辰暮没正面回答她“我提醒过你跟着我是会有危险的,谁让你不听了,活该!” “真的是你!”小蛮一把拽住了辰暮的领子,凑近自己逼问“说,是谁?” 辰暮被米饭呛了一口,挣开他的手说道:“我告诉你你就能让他放了我们吗?别闹了,休息休息,想想你怎么逃出去吧!” “我怎么逃出去?那你呢?” “我暂时死不了,他要是想要我的命早动手了,不过他要抓的只是我,抓你你纯属多余,放了又怕你透露风声,恐怕你会被他们杀了灭口!”辰暮看着小蛮很认真的说道,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小蛮一惊,抽泣了几下,接着哇啦一声,梨花带雨,连绵不断。 辰暮心里长叹。哎!又是一个控制自己的棋子。辰暮说的其实没错,他估计把自己抓起来的应该是安期丞,安期丞一贯喜欢用一个人控制另一个人,这个女的在这,又变成了他的棋子,而自己,还真没铁石心肠到放着她的性命不管,尽管不怎么喜欢这个女的。 两人被囚禁在这个屋子里,一日三餐照常不误。 小蛮也不闹了,她大概是真的闹累了吧,躺在床上睡着了,呼噜声如同滚过的车轮声连绵不绝。 辰暮撇过脸去瞟了她一眼,这个小丫头心可比自己大多了,小命都栓在一根头发丝上了,还能睡得着,真行! 第三十八章:你是谁的断袖 其实如果高阳鸾娶了她真不错,小丫头虽然聒噪,但有她在身边倒是不无聊。 不过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了吧,为什么安期丞一直没有出现,不应该呀! 又过了两三天,辰暮才真感觉到这事不对,如果绑架自己的是安期丞的话,应该早就能见到他了,他又何必躲着不见自己,如果是无常阁的人找到自己,那么高阳鸾早就该来了,现在既看不见安期丞又不见高阳鸾,越来越感觉到不安,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 每天给他们送饭的人好像都是哑巴一样,怎么问都表情淡然不说话,门外看守的那些人,更别说了,嘴巴紧的跟哑巴也差不多。 看着他着急,这可轮到小蛮乐了“辰暮,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呀?我还以为你真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呢!” 辰暮没时间和他贫嘴“我们被绑架了!” “我靠!辰暮,我还以为你是定力好呢,原来你是反应慢呀,我们已经四五天出不了这扇门了,你才意识到咱们被绑架了?”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绑架我的人可能不是我猜测的那人,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俩就真的危险了!” “等等!辰暮,你什么意思,合着是你联合别人一块绑架我呀?说,你们有什么目的?” “就你这女土匪脾气,给我钱让我绑架你我都懒得绑架,我们两这次真的遇见困难了,你想想有什么办法逃出去没?” “我要是有办法,早出去了呢,外面那几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是我哥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我了!而且辰暮,见你刚来时挺悠闲的,难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绑架你?”小蛮满脸好奇的问道。 辰暮抿了抿嘴,皱起眉头,这话也不知该怎么和这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说,断袖这种事情,并不是常人能接受的“你还太小,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太小不明白?”小蛮不悦的反驳道。 “你只知道男人应该喜欢女人,却不知道天下还有一些男人不喜欢女人,他们喜欢男人,被称作‘断袖’。而绑架咱们的,应该就是那个人!”辰暮说的很委婉了,没有提出安期丞的名字,不知道小蛮能不能猜出。毕竟北陵定国大将军安期丞断袖这件事天下皆知。 “奥!”小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绑架你是看你长得漂亮,我说你怎么说他们绑架我纯属多余!你难道也喜欢那个人不成,这么急切的想见到他?” 辰暮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我见他是因为别的事,当时我和高阳鸾离开北陵时,我的一个哥哥和一个远房侄子都被他扣下了,我这次是来找他要人的,可却见不到他” “高阳鸾?”一提及高阳鸾小蛮立刻激动起来“难道高阳鸾也是……你嘴里说的那人的……断袖不成?” “高阳鸾当然不会了,那只狐狸那么厉害,那么狡猾!”说起高阳鸾,辰暮又一阵心痛,情绪低落了下去,那只狐狸抛下江山千里迢迢的来北陵找自己,自己这一次真的伤透了他。 听到高阳鸾没有被辰暮嘴里说的那个不喜欢女人专门喜欢男人的人糟蹋,小蛮松了口去,开始八卦起来“哎,辰暮你说你哥哥和一个远房侄子都被那个人扣住了,那他们难道也是那个人的断袖吗?” 这个丫头一句话把辰暮一家子说变成了安期丞的脔宠,辰暮真想抽自己俩嘴巴子,闲的没事干嘛和她说这些,板着脸回答:“不是!” “那你也是那个人的断袖吗?”小蛮来了兴致,一直追问。辰暮真相找块抹布把她的嘴巴堵上。 “高阳鸾也喜欢你,你应该是高阳鸾的断袖才对吧!” “你又是高阳鸾的断袖,又是那个人的断袖,你到底是谁的呀?辰暮,我发现你好花心呀!” …… 这次辰暮真的不做声了,在这个嘴巴比刀子还快的丫头面前,最好笃信‘沉默是金’这条名言,稍微有点新鲜事,就能被她问的喋喋不休烦死人。 这样又过了一天,还是没人来看他们。辰暮愈加着急,小蛮倒是一脸的随遇而安了,以她的话说:“反正我是女的,不用给人去当断袖,危险的是你!” 小蛮闲得无聊,开始随便翻弄房间里的东西,不仅把花瓶都挪了地方,甚至还翻箱倒柜,就连桌椅都让她移位了。 辰暮正心烦,看见她捣腾,更心烦“你干嘛呢?” “别管我,你愁你的吧,这两天吃了就睡睡醒就吃,我都感觉我快变成猪了,这会正锻炼身体呢,等我活动完,就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原地。”小蛮没管他,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 “闲的!”辰暮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蛮立马接过话茬“就是闲的,不闲谁干这事!” “哎……”辰暮叹息,其实这个小姑娘还是蛮好玩的,如果真的嫁给高阳鸾的话,高阳鸾应该每天都会被她逗得很开心吧!又想起了高阳鸾,辰暮心里荡开层层涟漪,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恨不恨他,连自己也说不清,真的不想恨,舍不得恨,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原谅。 “咦,辰暮,你看这是什么?”小蛮惊讶的大呼,辰暮回过神来,朝着她看过去。 “怎么了?” “辰暮,你快来,你看这是什么?”小蛮连忙招呼辰暮。 小蛮正已经挪开了一个桌子,正蹲在那里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辰暮走过去,看见桌子底下的地板上有一块颜色与周围其他地板的颜色不一样,这个墨兰寺很老了,里面的陈设都是旧的,其他的地板都坑坑洼洼,但是这块地板显然完好无损是新的。 辰暮在那块地板上按了按,实得,敲了敲,发出的声音也很正常,试图掀起这块地板,可很显然,地板和其他的地板一样,掀不起来。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一块地板,可能当初这个地板坏的不能用了,就用了其他的地板修补上,反正也是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又不常用,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第三十九章:迁怒天下 “是吗?”小蛮撇了撇嘴巴“以前听我哥讲很多房间都有密室,打开密室需要个机关什么的,我刚才还以为我遇见了什么机关呢!” 辰暮笑了笑“看来你还有当捕快破案的潜质,小丫头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用得着告诉你?” 辰暮一直提心吊胆的等,那天晚上,终于等来了一个人,也等来了一个噩耗。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离开高阳鸾会给天下带来那么大的灾难,他和小蛮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十多天了,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也不知天下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 那天晚上辰暮听见窗外淅沥的声音,北陵下了第一场春雨。 一辆马车停在墨兰寺外,下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在墨黑的夜色里被人迎进了墨兰寺。 小蛮已经睡下了,鼾声给淅沥的小雨伴奏,一起一伏。辰暮真的很羡慕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好,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雨声发呆。 门上脚步声忽然乱了起来,锁好像动了,咔嚓一声,房间打开,一股雨夜的寒气闯进屋子里,同时进来的,还有安期玉策。 一声黑色斗篷,龙袍在里面若隐若现。辰暮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袭来,不知是不是龙袍的缘故。 “小策?”看见他来,辰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站起身来迎接他。 安期玉策将辰暮带出了房间,辰暮第一次看见北方的雨,很凉,很冷,冰的刺骨。手伸出去,接到一滴雨又连忙收回来“你怎么来了?安期丞呢?我要见安期丞?” “我不会让你见他的,将你囚禁在这里的人是我!”安期玉策的的声音和北陵的雨一样冰冷。 “嗯?”辰暮回过头去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我没记得我哪里得罪过你!” “我只能说对不起,不过你放心,你很安全,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但是我暂时不能放你离开” “你到底想怎样?你把我囚禁在这里,肯定不可能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吧?有什么阴谋?” “外界传言,你已经死了,是死在安期丞手里的,后面的话,我不说你也该想到了吧?” “你说什么?”辰暮大惊“我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说我已经死了,高阳鸾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他会疯了的!” “你说的没错,高阳鸾已经疯了,他不顾及南野冬天大雪,民不聊生,已经举兵来犯我北陵,扬言要亲手取下安期丞的头颅,估计现在两国已经打起来了吧!”安期玉策看着冷雨,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好凄凉“朝中已经有好几个人大臣遇害了,高阳鸾的动作真是迅速,手段也够毒辣!” 辰暮忽然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北陵的雨太冷了,还是安期玉策带来的这个消息太冷了,心冰凉一片,眼前闪过好多画面,很久很久以前的梦,梦里面就是一片战场后的废墟,四周是阵亡的尸体,苍鹰在天空盘旋,梦里面有自己,也有高阳鸾。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噩梦,没想到,今天这个噩梦成真了。辰暮呀辰暮!你真是个祸害,你变成了千古罪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北陵的皇帝,两国交战,北陵的百姓也不会得到安生的,难道你想让北陵亡国不成?” “北陵皇帝?”安期玉策一声冷笑“我不过是安期丞控制下的一个傀儡罢了,北陵亡不亡国,我无所谓,我要的只有安期丞的命!” 安期玉策回过头去,看了看辰暮住的房间“他们居然把你安排在这个房间了,这个房间是我母亲曾经住过的,可惜,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为什么?安期丞对你很好,你为什么想要他的命?以前我嘴巴上的毒药也是你涂上的?”辰暮不解,他不能理解什么样的仇恨能迁怒天下百姓,让生灵涂炭“小策,你真的好狠心!” “我狠心?我的父亲,母亲,皇爷爷,都是死在安期丞手里的,他当年弑父杀兄,赐死皇嫂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自己狠心?这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他养了你那么多年,他对你究竟怎样,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什么样的仇恨,你要迁怒天下?” “对于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我的父亲,母亲,爷爷,我不能放下他们的仇恨不管,安期丞他早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了,当年他留下我,是他这一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又是不知该如何原谅! 安期玉策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这里的守卫又增加了不少,将本来不大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辰暮颓废的坐着挨到了天亮。 眼泪横流,辰暮呀辰暮,这次你可真的把高阳鸾害了,你不仅害了高阳鸾,你还害了那么多无辜的黎民苍生。 从高阳鸾丢下江山来北陵找自己的时候,就该明白在他心里自己比天下苍生要重要的多,自己若出了事,高阳鸾会迁怒天下的,他做得出来,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是自己把他一步一步逼到了这个份上的。 天亮了,小蛮翻了个身“哎呀!”一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咦,辰暮,你怎么哭了?” 好奇的上前去,抹了抹他脸上的泪“真的呀?辰暮,你真的哭了呀?” 辰暮猛地一抬头,吓得小蛮连忙往后倒退三步“我可没惹你呀,你哭你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小蛮,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求我?”一听‘求’小蛮来了兴致,抱起胳膊笑着说道:“好呀,你求吧,我听听什么事!” “你会武功,你从这里逃出去,去南野把一样东西交给南野皇帝,告诉他我还活着,一定会回到他身边,让他从北陵撤兵!”辰暮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递到小蛮面前,包的很仔细,可见,辰暮很在乎这样东西。 小蛮没接他的东西,笑着说道:“南野皇帝?辰暮你疯了吧,人家是皇帝,怎么会见我一个山贼呢?再说,这地方我根本逃不出去,外面全是高手!” 第四十章:逃走一个 “我自有办法让你出去,你出去后记得乔装一下,不要被人认出来,一定会有人在后面追杀,自己小心些,一定要将这东西交到高阳鸾手里,一定也要把我的话带到,天下百姓的安危就交到你手里了!”辰暮一副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的凝重表情。 “等一下,高阳鸾?你的意思是高阳鸾就是南野皇帝?”小蛮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听错了,高阳鸾虽然不像是一般人,也不能是皇帝呀!这事,太扯了! 辰暮点了点头“对!高阳鸾就是南野皇帝,你要是帮我扮成这件事我一定让高阳鸾娶你当皇后,你说呢?”对你这个小丫头,利诱比较好使一些。 小蛮愣了一分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反应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辰暮,你,你是在逗我玩呢吧?” 辰暮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同红布包一块交到了小蛮手里“这个是武天候的玉佩,你拿着他可以直闯南野皇宫,没人敢拦你,记住,一定要将我的话带到!” 小蛮愣愣的看着辰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呀。”房间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周围侍卫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安期玉策说让他们好好看守辰暮,不能有一丝闪失。这一声,叫的所有人都悬起了胆子。 “呀。救命呀。” 辰暮在房间发出一声一声惨叫,小蛮担忧的看着他,小声问道:“辰暮,这个办法真的管用吗?” “快喊!” “奥”小蛮点了点头,也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混蛋,你个流氓,色狼,敢非礼我,看我不废了你,辰暮,你别跑……” “啊,救命……” 伴随着惨叫声,屋子里又响起了掀桌子摔凳子的声音,听得门外侍卫都一怔一怔的。 “怎么回事?”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打开门看看吧,别真出了事,那小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活不了!” “不过那小子也真够逊的,关了这么多天了,现在才动手,要是我,早这个漂亮的小妞给办了!” “你懂什么呀,你没见这小子长的什么模样吗?听说是大将军的脔宠,喜欢男人,碰见女人硬不起来!” “怪不得和一个小妞关在一起十多天才出事!嗤嗤!” 房间门刚一打开,辰暮就冲了出去,小蛮也冲出去,在墨兰寺的院子里追着打。 “快把他们逮回来,皇上说过他们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几个侍卫就要上前,小蛮忽然捉住了辰暮,两根手指抵在辰暮咽喉处“别过来,你们在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要了他的命!” 安期玉策说过,辰暮要有个三长两短,会要了他们的命。 侍卫将两人团团围起来,都不敢轻举妄动。 “别过来,都往后退!”小蛮警惕的瞄着那些侍卫。 “你们都聋了吗?没听见呀,想害死我不成?都往后退!”辰暮吼道。 小蛮手指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你们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当场结果了他!” 放走了辰暮,他们照样也是死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侍卫左右为难。 小蛮带着辰暮一点点退出墨兰寺大门,他们退一步,侍卫就进一步,既不敢上前抓人,也不敢放他们跑了。 墨兰寺是修建在山崖上的,当年墨兰和安期丞就是在这条路上因为雨天路滑,跌落了山崖,小蛮挟持着辰暮已经退到了山崖上。 小蛮低头看了看山崖,心里没底了,小声说道:“辰暮,你真的有把握?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你摔死了呢?” “记得一定要将我的话带到!我一跳,趁乱你赶快跑,即使我摔死了你都不要回头明白吗?”辰暮嘱咐道。 “知道!”小蛮点了点头。 侍卫一点点逼近,小蛮松手,朝后跑去。辰暮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 所以侍卫都惊住了,辰暮居然跳了下去,他要是摔死了,所有人的脑袋都得搬家。这时候也顾不着那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注意力全都集中跳下山崖的辰暮身上。 辰暮虽然功夫不咋的,但毕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抓住了山崖上伸出的一棵小树,只是稍微受了些轻伤,很快便被人救了回去。 不过跑了的那个丫头,就没能抓回来。 安期玉策又来了,冷冷的看着辰暮,眼神里放出冰刀子,恨不得将辰暮当场戳几个窟窿。 “那个丫头跑了?” 侍卫哆哆嗦嗦的回答:“回,回皇上,我们当时只顾着救人,没看住,就,就……” “就跑了!”一声大吼,侍卫魂吓跑了一半,连忙跪地求饶“皇上饶命……” 安期玉策的目光又转回辰暮身上,抬手卡住了辰暮的脖子,辰暮冷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辰暮,我本不想为难你,是你自己找死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把尸体送到安期丞面前,到时候高阳鸾还是会要安期丞的脑袋!” 辰暮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既然小蛮已经逃走了,我落到你手上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到高阳鸾的耳朵里,如果我这时候死了,高阳鸾要的不是安期丞的命,而是你的命。到时候安期丞为了保护你而死,你不觉得对你来说是一种讽刺吗?” 他说的没错,如果这时候杀了辰暮的话,安期丞也许真的会为了保护自己丧命,他这样死去,对自己来说确实是天大的讽刺“算你狠,辰暮,以往我小看你了!” 安期玉策放开辰暮,下令到:“派出杀手,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除掉那个丫头,另外将他关在屋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间半步!” 小蛮,你路上可要当心呀!辰暮心里祈求佛祖保佑,他在寺庙里呆了十年,这是他第一次虔诚的像佛祖祷告。 安期玉策见到安期丞时,忽然发现这个人几天之间头上多了些许白发。脸色憔悴,满身疲惫。 南野举大兵来犯,匈奴又趁火打劫,一时间朝野动荡。他这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安期丞做决定。 第四十一章:傀儡娃娃 南野举大兵来犯,匈奴又趁火打劫,一时间朝野动荡。他这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安期丞做决定。 “叔父!” 安期丞抬起头来,见到安期玉策脸上才稍微露出一丝笑,放下手里的奏折“你这一下午都去哪了?出门记得多带些随从,最近北陵有些不太安全!” 边关战急,安期丞所以的注意力都在战事上面,才没注意到他将辰暮囚禁在墨兰寺一事。 “叔父,您还是在为南野战事发愁吗?可我却不能为您分忧!” 安期丞笑了笑,溺爱的将安期玉策揽在怀中,像小时后一样,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你这样就算是为我分忧了,只有你别再出什么事就好了!” “侄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叔父放心!” “这就好!”安期丞将一封边关奏折递给他“你是皇帝,也该学学怎样处理国家大事了,来,今天我教你看奏折!” “上面的字我又不是不认识,还用你教!”安期玉策笑的很开心,拿过奏折便看了起来“叔父,南野这次挂帅的是一个赵正的人,我以前没怎么听说过他!” “他是高阳鸾才提拔起来的人,而且他的高阳鸾应该说是在市井时便熟识了,高阳鸾当初将江南首富赵家赢的一干二净,正是这个赵家,他将所有财产输给高阳鸾之后,便去了边关从军,后来高阳鸾当上太子之后,又将他提拔上来,这次便是他挂帅!” “这样说,这个赵正和高阳鸾应该是有矛盾才对,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吗?”安期玉策躺在安期丞腿上。 安期丞微笑摇了摇头“高阳鸾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和赵正之间是这种关系,既然敢用他挂帅,就是确定这个人不会背叛他!” “那叔父你准备派什么人挂帅呢?” “王老将军昨日被暗杀了,今天在他的卧室里发现尸体,现在满朝文武之中,却无可挂帅之人!”谈起此事,安期丞的眉头皱了皱“策儿,我离开这段时间你要当好这个皇帝,朝中政事,放开手脚处理就是了,不用在意我!” 安期玉策突然见心沉下去一截,空荡荡的痛“叔父,你准备自己去吗?”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帮你守住这个江山还是没问题的!”安期丞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砸在安期玉策心头,明明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谋划了那么长时间,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叔父!”安期玉策嗓子有点沙哑,撩开安期丞的袍子,手指探进衣服里,挑逗安期丞的欲望“叔父!” 安期丞突然大惊,一把制住安期玉策的游走在双腿间的手“策儿,你干什么?” “叔父,难道你不想吗?我今天把我的所有都给你!”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力,抱住安期丞的身体,主动吻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主动的安期丞都不知如何是好,任由他滑滑的舌头在探进口腔里,舔舐过牙齿,挑逗他的舌尖。 “叔父!”温热的气体喷在安期丞的脸上,已经解开了安期丞的腰带,柔软的身体在他身上扭动,紧贴着安期丞的皮肤,彼此间的气息融合在一起。 安期玉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自己,他恨安期丞,恨到了骨子里,他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安期丞死。可是,为什么所做的一切都要实现了,心却舍不得了? 他知道面对大仇人不该这样做!可是,如果再不这样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叔父!”低呼安期丞的名字“期,抱我!” “策儿!”安期丞呼吸急促,一翻身,将安期玉策压在身下,疯狂的撕扯他的衣物,代表庄严的龙袍凌乱不堪“策儿!” 安期玉策慢慢闭上眼睛,享受安期丞的霸道和占有,相处这么多年,他对你这种霸道又熟悉又陌生,甚至,还有一些依恋。 安期丞咬住安期玉策的唇瓣,细细咀嚼,舌尖一路滑下咬住了他的锁骨。 “嗤!”安期玉策吃痛的哼了出来,这一声吃痛,安期丞从刚才的欲望中清醒过来,慌张的离开安期玉策的身体,看着自己刚才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扶着脑袋一阵头疼“策儿,这……” “叔父,今天是我自愿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后悔!” 安期玉策亲昵是声音在耳边回荡,荡开心里一层一层涟漪,可是,他不能这样。 “策儿,天不早了,你早日回宫休息吧!”说着,安期丞从榻上站起来,背对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安期玉策从背后环住了他要“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策儿今年也十七岁了吧!该立个皇后了,明日我下令从文武百官的女儿中给你挑选个皇后!” 安期丞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声音也异常平淡,和谈论军国大事一样的语气。 “大将军这么多年为北陵兢兢业业,实在是辛苦了,我今晚犒劳一下大将军如何?这是赏赐,大将军可不能不要呀!” 安期丞的身体微微颤抖,语气慌乱有些怒气“安期玉策,你身为北陵皇帝怎可这样不自爱?” “自爱?哈哈!”安期玉策仿佛是听见了多好笑的笑话似的笑了出来“自爱?叔父告诉我什么叫自爱?这么多年我在你的控制之下,当你的傀儡娃娃,你对一个傀儡说自爱?外面都说北陵皇帝安期玉策是定国大将军的男宠,我被你变的已经不是正常男人了,我不喜欢女人,我和叔父您一样,喜欢男子。叔父,我八岁那年的事你还记得吗?就是我登基当皇帝的那天晚上,是谁对一个八岁的小娃娃动手了?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了您,您不会已经忘了吧!” “住口!”这一声是爆呵出来的,安期丞的手臂抖得很厉害,抚着额头好长时间才缓缓说道:“当年是我酒后乱性,这些年来我一直再为那件事后悔,不想再毁你第二次了!” “你已经把我毁了,毁的很彻底,从身体到心!叔父,您不想试试我长大后的身体如何?还是,您嫌我不如您养在后院那些男宠技术好?” 第四十二章:逐客令 安期丞回头,见安期玉策的龙袍已经完全褪了下去,纤细的身躯在昏黄的烛光下无比妖冶。 “来人,送皇上回宫!” 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安期玉策愣了一秒,他没想到安期丞竟然这样下逐客令,这还是第一次“安期丞,我恨你!” 唯一的一次,他想要放纵自己,他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可是,自己却被人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来。可真是讽刺! 夜幕下的墨兰寺很宁静,一声马嘶划破了魅色夜空,安期玉策跃下马背便直闯关押辰暮的房间。 辰暮心中记挂着高阳鸾的事,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间房门“哐当。”一声,被一股很大的力道踹开,他从床上跌坐起来。 “安期玉策?” 安期玉策二话没说,冲上前去一把拽住辰暮的衣领,将辰暮整个身体扯下床榻。 辰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袋“咚!”的一声,磕到桌角上,顿时一股腥甜的味道迷茫在房间里,只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流,下意识的拿手背去趁,鲜红一片。 辰暮坐在地上,恍惚了两下没站起来“安期玉策,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安期玉策居高临下看着辰暮一阵阴冷的发笑,蹲下身去便欲要撕扯辰暮的衣物“我想看看你这副身体到底如何销魂,竟能迷惑住安期丞和高阳鸾两个人!把衣服脱了!” 辰暮万万没有想到安期玉策大半夜的闹这一出,又气又怕,护住自己的衣物与他对持“住手!安期玉策,我没想到你和安期丞一样都是禽兽!” “禽兽?我和安期丞一样?这么说安期丞用过你了?”安期玉策瞳孔里的仇恨又加深一分“说,他都碰你那了?” 辰暮被他问的莫名其妙,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他有多在乎自己似的,可辰暮知道,那绝不可能“莫名其妙!” “你不说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口气和他的脸色一样阴霾“来人,都给我进来!” 辰暮慌忙扭头朝门外看,七八个大汉齐刷刷的站在门口处,挤满了本来就不大的小屋子。 安期玉策换了一副悠闲的表情,却浑身散发着煞气,挑起辰暮的下巴,手指勾住一缕头发,嗅了嗅,见辰暮一脸惊慌失措,嘴角划出一丝细微的弧度“哼!武天候,你果然是妖精,专门伺候男人的妖精,让朕今天好好看看你是如何在男人身下求欢的!” 站起身来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们几个今天晚上给朕好好伺候武天候,一定要让他满意为止!” 辰暮吓得身子往墙角处缩了缩,恐惧的盯着围上来的七八个大汉,声音颤抖“你,你们要干什么?放,放开,我!”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沉寂夜空,血肉和布料撕扯声纠缠在一起。 安期玉策静静的看着辰暮在几个大汉身下挣扎,全身的衣物撕扯的就剩下几缕布条挂在身上,消瘦的身躯,苍白的肤色,痛苦的表情。 两个大汉死死按住他的膝盖,让他跪着地上,另一个揪扯他的头发,逼迫他张开嘴巴,将自己的欲望往辰暮嘴巴里塞,额头上鲜血模糊了半面脸孔。辰暮依旧紧闭牙关,仇恨的目光瞥到安期玉策身上,带着一丝绝望。 安期玉策依旧冷着面孔,不想再看这种活色生香的画面,这让他想吐,背过身去“武天候就交给你们几个了,伺候好了都有赏!” 迈开步子刚要踏出房门,便听见身后有人报告说:“皇上,他咬舌自尽了!” 安期玉策急忙回头,见辰暮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从嘴巴里淌鲜艳的红色,身上挂着累累伤痕。 辰暮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可惜的是,他又醒了,昨天夜里那些事情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可如今自己浑身疼痛,比噩梦更加真实。 模模糊糊张开眼睛,见前面立着一个人,炫黑色龙袍。现在最不愿见的那人,辰暮真想这么一直装下去得了。 “醒了?”猜不透情绪的口气,就好像昨日对他做那种禽兽事情的并不是他,居然还可以这样淡定的说话。 “你……”刚一开口,辰暮就皱起了眉头,舌头……昨晚上自己咬舌自尽未遂。侧过脸躺着不愿看安期玉策一眼。 “你是想问我为何昨天夜里对你那样是吧?” 辰暮没有出声。 安期玉策自问自答:“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用何种方法迷惑了安期丞?也许你觉得我很卑鄙是吧?但你知道吗?我嫉妒你,嫉妒的我只想毁了你!” 辰暮还是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爱上不该爱的人,弄到如今爱恨两难的地步,此时更是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任人欺凌!有何好羡慕的。 “放心好了,这样的事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了,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对你做什么,以后也不会了!我会找个大夫给你瞧瞧,现在如果你死了我的麻烦更大!” 说完,安期玉策离开房间,关门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辰暮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愣愣的出神,好像一切都只是个噩梦,如果只是个噩梦该多好呀? 忽然鼻子发酸,眼泪顺着脸颊流进枕头里。 狐狸,狐狸,当真这个世界只有你心疼我,只有你对我最好!狐狸我想家了,想父亲了,想曦儿了,想我养的那只小狐狸了,想莺莺了,想你了,我想回到你身边,对不起,你等着我,我一定回去。 一天后,安期丞替安期玉策挑选了皇后,是丞相的女儿,与安期玉策年纪相仿,才貌双全,大方得体。 接着,便是册封大典。 安期玉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皇后一眼,按照程序走了一遍,甚至,大婚当夜,他都没有和皇后圆房。 一切都是安期丞说了算,他只有顺从的权力。安期丞让他当皇帝他就必须当皇帝,安期丞让他睡在他的腿上,他就要睡在他的腿上,安期丞逼着他亲吻,他就得亲吻,安期丞让他成婚,他就得成婚,他不想再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娃娃了,他要反抗。 第四十三章:活得好委屈 他不是不喜欢女子,只是这么多年他不敢,他眼睁睁的看着和自己接近的那些人都惨死在了安期丞的手里,他害怕了,他怕自己的友好会给他人带来杀身之祸。他唯一亲密的人,就只有安期丞。 他恨他,怕他,然后,就习惯了。 习惯了被他约束,习惯了枕着他的膝盖入睡,习惯了被迫与他亲吻,习惯了想要他的命!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这种自己多年养成的这种习惯被安期丞一脚踢开,然后,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真是可笑!明明就想要他死,明明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为什么会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好像一个流落街头的孩子一样,委屈的只想哭。 安期玉策大婚的第二日,安期丞便欲要动身赶往边关,可无常阁似乎已经渗透到了北陵朝堂内部,他担心安期玉策的安全,又脱不开身。 每天都有边关战事的消息传来,南野的军队已经攻克了三座城池,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很多的北陵难民逃难,逃到了北陵都城,城里城外多出很多难民。墨兰寺附近也流落着从边关逃出来的百姓。 在他们口中,南野的军队就是一群恶魔。 辰暮依旧被囚禁在墨兰寺,不过安期玉策允许他可以在墨兰寺的院子里随意走动,偶尔,他会在院子里转转。 他看见从墨兰寺的大门外偶尔经过一两个逃难的百姓,从那些人的口中,他听到了高阳鸾的所作所为。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骨遍地。这些耸人听闻的消息,他不敢相信,他不相信高阳鸾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尽管高阳鸾是无常阁阁主,可他从小流落民间吃尽了苦头,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怎会残害黎民百姓。他不是这样的,辰暮明白! 可那些百姓口中所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安期玉策又来看他,他才明白。 那天安期玉策憔悴,辰暮不愿见他,背对着他。安期玉策并没有发怒,反而背对着他安静的坐下,相互沉默了好长时间,安期玉策才开始说话。 “辰暮,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厌恶我对吧!可是很多话除了你,我不知道该向谁倾诉,这些话听完你就忘掉吧! 当年北陵一场宫变,他杀了我父亲,杀了我爷爷,逼死我母亲,我恨他入骨,一直就想杀了他报仇。后来我父亲残余的势力冒死潜进皇宫,见到我,我正是通过他们策划了这场除掉安期丞的阴谋。高阳鸾就在杀掉安期丞的剑,而你便是控制高阳鸾这把剑的剑柄。 高阳鸾为了你能抛下江山潜入北陵救你,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安期丞说的没错,你就是他的软肋。 没想到你竟然离开他潜回北陵,于是我命人在外散播你死在安期丞手里的谣言,逼迫高阳鸾派兵攻打北陵。安期丞势必会亲自率兵迎敌,那样,北陵皇都便会在我的控制之下。 为了逼他出兵,我甚至派人在残杀北陵百姓,嫁祸在高阳鸾头上,他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吧! 可是这样完美的计划我漏算了一点,我似乎已经爱上他了,说出来很可笑是吧?可眼看着计划一点点成功,我却很心疼。 你一定很奇怪我那天晚上为何要对你那样,其实是因为安期丞。 我嫉妒你,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病!我嫉妒你陪安期丞睡了,我即使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可他都不愿再多看我一眼。我恨他,想要他的命,可是,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他。 可是,我又不知该如何原谅!活的好委屈。“ 辰暮静静的听着,忽然间觉得其实安期玉策和安期丞都是可怜人,可以看出安期丞对安期玉策很在乎,甚至不惜放走高阳鸾和自己换取安期玉策的性命,放走了高阳鸾,无疑等于是纵虎归山。可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有岂是说放下便放得下的。 就像自己和高阳鸾,不想去恨,却不知该如何原谅。活的确实很委屈! “好了,我该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我和安期丞的事情结束后,自然会派人将你送到高阳鸾面前!”说完,安期玉策站起身来,离开墨兰寺。 辰暮回头望,才发觉他的身影好凄凉。 南野的军队一路攻城略地,却并没有做太多的坏事,流民嘴里所说的骇人听闻的事,都是安期玉策的所作所为。他这样做,无非是想逼着安期丞离开京城,放松对他的监视。 只是可怜了天下苍生,惨遭此浩劫。 夜晚,辰暮正为此事伤感,忽听房间里有老鼠声音窸窸窣窣,不知是钻进了那个犄角旮旯里,突然想在桌子底下一块颜色不同的地板。 既然是在桌子底下,那么那些地板就不长用,为什么会坏了呢?即使坏了,不修补也无伤大雅,为何要选择一块颜色不同的地板仔细修补呢? 当时小蛮翻出那块地板时,自己也没多想,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 这样想着,便移走那张桌子,找到那块颜色不同的地板,使劲敲了两下,没什么不对的。四下找了找,砸碎了一个茶杯,用瓷片撬开那块地板,里面的土壤竟然是疏松的。好像埋了什么东西,撸起袖子,扒开土壤,里面竟然埋着一个黑色小布包。 将布包取出,打开后,里面包着的是一些纸,纸张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上面有娟秀的字体,可以看出,这些东西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奇怪,是什么人埋了这些东西在这里?既然埋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想不就是不愿意被人窥见的秘密,自己这样,是不是就等于挖出了别人的隐私? 可好奇心驱使,辰暮还是窥探了别人的隐私。 这些东西果然是出自一个女孩之手,后面署名‘墨兰’,和这个寺庙是一个名字。 所有的东西都是写给一个他心爱的男子的情书,刚开始几篇,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很高兴。 阿丞,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允许我这样叫你,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才认识一天,就说要娶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希望你知道了之后别吓跑才是! 阿丞,你所有的我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的姓,我讨厌那个两个字。 第四十四章:阿丞 阿丞,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允许我这样叫你,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才认识一天,就说要娶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希望你知道了之后别吓跑才是! 阿丞,你所有的我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的姓,我讨厌那个两个字。 阿丞,好无聊呀!要是有在就肯定不无聊了,你不是说要娶我吗?可是你知道我在哪吗?要不你说咱俩收拾东西私奔好不好,算了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万一你娶我这话只是说说算了呢! 阿丞,又过了一天了,在山崖摔的伤你好了没?我很担心你,我想去找你,可是父亲和大娘不让。 我想偷偷跑出去,可是又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 字里行间,点点滴滴的,都是一个少女思念心上人的小心思,不觉为其中这份真挚的情所感动,辰暮很喜欢把这份感情写下来的女子,更羡慕那个叫做阿丞的男子,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子对他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也希望他们能够终成眷属。 可是,突然有一篇,字里行间的语气变了。纸上还残留着些水渍,穿越时间,还能嗅到一种伤心绝望的感觉,应该是那名女子留下的泪渍吧。 阿丞,我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造化弄人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老天为什么偏偏要作弄我们两个可怜人,当时在山崖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北陵二皇子,如果早说的话,我也就不幻想什么了。我早该想到,‘安期’这个姓氏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我们的身份,注定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一纸空谈。 读到这里,辰暮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原来这名女子心里记挂的那名叫做啊丞的男子竟然就是当今的北陵定国大将军安期丞! 世人提到安期丞,总是心生畏惧,他权倾北陵,挟天子以令诸。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心思单纯的一个小姑娘亲切的喊他“阿丞”,可安期丞不是只喜欢男子吗,甚至在大将军府上,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接着往下看,字里行间的调子越来越忧伤。 阿丞,你那样做我不怨你,也不后悔,我等着你,等你光明正大的来娶我。 …… 阿丞,我听父亲说你要挂帅出征了,一路上可要小心,丫鬟们看着,我不能去送你了,我等着你回来娶我。 …… 阿丞,我该怎么办?大娘逼着我成婚,我好想你,我答应过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嫁,如果他们非要逼我的话,我就死给他们看! 到时候阿丞,你记得要履行你的承诺,纵使你把我的骨灰迎娶进门,我也此生无悔。 …… 阿丞,对不起,我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能死,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能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来,都要保住咱们的孩子。 阿丞,今天是我出阁的日子,你知道你京城都被红绸子布罩住了,她们都说我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你知道吗?我并不高兴,因为我要嫁的不是你,你会恨我的对不对?阿丞,对不起,我不能等你,我们的孩子也不能等你了。 …… 阿丞,你知道你今天喊我皇嫂的时候,我感觉心在淌血,我知道你恨我,一定恨透我了,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如果让他们发现我未婚先孕,我们的孩子是保不住的。对不起,阿丞!对不起!忘了我吧,全天下的女孩子多得是,你找个比我更好的吧! …… 阿丞,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你知道吗?很胖,刚出生就有九斤呢,父皇给他取名安期玉策,金玉良策的意思!刚出生时父皇就高兴的说,这北陵千里江山将来都是他的,听到这句话你高兴吗?你失去的一切,皇位,天下,将来都会由你儿子继承,你在边关还好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他呀? 看到这里,辰暮手里的纸张脱手滑落,散在地上。安期玉策?安期玉策?安期丞?安期玉策竟然是安期丞的儿子! 安期玉策一直要杀的,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且他们父子之间…… 这一切都好乱好乱!此事该如何是好,若不告诉安期玉策的话,他势必会亲手害死他的亲生父亲。 他暗中谋划了这么久,所有的事情恐怕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论他现在心情究竟如何,都不会阻止他杀死安期丞。 在地上来回踱步,此事无论如何都必须通知安期玉策,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于是,拍门大喊:“来人,我要见安期玉策,来人,听见没?” 门外的侍卫听到喊声,打了个哈切回了一句“等皇上来了你自然就见到了,急什么?别吵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安期丞,麻烦你们通报一声!” “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不过是每月俸禄二两银子的小士兵,有什么资格通报皇上,别烦了,睡觉!” “这里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调走了,皇上说了,再过七八天就放你离开,不过现在有我们这些人看着你,你照样跑不出去,老实呆着吧!” 七八天?若是这样的话,安期玉策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真的要杀死安期丞,时间好紧! …… 南野皇廷,早朝时,高阳鸾一袭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头发白了一半,脸色异常憔悴。下面矗立着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一封奏折摔到百官面前“你们是想逼宫不成?” 百官齐刷刷的跪在大殿之上“微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是敢得很呐!”高阳鸾眼中怒火中天,脾气异常暴躁,因为攻打北陵这件事,他已经下令杀了好几个大臣,如今更是逼得满朝文武联名上书,要求退兵。 “圣上,去年冬天大雪,百姓民不聊生,正是青黄不接的年景,如今南野已是国库空虚,救急灾民尚且不够,更不宜大动干戈呀!攻打北陵一事求圣上三思而行!何不等到秋天麦子熟了,国库充裕,再攻打不迟!” “住嘴!你这是再教朕如何当皇帝吗?你何必自己来试试?” 进言的那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战战兢兢的说道:“微臣不敢!” “不敢?你们连抗旨都敢!还有何不敢的?” “求圣上体恤南野百姓,切不可把私人恩怨与国家大事混淆在一起!”文武百官齐声说道,整个大殿异常压抑。 “退朝!”高阳鸾气冲冲的甩袖离开了,文武百官还在大殿之上跪着。 一匹马上驮着一个人走到了南野皇宫门口,侍卫连忙拦住她说道:“哎哎!停,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乱闯?” 马背上的人晃悠两下,跌了下来。 “哎呀!这好像是个姑娘!姑娘你快走,这里不是你呆的!” 小蛮艰难的从怀里掏出辰暮给他的玉佩,递到士兵面前,有气无力的说了几个字“我要见高阳鸾!”便晕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此去山高水远 高阳鸾刚要从大殿出来,正在气头上。侍卫连忙过来禀报说:“启禀皇上,宫门外一名女子拿着武天候的玉佩,说要见您?” “辰暮?”高阳鸾十分震惊,他听到消息辰暮已经死在了安期丞的手里,那又是谁会带着他的玉佩呢?“快带她来见朕!” “回陛下,她已经晕过去了!” 手里攥着辰暮的玉佩,在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小蛮。辰暮离他而去后,他就命无常阁寻找辰暮下落,可是没过几天,便接到消息说辰暮又去了北陵,想要救出高阳冲,却惨死在安期丞的手里。 之后,高阳鸾便晕倒了,醒来后,头发白了一半。 小蛮手里怎么会有辰暮的玉佩呢?她又为何拿着这块玉佩来找自己? 一切都要等到小蛮醒后才有答案。 高阳鸾从来没有像这样度秒如年,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就好像他身体的里的血液在往外流。 小蛮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做噩梦了吧,睡着了依旧满头大汗眉头紧皱“快点,快点,再不快就来不及了……” “啊。”突然惨叫一声,小蛮从噩梦中跌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息。 见她醒来,高阳鸾迫不及待的问道“小蛮,辰暮的玉佩为何会在你身上?” 听到有人问话,小蛮才喘息着定了定神,扭头看到高阳鸾,一脸激动,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揪住高阳鸾的袖子结结巴巴的说“辰,辰暮……” “辰暮没了,我已经知道了!” “不,不是!”小蛮急的直摇头,可就是说不出话来,拉住高阳鸾的袖子越着急越说不出来,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高阳鸾面前。 高阳鸾疑惑的接过来,打开,手指抖了一下,里面竟然会是那只竹蜻蜓,折断的部分被红线完完整整的缠了起来,不争气的眼泪冒了出来,正好打在竹蜻蜓上。 高阳鸾很少哭,所有的眼泪都为辰暮而流“是辰暮让你交给我的?” “嗯嗯!”小蛮激动的一直点头。 “他临死前都说了什么?” 小蛮更着急了,结结巴巴说道:“辰,辰暮,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高阳鸾震惊的看着小蛮,两只手掌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什,么?辰暮,他,怎么了?” “辰暮他还活着!”小蛮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小蛮休息了一会,才向高阳鸾讲述他和辰暮是怎样相遇,又是怎样被人囚禁,最后她怎样逃出来的经过。 “辰暮没有死,他被囚禁在北陵一个叫做墨兰寺的地方,他让我来南野告诉你,要你从北陵撤兵,不要在制造杀戮了,他还说他一定会再回到你身边的,让你放心!” 听到这个消息后,高阳鸾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兴奋的在地上来回走动“我要再去北陵一趟,将辰暮救回来!” 看到高阳鸾因为辰暮兴奋的坐立不安,小蛮的心算是凉了半截。是她从北陵赶回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他既要赶路又要躲避追杀,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为什么对于这个大活人,高阳鸾提都没提? 或许正如高阳鸾自己说的那样吧,在他心里,除了辰暮再也装不下别人了。看样子是真的装不下了。 然后她死心了!她不该和一个男人去争,争不过去。 无常阁内。 听到高阳鸾要再去北陵的事,财叔劝道:“阁主,现在南野时局尚未稳定,您此时离开恐怕不妥,并且两国交战,边境早已封锁起来,想要混进北陵十分危险!我看您还在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一定安全的将武天候救回南野” “不行!”高阳鸾否决了“我必须亲自去,要不他又会逃跑了,这次无论用什么方法,即使把他腿打残了,我都不允许他在离开我半步!你准备一下,另外给我查一下,墨兰寺在什么地方?” 第二天,高阳鸾就下令停止对北陵的进攻,双方处于休战状态。两国百姓总算是松了口气。 粗略的安排了一下朝廷事物,高阳鸾便对外宣称病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见任何人,所有奏折都送到寝宫。 ****** 安期丞即将动身去边关的那天,安期玉策前去为他送行。 十万军队整装待发,安期丞是战神,他训练出来的军队,是一群虎狼。军队中,隐隐一片煞气。 安期玉策身穿玄黑色龙袍,将一碗酒递给他,为他送行“大将军,一路珍重!” 安期丞想也没想便接过来,喝了下去。 如果那碗是毒酒的话,想必安期丞出不了京城吧!可惜,不是! “皇上,我不在这段时间,京城就交给你了,注意安全,平常即使在皇宫之中,都要多带些侍卫!”每个字都朴实无华,却异常温暖。听得安期玉策字字揪心。 临行前,安期丞朝安期玉策下跪了,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看见安期丞下跪,十万大军跟着安期丞齐刷刷的朝安期丞跪下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呼万岁,惊天动地。连空中飞过的飞鸟都在发抖。 安期玉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连一个“平身”都忘记了。 在他眼中,安期丞是一根柱子,至始至终只能立着,绝不可能折腰。他可以弑父杀君,他可以冷血无情,他让敌人闻风丧胆,他是无所畏惧的战神,他是北陵的顶梁柱。 在他面前,自己只能仰望或者发抖。 可是,今天,这根柱子居然跪下了。 震惊的忘记了说话。 军队扬起的尘埃久久都未曾散去,安期玉策一直呆呆的望着那个离去的身影,鼻子很酸,一颗咸涩的东西滑进嘴巴里,是泪吗?是为那个人留下的泪! 北陵的百姓都说,定国大将军去了边关,那么北陵就有希望了。 抬起眼睛,看见天空中孤独飞翔的大雁,它凄凉的叫声和心脏破裂的声音一样! 一曲离殇,九万里,长风皓月相伴,岸芷汀兰。千军铁骑出西关,白发将军,多少华年,此去山高水远。 半世荒唐,听苍雁,声声凄凉婉转。白发眉头,一生痴念,几声长叹,春宵水暖,风月度无边。 是谁的笛声悠扬,催人泪下。 第四十六章:商讨议和 安期丞到了边关,高阳鸾已经下令停止进攻,几万南野大军驻扎在城外。到达后,安期丞并不急于出击,而是命人储备粮食,做好了长期对持的准备。 部将很不解,问他为何。 他说,去年冬天,南野大雪,粮食救急灾民尚且不够,如今高阳鸾派兵攻打北陵,粮食定然不足。 现在南野军队来势凶猛,若迎面强攻,杀敌一千,也会自损八百,惨胜如败。若能守住城池,不出两月,南野军队定会粮草接济不上,到那时军心大乱,再攻不迟!、于是,南野和北陵两军形成对持之势。南野城门紧闭,禁止任何人往来。 虽然城外大军压境,可安期丞并没有因此弄得全城紧张兮兮。有他这个战神在,就是为边关百姓心里吃了颗定心丸,在城内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生活恢复了平静。 安期丞过的更悠闲,隔三差五的将部将宴请到府内,他身边没有女子,还从歌舞坊里请来舞姬为众人助兴饮酒。 虽然对安期丞的做法不理解,可部将们都知道,安期丞心里有谱,当年他镇守边关八年,无论匈奴还是南野,皆无人敢犯。 正当众人喝的在兴头上时,侍卫来报,说南野派来使者,要求见安期丞,商讨议和之事。 然后,众人哗然,都吓出一身冷汗。光顾着高兴了,都差点忘记了城外南野大军。再看安期丞,端起酒案上酒盏,饮下一杯,视线就一直未从歌姬身上挪开,正看的兴致勃勃,还时不时点头称好,往常也没见过他这样欣赏女子跳舞。 众将抹了抹汗,定国大将军呀,南野来人了,起码你吭个气呀! 可安期丞愣是等舞姬将这曲舞罢,才看了看过来禀报是侍卫,说道:“叫南野的人进来吧!”然后对举起酒杯众人说道:“来!咱们继续!” 众将连忙举起酒杯。 合着安期丞这是在晾着南野的人呢! 很快,南野来使便走了进来,来的是南野军中的参事,叫做吴默,另外陪同他来的还有两个普通士兵。 众人还在饮酒作乐,有说有笑,权当南野来的三个人是空气。 使者自然不会等着他们饮酒作乐宴席散了,上前说道“在下南野军中参事吴默奉命来见北陵定国大将军,商讨议和一事!”声音洪亮,将满堂的歌舞声压了下去。 在场众人不得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安期丞挥了挥手,音乐停止,歌舞妓退下。斜倚在座上瞟向站在大堂中央的三人,虽然吴默站在最前面,可安期丞的目光却停留在他身后一个士兵身上。 那人虽算不上清秀,但五官端正,身姿挺拔,整整高出众人一头,有种特殊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是一种隐藏在黑暗中极其危险的动物,随时都能探出脑袋咬断敌人的脖子。 这种感觉很熟悉,可那个人,安期丞似乎没见过。 目光又看向吴默,微微勾了勾嘴角,狡黠的笑了笑,问道:“你说你来干什么?” “来商讨议和一事!” “哦!”安期丞好像才听懂的样子,看着来使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什么?没必要?吴默脸色稍微有些生气“我们陛下不忍看北陵百姓生灵涂炭,特命我来商讨议和一事!” “不忍看北陵百姓生灵涂炭?嗤!”安期丞冷笑一声,表情冰了下来,刚刚还欢愉的大堂上也冷了下来。安期丞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磁场,他的一个表情,能让四周冰封千里。“高阳鸾有那么善心的话,就不会撕毁两国契约,出兵北陵了!说到底他攻打北陵不过是因为一个流言,我杀了南野武天候辰暮!你回去告诉高阳鸾,原话转告给他:无论他来多少人,我安期丞都不怕!” “你!”吴默虽然气愤,但在安期丞面前也不敢发作“我劝大将军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战争毕竟对北陵百姓不好!” “好呀,我刚才考虑了一下,只要南野割让五百里土地给北陵,我便接受议和!” “你!如今我们南野军队势头正盛,怎会割让土地给北陵?”吴默高傲的说道。 “一点诚意都没有!送客!” 哼!使者吴默挥起袖子走出了大堂,音乐再度响起。 安期丞将身旁一个将军叫到身旁,小声吩咐道:“你派人盯紧吴默身后那个高个子的士兵!” 那个将军是个粗人,平常只知道打打杀杀,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过他听说安期丞不喜欢女子,喜欢男人。 所以自作聪明觉得大将军定是看上哪个士兵。既然是大将军看上的人,一定要帮忙弄到手。 吴默气冲冲的离开大堂,刚到城门口,便被一个将军拦了下来。 “干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还要回去复命!”吴默气愤的说道。 “吴大人想走就走,我不拦着,不过既然两国交战,我们还是扣押个人质的好!”那将军说道。 “扣押人质?”吴默吓得连退两步“难道,你,你们想扣住我不成?” “吴大人误会了!”那将军笑着说道“吴大人尽管回去复命,我不拦着,只要把你身后那个士兵留下来便是!” “身后士兵?”吴默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人,自己来的时候,赵正赵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所以他猜测,这个人可能是赵正的亲戚,让他跟着来见见世面的,要是把这个人留下,回去赵将军还不杀了自己“不行!”一口否决了。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来人,送吴大人出城,把他身后那个人抓起来!” “你们敢!”吴默急了。 “我怎么不敢?”那将军一挥手,七八个士兵上前,将南野那士兵擒住了。 吴参军大喊:“放开他!” 那个士兵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恐惧慌张,反而很淡定的对吴默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赵将军让他不要着急!” “看看人家这才叫临危不惧呢!我就纳了闷了,你这么好的模样,怎么才混了个小兵当,不如留在我们北陵,大将军定会好好待你!”那将军意思含混,命人将吴默和另一个士兵送出了城,将扣下的那人带走了。 第四十七章:政变 夜晚,安期丞忽然想起白天那人,便叫来白天吩咐的那个将军询问。 结果那个人一听,乐呵呵的对安期丞说:“我就知道大将军你是看上他了,幸好我今天没放他离开,就怕你晚上有用,这就叫人把他带过来!” “你把他扣下了?”安期丞脸色是黑的“谁让你扣下他的?” 那将军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不是大将军让我盯着他吗?我知道大将军看上他了,所以就扣了下来!” 安期丞十分郁闷,明知道这个人是个莽夫,居然还将这种事情交给他“算了算了!把他带过来吧!” 反正人已经扣下了,既然觉得他可疑,何不提过来审问一下。 “是”立马去带人。 没多长时间,慌慌张张的又返了回来,满头大汗的禀报安期丞说道:“大将军,那个人,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安期丞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气,手中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给我找,就算是把城池反过来,都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大将军也不要太着急,属下想,那个人一定是害怕您躲起来了……” “滚!”这一个字,那个将军吓了一跳,连忙退下去找人。 安期丞头疼,扶着脑袋眉头皱在一起。千小心,万小心,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为何单单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莽夫? 能在这么多看守的情况下莫名其妙不见了,可见那人不一般! 白天南野来的使者,嘴上虽说是来谈判的,被自己激了三两句就离开了,根本看不出一点诚意,恐怕也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另有其他目的。 而吴默身后那个士兵确实很熟悉,却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见过。 或者。 他忽然联想起高阳鸾扮作高阳冲,潜伏进北陵大将军府,见辰暮一事。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脊背一阵发凉。高阳鸾! 早该想到,无常阁高手如云,身怀绝技的人不在少数,伪装了一次还可以再伪装第二次。当时距离那人很远,没看清。可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危险气息,是高阳鸾绝对错不了。他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混进了北陵。 既然会易容之术,在想抓住他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两国交战,他来潜进北陵做什么? “来人,备马!”安期丞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向外走去。 侍卫连忙赶过来问道“大将军,已经晚了,去哪呀!” “回京!”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安期丞赶往京城。 连个赶了三的路,傍晚时,安期丞与侍卫在茶摊里稍事休息。旁边桌子上的客人在议论这两天京城发生的一系列血腥事件。 “你听说了吗?京城里,几百官员都关进了大牢里!” “可不是吗?这次皇帝和大将军安期丞可真是是闹翻了!外敌未清,又出内乱,北陵到了多事之秋了!” “你说安期丞当年弑父杀君,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当皇帝的,他为啥不自己当皇帝,非要扶持一个八岁的娃娃当皇帝,现在好了吧,小皇帝成气候了,要为他爹报仇!这就叫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哎!别的都不说!要是安期丞被这个小皇帝杀了,那么南野进队攻进北陵还不是易如反掌!” 客人议论纷纷,一字不落的听到安期丞耳朵里。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喝茶。 一个侍卫站起身来,走到那些客人中间,笑着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刚才在讲什么呀?” “怎么?这么大的事你还不知道?” “我们刚从边关回来,对京城发生的事还不太了解,你们刚才说皇上和定国大将军闹翻了?” “哎呀!难怪你们不知道,也就这两天的事,还没传到边关,也幸亏你们回来了,要是在回来晚两天,就有什么危险呀!”客人说到。 “几位大哥可否细细说一下?” 那些客人让出个位置,说“你先坐下,听我给你讲!” “定国大将军刚走,京城就掀起了一场政变的腥风血雨。皇帝掌握了大权,几日之内,便将京城中大将军的人清理的差不多了。那真叫雷霆之势,两天之内,罢黜的大小官员有一百多人,好几百人都被关进了大牢里!并且下令停了运往边关的粮草。看样子,是想借南野人的手,杀了安期丞!” 正说着,两个太监打扮的人下马,走进茶棚“店家,来两碗茶!” 刚进茶棚,见到坐在座位上喝茶的安期丞,两个太监立马停住了脚步,吓得双腿发软面色惨白“大,大将军!” 安期丞眼角撇过去,放下茶盏问道“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 “不,不去那!我们就是出来逛逛!”说罢,便连忙往出跑逃命。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安期丞的侍卫捉了回来,按倒在安期丞面前。 两个人吓得连忙磕头求饶“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呀……” 大将军?茶棚里的客人全都吓得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看着安期丞,难道这个人就是定国大将军安期丞? 安期丞没有理会其余的人,盯着两个太监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吧!” “是,大将军还记得奴才!” “既然是皇上身边的亲信,不在皇宫中保护皇上,来这里做什么?”冷冷的声音问道,两个太监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们,是……” 安期丞挥了挥手,侍卫搜查了两个人的身体,找出一道圣旨。递到安期丞手里。 安期丞看了看两人,借吓得浑身发抖,裤子之间湿了一大片,一股腥臭的味道迷茫在空气中。打开圣旨看,上面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期丞弑父杀君,篡权夺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目无法纪,扰乱朝纲,大逆不道,其罪当诛。革去定国大将军一职,即日押回京城听后发落!钦此!” 看完后,又瞥了两人一眼,两个太监吓得晕死过去。安期丞收起圣旨,看不出任何表情,一脸平静,只说了两个字“回京!”便站起身离开茶棚,衣襟飘荡,卷起一阵风。 望着他远去的马蹄扬起的尘土,茶棚里的客人嗟叹“原来这就是定国大将军安期丞呀!” 第四十八章:痔疮 辰暮一直被囚禁在墨兰寺内,无论他费劲唇舌,都无法说动那些看守的士兵带他去见安期玉策。虽然对安期玉策并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央求无果之下,辰暮只好另寻它法。 一天晚上,尼姑进来收拾辰暮吃过的晚饭,见房内一片杂乱,辰暮倒在了地上。尼姑大惊,俯下身去摇了摇辰暮的身体“喂,你怎么了?快醒醒!” 辰暮趴在地上丝毫不动弹。 探了探辰暮的鼻息,还活着。 辰暮不是一般人,若他有什么闪失,看守的这些人脑袋都得搬家。几个人将辰暮太到床上,又是泼凉水,又是掐人中,折腾了半夜,也不见辰暮醒来。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下山请个郎中过来。 郎中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穿着长衫,头上还带着个帽子,替辰暮号脉完脉,说道:“此人身体本就不好,加之抑郁忧虑,才急火攻心,晕死过去,你们不用着急,待我替他扎两针,他就会醒来!” 说着那郎中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握住辰暮的手指,对准指心,就要砸进去。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郎中的银针上,没人注意到辰暮眉头轻微抖动,额头微微渗出些汗液。 “这得多疼呀?”一人撇过脸去,不忍再看。 那郎中笑呵呵的说道:“就是要疼,我这一针扎下去,天王老子也得疼醒了,我就不信他还不醒!” “说得有道理!”那些人点头。郎中捏着辰暮的手指头正要扎进去,辰暮惨叫一声,从床上迭起来。 一堆人都下了一大跳。郎中看着醒过来的辰暮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怎么醒了?我还没扎进去呢!” 废话!我再不醒你岂不是真的要扎进去了,辰暮捂着自己的手指大喊“疼疼疼!” 郎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针,挠了挠头发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刚才扎进去了?” “废话!不扎进去我能醒吗?”辰暮揉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道。 “也是!”郎中自信满满的将银针收回去“我开些药,每日三次,有什么事最好看开些,心情好病好的才快……”郎中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收拾药箱,就要离开。 辰暮连忙叫住他“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我……”辰暮面有难色,看了看周围,不好意思的说道:“各位,你们可否回避一下,我……” 看守的人警惕说道:“你怎么了?想耍什么花样?我们可不是好骗的!” “我身体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需要大夫帮忙看一下,麻烦各位回避!” 几个士兵站在原地不动“都是男人,你还怕我们看不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辰暮脑袋上冒出一圈黑线“我,我这两天长痔疮了!”天知道辰暮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编出这种事情的,要不是他身手不行,一定将前面站着的这帮混蛋统统揍成肉馅包子。 一个人不屑的说“痔疮怎么了?都是男人你还介意这种事情!” “嗨!咱们还是出去吧!”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你不知道他是那种人嘛?” “那种人?” “就是……好那口!而且,你别忘了他是皇上的男人,他的身体怎么可能让咱们这些人看呢?今天要是看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呀!怪不得屁股上长痔疮呢!”那人捂着嘴巴偷偷笑了两声。 听到他们小声磨叽的内容,辰暮脑袋上青筋直跳,有种冲上去将几个人狂扁一顿的冲动。哪种人?我和安期玉策一点关系没有! “咳咳!那我们就先出去了!”几个人瞅着辰暮,诡异的笑了两下。见辰暮脸色冰冷,一副吃人模样,连忙躲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郎中看了看辰暮,说道:“公子,既然这样,那你就脱裤子吧!” 辰暮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在心里早将这个草菅人命庸医的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连个病都不会诊断,敢拿针扎我,活的不耐烦了! 见辰暮不动弹,郎中笑着说道:“公子不必害羞,这里就我一人!” “你过来!”辰暮像郎中勾了勾手。 郎中想也没想便走了过去“这位公子呀!你一直这样遮遮掩掩的小心……” “嘭。”的一声,郎中的后半截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辰暮一拳锤在了后脑勺上,晃悠两下,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真是的!对付不了一帮,我还对付不了一个!” 就这样,过了一会,郎中提着药箱走出房间,一直低着脑袋。夜很黑,几个人都对这个郎中也不是太熟悉,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大夫,里面那人怎么样了?” “嗯!”郎中点了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 “睡了!”小声说出俩字。 几个人从窗户上扒开一个小口,见床上躺着一个人,穿着辰暮的衣服。 “还真睡了!不过这小子却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连皇上都迷住了!” “怎么,你也想试试?”旁边一人问道。 那人连忙摇头“算了吧!这事试了之后恐怕脑袋不保呀!” 一个人掏出一锭金子递到郎中手里,威胁说道:“今天晚上你来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最好回去就忘掉,要是敢对外人说出一个字,这金子可就有命挣,没命花!” 郎中呵呵的笑着接过金子,小声说道:“那是,那是!” “你自己下山,还是我们派人送你下山?” “小人自己走,自己走!”说完,郎中撩起长袍快步往出走去。一直跑出距墨兰寺很远,才算喘了口气。 就这样,那个郎中在墨兰寺囚禁辰暮的房间了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屋子里的人哭的稀里哗啦的砸门“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拐骗人口……” 士兵不耐烦的捂住耳朵“吵什么吵?疯了?昨天不是刚给你请了郎中吗?” “咦,不对,听着声音怎么这么粗呀?” “八成是又哭又喊的,把嗓子嚎哑了!” “等一下,你不觉得这声音像昨天晚上请来的那个郎中吗?” “确实有点像!” 急忙打开房门,郎中正趴在门上嚎啕大哭,而辰暮早已不知去向。 第四十九章:血洗墨兰寺 正为辰暮逃走的事发愁,那个人逃了,他们这些士兵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所有的脾气全部发泄到坏事的郎中身上,对着郎中一顿拳打脚踢。 “你个不知死活的王八羔子!你知道他是谁吗?敢放走他!” “我们活不了,你也休想活着!” “不管我的事呀!”雨点似的拳脚落在他身上,郎中一边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哭着求饶“饶命呀,几位官爷饶命呀!” 痛扁一通后,停了下来。一个人问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咱们几个的脑袋肯定都保不住,干脆逃走算了!” “对!逃走,兴许还能活下来!这个人怎么办?”指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郎中问道。 “呸!”一个士兵啐了一口,说道:“杀了一了百了,放他离开肯定去报官,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对!”几个人都红了眼睛,举起大刀朝着郎中的脖子挥了上去。 郎中此时吓得尿了裤子,脑袋“当当”往地上摔,连忙磕头求饶“饶命呀饶命!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刀正要落下,几百黑衣人翻过墨兰寺的围墙,跳进院内。 “什么人?”几个士兵此时早已如同惊弓之鸟,没工夫在理会磕头求饶的郎中,举起大刀,警惕的看着翻墙而入的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一个华衣公子从墨兰寺的大门走了进来,雍容华贵,器宇不凡。一双狐狸眼足以暗算天下,眉峰上扬,犀利如刀,雕刻着桀骜不驯。只是看上去最多二十岁,可头发却白了一半,散在风中有些沧桑。 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一种属于地狱的死亡气息,浑身戾气,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如同是淬了鹤顶红的匕首,插入人的咽喉。 见到他,几个士兵吓的双腿都软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 “辰暮呢?”没回答他们,高阳鸾开门见山的问道。 “辰,辰暮?”几个士兵听到这个名字吓得浑身发抖,问道:“是,是皇上派你们来接他的对吧?” 高阳鸾自己知道他们口中所指的皇上是安期玉策,既然他们这样认为,以免节外生枝,便点了点头“对!把人交出来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呀。”的一声,挥起手里的刀便朝着高阳鸾冲过来。 还没迈出两步,守在旁边的黑衣人动作迅速的如同一道道黑色闪电,几个移形换步,几个士兵动作便顿了下来,表情僵在脸上,一刻钟,脖颈上鲜血喷涌,脑袋一歪,举着刀摔在地上。 喷出的鲜血溅到郎中脸上,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惨叫着,窝在角落里惊慌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七八具尸体。 刚刚这些人还要割下自己的脑袋,此时却是气息全无。那些黑衣人杀人不眨眼,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已经满院子的血了。 听到惨叫,高阳鸾将注意力移到那个郎中身上,缓缓朝他走过去。 郎中瞳孔极度放大,紧张兮兮的盯着那个一步一步逼近的人,一点一点往后退却“死人,死人了……不管我的事,不要杀我……” “你知道辰暮去哪了吗?” “杀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郎中抱着脑袋,嘴里面疯言疯语。 看样子,这人是疯了,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 找遍了整个墨兰寺,也不见辰暮。 手下过来禀报说:“阁主,里面没有人,找不到武天候的下落!” 高阳鸾徘徊在辰暮住过的房间里,从里面找到一些辰暮的东西,这样看来,辰暮确实曾经被囚禁在这个地方,而且是刚走不久。 高阳鸾拿起辰暮用过的茶杯,拂过这房间里的一桌一椅,最后坐在辰暮曾经睡过的床榻,上发呆,自言自语说道:“辰暮呀辰暮,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吗?”高阳鸾眼睛里透出一丝忧伤,整个人极度憔悴,躺在床上,嗅着床榻上辰暮留下的味道,闭上眼睛,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渗进枕头里。辰暮。这次若是找到你我一定打折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在离开我身边半步。 突然想起刚才那些士兵的话:是皇上派人来接辰暮的吗? 这么说,辰暮是被安期玉策的人带走了。能带去哪里呢?皇宫? 想到这里,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下令道“立即集合附近的人,攻打北陵皇宫!” 紧接着,一道烟花窜上天空。散落在北陵的无常阁杀手都朝着烟花方向赶来。 再说,辰暮带着墨兰留下的书信,匆匆赶到了皇宫。 此刻的北陵已经大乱,安期玉策肃清城中安期丞的势力,弄得人心惶惶,骚乱四起。守门的士兵更是打起十二分保卫皇宫安全。 辰暮到了皇宫门口,便向守门士兵亮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南野武天候辰暮,有要事求见皇帝陛下,烦请通报一声” 一听这个人自称武天候,士兵立马便提高了警惕,冷笑一声,下令:“抓起来!” 几个士兵立即上前,将辰暮五花大绑了。 “放开我,我有要事找皇帝!” “嘿嘿!”那人一笑,说道:“且不说天下人都知道南野的武天候辰暮已经死了,北陵南野两国正是因为这事打起来的,你冒充谁不好冒充一个死人。就算你真的是武天候,现在两国正开战,你也是北陵的敌人!最近城里不大安全,你不是安期丞的人就是北陵的探子,先压进天牢再说!” 眼看都到了皇宫门口,却还是见不到安期玉策,辰暮气得浑身哆嗦。现在安期玉策和安期丞已经撕破脸皮,这件事若是再不告诉他的话,真恐怕他亲手害死自己的父亲。 “压下去,关进天牢大刑伺候!” “放开我!”辰暮争议无效,就这样,到了宫门口,辰暮还是见不到安期玉策。 与此同时,安期丞也已经赶回了都城。驾马到了城门口,城门上的一些士兵见到定国大将军,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那,那个不是定国大将军安期丞吗?不是说这会正在边关打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五十章:欠下的感情债 虽说安期丞因为一道圣旨,变成了戴罪之身,他可在南野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因为一道圣旨垮台了呢? 尤其是这种时候,城门上的士兵看见他,就吓得浑身发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正在他们犹豫的功夫,安期丞扬鞭驾马,已经进了城。城门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那些士兵愣愣的望着安期丞远去的马蹄,问他们的长官“追还是不追呀?” “废话,怎么追!没看见大将军身旁带的那几个人吗?都是北陵数一数二的高手,就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活动筋骨呢!赶快通知御林军!” 进了城,安期丞马不停蹄便朝着皇宫赶去。快到城门时,远远看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人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辰暮。 不是传言他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调转马头,朝着辰暮的方向去了,赶在辰暮身边拦下了几个士兵。 “住手!放开他!” “大,大将军?”几个士兵见到安期丞,吓得浑身无力。 辰暮见到安期丞,总算是见到了希望,挣脱开士兵的束缚。 那几个士兵慌乱之中还没有忘记,安期丞现在是戴罪之身,指着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大胆安期丞,还不快快下马就擒……” “啪。”安期丞的马鞭甩到那人脸上,顿时留下一道血痕。 那人捂着自己的伤口,吓得再不敢做声。 安期丞冷冷说道:“你立即通知御林军,保护皇宫!” 仿佛是得到了大赦一样,几个士兵头不敢回落荒而逃。安期丞才看了看辰暮,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辰暮说道“安期玉策要杀你!” 安期丞下马,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辰暮将这些天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如实告诉了安期丞。安期丞如何利用自己挑起两国战争,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些我都知道了!高阳鸾此时恐怕已经进城了。你是想让我见你交给高阳鸾,平息两国战争?” “还有一件事!” 辰暮拿出墨兰的书信递给安期丞,说道:“在是我囚禁在墨兰寺时无意中找到的,写这些信的是一个叫做墨兰的女子,你应该还记得她吧?安期玉策是你是儿子!” 安期丞颤抖的手接过那沓泛黄的纸张,仿佛又见到了当年墨兰寺外那个笑的可爱的小丫头,很多往事涌上心头。 阿丞…… 阿丞,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选择了策儿,放弃了你,对不起! 阿丞,这些年你还好吗?我知道你不好,现在全天下都在传言你只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我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我,对不起,阿丞! 阿丞,全天下那么多好女子,你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我希望你找个好姑娘,把我忘记了吧!就当曾经的海誓山盟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 阿丞,策儿现在已经五岁了,已经能将通篇《史记》背诵下来了,都夸他是个神童,长得虎头虎脑的,和你很像,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亲口喊你一声父亲。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我打算瞒他一辈子,你不会怪我吧? 如果他的身世公之于众,恐怕你和他都会受到牵连,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出事。 …… 阿丞,安期君待我很好,待策儿也很好,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他知道了恐怕会伤心的,我不爱他,但有愧与他。 …… 阿丞,今天我要将这所有的情书都埋在墨兰寺里,埋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想再对不起安期君了,就这样吧,以后,我把你默默的藏在心里,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能嫁给你。 纸张翻到最后一页,安期丞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无力的闭上眼睛“墨兰” 墨兰这个名字,折磨了安期丞这么多年。 因为她,安期丞再也不相信女人,他才断了袖。他以为当年她背信弃义,贪图权贵,才嫁给了自己的哥哥安期君,却从不知道原来她为自己承担了这么多。 而最后,她竟然是死在了自己手里,临死前,都没有再见到自己一面。 安期丞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欠了那个女子这么多,永远都还不完。 “你难道不恨我吗?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辰暮说:“我只是不想安期玉策亲手杀死他自己的父亲!你快些去找安期玉策吧,告诉他这些,也许你们之间的仇恨就能化解” 安期丞站起身跨上马背,回头对辰暮说道:“辰暮,这次算我安期丞欠你一个人情。高阳鸾已经到了北陵,既然他已经知道你在策儿手里,势必会对策儿不利!我会让高阳鸾带你走的!” 说完,安期丞驾马而去,侍卫都尾随其后,都离开了。 只有辰暮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高阳鸾到了北陵?他会在什么地方? 傍晚时,晚霞铺满天空,血一样的颜色。 无常阁的人已经聚集到一起,几百杀手,都是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高阳鸾下令,围攻北陵皇宫。 皇宫门前的士兵正在打瞌睡,闲来无事,几个人攀谈起来,说的无非就是一些陈年旧账。 “哎,你说皇上真的要杀定国大将军?养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死在自己养的宠物手里!” “这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大将军这叫做养虎为患,要是我的话,当年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小娃娃,更不会让他当了皇帝,看看,现在成气候了吧!” “不过想想这个小皇帝也够可怜的,他爹和娘全死在大将军手里,自己还要变成大将军的身下宠物,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到了这个份上,也难怪一有机会就要置大将军于死地!” “不过听说大将军从没宠幸过小皇帝!” “怎么会呢?大将军一直好那口,要不是看上小皇帝的美色,留下他干什么?” “谁知道呢?当年政变时,小皇帝只有八岁,他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一个八岁大的小娃娃!大将军只不过是喜好男风,又没有恋童癖!” 第五十一章:攻入皇宫 正说着,一个士兵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谁?”其他人握好兵器,紧张的看着周围,突然,几十个黑衣人串了过来,快如闪电,那些士兵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救命,便倒在血泊里。 安期玉策坐在龙椅之上,望着外面残阳如血,印的半面天空漆红一片,身穿玄黑色龙袍,人却显得异常憔悴。 自从颁布了那道圣旨,心中便隐隐不安,好像会有防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犹其是安期丞,吃饭,睡觉,总是会想起他,近十年的时间里,两人相互对望,即使不言,这个人死在你手中,也不可能毫无触动,更何况是他呢? 所有关于他的一点一滴,在脑子里快速闪过。所有的爱恨情仇,刺客变得异常模糊。 当年父亲和爷爷惨死时候的场面也和现在一样吧。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凄历的惨叫声,几个太监拖着血肉模糊的身子朝着他跑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倒在大殿外石板上,朝着安期丞大喊:“皇上,有刺客!” 接着,打斗声越来越近,一群黑衣刺客朝着这边过来,皇宫士卫拼死抵挡。场面乱作一团。 安期丞到达皇宫时,看见宫门口尸横满地,鲜血映着夕阳一直向皇宫深处延伸。 “策儿!” 看到这些血迹,他脑袋突然一晕,晃动了两下才稳住身子。 身经百战的将军,尸体见的多了,可唯独这次躺在脚下这些尸体让他觉得凉到了骨子里。 “策儿,策儿!” 身边侍卫安慰说道:“大将军,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为什么御林军现在还不到?”安期丞怒吼一声。 侍卫皆不敢做声。安期丞知道无常阁将要对皇宫不利,早已告诉那些士兵通知御林军保卫皇宫,可到现在,无常阁已经攻破了皇宫,御林军却仍未到。 连忙吩咐几个人去调遣羽林军,自己带着几个人便冲进了皇宫。 安期玉策被几个士卫保护着一直往后退,退到了大殿之内。刺客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眼看着身边士卫一个个倒下,安期玉策自己手持剑,与刺客招呼起来,可惜他从小学的武艺都是皇宫侍卫传授的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无论是陶冶情操强身健体还是用来表演,都不错,只是不适于实战。更何况被几十个黑衣人同时围攻,而且都是无常阁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刺客真刀真枪打起来自然吃亏。 他不是安期丞那样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不过是一个被养在深宫里的宠物,周围几百士兵严密保护。 抵挡前面一人的长剑,却防不了背后刺客的大刀。 几招之内,身上便多出了七八道伤痕,手里长剑被人跳开,一道寒光闪过,长剑朝着他的头顶挥了上来。 安期玉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突然身体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向后推去,整个人坐在了地上,长剑并未落在他身上,相反听到前面一人的惨叫声。 当他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刺客胸口喷出一道血雾,倒在地上。 是一个高大是身躯替他挡住了这一剑,严肃的侧脸,赶紧的剑法,越王剑寒光所过之处,地上便又多了几具尸体。 安期丞! “大将军,刺客越来越多,我们怎么办?”几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聚拢过来,几个人围城一圈,将安期玉策保护起来,警惕着看着围上来的刺客。 安期丞挥剑又断送了一人性命,单手将安期玉策从地上拉起来。 “带皇上先走!” 看着黑衣刺客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安期丞又说了一句“算了,人太多,出不去了!” “安期丞!”安期玉策看着那个人,鼻子很酸,忽然想哭。呆呆的看着他,他不是该在边关吗?他不是被自己一道圣旨要押解回京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这里救了自己一命。 安期丞挥起长剑,抵挡刺客进攻,身边侍卫一个个倒下,而安期丞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安期玉策的盾牌,为他挡下所有刀剑。 单手持剑,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安期玉策,将他护在身后。 “策儿,不要担心,御林军马上就到,只要在抵挡下一会,就没事了!”安期丞安慰他说道。 安期玉策脑子里一片混沌,身体僵硬的跟着安期丞移动,爱恨纠结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人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明知道自己要杀他,明知道自己设计了一场阴谋想要置他于死地。可即使他什么都知道了,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都用生命做自己的盾牌。不该这样的,他应该想杀了自己才对。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满地的尸体,安期手里的越王剑吸食了人血,更加锋利。 “你为什么要救我?” 安期玉策眼睛里闪着泪渍,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为了杀你设计了一场阴谋,你为什么还要赶回来救我?” “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不会放任你不管的!因为……” 他话还未说完,身体便一阵剧痛,低头看,自己是身体已经被一柄短剑刺穿了,就在心脏部位一下,只要稍微再往上一点,就会名毙当场。 而那柄短剑,是从身后刺过来的,安期丞回头,看见安期玉策满脸泪痕的看着自己。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鱼肠剑。 呵呵,正是一场笑话! 造化弄人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鱼肠剑:逆理不顺,逆理悖序,臣以杀君,子以杀父。 自己就是用这把剑背上了弑父杀君的名声,父亲和兄长都是死在这柄剑下,而今天,自己也要死在这柄短剑之下,拿着它刺进自己身体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场残杀,真是精彩! “对不起!我不知该怎么原谅你!”安期玉策说道,他以为自己这一剑,一定会激怒安期丞的,此刻,他多希望安期丞手里那把越王剑,能结束自己的性命。 安期丞什么都没说,只是苦笑一下,突然一道寒光从远处闪过来,朝着安期玉策的身体刺了进去。 安期丞突然翻过身,将安期丞护在怀里,一柄长剑不偏不倚,插进了他的心脏。 第五十二章:血染残阳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安期玉策的衣服。安期丞就倒在他的怀里。 他颤抖着双手抱住安期丞,抬起头来,看见高阳鸾一声戾气,举着长剑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血红的眼睛透出寒光,犹如疯了的豺狼,阴冷的声音问道:“辰暮在什么地方?” “高阳鸾?”安期玉策大笑,他也是被自己逼疯的一个,自己可真是作恶多端。 “我问你辰暮在那?”高阳鸾提高音量重申一遍,在大殿内荡起阵阵回声,剑上滴着安期丞刚才的血,朝着安期玉策的咽喉又逼进了一步。 安期玉策冷笑一声,没再理他,底下头,看着怀里的安期丞,手指拂过他英俊的脸颊。明明自己恨他,这一切一切,都是自己一手安排策划的,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内,自己一步一步看着他演变成这样。这个时候,不是该高兴吗?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心如此痛,要碎了,满地晶莹剔透的碎片,想粘都粘不起来,只能徒劳的看着它。 滚烫的泪终于破提而下,滑进自己的嘴巴,打在安期丞的脸上。 安期玉策像个委屈的小孩,丢了最心疼的东西,伤心的哭了。 “别哭!”安期丞勉强伸出手去,撷去他眼角上一颗泪珠,微微一笑“我去地狱给你娘赔罪!”说完,脑袋轻轻一歪,就好像是睡了过去。 “不要。”安期玉策哭着大喊。 高阳鸾的剑正要刺进安期玉策的咽喉,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很轻,很熟悉。 “高阳鸾!” 剑顿在空中,他浑身的戾气都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激动。回过头去,看见满脸恐慌的辰暮只身一人站在大殿门外,血淋淋的夕阳打在他身上。 满地尸骸,不知是人血正渲染着夕阳,还是夕阳染红了人血。 而他,就站在满地的尸骸中央,呆呆的望着自己,眼神复杂,夹杂着痛苦,失望和恐惧。 “辰暮!”高阳鸾喊了一声。 辰暮看着他一步步后退,退到了台阶下。在夕阳里,高阳鸾看见辰暮哭了,没有声音,却让他万分心疼。 “辰暮。”高阳鸾丢掉剑追了出去,只看见满地的尸骸映着夕阳,辰暮已经不知去向。环顾四周,天地都在旋转,苍穹变色,面目狰狞。 “辰暮。”撕心裂肺的大喊,回荡在北陵空旷的宫殿里,久久未歇。 他又走了,又走了!如此狠心,他一定恨透了自己。 辰暮在北陵的街道上狂奔,周围景物在眼球里快速闪过,血色夕阳退去了,夜幕渐渐浓重,曾经阑珊寺的惨状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血染的百年古刹,师兄弟的尸骸。 北陵皇宫中尸骸满地,安期玉策抱着安期丞的身体流泪。 而高阳鸾,无常阁阁主,就握着长剑指向安期玉策。 梦里的场景仿佛全都铺在了眼前,苍凉,绝望。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辰暮跌了一跤,没再爬起来,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狐狸。” 那个人怎么可能是狐狸呢?曾经那个欺负自己,关心自己,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狐狸!他怎么可能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魔? 错了!错了!这一定是场噩梦,还没醒来的噩梦。 很快,北陵御林军赶到皇宫。 当他们在大殿之上找到安期玉策和安期丞时,安期丞已经死了,安期玉策抱着他的尸体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安期玉没有抬眼看他们,只是策缓缓说道“都出去吧!”。 御林军便退出大殿,殿内只剩安期丞和安期玉策两人。 爷异常冰冷,冻结了世界。安期玉策怀里的人也渐渐冷却僵硬,可安期玉策依然舍不得放下,就这样一直抱着,想抱到永远。 地上铺满了泛黄的纸张,上面墨色字迹沾了血液,又滴上了安期玉策的眼泪。 安期玉策一篇篇看过,母亲的字迹。抱着冷却的人,哭的稀里哗啦“你骗我,你一定早就知道了!怎么会这样?”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前太子安期君。在他所有的记忆中,安期丞都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活着的目的,就是替父报仇。十年的仇恨,就被因为一封封情书变得多么可笑。 一切都太过荒唐!荒唐到他感觉自己被老天耍了,安期丞也被老天耍了,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 就这样,他抱着安期丞的尸体一直哭,一直哭,哭的眼泪都干涸了。 安期丞就那样安详的躺在他的怀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神态安详。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时间,东方泛起鱼肚白光,映着青涩的天空。 “父亲!”终于,他喊出了那两个字。 十年的相守相望,所以父亲对孩子能做的他都做了。 天亮了,安期玉策抱着安期丞的尸体走出大殿。 文武百官下跪,三呼万岁,场面壮观又显得有些苍凉。所有皇帝都自称“寡人”,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往后这天地间,就在没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昨日一场残杀,留下的满地残骸都清理干净了,早晨的空气十分新鲜,大殿前面的地板收拾的十分干净,但空气中还一直弥漫着血腥味。 安期玉策眼睛扫过台阶下的文武百官,顿了很久,缓缓说道:“昨日宫中动乱,定国大将军安期玉策不惜性命,救朕与为难之中,最终命丧刺客之手。念及定国大将军往日功绩,开疆扩土,安定边疆,为北陵的柱石,故此追封为定安王!” 百官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很快,雨丝变成了雨珠,在地上汇成潺潺河流,冲洗世间污秽。 一道闪电过后,天空中轰隆隆闪过雷声,这年的第一场雷雨来的异常早,早的让人措手不及。安期玉策抱着安期丞的尸体站在大雨了,雨水从他身上淌下,脸上满是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流进嘴里,有种咸涩的感觉。泪不是已经干了吗?为什么还有? 抬起头,看着满天雨珠,原来哭的不是自己! 第五十三章:石桥禅(上) 高阳冲和辰戈都已经从北陵救了回来,而辰暮却失踪不知了去向,高阳鸾疯了一般满世界寻找他。 本来花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彻底白了,如霜如雪,像他的心里下了雪,身体冻了霜,连带着他的发丝都是冰冷的。 辰暮,辰暮!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逃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就算是化作一缕轻烟,我就是上天入地,都会找到你的。 正着急间,忽然一只雪白的飞鸽落在了高阳鸾面前,清洁的羽毛被门外稀里哗啦的大雨淋湿,左右摇着脑袋要甩开身上的水。 见到飞鸽,高阳鸾眼闪着希望的光,急忙取下绑在飞鸽脚上的小竹筒,颤抖的抽出里面的纸条。 “武天候辰暮,昨日已到大相国寺,欲削发为僧!” 三句话,短短二十几个字,字字触目惊心。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室内突然一阵明亮,又转瞬及时。紧接着,“轰隆。”一声。一通雷声在上口炸开了花。 高阳鸾手里拿着纸条浑身颤抖,下令道:“去大相国寺!” 此时的辰暮散着头发跪在大相国寺庄严的大殿之上,面色憔悴,形容枯槁。门外雨声肆虐,偶尔一道雷从头顶滚过。 他抬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端坐的大佛,镀金的佛身,凝固的表情。无论世间多少动乱伤情,纵使天翻地覆海枯石烂,他依旧慈眉善目,冷眼看着万物众生。 大相国寺的僧侣都已经就位,木鱼声声,犹如乱石滚落。几百僧人嘴里诵着听不懂的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大殿上烟雾缭绕,慈悲的大佛仿佛笑着,却笑得有些诡异。 “施主,你可想好了?剃度出家,皈依我佛!施主可还有未了之事?” 辰暮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没了!”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睑。 刚才一霎那,脑海中全是高阳鸾的影子,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嘴角微微一笑,很甜,仿佛回到了一年以前,又回到了苏州城。 自己下了花轿,被人领着拜了堂,洞房里第一眼见到他,他只是个醉醺醺的新郎。 然后,自己为了逃走,夜半跳围墙,钻狗洞,他就站在自己笑着说“守株待兔” 再然后去了洛阳,再然后,他变成了太子,连哄带骗把自己变成了太子妃。 后来,自己一把剑刺进了血阎罗的心脏。两次,明明他被自己伤的那么深,为何还温柔的看着自己? 接着,马车离开洛阳城,自己也离开了南野,离开了那只狐狸。 临别前,狐狸哭着哀求说:说好了不离不弃,你怎么能反悔呢? 那时他不再是高深莫测的狐狸,只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再后来,他千里迢迢,只身犯险,来到北陵救自己,身陷囹圄。北陵的天牢内,自己终于知道了自己牵肠挂肚的狐狸竟然就是杀害阑珊寺一百多僧众的罪魁祸首。 一点一滴,泪水滑下,晶莹剔透,宛如珍珠。 “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这都是他种下的因结出的果,若你非要救他,将来他的果,只有你来替他承担了!” 大师兄的话回荡在耳边。 因果?他的罪恶的因是自己,一切都因自己而起,那么就让自己在这里吃斋念佛,超度那些因为自己死在他手里的亡魂吧!自己愿赔上下半身,为他偿还欠下的债。 主持拿出一把剃刀,沾了清水,将要为辰暮剃度。 突然,一个小沙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大殿,因为太急,摔在了地板上,慌张的喊道:“师傅,不好了,门外来了很多官兵,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啊?”众人大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高阳鸾已经大步冲上了佛殿,门外大雨将他浑身淋湿,带来一阵寒气,更带来一阵戾气。 一队官兵冲进大殿,所有僧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并不认识高阳鸾,更不知道他就是北陵皇帝。既然能调动这么多官兵并且敢大胆的包围大相国寺,可见,此人地位一定非同小可。 那个人看着跪在佛像前将要剃度出家的人,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主持大师走上前朝他合掌说道:“这位施主……” 没等他说出什么,高阳鸾一声大呵:“滚。” 众人吓了一跳。主持很不客气的说道:“这里是大相国寺,是佛家圣地,你若胆敢在这里任意妄为,休怪贫僧一封奏折直达天庭,要求皇帝陛下来裁决,到时候你也吃罪不起!” 高阳鸾没理会他的危险,下令说道:“把这些秃驴都给我赶出去!” “你。”众人气结,黑压压的士兵上前,将满堂的僧人都赶出了佛殿。 僧人被官兵拖出大殿,指着高阳鸾的背影喊:“你如此肆意妄为,敢在佛堂圣地撒野,就是佛祖都不会饶恕你的!多行不义,必将受到天谴!” 侍卫的刀架在脖子上“胆敢出口侮辱圣上,这是大不敬”。一听‘圣上’俩字,众人都吓得缄口不言,站在殿外的空地上淋着大雨。 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辰暮和高阳鸾两个人,一道闪电,一片惨白,天空中雷声滚过。 “辰暮!”高阳鸾一步一步走到那个跪在佛像面前的人,俯下身从背后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了辰暮的脖颈间,吮吸着只属于辰暮的味道。眼泪流进了辰暮的衣襟内。 “辰暮,跟我走好吗?”高阳鸾的声音带着央求。连日的奔波,已经疲惫不堪,既是抱着辰暮,又是靠在辰暮身上找个支撑点,应该是生病了吧,体温很烫。 辰暮静静的说道:“贫僧法号‘皆空’!” 这一句话,惹怒了高阳鸾,疯狂的扳过辰暮的身体,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辰暮,你真的就这么狠心?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你就先在杀了我,我求你不要在这样折磨我了!我已经被你折磨的疯掉了,你知道吗?” 辰暮只是依旧是静静的看着他。 万般无奈之下,高阳鸾只好用威胁的“辰暮,我警告你,今天你若不跟我走,我就杀光这天下所有的和尚,我说得出做得到,这你是知道的!” 第五十四章:石桥禅(下) 只要能找回辰暮,无论什么手段,他都敢用“辰暮,你也不想天下是僧人都因为你惹来杀身之祸是吧?跟我走!” 辰暮还是没有表情。 高阳鸾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到了辰暮手里,握着他都手,抵在自己的心脏处。 “辰暮,你若是你恨我的话,我成全你,动手吧!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说着,便握住辰暮的手朝着自己的心脏扎去。 刀尖已经入肉,流出殷洪的血,辰暮的手开始发抖,向后退去。 高阳鸾终于笑了,眼泪滑进嘴里“我知道,辰暮你舍不得我对吧?跟我走吧!” “狐狸,你走吧!” “走?你让我一个人走?那你呢?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无论怎样,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辰暮,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让你离开了!” 高阳鸾一把抱着辰暮,吻上他的唇,吮吸着属于辰暮的每一滴甘甜。辰暮手里的匕首慌忙避开高阳鸾的身体,无力的掉在地上,他害怕狐狸再受一点伤害。缓缓闭上眼睛,晶莹的泪再一次滑出,流进两人交错的唇间。 高阳鸾将辰暮压倒在佛像面前,掠夺他的一切,疯狂的撕开辰暮单薄的衣物,在他的脖颈上留下属于自己的齿痕。他要完全占有他,一切一切! 辰暮的眼泪决堤而出,由默默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紧紧抱住狐狸的身体,将眼泪全都洒在他的胸前。 “辰暮!别哭,我们永远在一起!”舌尖拭去辰暮眼角破提的泪珠,吻着他颤抖的唇。紧紧抱着他颤抖的身体。 辰暮感觉下身一紧,高阳鸾火热的东西已经进入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两个人的生命交织在一起。 烟气缭绕,慈祥的大佛那张笑着的脸目睹了这一切,依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救世主模样。却分明感觉有些狰狞。 天空的雷声叫嚣的更厉害了,咆哮着从远处冲过来。 高阳鸾抱着辰暮,在他耳边小声呢喃“辰暮,跟我走吧!即使你想杀了我,我都愿意!” 突然间,感觉双腿上传出一阵剧痛“啊。”惨叫出来,咬着要,忍住痛,冷汗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双腿已经断了,鲜艳的血液从膝盖处流出。 高阳鸾在辰暮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对不起,辰暮,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不会在放你离开了,即使弄断你的双腿。我还会铸个铁链把你锁起来,造个笼子把你关起来,和你寸步不离!我怕你再跑!” 辰暮满脸泪痕,闭上眼睛,无力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他不想在想了,就这样依偎在狐狸的怀里。 当高阳鸾衣衫凌乱的抱着辰暮从庄严的佛殿走出来时,天空中滚过阵阵闪电。高阳鸾用外衣裹住辰暮双腿,鲜血渗了出来。 或许真的是得罪了苍天吧,或许两人这一世注定不能厮守。 一道闪电滑下天际,照着高阳鸾的身体劈了上去。 危机时候,辰暮用尽浑身的力气,将高阳鸾向后推了一下,高阳鸾这些天奔波劳累,身体本来就非常虚弱了,被辰暮这样推了一下,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怀里的辰暮脱手。 那道落下的闪电,不偏不倚,就打在高阳鸾刚刚站着的位置,就打在此时辰暮身上。 高阳鸾吓傻了,变故来得太快,他措手不及。 在场的众人也都吓傻了,反应不过来。 天空中依然雷声阵阵,暴雨依然没有停歇。 当高阳鸾清醒过来后,向前走了两步,抱起摔在地上的辰暮,此时的辰暮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尚留有一丝气息。 “辰暮!”高阳鸾抱起辰暮“来人,喊御医,快喊御医。” 可他此次前来,只带了士兵,哪有御医? “狐狸”辰暮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佛教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佛陀弟子阿难在出家之前,在道上遇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这少女?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这少女从桥上走过。’你的所有罪孽都源于我,今天我也化作石桥,受那五百年的风吹雨打日晒,只愿渡你脱离罪孽苦海,早日到底彼岸” 说完这些话,辰暮的脑袋在高阳鸾的怀中微微偏了一下,好像只是轻轻的睡着了,嘴角仍然留着刚才的笑。 “辰暮。”高阳鸾抱着辰暮在大相国寺的雨中哭的撕心裂肺,将辰暮整个人抱在怀里。 周围一切事物都淡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和漫无边际无休无止的雨水。 这人世间的雨,比往日更冷了。 记忆回到十年前,那一年冬天,天空中飘着洁白的大雪,一具饥寒交迫的灵魂饿晕在护城河的桥上。 来来往往的人冰着一张面孔。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弟弟迈着圆滚滚的步子,停到自己面前,歪头看着自己。 “大哥哥,你是饿了吧,这是我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刚买的,给你吃了吧!”还记得那个胖嘟嘟的小弟弟站在自己面前,手里举着糖葫芦递给自己。 “很好吃的!”他又补了一句。 眯起两只月牙似的眼睛,望着自己笑。 自己将糖葫芦狼吞虎咽之后,站起身来,搂住他咬上了他的嘴巴。 雪花飘落,落在桥头,肩上。这一刻,注定欠下了这一生的感情债,任凭他心力憔悴,都还不完。 他开始反抗,咧开嘴巴嚎啕大哭,连连泪珠流进嘴里,露出一排洁白的小巧牙齿。 “我给你糖葫芦吃,你还咬我!呜呜!” 自己掏出最珍爱的竹蜻蜓给他,他止住哭声,却扬起嘴巴要咬回去。 小小的人,胖嘟嘟的脸颊,洁白的小牙。朦胧中,那是个不染尘世的仙童。 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他圆滚滚的身体倒在地上,滚了两下,眼看就要滚下护城河了。自己想伸手抓住他,手掌停在半空,徒劳的看着他跌进护城河的冰里。 十年后,当自己赌赢了那个新娘,一顶花轿抬进了门。 他便是自己思念了十年的人。 想要倾其一生对他好,为什么会落成这样的下场? 第五十五章:雨如丝 北陵又下雨了,我下朝之后,我从大殿出来,路过走廊,见满天细,淅淅沥沥的洒遍大地。 太监举着伞说道:“皇上,这里冷,别着凉了,回去吧!” 不自觉的将手伸出屋檐,雨滴在手中溅起水花,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指间流过,双手接回一捧雨水,却很快从指间溜走。 那刻,恍惚中他又走上前来,敲了敲我的脑袋,微笑着说道“干什么发愣?” 恍惚中,那个人又不见了,一眼望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漫天细雨依旧嚣张。 心里有一道伤疤结了痂,偶尔一触碰,便会流出血液。 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 他死后,我追封他为安定王,天下人都说,我这个皇帝当得挺聪明的,知道北陵这么多年在他的控制之下,根深蒂固,残余势力难以清除,还不如安抚。 可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那个到最后用生命为我挡下一剑的父亲。 呵!父亲。 思绪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时候,我还是太子府上最受宠的皇孙。总是能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我从没见过他,我的一个叔叔,别人说他是北陵的战神,整个国家的安全都压在他的肩上。母亲谈起他时,脸上准是挂着温柔的笑,她说,人长得很帅,也很幽默。 小小的我,总是在幻想他一定是个很高大的英雄,而且会慈祥的对着我笑。 终于有一天我见到了他,见到他的那天,是我一生噩梦的开始。 他确实说如我所想的那样高大,起码我看着他的时候,必须仰视,而且站在他面前,我会一直发抖。 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一个心里崇拜的英雄变成了恶魔,他杀死了你的母亲,杀死了你的爷爷,逼死了你的母亲。 那个人把我变成了他的傀儡,将我扶上了皇位,让我的一生都操纵在他的手上。 我要杀了他,我要用他的血来祭奠我的亲人。 然后,我的一生都在与他做那场生死游戏。 我学会了忍辱偷生,学会了逆来顺受,由他任意欺凌,他让我当皇帝,我便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他让我睡在他的膝盖上,即使不困,我都会闭上眼睛。 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女人,他养了很多漂亮的男子,而我,也算是其中一个吧,他宠物中的一个。只不过我和其他的男子略有不同而已,除了小时候他醉酒之后发泄欲望我受了一次伤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我。他为人很谨小慎微,即使是再漂亮的男子,都不会留着他在自己床上过夜,他们只是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只有一个男子例外,南野的武天候,辰暮。 我不知道安期丞为何会说他和我很像,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他从南野太子高阳鸾身旁将那个人抢过来,甚至还刻意讨好他,想方设法让辰暮爱上他。 因此,我很嫉妒辰暮。 或许我和辰暮真的在某些方面有些像吧!可是,那个孩子明显比我单纯多了,我给他身上下毒,用来毒死安期丞。 我每天都会给辰暮唇上涂上毒药,一直很纳闷,为何安期丞却安然无事? 我以为那个人从不过问我读了什么书,学过什么东西,可是有一天他问我《大学》背的怎么样了,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关注,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后来,我被无常阁的人抓走了,当我回来再见到他时,忽然发现,他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正值壮年,就白了头发。 他见到我,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他放走了已经落网的高阳鸾和控制在手里的辰暮,换回我的性命。 他放弃了把南野控制在手里的一个绝好机会,换回了我! 相互对望这么多年,即使每天不说话,也已经习惯了彼此,我忽然有点舍不得他了,舍不得他对我的温柔。 可是,对于他,我放不下仇恨!血海深仇,真的放不下! 于是,我亲手设计了一场阴谋,挑起了两国战争。 我知道安期丞一定会赶赴边关。而我,则会留在宫中。于是一场政变,安期丞变成了叛臣。 我知道以安期丞的势力,南野军队不是他的对手,可若是腹背受敌的话,他便必死无疑了。 一想到他要死了,我终于可以用他的血来洗父母这么多年的仇恨,我应该高兴才是吧! 可是,没有,我很痛苦,很纠结!我已经舍不得那个人死了。 所以,我下了一道圣旨,捉拿安期丞回京,我要将他关起来,折磨他,让他尝尽苦头。让他把欠我父亲的,我母亲的,我爷爷的和我的一点一点都还回来。 对于那个人,我无法原谅,可是也舍不得他死。 当无常阁的杀手攻进皇宫时。他冲进皇宫,要救我出去。当时我府内五味陈杂,心在淌血,我这样对他,他却丝毫不在乎,依然在保护我。 从他将我抱上龙椅,当上皇上的那一天,我和他之间就在进行这场生死游戏。我的目的他一清二楚,想要了他的命,可他为什么一直纵容我? 我现在都还在后悔,我怎么会将那把鱼肠剑从背后插进他的心脏?然后,他为我挡下了高阳鸾一剑。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死在我手里的,还是死在高阳鸾的剑下!无论怎样,我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他临死那一刻,拭去我眼角上的泪,说道:“策儿,我去向你母亲赔罪!” 当我看到母亲留下的亲笔书信,一沓一沓泛黄的纸张,全是写给这个人的情书。才知道我们之间,有的是血缘这种羁绊。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还是我的母亲,所以,他才断了袖。说他被母亲伤的太深也好,说他眼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也好,反正至始至终,他的心里真的只有我母亲这一个女人。 我娘真是个幸福的人,她完完全全的占有了安期丞,尽管她已经死了。 而安期丞对我,完全不像是对我母亲,他从小让我枕着他的膝盖睡觉,除了醉酒那一次喊着母亲的名字,弄伤了我,以后,便从未对我做过那种事情。他给我挑选了皇后,最后出征,临别时那一跪,他说他会为我保住江山。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他都做了。 母亲死的时候,他下令母亲和父亲分开安葬,父亲葬入皇陵,而母亲却安葬在墨兰寺的山下。他死后,我将他和母亲葬在一起。 “走吧!”我挥起衣袖离开了走廊。 身后太监急匆匆跟了上来。 现在,我是名副其实北陵的主子,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帝王生活,后宫美女佳人无数,也有了皇子,只是,心里那道伤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会痛。 这些事情,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荒唐,只是安期丞已经死了,如果他不死将会怎样?我该如何面对他?我不知道! 第五十六章:后记(一) 阑珊寺的钟声响了三遍,那天,一顶轿子停在阑珊寺门前,一个妇人走下轿子,年纪不算大,二十多岁,手里领着一个只有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赵将军的夫人辰曦带着五岁的小公子来这里上香。 姻缘真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命里有时终须有,月老一根红线冥冥之中早已栓定,无论经历多少曲折,该在一起的人终究还是会走到一起的。 辰曦当年为了逃婚,由哥哥辰暮代替上了花轿。那时赵正还是一个嗜赌如命的败家子,在辰暮进门的当天,便输尽了赵家财产,气死了爹娘。 他一人从军去了雁门关,几年后,变成了南野战功卓着的将军。最后,他指腹为婚的妻子还是嫁进了他的家门。 并且生活一直幸福美满,还有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阑珊寺的主持出门迎接,行礼道“赵夫人,您又来为武天候上香?” “嗯!”辰曦点了点头“今天是我哥哥的忌日,我每年都来!” “还有个人也是每年都来,今年他比你早来一步,现在正在后山,夫人您是现在去呢,还是等会过去?” 辰曦想了想,说道:“我走累了,我先在厢房休息一下吧!等他走了我在过去!” 她一直对那个人又偏见,因为哥哥是因为他而惨死的,若不是他弄断了哥哥的腿,哥哥一定会躲过那道闪电。在他心里,一直把那个人当做是害死哥哥的凶手。所以一直不愿见那个人。每年的今天,都会和那个人错开给辰暮上香。 “夫人里面请!”将辰曦迎人了寺庙内。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由辰曦领着,迈过有他半身高的寺门槛,蹦蹦跳跳的朝里面走去。 环顾左右,一对虎虎的小眼睛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走到大殿,辰曦为佛祖虔诚是插上三根香,求佛祖保佑一家人幸福美满,也保佑哥哥辰暮能够上天堂。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个五岁大,活蹦乱跳的孩子便不知去向了。辰曦四下找了找,还是不见儿子的影子。 “思暮?思暮?思暮你在哪里,快出来,别和为娘玩了……” 阑珊寺的后山,高阳鸾负手而立,一袭白衣。 这里坟头很多,都是当年他做下的错事。其中有一座坟墓与别的不同,坟前摆放着新鲜的水果糕点,烧过纸钱的灰烬散在风里,坟头的土壤也是新翻过的。 高阳鸾就站在这座墓前,凝视着墓碑很久很久,好像怎么看都不会累。仿佛是探望一位还活着的故人,彼此之间进行着无言的对话。 挺拔英俊的身躯矗立在微风里,银白色头发随风飘荡,雍容华贵,多年前身上的戾气已经收敛起来,身上仍然处处透露出那股凛冽的王者之气。 这些年,南野在他的治理之下,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又迎来一个帝国的中兴。 老百姓只是享受此时美满的生活,歌颂帝王英明,对于他刚刚登基时做过的事情,现在已经很少提了。 “阿弥陀佛!”听到背后有人,高阳鸾回过头去。慧空法师已经站在他背后两仗远的地方,袈裟飘荡,仙风道骨,合掌施礼:“施主有礼了!” 高阳鸾回过身来,也朝慧空还礼“慧空大师是来见我的,还是来见辰暮的?” “我本不理尘世间的姻缘,只是这里有一桩孽缘纠葛了太长时间,还未了结,好奇过来看看!” 几年前,慧空云游又回到了阑珊寺,重建了这座百年古刹,如今他便是这里的主持。 “呵呵!”高阳鸾笑了出来,说道:“慧空大师是得道高僧,不专心礼佛想着普度众生,怎么反倒做起了月老,关心起了红尘中的俗世?” “贫僧普渡不了一个人,又谈何普渡众生?” 高阳鸾来了兴致,微笑着说道“哦?那我倒要看看大师是如何普渡我的?” “施主错了!”慧空微笑着说道。 “哦?我什么地方错了?” “普渡你的不是我,而是师弟!” “辰暮”高阳鸾望了望面前这座墓碑,不知不觉中流出悲伤“慧空,当年连辰暮都恨我,你就一点都不恨我?” “大千世界,万事万物,一切皆有定数,我杀你,你死了,我不杀你,你终究还是会死!这样算算,我恨又能如何?不恨又能如何?” 高阳鸾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你满嘴都是听不懂的禅语,本来是我问你的,现在反倒你来问我!幸好辰暮不像你那样,否则我早就被烦死了!他也不用……”高阳鸾的话说不出下半截,便堵在了嗓子眼里。 慧空说道“施主还是错了!” “为什么又是我错了?”高阳鸾有些郁闷的看向慧空。 “施主可还记得师弟临终时的那番话?” “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 “施主前半生欠下了无数的孽债,早在北陵你中毒那次,气数就已经到头了,当时师弟抱着你,救我就你。我就已经告诫过他:若此时救了你,那么你欠下的所有债,都必须由他来还,可他还是义无返顾的救了你!” “可他还是离我而去,那样绝情!说到底他还是不能原谅我,其实我也不奢求他能原谅,只要他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哪怕是想在我身边杀了我!” “他不会杀你的,会的话早动手了!你欠了世人的人命债,而辰暮则欠了你的感情债,他不忍看你挣扎在苦海之中,便用生命为你搭一座通向彼岸的桥梁,渡你逃脱苦海,而现在,我是来恭喜施主的,你已经走出了那片苦海。” “哈哈!”高阳鸾看着墓碑苦笑“我宁可当年下地狱的那个是我,也不愿辰暮替我受此劫难,我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让他安心罢了,什么佛祖苦海的话,我从来不信!” “信不信都无所谓,因果循环,一切皆有定数!” “你说的话总是玄之又玄,不听还似乎有些明白,听了就更稀里糊涂的!从你来,到现在,说了那么多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太懂!” 慧空笑了笑,说道“施主和辰暮之间的姻缘债,还是纠葛的太深,并未到此结束!” 第五十七章:后记(二) 慧空笑了笑,说道“施主和辰暮之间的姻缘债,还是纠葛的太深,并未到此结束!” “怎么能结束呢?我这一辈子,出来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若不是他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恐怕我早已追上奈何桥陪他去了,他一个人走,该有多孤单?” “施主,你还完了这一世欠下人间的债,便能得到圆满!” 圆满?圆满究竟是什么?如今这个幽明永隔的结局算是圆满吗? 慧空离开后,高阳鸾还是一个人守在墓前与那座墓碑凝视。 辰暮的墓前有一颗大树,此时正值绿叶如因的季节。忽然,一个五六十大的孩子从枝繁叶茂的树里探出半个脑袋,虎虎的眼睛,好奇的瞅着树下面,滴溜溜的眼珠里乱转。 整日爬上爬下,调皮捣蛋,谁都发愁这孩子的将来,会不会也向他老子当年一样不务正业。可那双虎虎的眼睛,大老远一看,还是有几分将帅之后的模样。 他去年来时,记得这里的树上有鸟窝,便趁着娘亲不注意,偷偷跑了过来。 却看见树下面站着一个人,看着看着,都忘记了此次来的目的。一直盯着那个人看,他都看了老半天了,那人动都没动。一头银发,在风中轻轻扬起,很飘逸的样子。只是看不见正脸,好奇的朝高阳鸾的正面望去。 努力了老半天,还是只能看见一张侧面,不过即使这样,他都觉得那那人很漂亮了,就像是老管家故事里说的山里的狐狸成了精,化作专门蛊惑世人的模样,眼角高高挂起,睫毛长长覆盖了眼睑。 这里是一片坟墓,难道那个就是狐狸精吗? 正好奇的朝那个狐狸精望,拨的树叶沙沙作响,高阳鸾早已察觉了头顶的树上有人,嘴角微微勾起,一声轻呵“谁?” “啊呀。”那个孩子吓得脚一阵发软,从枝繁叶茂的树冠里跌落了下来“救命呀。” 伴着树叶纷纷,小小的身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高阳鸾怀里。 此时这个小孩总算是看清了那人的正脸,然后,呆住了,虎虎的眼睛眨呀眨呀的,两只胖嘟嘟的小手就摸到了高阳鸾的脸上“叔叔,你好漂亮!”只顾着看漂亮的叔叔,都忘记了抱着自己的这个有可能是山里化作人形专门蛊惑世人的狐狸精。 就这么被一个小破孩吃了豆腐?亏还是皇帝呢!高阳鸾先愣了一秒,接着无奈的笑了笑,权当是这孩子天真无邪吧,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那呢? “你怎么跑到树上玩了,你不知道哪里很危险吗?摔着你爹娘岂不是要伤心了?”高阳鸾有点责怪的说道。 知道这个漂亮叔叔在责怪自己,他转了转眼珠,指着高阳鸾面前那座墓说道:“我是来看我舅舅的!” “你舅舅?”高阳鸾惊讶的看着这孩子问道:“你就是赵思暮?” 早就知道辰曦嫁给赵正,一年后便生下一名男童,取名叫做赵思暮,可惜辰曦一直不原谅他,他也一直没有时间看看辰暮这个外甥。 那孩子点了点头“漂亮叔叔,你也是来看我舅舅的吗?” “对呀!” “我舅舅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我娘说我出生之前,舅舅就死了!” “不是,你舅舅不是死了,他不过是在这里睡着了!你看,他睡的多安静,睡在这里以后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赵思暮歪着脑袋看了看舅舅的坟墓,有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这个漂亮叔叔,脑袋上打出个打问号,挠着头发问道:“那我舅舅还会醒来吗?” “不会了吧!” “那我舅舅一个人睡在这里是不是很孤单?” “是呀!过段时间,我就来陪着他!” 高阳鸾死了之后,按照祖制,是要葬入皇陵的,可有人发现那副棺椁里是空的。有人猜测他的尸体和辰暮一起葬在了阑珊寺的后山上。 再然后,有个看风水的道士从这里经过,看了看这片坟地,感叹道:“奇了!真是奇了,这地方风水很好,不聚财,不聚气,就是聚姻缘,要是生前恩爱的夫妻合葬与此的话,下辈子还能做夫妻!可惜,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全埋得是和尚呢?” ****** 前世缘某天,一个老人摆了个茶摊,来来往往的行人只要能给他叫一个奇异的故事,便不收茶钱。 一个樵夫过来,要了一碗茶,开始讲樵夫之间流传的一个鬼怪故事。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有一群狐狸受到攻击,所有狐狸都死了,只有一只很的小九尾狐逃走了,可是受了很伤,奄奄一息。 一只刚刚学会走路的兔子救了他,每日用荷叶盛些清水,叼些青草喂他。兔子本性天真,更何况这只兔子涉世不深,以为只要是毛茸茸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同类,根本不知道狐狸自己救了一只狐狸,而这只狐狸有可能吃掉自己。 狐狸身受重伤,既不能吃兔子带来的草,又不知该怎样对这个傻乎乎的小兔子。每日只喝些清水,伤不见好转。 兔子为了让他吃饭,每日跑到很远很远的河边拔最嫩的草。 小兔子为了照顾它,趴在狐狸身旁睡觉,狐狸偶尔碰碰兔子,他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就轻轻颤抖两下,任由狐狸拨弄,一点戒心都没有。 无奈的笑了笑,抬起尾巴,轻轻将兔子盖住,抱着兔子睡着了。 几天之后,狐狸实在是饿的挺不住了,每次看见兔子叼着青草过来,都想扑上去撕开他的五脏六腑祭奠自己的五脏庙。 可他真的舍不得这只傻呵呵的小兔子。 终于,小狐狸狠了狠心,趁着兔子熟睡的功夫,离开了兔子,临走时,伏在兔子的耳边说:“虽然我们是天敌,但如果我以后见到你,一定不会吃你的!等我有了成就就报答你”还留下了自己的一条尾巴作为凭证。 多年以后,这只小狐狸长大了,成了狐狸一族的族长,他带领狐狸一族纵横在森林里。为了生存,那只狐狸变得凶狠,残忍。 某日,他们围住了一群兔子。 那群兔子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晚餐。 只是,在一只兔子身上,找到了族长的尾巴。 那只狐狸拿着那条曾经留给小兔子的尾巴,伤心过度,也离开了。 到了冥府里,狐狸说他下一世想要还自己欠下的债,报答那只兔子的恩。 于是,判官便让这只狐狸和这只兔子一块投胎做了人。 讲完故事,樵夫扛着柴走了。 老人在纸上记下了这个故事。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恐怕这债和这恩,都只能用情来还了,又该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吧!” 只是刚才那个樵夫没告诉他,那只狐狸和兔子,都是公的。 第五十八章:后记(三) 最后登上阑珊寺的人是高阳冲,当年能活着从北陵回来,不得不说,他命大。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辰暮坟头的土壤是新翻过的,前面的祭果都还没有撤走,所有该做的,前面来的人都已经做过了,他来,只是看看老朋友罢了。 他并不像高阳鸾一样站在坟前凝视,而是找了块干净的土地坐下,对着辰暮的墓碑无奈的笑了两下。 “辰暮呀辰暮,你现在可真是无牵无挂呀!” 那次从北陵回来后,弈王就已经去世了,他阴谋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阴谋,东窗事发,弈王以某犯罪论处,自食恶果。 因为此事牵扯到高阳冲,高阳鸾念他出使北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了他。当然还有别的原因,辰暮刚刚去世,高阳鸾不想再给自己增加杀戮。 “辰暮,你知道你的养父辰国舅吗?他也死了” 高阳鸾望了望天空,几颗星星已经挂了出来。夜风刮过,吹散燥热。 “辰国舅也是,阴谋了一辈子,最终落得无人送葬,下场凄惨。高阳鸾看着你的面子上,并没有追究他以前的罪恶,罢免了他的官职,赐了一座宅院让他颐养天年。可惜,清闲的日子没过两个月,便病死了!他出殡的那天,全洛阳的人都在欢呼”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环,恩怨纠葛,终究逃不过。 高阳冲就这样坐着,又上来一个人。 “王爷好兴致呀,来这里避暑?” 高阳冲回头,辰戈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两坛子花雕。 “辰公子来这里难道也是避暑的不成?” “是呀,夜里闷热,睡不着,提着酒乱走,不自觉的就走到这里了!就顺便来看看我的小叔父,大老远的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坐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还以为小叔父显灵了呢!”说着,将一坛子花雕递给高阳冲。 高阳冲接过花雕,痛痛快快的喝了两口,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白天高阳鸾在这整整站一天,他走了辰曦还会来拜祭,辰曦还好,拜祭完就走了,我想等天黑了我再来吧,没想到又碰见你!想必这坛子花雕也是给辰暮准备的吧!” “咱俩想法还真是一模一样,我也打算着晚上来,本以为晚上就没人了,哪知道又遇见你!花雕确实是给小叔父准备的,不过我看他的酒量也不咋地,喝剩下给他留点就行了!” “谁说辰暮的酒量不好,他挺能喝的,灌下这么几坛子后,你想对他做什么都行!” “是吗?”辰戈立刻来了兴趣,摸着下巴细细打量高阳冲“你试过了?” 高阳冲大笑两声,摇了摇头“没有,我人品没那么差!” 辰戈一脸惋惜道:“你早说,我就早干了!” “哈哈!在辰暮的坟前你都敢这么说,不怕他今晚晚上找你算账去?听说你的屁股因为占他便宜开花了好几次!” 说到这,辰戈突然感觉好几年前屁股上留下的伤还隐隐作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辰暮今晚真的去找我了,那我宁可做个风流鬼!” “你确实够风流,听说你又纳了三个小妾,该不会那三个人都是你抢的吧?”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我就老婆是抢来的,其他的全都是只愿嫁给我当妾的,都是沦落风尘的女子,我可怜她们赎了出来,她们一个个都说要报答我的大恩大德,死活不走,没办法,我只能收了!” “听说你那三个妾都长得像一个人……” “嘘!”辰戈连忙打住他“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小姑现在可是大将军赵正的妻子,你不能说长得像她,我辈分比较小,和她那个刚换奶牙的小娃娃一个辈分,你这样说我就该扣一个冒犯长辈的帽子了!” “我没说长得像辰曦呀!” “辰暮辰曦不是龙凤胎吗!两人长得多像呀!” “那你对辰暮就不算冒犯长辈?” 辰戈不说话,看着辰暮的墓碑猛灌了两口酒“咱俩都一样,眼巴巴的望着他,守着他,最终那个也不是自己的。我还好,起码有妻有妾,王爷你难道就准备守着他的坟过一辈子?” “我嘛!不知道,可能还没找到一个真正爱的人吧!你才叫守着辰暮的坟过一辈子呢,三个小妾长得全像他!” 两人又坐了一会,坛子里的酒干了。 “呀,不知不觉月亮都这么高了!” “是呀,我们也该走了!”高阳冲站起身来。 “王爷去哪?听说你已经离开了朝廷?” “我准备看看名山大川,顺便找找我命中注定的姻缘!” 两人相继离开了,只有两个空酒坛子留在辰暮墓前,可惜,上好的花雕,一滴不剩。 ——正文完—— 番外:姻缘符 一. 清晨山上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开进山里,停在一座古庙旁边。 高阳下车,抬头看了看寺庙上面的牌匾,上面写着阑珊寺三个大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然后转身十分绅士的打开后面的车门“母亲大人,到了,请下车!” 高母下车,笑着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多大的人了,整日油嘴滑舌的没个正形,怪不得二十老几的人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哎呀!妈呀感情这事也不能着急,万一我给你找一个你看不上的儿媳妇领回去岂不惹你生气!小姨,你说是吧?”把头转向了车里面。 “这事呀就是姻缘不到,要不我带你来这呢,听说呀这个寺庙里求姻缘可准了,一求一个准!”小姨提着包包下了车。 “行,那你们就快给我求一段美满姻缘去吧!” 高母白了他一眼,半怒半爱,说道:“我不求你找个多好的,只求能早点抱孙子就行了!” “行行行!快进去吧!”高阳推攘着两人往里面走。走到寺庙门口,就挥挥手说“妈,小姨,我看你俩进去就成了,我在这千年古刹周围转转!” “不行!给你求姻缘,你不去能行吗?”高母怒嗔道。 “算了算了,由他去吧!这事也不在乎当事人在不在场!” 小姨这么说,高母才算同意。一个小沙弥出门迎接“你们可是姓高?” “对,正是我们!” “师傅已经等你们了,跟我进来吧!” 接着,两人跟着小沙弥走进阑珊寺后院,高阳一个人在古寺周围转悠,环境保护的挺不错,香火也挺旺盛。 高阳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在一家大公司担任市场营销部门经理,事业有成家庭不美满,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女朋友。 一米九的个头,模样俊朗,风流倜傥,两只勾魂的狐狸眼一张抹了蜜似的嘴。到哪都招蜂引蝶,一大堆女生围在他身边团团转,可他偏偏就对那些女孩不感兴趣。 也交过两个女朋友,不到一个星期铁定分手。 感情这事一直拖,一直拖,拖到高母都着急了,相亲都给他安排了好几场,别人对他印象打满分,他给别人印象打零分。 急的高母实在是没辙了,不知小姨从哪里听说这个寺庙的姻缘符很准,这不今个硬是拉着他来求姻缘符了! 室内香火还真是鼎盛,全是善男信女,抬头看着端坐在雄伟大殿上的金佛,一副慈悲模样。 “有用吗?嗤!”自言自语说道。 旁边一人小声说道:“你小点声,小心得罪了佛祖!” “纯属迷信活动!政府也不派人管管!”高阳不屑的说道。 “这里可是很灵验的,你别不信!” “嗤!分明就是骗吃骗喝跳大神的,要不和尚庙里怎么会有尼姑呢?”高阳指着一旁正敲木鱼的小和尚很大声的说道。 那小和尚脸色立马就黑了,放下指着他大骂道:“你他妈的什么眼神?你那只眼睛有问题看我像尼姑了?” 一听口音,高阳吃了一惊,唉吆!还真是一男的。只是这男孩长得也太清秀了吧? 楚皆空十分郁闷,好好的敲木鱼都中弹,自己到底哪点长得像女孩了?不就是头发长了点,不就是追时尚戴了个耳钉。 楚皆空的老家就在山脚下,父母都是平常人,他一出生,阑珊寺里的和尚就到他家去说他和这个寺庙有缘,要化他出家。 他父母当然不肯,可他从小身体就不好,父母也就把他送到阑珊寺当了个俗家弟子,还给他改了个佛家的名字,皆空,四大皆空!这话说来也奇怪,自从当了俗家弟子之后,他的病还真就好了不少。 今年十九岁,刚上大学,暑假没事,父母又让他到阑珊寺里吃斋念佛来。于是他也学着这里面的小沙弥坐在大殿之上敲着木鱼念佛。 谁知,好好的念佛都有人诬蔑他是女人。 “唉吆,不好意思,我只是看你长得挺漂亮的!”高阳连忙解释说道。 “哼!”楚皆空鼻子哼了一声,没理他撇过脸继续敲着木鱼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看他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高阳来了兴趣,蹲到他面前问道:“嗨,看你头发弄得挺时尚的,应该不是这寺里面的和尚吧?告诉我,你在这念一天的经他们给你多少钱?” 楚皆空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换了个角度继续敲木鱼。 见他态度冷淡,高阳一点也没灰心,又挪过去一点继续问道:“嗨,你叫什么名字?耳钉挺亮呀,在那买的?我也买一对去!” 楚皆空回过头去瞅了瞅他,见他耳朵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窟窿,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没耳朵眼,买耳钉怎么戴?” “我可以给我女朋友戴呀!” “这是男士耳钉!”气愤的回了他一句,转过脸去继续念佛。 “天天念阿弥陀佛你不烦得慌呀,别念了,说会话,你法号是什么呀?” 楚皆空又挪了挪地方,高阳继续凑上去。 “多大了?交女朋友了吗?” “说,想不想交女朋友?有没有拉过小妹妹的手呀?” 楚皆空都在原地转了个圈了,那家伙还在耳朵边上一直磨磨唧唧个不停。是在是忍无可忍“你烦死了!” “告诉我你有没有亲过女孩的嘴巴我就不烦你了!”高阳笑着说道。 楚皆空怒嗔了他一眼“无聊!” 要说这个小和尚长得漂亮,确实是很漂亮,就连生气的眼神都别有一番韵味。高阳不知为何,玩心大起,凑上前去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快速闪开了。 寺庙里其他僧人都只顾敲木鱼,加上他速度又快,楚皆空转了一圈位置又背对着他们,所以,几乎没人发现。 站起身来说道“哎呀,我不烦你了,你继续敲木鱼念经吧!”就往出走。 呆住的楚皆空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刚才是被一个男人给非礼了?顿时怒火中烧,丢下木鱼追着高阳就要动手。 “别跑,你给我站住!” 刚好这个时候,高母和小姨从后院出来了,陪他们一块出来的是阑珊寺的主持,也是楚皆空的师傅。 “哎呀!妈,小姨,这么快就出来了!”高阳快步迎了上去。 楚皆空追上去,一看师傅,连忙收住脚步,乖乖合掌喊了声“师傅!” “皆空,你不去念经追着这位施主在大殿里跑什么呀?”主持问道。 “师傅,是他,他……他……”楚皆空脸红到了脖子根,指着高阳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告状“师傅,他……” “还不赶紧去念佛?”主持怒呵到。 楚皆空吓了一跳,赶紧回“是”恶狠狠瞅了高阳一样,悻悻的走回去继续念经。 “那么,大师,就劳烦您了!”高母慈祥的笑着朝主持说道。 主持大师回到:“施主放心好了,等过两天,我派弟子将姻缘符送到您家里,您就不必亲自赶来了!” “这更好,如果阳儿的婚事成了,我一定给寺庙里捐好多香油钱!” “多谢施主,阿弥陀佛!” 高阳和高母一行人离开了阑珊寺,临走时还回头瞅了瞅刚才那个敲木鱼的小和尚,小和尚正一脸恶相的盯着他们离开。高阳见他正在看自己,笑了笑,冲着他眨了眨眼,暧昧十足,楚皆空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 “阳儿呀,你这是在给谁放电呢?”小姨见他神情怪异,好奇的问道。 “啊?没有呀!眼睛进沙子了,揉揉!”慌忙掩饰,还真用手揉了揉眼睛“嗯,现在好多了!妈,小姨,咱们走吧!” 二. 三天后,主持要派人送个姻缘符下山去,问谁愿意去。 楚皆空本来嫌累,不想去的,可又听主持说这次是个有钱人家,要是去了一定会给很多小费的。 一听钱,楚皆空就乐了,连忙上前去说道:“师傅,我去吧!” 见已经有一个师弟要去接主持手里的东西,慌忙跑过去,一把抢过主持手里的姻缘符,另外拍着师弟的脑袋说道:“这趟师兄替你辛苦了,你好好在寺里呆着,要是没事了就帮我把那些脏衣服洗洗,师兄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师兄,我要吃大白兔的奶糖!”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呀!”正要往出走,主持连忙喊住他“皆空,地址你还没拿呢!” 哎呀!光记着拿小费忘带地址了,接过主持手里的地址。 主持嘱咐道:“你记着,那家人姓高,送到高少爷手里,送到后就早些回来!” “知道了师傅!”一边说,一边跑出了阑珊寺。 刚下了公交车,天空就一声霹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他身上打。走的太急忘了带伞了,可怜的小和尚就要变成落汤鸡了,赶紧加快脚步赶。 地址是城郊,此时天气阴,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高阳下班后正开着车往家赶,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穿着和尚服的人在雨里匆忙赶路,而且,那和尚不但没有剃光头,发型还挺时尚的,耳朵上还有一个闪亮的耳钉。 高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不就是那天在阑珊寺里面那个小和尚吗?今天怎么在这? 开到他身后,按了两声喇叭。“迪——迪——” 听到喇叭声,皆空连忙躲开,继续在雨里赶路。 那辆车又开到他身后“迪迪——”的按喇叭。 皆空就纳闷了,什么人呀这么闲的慌!不开车专门和自己过不去是吧!气愤的转头看,那辆黑色轿车开到他身旁,高阳摇下玻璃窗。 “嗨,小和尚,你这是去哪呀?” 一看车里面那人,皆空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不想和这个人浪费口舌,加快脚步继续走。 他腿脚再快,也不及高阳的车快。 高阳悠闲的开着车追上他“去哪?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心领了,不用!”皆空看都不看他,冷冰冰的回到。 “别这样嘛,我是好心,看你淋得,都成落汤鸡了!”高阳笑着说道:“上车吧,我又吃不了你!” “不用!”我怕你非礼我!皆空心里说。 雨越下越大,皆空想着把姻缘符送到,要借那家人的卫生间用用,看看天气,今个赶回寺里的可能性不大,要不就找个旅店住一晚吧! “小和尚,还为那天的事过不去呢?我就是逗你玩玩,你叫什么名字呀?”高阳坐在车里看着皆空淋雨说道“雨挺大的,要不去我家避会,等雨停了再走?” “不用麻烦了,我到了!”皆空停在一座二层别墅门口,按了门铃,恶狠狠的看着他说道:“我都到了,你还不走?” 高阳看了看门牌号,冲着他笑了笑说:“我也到家了!” 楚皆空很郁闷,很郁闷很郁闷!不就送个姻缘符,居然送到了这混蛋家里,早知道送到这家伙家里,给他一万的小费,他也不来。 高阳看着小和尚交给他的姻缘符,坐在沙发里一直发笑。转头朝浴室的方向问道:“喂,小和尚,你还需要什么,用不用我帮忙呀?” “不用!”皆空没好气的答了一声“我擦擦身上的水马上就走……阿,阿嚏——” “感冒了,用不用我帮你找点药呀?” “不用!”皆空抽了抽鼻子说道。 “我是好心呀,找一件我干净的衣服先换上吧,要不你真的要病了!”高阳站起身来打开衣柜,找了自己小一点的衣服“你洗个热水澡吧,洗个热水澡,晚上好好好睡一觉,感冒明天就好!” “不用……阿嚏——” “还说不用?小心高烧了!”高阳拿着衣服推开了浴室大门,见皆空正拿着毛巾擦头发,本来长得就秀气,这样湿淋淋的感觉,更诱人。 高阳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十分剧烈,吞了吞口水,连忙移走视线,将干衣服放下,走到浴缸旁边“泡个热水澡吧,我帮你放热水!” “不用了!我这就走!”放下毛巾就往出走。 高阳听着窗外稀里哗啦的大雨,担忧的看着这个固执的小和尚,这大雨要是这么走了,不半路出事才怪“喂,你不至于对有这么大的意见吧!” “我对你没意见,就是看你没啥安全感,反正东西我已经送到了!” “我又吃不了你,回来!”高阳一把拽着皆空的衣领就将他拉了回来“今晚别走,给寺里打个电话请假,快点洗澡!” “喂,放手!”楚皆空大喊着挣扎。 高阳每周都去健身房,对付一个手脚无力外加感冒的小和尚,自然手到擒来,一把揪起他就丢进了浴缸里“你给我好好洗澡!” 稀里哗啦,楚皆空砸进浴缸里,身体忽然被水包围,衣服侵了水,紧紧贴着皮肤,脑袋里一片空白不敢动弹。 见他在浴缸里像个待宰的小鸡一样,不敢动弹,高阳一阵郁闷“喂,你不脱衣服怎么洗澡呀?” “我……”皆空吓得不敢动弹,浑身发抖“我好冷!” “冷?”高阳奇怪道“怎么会冷呢,我明明放的是热水呀!”伸手探了探浴缸里的水温,不冷呀!“难道你要我帮你脱了衣服不成?”说着高阳就要去脱楚皆空的衣服,皆空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冷,我好冷!”浑身发抖,声音沙哑。 高阳的下边突然就硬了“喂喂喂!快放开我!” 皆空非但没有放开,反而越抱越紧。 “喂,你再不放开,我就当成是你在诱惑我了!” “我好冷!”皆空哭着说道,身体紧紧贴住高阳的身体,高阳再也把持不住了。 “喂,这可是你引诱我的,别怪我不客气!”高阳一把将他按在水里,一只手去撕他的衣服,便咬上了他的唇,软软的感觉,比女人的唇还甜美。 人在水里,衣服紧贴皮肤,很难脱下来,高阳揪扯的楚皆空一阵生疼。 “别,别这样……放开我!” “你抱得我这样紧,反倒让我放开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有坐怀不乱的本领,你这样诱惑我我就上当了!” 高阳已经褪下了楚皆空的衣服,漂亮的身体在水里闪着诱惑的味道,吞了吞口水,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混蛋,流氓!放开我!” “明明就是你诱惑我的,还骂我是流氓,想骂就骂吧!”高阳很轻松的掰开他的双腿打在浴缸边上“你连反抗都不反抗,也就是嘴上说不要吧!看你自己都硬了!” 楚皆空气得脸颊通红,恨不得一头把这个流氓撞死。 高阳的手指拂过楚皆空的下身“我平常没这种爱好,家里没有润滑剂什么的,用沐浴露你不介意吧?” 这下楚皆空的脸就更红了“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快放开我!” 三. “我又没抓着你,想走就自己走,要你走你又不走,还一直骂我是流氓!难道这是你在调情吗?”(咳咳,作者有话要说:对这个情节想不明白的同学,你们还记得在正文里,辰暮小时候被高阳推下护城河,丢了半条命,所以一直怕水,在这个现代番外里,依旧怕水,才会出现这么悲催的一幕!) “调你个头!混蛋!” “骂吧骂吧!”高阳拿起沐浴露,朝着自己的手心挤了一些“别乱动,弄疼你我可不管呀!” “混蛋——啊——”一声惨叫,楚皆空倒吸一口凉气“疼!出去!” “早告诉你疼了,别动,我慢一点!”高阳放慢速度“马上就好了!” “我没动,疼~~”楚皆空的声音都在打颤,汗液顺着额头脊背流淌下来“啊~~” “真好听,叫大声一点!” “混~~蛋!” 高阳的动作很轻柔,尽量顾忌到楚皆空的感受,刚开的的不适应到现在,他也有些享受了,正做到关键时候,高阳突然停下不动了。 楚皆空抓住他的腰,身体紧紧贴了上去,不满的扭动。 “怎么样?想要吗?”高阳坏坏的问道。 楚皆空脑袋里一片惨白,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胡乱摇着头,喘息道“不,不要……” “嗯?”高阳惊讶道“真的不要了?” “不要停!” “真是的,话说一半!”高阳不满的说了一句,便挺进身体,在楚皆空身体里一片驰骋。 完事后,楚皆空晕了过去,高阳替他清理好身体之后,便用浴巾裹着他的声音抱到了床上。温柔的替他盖好被子。 拿着浴巾擦拭自己的头发,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往哪个小和尚身上瞄“真好看!” 楚皆空睡的很香,还把砸吧咋嘴,耳朵上的耳钉在暖色的灯光下更闪。高阳笑着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低下头在他的嘴巴上轻轻吻了一下,便关上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楚皆空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身体,将脑袋扎进了他的胸前,睡的很安详。 高阳脖颈被他的发丝弄得很痒,拨开他的头发,笑了笑“还是一只迷人的小妖精!”抱着他睡了过去。 第二日,太阳升起来了,院子里响起了高母的声音“阳儿,今天周末,你不用上班陪我去商场逛逛吧!” 高阳被母亲的声音吓醒了,楚皆空也惊醒过来。一眼见到高阳,吓得“啊!”一声,就往床下跑,刚跑下床,发现自己身上一条布丝都没挂,连忙有转回被窝里“你这个流氓!” “昨天晚上也不知谁叫的那么银荡!” “混蛋——”楚皆空一拳砸到了他身上。 这时候高母已经打开房门走进了客厅里“阳儿呀,昨天我让阑珊寺把姻缘符送到了你这里,他们送来了吗?” “已经送到了!”高阳一边穿衣服一边应和道。 听见高母的声音,楚皆空下意识的把脑袋又往被子里钻了钻,脸上一片绯红。 高阳已经和父母分居了,只是一直没有女朋友,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父母一把,高母每天都要过来帮他收拾屋子。 “听你小姨说那个寺里的姻缘符很灵的,你也不要不信,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放到枕头底下,这样很快你就能交到女朋友了!”高母一边说一边朝着卧室走来。 高阳看了看躲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的人,笑了笑说道“确实挺灵的,这个我信!” “你信就好……”“咔嚓”一声,卧室的门打开了,凌乱的屋子完全暴露在高母视线里,包括床上那个躲进被子里的人。 “哎呀!这么灵?刚送来第二天就显灵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高母兴奋的直念阿弥陀佛“闺女,你也别躲着了,都是大人,阿姨也有你这年纪的时候,快起来吧,我在客厅里等你!” 关上房门,高母兴奋的客厅里踱步,激动的坐到沙发上,乐得一直笑。 “混蛋,你妈来了,怎么办?”楚皆空躲着被子里不肯出来。 高阳已经穿好了衣服,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睡衣,扔到被子上“快起来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这一关你躲也躲不过去!” “混——蛋——” 争执了大约半个小时,楚皆空才极不情愿的穿着高阳睡衣走出卧室,见到高母一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高母倒是很大方,一把拉过楚皆空坐到自己身边,两只眼睛像盯着金子似的盯着楚皆空的脸一直看“这闺女,长得真水灵!” 楚皆空一阵郁闷呀!阿姨呀,你那只眼睛看我像女的了? 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嗯,就是瘦点,胸上一点肉都没有!” “嗤——”高阳喝的一口水全给喷出去了“妈,你这也太……” “唉吆,实在是不好意思呀闺女,你看阿姨这张破嘴,别跟阿姨一般见识?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才十九呀?小是小点,不过没关系,也不用急着结婚,你俩处两年再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楚……” “妈呀,你这是查户口呢?”高阳说了一句。 “真不好意思呀闺女,阿姨是见了你太喜欢了!”自从楚皆空从卧室出来,高母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放开过。 “妈,你刚才说不是要我陪着你逛商场吗?咱们走吧!” 高母恶狠狠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和你小姨约好了要打麻将的,就不逛去了,你好好陪陪人家闺女!” 说完,高母拎着自己的包包就往出走“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走回去!”高阳将高母送到门口,就折了回来。 高母刚出大门,就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激动的打电话“他小姨呀,哎呀,你那张符可真是太灵了!” “对对对,交上了女朋友了,长得呀别提多秀气了,今个我一进门呀,就看见……” 高阳回到客厅,发现那个小和尚不知到哪里去了,走到浴室,发现他正拧昨天穿的那件僧袍里面的水。 高阳靠在浴室的门上,笑着说道:“喂,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哼!”楚皆空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样,脱下睡衣就穿那件还湿着的僧袍。 “喂,还湿着呢,穿我一件衣服好了,对了,你身体没什么不适吧?要不要给你买些药什么的!” “滚!你这个流氓!”楚皆空没好气的骂道。 “你讲不讲理呀?分明就是你勾引我,说的好像我强迫你似的,爽过了就翻脸!” “谁勾引你了?”楚皆空气得质问道。 “昨天难道不是你先抱住我吗?你不勾引我,那为什么我做的时候你动都不动?” “啪——”一巴掌,打在了高阳的脸上“我天生怕水,你知道了吧?” 高阳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楚皆空已经摔门离开了。 接着就出现了另一幕。 楚皆空气冲冲的在路上往回走,高阳驾着车慢慢跟在他身旁,打开玻璃窗看着他问道:“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理他。 “喂,你到底叫什么呀?昨天晚上到底受伤了没,还走的这么快!休息会再走吧!” “你好烦!”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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