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诱惑——水布垭
水布垭  发于:2014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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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经过国家权威机构鉴定,这是一部萌文。里面有你喜欢的二货受, 有你倾慕的吸血鬼美攻,有让你欲罢不能的河蟹,以及旷古烁今的爱情。 ****** 以上,你相信么? 你信?我给跪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血族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杨,切希尔 ┃ 配角: ┃ 其它:血族什么的最诱惑了 story1、突变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正好给炎热的城市降了降温,待到夜幕降临方才渐渐停止。 此时,正好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整。 忙碌了一天的小贩将碟子里的零钱全部收好,欢欢喜喜地推着小车往家里赶。 盛满碗碟的小车咯吱咯吱地从繁华的街市拐弯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泥泞的路面被雨水填充,污浊的水随着小车的前行而四处荡漾,一摞一次性的饭盒也被虐得来回打颤。 年轻的小贩开心地哼着小曲儿前行着,身型消瘦,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暴露在皮肤下,依稀可见血液流动的速度。 坐在楼顶护栏上的男子死死地盯着下面小巷中的小贩,一双金色的眸子在暮夜里散发着幽冷的光芒,双腿悠哉地荡着,很明确地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 视线随着小贩的前行而移动着,几秒后,那双薄薄的唇瓣竟然开心地咧开,两颗锐利的獠牙立马显现了出来。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粒小石子,轻轻掂了掂,男子魅惑一笑,而后翻手将它丢了下去。 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小贩顿住脚步,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片刻前的好心情立即被打散,心里疑惑着定是住在上面的人恶作剧,遂立马抬头,准备破口大骂一通。 然而就在他抬头之际,一双金色的眸子蓦地映入了眼帘。 然后。 脖子一凉,一阵剧痛瞬间袭来。 天还未黑尽,浑浊的水凼里映出了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其中一个还在抵死挣扎。 ****** “咔嚓——” “卧槽!!!” 看着手中仅剩的半把金属柄,又扫了一眼留在锁孔里的钥匙,韩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就忍不住低咒了一句,然后想也不想地扔掉了手中的废铁,并一脚踹向已经脱漆的房门。 伴随着一阵老木朽折的声响,房门被打开了。 气愤地将背包往沙发上一砸,韩杨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瞄了几分钟的球赛后,他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儿过了,便溜到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就回房了,一席,一毯,一枕,硬邦邦的单人床就这样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可是,睡不着啊! 辗转反侧多回,都没有任何睡意,只会愈加亢奋。 卧槽,不就是失个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以手枕头捂紧脑袋憋了一会儿,韩杨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对不住自己,就爬起来推开窗冲着小区大吼了一声。 他的咆哮之音刚落,小区的灯就齐刷刷地亮了起来,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阵叫骂声。 赶紧关上了窗户,他重重地倚在那里舒了口气,心里那个爽哟~ 原本在报社的工作在昨天给弄丢了,今个儿不用上班,正好可以睡个懒觉。 昨晚嚎了一嗓子之后就回到简陋的客厅开始看大片儿,以至于睡梦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发情。 翻了个身咂咂嘴,双手无意识地伸到了内裤里开始揉捏,双眼紧闭,睡态安详。 就在他即将迎来high潮的时候,枕头下的手机“嗡”地震动了起来,立即将他的情欲震得魂飞魄散,他家老二也娇羞地垂下了头。 “日!” 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韩杨伸手摸到枕头下,看都不看一眼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继续兴奋。 操,老子的工作丢了,又不用上班,谁他妈这么无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啊! 可是,心情被破坏,一如在和女人偷情时被人撞破一般,想要再次亢奋起来,很难。 光着膀子坐了起来,韩杨本想再爆一次粗口,手机这时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想看看是哪个狗杂碎这么不知好歹…… 诶? “李子?”见是自己的好兄弟打来的,韩某人呆萌一笑,按键接听,“靠,这两天你都死哪里去了,怎么手机不开机?你知道不,我昨天被炒鱿鱼了,那个报社老板他……” “我想见你。” 简单的话语,喑哑的嗓音,瞬间就让他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咆哮不已的心咯噔了一下,没有问别的,只简单地应了声“好”。 匆忙洗漱之后,韩杨顾不上肚子饥饿就往李子家赶去了。 李子是他的高中同学,毕业后一个入了本市的三流大学,一个则干起了小本生意,直到去年韩杨大学毕业进了一家报社工作,李子才开始转行弄小吃。 推开那扇同自己的经济适用房一般的脱漆房门,一股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呛了韩杨一脸泪。 “不是叫你少抽烟的嘛,怎么今个儿还来劲儿了?” 两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每个月下来除去水电房租费等一系列费用之外,能够让自己不饿着就已经很不错了。然而低头一看地板上横七竖八的烟蒂,韩杨就知道他抽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所以就没忍住嚎了一嗓子。 李子眼球血红,整张脸都憔悴不堪,尖尖的下巴上也生出了许多青色的胡茬。 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李子扫了一眼四周,见是一片狼藉,苦笑着对他说:“让你见笑了。” 见你妈个头啊! 忍住了冲过去掐死他的念头,韩杨在他身旁寻了个地儿随意坐下,用手掌扇走了漂浮在身旁的烟雾,问道:“这两天你究竟去了哪里啊,手机不开机,家也不回,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顿住,他叹了口气,却没有发现身旁人在听到这句话后身子颤抖了一下,继续道,“昨个儿我被炒鱿鱼了,本想叫你出去喝一通,结果找不到你人——诶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李子捂着脸,什么都不说,整个人疲惫不堪。 见他精神不振,韩杨愣了片刻,然后挪到他的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吧?” 李子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半响后才摇了摇头,却是不发一言。 韩杨叹了口气,起身端着桌上的水果盘去了厨房,片刻后就拿了两个红彤彤的苹果走了出来,一边削着皮儿一边说:“我猜呢,你的小摊又被城管给拖走了,而且还进去蹲了两天,对不?” 不然他这两天会去了哪里呢? 而且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两次了。李子虽说是个摆路边摊的,但生意却很好,而且人也很健谈,因此留下了很多回头客。 以前韩杨经常会在下班后去帮帮李子,偶尔城管大哥闲得慌就四处溜达,见到他们这样的就一边骂一边踹,踹完还要被哥儿俩联手揍一顿。 几次下来,两人因殴打执法人员而被拘留进所,不过十天半月后又是两条好汉。 想着他的面摊,韩杨就有些嘴馋了,这家伙的刀削面煮得可是贼棒啊,吃三大碗都不为过。 他这厢馋嘴着,李子却因为两天前发生的那件事而痛苦不已。 把自己的好兄弟叫过来就是想倾吐一番,然而如今话到了嘴边,他竟没了说出来的勇气。 并且……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淡淡的腥香幽幽地飘进了他的鼻中。 诱惑至极。 那双微微带着血丝的疲惫眸子猛地睁大,并且开始蜕变成了金色。十指痉挛地撑开,指甲如遭遇春风的野草一般疯狂生长,唇瓣咧开,两颗尖牙顿时乍露在外。 “操!”韩杨扔掉手中的水果和小刀,捂住被划破的手指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四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止血,遂将目光移到了李子的身上。 “给我找……” 后面的话他已经无法说出口了,因为李子他,正用那双金色的眸子饥渴地盯着他受伤的手指,舌尖一扫獠牙,面容狰狞不已。 story2、妖孽 被好兄弟的变化吓愣了,韩杨握住伤口的手一松,屁股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连着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大脑叫新鲜的血液给冲击了,李子咽了咽口水,有些饥饿的肚子开始催促着他,意识也逐渐模糊。尖牙咬紧下唇,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两天前的傍晚,李子被吸血鬼给咬了,而后便被那家伙关在一个黑暗的小屋中待了两天。恐惧感在他的心头涌起,一浪高过一浪,从未消停过。加之周围浓浓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使得初为吸血鬼的李子痛苦不已。 好不容易趁着那个吸血鬼不在的空当逃了出来,以为没有那个恶魔呆在自己身边就会摆脱嗜血的欲望,却不知…… 韩杨还在不断地后退,血液不住地往外涌,使得空气中的气味愈加浓烈了起来。 血液的诱惑美丽而又致命,李子再也受不住那般殷红的液体的呼喊,金眸微眯,身子疾风似也地朝那边扑了过去。 血族特有的力量制住了对方的身子,尖锐的指甲随着毫不掩饰的金色眸光移到了白皙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清在他的注视下不住地颤动着。 微微发凉的手抵在自己的身子上,一股绝望之感蓦地涌上了心头。韩杨脑子一顿,竟忘了呼喊。 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尖利的指甲刮了一下,神游的家伙终于眨巴了下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推开李子。 可是,吸血鬼的力气之大却是远远超过了他的估算,不管他如何用力,对方都纹丝不动,相反的,那两颗白白的尖牙正慢慢地向他的脖子靠近。 清冷的气息渐渐覆来,令人窒息。 等死么? 等死…… 才不!!! “李子,城管来了!!!!” “……” 金色的眸子黯淡了一瞬,李子的神智顿时恢复,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尖牙含住下唇,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松开了他,扭头向一旁,痛苦道:“快走。” 韩杨一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胡乱地将手上的血吸掉吞尽,而后连滚带爬地往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操你大爷的,不过两天时间而已,自己失业也就罢了,这家伙居然变成了吸血鬼! 尼玛要不要这么玄幻啊!!!! 哆嗦着握住了门把手,只要一打开就可保命。 而且吸血鬼是畏光的,嘿嘿嘿…… 可是……想到里面那个东西其实是和自己有着六七年感情的铁哥们儿,他的心就忍不住酸了一把。 不管了,先逃命再说,等出去后就将门锁着,然后找专业人士(道士???)来帮忙吧!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他即将打开大门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袭来,韩杨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人已被甩出了老远,后背着地,嘴角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吸血鬼前期是最难熬的,肚子饥饿就会忍不住袭击人类吸食人血。李子不想伤害自己的兄弟,可是两天未沾一滴血的空腹不断地刺激着大脑,加之之前的血气诱惑,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待地上的人爬起来就冲过去趴在了他的身上。灵敏的鼻子在来回轻嗅着,獠牙外露,对着那只脖子就咬了下去。 “李天,老子是你兄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诶? 没动静? 真的有效? 韩杨悄悄地别过头睁开了眼,本以为李子会痛哭流涕地看着自己,并祈求着自己的原谅。这样,他就可以给李子一个温柔的拥抱,然后拍着他的肩安慰:乖,不哭。 岂料—— 李子被一个褐发男子单手掐住脖子提到了半空,四肢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束缚着不得动弹,两眼因盛怒而金光乍盛,嘴也张得极大,一对尖牙不住地叫嚣着,却又奈何不了眼前之人。 男子身型修长,周身散发着一种柔和却又锐利的气息,极白的手指在李子的额前点了两下,随后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丧失意识的人顿时被击到墙壁上并重重地摔了下来,金色的眸光瞬间黯淡,身子抽搐一番后就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搞定!”男子转身微微一笑,顿时春花凋落,秋月失衡。 “……” 他侧头看着呆愣的韩杨,金色的眸子一眯,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抬起手,食指一点,玻璃窗就自动打开了。 不等那小子反应过来,提着他的领子就跳了出去。 眼前一片空白,周围的气流十分急促,刮在脸上的风也是冰冷的。 不过最冷的,还是搂着自己的这具身体,堪堪的冰肌玉骨。 韩杨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之前是如何制服已为吸血鬼的李子的情形,金色的眸子、俊挺的鼻梁、淡樱色的唇瓣,以及那张苍白而又绝美的容颜。 还有那两颗尖利的獠牙。 一系列的情形都告诉了他,眼前这个男人是吸血鬼,而且是一个很厉害的吸血鬼。 “在想什么?” 感觉脸上一凉,韩杨瞬间回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适才发现自己已经着地。 扫了一眼四周的境况,见是一片密不见天日的森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传说中吸血鬼畏光,通常都会将人引至阴暗的地方吸食血液…… 向来胆小的韩杨同学居然在这会儿生了熊心豹胆,伸出一双小爪子扑向了冰肌玉骨的美男,嘴里不忘喊打喊杀:“你、为、什、么、要、吸、李、子、的、血!他没有侵犯你们血族的利益,你、为、毛、要、酱、紫?!” 美男似乎对他使出的吃奶的劲儿不以为然,浅浅一笑:“你好,我叫切希尔,全名‘维多利亚¥凌斯¥切希尔’,你可以叫我小维、小凌,或者……切希尔。” 韩杨显然没有料到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玩起了自我介绍,发了会儿呆,再回神时,那只受伤的食指已经被含在了他的嘴里。 凉凉的,滑滑的…… 卧槽! 这都哪跟哪啊! “尼玛!” 一挥拳,一用力。 切希尔被迫吐出了含在自己嘴里的手指,摸了摸脸上被揍的那块皮儿,眼神扫过那只被吸干净的手指,高挺的鼻子抖了抖,而后移步向前,双手一揽,就将炸毛的某人拉了过来。 随即,冰凉的唇瓣毫不犹豫地覆在了那张还欲吐出更加不雅的话来的嘴上。 灵活的舌头轻轻用力就撬开了紧闭的牙关,在温暖的口腔内仅扫了一圈后便退了出来,没有过多的停留。 可那两颗獠牙却在脱离他的嘴时意犹未尽地刮了刮他的下唇。 舔了舔两颗尖牙,切希尔拍拍一脸不可思议的某人,挑眉道:“以后别随便将伤口的血吸进嘴里去了,因为我不敢保证下次会不会把你的内脏给吸出来——唔,我猜你肯定在担心你那位好基友吧?放心,会有人来给他收拾残局的!不用担心他饿肚子,也不用担心他出去袭击人类……额,这个我就不保证了。总之一句话,他会没事的。” 暂时没事,而已。 不知道这番话小韩同学有没有听进去,因为切希尔话毕后三秒,他就直挺挺地晕倒过去了。 story3、失踪 皮下的眼珠子滑溜了两下,而后猛地睁开。 “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韩杨拍了拍沉重的脑袋,心里还因之前的事惊悚不已。 做梦? 看到四周熟悉的摆设,他开始怀疑李子变成吸血鬼袭击自己,以及那个妖孽美男都是梦了。 对,是梦,绝对是梦! 从床上趴下,韩杨准备去洗手间冲把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可当他来到客厅时,一只妖孽正悠闲地剔着指甲,头也不抬地对他说:“醒了啊!” “……” 将指甲剪丢到了一旁,切希尔在修长的五指上吹了口气,两腿交叠,靠在半旧不旧的沙发上慵懒地看着他:“昨天我还没说完你就睡着了,可是很不给我面子哦~不过我长得这么和蔼可亲帅气俊朗,你受不了我的气场晕倒也是情有可原的。算了,这次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韩杨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好想吐。 切希尔继续说:“你的朋友不是我咬的,所以呢,别在误会我了。至于他嘛,”略有所思后继续扯,“不用担心,反正会有人照顾他的。”话说至此,那双金色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人一般。 这番话估计又没能顺利地进入韩某人的耳朵里,倒不是向第一次那样被吻晕失去意识,而是他此刻的大脑全被各种美式电影电视剧中的吸血鬼充斥着,以至于渐渐就给搅乱了。 善良的,丑陋的,痴情的,魅惑的…… 那么,眼前这只的属性又会是神马呢? 感觉到自己的话又被无视了,切希尔十分不悦的蹙起眉头,放下了二郎腿,用血族特有的速度刮到那家伙的面前。 双目相对,鼻尖紧贴。 “我最讨厌被人忽视的感觉了。”语气淡淡,却是火药味儿十足。 不过这都不打紧,打紧的是——他!没!呼!吸! 现实再一次残酷提醒了小韩同学,眼前这个男人,是只会吸人血的恶魔。 “我……我……”韩杨支支吾吾了半天,忽地软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我是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啊,为什么你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上有八十岁的双亲,下又几个月大的孩子还未断奶,而且刚刚丢了饭碗,楼都没舍得跳,只为了多看几眼美丽的夕阳。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啊!” “……” 诶? 干嚎的人突然止住了嗓音,却不敢抬头看那双乱人心智的眸子。 想也不想地回答了他,切希尔往后退了两步来到窗前,扬眉一笑:“用你们中国相士的话来讲,我瞧你印堂发黑,想是近来会有灾难吧!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可一定要叫我哦~我会随叫随到的!”说完纵身一跃,整个人就如同利箭一般飞了出去。 屋内寂静一片,跌坐在地上的人愣了几秒适才爬起奔到窗子前探头望向窗外,想看看吸血鬼离开时是个什么样子。可望了几眼都不见其踪影,不由有些失望。 对了,他刚才说啥? 随叫随到…… 妈的,才不要呢!见一次破一次胆,真当我吃了熊心豹胆了啊(#‵′)凸! ****** 近来两天都比较倒霉,韩杨干脆哪里都不去,在家里窝了三天才开始谋生计。 每次都纠结着要不要去看看李子,然而一想到那日的情形他就忍不住抖三抖。 可转念一想,也许现在的李子很无奈,意识里一定还有他这个兄弟,不然他也不会在关键时刻让自己走。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真的有些对不住这几年的情谊。 一边担心着自己的好兄弟一边开始应聘,在脑子混乱的情况下,各种不顺接踵而来也是应该的。 一个星期后,没有一家公司适合他。 将整个疲惫的身子都挪到了电风扇前,韩杨飘乎乎地睡了过去,客厅里的电视还在呱呱叫个不停,里面正在报道一则新闻,道是A市最近有几名成年男性莫名失踪…… “阿欠……阿欠……阿阿阿阿欠!” 站在药店前连续打了三个喷嚏,韩杨揉了揉发红的鼻头,举起手中的一大包药物胶囊,恶狠狠地低咒了一句:“敢给老子发烧,看我怎么弄死你们!靠,吹个电扇都能吹感冒,真是走狗屎运!” 回到家就开始吃药,鼻涕眼泪一把抹的滋味真心不好受TAT。 吃完药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见效了,不过见的非常效,而是……他由原来的38.2°上升到了现在的39°,整个人软绵绵、无意识地摆在床上,如同死尸。 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晕乎乎的大脑给他一种到了银河黑洞的错觉,转啊转,陷啊陷,小菊花缩啊缩…… 好吧,幻觉到了最高值o(╯□╰)o。 就这样,小韩又在家晕了两天。 郁郁葱葱的树林内光线极为黯淡,凋落的枯叶在夏日雨水的洗礼之下已经尽数腐烂,上面有一行浅浅的脚印,力度不大,却可以看出行者之速度极快。 循着脚印前往森林深处,可见一栋巨大的别墅,古欧式的建筑风格煞是夺人眼球,偌大的庭院中心是一个白色的莲花喷泉,里面游曳着五颜六色地鱼儿,好不欢快。 而庭院的四周,则长满了血色的蔷薇。 推开朱红色的雕花房门,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右手缓缓抬起搁在胸前,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随即身子一躬,开口道:“殿下,英国长老院来信了,道是陛下已经知晓近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了,并且动了怒。” 朱红色的窗帘阻隔了外界的日光,使得摆设华丽的屋内幽暗不已。 切希尔手执高脚杯倚在窗户前的那架老式唱机旁,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发着淡淡的光芒,薄唇轻启,声音魅惑绝伦:“哦。然后呢?” 拉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镇定,血族特有的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淡淡道:“听说,长老院里有人道此事是殿下您所为。” 所以那个老家伙就动怒了? 切希尔冷笑,摇了摇杯中的殷红液体,搁至鼻前嗅了嗅,半响后问向跟了自己将近两百多年的执事:“你说,我们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不能感觉疼痛,却能感觉冷热,已及拥有着灵敏的嗅觉。这是为何?” 拉培皱眉,不明白他意象所指。 切希尔又问:“拉培,你认为这件事是我干的吗?” 虽说这位殿下的作风,呃……怎么说呢,但跟了他这么多年,拉培还是很认同他的为人的。近些日子失踪了很多人,单是人类知晓的都已有了十二名,加之那不知晓的八个,正好二十人。 这么庞大的失踪人口数目,可不能小瞧。 而唯一能和此事扯得上关系的,便只有神秘的血族了。 不过他的殿下,是不会做出这些违反血族禁忌的事来的。 拉培不解:“为何长老院的人会认为此事是殿下所为而非其他血族同类呢?” 切希尔笑了笑,低头喝掉了杯中的浓稠血液,道:“因为那些‘失踪之人’的身上有我的味道啊!” story4、味道 从腋下拿出体温计瞧了瞧,韩杨欢欢喜喜地嚎了一嗓子。 妈的,不容易,真不容易啊!被过期药坑了两天后终于退了烧,高兴之余首先要做的就是填饱饿了几天的肚子。 家里的屯粮因天气炎热的关系已经尽数坏掉,本想掏出包里最后的几十块工资出去吃一顿,不巧的是,包租婆来了。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也是该缴房租的日子。 捂紧了包里最后的四十四块钱,小韩笑眯眯地对一头卷发的包租婆道:“明天,明天一定交。” 第二天。 捂紧了包里最后的二十四块钱,小韩笑眯眯地对叼着烟斗的包租婆道:“明天,明天我保证交。” 第三天。 看了看手心仅存的四块钱,韩杨坐在闷热的房间里发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手上,立马就溅开了一朵漂亮的花儿。 我去年买了个表,不就拖了两三天而已嘛,至于做得这么绝停电又停水么?! 正午的温度最邪魅狂狷,韩杨咬牙花掉了手中的四块钱,然后换回了四根老冰棒解暑,下午的时候就光荣地成了革命烈士光棍一枚。 熬啊熬,熬到傍晚的时候,他因实在是受不了没水没电的苦逼日子,就踱步到了西郊的一条纯净小河旁,趁着四周没人的空当,噗通一声跳了下去,然后游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靠上大石头闭眸享受。 按照地理学上的比热容来说,夜间河水温度会高于陆地,也就是说,此刻泡在水里会感到很舒适。 然而泡了两个小时候,他竟然觉得越泡越冷,光溜溜的身子凭空生出了许多鸡皮疙瘩来。 “卧槽,六月飞霜啊!” 拍了拍逐渐泛冷的水面,韩杨不情不愿地光着屁股爬上了岸。 面临他的,将会是没有电风扇没有水的小黑屋。 可还不等他穿上衣服,岸边的草丛忽地无风自动,一股彻骨的寒也随之迎面而来。 大大大大晚上的,不会是闹鬼吧???? 听说这条河里死过几个人…… 一边哆哆嗦嗦地天马行空一边套短裤,越来越冷的气温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两个有着金色眸子的男人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尖牙毕露,饥渴如斯。 吸血鬼! 不止一次见过这玩意儿的人急忙跳回了水里,却发现此时的河水竟比之前还要冰冷,整个身子因受不了这般刺激而反复扑腾着。 活生生一只落水狗模样。 “卧……卧槽!老……老纸的……血……就……那么……诱吸血鬼么?”水里的某只抱紧双臂哆嗦着对岸上的两只道。 岸上两只彼此忘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饿了。” 作为吸血鬼新生儿,头两天是最容易饥饿的,这个时候他们必须不断地吸食新鲜的血液才能抵制饥饿,否则,会因痛苦而伤害自己,或者大幅地袭击人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舒缓紧绷的神经。 当然了,作为人类的韩杨是不会明白这些的。 他所知道的,就是最近自己很倒霉。 “饿了就……啃树皮,或者……吸自己的血,别……别打我的主意。”他发誓绝对是冷得口齿不清的,而非吓的。 一边说着一边奋力地向后划,可越来越冰凉的河水已经快将他冻僵,四肢也开始因寒冷而麻木。 两只吸血鬼快速向河里走去,却在距离惊恐不已的人还有三尺近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他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味道?”其中一个问道。 另一个显然也愣住了,可是腹中捣鼓得越来越盛,獠牙也尖利得快要将唇瓣划破,喉间的麻痒之感更是刺激得整个身子难受不已。 起先开口的那个吸血鬼显然也顾不得其他了,如履平地地来到了韩杨身旁,狰狞的双手抓过他,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 来不及挣扎,就已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口中物。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压制住了四周的寒意,脖间的血液潺潺地往外涌,顺着雪白的肌肤流到了河里。 染得清冽的河水一片鲜红。 浓烈的腥香扑面而来,瞪大双眼一旁观看的那只吸血鬼再也受不得这种诱惑了,扑过去捧着韩杨另一边完好的脖子,对准粗大的颈动脉血管就咬了下去。 味道,很美好。 感觉体内的血液都从颈部倒流了出来,韩杨原本绷紧的身体此刻无力地软了下来,疼痛感一阵阵袭来,意识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血快被吸尽,要死了么? 绝望地闭上的双眼,两臂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用你们中国相士的话来讲,我瞧你印堂发黑,想是近来会有灾难吧! ——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可一定要叫我哦~我会随叫随到的! 切希尔…… 浑浊的脑海里蓦然涌现出了切希尔说的那两句话,渐渐阖上的眸子忽地张开,嘴角溢出了一声浅浅的呻吟:“切希尔……” 切……切希尔? 两只新生吸血鬼赫然抬起了头来,尖锐的獠牙因恐惧而急速收缩,惶恐不安地金色眸子双双盯着因失血过多而缓缓沉入河底的人。 怎么,会这样? 顾不得满嘴的血迹,两只吸血鬼仓惶地从河中奔出,双脚将将踏上岸,便双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扣住,力道奇大,似是要将他们捏碎一般。 嘴角还沾有鲜血的嘴张大,做着无声的呼喊,金色的眸子也因为惧怕而变回了中国人应有的茶色,四肢想要摆脱束缚,却是十分徒劳无力。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跟前,纯金色的眸子因愤怒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左手缓缓抬起,修长的五指逐渐舒开,一束赤色的光芒倏地从掌心发出,不急不缓地向二人逼近。 “既然闻出了他身上有我的气息,为何还要不顾死活地去贪恋他的血液呢?不、知、死、活!” 连最后的呼喊都来不及留下,尚处于新生期的吸血鬼就这样被那束红光击碎。 双脚从两人的尸片上踩过,切希尔站在岸边,浓郁的眉头紧蹙在一起,一股银白色的气流从他的脚下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草木皆寒,细水潺潺的河面也被冻结成了冰。 随着他脚步的前移,坚实的冰面开始急剧破裂,在星月明朗的夜空中发出了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冰面尽数裂开,失去鲜血的人面色惨白地躺在干涸的河床之上,不着一缕。 切希尔走近将他搂在怀里,掌心轻抚上韩杨的额头,一股热流悄无声息地袭遍了他的身子,顿时便将彻骨的寒意驱散干净。 把丢在一旁的衣服抓过覆在了光溜溜的身子上,切希尔摸了摸韩杨脖子上的两个咬痕,腥红的液体毫不费力地沾染上了他的手指。 黏腻,浓稠。 将沾了血的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咂咂嘴,淡淡道:“好久不曾尝过这么美味的鲜血了,难怪会把他们招来呢!” 若是被我咬了,会怎样呢? 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切希尔将手指放到韩杨的唇边,任由自己的鲜血流入他的体内。 上次,他吻了他,便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些自己的味道。 这次,他的身上将全是自己的味道了。 指尖的伤口瞬间愈合,切希尔替昏迷不醒的人把衣服穿好,在给他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时,四周已经恢复夏日应有的气温的空气又凉了起来。 与之前那两只吸血鬼带了的温度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寒,是冻彻一切事物的寒冷,足以封冻死山川河流。 一道银色的冰线从西北方向飞速袭来,在距离两人还有七尺距离时就开始分支,以树状的形式向四周蔓延,最终形成了一个环形,紧紧地包围了河岸草地上的两个人。 切希尔的右手仍旧抱着韩杨,左手却不着痕迹地撑在了地面上,在寒冰将要触上他的脚尖时及时将它们止住。 眼皮轻抬,恢复常色的褐瞳循着冰线望向源头,一个银发少年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望着他。 story5、兄弟 “哥哥,我可是循着你的血液才找到你的呢!两百年了,这是我们的初次相逢,对不对?”银发少年笑眯眯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有着七八成相似的男人,语气轻松活泼,倒显得天真无邪。 切希尔放下韩杨,缓缓起身,徐步向少年走去。 随着他步伐的移动,脚下的冰层也在逐渐碎裂,咔嚓声如缕不绝。 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真没想到,哥哥竟然为了这个人类而献出自己的血液,啧啧~”少年摇摇头,继续道,“自从两百年前分别后,我就再也不曾闻到过哥哥的味道了,今日得以重聚,哥哥你高兴么?”说着就靠了过去,伸手便搂住了切希尔的脖子。 切希尔没有反抗,任由少年将脸埋在自己的颈间。 良久,切希尔才开口说话:“你养那么多Giemsa是要干什么?” ——Giemsa,被纯种吸血鬼咬过后存活下来,并且变成了吸血鬼的人类。 尖锐的牙齿显露出来,九韵伸出湿濡的舌尖舔了舔兄长的脖子,浅浅道:“为了哥哥呀!” 韩杨艰难地睁开了眼皮子,扭头向这边,见到两个大男人亲密相拥,在心里默默鄙视一番后,又继续晕了过去。 切希尔的身子倏地颤了一下,眉梢紧缩,脑海里蓦地想起了儿时和九韵在一起的事情…… 一头银发,一身白衣的九韵和切希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切希尔将黏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扯下来扳正,眼中的金光一闪而过,妄图在这一霎看清自己的胞弟。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力量竟然无法将他的内心看破。 近几天发生的事让他猜出了是自己的弟弟所为,却没料到,他体内居然潜藏着一股十分惊人的力量,足以与自己匹敌! 他,还是以前那个病弱的九韵么?以前那个时时刻刻都爱黏在自己身旁的孩子,是眼前这个人吗? 这两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为何会有一种排斥之感? “九韵,”切希尔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眸子也在这一刻变成了金色,“希望你就此放手,不要做违背血族禁忌的事。若是叫长老院的人知道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九韵怔怔地看着那双金色的眸子,忽地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是在担心我么?嘿,不用啦,我现在变得很强大了,足够保护自己。” 也足够消灭我,不是么? 切希尔什么也没说,转身来到韩杨身旁,轻轻地将他抱在怀里,对着身后的人说:“及早收手吧,玩玩就算了。你如果真的不听话,我会将你亲自送回长老院交给那些老家伙处理的。” 亲自?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九韵拉下了眉头,神色略显哀伤。 哥哥,你不喜欢九韵了么? ****** 见切希尔抱着一个人类回来了,拉培心下疑惑,正要问个所以然来,却在闻到他颈间残余的血液味道时生出了尖利的獠牙,眼球的颜色也跟着起了变化。 切希尔回头瞪了他一眼,立马将他嗜血的欲望给压了回去。 拉培一路跟着他穿过客厅,最后在他的房间外顿住了脚步:“殿下,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切希尔顺脚带紧了房门,清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给我多备点血就好!” 拉培恭敬地离去,可那个人类脖子上的咬痕却是叫他难以忘怀。 那是Giemsa留下的,足以致命的痕迹。 房间内黑暗一片,和外界的夜空连成了一色。切希尔点了一支红色的蜡烛搁在床头,映出了床上之人苍白的容颜。 “哎,我说,他怎么就感觉不到你的味道呢?”似是在喃喃自语,可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韩杨的脸,“难不成,是我把你藏得太深了的缘故?” 兀自发了会儿呆,血族殿下猛地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未办。 找来了一个琉璃大碗,切希尔伸出左手,眉梢一蹙,掌心立马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鲜红的血液溢出,再翻下手掌,浓稠的液体就一滴不落地流入了透明大碗里。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都充满了纯种吸血鬼血液的芳香。 待到一碗血满了之后,手心的那道骇人的伤口就自动愈合了。他用另一只尚未受过伤的手覆在碗口处,纯白的光芒渐渐绽出,使得新鲜的血液沸腾不已。 正在制备血液的手猛地一顿,拉培转身望向楼上那扇紧闭的雕花朱红房门,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殿下他,怎么会…… 碗里的液体在沸腾之后就开始变色,腥红之色渐渐淡去,直到最后变得透明无色。 敛了术法,切希尔将碗里的液体捧过去灌到了韩杨的嘴里,看着他的脸色渐起变化,心里才稍稍地舒缓。 看来纯血族的血能够治百病解万毒不是吹出来的啊o(≧v≦)o…… 俯身下去在他的脖颈处嗅了嗅,切希尔扬眉,手轻轻地捧住他的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两个牙印。 本想替他愈合伤口,然而眼珠子一转,立马生起了一种玩乐的念头。 由于消耗了过多的力量和血液,切希尔的脸色显得十分疲惫,从大床上爬下去往门口,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捧着一托盘高脚杯的拉培。 “殿下,您要的鲜血已经备好。”抬头见他神色疲惫,余光瞥见了房间内熟睡的人,想要问问情况,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的殿下,是不喜欢别人管他的私事的。 一咕噜喝下五杯鲜血,切希尔舔了舔嘴角的汁液,扬手挥退了执事,然后又回到了房间内。 没想到放一张床在这里做摆设还是有用的! 跳回红木棺材的时候,他满意地笑了笑。 凌晨六点的时候,切希尔刚刚睡过去,韩杨就醒了过来。 麻利地从床上爬起,看了看因合上窗帘而倍加黑暗的房间,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想要开灯,却在摸了几次都没有够着的情况下,他决定下床去打开窗帘。 在黑暗中前行实在不是一个人类所能驾驭得了的,双脚着地不过走了两步,就被一个硬邦邦的木质东西给绊倒了。 “哎呦卧槽!”揉了揉跌疼的膝盖,某人骂了一句,本能地将绊倒他的东西踢了一脚,待到几秒后瞳孔收缩、能够勉强看清眼前事物时,他才惊讶地张开的嘴巴。 这这这……这儿怎么有棺材啊!!!!!! 由于他这一脚用力较大,里面刚睡下的人倏地被惊醒,双手一撑,美丽的棺材盖就被打开了。 切希尔打着呵欠露出了半个身子,迷糊的双眼扫向破坏他美梦的人,起床气瞬间被撩起:“不想活了么?” 韩杨浑身软绵绵地坐在地上不得动弹,眼瞅着因愤怒而露出金色眸子的吸血鬼从棺材里爬出向自己靠近,双腿却恁是不理大脑声嘶力竭的呼喊。 切希尔爬到他的身旁,修得完美的指甲轻刮了一下他的唇瓣,唇角绽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你是不是想我(哔——)了你?” “……” 韩杨很想爆一次粗口,可是他不敢,毕竟眼前这位不是人。 是畜生(#‵′)凸! 见他一副鄙视的样子,切希尔乐了,心头的无名火瞬间消散。眼光瞥到他颈部的那两枚红点,竟然莫名地生出了欲望,埋头便啃向了对方的唇。 又被……亲了???? 韩杨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吸血鬼啊冰凉的唇瓣啊都给忘了,只觉得自己的嘴皮子正在被人咬啊咬啃啊啃,舌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卷啊卷…… “靠!”切希尔松开了韩杨,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被亲傻了吧,连换气都不会了。” “……”十分嫌弃地搓了搓被死人啃过的地方,恢复脑活力人立马从地上站起,哈哈哈哈地蹦跶到窗前,一手扯着窗帘一边对坐在棺材边的恶魔道:“天应该亮了,你会为你吃我的豆腐付出代价的!” 显然没有料到他的脑回路居然这么强大,切希尔的脸色变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韩杨得瑟了一把,转身就将所有力气用上,一拉。 …… 诶? 镜子? 我靠(#‵′)凸! 冲着镜子里的吸血鬼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这么狡猾,窗帘外面不是期望中的明亮人间,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不过鄙视过后他就沉静了下来,因为在黑暗的房间内,这面巨大的镜子却是可以将人形显露出来的。 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左右脖间的那两个吻痕。 摸了摸那里,韩杨疑惑地问向身后的某只,“哎,我不是被咬了么,这里怎么会是女人亲过的痕迹?” 切希尔脸色一沉:“这里没有女人。”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片刻的沉默之后。 还是吸血鬼先开了口:“昨天你被那两只Giemsa咬得神智不清,整个人如同吃了(哔——)一样的对我搔首弄姿各种诱惑,嘴里还不停地求我(哔——)你,无奈之下,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哔——)了你╮(╯▽╰)╭” “你放屁,我怎么会那么不要脸求一个男人上了我,你魂淡,你去死!!!!!”听完了他的一通胡扯,韩杨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那种事,伸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就是一阵猛摇。 不过想想他其实早就死了,又泄了气地松了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是宁愿变成吸血鬼也不要被他给(哔——)了,而且还是死皮赖脸地要他(哔——)的。 等等! 变成吸血鬼…… “那个,”他还是不要脸地问了问,“我会不会变成吸血鬼啊?”作为一个良民,他是极不愿意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变态杀手的。 切希尔摇头:“你是被Giemsa咬了,又不是被我这种高贵的纯血种咬,想变都变不了。” 韩杨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切希尔垂下漂亮的眼睫,半响后试探性问道:“韩杨,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怎么不记得?维多利亚¥凌斯¥切希尔嘛,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记得!”他说得咬牙切齿,心里还在为“失身”一事气愤不已。 切希尔失落地叹了口气。 ——看来,强大的纯血族的血,是没有恢复记忆这一功效的。 story6、应聘 一人一鬼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以韩杨举白旗投降告终。 韩杨说:“那个……我要回去了,这里阴沉沉的,怪瘆人的。”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切希尔忧郁了,“你昨晚对我做了那些事,都没想过要对人家负责吗?” …… 最后。 最后的最后,熊心豹胆未泯灭的小韩同学左勾拳右勾拳地揍了某只吸血鬼,然后仓惶逃走。 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眨眼间又恢复如初。切希尔懒得管那家伙的死活,打了个哈欠,然后爬回了棺材继续躺尸。 花了几个小时才从那片密林回到自己的住处,上次被他一脚踢坏的大门虚掩着,门缝里别着一张欠单,轻轻推门就跟着飘了进去。 那张发黄的纸片上印着密密麻麻的一串数字,旁边还不忘附加两个血红的大字:交租! 包租婆又来过o(╯□╰)o! 曾经听李子说过,欠啥都不要欠房租,正所谓‘情债肉偿父债子偿,房债还得自己偿’就是这个道理。 李子。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好哥们儿,他的心又是一阵抽搐。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那混蛋既然都说了他会没事的,就应该没事吧…… 靠,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他了啊(#‵′)凸! 在心里将自己狠狠地鄙视了一番,韩杨粗鲁地踹开房门进去了。 包租婆的一道追杀令让韩杨扯了半天的头发,最后他决定,在落地本市的一家国内著名出版社分公司去应聘编辑一职。 出版社的要求是有一定的文字编辑经验,他想,自己这一年的报社文字编辑可不是白当的。而且基于高中晚上偷偷在被窝里看了N本小说的经验来说,他认为自己是有这个能力的! 说干咱就干!有目标就有动力,换了身正式的装备之后,小韩就开始向出版社进军。 正午的日头十分毒辣,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整个城市都无精打采的,毫无生气。 一触阳光就忍不住打呵欠的人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半眯着眼看着周围的事物,全是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偶尔打身旁走过一个人,都还没有头颅。 …… 没有头颅 ⊙ o ⊙ !!!! 猛地打起了精神,韩杨瞪大眼睛回头望向那人,见是个长发美女,不由就松了口气。 幻觉什么的最可怕了。 看来包租婆给他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脚下步子没有停,待他转过身时,忙不迭地就撞上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连连道了三声歉后,韩杨囧着张方块脸遁走。 不过还没走两步,人就被拉回来了。 “这位兄弟,我瞧你脸色很不对劲儿,请问最近可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本以为遇上了不讲理的家伙,他还准备跟对方理论一番。然而在听到这句话时,他整个人都愣了,不由正色了那人一眼,“不干净的东西……阁下所指,是何种不干净的?” 唔,比如小区里谁拉的几坨(哔——)? 还是小区深处堆放的那一堆垃圾? 或者是,那几个想要吸他血的吸血鬼?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性感的胡茬挂满了整张脸颊,微微发胖的身材竟显卡哇伊。 男人闻他此言,笑了笑,也不打算再重复自己的话了,只道:“我闻你身上尸气很重,想必是遭遇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这里有一法宝,你且收好。”说着就从自己的手提包内翻出了一枝干瘪的枯草,很大方地送给了他。 韩杨大囧,心道这是啥破玩意儿啊。 许是看穿了他的不屑,男人正色道:“这是马鞭草,可以防僵尸,宝贝着呢,你可千万莫要嫌弃!” 僵……僵尸? 为什么中国人要把吸血鬼叫得这么难听!!! 第一时间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就是一行行穿着清朝服饰,伸直了四肢不断蹦跶的死人o(╯□╰)o 男人摸了摸性感的胡茬,然后冲他挥挥手离去:“最近妖魔横行,原本平静的都市莫名地多了些浑浊的空气。” 他的声音很小,但却清晰地传入了韩杨的耳朵里。 他的意思是,有很多吸血鬼存在在这个城市里? 类似李子那样的么? 幽黑的马鞭草被紧握在手,在炎炎烈日下散发着浓烈的草木气息,直到置身于出版公司的大门口时韩杨才想起将它揣在裤兜里。 看了一眼他的简历,人事部主管皱起了眉头,显得十分为难。 要我吧,要了我吧!我很想要这份工作! 小韩抿紧了唇瓣,紧握拳头在心里这样呐喊道。 主管大人很是为难,倒不是别的,而是韩杨的工作经历太少了,而且报社的文字编辑和出版社的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很久之后,主管大人还是咬咬牙颤抖着在那份简历上盖了个鲜红的大章,毕竟最近公司缺人,有个废柴总比没人强吧!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去找经理,看他如何安排自己。 哎~怎么安排自己都好,只要能够拿钱缴租就可以了╮(╯▽╰)╭。 可是,主管大人告诉他,经理的班排在晚上。 也就是说,他要晚上才能找得到那个啥。 真搞不懂,居然还有晚上加班的说。 韩杨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毕竟这是职场,而且还未进入公司就生了一颗好奇且八卦的心,是不万万可以的。 失落之余,韩杨只好坐在大厅等待着夜幕来临幸自己。 一边抱着本名为《吸血鬼是怎样炼成的》的小说看一边思索着那个什么经理会如何安排自己。白天?还是晚上呢? 晚上……还是不要吧,这样本末倒置的感觉真心不爽。 夜幕很快降临,晚上八点的时候,整个公司几乎都陷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韩杨正倚在大厅的椅子上睡得香甜。 若非盖在脸上的那本《吸血鬼是如何炼成的》滑了下来,估计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 清醒之后,韩杨就顺着白天文职小姐领路的方向摸到了经理的办公室门口。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他都不敢相信在遇见过很多奇葩事之后他还能如此蛋定地走夜路。 除了佩服,就是臣服。 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口猛吸了口气,然后咧出一个苦逼的笑容挂在脸上,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了一把好听的嗓音。 ……好香! 进门的那一霎,韩杨忍不住心旷神怡地吸了口室内的香气。淡淡的,甜甜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眷恋之意。 视线在来人手中的简历上停留了两秒,经理笑了笑,道:“你就是韩杨吧!” 韩杨从经理的美色中回了神,点头:“那个,白天您不在,所以我只好等您晚上上班后再来了。” 他其实很想问这个公司为什么会有晚上上班的规矩,而且一般的文化传媒公司不都是朝九晚五么? 疑惑归疑惑,但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毕竟眼前这位,将是他的顶头上司。 刘年用食指敲了敲桌面,道:“你把简历拿过来我看看。” 顺着他的话,韩杨乖乖地将简历递给了他。 然而就在他走到刘经理的办公桌对面时,刘年很不自然地蹙紧了眉头,心蓦地颤动不已,连着体内的血液都减缓了运行的速度。 东方人特有的茶色瞳孔也有了一瞬的变化,若非他及时压低了头颅,想必韩杨一定会瞧见那双美丽的金色瞳孔。 一股刺鼻且灼热的味道渐渐向他靠拢,如同无形的利器一样从四面八方飞射入他的体内,宛若万箭穿心。 ——这种感觉,是吸血鬼最畏惧的。 见他忽然捂着肚子压低了头,韩杨关切地绕过桌子扶住了他,“刘经理你没事吧?” 这味道…… 刘年顾不得他身上的气味,忍住了一掌将他甩下六楼的冲动,颤声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早点来上班。” 韩杨忙道:“我怎么能回去呢,你现在这样可怎么能离开了人呢?是不是胃病啊,要我打急救电话么?” “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 “……”一句话让小韩同学溜得比什么都快。 那股迫人的气息渐渐淡去,刘年的痛苦感也随之消失。 这个孩子的身上,怎么会有维多利亚殿下的味道? 明明不是血族,体内却和纯血种有着命运的羁绊!而且身上还带有吸血鬼最畏惧的马鞭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到身体转适之后,刘年那双因为疼痛的金色眸子渐渐消失,转而又恢复了茶色。修长的五指尖端是透明的锐利指甲,随着他指甲的生长,苍白的手心渐渐长出了一只黑色的小蝙蝠,有力的翅膀扑腾扇动,带着肥硕的身体缓慢上升,直到最后来到刘年的唇边。 “已经在第21个人类身上发现了切希尔殿下的气息,望长老们做好决策。” 对着蝙蝠说了这么句话后,刘年起身来到窗前,挥手打开了窗户就将手中的吸血鬼生物放飞了出去。 小小的身子没入夜空,转瞬不见。 story7、嫉妒 今晚月色皎皎,如墨的夜空中点缀着繁密的星星,尽显美好。 万物沉睡时,便是另一种生物活跃时。 “都说吸血鬼会因夜的美丽而哭泣,为何我这么想笑?”一头银发的九韵站在一株香樟树木的树梢,负手仰望着圆月,对着地面上倚着树干的人道。 李子咬紧嘴唇一言不发,似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受到了冷漠的待遇,九韵也不觉尴尬,望着黑色夜空中的某一点,几秒后倏地闭眼,而后便见一个比夜更浓的墨点坠落了下来。 捏了捏手中软乎乎的小东西,九韵似孩子般的笑容再次绽露出来。 提着小蝙蝠的翅膀将它搁在耳旁,淡淡问道:“你想向长老院传达什么消息?” 小蝙蝠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九韵的眸子因喜悦而渐露光芒,捏住蝙蝠的手一松,黑色的小生物立马长大,并开始幻化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少女的鼻尖轻嗅了嗅,忽地露出了一副畏惧的神色,声音也略显颤抖:“你……你……” 九韵问道:“你认识我吗?” 少女不敢轻易回答,只得如实说话:“你的身上有纯种血族的味道,而且和切希尔殿下容貌相似,莫非……” 在所有血族的记忆里,维多利亚家族只有一位后裔,那人就是切希尔。纵然有二殿下九韵,但那也是两百年前的事了。九韵殿下已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可是,眼前这位…… 九韵的笑容不减,双手缓缓抬头,银白的光芒自掌心溢出,宛若两条银蛇,一左一右地飞向黑衣少女的太阳穴,毫不留情地钻了进去。 少女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所有景象皆都消失不见。 终于忍不住好奇爬上了树,首先映入李子眼中的,就是一脸嬉笑的九韵,以及那个眼神空茫的黑衣少女。 “她是谁?”李子问。 “如果你中意的话,我可以把她送给你做床奴。” “……”李子翻了个白眼就回到了地面上,继续靠着大树发呆。 九韵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转头盯着少女,用之前的语气再问了问她:“你认识我吗?” 少女木讷地摇摇头。 九韵又问:“那么,你今晚的任务是什么?” “第十长老发现切希尔殿下在人间养了许多Giemsa,今晚又发现了一个,遂令吾辈将此传回长老院,望其余九位长老做好决策,并交予陛下定夺。” 天真的笑容复又出现,九韵挥手,让少女返回原形飞走了。 对着月亮深深地距离一躬,内心却疑惑不已:不是整整二十个嘛,怎么会多出了一个? ******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身无分文的韩杨寂寞地走在大街上,表示对街道两旁的各色烤肉各种无力。 摸摸干瘪的肚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快一天未进食了。 “烤鱿鱼哦~烤羊肉哦~两块一串,一串两块哦……” 烤肉大妈的叫喊声很销魂,叫得韩杨的小胃不住地哀嚎哭泣。 “来啊,来吃我啊,死穷鬼!”小鱿鱼叫嚣道。 “哼,别嚎了,你瞧他那副穷酸样,哪有什么钱啊?哦呵呵,赶紧死开吧!”小羊肉嘲笑道。 哎我去! 韩杨冲烧烤架上直冒油的熟肉挤了挤眼,强制吞下在嘴里包了三分钟的涎水,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那两群孙子的叫嚣,只得悻悻离去。 眼下,他只期望着回家后一觉解决所有温饱问题。 艰难地迈开了步子,小韩内牛满面地朝自己的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远,就遇见了熟人。 “李子?” 看到十字路口站着自己的好兄弟,韩杨欢喜地奔了过去。 然而在见到那双苍白的脸时,他的脑海里蓦地闪现出了那日的情形,双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李子的神色十分受伤,苦笑道:“怕了我,对吗?” 怕? 多少有些吧。 然而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如今他变成这样,最应该心里难过的,却是韩杨。 几分钟之后,两兄弟来到了一家小型咖啡馆,宁静的环境正好衬出了彼此尴尬的心境。 肚子空空的某人吃了服务员免费送的小蛋糕后就开始了沉默,很久之后才抬头问李子:“你现在……在哪里生活?” 李子如实回答:“七天的新生期已经过去,我现在无法再如正常人那样在白昼里生活了,只得跟随我的主人一起。”顿了顿,问他,“你呢?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真可惜,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玩乐一起摆摊,我也无法再为你煮面条吃了。” 一番话说得苦中带涩,韩杨默默地搅动着咖啡,双眼却难以抑制地开始泛酸。 他不知道两人现在的境况算不算是阴阳两隔,但心里的那种羁绊却有了渐渐淡去的感觉。 朋友、兄弟,一个比情人更重要、比亲人更温暖的角色,如今已经与他不在一片生命磁场里了,这种感觉,比死更难受。 他的沉默让李子很难过,茶色的眸子也因悲伤变得绯红。想了想,李子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小杨,如果某一天我因忍受不了饥饿而杀了人,你……还会认我这个兄弟么?” “不认。” 韩杨双眸怔怔地看着他,回答得十分果断。 可是,李子是他最好的朋友啊,不管他将来变成了什么模样,都改变不了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这一事实。之所以这么说,是害怕李子真的会走上冷血杀手这一条路。 而且,他也不愿承认李子已是吸血鬼这一事实。 “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对不对?” 想了半天,他还是补充了这么句话来。 然而李子的身子却是猛地一颤,麻木的心似又恢复了知觉,如同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那样疼痛不已。 不会变成那样的……么? 那么,昨晚不受控地咬了一个人,该作何解释? 若非主人替他收拾了残局,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而这一切,他都不知该如何向韩杨说出口。 “你不是已经吸了一个人的血了么,怎的,不敢说出口?” 一个轻快的声音回响在耳畔,两人齐齐回头,一脸笑意的九韵正双手撑在桌子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韩杨脑子嗡地一震,片刻后缓缓地扭头扫过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人,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李子完全没有料到主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说出了这种无法回旋的话,一时愣住,难以启齿。 他很想解释,可纵有一万种借口,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 九韵用食指轻敲了下桌面,一股银白的气流从指间流出,转眼就充斥了整个咖啡馆。不下片刻,宁静的场所立马便被封冻住了。 吸血鬼? 韩杨下意识地起身,双手不自然地摸到了裤兜里。 …… 诶?灰? 马鞭草呢(⊙_⊙) “小李,真亏你有些替我找到了这个人,不愧是我的好孩子!”九韵摸了摸李子的脸颊,指尖轻轻用力便将他的意识封冻了,而后转头盯着韩杨,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戏谑之意,“怎么,还想用那种玩意儿来对付我么?” “……” “若非我及时发现,我的孩子就要被你给杀死了。”低头在昏迷过去的人脸上印了一记吻,顺带不忘将自己完美的侧脸展露给旁人看。 这张脸,好熟悉…… 这味道,也似是在哪里闻过…… 就在韩杨发愣的时候,九韵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后,冰冷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忍不住闭眼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息,喑哑道:“这味道,是我迷恋了几百年的。” 对了,切希尔!!!! 他长得跟切希尔很像,这股味道也是切希尔特有的。而且,那晚在河边和那家伙拥抱的不就是眼前这个白发少年么(#‵′)凸 “我说,哥哥可真是喜欢你啊,为了保护你,居然不惜使用禁咒将自己的血倾注于你的体内。”略带嘲讽的话说得酸溜溜的,那双不安分地手也开始肆意地在某人的颈部游走,“他以为,这样做,我就没办法对你下手了么?” ……下、下手? 下什么手? 只听九韵淡淡道:“哥哥是我的,别人无法夺走!” 漂亮的指甲渐渐变长,满头细碎的银发也随着他的情绪开始疯长。 无风自动,却渐成一方白沙,开始缠向韩杨。 story8、决绝 九韵从后面将韩杨紧紧搂住,浅笑着,眸光灿烂。 银色的长发织成的白沙紧紧地裹住两人,越勒越紧的力道快叫他透不过气来,只觉得身后这具身躯冰冷异常。 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天真的笑容也变得冰冷狰狞。 “第十长老所说的第二十一个Giemsa应该是你吧?可惜你体内还没有吸血鬼的因子,真没想到,长老院那群家伙也有出错的时候!唔,如果我杀了你,你说他们会不会感谢我呢——哦不,我不想看到那十张臭脸,我在乎的,还是哥哥的反应!” 哥哥……应该是切希尔那个混蛋吧? 韩杨知道自己最近很倒霉,却不知竟倒霉到了需要高级吸血鬼来索命的程度,心里悲伤之余,忍住身体的不适吼了一句:“为……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九韵的眸子瞪大,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尖利的指甲毫不犹豫地戳进了他的皮肉里,顿时鲜血横流。 脸上的剧痛让韩杨忍不住痛呼了出来,整个身子也因这种痛楚而奋力扭动,妄图挣脱恶魔,逃离疼痛。 长长的指甲上满是鲜血,九韵伸出舌头舔了舔,十分享受道:“味道真好,难怪会叫哥哥着迷!” 整张脸皮都被划破,火辣辣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韩杨还在不断地挣扎,鲜血道道垂落,溅到缠绕在他身上的银发上,宛若白雪中的红梅,凄美而又妖娆。 浓浓的鲜血气息充斥了整个咖啡馆,九韵的味觉被刺激,獠牙尽显。 他想,这人是哥哥喜欢的,若是把他咬了,然后变成自己的Giemsa,该有多美好啊! “呵呵……”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兴奋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舔了舔尖牙,埋头便咬向了韩杨的脖子。 然而—— 预期中的美味并未被吸进嘴里,倒是出乎意料地从背后遭到了袭击。 松掉了手中的人,九韵极速闪到一旁,看着一地的银发,金眸不悦地半眯了起来。 “罪恶的源头,住手吧!” 一个中年男人手握银色长剑站在咖啡馆的门口,雕刻有繁复花纹的剑柄上贴着一张黄符,鹅黄的光芒时隐时现。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男人用一种“说了你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的看着他,十分同情。 被斩断的头发渐渐消失不见,九韵头上的长发也在急剧收缩,转瞬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东方的道士?”不屑地哼唧了一下,道,“好久不曾见过了,你有这个本事降服我么?”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株马鞭草放在嘴里用力咀嚼,然后吐在剑上,指着眼前的吸血鬼道:“血族不是和人类订过契约么,互不侵犯、互不伤害。身为纯血种,如今你要打破这一约定,就不怕遭受惩罚么?” 眼前这个吸血鬼的力量绝不容小视,他的身体里,有着一种叫人说不出的东西潜藏着,力量强大非凡。男人暗暗思索着,不敢妄自而为。 “惩罚?”九韵忍不住大笑了两声,“我去他大爷的惩罚!我只想报仇,你、管、不、着!” 在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双手微微张开,周围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化为了齑粉。 韩杨蜷缩在一旁,整个身子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狠毒地毁掉了一切,心急之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鲜血涂在符上,嘴里默念着咒语,开始驱动术法。 鹅黄的光晕瞬间从剑尖发出,直逼向银发的少年。 “纵然你妖魔横行,但只要有我罗方士在,都必毁无疑!” 如此轻狂的话语最终换来的只是九韵轻蔑一笑,掌心婉转之时,便将自己体内的力量集于其中,而后挥动手臂,与道士对抗了起来。 可是令他诧异的是,这道士的力量居然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不过是稍稍地分了分神,掌心就被灼伤了。九韵慌乱收手,抬眼之际,那把长剑正劈头落下,决绝而又狠厉。 夹杂着术法的剑气足以驱散一切恶魔之躯,无法逃走,也无处可逃。 不想就此失败,少年心有不甘地再次抬手,想要尽全力以赴——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然而气力还未使出,便觉自己的身子被重重地推了出去,一个趔趄,几乎不稳。 待看清眼前景象时,九韵忍不住欢喜道:“哥哥!” 切希尔只手屏退了那道光芒,没有理会少年的呼喊,对罗方士道:“罗先生,对于九韵打破契约一事我深感抱歉。但是,这是我们维多利亚家族的事,可否容我私下处理呢?”顿了顿,又道,“当然了,我会给先生一个交道的。” 罗方士虽说没有见过以前人之人,但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浓烈的纯血种气息,以及他口中所提到的维多利亚家族的名义,如此,便已知晓了当下的境况。 “既然是这样,那就烦请殿下操劳了。”说罢撤去剑芒,罗方士转身离去。 “不过,这家咖啡馆……” “由我处理!”切希尔含笑接过了他的话,而后又提出了一个同等的条件,“今晚的事,我希望罗先生保密。” 罗方士顿了顿,还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见到那烦人的道士终于走了,九韵欢欢喜喜地蹦了过来,拉住切希尔的手道:“哥哥果然是在乎我的,我就知道你不会——” 他的话还未说完,切希尔就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俊美的容颜严厉阴冷,丝毫不见素日里的温柔。 九韵捂着被打的地方怔怔地看着他,想要从那双冷眸中看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来。 切希尔转身走到韩杨身旁,在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精致的眉梢不受控地跳动了一下。 蹲下来将不住颤抖的人搂在怀里,切希尔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与之前的怒意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九韵咬紧牙关,终是忍不住内心的情绪恶狠狠道:“切希尔,三百年来,虽说你对我不是很温柔,可也从来不曾亏待过我,而今却为了这个人而动手打我,你果然狠心!” “既然我从不曾亏待过你,那你为何要打我的人的主意?”切希尔将韩杨抱起欲要离去,在经过自己的弟弟身边是,还是放慢了步伐,“九韵,你变了。” 九韵猛地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的心似是被人用力剜了一刀那样,疼痛不堪。 吸血鬼没有感觉不是么,可是现在,为何会心痛呢? 看着自己的主子又带着满是伤痕的韩杨回来了,拉培十分乖觉地去准备鲜血,什么话都没有说。 切希尔挑着一只眉好奇地看着拉培,忍住了想要赞叹的话,直奔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你放开我!”韩杨奋力推开了紧抱着他的人,身子却因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大脑由于疼痛麻木不已,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不住抖动的手搁在离脸部一厘米处,想要触碰一下,却因无法忍受那种疼痛而不得不缩手,并痛苦地吼道:“自打遇见了你,我就没有一刻安生过,求……求你离我远点,好吗?”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也不管这话说出来是否会激怒这只吸血鬼,他只想摆脱这个男人,还以平静的生活。 脸部的伤口也因这番用力过度的话语而血流不止,看着十分瘆人。 切希尔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地走了过去,伸手环住他,低头亲吻在了那张布满了伤痕的脸上,浅浅道:“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我保证!九韵他,是无心的,因为他……还不知道那件事。” story9、长老 喝完了拉培准备的血液,切希尔疲惫地卧在沙发上,瞥了一眼楼上那间房,安心地合上了眼。 “殿下,”拉培恭敬地站在一旁,道,“近日Giemsa活跃异常,已经有几个人类受伤或者死亡,且已惊动了玄黄正道,长老院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一切都是九韵那个孩子搞出来的,难不成真把他送回长老院交给那群老家伙处理么? 而且,血族陛下已经几乎不再管事了,如今的血族基本上掌握在长老院手里。若他们真有所行动,难不成自己得拿十根浸了马鞭草汁液的铁链拴住他们不成? 切希尔重重地呼了口气,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啥。 很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会向长老院证明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同时,他也会保住那个少年,毕竟那家伙是他唯一的弟弟。 而且,如今除了他以外,还没人知道九韵尚且活着。 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九韵还活着。 ****** 从中国大陆飞到英国,小蝙蝠居然只用了四个小时。 “你确定那些Giemsa是切希尔殿下的孩子么?”满头白发的第一长老身型消瘦,他用同自己身材一样干瘪的声音问向跪在偌大的议会大厅中心的黑衣少女,“如果所言非实,你可知道后果如何?” 少女的身子微微发颤,金色的眼里尽是畏惧之意,“不敢!” 长老们的位置呈弧形坐落,以第一长老为中心,位于左边次位的第五长老挪了挪圆滚滚的身体,垂涎的目光紧盯着地上的少女,口中的话语却是对第一长老说的:“别吓唬小姑娘嘛,人家也是为老十办事,传达的可是老十的命令,有什么错自然也该算到老十的头上,关小姑娘什么事啊!” 与之相对的第四长老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她是老十的人,就不要动其他念头了。” 垂涎的目光明显淡去,转而便是一副不屑之色:“他?那个东方血族么……” 话说至此,所有人都沉默着望向了右边最靠后的那个单置的空位。 第十长老刘年是长老院里唯一的一位东方血统的血族,会遭到异国血族的歧视是在所难免的。 最后,还是具有权威性的第一长老开口了:“相信老十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毕竟殿下的味道没人敢冒充,也没人能冒充。”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贵族吸血鬼都沉重了下来。 自有血族开始,维多利亚家族就一直统领着大家,几千年的世袭制让长老院的人都憋屈不已。终于,在六百年前维多利亚七世登上君主之位后打破了几千年以来的僵硬局面。 ——君王不再或者鲜少管理事务了,整日只顾着享乐,并放宽心地将所有政务常事都交予长老院代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长老院的地位才得以提升,以至于最后竟胆大妄为地处置并非拥有完整的西方血种的二殿下九韵。 而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设法除掉看上去放荡不羁,实则高深莫测的切希尔。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瓦解几千年来的君主制。 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崩溃维多利亚家族在纯血种之中的至高地位。 所以,抓切希尔殿下的小辫子,是当务之急。 ****** 凌晨三点的时候,受到惊吓的人醒了过来,摸了摸光滑如婴儿的脸颊,顿时有种身临梦境的感觉。 大脑中的记忆碎片随着他的清醒度而逐一拼合,最终连成了一道完整的画面。 那个俊美的银发少年,是切希尔的弟弟? 可那家伙为何会对那少年如此冷淡? 还有,他几次拼命地救自己,又是为何? 莫不是有什么阴谋正在实施? 一连串的的为什么像泡泡一样不断地冒出,让人费解。 问题中的主角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韩杨的身旁,苍白的脸与他相对,差点害他被吓背了气儿。 “你不吓人要死啊?!” “我本来就是死人一枚。” “那你就魂飞魄散吧。” “最毒妇人心。” “……你才是妇人,你们全家都是妇人!” 切希尔很绅士地不跟他一般见识了,邪魅一笑:“感觉好些没,有没有哪里不适?” 事实证明,拥有天使的面容和恶魔的身体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其魅力绝对是无人能挡的。 只见韩杨很诚实地摇了摇头:“I’m fun, thank you!” “嗯?”很意外他说了句洋文,切希尔扬眉,思索片刻后,问了问,“那个,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的……滴水之恩,当……当涌泉相报?对,是这样的。那么,我对你不止有一次的救命之恩了,涌泉是无以为报的,这个时候,你们中国人是怎么报的?” “……以身相许。” 呸!!!!! 说完韩杨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于是打紧解释说:“不是,中国还有句古话是这样说来着,‘施恩莫图报,图报莫施恩’!” 切希尔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是这样啊!”转念一想,又道,“可是我不是中国人,所以不用遵循你们的古话。你还是以身相许吧!” …… 小韩陷入了痛苦的沼泽里,他觉得,自己跟这家伙不仅有国别的代沟,还有思想上的代沟。你若是敢跟他较真儿,就会无法自拔。 切希尔用一双水汪汪的褐瞳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一时间,身为人类的韩杨又陷入了痛苦之中。 若非一条短信及时炸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 “咋了?”瞧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切希尔好奇地凑到他的身旁,瞄了一眼短信,问:“你儿子发的?” “我才22岁,单身未婚,哪来的儿子啊(#‵′)凸!” 切希尔挑眉:“你上上次不还哭着跟我说,你上有八十双亲,下有百天小孩。怎么,骗我的?” “……” “小骗子!”切希尔不悦地蹙紧了眉头,双眼也因情绪而变成了金色,洁白的獠牙伸出,颇有嗜血的欲望。 被他的变化给吓到了,韩杨大脑一惊,整个人从大床上跳下,双脚踩风火轮一般冲向了门外。 可纵然他是刘翔,也奔驰不过吸血鬼的速度。 切希尔扒了扒额前漂亮的刘海,开始细细地数他的脚步。 一…… 二…… 三…… …… 在第十步的时候,他出击了。 双手将将够到朱红色的雕花大门的时候,小韩同学就感觉自己的领子被人揪住,然后……被扔到了棺材里。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切希尔趴在棺材口好奇地问睡在里面的人。 韩杨被他固定在棺材里不得动弹,老檀木的清香充斥了整个鼻腔,很好闻。他木讷道:“天要亮了,我去上班。第一天报到,可得积极点!” “哦?是么?可你刚才收到的短信被告知说是叫你晚上去啊!” 他有些好奇,居然有正经公司在晚上上班的,而且是上班,并非平常的加班。 “……”某人无言以对。 “还在骗我?!” 殿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切希尔跳了进去压在韩杨的身上,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细数着皮下那刺人眼球的血管。 用牙齿戳了戳那根最大的血管,切希尔对浑身发抖的人道:“变成吸血鬼,好吗?” 摇头。 “头七天新生期我会照顾你的,保证你不会有袭击人类的念头。” 猛地摇头。 切希尔还想再戏弄戏弄这个骗子,然而当骗子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他的唇边时,所有兴致都没了。 记忆中,那个孩子哭泣的样子又浮现了出来。 story10、上班 “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求求你,不要把我赶走好不好?”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永远也不要。” “为什么?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也用不着赶我走啊!我是你的弟弟,是你的亲弟弟啊!” “从今以后就不再是了。” 狠厉而又决绝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没有一丝含糊。 那个时候,还是个一百岁小孩的九韵哭得稀里哗啦。小手紧紧地抱住切希尔的大腿不愿松开,因为他做的,只要自己一松手,就会和这个他敬爱的人分开。 永远地分开。 但是,最终不还是分开了么? 切希尔回神,从棺材里爬出,对着韩杨一脸平静地道:“白天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里给我好好睡觉,晚上我就送你去上班。你若敢说一个不字,我可不敢保证我的牙齿能够受控。”说罢就将躺在里面瑟瑟发抖的人给提了出来扔到一旁,然后自己跳了进去。 抬手合上棺材盖时,还不忘笑着对他说了一声晚安。 今天的太阳光特别强烈,尽管是呆在这个阴气森森的房间内,但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外边如火的热气。 坐在那张铺着紫色绣花锦缎的大床上,韩杨幽幽地看着那具被漆得红亮亮的棺材,暗暗琢磨着要不要放一把火把它烧了…… 晚上七点半太阳彻底吻别了地平线之后,切希尔精神饱满地从棺材里爬出,然后慢腾腾地洗漱、喝血果脯,直到离八点还剩五分钟、某人快要急出小便的时候,他终于将一切都搞定了。 “别急嘛宝贝儿,咱这就走!” 切希尔拉着韩杨的小爪子来到窗前,望了一眼落日的余晖,然后猛地一跳。 两分钟之后。 某出版社大厅中。 韩杨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十几秒之后才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你肿么做到的( ⊙ o ⊙)?” “因为我是吸血鬼,吸血鬼的速度么,你懂的。” “比四个轮子的宝马还要快?” “四个轮子的都是娘炮。” “……” 韩某人的目标就是有生之年赚些钱,然后买一辆拉风的宝马跑车。经他这么一说,都不敢有这念头了。 因为他,不想被称为娘炮。 切希尔摸摸他的头,笑眯眯地说:“快去报道吧,可别在上班第一天迟到了。” 一句话立马提醒了还在犯晕的人,只见他立正了身子,十分严肃地行了的军礼后就奔上了六楼。 在小韩离去之后,漆黑的大厅就只剩下切希尔一人了。眼皮微微抬起,褐色的眸子逐渐变幻,唇角也戏谑性地扬了起来。 ——这里的味道,既熟悉,又令人无比的讨厌。 果然,喜欢在晚上上班的,除了吸血鬼以外,再无别的生物了吧! 打开经理办公室门的时候,韩杨再一次被室内的淡淡清香给迷住了,脚步迟缓,久久不得动弹。 漆黑的空间瞬间明亮,刘经理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对门口的人道:“我不习惯灯光太亮,别见怪。” “不怪不怪!”只是对经理的作息很奇怪。 发现他的身上没了那股子令吸血鬼讨厌的马鞭草味道,刘年适才宽了心,将一沓文件交给了他,并附了一把钥匙,“这是编辑部的任务规定及钥匙,你好好保管吧!” 得了件宝贝似的抱在了怀里,韩杨欢天喜地地鞠了个躬,然后奔向了自己的岗位。 只是,晚上的编辑部人巨少,要适应这个现状,恐怕这个家伙得要几天时间呢! 纯血种的味道刚离去不久,转而又折回来了。 刘年以为那个孩子又有什么疑问,双手抱臂,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然而—— “第十长老,好久不见啊!” 与黑暗相融的黑色风衣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微微凸起的颧骨下是一双深不可测的漂亮褐眸,薄薄的唇瓣浅浅上扬,极具风韵。 刘年显然没有料到这股味道竟是他的,一时间无言以对,神情呆滞。 好久后,他才返神,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唤了一声殿下。 切希尔惯有的笑容不减,徐徐来到沙发前坐下,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昂起脖子对刘年道:“我来中国快五十年了,也就是说,我和长老有五十年未见了吧?” 刘年只是沉默着,什么话都不说。 也不敢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嘴快,将不该说的给说了出来。 而且,他入长老院也不过三百年的时间,这位殿下素来放荡不羁,即使是在英国的时候,都鲜少能见上他一面。如今说得这么客套,怎么都得小心着些。 对于他的沉默不语,切希尔并不愤怒,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悠然自得,“听说最近Giemsa横行,我想长老应该有所察觉吧?” 刘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而后恭敬道:“Giemsa肆意横行,导致许多人受伤,我等不敢轻易处决。” “言外之意,就是叫我亲自去收拾他们么?”切希尔冷笑,很明白这家伙以为那些由人类转变的吸血鬼是他的杰作。 如今,人类与吸血鬼虽说算不上是和平共处,但却是互不侵犯了。然而身为纯血种的他却养了这么多的孩子,还任其妄为,哪怕他是维多利亚家族的继承人,也难以逃掉血族的惩罚。 ——至少刘年是这么认为的。 他单膝跪地,行了个西方贵族对君王最具尊敬的礼,道:“希望殿下能够以血族为大,否则……” 否则怎样?血族殿下用一副好奇地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等待着他将剩余的话说出。 “否则我等会竭力遏止殿下,哪怕化为灰烬!” 切希尔半张着嘴以示惊讶。 这个答案,似乎在他意料之外。 怎么说呢,如今怕是整个长老院都知道并以为那些Giemsa是他养的了,若是做出过多的解释,便是极力在掩饰。 既然如此,何必给自己添不快呢? “那些东西体内有类似我的味道,你能够做出这种判断还是证明你对我有足够的印象,所以我就不怪你了。我会适时澄明我自己的,当然了,你也要为你的错误判断受到惩罚的!”见地上的人身子震了一下,切希尔满意地笑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改日再来拜访长老——对了,韩杨……他不是Giemsa,只是喝了我的血在体内残余我的香味罢了,希望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不仅如此,还要好好照顾他,若是亏待了他,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如何!” 刘年愣住了,虽不是因为殿下的恐吓,但却万万没有料到,一个人类竟然喝了最高贵的纯血种的血,故而一时间难以消化。 再抬头时,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不在,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也随之离去。 今天晚上漆黑的夜空无一丝光芒,沉闷的气息一波波压下,叫人难受不已。 闷热的夜晚使得平凡的人类躁动不已,鲜少有入睡的意图,甚至连那最原始的欲望都给消磨了下去。 切希尔闪电般地来到这座繁华的城市上方,金色的眸子俯瞰着大地,君临天下的至尊之感填充心底,无比自豪。 咧嘴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没有任何含糊地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浓稠的血液瞬间溢出,沿着白皙的手腕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馨香的纯血种气息弥漫在夜的诱惑之中,迅速向四方蔓延。眨眼间,分散在城市各个阴暗角落里的Giemsa都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金眸獠牙顿现,纷纷哼哧着向血液中心汇聚而来。 story11、仇恨 手腕上的鲜血还在流泻,犹如毒蛇般一条条地从地缝中钻出来,以妖娆而又曼妙的身子蛊惑着对它有欲望的生物。 垂眼看着二十个身影急速向这边奔来,切希尔合上了手腕上的伤口,随之飘落下来,不偏不倚地降在了一个小池塘边。 塘里的鱼儿似乎感应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纷纷不安地跳出了水面,却因为地心引力的关系,片刻间又落回了水里,并且溅起了一朵朵纯白的水花。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却都无果。 切希尔用怜悯的眼光看着那些没有大脑的生物,忽地露出尖牙,将它们吓得全部沉入了水池底部。 四周的苇草无风自动,沙沙的声音很快就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二十个年轻秀气的吸血鬼同时到来,本以为召唤他们的是自己的主人,那个银发少年,却没有想到,会是一个俊美的纯西方血族。 而且这个血族,与东西方纯血族交融的九韵殿下有着七成相似。 认出了眼前这位是维多利亚家族的继承人,Giemsa们开始不安了起来。 站在中心的维多利亚¥凌斯¥切希尔殿下抚弄了一下手腕上之前被咬过的地方,浅浅道:“果然,我们的血很相似,一召唤就全部聚集了。” 彼此都知道自己被造出来是干什么用的,新生的吸血鬼们忐忑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切希尔眼光快速扫了一遭周围的Giemsa,最终将眸光停留在了一位沉默的年轻人身上。 他认得出,这个人是韩杨的好兄弟李子,曾经还害得他被那家伙误会,以为他就是咬李子的罪魁祸首呢。 感受到了那道凌厉的目光,李子抬头与他对视了一下,遂又立马垂下了头颅。 他在九韵那里得知韩杨如今正受这个男人的保护,虽说不怎么担心,但心里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好兄弟是否过得好,而且那个晚上……估计他会误会是自己骗了他吧! 很想问问这个男人关于自己兄弟的现状,但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毕竟,他和韩杨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过得好与不好,都已不是他所能帮助得了的了,不是么? 应该是看出了他心里所想,切希尔走过去抬起了李子的下巴,喃喃道:“放心,有我在,他过得十分充实,也没人能够伤害得了他。” 没人能伤害得了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自己都愣住了。 真的没人能伤害得了他么?那么前几次的情况,又作何解释? 愤怒地推开了李子,切希尔转身扫过其他的吸血鬼,眼里闪过一丝冷光,道:“你们如果不想被送回长老院处以极刑,就给我乖乖地呆在你们该呆的地方,少惹是生非!” 周围的气流逐渐变冷,大家都知道,眼前这个厉害的血族殿下,生气了。 “哥哥别怒啊!是我管教无方,若是怒了,不就是在责备我这个当弟弟的嘛!” 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个少年的到来而松懈了下来,那些孩子们都往后挪了挪,给两位兄弟誊了些空间出来。 切希尔没有回头,兀自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气息的靠近。 伸出手从后面将他环住,九韵把脸贴在那坚实的背上,满意地闭上了眼。 吸血鬼没有心跳,如果有可能,此刻的纯西方血统殿下一定希望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而不是让人讨厌的一片沉默之音。 “哥哥,我们去一个安静的世界一起生活好吗?只有我们两个。” 众多Giemsa显然因自己的主人对哥哥的感情而感到震惊,如何都想不到,这样依恋哥哥的人,居然就是那个设法要毁灭他的人…… 切希尔深色的眸子望着寂静的夜空,许久之后才拂开了拥住自己的人的手,道:“说吧,你要我怎样才能住手。” 九韵愣住,眨了眨眼,忽地笑了出来:“哥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哎~” “不懂?”切希尔眯眼,转身一把箍在弟弟的颈部,闪电般地将他逼退了好远,直到最后无处可逃而抵上一株大树,“那你懂什么?你到底懂什么?!” 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散在一旁的孩子都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作势要扑过去帮助自己的主人。 “退下!”九韵瞪大金眸喝退了奔过来的Giemsa,而后回复褐色,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兄长,丝毫不为自己的安慰担忧,“我怎么感觉你老是对我很冷漠呢,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就不能把对那个人类的温柔用在我的身上吗?” 切希尔的手颤了一下,力道也减少了些,但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冷冷道:“九韵,为何你会变成这样?以前的你,那么天真,那么善良……” “善良?”九韵打断了他的话,嘲讽似地笑了出来,“哥啊,作为一个生来就靠吸食鲜血的种族,你居然用善良来形容?!哥,你是在人间呆久了,傻了吧?哈哈哈,善良,哎哟笑死我了!” “闭嘴。”切希尔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紧缩的眉梢却毫无保留地将他的情绪给展露了出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在的那两百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而且他也发现,素来性情温和的自己,最近却因为这个弟弟的出现而变得喜怒无常,总也控制不住自己鲜少有过的暴躁情绪,很是难受。 而这一切,九韵也有所察觉。 因为他而变得暴躁起来,很有成就感和存在感吧! 抬手覆在了那张俊美的脸上,九韵似孩子般的笑容又露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知道,你欠了我,我要索回你亏欠我的罢了。” 一句话,让切希尔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伴随而来的,还有比十字架更具杀伤力的苦痛。 欠了他的……么? 是啊,欠了,而且欠了很多。 “所以,你就养了这些家伙出来四处犯事,然后用你体内的气息附在他们的身上并且四处散播,借以告知长老院的人,此事是我犯下,最后借他们之手来除掉我,对么?” “呀,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胡闹!”终是没有忍住,切希尔一巴掌打在了弟弟的脸上,额上的血脉忽闪忽闪的,“你报复我冲着我来就好,何必要拿整个维多利亚家族开刀?你可知现在的长老院已经不受君王控制并且开始策划扳倒维多利亚家了吗?” 这一巴掌深深地刺激到了九韵,第一次打他的情形又浮现在了脑海里。他愤怒地推开了兄长掐在自己颈部的手,尖利的牙齿生出,大吼道:“我管维多利亚家族如何,反正我又不是纯的,打那个老东西不在乎我把我交给那十个家伙处置的时候,我就不再是维多利亚家族的人了!呵,真他奶奶的可笑,因为我母亲是东方血族,所以我和她就该受到那么残酷的惩罚?切希尔,你是纯西方血统,维多利亚唯一的继承人,不会明白我的感受。而我,又该怎么才能做到如你那般豁达呢?” 失落、悲伤、仇恨,以及痛苦的情绪都交织在了那双澄澈的眼里,切希尔从未想过,一直是孩子心性的九韵,居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本以为狠心就是一种保护,却不知,他的方法用错了。 如果,当年不那么对他,是否现在这个孩子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呢? 如果,他肯对他多一份热情,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尴尬相对的场面? 第一次的,切希尔主动伸手拥住了九韵,温暖而又宽大的怀抱给予其无尽的宽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周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如果,他们都是人类,那么这个拥抱一定是温暖的吧! 可惜啊,不是。 他们都是冷血无情的吸血鬼,没有心却能活在黑暗中的卑微生物。 站在不远处的Giemsa们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幕,有好奇,有揣度。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埋首在切希尔怀里的九韵会突然抬头在他的颈部咬了下去,尖牙划破皮肤的细碎声响清晰可闻。 同时,还有那高贵的纯血种之血的味道飘散在夜的空气里,魅惑至极。 血族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切希尔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双手依旧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弟弟,任由他吸取自己的血液,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念。 story12、幻觉 甘甜的液体滑入喉间,美味至极。 双手攀着哥哥的脖子,九韵尽情地吮吸着他的血液,长长的指甲轻刮着他的皮肤,竟是无比的温柔。 “为什么,为什么不反抗?” 切希尔不答,抱紧他的手开始松开。 九韵蹙紧了眉头,冰凉的唇瓣紧贴着他的脖子,吻去了上面的血液,也吻掉了那两个深深的牙印,然后用力推开了兄长,一改往日的天真无邪,冷冷道:“别以为这样就完了,你欠我的,远不止此。”说完便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里,来去无痕。 周围的Giemsa也随之离去,只留切希尔还愣在那里,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整个白天都压抑在那方红色的棺木阴影之下,这会儿刚上班不过两个小时韩杨就有些熬不住了,呵欠一个接一个地袭来,很是吃不消。 编辑部包括新来的他共有十二个人,有十个在白天上班,在晚上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将所有文件整理好并保存文档之后,韩杨就开始尝试着勾搭美眉。 转过转椅来到美眉的身旁,挑起一边眉毛,用再正经不过的声音问道:“在下韩杨,燕赵韩卫齐的韩,杨柳依依的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穿着黑色T恤的少女看也不看他一眼,回答道:“齐佳。” “齐佳?哇塞……你就是齐佳编辑?去年畅销整个大陆的言情小说《秦时佳人》的责编就是你吧,真了不起!我还以为是个老编辑呢,没想到这么年轻!” “……” “嘿嘿,燕赵韩卫齐的齐,佳人倾国的佳,我们很有猿粪呢!” “……” 受到了冷漠,韩杨只好悻悻地转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敲击键盘。 凌晨五点的时候天就开始微亮了,齐佳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就离开了,韩杨自然也不会傻啦吧唧地继续加班,学着她的样子,潇洒地走出了办公室。 晨早的气温有些凉,出了公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未走两步,就看见了倚在广场前那株大桂花树下的切希尔。 靠,难怪会觉得今早比以往都要冷呢! 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通后,韩杨不情不愿地朝那只吸血鬼走了过去。 “Good morning ,honey~”切希尔跟他友好地打着招呼。 “早!”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回应着他。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嗯……是要O型血还是B型血还是其他的?” 韩杨大惊,一个呵欠差点没有打完:“我是人啊!” 切希尔拍了拍额头,了然地哦了一声:“见谅见谅,我忘了,你现在还不是血族,喝不惯那种东西的。” 某人正欲前进的脚步猛地一顿,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恶狠狠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我现在还不是血族?!你是要把我变成吸血鬼吗??????????” 切希尔愣住了,片刻后回神,捏了捏那张弹性十足的脸蛋儿,什么话都没说,然后双手搂住他的腰,微微一笑,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旷的广场上。 韩某人原本计划着向这个无所不能的家伙借点钱吃个早餐,然后就回家补觉。只是没有想到,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又被带到了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来了。 肚子还在咕咕地叫呢! 见他已经打开了棺材盖,韩杨赶紧奔过去一屁股坐了上去,连之前那个很严肃的问题都给抛到了脑后,道:“那个,我是个凡人。” “然后呢?” “然后我饿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想吃饭,可是没钱。” “哦,这样啊……”切希尔略有所思后,道,“这样吧,你若是以身相许陪我滚床单,我就给你无尽的钞票去消费。如果不肯,那就没了~” 某人无奈地用脚跟撞击着棺材,情绪低落地说:“还有别的选择吗?比如,借?” 切希尔打了个呵欠,一把将他从棺材上推了下去,然后自己往里面一躺,在合上棺材盖之前说了两个字——没了。 “对了,”切希尔还是担忧着他的死活,在里面闷闷地说,“你去找拉培吧,叫他给你做份早餐,我的管家可是万能的哦,要温柔地调戏~” “……” “快些去吧,他一般都是在六点的时候休息,去晚了可就没……”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外边一阵狂奔的脚步声响起,然后迅速消失。 看着桌子上的黑色血馒头红色血包子,韩杨忽地觉得,吸血鬼是一种很奇葩的生物。 在出版社上了一个星期的班,他每天都是由某只负责接送。只是,每每切希尔来接他的时候都是一副倦怠之色,显得疲惫不堪。 如果他是个人,那么韩杨会同情他是睡眠不足,毕竟早上五点很少有人能够起得来。 可是,眼下这位是个死人,黑夜是他的向往,充满精力的时刻怎么能无精打采呢? 所以,这天回到他的别墅后,韩杨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我说,你这几天都在干嘛呢,整得跟扫街的大姨一样!” 喝了一杯新鲜的血液,切希尔伸出舌尖拭去嘴角的痕迹,眸光扫了他一眼,伸手就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闭眼浅浅道:“让我靠一下。很久没有这么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知道这家伙没有打算说实话,韩杨也不想再问下去了,就这样借他肩膀给靠,忽然觉得,很温馨。 温馨…… 温你妹的馨啊(#‵′)凸! 想到靠在自己身上的是个死人,他的心又膈应了起来。 本想把肩膀上的家伙掀下去,然后,就在他转头看到那双紧闭的双眼、漂亮的眼睫时,韩杨的眼前忽地一黑,继而闪过一个血红的画面。 ——系着领口绣有白色蔷薇花纹的黑色斗篷的血族殿下正将自己的手埋于一个孩子的胸腔中,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一束束地流下,溅到一尺深的白雪里,染得通红一片,并无限蔓延。 怎、怎么会这样? 韩杨回神盯着熟睡的人,心跳陡然加快。 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男孩,好熟悉…… 不,应该说,这个画面好熟悉。 而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那个已经长大的孩子正在筹谋着一场巨大的变故,等待着命运的转圜。 story13、沉迷 一个月过去了,今天迎来了近半个月以来的最热天气,炎炎烈日当头照,烤得万物慵懒草木垂零,就连睡在棺材里的生物都有些躁动不安。 韩杨趁着吸血鬼都沉静下来的时候揣着昨天从某只那里卖萌得到的几百块钱,屁颠屁颠地来到了繁华的都市,终于摆脱了血馒头的阴影,放开肚子吃了几锅酸菜鱼。 他不知道自己吃这么几锅要管几天,总之,想要再这样痛快地吃一顿,不晓得要等到何年何月。 或者说,这辈子都吃不到了。 想着那个阴魂不散的死人,他就一肚子的火,恨不得把锅里的鱼肉当做是他一块块细细嚼烂。 然而一想到自己吃的是死人肉,不免又是一阵恶心…… 将手中的钱吃光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韩杨撑着个大肚子径直去了公司,等待着天黑后回归岗位。 如果那个家伙醒来后发现自己没在,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咬死啊? …… 不会,绝逼不会的,他那么善良…… 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生来以吸食其他生物之血的死人,会善良? 不过,貌似他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 五点的时候公司的职员陆陆续续地离去了,只有一个人还坐在大厅玩着手机等待着晚上八点的到来。 七点左右的时候天气骤然变化,下了一场大暴雨,气温也随之降了不少。 韩杨若无其事地刷着网页,浏览着近几天的新闻旧闻,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有关前段日子那些成年男子神秘失踪的消息。 新闻里说,失踪人口的家属至今未有他们的消息,警方也正在努力寻找之中。 不过,有人提出质疑,这件事,也许非常人能够解决。 ——一句话就此带过,将所有的疑虑弄得更加悬了。 现在的社会讲的就是科学反对的就是迷信,就算有人说他们是被妖怪掳走了,也没人相信,反而会激起政府的打压。 然而众口难调,就算那些权威人士怎么用现代科学来解释或者掩饰某些事实,可还是无法阻止人们的接力传播的本领。 关掉了网页,韩杨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了,马上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了,他赶紧将手机揣兜里,起身往六楼奔去。 可就在他迈开步子的那一霎,外边广场上停的一辆夺人眼球的红色跑车的灯光突然照在了他的脸上,强烈的光线瞬间就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光芒,韩杨在心里狠狠地将开宝马的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糙了个遍。 车内的人见他转身与自己相对了,遂熄灭了灯光,将脑袋从车窗伸出,朝公司大厅内的人勾了勾手指,大喊道:“honey,过来!” 是那个混球?!(#‵′)凸 韩杨气愤地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那个死人的脑门上,忘了自己还要上班这码子事,龇牙咧嘴地说:“你开个宝马就了不起啊,得瑟毛线!”眼珠子一转,随即轻蔑一笑,“你不是说,开四个轮子的都是娘炮么,怎么,想做娘炮了?” 切希尔扒了扒额前碎发,灿烂一笑:“你觉得我像娘炮么?” “……像。” “我是送给娘炮的。”说着就从车里走了出来,将那把套了一串小星星的黑色钥匙交到了韩杨的手里,“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么,我这不就如了你的愿?说,怎么感谢我?” 韩杨握住那把钥匙尚不得回神,整个人飘乎乎的,极不真实。 难道吸血鬼还有透析人思想的功能o(╯□╰)o? “喂!”切希尔拍了拍他的脸,“高兴傻了?用不着这样,你只消以身相许就ok了!” 天空中还飘着牛毛般的细雨,在夜幕中犹如一片白纱,朦胧如斯。 某人心里此刻十分纠结,他不知道是该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该拒绝掉如此充满了诱惑性的宝贝。 收吧,人家无事献殷勤,不敢要。 不收吧,放着白白浪费,而且他们吸血鬼速度比这玩意儿快上几百倍,根本就用不着。 再三琢磨了几下,他还是决定不浪费切希尔的一片好心,毕竟是他求着自己手下的不是,管他娘炮不娘炮的╮(╯▽╰)╭ 切希尔痴痴地看着那个比自己还痴的人,许久后忽地捧住了那张可爱的脸,酥软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怎么发现自己已经对你上心了呢?” 轰隆—— 韩杨听到了他的世界陡然崩塌的声音。 这这这……这尼玛可不能开玩笑啊,人家可是直男!!!! 一把推开了他,韩杨严肃道:“你绝逼不是认真的!” “我想我是认真的。” “你千万不能认真,我们人鬼殊途,我可不想和你上演一场人鬼情未了的狗血剧情!” “……”就在切希尔还要驳他的时候,那双褐色的眸子忽地一闪,一双手臂结结实实地箍住了眼前的家伙,二话不说地将头埋了下去,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没有一丝感情,只是一个吻。 很快地离开了那双唇瓣,切希尔露出了魅惑的笑容,对一脸迷茫的人说:“今晚你不用上班了,赶快回去吧——是回我的地方哦……可别走错地方了!” “(⊙_⊙)?” 切希尔的神色略显不安,嘴角的笑意却是不减,温柔地对他说:“你的技术应该过关吧?” “我的技术可好了!” “是么?”切希尔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改天得尝尝才是。”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啊…… 然而切希尔不给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一把就把他塞进了车里,催促道:“赶快回去,之前你手机落在了我那里,那个啥经理发了条短信给你,说是今晚准你休息一晚——还愣着干啥,要我踹你走么?” 搞不懂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韩杨不情不愿地踩上了油门,冲他吐了吐舌头,哼哧哼哧地将香车宝马给开走了。 细雨朦胧地下着,切希尔负手站在空旷的广场上,望着漆黑的出版社大楼,情绪在这一瞬变得十分复杂。 在这座城市的西北方向有着一股凡人肉眼看不到的气息在涌动,腥香四溢,撩人心弦。 要开始了么? 淡淡的腥香逐渐向这边飘来,激得切希尔的獠牙渐渐升起,最初的欲望也给呼唤了出来。 ——这是一场盛大的血宴,只有这样的盛宴,才足够诱惑生为血族殿下的他。 不过,更多的来说,这应该是一场鸿门宴——而这场宴会的主角,就是身为维多利亚家族继承人的切希尔殿下。 刚刚北京时间晚上八点整,许多上班族这个时候都在享受着下班后的自由,各种娱乐场所欢笑不断,间或银靡之音如履耳畔,竟是无比地勾人心魄。 一群有着冰冷血液的生物在舞池中央扭动着身子,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着了魔似地围了上去,一起享受生命的节奏。 四周血液的馨香不断地刺激着那群没有心跳的生物,绯红的血液脉络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的眼里,瞬间就刮上了隐忍的尖牙,与眸子一同变化的,还有他们的手。 原本十分英俊的小伙子忽然变成了电影中的怪物,年轻男女都尖叫着四散逃离。可是,他们的步伐又怎能与血族相提并论呢? 闪电般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舞厅中的五名吸血鬼以极快的速度咬在一个个逃命的人的脖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让几十个人类毙命,死不瞑目的眸子紧盯着绚丽的霓虹灯,其中不乏惊慌失措的人的面孔。 与之相同的,另外几家热闹非凡的娱乐场所也受到了这突然的一击,尚沉浸在欢乐中的人就这么被吸干了血液无辜丧失。 一时间,浓稠的鲜血味道弥漫在繁华的都市上空,叫人眷恋不已。 当然了,也有人痛恨不已。 罗方士循着这股难闻的味道赶来时,已经只剩下尸骨无数。 手中的符咒被捏得起了褶皱,怒瞪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些已经死去却无法闭眼的人类,心里痛苦不已。 不是订过契约、人族和血族互不侵犯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大规模的肆意杀戮? 切希尔,你的承诺呢? 幽暗的灯光照射在林间小道里,显得格外的阴冷。 为了不让自己被这股诡异的气氛给吓到,韩杨赶紧打开了车内的音响,首先响起的就是劲爆的《最炫民族风》。 我靠,什么品位啊! 暗暗地嘀咕了一下切希尔的欣赏水平,他又不急不缓地换了首曲子。 调了几次终于找到了比较入耳的曲子,然而就在和缓的轻音乐响起时,他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调转了方向盘,然后往回来时的路开去,没有一丝犹豫。 切希尔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可能让自己一个人回家,除非…… 他遇到了什么困难,而且是难以解决的,所以才设法将自己支开,对么? ……对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依赖他并为他的安危担忧啊? 韩杨囧着张脸急速地往回开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漆黑的夜空中,一双明亮的眸子正微微向上扬起,目光随着他和车辆的移动而移动着。 ——宛若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story14、风起 切希尔抓住了几个做完坏事欲逃之夭夭的新生吸血鬼,尖利的指甲抵在其中一个的胸膛之上,只消轻轻一个用力,就可戳破他的皮肉。 感受到了血族殿下的怒意,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家伙因惧意而变回了人类的最初模样,眼神搜索着周围的事物,企图逃脱。 剩下的几个Giemsa因为害怕而与切希尔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和被掌控的那个一样,都在用眼神扫描着四周,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而另一边,韩杨的车正从林间出来,在转角处的时候忽然刹车失灵,情急之下奋力调转了方向盘,结果还是撞在了一颗大树上。 九韵从树梢上跳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车门前,瞄了一眼里面还在不断挣扎的人,很失望地咂了咂嘴。 扯掉了车门将韩杨从里面拖出,见他一脸的血,心底的欲望顿时被撩了出来。 头被撞破,貌似肋骨也伤到了,很疼。 韩杨摇了摇晕乎乎的头,很久之后才看清揪住自己的人是谁。 那双金色的眸子仿佛要泣血一般,韩杨心底涌起一股恐惧之感,挣扎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 九韵长指轻抚着那张清秀的脸颊,眼里的神色极其复杂。 “他居然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似是不确定地自言自语了起来,“长得这么丑……” 韩杨被他一句话给惹怒了,害怕什么的都去他妈的吧,反驳道:“操,老子长得这么英俊,你个白毛畜,以为自己好看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因为连自己听着都觉得十分无礼的话,不知道这个冷血的家伙听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奇怪的是,九韵居然没有任何怒意,双眼紧盯着他脖子上的血管看得出神。 听到了对方磨牙的声音,韩杨又害怕了起来,余光瞥了一眼被他扯得老远的宝马车门,心里不免有些心痛。 ——毕竟是切希尔那家伙送他的礼物啊,而且还是新的T^T 可是这些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保命。 ****** 整个城市都慌乱了起来,从未相信过有吸血鬼这种生物存在的人如今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巨变,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至于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亲人被吸血鬼残害了,还是接受不了有吸血鬼存在这一事实,就无从得知了。 警方还在努力维持着混乱的秩序,猛然间有人提起,道是那些吸人血中有前些日子失踪的人。 一言既出,原本将将平复的场面又躁动了起来,隐约可听闻有人的啜泣之声。 那应该是还活着的人对已经变成冰冷生物的一种哀悼之法吧! 罗方士握紧拳头站在人群的外围,兜里的符咒若隐若现。 之前追踪几个Giemsa到了郊区,却发现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正在向城市的中心涌动,非正非邪,却无法叫人忽视。 可是,这会儿却安静得出奇…… 切希尔应该也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到来,双手缓缓松开了对九韵的孩子的束缚,一个转身,就见到他来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看到韩杨满头的鲜血,切希尔蹙紧眉头沉沉地问了问九韵。 九韵揽着那家伙的脖子,对着自己的哥哥道:“如果,我把你喜欢的人变成了我的孩子,你待如何?” 切希尔猛地抬眼望向了他,鲜少有过的怒意在这一瞬尽数爆发出来:“你若敢动他分毫,我一定会杀了你!” 显然是料到了这个答案,九韵含笑看着自己的兄长。 可是心,却痛到了极致。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了不详的氛围之中,切希尔心里局促不安,看着一脸血的韩杨,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他该如何跟九韵解释,韩杨跟他的关系呢? 他一直在保护着身为人类的韩杨,可那个孩子却在误会着,这一切,他又该如何跟九韵解释呢? 每每想开口时,却发现都是那么的困难。 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九韵恨他。 因为恨,所以才会用尽全力地报复他吧! 不知何时,那些散落在四处的Giemsa居然在这会儿都汇聚了起来,看了看主人手中的那个人类,随即心灵感应一般齐齐围向了切希尔,每个的脸上都是畏惧,却又不得不前进着。 切希尔看也不看这些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伙,径自朝着九韵走去。 哥哥,你终于,主动地向我走来了么? 尽管不是为了我。 九韵嘴角上扬,咧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洁白的尖牙乍现,竟是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韩杨的脖子上的血管中。 “不要——” “啊——” 耳畔响起的是切希尔的惊呼,以及那个因剧痛而喊叫出声的人的声音。 他想,只要将自己的獠牙刺入这个人的身体里,他就不再属于哥哥了。 然而,当牙齿触上他的血液时,九韵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脑海中蓦地闪现出了离别时的那个雪夜的场景,那只无情的手,那双决绝的眼睛…… 明明只是戳破了皮肤,没有任何血液被吸走的感觉,可是韩杨却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切希尔怔怔地看着捂着脑袋痛苦不已的九韵和倒在地上的韩杨,双眼缓缓合上。下一刻,围在四周的吸血鬼们都被这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击了老远,冰冷的鲜血顿时溢满了整个空间里。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么? 他那么努力着不让九韵打韩杨的主意,没想到…… 九韵捂着脸什么都不说,片刻后忽然大笑了起来,看着跌在地上的人,他讽刺道:“真可笑,原来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难怪哥哥那么喜欢你,都不过是因为我的缘故——哥哥,”旋即抬头向切希尔走去,“你既然那么在乎我,当初何必对我下那般狠手呢?” 切希尔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色,但却是在心底重重地舒了口气。 看来,方才他还是没有看破韩杨的真实身份。 切希尔张口欲说,然而空气中陡然增强的那股凌厉的气息,让他不得不一把推开了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至亲。 “我欠你的会还的,但是现在,请你马上带韩杨离开,并且要好好保护他——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想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为了让九韵能够及时带着韩杨离开,切希尔在最后补充了那么一句话,而他也知道,这话一出,九韵就会乖乖地带着那人离开。 这算是欺骗吗? 不,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个人。 可如果不是,那么,为何他会对九韵这么冷淡而对韩杨百般呵护呢? 明明韩杨才是当初他要毁灭的那一个不是么? story15、暗潮 残月下,一群嗜血的蝙蝠正在向着东方快速移动,集聚在一起的身型遮住了淡淡的月光,使得天地一片黑暗。 那把被缩小揣在兜里的银剑开始嗡嗡地鸣响,有呼之欲出的势头。 罗方士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旋即离开了人群抽出一张符咒,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并将血滴落在上面,瞬间便见到一股浓烟朝着西北方向散去。 ——那就是恶魔到来的方向吧? 切希尔的耳朵动了一下,一群蝙蝠呼啦啦的振翅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足以叫人心骇。 九韵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切希尔伸手将韩杨扶起并送到自己的跟前,心里莫名地有一种酸涩之感。 “带他走,越快越好。” 韩杨闻言转身,定睛看着切希尔,忽地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道:“为什么要我跟他走,你呢?” 仿佛这一别,便是永生。 切希尔忍住了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淡淡一笑:“我这么厉害能有什么事,你在这里反而会拖累我。听话,跟着九韵走,他会照顾你的。” 他会……照顾我? 不知为何,当切希尔一提起那个方才差点至他于死地的人,他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耳畔的响声越来越大了,切希尔再也顾不得两人还在那里想些什么了,猛地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然后拉过韩杨,重重地吻了下去。 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血来阻止韩杨体内的某种因子的复活而已,却完全没有顾及到,身旁还有一个很在乎他的人。 “快走!” 离开了他的唇瓣,切希尔用力推开了两人,转身不舍地合上了双眸。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顷刻间,那群跋山涉水而来的蝙蝠就落在了这个黑暗的地带,几束黑色的影子在空中旋转了几秒后就化成了九个贵族打扮的人落在了切希尔的面前。 连看一眼周围被切希尔打伤的Giemsa的欲望都没有,第一长老淡淡地躬身行了个礼,对他道:“殿下,好久不见。” 其余的八个长老也一同行了个大礼,却在起身时闻到了令他们厌恶的味道,纷纷扭头望向街道的那边,正见提着银剑的罗方士向这边走来。 韩杨被九韵拽着不断地前进着,耳畔是呼啸而过的气流声。 不知时间过得是快还是慢,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分豪华的古式宫殿里。 嘴里还有切希尔的味道。 韩杨触了触嘴角,想要抓住他的味道,却发现只是徒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这么离不开他了呢? 转身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一尊金色雕像前的银发少年,韩杨大脑一阵眩晕,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探出脚步靠近了那尊金像,九韵深情款款地看着它,似乎那个面目英俊的男人就在眼前一般。 把脸贴在了雕像的面颊上,九韵闭上了眸子,浅浅道:“然,我已经快要成功了,只要这次杀了切希尔,我就可以来找你了。” 韩杨的心猛地一颤,睁大了双眼看着一脸笑意的少年,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竟然要杀切希尔? 为什么?他们不是亲兄弟吗,而且,他那么喜欢切希尔,不是么? 九韵又道:“不过,似乎我并不那么想他死,毕竟在整个维多利亚家族里,只有他对我还算有些感情。哎,为什么我要以东西方混血的血族身份降生,而不是如你这般,高贵而又美丽呢?” 韩杨疑惑地皱了皱眉,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兀自揣测了片刻后,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寻了个地儿坐下。 痛,很痛。 整个脑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那样难受不已,他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似是要掀开头盖骨将痛苦的根源寻得,然后拔出。 九韵依然站在那尊雕像前,眉眼弯弯,笑得极其灿烂。 那头银色的白发因为他的情绪而快速生长着,却没有任何狰狞的意味,仅仅是生长,然后轻轻地包裹住了那尊人形雕像,如水般温柔。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蹲在一旁的人的变化,张开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冰凉的雕像。 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搅动着大脑,韩杨咬紧双唇将头埋在双膝中,然而那些导致他痛苦不堪的、无法阻止的记忆碎片却正在疯狂地向他袭来。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切希尔。我不会使什么阴谋,可他却一直以为我要陷害他,我只不过是将自己的血注入到了那些Giemsa的身体内罢了。不过碰巧的是,他极力控制住了自己只将我的孩子们打伤,那样,混合着我的血液的Giemsa就会完全暴露在长老们的感知里。然后又不碰巧的是,切希尔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只为了把他的血灌入到这个家伙的身体里,企图保护他不让他体内的魔力释放出来。”说着转头将视线投到了韩杨的身上,那双早已洞悉一切的眸子淡淡地上扬,“可惜啊,他最后还是被我骗了。从我身上剔走的邪恶灵魂,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邪……邪恶灵魂?! 韩杨的双眸蓦地变得血红,抬头茫然地看向站在雕像前的银发少年,张了张口,想要问出个什么来,却发现喉间干涩,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且,周身的血液也在以异常的速度流转着,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那样,猖狂不已。 九韵撩了一束银发在手中轻轻揉捏,望着那个痛苦的身型对雕像道:“看,他正在变化!被我咬过后,他的体内已经有了你和我的力量,再加之切希尔给他喝了许多他的血,我想,他会很厉害的!”语气轻松,似是在阐述一件与他无关的八卦新闻那样。 体内的血液沸腾得厉害,韩杨已经对外界没了什么意识,只觉有一股潜藏了多久的力量在体内叫嚣,只待某一瞬尽数爆发。 然而没有爆发的时候,却是极其地难受。 九韵缓缓朝这边走来,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挑起韩杨的下巴,对上了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淡淡道:“喉咙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来点饮料润润嗓子?” 韩杨身子滚烫,碰上他冰凉的身子后就忍不住想要扑过去,可是目光瞅向他手腕上的那道口子中的美味时,整个大脑都混乱了,难以压制的欲望瞬间蓬发,捧住九韵的手就开始用力吮吸。 “真乖!” 九韵用那只完好的手轻抚着他的头,慢慢地感受着他体内的变化。 寂静的殿堂内只余鲜血滑入胃里的咕噜声,诱惑而又致命。 story16、骤变 九位长老齐刷刷地望向了罗方士,身型肥胖的第五长老不屑地朝他指了指,而后对着其余的长老们笑了出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东方的玄黄正道啊!怎么,多年不见血族,闻到我们的气息后就赶了过来?” 罗方士懒得看这些丑陋的贵族,转头问向切希尔:“我感觉到了那个家伙的味道,是他怂恿这些Giemsa干了坏事,如果不出我所料,定是你包容了他。” 虽说第五长老受到了他的忽视,但是这番话,还是引起了他们的兴趣,纷纷循着他的目光望向了高贵的血族殿下。 切希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罗先生,我猜,你从修道开始到现在,还未除过妖魔吧,所以道行才会这么浅显?”见他一脸愤怒,继续懒洋洋道,“上次的事是我忽悠了你,所有的事根本就是我一手操纵,是我耐不住几百年的寂寞才会养了这些孩子,然后教唆他们去吸食人血——身为父亲,孩子饿了,我有理由拒绝他们用餐么?” 他说得十分地无所谓,仿佛身为血族殿下的他,根本用不着对血族的禁忌负责一般。 罗方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捏在手中的马鞭草都快被他揉成了粉末。 可是,那些一心想要扳倒维多利亚家族的长老们却是满心的欢喜,不过脸上依旧是一副与内心不相符的严肃神情。 满头白发的第一长老用沧桑的声音对切希尔说:“看来老十的话果真不假,殿下做得真的有些过分呢!” 过分? 切希尔冷笑:“为了维持人类与血族的和平,所以不许血族擅自养Giemsa,更不许血族袭击人类,这些,我都知道。只不过,我已经淡出政局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长老院还是一心想要谋取维多利亚家族的权利呢?” 长老们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看破自己的意图,一时间惊慌失措,全都哑口无言。 罗方士显然没有兴趣听他们唠叨这些死人的权利纷争,咳咳了两声,不满道:“喂,作为人类和平的代表,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在今天晚上,这些吸血鬼们残害了上百条人命,按照以前的两族契约,你们必须为此事负责!” 早已知晓Giemsa存在,却迟迟不采取行动,长老院的目的,就是等着某天鲜血充斥人间的时候,再出面以权力的阻止。 这便是他们扳倒维多利亚的机会。 切希尔冷冷地看着第一长老向自己走来,听他道:“自然,我们会给人类一个交代的。所以,殿下,请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解释么…… 切希尔笑了笑,忽地张开双臂,五指紧握的瞬间,四周的Giemsa都在那一霎化成了齑粉,在没有风的夜晚飘落在空气中。 所有的血族,包括罗方士,都愣在了当下,他们谁都没有料到,他会杀掉所有的Giemsa。 那股力量……足以叫所有血族震撼。 长老们都胆颤地后退了几步,只有第一长老依旧不动声色地站在他的面前,镇定自若地笑了笑:“殿下可知,杀害同族的罪名?” 杀害同族么……自然是拔掉尖牙,然后处于日光下暴晒而死。 这,他又岂会不知道? 如果,这算是还债,那么,他欠九韵的,算是还清了。 切希尔没有回答长老的话,而是一脸笑意地走向了罗方士。 罗方士警惕地将银剑举至胸前,眉心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 本以为自己要对血族殿下动手,却听他正端端地对自己说了句“不要为难我的弟弟,还有,替我转告韩杨那个孩子,只要他体内有我的血,就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再看看那些长老们的反应,罗方士瞬间明了,切希尔是在用秘语向他传达自己的意思。 他在心里默默地应了切希尔,打算就此离去,岂料切希尔竟忽然绕到他的身后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没有似以往的作风那样咬下去,而是用力一掰,便将罗方士的脖子给拗断了。 “殿下住手——” 正赶过来的第十长老刘年妄图阻止他,却还是慢了一步。 而且,凭他的力量,也阻止不了。 第五长老冷哼了一声,本想说“他是你们东方人所以你才阻止的吧”,然而此刻的氛围却不允许他将这句话说出来,只得闷在心里独自品尝。 “住手?”切希尔的眼睛忽然变得血红,嗜血的眸光缓缓移到刘年的身上,“为什么要住手?我做了这么多,还怕再杀一个人么?他只是一个人类,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而已,不是吗?”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其余九位长老说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若非那一份契约,估计站在这里的血族,都是肮脏不堪的。 第一长老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当即用法杖在虚空中划出了一个金色的囚笼,把刘年召到了身边,并且集合其他几位长老的力量,开始驱动属于他们的力量。 切希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漂亮的指甲,眼前忽地闪现出了韩杨的脸,心里一暖,缓缓垂下双手,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们将自己的身子锁到了那个囚笼之中。 只要他安好,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九韵能够放下对他的怨恨,就足够了。 几束黑风刮起,在众多蝙蝠的包围之下迅速撤离,顷刻间,原本暗潮汹涌的地方又恢复了它在夜里应有的沉寂。 当然,除了地上那个被拗断了脖子的人。 ****** 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罗方士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以为自己灵魂出窍,可是手中的热度还是叫他相信了,还活着。 那么,之前切希尔是怎么做到的呢? 是不是,不造成他假死的现象,就无法逃脱那些长老们的手心呢? 罗方士缓缓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里默念着,都说人比鬼神更可怕,却不知,鬼神之间,也有那么多的暗流起伏。 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收好了,他开始仔细回忆切希尔对他说的话。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几个长老的本意就是想要除掉切希尔,然后谋取他的权利。 可是,那些事明明就不是切希尔做的,为什么他要揽到自己的身上? 明明可以不用杀那些Giemsa,为什么还要制造机会让长老院的人抓他的把柄呢?要知道,杀害同族可是要处极刑的啊,纵然他是高贵的纯血族殿下,也难以逃过血族的规定。 这么说来,他是在有意包庇那个银发少年了? 罗方士越想越纠结,为什么残有人性的吸血鬼会有一个没有人性的兄弟! ……等等,不是有二十个Giemsa么,怎么之前切希尔只杀了19个? 他的思考尚未有结果,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起来,之前那股难闻的蝙蝠味道也随着晨露而渐渐淡去。 随着视野的渐渐清晰,罗方士见到了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 韩……杨? 韩杨也应该看到了他,二话不说地用超过常人的速度奔过来抓住罗方士的肩就是一阵猛摇,嘴里不断地问着他有关切希尔的一切。 罗方士的眉头不自然地皱在了一起,之前切希尔对他说的那些话都被抛到了脑后,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普通人类的味道了。 不过韩杨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对他的排斥,继续问:“切希尔去了哪里,我明明循着他的味道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就消失了?” 松开了罗方士,他来到切希尔最后消失的那个地方,闭上了双眼用心感受着他的痕迹。 才多久不见,他的体内,竟然莫名地多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罗方士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了问:“你之前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怎么找到,这里的? 韩杨猛地睁开了眼睛,回头愣愣地看了看他,却是无从回答。 之前……之前他好像是在一个宫殿里。 里面都有谁呢? 记不起来了,全都记不起来了! 见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罗方士偷偷地将一张符咒化成了灰撒在手里的马鞭草上,静静地走过去,将它递到了韩杨的眼前,问道:“还记得这个吗?” 韩杨看了一眼他手里那开着紫色花束的植物,不确定地拿在了手里细细观赏,半响后回答道:“这是马鞭草?” 而罗方士,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 明明闻出了他满身的尸气,可为什么,他不会害怕夹杂了符咒的马鞭草? story17、陨落 四周搜寻了一下都没有闻到切希尔的气息,韩杨有些焦急地挠了挠头,然后对着一旁的罗方士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罗方士眯着双眼盯着他,许久之后才讷讷地开了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被十大长老带回了英国。他当着长老们的面杀死了吸血鬼同胞,按照血族规定,杀害同胞应处以极刑,拔掉牙之后暴晒致……” 他的话还未说完,韩杨就如一阵风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长老院的人将切希尔带回去后并未判处他的罪行,而是把他关在了一个与外界充分隔绝的密室里,使他的气味无法散发出来。 大长老站在议事大厅内默默叹息着,其他几位都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伤春悲秋。 切希尔的力量他又何尝不知道?而且这次的事情,他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黑夜里星云密布,长老院上方潜伏着一大群蝙蝠,偶尔一个风吹草动,它们都会警觉地撑开翅膀,但却不轻易出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冷的风扫过,将长老院四周树木上的嫩叶都卷了起来,在暗夜里翻涌,形如鬼魅。 那群小蝙蝠终于被惊动了,纷纷扇动着翅膀扑腾了起来。而十大长老也被这股劲风给吸引了过来,聚首探望。 大长老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从议事厅里携诸位长老一齐来到了庭外,发白的发须在劲风中飘飞着,浑然散发出一股仙袂飘飘的感觉。 这股力量强大异常,就算是活了几千年的长老们,都有些心惊胆战。彼此面面相觑,都将戒备提升到了嗓子眼上。 许久之后,那股遒劲的风方才顿住,漆黑的夜空里凭空落下一个银发少年,面上尽是笑意,丝毫不见一丝凛冽。 为首的大长老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少年,什么话都没有说。然而他身后的其余长老们都睁大了眼珠子,嘴里发着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二殿下?”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对啊,当初他被我们一起抽离了灵力,还是切希尔殿下亲自动手——莫非……” 五长老的一句话瞬间让众人警醒,大长老更是不自然地皱了皱白花花的眉头。 九韵笑呵呵地在一块巨石前坐下,从散落肩头的银色长发中挑了一缕握在手里随意把玩着,细细的柔丝在黑夜里散发着如寒冰一样的光芒。 十位长老很想问问这两百多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话至喉间,却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 看着这群糟老头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九韵有些不耐地哼哧了一声,终将笑意收藏,冷冷地说:“切希尔死了没有?”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之声。 “我问你们切希尔死了没有?!”九韵陡然发力吼了出来,漂亮的眸子忽地变得血红,不受控的力量从身体迸发出来,瞬间让周围的一切飞灰湮灭。 大长老将法杖挡在了身前才避免了那股可怕的力量的摧残,随即在诸位的帮助之下打散了那股力量,忍不住喝道:“九韵,你为什么还活着?当初是不是切希尔殿下私自放走了你?” 切希尔? 九韵听到他问是不是切希尔放走了自己,便不由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您还真是会说笑话啊,那家伙无情无义,连最亲爱的弟弟都舍得杀害,怎么会放了我呢?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他死了没有,如果没死,也许我就要亲自动手送他一程了——据说,吸血鬼不像人类,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转世。” 长老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见他起身往大厅的方向走去,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了,众人一个旋身,便将他圈在了其中。 不过九韵倒是满不在乎地继续前行着,直到第五长老纵身将他的法杖劈向自己时,他才用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看向他。 下一刻,五长老就从虚空中落了下来,法杖的光芒熄灭,他的嘴里也涌出了几口鲜血。 这般挑衅,自然会引来诸位长老的愤怒,终于,长老们忍无可忍,纷纷驱动自己的法杖,劈向了银发少年。 然而,他却没有还手。 因为替他挡去那些烦人的老头的,正是韩杨。 被击退的长老们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站在九韵身旁的年轻人,不由地问道:“你又是谁?” 话虽如此,可是他身上散发的于这个银发少年完全一样的气息,大家都全然警惕了起来。 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切希尔殿下的味道。 这个年轻人,比九韵还要可怕。 韩杨站在他的身旁看着这些外国老头子,问向九韵:“他在哪里?” 九韵笑了笑:“在地下。” “什么?!”韩杨以为他的意思是切希尔已经被杀,瞬间悲切万分,胸腔骤然起伏着,情绪波动极其明显。 他自己感觉不到,然而旁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九韵。 原本白净漂亮的小伙子,这会儿那双中国人特有的茶色眸子正在急速变成血红色,在暗夜里散发着嗜血的光芒。修长的手指也生出了尖利细长的指甲,獠牙尽现。 被关在某处的切希尔猛地睁大了双眼,双手死死地抠住锁着他的铁链,许久没有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九韵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很好,就是这样的!去杀了那些老头吧,他们把你的切希尔给……” 不等他把话说完,韩杨就闪到了那群长老的身旁,一声嘶吼,杀气乍现。九韵就在一旁看着他和那群老头纠缠,脸上尽是欢愉之色。 韩杨的力量固然强大,可终究是难敌十大长老的联手,何况他的力量来得太过突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纵然心里愤慨不已,可还是无法好好操纵,不多久,他就败下了阵来。 “哟呵,你就这么在乎他啊,竟为了他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九韵抬手用力,一把退散了欲将韩杨消灭掉的长老,长腿徐徐前行着,最后在他的身前蹲下,伸出食指抹去了他嘴角的血迹,笑得十分放肆。 韩杨眼里的光芒逐渐散去,转而又恢复了常色,身体受了重伤,正因疼痛而瑟瑟发抖着。 九韵将掌心放在他的额头,一缕银白的光芒倏地闪现出来,并在他的额头扩散。 他还想用力将这股力量拍进韩杨的脑袋里,然而下一刻,他就就被一股颇为凌厉的力道给拽到了一旁,胸口也受了重重的一击。 切希尔已经从囚禁室内冲了出来,可是因为挣脱长老们所设下的结界而受了很重的伤,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苍白异常。 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韩杨鼻子一酸,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狠狠地哭了出来。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在九韵看来却是十分刺眼眼珠的一件事,因为气愤,指甲陡然变长,眼睛也不知在何时成了金色。 长老们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揣度了一下气味大致相同的三个人,一时难以抉择,最后将杀气指向了没有防备的两人。 十大长老开始作法,暗黄色的光芒从被托举至空中的法杖中迸发出来,最后汇成一束,并逐渐幻化成一把金光灿灿的巨剑。 大长老闭着眼眸驱动咒语,半响,猛然睁开双眼,并翻身腾空,整个人落在剑柄上,随即一个用力,就将长剑压了下来。 正好击向紧拥在一起的人。 九韵眼看着那把剑砍向切希尔,眼里尽是大仇得报的欢快神色。 然而笑过之后,他还是纵身扑了过去,一把推开两人,让利剑重重地刺入自己的胸腔内。 长老术法所幻化成的剑很快地贯穿了银发少年的身体,金色的光芒在他的体内融化,瞬间将他的肉体照射得无比透明。 “九韵——” 切希尔松开怀中的人,发了疯地爬过去将想要抓住他,可还未触到那人,就被那阵金光给震得老远。 顿时就是一口鲜血吐出。 韩杨将他扶起,却被他一把推得老远,然后艰难地爬到九韵身旁,却再次被那束金光灼伤。 “九韵!!你为什么要这样?”他撕心裂肺地吼着,眼角也噙满了泪水。 九韵见他终于肯为自己流泪了,灿烂一笑,随即握住插在自己身体的那把剑,拼尽了所有的力量将它缓缓融化…… 长老们已然尽数呆滞。 “哥……”待到剑消失后,他向切希尔伸了伸手,立马就得到了他的回应。 “九韵,我在。”切希尔将他搂在怀里,声音颤抖不已。 虽然他是血族,没有心,身体也没有温度,可是九韵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他胸膛散发出的温暖,不由鼻头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被切希尔关怀过抱过,而且两百年前他更是狠心地将自己的胸腔掏空——即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如今,他也感受到了哥哥的爱,果然是,死得其所。 “哥,对不起,是我太调皮了,害得你吃了这么多苦。”九韵环住了他的脖子,浅浅道,“两百年前你把我送走后,我就开始恨你,恨你为了维多利亚家族的皇位而狠心将我抛弃,所以才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找你复仇。很幸运的,我在东方遇到了他,他让我变得很强,也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他。不过我最讨厌自己的就是……他直到临死之前都没有恨我,即使我那么对他,他都没有恨我……”说到这儿,九韵的声音开始变得极其沙哑,虚弱不堪,“他没有恨我,我更没有资格恨你……可是我还是会忍不住嫉妒和你好的人,韩杨他……我不是真的想要他死的,我知道,他和我……一脉相承。” 切希尔猛地一阵,搂住弟弟双肩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啊哥哥,我……我无法陪你走下去了,这些老东西不是好人,希望你能够打败他们,夺回维多利亚家族统领血族的权利。”九韵虚弱地叹了口气,用额头蹭了蹭兄长的肩膀,因为失血过多,那两颗獠牙又显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一脸无措的人,努力地附在了兄长的耳畔喃喃道,“我想和他说两句话。” 切希尔愣了片刻,然后转身,对韩杨道:“你过来。” 韩杨吞掉了嘴里的血,忍住身体的疼痛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五长老往大长老身旁靠近了几分,细声道:“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大长老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九韵伸出双手扑向了韩杨,整个人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银色的头发比平日里要长了许多,在夜风的撩拨下丝丝飞舞着。 他转头对切希尔笑了笑:“哥,我有秘密要跟他说,你不许偷听。” 切希尔搞不懂他在卖什么关子,但也只得依他的,自己站到一旁看着。 见他走远后,九韵缓缓撑起了身子,埋首于韩杨的颈间,极其暧昧。 他的皮肤异常冰冷,韩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要死了,”九韵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着,“你知道么,你是切希尔从我体内分离出来的恶灵,你是我的邪恶灵魂。可是奇怪的是,你居然要比我善良!我想他肯定是弄错了——不过即使我们俩是一个人,可你仍然只是一个替身。你……是我的替、身!” 他的话决绝而又冰冷,一个字一个字地击在韩杨的心头,让他疼痛不已。 感觉到与自己紧贴在一起的人明显地震了一下,九韵满意地无声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两颗尖牙就刺入了韩杨的脖子里,没有似以往那样吸食他的血液,而是将自己所剩的力量尽数灌输给他。 因为来得太过突然,韩杨的眸子陡然变成了异于之前的金色,痛苦地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九韵极力地扳住他的身子不让他动弹,直到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传到他的体内。 “不过就算是替身,你也要好好地替我照顾他……”说完最后的一句话,九韵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周身散发出的光芒犹如夏夜里的萤火虫,美丽至极。 “九韵!”终于见到事情不对劲了,切希尔迅速过来,一把抓住九韵的手。 ——但却抓了空。 “九韵!”切希尔再次吼叫了出来,眼里尽是绝望之色,“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地想要保护你,甚至不惜让你恨我!可是到头来,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到,为什么?!” 谁都没有注意到,被灌输了九韵的灵力的人,正在悄然变化着…… 长老们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那个比较厉害的孩子已经快要死去,而且切希尔现在也没了什么力量,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们也就重重地舒了口气。 虽然最后才领悟过来切希尔的用意,不过经他亲口说出来,九韵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一如多年之前他还是个孩子那样,笑得天真无邪:“哥哥,再见了!” ——这是他化成齑粉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银发少年,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消失在了切希尔的眼前。 他想,也许决绝狠厉是保护这个孩子的唯一方法,却不知道,这样也是错误。 颓然地坐在地上,切希尔紧握双手,双眼溢出了淡红色的液体。 在九韵死后,长老们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彼此一个眼神示意,随后施展术法,用处理血族力量最高之人的“血色十字暹罗咒”击向了切希尔。 这是一场血与血的较量。 血色的光芒渐盛,编织出的一张印有繁复花纹图案的大网在十人包围的中心蔓延开来,最后成了一张巨幅的画,慢慢地压向跪在地上的人。 可是切希尔却像是没有所觉察似的,依旧在那里,不动不挪。 直到被他故意放走的李子扑过来替他挡住了那凶残狠厉的阵法,直到韩杨头发变白眼睛血红地扑向十位长老,并且毫无顾忌地咬向那些道貌岸然之人的脖子时,他才木讷地回过神来。 还未来得及伸手触碰李子,他就消失了。 一切他所保护的,最后都因为他而死。 一切他所在乎的,最后都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那个早就没了心脏的地方,却异常地疼痛…… 九韵死后他的力量全部寄居到了韩杨体内,而他也因此苏醒。换句话说,他体内的邪恶灵魂,已经复苏。 身后是血肉模糊的一片,长老们因为无法和这个力量强大而又诡异的人抗衡,都在逃走的时候被他咬断脖子或者掏空胸腔而杀死,素来强大无比的长老们,竟然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那双本该是茶色的瞳孔如今尽数被染成血的魅惑之色,发白的长发上面也溅满了血珠,犹如广袤雪原上的一片梅林,妖娆无比。 舔舐着嘴角的血渍,没了意识的人转身闪到切希尔的身旁,喉间发出嘶哑的古怪声音,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两颗獠牙狰狞地露在外面,丝毫掩饰不住他的欲、望。 看着这个浑身浴血的少年,切希尔甜甜一笑。 可是韩杨却不在乎他是哭是笑,心底那强烈的嗜血欲、望驱使他扑向了那个英俊的西方男子,不加思索地奋力咬向了他的脖子。 没有生命迹象的生物,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疼痛。 切希尔微笑着望着挂着漆黑夜空的那轮缺损的月亮,闭着眼睛,温柔地抱住了正在啃咬他的人。 下一刻,那头雪白的头发竟奇迹般地变得灰白,最后逐渐暗淡,直至成为黑色。 脖间的疼痛也消失了,可是血流仍在继续。 不知是血液有了温度还是怎么的,切希尔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脖间有两滴温热的液体在流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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