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切糕——水水变成冰
水水变成冰  发于:2014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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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高傅帅是根废柴,唯一的人生价值就是承托自家哥哥的英俊潇洒智商超群。 但是当他被召回国内以后,一切就都变了…… 高傅帅指着手臂上咬着他死活不放手的诡异切糕,怒视面前沉默寡言的失忆高阶切糕师。 他只能用一句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擦擦擦擦擦擦擦。” 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高富帅被拖进做切糕这么一个未来更光明的行业的奋斗史。 友情小提示:切糕有异能,制作需谨慎→w→ 小小ps:本文的切糕不是狭义上的切糕而是广义上的切糕【闭嘴 切糕的功能、制作过程、制作工具、食用工具皆为作者瞎编, QUQ这是一篇耽美吐槽文,特别特别不靠谱……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高傅帅,郑远尘(大白) ┃ 配角:高糕,高特帅 ┃ 其它: 【富二代要发奋】 01. 高傅帅愤恨咬着手里的长面包,连自家的豪华特机的真皮柔软坐垫都不觉得坐着爽了。他本来在A国留学留得好好的,除了上课嫖赌吸毒之外什么都干,虽然好歹没有染上陋习,但却也没学到什么本事,只等两年之后再花一笔钱拿了毕业证回家,就算光荣完成任务。 但上个礼拜,家里的太皇太后突然让他退学回国,重新转回国内的大学。 咳,据说原因是他家母上突然意识到继续让心性不怎么成熟的二儿子留在国外,儿子将来很可能会带个金发绿眼睛的大波妞回家,又或者是带个比身材纤细的B国人大上一圈儿的A国男人回去。 这和高夫人的心理预期显然不怎么切合,她的目标是把小儿子顺顺利利的找一户可靠的人家嫁过去。 没错,嫁。 对此高傅帅一直觉得很郁闷。 身为一只没什么本事上头又有一位镀金大神哥哥的次子,高傅帅的人生在外人眼里只有两个目标:1、烘托哥哥的才能出众、前程似锦;2、为维护家宅和平主动出嫁,遗产有你份,没你哥哥多。 出嫁对方不限男女不论架势不羁种族,总之,嫁出去就行。 高傅帅骨子里还是二十大好有志青年,他森森地希望自己也能干出一番伟大的事业,比如专职卖切糕什么的,像他哥那种当上切糕师的不切实际梦想就算了…… 再说,他早就下定决心了,有他没哥,有哥没他!只要是和那位有关系的一律全黑! 但说实话,在如今这个时代,没什么比做切糕更有前途的了。 切糕师的就业前景广、就业率高,被连续三十年光荣评委全球最受人追捧的职业第一名。 可惜切糕师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只有全球排名前10所大学有权力开设切糕专业,而每个学校只准招收100名学生。这些学生除了必须有已拿到切糕证的正式切糕师的推荐信之外,还必须要通过切糕理论考试、面试、智商测试、情商测试、相貌考察、现场测试,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高傅帅他家就是靠和切糕师做生意起家的,与许多家切糕世家都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也因此一直能拿到切糕贸易的大头,家产一增再增。 高傅帅的哥哥高特帅,作为长子,不仅是未来的继承人,长得霹雳无敌帅,还二十四岁就攻读出了一个博士三个硕士学位,半年前又通过切糕专业入学考试,成为史上第二年轻的切糕系学生,一举震惊世界。要知道,切糕学博大精深,涉及项目又多又杂,一般没个三四十岁是考不进去的,六七十岁的学生也不算罕见。 除了某个传说中的十三岁入学的逆天人肉做糕机之外,简直没有人敢比他哥更凶残了。 …… 飞机降落在了S市的机场,高傅帅从机箱里拖出一堆行李,然后犯了难。 按照家里的讲法,这次是对他的历练,从现在开始他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自己了。不会再有管家帮他搬东西,也没有保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接下来找到家里安排给他的公寓,还要自己去新学校报道。 高傅帅勉强才把所有的行礼都拖到机场外,招了一辆的士,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人在A国生活了两年,高傅帅还不算完全不懂得怎么独立生活。只不过在A国那会儿,他手里从来没有短过钱,还是时时有专人照顾他。现在他的生活费却被拘着按照普通大学生来,甚至连家里安排的公寓听说也不是他一个人住。 他还有一个室友,据说是父母生意伙伴的儿子,具体是什么人,高傅帅却被卖了关子。 高傅帅大约猜得到,他家父母生意上往来的朋友,八成是切糕世家的人。这种社会地位在现在是很吃得开的,无论如何也要小心谨慎不得罪对方。 = =好吧,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他修身养性了来着。 …… 出租车只停在单元门门口,就不愿意再往里去了。高傅帅摸出一张整钱,正想像在A国时一样豪迈地说“不用找了”,才想起来,B国没有小费的传统不说,他现在也没有耍阔炫富的资本,这个月的伙食费都得精打细算着呢,哪里有闲钱瞎浪费。 高傅帅这样想着,把到了嘴边的半句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接过司机递过来的一堆零钱,高傅帅略有些稀奇地把散的纸币夹杂着硬币塞进了钱包里,开始打电话给他未来的室友。 过了许久,久得不习惯等人的大少爷开始有点毛了,他才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宽大体恤的男孩向他走了过来。 高傅帅从爆发边缘默默熄了火,观察起未来的同居人。 男孩摇摇摆摆的。男孩走得方向好像不是很正。男孩撞到电线杆上了……高傅帅扶墙,好吧,他大概猜到他未来的同居人是谁了。 切糕世家中有一户也和他家一样是高姓,只有一个独子,叫做高糕,年纪比他小半个月,天生视力不行,超级近视眼,和瞎子的区别只在于能不能感光,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还是个“一碰眼镜就会死”体质,身体状况也不适合接受激光治疗,到现在生活能力仍十分堪忧。 也不知道这家是怎么想的,这么个比残疾人也好不了多少的儿子,不在手心里放着,还非要送出来接受什么锻炼。再看眼前这男孩的样子,他能平平安安在外面生活了两个月,不得不说还真是命大。 竟然看到了,也不能不管。高傅帅赶紧走过去扶他。 “啊,你就是今天要来的高先生?”高糕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弯着腰眯起眼像是想努力看清他的相貌,说着说着,腼腆地笑了笑,“还要你来帮我,真是见笑了。” 毕竟两人此前没有见过面,高傅帅也只得客气得点头:“哪里,我刚到S市还不熟悉,以后还请多关照。” 老老实实地跟别人说话这种好宝宝才会做的事儿,高傅帅已经许多年没有干过了,这一番话出口,他自己先哆嗦了一下,酸掉了牙齿。 高糕显然不觉得这样普通的对话有什么问题,慢慢直起身子,但显然心里在想别的什么事儿,面露难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转而道:“你的行李在哪里?我帮你拿。我们先回去吧……” 高糕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慢悠悠的。 对方不是跋扈的个性,说不定将来过得会比整天对着高傲的大哥还要舒坦。高傅帅庆幸地想。 高糕看起来不像是会和大人告状的样子,应该可以是个好室友的。 高傅帅相当乐观,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没什么力气的高糕尽全力拖起他的一小半行李之后,多次露出愧疚又欲言又止的神色。 …… 高糕是主人,而且还是切糕世家出身,论起社会地位,比高傅帅这样的草包富二代要受人尊敬的多。他肯帮高傅帅拉一小半东西,只是出于礼貌而已。高傅帅不可能把高糕当做家里的佣人对待,还得自己动动尊贵的肌肉去提另外的包。 于是两人并肩拖着行李箱,他们以前也互不相识,更谈不上朋友,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话找话说。 交谈下来,高傅帅得知高糕今年十九岁,比他还要小一岁,正在努力备考N大的切糕系,今年下半年就要第一次下场。 B国进了世界大学前十所的只有N大和V大,而N大排名第三,可切糕专业却是单项排名第一的,通过难度简直比得上大象上完蚂蚁之后反而被蚂蚁逆推还怀孕了,何况高糕二十岁不到就要去考第一次! 高糕很吃惊,他哥哥就在S市的V大攻读切糕系,这也是父母会挑S市送他来的原因之一。V大第九名,摇摇晃晃地卡进切糕专业标准线,他哥能进,就被誉为超级天才了。 高傅帅又发觉出一层家里给他找这么个室友的意图,估计是希望这种勤奋向上有礼貌新世纪好少年能给他点正能量,好让他早日摆脱废柴定向思维。 两人稳定保持着说三句冷场十秒钟的良好节奏,在高糕同学指导,高傅帅同学找路的默契搭配下,他们在五分钟之内就走到了高糕的公寓前。 高傅帅忍不住再次扶墙,这么点路刚才高糕是怎么绕了这么久的! 高糕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钥匙,然后一个锯齿一个锯齿地摸过去,最后才挑出一把来。将那把钥匙插进锁孔,他突然停下了手。 高糕转过头,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人住,我爸妈并不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希望你不要不快才好。” “哦,男人嘛,可以理解,”高傅帅抽了抽嘴角,和小女朋友同居什么的很平常啊,也就这样老实包一样的小娃才会当回事,“咳,不过你看的方向不对,我在这边。” “啊,不好意思。”高糕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虽然眼睛焦距还是没对上高傅帅,可方向好歹偏差不大,“那个……不是我女朋友,是个男人。” “男、男朋友……?也没什么啊,呵呵呵。”相亲了好几次,高傅帅一听到男男的相关词就敏感,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干笑了一下。 现在男女通吃或是专搞男男的也不少见,男朋友和女朋友兴致差不多的。 高糕慌乱地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不是这种关系。其、其实我比较担心你……如果等下他不太礼貌的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你就把他当成大狗狗好了。” ……啥? 高傅帅愣住,但大大咧咧地个性并没让他将这些往心里去,只是暗自想这位新室友形容别人的手法够奇特的。 02. 尼玛!尼玛!尼玛! 等高傅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按在了沙发上,趴在他身上的男人正在淡定地对他又闻又啃上下其手。 与此同时,看起来十分无害的高糕少年正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并且说些什么“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合得来,虽然我的嗅觉主要是用来分辨食材的,但是辨别人的个性和相性用起来也很灵呢”的可怕的话。 喂!这混蛋是谁啊!不要拉我的裤子,卧槽居然还摸大腿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这根本就是他家太后为逼他结婚的阴谋吧!先斩后奏,先上车后补票,先怀孕后结婚什么的——啊呸,不对。 现在他彻底相信高糕和他的神秘同居人真的是纯洁的关系了,谁都不会在好基友面前推倒基友的新室友的,擦! 高傅帅的记忆慢慢复苏,高糕严肃地拧动了钥匙之后,现在压在他身上这混蛋就突然冲了出来,然后把他打横抱起丢在了沙发上,接着就是…… 高傅帅发呆的档口,他身上的男人已经撩起了他的衬衫,一手在他的腰上不紧不缓地抚摸。 这家伙手真冷! 高傅帅被摸得一哆嗦,脸上充血,赶紧使劲推埋在他胸口的脑袋,开骂:“靠……” 见高傅帅真的恼羞成怒了,高糕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扑了过来:“啊啊,高先生你不要挣扎地这么厉害啊,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啊啊啊,还有你也不要再继续了,迟早有一天高先生肯定会是你的啦,不要急于一时,慢慢来慢慢来,你看你吓到他了。” 高先生迟早会是……= = 高傅帅先生表示这句话听着怎么隐隐有种诡异的感觉。 不过青年听了这话身形一顿,止住了动作,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高傅帅身上挪了下来,直起身子。 高傅帅松了口气,好险,还以为差点被那啥呢。 直到这时,他终于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相貌,黑发黑眼睛,短发柔软地贴合着脸部,看上去很干净,面上表情很寡淡,眼神静得像一汪止水,长得居然挺英俊。上半身是白体恤,下半身也是休闲裤,相当随意。 那个男人淡定地像是一夜情之后甩完钱神清气爽地离开的爷们,不再看被凌虐(……)完的高傅帅,自顾自地走到了落地窗旁的餐桌边上,自如地拉开椅子,优雅地一手抵住下巴,双眼平视前方,立体的侧脸完美地犹如雕像。 同志你敢不敢更装逼一点! 对方上完就走的行径在处男高傅帅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说不出话来。反倒是高糕一脸抱歉:“对不起,大白他只是太喜欢你了。绝对没有恶意的!我闻得出来你们相性很合,慢慢地一定可以相处好的。高先生你不会把大白在这里的事告诉我爸吧?” 高糕看上去比较娇小,大概只有一米六七八的样子,比之一米七八的高傅帅要矮,只能仰视他,这样看着他的表情颇有几分可怜。 “大白……?”高傅帅显然还没有恢复,僵着脸将这个超凡脱俗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坐在餐桌上深情忧伤的装逼青年听到这个词,居然微微侧首向他看了过来,目光灼灼,相当炽热。 “嗯,大白好像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高糕点了点头,“从我捡到大白以后,他一直不说话,我就随便给他起名字了。” ……捡到……大白…… 尼玛骚年你真的是把这个大男人当成宠物养了吧?!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心无芥蒂地捡个人类回家啊?同学你生活也太丰富多彩了吧。 高傅帅深切地意识到,他刚刚被男人扑倒这种惨剧绝对和眼前这个看似纯良的高糕脱不了干系。 话说以高糕那绝无仅有超凡脱俗的视力,他是怎么顺利带这么个人回来的? 大概是高傅帅被雷劈了的表情让高糕感觉到了什么,他歪了歪脑袋,还真的十分认真地解释了起来:“其实是这样的,那天我感冒了,鼻子失灵,出门送货的时候,被躺在地上的大白绊了一跤,一看花花绿绿的,还以为是切糕,就搬回来了。后来大白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就收留他了。” ……靠,你就剩个鼻子能用了感冒还不好好躺着…… 高傅帅觉得自己快要吐槽地把血喷出来了,默默在内心下了个决定:虽然非常不爽,不过以后倒垃圾拿报纸这种事,他一定亲自动手!这也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啊。OTL 总之,曾经的少爷高傅帅隐隐预见到,他将来充满了天然呆、大型动物和切糕的生活,似乎会超乎寻常的出人意料。OTL 等等。 “送货?”高傅帅皱眉,他敏锐地抓到了高糕话中的关键词。 高糕乖巧地点头:“嗯,我在切糕专卖店打工,每周日的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都要在外面。” ……身为身份地位最高的切糕世家少爷居然还勤勤恳恳地打工,要不要这么励志。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高傅帅虚弱扶墙。 高糕貌似没有发现高傅帅怪异的神情,他撩起袖子,扭动了两下手臂,转换话题说:“你现在闲着吧?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啊?开始什么?”高傅帅明显没有切入状态。 高糕眨了眨眼,歪了一下脑袋,疑惑地道:“学做切糕啊,你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吗?” “啥?!”高傅帅在进入这间公寓之后又一次被震惊了,“为什么我是来学做切糕啊?!” “为了挑战你哥哥,重振次子的雄风!坚决抵制垄断主义,要在高家家产竞争中成为强悍的胜利者!”高糕突然目光一凛,慷慨激昂地拍起了桌子,这一吼吓得高傅帅差点栽回沙发上。 在高傅帅震惊丫还是个双重性格的时候,高糕又变回了纯真的面容:“呃,还有要把哥哥像吃切糕一样吃下去……嗯……大概就是这样吧,你妈妈跟我说的,我记忆力一般没有全部记住。” ……居然太后! 高傅帅咬牙,他就知道突然被叫回来绝对没有只是相亲这么简单!等等,他妈闲着没事儿让他学切糕干嘛?不是都有高特帅担任光耀门楣的光荣任务了吗?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高糕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不瞒你说,我和你那个哥哥有过节很久了。” 阴风阵阵…… 高傅帅浑身起鸡皮疙瘩,身为多年的切糕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学了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高糕一巴掌拍在高傅帅的肩膀上,高傅帅顿时感到浑身一哆嗦。这、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高傅帅小心翼翼地错过高糕搭在他肩上的手,尴尬地抽嘴角:“那个……我并不知道什么切……” “嗯!我知道你会好好努力的,一起奋斗吧!”高糕充满少年漫画主角热血激情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灿烂的光芒。 “那个,我真的不……” “加油哦!我很相信你的。”高糕再次打断,笑得愈发璀璨,“你放心,你哥哥一定不会成为你的障碍的!” “可我……” “千万不要没自信,我马上就要参加N大切糕系入学考了,比你哥哥强得不是一点点!菜刀什么的削铁如泥有木有!” “那、那、那……那就好……啊哈哈哈哈哈……” 高傅帅虽然废但不是蠢货,他终于意识到他大概有了一个性格相当不得了的室友,额角越来越黑,欲哭无泪。 …… 在沙发上专心摆着POSE的男人终于轻轻移过了视线,目光停在恨不得以头抢地的高傅帅身上,嘴角微微勾起一缕浅笑。 然后,他又静静地转回头去,平视前方,完美雕塑状态ING。 …… 和外表不符,高糕说干就干,相当雷厉风行。而且这家伙明明比瞎子好不了多少,对厨房却熟悉的不得了,高傅帅都不太看得清他到底是如何工作的。 尽管不知道高糕和高特帅到底有什么过节,不过看着高糕对砧板上食材的狠戾和凶残,说不定是什么深仇大恨呢。 高傅帅胆战心惊地缩在一边不敢动,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真的杀手! 咳,话说打败哥哥什么的,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仔细一想还是比较带感的嘛。 “这样准备工作就做好了,”高糕擦了把汗,满意地微笑,从厨具架上取下一个搅蛋器,向前递过去,“你是初学者,我们就从简单的开始好了。唔,为了培养兴趣,今天就尝试做普通切糕吧。你不至于没下过厨房吧?” ……糟糕,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还真没有。 于是高傅帅十分胸有成竹昂首自信回答:“当然!” “那就好。”高糕点头,又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送了送,“试试吧。” 高糕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又搞错高傅帅在的方向了。高傅帅一脸黑线地跑了半个圈儿,绕到高糕面前,像英雄拿过流星弯月刀一般视死如归地将搅蛋器慎重接过,二话不说开始动手。 高傅帅心想:“不就打个蛋吗,本少爷随便一弄就……” 高糕曰:“咳,那个……你拿反了,用粗的那个方向打蛋,细的部分是手柄。” 高傅帅:“……”这家伙的视力真的很差吗?! 太阳玉树临风地落下去了,月亮英俊潇洒地升上来了。 这是一个值得广大人民群众牢记的时刻,也许会是未来的顶级切糕师的高傅帅先生,终于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他此生做出的第一个切糕。 这个切糕就展现出了他超脱于常人的天赋。 就连他的第一任老师公认的天才高糕先生都忍不住称赞道:“能在我的指导下把普通切糕做成抽象派二逼切糕,你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高傅帅(心力交瘁):“……QUQ” 高糕:“别伤心,不可预知的创造力和无限的艺术性也是实力的一种。” 高傅帅(完全没有被安慰):“……TAT” 03. 时钟咔挞咔挞地走向了十二点,高傅帅对着眼前这块大概是切糕的东西发呆。 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个问题。 切糕里面最常见的三种就是普通切糕、文艺切糕和二逼切糕,文艺切糕制作的度难以把握,在三种里面是最贵的。普通切糕就是最大众的切糕,大街小巷上随处都可以买到,虽然买不买得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起来的话二逼切糕倒是最捉摸不定的一种了,价格可以高得逆天,也可以比普通的麻球还便宜,完全看制作人的水平和运气。 像高傅帅这块嘛,就被高糕判定为能卖个一块五毛钱。 这三种都是不足为奇的,吃下去以后也不像某些高阶切糕一样有神奇效果,广为人知的原因只是因为结婚时必须要准备一份。 不过嘛,正是因为基础,所有的切糕师都是从这三种开始着手正式学切糕的。 作为初学者来说,直接做切糕的难度太高了,本来应该是从简单的小糕点入手的,高傅帅跳级练习能做出来也算不错了。可是高糕的手艺和天赋在切糕世家里也算百年一见,高傅帅是在他的指导下做出来的,甚至可以说其中一小半经的都是高糕的手,最后却还搞成这样…… 高傅帅本来对切糕做得好不好没那么在意的,但他现在真的被伤到了。 吃吧……就算是高傅帅自己本人都不敢说一定不会拉肚子。 不吃吧……好歹是自己做的,是不是也太可惜了一点? 高傅帅的内心纠结万分,几次拿起旁边的小叉子想要视死如归地下口,但在切糕上扎了几个小洞洞就又垂头丧气地放下手。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高傅帅心一横,眼一闭,插起一块切糕就往嘴里送去。 ……啊!好硬,好凉,咬不动……唉?叉子?! 高傅帅发觉不对,这才听到耳边传来了咀嚼的声音,吓了一跳,诧异地回头一看,发现被高糕称为大白的那个奇怪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一手撑在桌子上,就站在他身后,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抢了他叉子上的东西吃。 大白是站着的,高傅帅是坐着的,这样的姿势高傅帅觉得自己是被对方圈在怀里了一样,稍稍有点不自在。 因为之前被他扑倒过,高傅帅仍心有余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话说这家伙刚才明明一直在装雕塑来的,是他和高糕在做切糕的时候移动过了吗? 见对方吃了他的成品,高傅帅还是有点忐忑,内心纠结一下,最后还是犹豫地问:“……呃,怎么样?” 大白皱眉,英俊的脸瞧着很严肃。 高傅帅心里更起伏不定了,我去,要是一不小心把这家伙喂傻了,高糕会不会提着切刀过来把他做成人肉切糕饼…… 大白没有回答,眉头也没有松开,直起身子,自顾自地进了厨房,紧接着便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高傅帅又被打击到了,这家伙明显是去洗嘴! “难吃就难吃嘛,”高傅帅小声碎碎念,“都是男人,我又不会生气。” 好在看样子好歹吃不死,高傅帅郁闷地又用叉子插了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几乎是瞬间就呸了出来。 这、这这什么玩意儿啊,又苦又涩,焦不焦甜不甜,天下还有更难吃的东西吗? 某少爷欲哭无泪,他的舌头被他自己的杰作毒害了,难怪大白转身就走,不直接吐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厨房里的动静消停了下来,大白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好像拿了什么。 高傅帅看到他更心虚了,腿发软一瞬间想跑,却被大白的一句话拦住:“给我。” “啊?”高傅帅愣了下,没听懂他说什么。 大白指了指桌上那盘抽象派二逼切糕,又重复了一遍:“把那个,递过来。” “呃,算了,还是倒掉吧。”高傅帅脸上一红,有种考试不及格结果全校都知道了的羞耻感,把切糕的盘子护在胸前,眼神躲闪,“那什么我先回房间去了——啊!” 大白的眉毛锁得更深了。见高傅帅不愿意给他,干脆自己动手,一把提住他的肩膀,手臂一用力,就把某人直接带进了怀里,右手一捞,切糕入手。 早晨的记忆复苏,高傅帅身体僵住。 大白却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眨眼间已将拿在手里的东西洒在了切糕上,高傅帅没瞧清楚他是怎么弄的,可几秒钟的功夫,这块切糕怎么好像漂亮了不少? 高傅帅也顾不得这个姿势暧昧不暧昧了,他用力眨眼,觉得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可无论怎么瞧,眼前的切糕都比他刚做出来好了不少,还隐隐有点文艺切糕的味道了。 奇怪,刚才还不是这样的啊。 莫非大白这家伙,还是什么高人么……没可能的吧。 高傅帅狐疑地把目光从切糕转移到了大白脸上,试图从眼前这个表情基本凝固不动的人脸上看出朵花来。 大白并不为所动,他把切糕凑到高富帅鼻子底下,眉头舒展开了些,语气无波澜起伏地说:“吃。” “啊?哦。”高傅帅回过神,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他鬼斧神拆地真的过去咬了一口。 ……! 清新爽口甜而不腻——咦咦咦,这是刚才那块切糕?! ……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高糕表示因为他不擅长找路,就算每个礼拜都要去送货打工也还是不认识,所以不得不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天蒙蒙亮就离开家了。 高傅帅觉得为了防止这位室友消失在街道的深处,他似乎应该担任护花使者的任务,可是难得有个睡懒觉的机会,他实在是无论如何都爬不出起来。 于是,高傅帅最后睡到中午才起。 桌上还有昨晚剩下的半块切糕。大少爷本是从不吃剩菜的,今天他破了个例,把这半块切糕当做早饭兼午饭吃了下去,换上一套正式些的行装,打算出门。 走时,一直靠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的大白总算扭过头在他身上扫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仰望天花板…… 大白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高傅帅反而微松了口气。昨天的事让他觉得大白不太简单,能被高糕捡回家的人类,怎么想都不会普通。呃,话说大白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现在恐怕是黑户吧?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高傅帅走下楼。 他今天是去学校办理转学手续的。他哥在V大里读金碧辉煌的切糕系,他自然也得去V大接受他哥的“照顾”。不过嘛……高富帅扶额,他和他哥的关系一直不那么热乎,虽然他绝对没有争夺财产的意思,他哥也知道他的废柴,所以对他的竞争力完全不放在眼里,但……仍就没有兄弟间的亲密。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 高傅帅对这个问题反复思考很多年了,得出的结论大概是……他哥根本看不起他。以他哥那种不以正眼看没本事的人来说,高富帅如果能力强的逆天,说不定还能发展出几分相爱相爱的兄弟情谊来。 高糕原本应该是高三生,为了备考切糕系基本没有在上学。高傅帅是大二正常入学,跟他二十四岁就数个高学历毕业证挂在身上的哥哥差距很大。甚至按照原本来说他肯定是进不了V大的,靠了不少人际关系加上高额赞助费才拿到了学籍。 高糕的公寓离V大不远,高傅帅只是徒步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大概因为是周末无课,周围正在走出校园或回校园来的人并不少。高傅帅身材高挑容貌俊朗,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名牌,从外表条件来看相当唬人,吸引了许多目光。 不得不说,高家的人都长了一张相当衣冠禽兽正人君子的脸。否则以他哥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气魄,也不会还有一堆姑娘男人前赴后继往上寻死还乐此不疲。 走到教务处门口,高傅帅看到眼前的人,受宠若惊了一下。 高特帅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打理的一丝不乱,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在从窗口倾斜进来的阳光中简直就像一幅古典画卷。 高傅帅向来对自己的外在有自信,不过站在他哥哥面前,还是不禁蔫掉。高特帅的脸已经不是可以用帅、俊这种简单的词汇来形容的了,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贴标签,那只能是完美,而且是绝无仅有的完美。 更要命的是,长成这样的混蛋还他妈的有气质,天生那种,真是不给其他人类活路。 话说莫非大哥这是特意来等他? 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殊荣的高傅帅复杂。 面对他哥,高傅帅可不敢像对高糕家的大白一样直接腹诽装逼,他对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哥哥有与生俱来的敬畏。 于是,高傅帅努力自然其实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僵硬地叫了一声:“哥。” 他哥果然不是在发呆,一听声音就动了起来。高特帅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弟弟,自顾自地侧身避过高傅帅的眼神,然后有节奏地轻叩旁边的门。 高傅帅尴尬窘迫,好在不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早就习惯了。 在高特帅的眼睛里,高傅帅觉得他大概是个污点。 高傅帅现在回过神了,自己这位哥哥八成是被父母叫来的,如果爸爸妈妈不说,高特帅说不定在V大路上和他擦肩也只会视而不见而已。 就像是现在,连一句解释也不屑。 ……高傅帅见高特帅这般动作低下头搓了一下鼻子。长到这么大他也过了为这么点小事伤心的年纪了。不过…… 突然隐隐觉得在二十四岁(高特帅考进切糕系的年纪)前成为顶级切糕师的这个构想略带感怎么回事?!如果能成功的话高特帅的脸色一定很有趣吧?! 到时候,说不定能把眼前这个高傲的男人踩在脚底下,像踩葡萄一样!一踩就噗叽一声,一踩就噗叽一声…… 虽然就算真的成功他大概还是没胆这样做,不过高傅帅还是想着想着,爽了。 高特帅察觉到身侧突然周身明媚了起来的弟弟,轻轻弯了一下嘴角。 04. 从小到大,高傅帅和高特帅都是念同一所学校的。 不过因为年龄相差四岁,除了小学时有过同校经历,初中高中都是高特帅一毕业,高傅帅才进学校。 因为是兄弟,高傅帅在相貌上还是有几分高特帅的样子,校方也总想着同一个爸妈的总也不会差大多,高特帅能给学校带来巨大的荣耀,高傅帅总也能差不多。 所以,高傅帅一入学就会被寄予巨大的期望。 可惜,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已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初争夺高傅帅这个生源战役中的胜利者一个月纷纷扶墙:这孩子真没价值! 贵族学校的竞争很激烈,教师们想要得到更好的待遇们总是竭尽所能的想要得到更好的学生,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其实高傅帅也没有那么糟糕,他的成绩也很优异,拿不到年纪第一也有前十五,只不过没有高特帅那种德智体美劳全面奇葩的惊世骇俗的天才程度而已。 可老师争抢生源的过程中也是有付出代价的,高傅帅带给他们的回报远远比不上他们的付出。这是笔失败的投资,所以个别教师很愤怒。 他们不能在表面上刁难高傅帅这种有背景的学生,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卫生间里打电话抱怨。于是高傅帅渐渐对学校的公厕开始有心理阴影了。 “这个弟弟真是不如他哥!我怎么会教到这样的学生?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要是像高特帅一样多好啊。” ……这些言论并没有让高傅帅加深对高特帅的讨厌程度,不过他也不想继续念高特帅读过的学校了。 所以,他高中一毕业就跑去国外念书,准备安安心心当个纨绔。这种当逃兵的行为又被高特帅鄙视了,高傅帅有点生气,不过还是把火气憋在心里。 而高特帅却愈发牛逼起来,在高傅帅读高中期间,他终于完全放开手脚,同时连读几个专业,快速通过各种考试,往自己脑袋上多挂了许多帽子,衬得高傅帅更加暗淡无光。 高傅帅在A国的学校也不错,他只是想混日子,就随便选了个专业,然后专心打诨。咳,他坚决不承认自己顺便会偶尔在心里意银一下自家哥哥失忆然后变废柴需要他照顾什么的呢。 只不过没想到还没读完两年,就被召唤回国继续和他哥哥放在一起比肩,而且这次他居然又“有幸”和某人同校而读了。 …… 高特帅敲完教务处的门就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高傅帅跟在他身后。高傅帅从小没少看见过学校领导对高特帅言听计从的事,叹了口气。 高特帅亲自带弟弟来办得转学手续,虽然这两兄弟看起来气氛有点诡异,不过值班的老师还是相当麻利的快速办完了有关证件,毕竟高特帅这个人她有印象,就是每次一出现立刻会被夹道围观的那个嘛。 高特帅接过递过来的几张纸,随手甩到高傅帅怀里。 高傅帅本来正在发呆,突然有东西飞过来他下意识得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可护错了位置。 “吧唧”。 高傅帅帅气的脸被纸片轻飘飘地拍了一下。好在纸不多不算厚,也不疼。高傅帅苦逼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向张大嘴一脸惊讶地值班老师笑笑。 如果高特帅不乘机来一招,他才要怀疑这货是不是坏掉了呢。 高傅帅再抬头一看,人家高特帅双手插在口袋里,已经跟在自家散步似的相当淡定地走到门口了。从最开始见到高傅帅,到现在办好手续打算离开,高特帅别说说话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 要知道高特帅其实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人,高傅帅就经常看到他在房间里和世家子弟交谈甚欢。 高傅帅耸肩,却对眼前的哥哥死活发不出火来。他知道,就算他把全身的毛都炸起来,这个哥哥也只会轻蔑地扫他一眼而已。 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在切糕上压过他这个想法好像更加带感了…… 高傅帅再次坚定此决心,默默将自己往顶级切糕师上代入。 他上次做得不好其实和从来没进过厨房还是有关系的,他应该不至于完全没有天赋吧?何况高糕说不定真的能够超过高特帅,有这样的家庭教师在,拼上一拼或许真的可以? 高傅帅想入非非,在心里定下了隐形计划。 在高傅帅低着头暗自握拳的时候,已经走出门了的高特帅停下脚步,侧头往回看了一下,趁着高傅帅没有发觉,他又默默转了回来,脸色柔和不少。 …… 高傅帅带着找到人生目标了的振奋回家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高糕已经到家了,只不过脑袋多了块绷带。 高傅帅无语,他早就觉得以高糕的眼神,随便出门能一直那么完整的回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象征性地问候了一下:“……你怎么了?” “送货的时候拉错道了,”高糕显得一脸郁闷,“本来这种事常有,一般别人都会避让我的我就没在意……” 所以你今天终于遭殃了吗? 高傅帅腹诽,拉着切糕车这样的危险品在路上走其他人当然是不得不避让啊,要是不小心撞翻一点,卖身卖老婆都不一定赔得起。 靠,有钱卖切糕的炫富混蛋真讨厌! 非常没有立场的高傅帅忍不住发出了内心深处的吐槽。 终于有了听众的高糕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悲剧史继续说了出来:“撞了就撞了呗,本来就是我不对,就打算过去跟人家道歉。仔细一看是一辆宝马,好像撞到不得了的人……可是我敲了人家窗子半天没反应,路过的人跟我说这个车主刚才慌张地逃掉了……” 原来如此,因为撞到了切糕车,所以宝马车主弃车而逃了对吧。 高傅帅边听边点头,其实这种事发生的次数还是很多的。因为切糕实在太过尊贵,连违法乱纪的时候法官判决都倾向切糕这一边,这种东西赔起来很要命的,撞到切糕车以后逃才是最好的选择,这已经是公认的解决办法了。 尽管高糕是无心之举,可高傅帅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切糕这种东西……真无耻啊。 不过,像切糕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东西,说不定才能成为他战胜哥哥的砝码! 高傅帅定了定神,安慰道:“人没事就好。那个什么,我们今天开始继续做切糕吗?” “做啊,怎么不做,”高糕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把想说的说出来了,他心里舒畅不少,立刻就被高傅帅带入了另外一个话题,“秒掉你哥哥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持之以恒!” 高傅帅想到他哥哥今天各种高贵冷艳的嘴脸,动力值猛窜,跃跃欲试:“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高糕龇牙:“在你学会普通切糕之前,坚决不切入下一个议题!” “对了,说起来,你哥哥开得也是宝马吧?”高糕好像想起了点什么,脸色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高傅帅不明所以地点头,高特帅除了宝马之外,还有奔驰和劳斯莱斯什么的,家里的一架私人直升机也是他哥御用的,长子和次子的待遇,果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高糕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微笑了起来:“没什么,我们开始吧。” 高傅帅看着他温柔的小脸,不知怎么的身上一冷。 …… 高傅帅努力搅拌着他的蛋。 高糕很满意地表扬他:“不错,今天拿对方向了。” 高傅帅:“……”在你心里我是有多蠢啊,还有凭你那视力到底是怎么看清楚这种事情的?! 高傅帅一咬牙,蛋液就从碗里溅了出来。 高糕哀嚎:“啊,好浪费好浪费!” 说着,高糕肉疼地扑过去,用食指沾了蛋液放到嘴里允吸。高傅帅满头黑线,这家伙送货会走错车道,在厨房里怎么视力好像相当好啊?!这混蛋不会是装的吧? 虽然只和高糕相处了短短两天,但高傅帅现在已经觉得高糕这个人相当矛盾了,怎么看性格都不是表面上这么温良。 高糕舔着手指,浑然不知高傅帅在想什么…… “那个……能不能问你一下,”高傅帅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但想不好他该怎么称呼高糕,叫“高先生”太奇怪了,但“高糕”这个名字本身又和昵称似的,太过亲密,“之前和你一直住在一起的那个……大白,他会不会做切糕的?” 高傅帅在这个问题上挣扎了一整晚了。他昨天做的那个抽象派二逼切糕的苦逼玩意儿,被大白随手弄了一下之后居然相当好吃。大白的来历神神秘秘的,高傅帅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高糕眨了眨眼睛,露出迷惑的神色:“……不晓得,说起来,自从养了大白之后,厨房里的食材经常会少。对了,我没有给他喂过东西哎,他是自己会做吃的的吧?” ……没有喂过东西。 高傅帅的世界观再一次被洗刷了,同学你把他当宠物养虽然是不对的,但好歹给点吃的东西吧!说起来你养那家伙多久了啊,你现在才注意到这种事吗?! 高傅帅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以高糕的社会生存能力,他肯定也没有想过大白没有户口这种问题。倒霉的大白,现在还是黑户吧。OTL 05. 郑远尘漠然地将一整盘切糕推到了一边,皱着眉头。 另外一个留着中长发扎着小辫儿的男人一直坐在旁边旁边悠哉地嗑瓜子,看着他熟练地做完了一盘又一盘切糕,每一份都精致完美无可挑剔,从一级切糕到五级切糕全部做了一遍。 颜嘉咽下一颗瓜子,将他染成茶色的头发往后拨了一下,懒洋洋地鼓掌:“好技术好技术,不愧是天才,继续做六级吧,然后全部摆到那群老学究面前去,保准一个个吓得心脏病突发。” “一样的。”郑远尘不太乐意多说话,神情严肃,显然对刚才足以令人惊叹的成果并不满意。 其他或许不太能够从郑远尘的寡言少语中听懂什么意思,可颜嘉不一样,他从十几岁起就和这个不爱开口的天才成朋友了,解读他话中的意思,已经成了颜嘉的技能之一。 颜嘉双手往后一翻,后仰道:“没关系的,就算做不出什么有新意的东西你也是世界上的第一天才,十三岁上N大切糕系,十八岁成为顶级切糕师,我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你这种怪物。” 郑远尘没有回答,他看着眼前数盘切糕的眼神捉摸不透。 颜嘉总算收起了慵懒的样子,他瞥了一眼桌上堪称完美的切糕,嗤笑道:“不过要我说,你不如我。” 郑远尘移过视线看他。 “远尘,你的创造力都快被固定模式磨光了,其他人说得果然没错,”颜嘉一手撑在脑袋一侧,“你只是人肉做糕机。” 郑远尘微微一动。 “不过嘛,你还是可以被拯救的。”颜嘉突然笑得有点贱贱的,“你想不想试试看?” …… 高糕看着高傅帅做出来的成品很是挣扎。 高傅帅有点忐忑。他知道他做得又不对了。眼前这个东西论起乌烟瘴气的程度来说,比昨天那个好上了不少,至少是有点食物的样子了。 可是……和普通切糕依然相去甚远。 高糕的脸几乎凑到了“切糕”上,前后左右努力端详着这个身份暂且不怎么明朗的东西。高傅帅很是忐忑。 “……凑合吧。”高糕沉吟了一下,“虽然不是普通切糕,不过这个二逼切糕差不多能评到三十块钱吧。” 高傅帅松了口气,和昨天比起来,他居然觉得今天做的不错了。 说起来二逼切糕的标准是什么?做出来和其他切糕都不怎么像的全是二逼切糕吗?OTL 高傅帅得到高糕的认同,拿起旁边的叉子,这下他有勇气直接吃了。高糕大概想拉开椅子坐下来,结果不小心扑了个空,身体一歪一脑袋撞在桌子上。 高傅帅一边嚼着嘴里有点甜过头了的切糕,一边心想这家伙的视力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怎么完全没个定数。 高糕旧伤上又添新伤,眼泪汪汪的:“讨厌,为什么椅子没有气味啊。” ……原来你凭借的一直是气味吗,高傅帅继续嚼着想。 高傅帅很快吃了两小口切糕,高糕努力许多次之后总算拉开了椅子坐下来,开始从味道上继续发挥老师的作用。 高糕说,味道差强人意,还要继续努力。 高傅帅心不在焉,他想的是,怎么今天做的这个,还不如昨天被大白动过手脚以后的好吃? 高糕品尝过以后,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居然已经三月份了,”高糕貌似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六个月就要去参加N大入学考,不得不好好准备啊。” 高糕这句寻常的抱怨狠戳了一下没啥建树的高傅帅,他比高糕还要大一岁半,但各种差距却很无力。 他哥也牛逼,室友也牛逼,唯一是个黑户的室友宠物好像还深藏不露相当严重。 尼玛莫非隐藏的高人都这么闲,全部都特意到他身边来遛弯子?难得打算奋起一下高傅帅攥紧了拳头,燃起一把热血之火。 “你加油,时间还早我自己再去做一个。”高傅帅也起身。 高糕对自己开门弟子的勤奋刻苦很是感动,一边欣慰地点头一边走,再加上他原本就与众不同的视力。 啪! 不出所料,高糕撞到了墙上,他倒霉的额头,一天竟要遭遇三次惨绝人寰的事故…… 高傅帅无语地看着高糕原形毕露在墙上不重不轻地踹了两脚,鼓着脸很委屈的样子。这家伙,到底是性格好还是性格坏啊? …… 侧身闪进厨房,高傅帅意外地发现厨房里已经有人了。 大白听到声音,转过脸来看了他一下,手里的工作却没有停下,菜刀和砧板不断碰撞发出“笃笃笃”的节奏,切得人心脏乱跳。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啊,几分钟以前他还不在这儿呢。高傅帅默算他到底在客厅里面待了几分钟,怎么大白这熊孩子如此神出鬼没。 大白倒是没觉得被人围观身上有什么不痛快,又把目光集中在手里的东西上,切得好不欢快。 高傅帅小眼神倍儿感忧伤地瞥在人家拿着菜刀指节分明的手上,好样的,连一个失忆的家伙刀工都比他好这么多! 高傅帅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 咳,而且大白穿着围裙做菜,这种赏心悦目的侧脸看着真让人心旷神怡怎么回事。 高傅帅没想起来他刚做完切糕自己也没有脱掉围裙,反而是想入非非偷偷脑补了一下自家大哥穿着粉红色卡通围裙,然后用居高临下睥睨天下的眼神瞅着碗搅蛋的样子,然后自顾自暗爽起来。 大白就在高傅帅胡思乱想的功夫剁好了食材,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捣鼓出了一个面团,动作相当娴熟。 高傅帅渐渐被他的动作所吸引,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自打高傅帅进厨房以后除了切糕之外没有做过其他东西,他脑内对下厨这种事的概念只有做切糕一种,尽管还不是特别熟悉,但一看之下他还是分辨出来了。 大白这是在……做切糕?! 昨晚起高傅帅心里就有猜测,只不过没想到验证的时机这么快就来了。 要知道切糕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做就能做了,除了高傅帅这种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的该死的有钱人,其他人想做也做不起。因为切糕的价值难以估量,所以连带着制作原材料都被提价了。而切糕师这种需要大量练习堆砌起来的行业,如果不是极个别超强力一学就会的天才,想要培养出一个耗费的财力难以估量。 大白这孩子,能学会做切糕的话,原本的身份就很值得深思了。 话说,万一这家伙是传说中有闲着没事就摆弄摆弄切糕那种兴趣的话,也还真就高糕这种切糕世家不愁钱财的富二代养得起了。O(╯□╰)o 高傅帅专注地盯着大白的动作看。大白只除了那一眼之外,像是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一般,自己动作了下去。 高傅帅自己做切糕的时候,都是高糕在一旁指点,但高糕并没有亲自下过手,所以高傅帅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做起切糕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大白的手艺非同一般。那些把高傅帅搞得焦头烂额的素材到了大白手里,就好像是长在他身上的一部分一样,让搓扁就搓扁,让搓圆就搓圆。 大白的动作流畅干净简直没有一丝多余,效率比高傅帅不知道高了多少几何倍,那些人类发明出来专门做切糕用的小工具被他运用的炉火纯青,只不过一小会儿,就到了生火开口的步骤。 高傅帅的嘴巴合不上了…… 人类真是一旦走入切糕的世界,就会发现生活处处有切糕啊…… 大白总算可以分神了。他清洗了一下被面粉沾的雪白的双手,然后向高傅帅走了过去。高傅帅还目瞪口呆在那里,等他反应过来,大白的脸已经快贴到他脸上了。 高傅帅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 大白的眼神就黏在他脸上,见他如此行为,漆黑的眼睛里闪烁出迷惑来。 ……所以说,会说话的眼睛什么的最讨厌了。 高傅帅被大白看得一颤,这人的眼珠子怎么一点杂色也没有,看起来好深,一不小心陷进去了怎么办……呃,莫非戴了美瞳? 这个念头一出来,高傅帅就狂晃脑袋把它甩掉,不可能的,他在瞎想什么OTL。 等等,如果他刚才没有闪得这么快的话,眼前这个刚认识两天的白二生物是打算和他贴脸吗→_→。 高傅帅自认已经算是身高很优越了,自身完全无愧于“高富帅”三个字。不过站到大白跟前,他居然发现他没有对方高! 高傅帅身长将近一米八,在B国的男人里绝逼很有优势,这种经历于他已经很少有了。可大白却能轻轻松松地把下巴抵到他额头上,粗略估计有个一米八五吧。 ……这种男人,高糕那种小身板是怎么带回来的。 想了想,高傅帅还是决定和这个似乎有点和社会脱节的男人沟通一下,阻止了一下语言,他谨慎的开口:“你……呃,真的失忆了?” 高傅帅话音刚落,旁边的烤切糕机发出“叮”的一声。 这年头科技越来越发展,几百年前要烤很久的切糕,现在也是几分钟速成。不过高傅帅还是觉得这个事件快得诡异,侧过脸去一看,差点被眼前一幕吓啥。 我勒个去,大白这货居然直接把火力设到最高啊!你让其他只敢用最小火一点点慢慢烤的倒霉孩子情何以堪! 只敢开小火的高傅帅悲愤了,最高火力有多难把握这不是几句话说得清的。 大白淡定地转身,戴上厚手套把一盘切糕拿了出来,分量比高傅帅一次做得一小块大多了。色泽诱人,还热乎的香味不断钻入人的鼻腔。 ……是切糕没错。 不过高傅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可能是很高级的品种,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大白拿起刀把切糕分好,看向高傅帅,动了动喉咙,问道:“吃吗?” …… 颜嘉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我敢说,能拯救一个完全丧失灵感的男人的,只有爱情。这是我最近开发的新品种,失忆切糕。你要是愿意当一次小白鼠,并被我丢到大街上去冒险一次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郑远尘看了眼颜嘉推到他面前的泛着乳白色光芒的切糕,沉默了片刻。颜嘉天赋很高,在创新方面一直是一把好手,做他的试验品,不算吃亏。 郑远尘沉吟了一下,问:“功效?” “倒是没有副作用,可是有别的毛病。”颜嘉见他松动,脸色严肃了一点,认真地解释起来,“它会让你暂时丧失所有记忆,接下来你就会特别亲近和你相性高的人。药效过去之后,记忆就会恢复,但是感觉不消失。说实话,赌注很大。” 郑远尘起伏不大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颜嘉又说:“如果你同意,我就把你丢到高家那小子的公寓附近,听说高糕那孩子有个非常不错的鼻子,不仅能辨认食材,也可以判断人的相性,应该能帮你。当然你能不能被他捡到,我就不负责了。” 06. 高傅帅看看大白分好推到自己眼前的切糕,又抬头看看大白淡定的脸。因为切糕才刚刚做好,热气都在不断地往上冒。 送到自己眼前的东西,好像没道理不吃。 非常没有坚定意志的高傅帅同学立刻而果断地承认自己是吃货,精神抖擞地回答:“吃!” ……咳,这也是帮高糕探探大白的底。 高傅帅心虚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节操,立马在心里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紧接着就心安理得地接过了大白手里的小点心。 …… 说起来大概比较奇怪。高傅帅家里也是经营切糕生意的,可高傅帅自己却也不是什么时候想吃切糕就能有。高特帅这方面的特权还稍微多些,却也不是那么心想事成。 切糕这种东西本来就麻烦,切糕师的数量又有限,高傅帅家虽说和高糕家关系不错,祖上还有点血缘关系,可到现在连表亲都称不上,切糕的进货量相当有限。而且不是每个切糕师都能顺利到三级以上的,高品级的切糕甚至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特别是那种有奇异功能的切糕,对切糕师的创造力要求很高,有食谱都不一定做得出来。这种高档货高傅帅别说吃了,连看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博物馆里,隔着防弹玻璃和高特帅一起,围观一块在某次战争中被丢进敌军挽救了一个团士兵性命的火攻异能切糕,那玩意儿被浸泡在很多种药品里才勉强没有腐烂,可也差不多和浆糊一样了,却依然有猩红色不断亮起。 那个年纪时高特帅虽然总是扬着下巴,不过还是会和高傅帅说话的。 当时,高特帅说:“真是讽刺,那场战争就是为了争夺切糕原材料地和切糕师的聚集城镇而爆发的,最后却因为这种切糕的发明终止了。这类切糕只要一块就能引起巨大的杀伤,所有国家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才使地球免于战火。能引起战乱可是也能带来和平,难怪它的地位会如此特殊,奇妙的东西。” 遗憾的是,高特帅说得这些历史高傅帅的课程里还没有学到,他咬着手指满脸纠结,问道:“……它被做成这样,还能吃吗?” …… 高傅帅小心翼翼地捧着切糕走到桌前,大白水平看起来不低,要是一不小心趁着人家失忆的时候吃到了高级切糕师的作品,高傅帅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咳,这不能怪他见识短浅,现做切糕这种东西很难得的有木有! 抱着此生说不定只此一回的心态,高傅帅虔诚地拿起了叉子。 大白的样子看不出什么,他素来面无表情,心情不怎么好猜。他只是跟着高傅帅走出了厨房,然后拉开椅子坐在了高傅帅对面,看着他吃。 切,插,拿,放,嚼。 高傅帅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跑过去给大白跪下的心情,这样干太没面子了OTL。他决定以后要是他死活想参加切糕考试却通不过,就把大白拖去整容然后塞入考场! 大白这熊孩子的手一定不是人手,是神手啊啊啊啊啊! 高傅帅的脸色变了好几遍,挣扎在抛弃旧老师高糕立刻拜师求学艺,和继续装淡定以后寻机会再蹭吃蹭喝之间。 某人变幻多次的表情很好的娱乐了大白,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不过如果有人拿量角器上去认真地量,就会发现这孩子的嘴角上升了好几个度。 大概是达到了预期目标,大白同学默默站起来收掉了盘子,也因此粉碎了高傅帅抛弃礼仪扑过去舔盘子的想法,然后转身潇洒地又进了厨房。 大白做得很大块。高傅帅惦记着厨房里面剩下的切糕,顿感屁股底下的椅子坐着不那么舒坦。可眼巴巴上去跟大白要吃的……呃,好像有点诡异啊。 话说高糕似乎不知道大白会做切糕,所以厨房里少了许多食材他也不曾发现吗?还是说这其实是大白第一次动手? 高傅帅的思维转移开了,对切糕的执着也稍微淡了点,开始捉摸着这件事要不要去告诉高糕。 他和高糕才算刚刚认识,高糕的个性还算对他胃口,可真要说关系有多好还真不见得。不过……和大白就更微妙了,但可不是吃了人家切糕么,要不要征求一下意见先? 高傅帅内在的小灵魂摸了摸下巴。 只可惜还没等他想出选择哪一条来,高糕的门打开了。 “……好香。”高糕眯着眼睛摸了出来,“好厉害!傅帅你这么快进步了不少呢!” 话说“傅帅”是怎么回事,咱们没这么熟吧喂? 高傅帅被这称呼震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这不是重点,于是他赶紧摇了摇头,手指向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高糕看起来更惊喜了:“你果然很有天赋!还有剩的吗?我也想尝尝,闻味道好像是超出了文艺切糕的水平呢。” 糟糕,忘了这货是个半瞎子。 高傅帅扶了个墙,开腔:“不是我,你家大白在厨房里。” 高傅帅话里的意思相当明确了。 高糕这次运气很好没有撞到任何障碍物就顺利到了桌边,听到高傅帅的话,他微愣一瞬,旋即睁大了眼睛:“竟然是大白!我当初只是嗅出来他身上有切糕的味道而已……啊啊啊,总之我现在好想吃吃看那个切糕!” 高傅帅想起来了,高糕当初说他是把大白当做切糕捡回来的,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以高糕只能靠嗅觉的情况和明显脱离正常人的思维回路,如果大白身上切糕的气息很浓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高傅帅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赶紧摇头甩开这些。才在这个公寓里住了两天,怎么他的常识能力就要倒退了。 厨房里传出的声响一直没有停过,高糕说话的响度不低,大白估计是听到了,他倒是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把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切糕一次性全部放在盘子上端了出来。 大白一句话没说,表情也是一点也无。但不知道怎么的,他这样的举动和高特帅有些相似,高傅帅却没有觉得大白是因为高傲,反而觉得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虽然个性寡淡了点,不过好像是个好人? 高糕循着味儿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甚至都没有管餐具,手也没洗直接上,趁着咀嚼的空隙,才有时间腾出嘴来说话:“大白,你这是恢复记忆了吗?” “……没。”大白的眼睛微微向下低了一下,双手交握在桌上,“只想起这个。” 大白话少,这样能分成两句对他来说已经算有点多了。高傅帅倒是略有意外,他还以为别人失忆的话,应该会记得以前学过的技能的,看来高糕当初捡回来的恐怕是一张白纸。 高糕狼吞虎咽地啃了好几块,动作渐渐减缓,开始细细品味,谁知神色随着他牙齿的动作越来越严肃了起来:“……好强,做得比我好多了。” “……!”高傅帅惊讶了。他虽没吃过高糕做得切糕,可高糕的切糕世家的身份就是摆在那里,再过没多久又要去参加考试,做糕的实力应该已经很高超了。他倒是也觉得大白的技术估计不错,可听见高糕干干脆脆地甘拜下风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白听了这番恭维,只是换了换手指交错的方向,部位所动。 高糕飞快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生猛的动作撞得发出了绵长的“咯吱”一声。高糕眼神中的郑重,让高傅帅都为之动容。 “请指导我做切糕吧!”高糕用力弯腰鞠躬。 然后……因为判断不好距离,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到了桌子面上。 高糕这一头磕得高傅帅心头一颤,好小子,真能下血本。大白倒还是没什么大动静,他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好。” 高傅帅脑内:大白身份神秘→大白好像很会做切糕→也许是高级切糕师→大白收徒了→似乎应该立刻加入搭伙! 高傅帅也跟着举手,不过比起高糕的壮烈磕头拜师他就显得好没诚意:“那个……能顺便带我一个吗?” “好。”大白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凝视高傅帅,爽快地答应下来。 高傅帅看着眼前大白的面容呆住了。 ……喂喂,刚才,他是看到这家伙笑了吧? 07. 高傅帅入学有几周了。他学得专业是V大里比较低调的专业,和高特帅的切糕系那种金光闪闪的传说专业联系不起来,再加上他本人也总是行色匆匆,上完课就走,从来不停留,他居然顺利地和在国外一样过上了不被和某位哥哥比较的平淡生活。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忙。 高傅帅推门走进公寓里,不出所料,厨房的灯早早地就亮了起来。鉴于某两个家伙的手一沾上食材就停不下来,天黑了也腾不出空开灯,所以不管外面多亮,他们也习惯动手之前先开灯。 高傅帅先自己把外套脱了随手放在椅子上,这才带着复杂的心情迈腿进厨房。 台案前,两颗脑袋并排凑在一起捣鼓着什么。 “这个。”大白惜字如金,伸手从一派调味品中的某一种里掐了一点粉末出来,撒进眼前的面团之中,然后有力地揉了起来。 其实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看到什么东西的高糕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BY粉吗,原来如此。” “……”高傅帅有种想要立刻退出去的冲动。 其实他后悔几个礼拜以前为什么要说希望能和高糕一起被大白教了,现在他的情况简直就和被拖到高中尖子班的小学六年级学生是一样一样的,已经知道要努力学习了,可是对于老师说的东西完全一窍不通,各种痛苦。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点就通的优等生高糕做对比的时候…… 尽管大白会时不时给他开小灶上小课,试图替他补补基础。但是高糕这熊孩子鼻子和耳朵的功能进化的实在太强了有木有!每次大白给他补还没超过几分钟,高糕肯定会准时捧着笔记本出现,诚恳地前来蹭课。 于是……课程难度就又不得不往上提高了。这么久下来,高糕的进步神速,连高傅帅这种外行都看得出他一天一个样子。 不过高傅帅本人就相对悲剧了,他现在依然就是那么一双能把普通切糕做成二逼切糕的烂手,虽然二逼切糕的估价每次都在提升。= = 深呼吸一口,又在脑内脑补了一下高特帅对他另眼相看的神情,高傅帅心里的小火苗总算又向上窜了那么一顶点,他上前从眼前两人的脑袋中间凑了个位置。 高糕和大白全神贯注,似乎对多了一个人毫不在意。 高糕在旁边拼命看,一手还写着笔记。大白则是面无表情地玩命儿虐待面团,手法相当快,一眨眼面团就变了好几次形状,高傅帅是看不清楚的,也不晓得高糕这样的半瞎子到底是凭啥学得这么有模有样。 高傅帅眼睛扫过高糕的笔记本,上面空空白白的,只有一些排列没什么规律的小洞。这是高糕的特色笔记,主要是因为他就算写的是字也没啥实质性作用,总不能找个人天天给他读,干脆还是扎洞好,摸得出来,洞的顺序是高糕自编的,除了他本人谁都看不懂。 高糕和大白看上去兴致颇为浓厚地又探讨了一下加“NY粉”怎么样,加“LK粉”好不好,如果想要做出有特殊能力的切糕的话要怎么做。 大白好像会做那种独特的切糕,他第一次端出一盘散发着蓝光的切糕的时候,另外两个姓高的没见过世面的倒霉娃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 蓝光的切糕是能加快伤口的恢复速度,在异能切糕中算是比较低等级的一种,不过对普通人来说已是可望而不可即了。要知道,能做异能切糕的切糕师,起码要到三级! 在他们眼中,大白的身份越来越诡异莫测了起来。 高傅帅故作淡定地听着两位高端人士讨论似乎很厉害的东西,时不时有前几天恶补书时出现过的专业词汇从耳边飘过,只不过有些他想起了意思,有些则死活想不起来。 高糕和大白显然有一定水平,在他们两个的工作下,这一炉切糕也很快出锅了。高傅帅本来被厨房的香味熏得产生了倦意,高糕的一声惊呼立刻把他从将睡未睡的边缘一举拉了回来。 刚刚取出来的这一盘切糕,尽管很淡,但分明是有光芒的。 这么说,是做出异能的来了。 高傅帅精神一震!虽说大白好像隔几天就能捣鼓出一块异能切糕来,可是他在这种时候还是没法不兴奋。 高糕吸了吸鼻子:“好奇特的味道,以前没有闻到过,这次也是异能切糕吗?” 大白点了点头,也没理会高糕的视力到底能不能判断出他是什么意思,拿起切刀,开始分这块新出炉的糕点。 高糕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跃跃欲试道:“是什么属性的?我能吃吗?” 大白手臂微微移动,切糕在他手下分成了整整齐齐的几个长方体部分,他一边动一边吐了两个字:“新的。” “我知道是新做的呀?”高糕歪了歪脑袋,觉得答非所问。 高傅帅想了想,震惊地插嘴:“大白的意思,难道这是个新品种的?!” 大白手一顿,把刀放到一边,然后扭头,盯住了高傅帅,这才缓缓地又点了下头。高傅帅被大白看得心口一紧,但很快就被海浪般涌上来的巨大的惊讶所取代,不禁喊出了声:“真的是新品种?!” 切糕不断在发展,如今的切糕和几十年前都是天差地别,而且每年都有新属性的切糕被开发出来。可就算是这样,要做出一种全新的切糕,还是非常非常难的,为了鼓励有创造力的人努力为切糕业做贡献,甚至某些传统国际奖项都增设了“切糕开发奖”这样的东西。 “……开玩笑吧!”这下连高糕都难以置信了,“说起来好像真的从来没见过。刚才的步骤我都记下来了。可恶,这样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切糕分等级,大部分切糕都是可以被普通人食用的。但一些特异的切糕却是危险品,比如那个轰炸了敌营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级切糕,要是咬上一口简直相当于用牙齿去啃即将爆炸的炸弹。 但也不算是完全绝了吃它的希望,等级超过切糕本身的切糕师能够随便吃。很多人相信切糕也是有灵魂的,它们会心甘情愿地服从能力比它们强的人。 做出属性可怕的切糕几率还是很小的,但如果是新品,还是不得不小心。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大白趁着这空当已经洗好了用过的厨具,然后从碗柜中取出餐盘和叉子。 “我来。”大白说。 切糕的等级是不会超过做出它的切糕师的,既然这家伙是大白做出来的,大白自然能够毫无压力地吃下去。 等级高的切糕师,能够凭借口感推断出异能。 大白从三份餐具中取出一份,小心地将一块切糕挪到盘子里,然后截下一小点放入口中,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高糕和高傅帅揪着心口,眼神都集中在大白的嘴上。 大白嚼的速度相当慢,一下一下的,看起来很斯文。只是这种时候,就把不敢吃的围观者的好奇全吊了起来。 好一会儿,大白才重新睁开眼。 “无害。”他放下盘子,说道。 得到许可,高糕和高傅帅立即一拥而上,抢过叉子开始夺食。高傅帅迫不及待已久,满心期待地尝啊尝……可惜,他的舌头太钝了,他使劲皱眉头也没吃出个所以然,只能说味道很接近于普通切糕。高傅帅看向高糕:“知道是什么了吗?” “……唔,隐约有点感觉。”高糕一副纠结的模样,小脸扁成了包子,“大概是能减慢手指甲生长的异能。” ……这算什么异能啊喂,听起来完全没有用处的样子啊。 高富帅觉得自己的期待全部碎光光了,还以为是什么大突破呢,这么鸡肋的异能和没有是差不多的,难怪光芒这么淡了。 高糕的表情更复杂了,大概也有被打击到。 “……很重要。”大白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开腔。 本是低着头高傅帅下意识地去看他,却发现大白已经走出了厨房,在他自己平时喜欢的那位座位上雕塑状发呆。 “他是什么意思?”高傅帅百思不得其解,“能做出新品种的切糕很重要?功能不好的话,也没什么用吧。” 高糕显然还在失望中没有恢复过来,他蔫蔫地道:“你这么想大概就是了吧。你和大白的相性很高啦,你和他比较会爆同步率。” 他和大白的相性很高,这事儿这段时间高傅帅没少听高糕强调。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客厅里的大白,又对高糕说:“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呢?” “不知道。”高糕对这个话题的兴趣一般,他苦大仇深地望着面前还没有吃完的“能让指甲生长变慢切糕”,若有所思。 高傅帅见他没有再说话的兴趣,决定离开去温书。 “想到了!”高糕叫了起来,一把拽住高傅帅的袖子,差点让他跌了一跤,“你说,如果用切糕的话,能不能让大白恢复记忆?” 08. 用切糕恢复记忆什么的,听起来很靠谱啊。 虽然要做出异能切糕起码得有三级切糕师水平,不过大白他本人不就是疑似一个高等级切糕师吗? 高傅帅也觉得高糕这个构想很伟大,两人立刻兴奋地去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正在装雕塑的大白。 大白看了他们一眼,淡定地道:“不用。” 不知道原因,但大白确实没有配合的意思。高傅帅和高糕还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一个新手和一个准考生能独立做出异能切糕来,这个计划差不多算是流产了。 高糕立刻低落下去,而且连续两件不尽人意的事让他的郁郁寡欢持续了好些天。 星期天这日,高糕就带着这样的精神萎靡不振地出门了。 难得有个假,高傅帅也没有想多,他按照一般习惯欢乐地睡到了大中午,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大男人逆着光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凝视着他。 ……噗!!! 高傅帅吓得直接滚到了床底下。 待高傅帅看清这人的脸,顿时给他跪了。大白你敢不敢不要干这么恐怖的事儿……太吓人了。 大白见高傅帅狼狈的样子,面不改色地直起了身子,两手放在口袋里,默默地看着他。 衣衫凌乱地高傅帅满头黑线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穿着睡觉的衬衫领子,小眼神时不时瞥向穿戴整洁的大白。大白这货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和高糕宽松休闲的衣着品位截然不同,大多是低调正式的款式,肯定不是高糕买的。 不过,不管多普通的着装一旦套到了大白身上,就该死的修长挺拔是个怎么回事。 高傅帅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口气不太好地问道:“干嘛?” 大白指了指门口。 意思是让高傅帅跟他出去。 大约是高糕说的“相性问题”,又或是高傅帅自己智商比较高,总之高傅帅对大白只言片语和动作的提示领会的相当好,理解能力很快就超过了认识大白比较久的高糕。 高傅帅早晨这么受惊一次早就完全清醒了,意会了大白的意思,他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这才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抓过放在衣架上的外套,然后动作了慢了下来。高傅帅囧样回头迎上大白炽热的目光:“……同学,你能先出去吗,我换个裤子。= =” 大白退出去的动作略有几分不情愿,不过高傅帅情愿相信这是他才从睡梦中醒来而产生的错觉! …… 高傅帅清爽地从房间里出来了,大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活像一尊守门的石像。高傅帅这会儿心态平和多了,想起刚才自己稍微有点吼大白也觉得过意不去,但仔细一想又是这货先闯得自己房间,大白前科不少,高傅帅想想还是感到别扭,不大乐意去抱歉。 “咳,”他脸颊微红清咳了一下,打算敷衍过去,“有事?” 大白漆黑的眼眸立刻跟了上去,他答:“补课。” “……”高傅帅的心虚指数刷拉一下疯狂上升了一大截,大白等在那里是为了专门替他补基础这种事,他还真没料到。 不过大白好像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安安静静地站着。 他的程度和高糕差得实在太多,不补课完全跟不上。平时大白也想多照顾他一点,但无奈他和高糕都是切糕痴,一不小心就转入了高傅帅完全云里雾里的话题,发展成两个人热烈地讨论。 高傅帅跟着大白进了厨房,东西已经全部被提前摆好,不用说也猜得到是大白在他睡着的时候做好的。 高傅帅面上不显,内心又被震了一下,愧疚之情以平方次增加。 大白在眼前有食材的时候从来不浪费时间,高傅帅还在整理他复杂的内在小灵魂时,大白已经刷拉刷拉开始剁菜。 “这里,”大白停下活计,指了指被他剁了一半的菜,“这样。” 大白的手指生得很漂亮,工作起来简直就是艺术。高傅帅被他的话拉回神,将目光集中到大白所指示的方向,专心听了起来…… 大白不善言辞,但教得技巧却不含糊。高傅帅很擅长拆解大白话中的意思,理解起来也不慢,进度比高糕在的那会儿提升了许多。 约过了数个小时,又是一盘切糕冒着热气被拿了出来,高傅帅往墙上一靠,长出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三盘了,今天收获不少,大白动手的地方不多,基本上还是他自己干的。成果还不赖,尽管依旧做不出普通切糕,但二逼切糕越来越有样子了。 高傅帅乐天地安慰自己,就算一辈子做不出普通切糕,以后单靠这些二逼切糕的估价,他说不定也能养得起他自个儿了?呃,就算没法糊口,办个二逼切糕展什么的做个艺术家也是不错的嘛! 大白捧着高傅帅做得切糕一块一块看过来,突然说:“都不一样,也不错。” 高傅帅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自我陶醉,听到大白的评论,诧异回头。大白已经抹好了桌子,碗筷也收拾得很干净。 高傅帅脸上一红,仔细想想每次用完厨房都是大白收拾,高糕也动动手,但他却从来没有碰过这些,未免姿态太高了些,可不是好房客的作为。这种念头一旦冒出来,高傅帅倍感过意不去,暗暗下定决心下次有洗碗要抢着这个干活。 ……话说,大白这个意思,莫非是一直能做出与众不同的二逼切糕也挺好的? 高傅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但也不敢确定。 一阵尖锐的门铃声打断了高傅帅继续往下深入思考的思绪,从他搬进来之后,这栋小公寓还不曾来过客人。高傅帅愣了一下,先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下,发现果然不是外人,就是高糕站在门口,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想多,一边开门一边问:“你今天忘带钥匙了……唉?” 高糕的样子瞧着相当惨,一副被人抢劫还被揍了的样子。脸上斑斑块块的青紫不说,一只手臂还打了石膏吊了起来。 高傅帅侧身让高糕先进来,伸手扶了他一把,省得这倒霉孩子又磕到门框。 “怎么了?”高傅帅动了动嘴唇,大白也从某个房间里探出头。 高糕的精神瞧着比早晨还好一些,眼神比较清明,但皮肉之苦却像是受了不少。高糕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并不勉强,不过似乎带了点无奈的感情:“……我被奔驰撞了。” “……”高傅帅觉得自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话说上次宝马这次奔驰,这排次略有点熟悉啊,如果是按高特帅的小车库顺序来,下次搞不准是劳斯莱斯了。 高糕继续补充:“然后去医院打了石膏,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跌进水沟了……” 高傅帅嘴角猛抽:“而且还是脸朝下?” 高糕的小脸拧成一团,悲壮地点头。高傅帅不得不扶额,这些青紫也显得太凶残了点,骚年你今个运气不咋地啊,出门得看黄历。 不对……高傅帅想起这短短几个礼拜高糕根本就没消停过,这两次车祸相对严重些,其他的撞到自行车、滑进小水沟、头碰电线杆之类的每个礼拜都有,尤其是高糕星期天的送货日,简直就是死神出来陪他郊游的日子,各种与死亡亲密接触擦肩而过…… 这家伙需要的不是黄历是导盲犬啊! 高傅帅下了结论。 他也是个头脑容易发热烧坏的行动派,想到这个点子,二话不说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就准备出门寻狗。只要搞定高糕的视力问题,日子就能相当惬意了。 与此同时,大白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双长腿迈开速度很快,取了桌上的一块切糕又进厨房。 他拿的是那块能减弱手指甲生长的异能切糕,大家的手指甲生长状态都十分良好,不需要延长剪指甲的周期,所以三人都没有去吃它,这块切糕就在餐桌上放了一碗。 “快快!我们跟进去看看!”高糕的眼睛一下亮了,在他的概念里,大白加切糕等于知识乃是一条全宇宙通用的定律。 说着,高糕一把拽回了已经在穿鞋的高傅帅,把他往厨房里拖。 高糕的眼神真的很让人捉急。高傅帅一眨眼功夫就差点被他甩到墙上,哪里还敢让这货乱跑,赶紧转换主动权,换他扶着高糕走。 大白快速改造切糕的功力高傅帅见识过一次,那就是瞬间的事。 所以,等他扶着高糕也跟着到厨房门口时,大白的表演已经结束,手都洗干净了。大白指了指一旁的切糕,说:“用吧。” 高傅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那块本来光芒就淡得可怜的切糕看起来更普通了,二分之一的部分还多了一条绿线,也不知道是不是发霉了。高傅帅疑惑,他没下定决心去吃这玩意儿,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试探性地把手放到了盘子的边缘。 这时,那块切糕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现象?!高傅帅一惊,手下意识地就往回一缩。 此时反悔已经晚了,得到了大白升级的切糕同志那条绿线的部分像是张嘴一样地裂开了,却没有完全分成两半,一端还是连结着的。 该切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裂口一下夹住高富帅的手指。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高傅帅被切糕这种突如其来的敏捷举动吓到,立刻开始用力上下甩手。 ……居然,甩不掉! 尼玛,这个切糕是肿么回事?! 09. 切糕原本是B国少数民族的传统食品,学名玛仁糖。在很久很久以前,切糕也只有传统切糕,大街小巷贩卖的时候人们也总还是尝得起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一天,这种民族糕点突然被卷入了一场空前的革命之中。革命之后,切糕顿时成为了世界知名食品。 B国的拿手绝技里山寨必须排在前几个,这玩意儿有名气了起来,自然也逃不过被山寨的命运。 而且……一旦B国人学会了创新,这样的潮流就愈发不可收拾。 就像写小说直接原封不动复制黏贴的抄袭,人家原作者纤手一点合同一甩,抄袭者立马就能被除名。但是如果人玩得不是抄句子而是借梗就不一样了,尼玛一个梗还不准两个人同时想出来咩? 切糕的发展也是同样的道理。在不断的翻版品日益增加的情况下,切糕的道路终于离传统越来越远,一直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切糕不仅能吃,还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功能,美容切糕能够驻颜养生,欢乐切糕能让人不眠不休大笑三天,攻击类的切糕绝逼是战场上的噩梦,个别能量大的甚至可以丢出去大战原子弹…… 可是,就算切糕业蓬勃发展前途无量,也不代表高傅帅就能面不改色地接受挂在他手上的这玩意儿啊! 高傅帅用左手发力才把咬在自己右手腕上的切糕拽了下来,但皮肤上还是留下了一层糖渍。这块还不知道能不能被继续称为切糕的东西似乎很不满足,裂开的口子又张张合合了几次,试图再次扑上去。 ……虽然不怎么痛,但是这东西好恐怖啊喂! 高糕已经惊呼了起来,在他看来这简直就一次值得记录的神迹,必须好好研究一番啊有木有。 高傅帅小心地抓着这个咬人物,跳着眼角转向大白:“……这是啥?” “给他。”大白指了指兴致勃勃的高糕,毫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很无辜,“导盲。” ……原来这个切糕是用来代替导盲犬的吗,等等这种种类到底是怎么被做出来的啊?!同学你涉猎范围是不是广过头了啊喂! “送给我的?谢谢!”高糕显得很高兴,激动地接过了高傅帅手里提溜着的玩意儿。会咬人的切糕也不客气,啊呜一口就啃住了高糕的手指。 高傅帅:“……”为啥突然赶脚眼神不好也是一种幸福。 眼前的景象太过让人毛骨悚然,高傅帅不得不往后退了退,他现在真心觉得切糕这条路水儿好像略深啊…… 还挂在高糕手指上的切糕像是感受到了高傅帅纠结的内心,居然自己转了过来,裂开裂缝“微笑”了一下。高傅帅又是一抖,挪开视线,自我催眠。 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大白注意到高傅帅不自在的神色,皱眉:“讨厌?” 高傅帅心说这玩意儿他还真是有几分接受不能啊,不过嘴上仍是客客气气的:“怎么会,第一次见到切糕还能这样的,好厉害,呵呵呵呵。” 据说,每一声“呵呵呵呵”的背后,都是一句深深的马勒戈壁。 “……”大白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了一下,但很快黯淡了下去,高傅帅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口是心非。 高糕相当愉快地逗弄着他的新“宠物”,没有空来理会另两人。于是大白和高傅帅之间没话说就有些尴尬。 高傅帅别过脸,手指轻轻擦过鼻尖,话题重开:“这也是你想出来的配方吗?” 虽然真的很古怪,不过不得不说,称得上伟大的创意。高傅帅停驻在某蹦蹦跳跳切糕上的眼神复杂。 “不是。”大白否认得很快,出乎高傅帅意料。 “那是谁设计的啊?”高傅帅很自然地顺水问道,如此牛逼的人物一定要用来膜拜啊,说不定拜着拜着考试就不会挂科了咧?等下,话说考试不挂科切糕发明出来没有…… 大白面无表情:“忘了。” ……艾玛,这货好像很倒霉失忆了。 本来试图用彼此都略知一二的话题挽回一下气氛,没想到正中雷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高傅帅一听到这样的回答恨不得咬断自己这根不会说话的舌头,这下好了,气氛更诡异了吧? 大白一点表示也没有,就直直地站在哪里,似乎是希望高傅帅说点什么,好维持住“一人一句”的氛围维护友好合作方案。 高傅帅鬓角滑下一滴冷汗,平时这种时候都是高糕救场,但丫现在正和切糕玩得相当爽,完全没有要来解救被困青年的意思啊喂。 TAT难道今天就是他领到“冷场帝”光荣称号的日子咩? 拯救了进退两难高傅帅的一串门铃。这间公寓自打高傅帅搬进来起,还没有客人来过,尽管时机略显奇怪,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辈子只怕不会觉得哪场音乐会比这突兀的铃声更美妙了! 被感动地泪流满面的高傅帅抛下一句“我去看看”,立马闪出了厨房。高糕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眼:“……好稀奇,查水表的吗?不对呀,这个月已经查过了……大白,你说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寻来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 大白不直接出声,镇定地摇了摇头,他大约是习惯高糕总是穿越在各个次元忙不停地奇葩思维了。 高傅帅先从猫眼里看了眼,在凹凸不平的图像中,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呈现出来:茶色中长发、小辫儿、装逼的单片眼镜、狐狸似的细长眼睛、粉红色衬衫领子、笔挺的黑色西装。 高傅帅虎躯一震,我勒个擦咧,骚年你别的项目就算了,眼镜非要戴单片儿是想干啥?COS哈利波特变身魔法少年? ……和高特帅大概是两种不同概念上的装逼。 尽管嘴角抽向了一遍,但想到对方好歹是把自己从尴尬境地里解救出来的救命恩人,高傅帅还是心怀感激地打开了通讯器,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找谁?” “冒昧打扰,高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门外的男子一发出声音,高傅帅立刻就觉得有荷尔蒙从通讯器的洞眼里钻了进来!明明既不是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也不是柔软娇媚的高嗓子,可偏偏就是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在里面。 同学你是走错片场了吧,参加好声音海选请去飞机场买票飞Z市啊亲。 “哪位高先生?”高傅帅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没办法,这个屋子里姓高的和糕都特别多。 “我姓颜,”门外的男子轻笑,索性自报了家门,只是狐狸眼眯起的样子怎么那么老奸巨猾,“高糕是我的表弟。他父亲托我送些东西来。” 好嘛,早这样说清楚不就好了。高傅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得有点傻二,手指碰上门把手,直接打开了门。 姓颜的男子生了张好皮相,尤其是狐狸眼特别漂亮,而且似乎家教不错,站在门口身材修长,姿态自然,气质出挑。 颜姓本来就比较少见,再加上高糕的亲戚这一特征,高傅帅一下就想起来了。切糕世家里面就有一户是颜家,他很小的时候还参加过颜家人和高家人的结婚典礼,只不过时隔太久,早就不记得当时有那些人了,更加无从判断眼前这人的家族是不是就是他想起来的那户。但大约八九不离十。 高傅帅刚请对方进屋,高糕就探出了身子。高傅帅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上有没有东西,只发现是湿的。之前大白做得那块切糕碰过之处会留下糖渍,看上去不太干净。高糕没把那个诡异的切糕带出来,应该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高糕用力吸鼻子,旋即露出惊喜地神情来:“表哥?” 男人颔首,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先抓住了高糕的胳膊,很亲热地把他往桌子边带,道:“这几个月日子怎么样?看上去受了不少伤啊……你父亲让我带了些皮肉伤的特效药来,看来正是时候。” 高傅帅哪里会看不出来,那个人是在不明显的地方为高糕省了不少麻烦,要知道高糕在这个公寓里住得时间比高傅帅久,但依旧是三天一小撞,五天一大撞,着实苦逼。 大白这时也走出来了,看到男人时眼神明显变了变,露出一丝迷茫和僵硬。 “我来介绍!”高糕兴高采烈,看向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神一闪一闪的,充满了憧憬和仰慕,“表哥,这是我的新室友,叫高傅帅。傅帅,这位是我表哥,叫作颜嘉。” 高糕又往高傅帅耳边凑了凑,语气中不乏自豪地道:“颜表哥也正在N大切糕系念书的,而且是优等生,很厉害呢。” 知道了高傅帅的信息,颜嘉对身后不言不语地大白来了兴趣,向后指了指:“那他呢?怎么不说,也是你室友吗?” 高糕脸色一变,高傅帅不好的预感升起:我去,这家伙不会是忘了大白是他捡来的黑户吧? “哪儿有人?没有啊?表哥你看错了吧。”高糕装模作样地回头了一下,睁着自己纯良的眼睛淡定地说瞎话,并试图扯开话题,“说起来,之前你不是说你那个朋友遇到麻烦了吗,怎样?他现在突破瓶颈了吗?” 高傅帅虽然云里雾里不明前因后果,可也在一旁听着。 10. 颜嘉居然着了高糕低劣的转话题手法的道,不再注意大白了,他摸了摸下巴,表情似笑非笑:“啊,那家伙啊,正在某个地方闭关修炼呢。” 高傅帅咋舌,这位表哥兄,你表弟是个睁眼瞎就算了,虽然他这会儿是装的,但你肿么这么缺心眼给带进去了…… 颜嘉往目瞪口呆地高傅帅身上一扫,莞尔,随手推了下小单片儿眼镜。 “那样的天才也会遇到这种事啊,而且时间好像不短了。”高糕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难以置信地感慨。 “那家伙,还称不上天才。”颜嘉若无其事地眼神四处游移,又扶了扶单片眼镜,满不在乎地道。 高傅帅觉得他的目光在大白的身上似乎停留地稍微久了一点。尽管不知道他们说得是谁,高傅帅还是压紧了眉头。 “他可是世界公认的天才!而且百年难遇!独一无二!”高糕拔高嗓音,不服气地反驳,“等我也拼命考进N大,就能叫他郑学长了。” 颜嘉斜视高糕,凝着脸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出来:“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好了,东西我送过来了,想看的东西也看到了,我就先告辞了。” 颜嘉说要走就一刻也不留,话音刚落就站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慢走不送。”高糕还鼓着脸,但尽管还在赌气他还是站了起来,将对方送出了门。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某个总是忘记自己视力不好的小孩吧唧撞在门框上,然而他还是立刻爬了起来,飞快地追了出去。 高傅帅也终于听出他们说得是谁了。N大姓郑的毕业生里名声最大的,无疑就是那个人称逆天人肉做糕机的郑远尘,这绝对是个难以理解的可怕的存在,各种意义上来讲。 那个人十三岁就进了切糕系,应该十八岁不到就毕业了。之后行踪一直很不定,偶尔也会报名参加一些切糕类的竞技比赛啥的,每一次出现都势必引起大轰动,而且比赛结局也只会是单方面的绝对优势压倒。想起最近几年流传出来的神乎其神的“民间传说”,高傅帅抖了抖眉毛。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属性的家伙……上帝造他的时候,肯定是把心从太平洋一直偏到大西洋去。 高傅帅扁嘴,听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高糕的这个表哥似乎和做糕机关系颇为不错的样子,来头真是不小啊。 高傅帅发呆的时候,大白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在客厅里溜达了。他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颜嘉放在桌上的包袱毫不犹豫地开始拆。 喂!拆室友的私人物品是不对的啊亲!太不见外是会被人讨厌的啊喂! 颜嘉送过来的东西只不过是密封死的小盒子,也没有上密码锁之类的高档货,大白的手指一看就是很有爆发力的类型,三下五除二孱弱无力地盒子外壳门就统统掉在了地上。被拖得赤裸裸的小东西在灯光下瑟瑟发抖(?)。 高傅帅忽然察觉到身边一股低气压,后背上的汗毛全部有节奏地跳动了一下,他身体一震,发现大白不知啥时候在他旁边站着了,手里还捧着刚才的客人送给高糕的东西。 怎、怎么回事? 高傅帅又抖了一下,这阴沉沉的感觉好像不是什么错觉啊。他歪了歪脑袋,试图从大白的脸上找到答案,但是他不得不失望了——这家伙不管是记忆还是表情都统统没有啊!高傅帅偷瞄了眼地上散落着的残破的包装,心里默默想等下高糕回来要如何解释。 走廊上不时传来铿锵有力地碰壁声和令人熟悉到倍感无力的“哎哟”声,明显是某人在爬楼梯的标志性配乐。高傅帅扶额,这种做了坏事不敢出去扶高糕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咳,说起来这家伙撞墙撞得很有经验了,应该不至于出啥事儿吧? 大白这个举动突兀了。他从来都是该不动的就不动,该动的也不动,生平最大爱好是托腮坐在桌子前装雕像切糕,第二大的爱好是在厨房里摆弄切糕,各方面来说相当让人省心,今天动作如此积极主动,实在奇怪。 高傅帅壮着胆子往大白手里的东西看了过去,只一眼又慌张地转了回来。只是一些形状奇怪的工具而已,而且还是不在高傅帅的认知范围之内的。 不过大白头上乌云盖顶的景象约莫不是错觉,所以这些工具,呃,牵涉各种重大? 开门的声音传来,高糕送人到楼下就回来了,用不了多少时间,见屋内两个人趁他不在时自发拆了包装,他身形滞住一瞬。 高傅帅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尼玛高糕他是越来越了解了,这家伙平时看着像个纯良的人,一旦不纯良起来特喵的根本不是人啊。 “……奇怪啊,怎么今天光线的分散度特别奇怪。”高糕没生气,反而挂了笑容,迷惑地四处看房间里的情况。 高傅帅见状松了口气,艾玛,他又忘了高糕眼神儿十分不好,包装拆了没被拆完全不会被发现啊。 咳,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啊,高糕的嗅觉太灵光了,有时候完全搞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视力不好。高傅帅偶尔会怀疑高糕是装的,原因么就是切糕这种大家族总有点阴谋内斗宅斗宫斗啥啥的,但仔细想想估计没人会喜欢一天二十八次和墙壁楼梯等东西肢体约会,这也太有牺牲精神了,不太可能。 “谁?”大白张口问。 “什么?”对大白简洁的语言理解不能,高糕歪脑袋。 高傅帅自告奋勇当翻译员:“他的意思是刚刚那人是谁。” “我表哥呀。”高糕眨眨大眼睛,看上去更茫然了,“我之前好像说过了……他刚才差点发现大白了,好险好险。我还担心瞒不过去呢,太好了,表哥他平时很不好骗的。” 高傅帅:“……”相信我,百分百没瞒不过去,瞧那充满奸猾小人风范的眼镜片儿! “对了,他带来的是什么?”高糕兴高采烈地问,快步上前,然后果断地肚子磕到了桌角。 “工具……衣服。”大白说。 “哎?”高糕没觉得大白回答地这么迅速有什么问题,熊娃子脱线一点真是幸福,“我穿的吗?”从盒子外面看略小啊。 “切糕。”大白又答。 工具、衣服、切糕。这三个词堆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关联吧混蛋! 高糕笑容一僵,求助的转向高傅帅。虽然……扭头的方向反了。 小朋友,我记得你能靠嗅觉判断位置的吧!高傅帅泪流满面地凑过去看大白手里抱得东西,其实他也没有听懂这种事难道他会随便说吗! “这是啥?”高傅帅从盒子里提溜出几个方块状的布兜,话说大白眼里的衣服就长这样?同学你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啊,高傅帅怜悯地看了看大白。 接着,高傅帅又拿出了几个要么圆要么方的东西,完全看不出用途。 “衣服。”大白还是那个回答,但他想了想,破天荒还是补充了一句,“……切糕。” 衣服切糕? 衣服的切糕? 穿衣服的切糕? ……给切糕穿的衣服?! 高傅帅的思维经过九曲十八弯总算拐过了了,但舌头却转不过来:“这、这、这……你的意思是,这个是给切糕穿的?” 大白点头,头上的阴霾更深了。喂喂,要下雨去院子里下啊亲。 “好棒!”高糕兴奋地合掌,“那我们快点去给二呆试试看吧?” “……二呆?”高傅帅跟不上高糕奇怪的回路。 高糕腼腆一笑:“刚才在楼梯上给那孩子起得名字,很可爱吧?” ……那块切糕吗,你还真起名字了啊。高傅帅:“……呵呵呵呵。”广阔无边的马勒戈壁和活泼可爱的草泥马啊,这名字是何等的超凡脱俗。 高糕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头,抓了桌上的奇怪工具,却落下“衣服”,砰砰跳跳地向着厨房的墙壁欢快地撞了过去。 “砰。” 今天天气好晴朗。 “哎哟。” 处处是花香…… 大白无视噪声地开口:“不对。” 高傅帅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立刻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 实在太巧了,大白才刚刚把那个……呃,二呆做出来,颜嘉就送来了衣服,怎么想时间都巧得太过了。别说是闲着没事干自己动手做了点纪念品送来,卧槽谁那么闲吃饱饭就拿着绣花针给切糕缝个衣服穿穿啊?! 还有剩下的东西,高傅帅也终于看出名堂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莫、莫非是切糕的喂养工具? 话说那玩意儿应该吃什么啊。 厨房里的乒乒乓乓戛然而止,高糕含着泪走了出来:“怎么办,怎么给二呆穿才比较好?它死活不肯进去。” 高傅帅看了看还放在桌上的布兜和高糕手里的奇形怪状的饲育工具,沉默……看来勾心斗角什么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高糕比较好吧。 11. 颜嘉走了没几个礼拜,一种叫做宠物切糕的东西流行起来,并迅速以难以衡量的速度风靡了全世界。 这种不知道算不算生物的东西,能跳能动能发出声音,而且还会打滚卖萌,非常粘人,它一出现,立刻取代了毛绒系的地位从而占领市场,成为常见的家庭成员,在公园里遛狗的人们纷纷改成了遛切糕,每个手里牵着链条拴好的切糕的人都高傲地抬起了头,接受买不起宠物切糕的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各色切糕饲料陆续上市,切糕食盆、切糕澡堂、切糕转轮(?)、切糕专用饲养笼(啥)出现在了各大商场的宠物区…… 没办法,切糕本来就是令人心迷神往的高档品,能够当做宠物来养的话太诱人了。等着攒聘礼娶媳妇儿的男人或女人们纷纷数数自己的钱包,长叹一口气:看来结婚三件套又要变了…… 这也许是件好事,这样靠二呆来导盲的高糕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太显眼了。自从有了二呆之后,高糕出门再也不会撞柱了,真是可喜可贺。 “这件怎么样?”高糕抱起这阵子肥了不少的二呆,向高傅帅显摆他最近给某只切糕买的衣服。 切糕的饲料其实就是切糕制作时候的原料,喂给宠物切糕之后,就会在它们不知道长在哪里的消化系统里合成变成它们的一部分,原来各种各样的口味甚至能够改变宠物切糕的品种。比如一直只喂巧克力饲料的话,宠物切糕就会渐渐变成巧克力味。 切糕是不排泄的,但是行走和运动都会留下长长的糖渍,向蜗牛爬行会留下体液一样。这种消耗会让他们越变越小,需要不断进食。宠物切糕的个性也有不同,有二呆这种喜欢咬人的活泼凶残型,也有喜欢蹲在屋顶上思考人生意义的文静睿智型,咳,当然不爱动弹的切糕会非常非常容易胖,要是主人凑巧喜欢喂食就更是如此了…… 有一种快速帮切糕减肥的方法,就是把它们身上多余的肉切下来吃掉,据说在这种宠物没有随便跑到马桶里之类的诡异地方的前提下,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二呆虽然很喜欢动,但是有高糕这么个主人在还是被喂得跟座小山似的,高糕都快抱不动它了,但又舍不得吃。好在……上街一看,二呆居然还不是最肥的切糕。 高傅帅眼角一跳,放下手里的刀。他的切糕水平最近又有所提高了,但他发现自己的属性似乎有点奇怪。 “……很别致,”高傅帅勉强道,“如果食盆也能算作帽子的话。” 高糕知道自己又犯了奇怪的错误,红着脸跟着二呆又走出去了。高傅帅看着二呆在前面跳,高糕牵着绳子小媳妇状跟在后头的情况,顿时产生了“其实是二呆在遛高糕”的错觉。 他又低头看向砧板上的食材。他最近终于第一次做出普通切糕来了,尽管过程不算顺利……不,应该说比较偶然。那天他在做了一大堆二逼切糕之后,终于恼羞成怒从高糕屋里翻出一本《史上最高难度切糕配方》来,决定干脆挑战一下奇迹好了。 高傅帅当时真的是不报什么期望的,毕竟这本书上的东西连高糕都做不出来。大白摸出来用过一次,倒是成功了。不过大白的等级一直是高深莫测的“???”,不能放在正常范围之内。 “抱着反正就是玩不如把自己虐得狠一点”的M心态,高傅帅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按照那个难度标了一长溜儿星星的菜谱开始搞。 在胡乱用了一堆他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烹饪技巧后,他居然成功地……做出了一块普通切糕。= = 从此,高傅帅发现了自己“无法按照正常程序做切糕”的变态体质。发现敲门之后,他又用各种食谱联系了很多次,但一直都失败失败失败……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莫非他目前的水平是能够做出普通切糕,更高级的暂时不能成功,而且做切糕的步骤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不就是说明他想要学会做切糕根本就是要从头探索起吗混蛋!好想放弃……但是都学了这么久了再放弃好不甘心啊啊啊啊啊! 高傅帅内心边流血边咆哮,手里笃笃笃地一点也没停下……有了人生目标之后,生活真充实啊。=L= 高傅帅没有意识到他最开始那个“压过高特帅”的动力好像越来越缩小了。 “这里,不对。”高傅帅攥着刀柄狂剁的手被另一双清冷的手覆上,耳边传来大白低哑的话。 大白借着高富帅的手使力,把他切得乱七八糟的菜重新分过,瞬间化腐朽为神奇。大白好像对“突然出现”这种状态情有独钟,每次都精准地吓高傅帅一跳。 高傅帅僵住,他不是第一次被大白以近乎整个人被搂在怀里的姿势“教育”了,而且嘴唇就贴在耳朵上说话什么的太考验男人的忍耐力了! 高糕说因为他和大白的相性是绝无仅有的相合,所以大白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会特别喜欢和他肢体接触,靠得越近就越有安全感。也是这个原因第一次见面大白才会在强烈的感情作用下想也不想就把压在沙发上。 高傅帅脑内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高糕告诉他这事儿时迷惑地神情:“你讨厌他那样做吗?好奇怪啊,相性合的话,你也应该会觉得舒服才对啊?虽然不会有大白那么强烈……” 去你大叔的相性!去你二叔的安全感! 高傅帅后背紧紧靠着大白的胸膛,产生了近似于站不稳的感觉。才不是舒服不舒服的事呢,这种姿势很问题吧?!普通的朋友关系会经常没事儿就冲过来把你拦腰抱住按倒吗?!往事不堪回首啊! 大白不晓得高傅帅的思维已经像失了缰一样的野马在旷野上狂奔了,他又指点道:“可以试试别的。” 高傅帅凭着数月的默契条件反射地在脑内分析起大白的语段,很快得出结论来:大白是建议他不要只做切糕,应该多做做别的练练手。 “做点什么?”高傅帅直接问道。他也知道他基础差,切糕在食物的等级里微妙的高,从简单的练手才是切糕师成才正道。他前阵子太急功近利了,有时间还是应该补基础的。 大白抿了一下嘴角,听到高傅帅的问题竟然露出一丝浅笑:“都好。” 你做的话什么都好……呸! 高傅帅迅速把蹦到自己脑子里的第一念头甩掉,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应该是说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吧。高傅帅微微侧了一下头,耳根已经染上了微红。站在身后的某人一说话气全部喷到耳廓上真心伤不起啊。 切好桌上的菜,大白居然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维持着这种姿态,又不紧不慢地做起了别的事。这让夹在“舒服和不舒服”之间备感煎熬的高傅帅身体更加僵硬。 弯还是直这种问题高傅帅在青春期就自己琢磨明白了,只不过没有切身体验想不好喜欢在上还是在下而已。好像在上更MAN一点? 因为没和家里说清楚,还被从A国召回来这种事真是够了。 ……母亲的意思是让他赶紧找个男人嫁了,但是嫁给黑户什么的要不要这么惊险刺激。高傅帅思索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低头瞥了眼大白窄窄的腰身和修长的腿,自动忽略对方比他高一大截的身高,心想如果离开高家是大势所趋,那他也不一定要嫁人嘛,用“入赘”或者“分家”这种名头也不是不可能啊。 入赘啥的也就是听起来难听一点,可以算是爱自家那口子的标志嘛。 “啊——”高糕尖叫了一声,“惨了!忘了今天是周日了!” 高傅帅被打断思路,飞得满天花板都是的小算盘全收了回来。 高糕双手抱着胖得不成样子的二呆,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啊:“今天我应该要去送货了,肯定来不及了,怎么办……” 高傅帅闻言看了一下钟表,送货需要的时间是很早的,现在都快到中午了,这迟到迟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说你今天生病高烧差点挂掉,”高傅帅的脑瓜子立刻想出馊主意,“这会儿才从昏迷状态醒过来,声音放软一点道个歉吧。” “可是……下午的货还赶得上送。”高糕面色犹豫,双臂愈发搂紧二呆。 原来还分上下午两批啊!要是搁高傅帅身上,他百分百直接撬了,但高糕是个乖孩子(大概),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了,撒谎就是最大极限了。 高傅帅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胳膊一挣从大白怀里走了出来,说:“我跟你一起去,帮你解释下。就说吃了治愈切糕然后好了。” 这个理由太完美了! 高糕眼前一亮,有了证人还有说辞,店长是好人,应该不会太责罚他吧? 高傅帅却缩了缩脖子。身边没有体温靠着他了,稍微觉得有那么一小点冷他会随便说吗? 12. 高傅帅原本在A国好歹也是个活泼开朗的移动提款机,回到B国数个月后一出门才发现,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宅男…… 可不是吗,仔细一想,因为学做切糕的关系,他基本上维持了学校公寓两线跑的生活。家里有切糕这种低调奢华高档品可以吃,有大白高糕两种风格帅哥可以看,要多欢乐有多欢乐啊。 高傅帅此时此刻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浪子回头的自豪感,看着外面纷繁复杂的大街,恍惚隔世。 然后……看向自己身边正在被二呆“遛”的高糕,他瞬间又觉得那点小清新的励志背景墙裂掉了。 “啊,二呆不要乱跑……”高糕被二呆拽着一路狂奔,因为高傅帅看着高楼不动,二呆也没有乱跑,这可苦了高糕,不能放开牵着它的绳子,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什么方向。 高傅帅:/_\。 他总算见识到二呆身为一个切糕到底是怎么给高糕带路的了……难怪高糕最近跑步速度快了很多呢。 高糕打工的店位于市中心一带,其实和他们的公寓隔得不是很远,不过是两站地铁的路,问题是高糕的实力问题委实太严重,每次都得晃很久才能找到。有了二呆稍微好点,可是尽管切糕是万能的,可是导盲切糕什么的还是总觉得很玄幻呐。 高傅帅没去过这地儿,不过很显然二呆熟得很,它张大了嘴巴一跳一跳地就把两人带了过去。 眼前是一幢金碧辉煌的大楼,卖切糕的地方总归是要比其他产业有格调些的,高傅帅仰着脑袋冒着脖子断掉的风险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最顶端,不由得啧啧感叹。 ……话说这个建筑略显眼熟啊。 这年头高楼大厦长得都差不多,高傅帅也没往心里去,跟着高糕……呃,不对,是跟着二呆从后门进去了。 穿过停车场和一个布置得很精致的小花园,高糕从口袋里摸出员工卡,很熟练地在门边上刷了一下。高傅帅看看在门铃旁边的磁卡机,还有高糕刷在另一边的手,他真的不想说什么了…… 好在卖切糕的地方设备都质量过关啊,这种距离都成功让高糕刷进去了,现代科技真是不容小觑啊不容小觑。 “进来吧,现在大家应该都工作去了……只有店长在。”高糕越说越小声,眼神没底气地飘来飘去。 卖切糕的地方自然不同凡响,其实这么大个楼才是一件分店而已,就跟普通一家奶茶店是一样一样的,所以……店长就是老大没跑儿了。 高傅帅往里面看了看,觉得休息室的格局也很有熟悉感,自顾自地往里进去了。高糕和高傅帅本人都没意识到有啥不对,二呆这种是不是生物都难说的就更只会跟着跳了。 没两步,一个挂着牌的办公室门出现在眼前。牌子左边是照片,右边写着“职称”和“职工姓名”。高傅帅看了眼就过去了,这就是店长所在地没错,至于店长的名字……没啥特色。 轻轻叩了几下门,高傅帅清了清嗓子,努力思索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会让自己看起来是值得信服的政治好青年。高糕毫无悬念的怯场,缩到了高傅帅身后。 二呆不明所以,蹲在地上“咿呀”地叫了一声。 “二呆你会说话啦!”高糕眼睛亮了,一时忘了害怕,语气充满了惊喜。 高傅帅也不禁移开目光看了看二呆。二呆得到夸奖很高兴的样子,分外卖力地“咿呀”起来。 宠物切糕也是有叫声的,但二呆从来只会蹦不会开口,高糕一直都有点失望,还认为是大白制作二呆的工序和其他宠物切糕不同才会这样。 “咿呀咿呀咿呀。”二呆被高糕抱了起来,喊得更响亮了些。高糕兴奋地抱住它猛蹭,搞得一脸都是糖渍,显然大喜过望。 高傅帅皱了皱眉头,其他切糕都是“呜呜呜”地叫的,怎么二呆的声音和小婴儿一样,听着有点悚然啊…… 这转头的空当,门把手下降了。高糕动作马上顿住,一把把二呆放到身后,自己站得跟个竹竿似的。二呆早就胖过头了,在高高身后完全藏不住。高傅帅也没去纠正高糕掩耳盗铃的行为,张口向门里面看去,准备迅速解释。 “啊,二少爷?!”办公室里涂着鲜红嘴唇的丰满的中年女人夸张地捂着嘴,抢先吼了出来,中气十足。 高傅帅想替高糕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被搞得一头雾水。反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的?” “我是这里的店长,至于名字……您需要我的电话号码吗?”大概是店长的家伙很激动地从口袋里摸出了名片,颤巍巍地递了过去,“我进高氏集团第一天就看过您和您哥哥的照片了!那对我来说是奇迹般的邂逅!” 高傅帅的五官拧成“囧”状,犹豫不决要不要接过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名片。 中年女人没等高傅帅下定决心,就一把把名片塞到他手中,变本加厉地拔高嗓音,双手少女般地捧住了她那被厚厚的粉遮住的脸:“天哪!竟然能见到二少爷本人,我真是太荣幸了!今天一定是幸运日!大少爷刚走您就驾临了,天哪,莫非你们是不小心错过了吗?哦——这真是太遗憾了。”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栋楼眼熟了,这貌似是他家分店一贯的经营风格。好嘛,原来他的真实身份是切糕世家少爷打工地点的小开?哦我去,这称呼怎么这么带感。 等等! “大少爷?!……我哥?!”高傅帅本来还想在脑内吐槽一下这颇具震撼性的一幕,谁知眼前这位店长大婶一句话就打得他差点遁地逃走。 好端端一个星期天见到高特帅什么的简直就是噩梦好吗,被亲生哥哥无视+鄙视+漠视不是谁的小心脏都能无限承受的! “是的,真的太可惜了。”没察觉到高傅帅的惊恐,女店长很遗憾地说,“就在您进来前五分钟。” 感谢他喜欢沿路随地发呆的习惯。没有和高特帅打面照,高傅帅长出一口气,然后想起了他这次和危机擦肩而过的旅行的目的。 “那个……你是店长吧?”高傅帅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女人,和她脸上“唰唰唰”往下掉的粉,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高糕是我的朋友,他今天早上……” “不就是迟到了吗!”女人和蔼可亲的龇牙一笑,“二少爷的朋友哪儿还能让他工作,在屋里吹吹空调看看电视不就好了,小高啊,下次不到十二点千万不要来,也千万不要去送货,要是你做了什么工作,就扣你奖金哦~” 高傅帅内心:……不用拍我马屁,我将来会被踢出家门的…… 高糕也同样苦着脸:“店长,请千万让我工作啊!下午的切糕还没往外送吧?我这就去……” 女店长笑得跟朵儿菊花似的,还想说话来阻拦,高傅帅说了句“谢谢再见”,就眼疾手快接着靠门边的优势捏住手把立刻关上了门。 “她不会出来了吧?”高傅帅心有余悸。 “希望她的男朋友赶紧打电话给她……”高糕双手合十,默默许愿道,同时顺便解释了一下,“其实她还没嫁呢,听说年底才要结婚。” 妈呀。 高傅帅小心脏漏了一拍,被吓的。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切糕车?”高糕纯真地笑了出来,解决一件事,心情明显上升不少,向高傅帅发出了邀请,“就放在后面。不如我们一起送货?” 高傅帅没有过这种经历,想想把高糕一个人丢在外面也不是特别安心,于是点头道:“好。不过……是二呆带路吧?”比起相信高糕的眼睛,还是相信切糕更实在啊。 高糕:“……是的。” 二呆:“咿呀!” …… 二呆领着两人很快就到了停车场。高傅帅早就想象过能够运切糕的车是长得什么模样,但真正见到实物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流畅的线条,坚固的实木,高雅的设计,古朴的风格,每一个凹凸不平的纯木制轮子都带着切糕独有的传统知性的气息,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它是唯一。 太完美了,切糕车!(俗称木头手推车) 高糕得意地翘了翘鼻子:“很不错吧?其他还有些塑料的,和大的运货卡车。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这辆了,是这些里面历史最久的,古董级来着。” 高傅帅眼神都变了,难怪人家总说宁愿坐在切糕车上哭也不在宝马车上笑,推着这个出去,那得多拉风。 “我得把这里的切糕送到制定门户去,”高糕从切糕车下面的小抽屉里摸出一张清单,“今天有散户……嗯,也有经营大户。好了,我们出发吧,先去仓库拿切糕。” 高糕抓了几次空,总算拉住切糕车的两个手柄,把它推了出来。 “咿呀!咿呀!”二呆高叫了几声,一张嘴咬住高糕的裤脚。 “嗯?你也想拉吗?”高糕笑了问了句,然后将二呆身上拴着的绳子绑在了手柄上。 二呆见自己挂到了切糕车上,很欢快地“咿呀”了一句,紧接着就狂跳了起来,一路冲了出去! 高傅帅措手不及,刚伸手想要去抓车沿,却没有碰到。 这年头切糕都这么迅猛的?! 高傅帅错愕非常。 “怎么了怎么了?”高糕只是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接着二呆的气息就越来越远了,“发生什么事了?” “咔吱——”“砰!” 尖锐地响声奏起,高傅帅和高糕同时心尖一跳。被二呆拖得老远的切糕车突然停了下来,就堵在路中央。而旁边……一辆车型偏向于方正,整个车体透着尊贵感的深黑色轿车和切糕车紧紧挨在一起,车轮下还有触目惊心的痕迹。 “咿呀,咿呀。”宠物切糕除非全部吃光或者糖渍掉光,否则是不会挂的,能一直生龙活虎到主人死翘翘,完全不需要担心。 高傅帅看到那车的标志,撞墙求死的心都有了——一语成谶啊有木有!劳斯莱斯啊!真正的劳斯莱斯啊! 僵硬抬起手,高傅帅认命地捂住脸。 ……谁能来告诉他,这车牌号怎么也该死的这么眼熟?! 13. 高傅帅使劲把眼皮压下来,又狠狠地抬起来,视线从一瞬间的模糊转向清晰,他抱着一种近乎可以称为是虔诚地心态再去看那个车牌。 ……靠,车牌号居然没变! 高特帅刚刚来视察过、出现在停车场里的劳斯莱斯、让高傅帅熟悉得想哭的车牌。 这些线索全部一次性串联起来,答案难道还不呼之欲出吗? 身边的高糕好像也被什么慑住,身体猛然一颤后就没了动静,还往高傅帅这边靠了靠。高傅帅很想欣慰一下他终于没搞错方向,但这会儿不是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高傅帅很想扯住高糕的衣角狂奔而去,但现实是丫这会儿连腿都动不了,更别提逃跑了。 他不动,别人可是要先动了。 前两次不幸和高糕的切糕车亲密接触的宝马、奔驰车主都弃车而逃了,这辆劳斯莱斯车主很显然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上丝毫没有逃掉的意思。 “咔”。漆黑的车门伴随着一声闷响向外张开,男子的西装裤脚和名牌皮鞋先挪出车外,接下来才是整个人。 高傅帅起初是埋着头的,但旋即想到“一直低着头岂不是显得我很怕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抬起来了一点,又抬起来了一点。 眼角余光网上飘,高傅帅在精疲力竭之下总算看到了某人和自己相似的尖尖的下巴,嘴唇却更薄一些。 “……一看就是无情人。”高傅帅只能靠意银来逞一时之快了。 高特帅一把把车门合上,双手抱胸靠在他的豪华座驾上,眼睛里半分笑意也无。高傅帅哪怕已经刻意放轻了呼吸,但他依然觉得自己的喘息声清晰可辨。 自动气温下降五十度加屏蔽方圆百里声音什么的,这种自带技能真是够了! 自家老哥无法忽视的气场,让高傅帅升起来一点的脑袋又像气球一样瘪了下去。高糕平日里逻辑最不着调了,不管什么气氛下都能淡定自若地犯傻卖萌,这会儿不知道咋的,居然也保持了沉默。 “咿呀?”唯一心情仍然很好的大概只有二呆了,虽然在刚才巨大的冲级中它受损了一部分,但这对于它来说仅仅是稍微减了肥而已,不仅没负面影响还变苗条了呢…… “……手工木质切糕车。”高特帅开口了,声音有些低,“这家分店的镇店之宝。” 高傅帅不敢搭腔,就静静地听着,甚至不敢看高特帅脸上的表情,直觉告诉他他家大哥周围现在弥漫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我的车速是四千米每小时,走得是正确的车道,至于你家的宠物……”高傅帅听到高特帅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嗤笑,“带它去测个速吧。如果你有什么地方不服气的,可以叫交警调录像。” 高傅帅很久没有听到高特帅对他说话了,没想到难得有次机会居然还如此公事公办。 ……不过,出于对高特帅的了解,高傅帅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这家伙是真的能够用目测来判断一辆汽车的行驶速度的!而且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高特帅到底是不是机器人这个问题可是一直困扰着童年时期高傅帅的来着。 这样的人怎么为什么会没有注意到宠物切糕正拖着镇店之宝往路上跑,而且还撞到了呢? 可惜高傅帅被吓懵了,没有发现这个小漏洞。 “哥……”高傅帅局促地挪了下脚步,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做错事被训的那个样子。他还是打算争取一下的,说不定亲情牌有效咧? 话说回来这是他自家的产业,高傅帅自个儿的零用钱又赔不起,打电话找太皇太后要钱赔偿,和不赔偿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事实证明高傅帅还是不够了解他的哥哥,高特帅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就打断了,明明是残酷的话,却被他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吐了出来:“不准叫我哥。赔就算了,这是古董级的手工切糕车,你自己动手把它修好送回来。” 高特帅脸上一寸皮肤都没有多抖一下,一双犀利冷然的眼睛俯视着他,只有嘴在动。 高傅帅觉得气压又低了,今天不应该出门的…… “不许找其他人帮忙,不许找修理店。”高特帅又补充道,眼神还专门在高糕身上停了一下,显然意有所指。 高糕大约是感知到自己被盯了,寒毛从下往上全部一起颤了一遍。 高傅帅垂着头,自然是看不到高特帅压迫性的目光的,所以抗压力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提高,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打着另外一份小算盘:“嘿不就修个车吗,刚才那个店长已经见过了,应该比较好糊弄,到时候随便搞一搞,直接送回去让店长头痛好了……” “等你修好以后,”高傅帅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刘海下闪烁不定的目光,不得不说这家伙最擅长的事就是拍灭高傅帅的幻想,“带着车回一趟家里,我亲自检查,一个月为限。” 高傅帅努力攥紧拳头,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呵呵呵呵。”尼玛一定要修成做切糕大法!不用同样的眼神把这货从里往外扫视一遍,洒家这辈子值不了了! “咿呀咿呀!”二呆不明白怎么回事,它也不能理解人类微妙的气氛,只能随着高傅帅一起发出“笑声”,还连带着附赠了两下蹦跶。 高糕长臂一伸,赶紧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二孩子塞进外套里。 高特帅全部说完,重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调转车头从旁边绕过去,毫不留恋干净利落地走了。 高傅帅看着帅气的劳斯莱斯消失在路的尽头,顿时蔫了。 “欺人太甚!”高糕身后燃起熊熊烈火,“我们回去继续练切糕吧!” ……你刚才怎么不燃啊喂!还有你不是坚定不移地要去送切糕吗! 高傅帅囧然的看着一会儿换一张脸的高糕,室友你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本性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高糕眼神真挚地看着他,虽然方向偏差了个九十度左右。 “那货呢?”高傅帅用脸色来表达了对高糕不从一而终的鄙夷。 高糕看上去很无辜,可怜巴巴地低头对手指:“车都坏了,其他车用起来一点都不带感……” “……你去用其他的车送货,”高傅帅无语地指了指车棚,虽然是弯的,但他的真爱绝逼不是高糕这类型,装可爱对他才没用呢,“我先回去。” 高糕使劲挤了两滴鳄鱼泪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你回去干什么?QAQ” 高傅帅两行宽眼泪狂飙,可怜程度瞬间超过了高糕:“混蛋!回去修这个啊!TAT” “= =那再见。”高糕表示泪水啥的完全收放自如毫无压力,一见高傅帅是真的心意已决就不再说了,干脆利落的把二呆从怀里揪出来,绳索一拽,向高傅帅挥了挥手,“我可能晚点回来,你和大白吃晚饭吧。” 高傅帅点了点头,转身去拾掇凶案现场。 刚才高特帅的车速大概真的不快,现场看起来略触目惊心,但切糕车的损伤没有想象的大。它本来就年久失修,钉子都不稳了,受了这么个冲击零件都散了出来,但木板并没有烂。高傅帅大致看了看,琢磨着应该是拼一拼就能交工了。 到时候大哥那边如果通不过,咳,就去跟老爹撒个娇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不要这张脸皮了。 高傅帅把所有的木板都拾起来,其中还有两个特别远的车轱辘,摸出口袋里的零钱数了数,打算到大路上打个车回去。 …… 高糕突然用力扯住拴着二呆的绳子,停住脚步。 “咿呀?”二呆疑惑地跳了一下。 高糕没有搭理这孩子,向着马路一直延伸而去的车道深深望了一眼,方向把握得完美而准确。 刚刚这地方才驶过了一辆劳斯莱斯呢。高糕又转了回来,示意二呆继续找路。 为什么有些人的气味非得那么浓烈,就算走得很远,也依然清晰得好像就在眼前? 14. 高傅帅已经不记得高特帅是哪一天开始不理他的了,反正从他有记忆起,他们好像一直没有兄弟特别和睦的时候。 高特帅从小就是天才,天才总是很忙的。 高傅帅琢磨着,估计他还在保姆怀里嚷嚷着要吃切糕的时候,高傅帅或许就已经打着小领结穿着小西装坐在书房里看《如何完成一个面团》了。 咳,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家哥哥真的人如其名的特别特别帅这种事难道他会说出来吗? 他是小儿子,父母对他的要求和他自己本身的能力都不是那么高,过得清闲点,偶尔膜拜一下哥哥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有什么梦想吗?”有一天,高特帅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左手咖啡杯右手财经报,锁着眉头严肃地问他。 高傅帅当时还在为得到了能耍能吃的“火车玩具切糕”而欣喜不已,他摇了摇手里火车形状长长的一大串切糕,然后随随便便地回答:“嗯……把全天下的切糕都吃一边算吗?” …… 当初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傻二! 高傅帅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右手一激动直接挥下,手起锤落……钉子又钉歪了。 高傅帅眉毛狂跳,眼前夫人木板已经被他钉得千疮百孔,要修复起来恐怕不太容易。高傅帅也算是一代富家子弟,木工这种粗活别说亲手做了,连见都没见过。如果不是有小学初级义务教育普及,高傅帅只怕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职业叫木匠。 所以……这些钉子钉得要么歪要么突出要么断掉,这也不能怪他对吧? 高傅帅安慰了自己一番,想着练着练着总会好的,比如说他现在钉下去的比一个小时之前钉下去的可要漂亮多了。 在高傅帅蹲在客厅里乒乒乓乓的时候,大白也没闲着,他已经做了许多实验品切糕出来了,热气腾腾香味四溢,高傅帅吸了好几次鼻子,最终还是坚定不移的继续狂敲木头。 高特帅给的一个月期限看起来很长,其实切糕车这么高端的东西这么点时间根本就很紧啊。高傅帅不得不抓紧每一份每一秒。 唉,会不会弄得连这个月学习做切糕的课都没法上了? 高傅帅冒出了一个阴暗的念头:高特帅不会是为了阻止他的报复计划才故意搞出来的吧? 大白又将一盘切糕端出来,这下桌子彻底摆满了。高傅帅没忍住回头一看,好家伙各种颜色都来了一发,少年你是有多闲。 大白仿佛没察觉高傅帅悲愤的情绪,淡定自若地走回厨房洗了手,等他再次出现,手里已经又多了一把锤子,不过比高傅帅手里的稍微旧一点,头上都生锈了。 高傅帅瞪圆眼睛,更悲愤了:“原来家里有?!”愧他还特意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工具箱,果然下次行动前应该先多问一句。 大白面瘫着点了一下头,单膝跪在高傅帅身边,从小钉子盒里取出一颗铁钉,又取了一块木板,这是要上工了。 高傅帅连忙制止他:“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偷工减料或者找枪手都会被拆穿的。” 大白清冷的眼神转了过去,漆黑的眼珠里倒影出高傅帅的身影,好像是在询问为什么。高傅帅心跳漏了一拍,弯男的定力不能随便考验知道不知道。 他尴尬地挪开了点和大白的距离,别过脸去,好掩饰一下,勉强解释:“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该死的兄弟心灵感应!” 高特帅那种类型的变态不能叫变态,应该叫禽兽,不对,是禽兽不如。他说到就能做到,尤其是对高傅帅。 毫不夸张的说,要是一个班的人一起在墙上钻大小一模一样的洞,高特帅都能准确地判断出哪一个是高傅帅钻的。但是如果立场对调,让高傅帅去选高特帅钻的洞……呃,那抱歉,只能看运气了。 “我来。”大白转了回去,没有一丝动容,他大概是不相信这种奇幻的事,仍然坚持要帮忙。 这次高傅帅坐得远了,于是反应动作自然也减慢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再次阻止,大白的铁锤已经把钉子稳稳地钉进了两块木头之间。 高傅帅看得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问:“……这个你也会?以前练过?” “没。”大白回答,随手又取了下一根钉子。 “……我勒个去,”高傅帅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那你怎么会的?”莫非是继高特帅之后走进他人生的另一个奇葩? “见过。”大白转眼间又钉了两根钉子进去,两块木板紧密贴合,瞧着很是牢固。 高傅帅看看自己手里搞了一下午还是摇摇欲坠的木板,顿时羡慕嫉妒恨了。 “……太逆天了。”高傅帅咋舌,幽怨地瞄了瞄大白麻利的动作,学着样子又向下砸,这次敲合的边缘平和了很多,钉子也没有偏到爪哇国去。 高傅帅喜出望外,立马觉得其实想做他还是很可以的嘛!做个切糕车什么的比做切糕简单多了,莫非其实他还是个隐藏的天才? 尽管只是想想而已,高傅帅还是对这立竿见影的进步很满足,连带着看大白都顺眼了好几个台阶。 真的兄弟啊!高傅帅感慨万分地拍了拍大白的肩膀,然后自己感觉很有爷们气。 大白深深地凝视了他几秒,又低下头去动作。高傅帅一时激动居然放任大白钉了好几块木板。 更糟糕的是以高傅帅的记忆力明早他一准忘了这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大白的动作愈发迅猛了几分。 …… 天完全黑下来了,高傅帅眯了一只眼睛对了许久也看不清合适的位置,这才意识到不是他的视力差了,而是光线暗他又没开灯的缘故。 高傅帅费尽地扭了扭胳膊,站起来按下了电灯开光,室内一下子就被光芒充满。 “算了,今天就做到这里吧。”高傅帅松松脖子,弯腰向大白伸出手,今天他觉得大白这人好像比想象得还要不错,“小糕说他今天有事不回来,让我们两个先吃饭。” 室友之间慢慢熟悉起来,他们也差不多习惯叫直呼对方名字了。 大白盯着高傅帅的手看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握住,借着高傅帅的力站了起来。 大白搞出来的一桌子切糕早就冷了。不过没关系,切糕这种东西热的冷的都好吃,而且一般来说是吃冷的。 高傅帅洗完沾满了铁屑和木屑的手,站到桌边懒得拉椅子坐下,索性站着就取了一块,放到嘴里一咬,一股浓烈的酸味瞬间钻进喉咙,刺激得他立马喷了出来。 “咳咳咳……”高傅帅掐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好几声,那点酸味却依然留在舌头上,他急得躲了好几下脚,这才缓解了些。 这次当小白鼠算是当结实了。高傅帅一边继续压脖子中间的位置,一边哑着嗓子僵硬地问:“咳……这、这是什么切糕啊?” “能促进消化。”大白简单答了一下,靠近高傅帅,拍拍他的背,力道拿捏地恰到好处,高傅帅舒服了很多。 好凶残的切糕,难道是胃液做的?话说不会腐蚀吧……高傅帅表示他隐隐有点担忧。 再次伸手去拿的时候,高傅帅明显谨慎了,没有直接往嘴里放。但是他最终下定决心把珠子伸向一块白白净净很无害的切糕时,居然连碰都没碰到就被一阵痛麻感弹了回来! “怎、怎么回事?”高傅帅左手抓着受伤的右手。 大白皱眉:“攻击类,有等级。” 攻击类的切糕等级不到的人类是不能直接吃的,会被屏障保护,如果硬要塞进嘴巴里,就会激发出切糕的“自卫”功能,爆出攻击,食用者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切糕这种东西,既给人类的生活增色添彩,但又是无比坑爹的…… 高傅帅自然不会去做敢挑战攻击类切糕的勇士,他心有余悸地把手揣回口袋里,话说回来大白这家伙把危险品当而皇之的放在桌上是想干嘛。 “那这个呢?”高傅帅纠结地看着一桌花花绿绿的切糕,这个世界好像很恐怖啊,“呃,味道怎么样?” 高傅帅指得是一块黑白相间的切糕,大白记得自己放了芝麻,而且是他的自创品。级别高的切糕师能够光凭材料判断出切糕的异能,大白自然也是如此,他想了一下,回答:“催情。” 你做这种东西到底是想做什么! 高傅帅的内心又一次忍不住咆哮了,这两个字是他想得那个的意思吧?绝逼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吧? 就算大家都是成年男人,做出这种类型的切糕来未免显得太饥渴了吧。 高傅帅平静了一下,努力控制住意图做来回抽动运动的嘴角,问:“……你做了这么多种类,是要做什么用的?” 大白看着高傅帅的眼睛,这是他和别人说话的习惯。他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回答说:“我在创新,我想我的灵感已经回来了。” 如果高傅帅知道前情的话,或许他立刻就会意识到这是一句表白的话,而且大白的记忆估计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很遗憾,他对过去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他现在虽然愣住了,却只是因为—— 大白这句话,说得好长! 15. 催情切糕什么的立刻被高傅帅抛到脑后去了。 大白终于对高傅帅说了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这似乎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可惜,高傅帅并没能为此窃喜很久。 高糕很难得的直到半夜才回来,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除了周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孩子,只要学会绣花就能套上凤冠霞帔嫁了。 除了一脸的疲惫神色之外,高糕还带回了一个噩耗。 高傅帅怕高糕回来以后四处撞墙,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他。 “傅帅,下午其实我是和我爸爸约了……”高糕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睛都没光了,“我不是一直在备考N大吗?下个月就要下场,爸爸让我提前住到J市去,先适应一阵子。” 高傅帅愣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地算计时间,当初高糕说下半年就要去第一次参试,日子的确差不多了。 他们目前是住在S市,高糕的本家也在这里。但全国最好的N大是在J市的。 “这么急?”高傅帅皱眉,住到这里以后,高糕的父亲就很少联系他,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以前素闻高糕他爹是个严格到了骨子里的人,果真是如此,“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一点准备都没。” 高傅帅的语气并无责怪之意,但高糕还是划过了一丝愧疚:“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爸爸连新的房子都找好了……你和大白继续住在这里没问题,你妈妈当初有付过租金。” “你一个人去?!大白和我?!”本来没那么激动的高傅帅一下子毛了。 “咿呀咿呀!”和高糕的倦怠形成明显对比,二呆随时都很有活力,感受到高傅帅变化的情绪,它很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高傅帅扶额,好吧,他承认他对大白有好感,相性相似什么的影响力真心大,但是平时交流那么顺畅高糕也功不可没。一下子变成孤男寡男这让他怎么应付。 “抱歉!”高糕只当他是为自己没提前打招呼生气了,很诚恳地狠狠往前一鞠躬。 高傅帅沉默地看着高糕把头磕到了背对着他的墙上。果然虽然习惯高糕讲话不看人这事儿了,但还是提醒他一下方位比较好。 高糕的额头立刻红了一片,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早先颜嘉送的药膏涂在头上,一边揉一边指了指二呆:“不会只留你们两个的,二呆也必须留下来。爸爸说这个东西会影响我备考……等我通过之后,他说他亲自给我做一个宠物切糕。” 二呆并不知道高糕在说什么,见主人的手指伸了过来,它理所当然地一口咬了下去,就挂在上面不动了。 高傅帅看看高糕柔情的神色,知道他心里一定很舍不得二呆,毕竟平时最宠爱二呆的就是他了。 二呆懵懂地咬着高高的手,看上去很兴奋地晃了晃去。 “什么时候走?”气氛有些沉闷,高傅帅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了些,问道。 高糕摸着二呆的脑袋(如果那是脑袋的话),说:“飞机票还没有订好,也许就是这个礼拜吧。真可惜,以后都不能跟大白学了。以后大白就是你一个人的啦,他好像也比较乐意教你。” 大概是为了活跃气氛,高糕饱含深意和戏谑地猛眨了好几下眼睛。 ……高傅帅无语地看着抛媚眼给墙壁的高糕,保持了沉默。 把这种家伙一个人丢到不熟悉的城市还不带二呆,这样的决策真的英明?高傅帅画个了问号。 “咿呀咿呀咿呀!”二呆一张嘴就从高糕手上掉了下来,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完全没有受到半分紧张感的影响。 …… 一觉醒来,高傅帅揉揉眼睛,旁边的闹钟响得很欢乐。高傅帅费尽地抬手把饶人清梦的混蛋一把摁掉,这才很不情愿地翻身穿衣服。 他平时都会比闹钟醒得早的,这样起床才不会不舒服。但是昨晚差不多到凌晨才睡下,现在能爬起来算是不错了。 周日过去,星期一高傅帅是要上课的。 一开门,切糕的香气四溢。不用说也知道不是大白的例行公事,就是高糕在勤奋刻苦地练习。 家里有会做切糕的男人真好啊。 高傅帅感慨,主要是他自己做的那些怪七怪八的二逼切糕,他是绝对不愿意每天吃的。往厨房里一探头,不出意外看到高糕身上挂着蓝色的围裙,相当贤惠的守着正在等待出炉的另外一份切糕。 虽然奇怪了一点,不过这间公寓里住得三个男人的确都是有自己的围裙的,高糕那件据说从小戴到大,小时候还不得不别到裤子里才能用。 高糕做切糕的时候最专心不过,高傅帅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高傅帅刚刚后退了几步,背就被人拖住,这样闷声不吭突然出现的,只有一个人。高傅帅回头,正对上大白漆黑眸子。 大白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厨房的方向。 高傅帅会意,说:“昨晚你是不是听到了?他可能马上要走了。” 大白大概原本就是少睡的人,每天只需要四五个小时睡觉就行,一向睡得晚起得早,高傅帅并不觉得奇怪。 大白本来也不打算隐瞒,坦然地点了点头。 在高傅帅来之前,大白看起来就被高糕捡到很久了,仔细算起来,若不是相性的关系,大白一定会和高糕更加亲近。他们现在三人关系也很不错,大白关心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大白一点杂质也不沾染的单纯目色,不知怎么的让高傅帅觉得心尖被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又疼又痒不太舒服。 喂喂,嫉妒高糕完全没有必要吧。 自己吐槽了自己一下,高傅帅不自在地耸了耸肩,回答:“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只能等他定下来以后再告诉我们了。”要是高糕走了,以后照顾二呆的活计就得由他和大白负责,啧,想想都觉得累。 宠物切糕虽然不会排泄,相比较而言还比猫猫狗狗干净些。但到底不是正规生命体,它们的智力也要低上不少,再加上糖渍黏在某些地方会变得非常非常难处理,其实养起来还是满麻烦的。 他和大白,一个是十指不染阳春的高贵少爷,一个是自己家在哪里都不晓得的失忆面瘫,二呆又是个特别活泼喜欢乱蹦的娃……前途灰暗啊。 大白的动静不大,眉头锁得稍稍深了些,接着又点了下头,就走到他平时喜欢的位置,默默发呆。高傅帅说不出心理那点异样是失落还是什么,他走到桌子前面,挑了块切糕用保鲜袋包了拿在手里,随便收拾了个手拎袋,就简简单单地出门上学去了。 …… 因为拿着切糕招摇过市,而且一看就不是随便能买到的普通切糕或是二逼切糕,高傅帅光荣地享受到了一路的“羡慕”“嫉妒”“炫富去死”的目光,但他本人一向对这种事习惯了,何况他也不是没用同样的眼神仰望过他哥高特帅,那叫一个淡定自若。 高傅帅完全没有压力地当街就开始啃切糕,心里想的是还是高糕做得切糕好,大白做得那些电闪雷鸣火光四射,偶尔还有会跳来跳去的(二呆),吃起来压力实在大。 走进了V大的校门,停留在高傅帅身上的目光也是有增无减。 不仅是因为切糕,还因为他这个人。高傅帅在V大也念了一段时间了,尽管他的专业没什么特别的,他自己也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有个高贵冷艳的哥哥在四处绽放金色天才圣光,高傅帅就很难真正的低调起来。 总之,在高傅帅的身世传开之后,跑来围观他的人就多了好几个连。 好在他从小被人看惯了,表面上奉承暗地里冷嘲热讽什么的也都经历过,高傅帅表示虽然他心灵略有几分扭曲,但总体上还是成长成了天天向上的奋进好青年。 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切糕,高傅帅挺直了背将保鲜袋丢入可回收垃圾箱中,大步流星地穿过操场前方进了教学大楼。 正在操场上坚强晨跑的少年们悲愤了:V大的规定是全民住宿全民晨跑啊!丫搞特殊化不住宿就算了,居然还套晨跑,绝逼不可饶恕! 16. 高傅帅进了大教室,今天他上午的课都是大课,等课程开始许多人都会密密麻麻地坐满,很壮观的。不过高傅帅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怎么搞定切糕上了,对自己在A国选的专业半毛钱兴趣也没有,自然也没有打算好好听,想着随便应付就过去了。 出于这么点不怎么光明正大的考虑,高傅帅直接就走到了教室最后面。虽然坐得高,但从讲台上看这里也就芝麻绿豆一点大,大大方方睡觉教授都会以为是在认真做笔记呢! 高傅帅想到回家以后不仅要继续学做切糕,而且还要修那个啥劳资的切糕车,顿时觉得时间这种东西真是浪费一点少一点,太不够用了,如果不用上课时间补眠又如何能发挥人生最大的价值? 高傅帅心安理得地趴下了。讲这节课的一向是个头发白了一半的老头儿,特别温和,从来不点名,有时候抓到个不幸在空调的吹拂下睡着的同学,还会顺顺他脑袋上的毛关切地问问他昨晚是不是失眠了。 咳,这位老教授因为好脾气指数高,所以在学生中一直相当有人气。不过课堂睡觉率也一向和教师人气值成正比就是了。 高傅帅躺得太快了,以至于没发现平时迟到率最高的这节课,现在居然已经有好几个人提前来蹲点了,显然是有什么和普通状况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要是他发现的话,也许他会走出去拿一份校报或者回头看看公告版的,遗憾的是,这家伙错过了这些。 所以……当他被高特帅在课上点名的时候,可真是吓得不轻。 “高傅帅同学,麻烦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高特帅嘴角含着微笑,眼角却是凌冽。 今天高特帅穿得比以往还要正式,头发也搭理过,还特意挂了小麦克风。他手里的教鞭有节奏地敲了敲身后的白板,声势夺人,说出的话因为麦克风的加成效果使其穿透率直线上升,加上本来就近乎完美的容颜,也在这种情况下更添气势。 几个耐不住的小姑娘已经偷偷在下面小声交流了,不断有粉红色的泡泡从不同的角落里浮出来。 高富帅一个机灵,高特帅的声音让他条件反射似的一瞬间就完全清醒过来,尴尬地站起来。 旁边有个瘦瘦长长的男生大约是想笑,却被他的同伴飞快地捂住了嘴:开什么玩笑!高特帅看起来很好惹吗?话说早就听说他们兄弟不合了,硝烟味好重…… 高傅帅和高特帅的关系不好也是公开的秘密,在路上碰见都不理不睬形同陌路,兄弟做到这个份上当真失败。 那些不知道高傅帅对高家产业完全没有追求的人,大多都猜测这是家族竞争的原因,仅有一小部分比较了解高特帅的人才知道,高特帅只是单纯地瞧不上弟弟是根废柴而已。→_→ 站在高傅帅的角度上,比起大白这种全方位无差别大规模面瘫的类型,高特帅这种明明可以很健谈,但却独独对他一个人坚决保持面瘫的属性更令人讨厌。 高傅帅傻乎乎地站起来这短短的几秒钟里面,他又不自觉地给大白加了分,顺便又把对哥哥的好感下调了一个级别。 “呃,对不起,”高傅帅的勇气暂时还不能支撑他在大庭广众下违逆高特帅,他傻乎乎地站了起来,“请问您刚才问得是什么?” 其实我更想问高特帅你这混球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高傅帅此刻内心和表面的情感反差比较严重,定睛往讲台那边一看,以往的老教授正坐在第一排,仍旧是和蔼的神色,面前还整齐地拜访了纸笔,像是在记笔记的样子。高傅帅这才想起来,这门名为“生命与切糕”的学科似乎就是高特帅脑袋上取得过得学位之一,唔,似乎是博士?反正高特帅有突出成就的领域跨度是很大的,从古文明到现代高科技无所不包,要全部记清楚也不容易。 因为这天才之名,高特帅有时候是会被叫到各种地方讲课的,高傅帅有些猜到了前因后果。 早知道宁愿翘课也不来的! 高傅帅很懊悔,虽然来不及了。 高特帅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他重重地敲了敲黑板,像是讥讽一般地重复道:“宠物切糕的生理机能是怎么产生的。我刚刚解释过它到底算不算生命,应该能从中推断出来。” “……”一直在睡觉的高傅帅什么都没听见,他隐隐后悔刚才睡得跟死猪一样了,其实他对这个问题相当有兴趣。 最开始报这门课的时候,高傅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母上抓去做切糕了,只是纯粹觉得这个课的名字很高端,说出去会很拉风,但没想到无聊地要命,与其说是专业课,不如说是一堆疯子的自由畅想记录,简直像神话故事,去听“切糕与文化”还更靠谱点。 高特帅眯着眼睛,不放过高傅帅表现出的一丝表情,像是盯住了猎物的鹰。高特帅一瞬间产生了自己其实是在旷野里喷跑的田鼠的错觉,即使隔得很远,他依旧能敏锐地察觉到高特帅周围有些危险的气息。 实在不行,那就瞎扯吧。咳,最多也就是被赶出课堂不是? “切、切糕本身的成分分解,在融入一个全新机体的同时释放能量,”高傅帅一脸严肃地开始瞎扯,“这些能量用来继续维持整个身体的运动,至于那些随机性动作……是、是因为特殊智能芯片?” “坐下。”高特帅等高傅帅吐完最后一个音节,终于赦免了他。 高傅帅以为逃过一劫,松了口气,这才在周围同学诧异地注视中坐了下来。 高特帅用绝对称不上是愉悦地神情继续讲课:“要是装了智能芯片那怎么还能吃下去?刚才那位同学大概是生活在科幻小说当中。他前面那位,你来回答。” 高特帅的这些话用来调动情绪很好用,果然有些人憋不住笑了出来。被直白地这样说,高傅帅不由得尴尬,还在他也不是在意这些,除了耳朵边上红了一圈,也没什么大事。 高特帅之后就再也没有放注意力在他身上。只是这节课仍然让高傅帅格外难熬。讲台上的高特帅非常有魅力,迷人的脸和恰到好处的谈吐,会偶尔说些幽默的话,讲课的内容也很清晰,难怪很多平时见不到面孔的人也慕名过来。 高傅帅抱着赌气的心态本来想坚决不让某人的话入耳的,但奈何还是钻进了几句,比之前的老教授有趣的不是一星半点。 好不容易,长达两个小时的大课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了。 台下居然还有不少人发出了遗憾的叹气声。 高傅帅愤愤地把笔往桌上一甩,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整面笔记本上都写满“去死去死去死”了,不用说也晓得这是对高特帅的怨念。 眼角瞥向被学生团团围住问问题的人,高傅帅更加光火,看都不看就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塞进了手提袋里。 ……其实,比起生气想揍人的情绪,好像还是委屈多一点。 高傅帅当然不会承认这种情绪,他现在想的是他的心情被完完全全搞差了,必须要用翘掉下午的课才能平复他内心的不满。 高傅帅一把提起手拎袋,一步步重重地向门口走去。 “站住!” 高傅帅刚走到门边,就被命令的口吻叫住。 正在问高特帅上课有关内容的女学生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吼,一时有些懵,看了看高特帅,又看了看高傅帅,两张有八分相似的脸上似乎都弥漫着硝烟味。 刚才还温柔风趣的学长兼老师,怎么刚才那一下这么冲? 高傅帅不情不愿地回头,口气同样不好地道:“干嘛?”高特帅最近跟他说得话很多嘛,就是都不怎么动听…… “之前那个东西,一个月,不要忘了。”高特帅面无表情,下巴抬高了些,露出些鄙视的意味,和面对学弟学妹们的如沐春风迥然不同,像换了个人,看上去既冷淡又可怕。 高傅帅立马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我没忘!” 高特帅又转回去带着笑意解答问题,好像压根就没高傅帅这么个人。在巨大的落差中没搞明白状况的女学生一边迷茫地躲闪视线,一边努力听着。 高傅帅一个人站着,不舒服地更加厉害。 这混蛋这混蛋这混蛋!多出生几年脑子好一点很了不起吗?! 高傅帅决定他要回去再写满十页的“去死吧”,然后把它们钉在高特帅的名字上,再去完成他的“切糕复仇大业”。 心中的小火苗猛烈地窜上来,颇有愈烧愈烈之势。 17. 高傅帅可没想到他首次翘了V大的课回家,反而会正好赶上高糕打算一个人溜掉,前往J市。 别说高傅帅了,高糕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撞上高傅帅。两人见面分外尴尬。 “呃,对不起。”高糕也只能可怜巴巴地道歉了,“爸爸他突然订了机票,你在上课我就没打电话……” 高糕越说越小声,的确这个理由的真实度听起来不怎么高,若不是高傅帅知道高糕一般不撒谎,可能真的会怀疑。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怎么不会责怪他。 高傅帅把手里的东西往沙发一丢,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几点的航班?” “两个小时后。”高糕老老实实的回答,瞧着很心虚。 “大白知道吗?” “他好像出去遛二呆了,他又没手机,联系不上。” “……你爸爸也太急了吧?” “嗯,他向来急性子。” 二呆这孩子需要有人遛的,高糕这几天都在忙考试,活就交给了大白,大白估计也没料到高糕会突然要去登机。 高傅帅扶墙,好样的,如果他不是一时兴起回家来,再晚几分钟搞不好高糕就要闹失踪了。他搜索了一下记忆,对高糕他爹只有一些隐约的印象,记得是个看上去非常严肃的中年人,胳膊很宽很壮,不轻易和别人说话。 两个小时候的飞机,高糕确实经不起磨蹭了。高傅帅没休息多久,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站起身来:“走,我送你去机场,大白那边到时候我来解释。” “谢谢。”高糕笑得勉强。 被道谢了高傅帅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微红,不在意地别过脸去:“没事。到J市以后早点搞到能导盲的切糕。对了,那边有人接应你吗?”以高糕的认路水平,不可能不找人接他吧。 高糕点了点头:“有的,颜嘉表哥会过来。我还没考试不能住N大的宿舍,到时候会先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一个房间住。” J市的地皮比S市更精贵,租大房子就是浪费,高傅帅表示理解。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下楼找了辆的士,一起前往飞机场。 等高傅帅看着高糕的飞机升上天空,再打车回来都已经该吃晚饭了。听到开门声,大白解下围裙走了出来,见只有高傅帅,他轻轻皱眉。 高傅帅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高糕出发去J市了,他爸爸给他选的机票。”话说是不是应该给大白买个手机? 大白听见他的话,眉头舒展开来,居然不太在意,点了点头就开始摆盘子了。 高傅帅不禁感慨家里有个贤惠的男人真是美妙啊,同时少了高糕只剩下大白这么个闷葫芦,他又有点寂寞。两个人的生活模式,他还没有考虑好呢。 “你想不想去上N大?”餐桌上,大白冷不丁先开了口,而且是完整的问句。 高傅帅被大白难得语句流畅结构完整的句子震撼到了,咬着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糊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考得上?” 大白不可置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被看久了高傅帅也不得不停嘴,转过去:“……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在高傅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大白一下一下镇定地点头。高傅帅身体一顿,僵硬地一巴掌拍在大白的肩膀上,说:“……这玩笑开得真有你的风格。” 高傅帅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嘴上说着要用比高特帅更小的年纪入学,其实他内心给自己定的入学目标是三十三岁这种事他会随便说出口吗?毕竟他学习的时间本来就比其他人晚,还有个诡异的不能按照菜谱做切糕属性,光是摸清楚只适用于他的切糕做法,就得耗费不少光阴。 大白一点也没有和他打趣的意思,语气平淡但很笃定:“你有天赋。” “如果不能按照菜谱做切糕算天赋的话。”高傅帅很流畅地接了下去,挑眉,这件事大白和高糕早就知道了,“慢慢来吧,不急于一时。”不过其实大白对他这么有信心他还是很高兴就是了。 “这是天赋。”见高傅帅似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大白继续解释,眉宇之间的气势似乎增强了,“我会教你。” “……啥。”高傅帅傻眼。 “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会教你。”大白重复了一遍,脸上挂上微笑,整个人的气场顿时春暖花开一般温和。 这是作弊!这种时候笑个球啊!你难道不知道每次你一笑这篇文就会切换场景,然后本少爷就没法拒绝了吗?! 高傅帅内心哀嚎,一手挡在眼睛前遮住某人尽情释放的万丈光芒:“虽然我以前求过你,但我现在反悔了,我自己学就好。”这话他早想坦白了,他的属性实在略有几分丢人,毕竟当其他人看着他揉着面团用华丽的材料和绚丽的手法最后烤出一个……普通切糕的话,好像很囧。 “我来。”大白坚决,尽管从语气上听不出波澜。 高傅帅烦恼地揉自己脑袋:“你自己也有事情要做吧?上次那个颜嘉怎么会提前知道你做了二呆出来?去调查一下吧,去吧去吧去吧。” “……已经知道了。”大白嘴角上翘,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 “唉?”高傅帅愣住,脑海里忽然飞快地闪过什么,大叫出声,“你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 其实对于大白的记忆恢复不恢复这个问题,高傅帅和高糕两个人一直抱的是无关紧要的态度。最开始的时候高傅帅对大白没什么感情,陌生人罢了,到后期则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是眼前的大白,如果他恢复记忆,无疑就会重新拥有身份和社会地位,那样大白就不一定是大白了。 高糕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高傅帅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害怕,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挺好的,三个人住在一间公寓很和睦。 如今平衡被打破,先是高糕走了,高傅帅料到迟早会发生变故,但没想到这么快。 大白恢复记忆了。尽管从脸上看不出与以前的不同,但高傅帅还是产生了一种近似于被背叛的感觉,但放在桌子底下的拳头握紧,好友康复的喜悦被另一种恐惧所全部盖住。 大白干脆地承认道:“是。” “是、是吗?”高傅帅看不到自己脸色惨白,为这种事情紧张很丢脸,他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那你的原名……叫什么?” “郑远尘。”大白淡淡地回答,他不善言辞,所以在桌上用手指凭空书写了一下。 “这么人模人样?!”高傅帅觉得这名字略显飘逸出尘,但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张慌地转了话题,“呃,不对,我的意思是,这是个好名字。” 高傅帅泪流满面,他家的一对父母是起名废,十分的废,看他和高特帅两个活宝一样的名字就知道了。高特帅就算了,人家磁场太牛逼其他人不好意思说,高傅帅就惨了,从小没少被嘲笑。 咳,所以高糕不管是起名起大白还是二呆,高傅帅都只是在内心吐槽,而没有切身力行阻止他,想要增加自己同类的这种心思他也不是没有啊。 大白的真名和他比起来真的正常好多,高傅帅幼小的心灵又遭受了一次沉重的背叛打击,他觉得他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话说郑远尘这名字略有几分耳熟。高傅帅半晌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暂时搁到一旁。 大白……啊呸,是郑远尘,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双手交叉,手背撑在下巴上,默默地观察高傅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表情。 “所以,你和高糕那个表哥真的认识?”高傅帅转移话题,继续问。既然大白说他恢复记忆了,那一定有关的那些奇怪的事也得到了解决。 话说,既然认识,上次颜嘉为什么不直接戳穿呢? “认识。”郑远尘好像不喜欢深究,在高傅帅问出下一个问题之前,自爆八卦堵了他的嘴,“我家在J市,也要回去。” “……”高傅帅今天遭到了第三次背叛。 眼前表情并不丰富的男人目光灼灼:“你要不要一起?” 郑远尘比高糕那个绝情的家伙好多了,回家还乐意带家眷。高傅帅心里好受不少,也稍稍有点动心。 “你说一起就一起,岂不是显得我意志很不坚定?!”高傅帅遭遇了多次打击之后,觉得不搬回一局来他委实没有面子。话说大白这家伙真的有记忆了?怎么这么不真实…… 高傅帅话音刚落,眼前的灯光立刻被黑暗笼罩了大半,某人本来就比他高,一旦站起来这样的优势就更加明显,还没等高傅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唇已经被贴上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 咔。 这是高傅帅的大脑当机的声音。 大白还算有良心,没有深入就放开了他。某个第一次对基友爆出了真名的家伙依旧是保持着那张巍然不动的面瘫面孔,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然后说出了八字告白真言:“我喜欢你,跟我走吧。” 高傅帅呆滞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人……那个,同学,这篇文才刚刚进行到第一阶段,你节奏略快了啊喂?!这绝壁不科学啊喂?!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忘记了——切糕车还没修好根本就走不了吧?! 18. 高傅帅懵了。他突然从“考虑要不要勾搭”阶段一下子穿越到“被对方告白”阶段,这个进度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说出来挺丢人的,英俊多金身材高挑的金龟婿潜力股高傅帅同学至今为止,没有交过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虽然被表白不算是头一遭,不过两情相悦……呸,是互相略有几分好感的被表白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更卧槽的是,这混蛋居然还先斩后奏! 先告白再拉手后接吻,最终才是那什么什么。先接吻再告白,大白你的顺序不正确啊! 高傅帅勉强才再对方毫不掩饰的注视下找回自己的声音:“……啥?” “我喜欢你。”郑远尘一点也不害羞地又说了一遍。 “……哦。”高傅帅条件反射状的平静,实际上是整个僵硬了,站都站不起来。 大白第二次发出邀请:“跟我去J市吧。” “……要先修好切糕车。”高傅帅眼神躲闪,找出个理由来推脱。 郑远尘闻言,却浅浅一笑。这样的回答,他算是答应了,以后再想赖,绝对没有可能。 高傅帅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郑远尘温和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不由得心虚,脸上也泛起一层红光。 郑远尘漆黑的眸子闪了一闪,回答:“好。” 高傅帅不敢直视眼前这人,心思却很活络。J市啊,能和高糕再次碰面也挺好的,放他独自在哪儿还真不太放心。说起来高糕是想要考N大,那个学校很牛逼来的,貌似那个十三岁的人肉做糕机就是他家的……等等,那个人肉做糕机好像是叫—— 郑远尘。 ……靠。 突然真相的高傅帅的脸,瞬间裂了。 ……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又过了两个礼拜,高傅帅终于出现在自家的宅子里了。而眼前……咳,毫无疑问是某人高高在上兄长的高特帅大人。 高特帅仍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双腿交叠,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相当有气势,高傅帅一时产生了自己是个正在被审问的犯人的错觉。 “……那个,”高傅帅战战兢兢地开口,“我把切糕车送过来了。” 高傅帅还记得上次高特帅说让他别喊“哥”的事,但一时也想不出新的称呼来,直接喊“高特帅”?他是嫌命太长了吧…… “嗯。”高特帅含糊一句,眼神在高傅帅推到他面前的切糕车上方掠过,却不甚在意,反而锁定高傅帅的眸子,“你打算转学去N大?” 丫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高傅帅心口一抽,他昨天才把这件事跟他家母上打了招呼,他哥今天就能知道,而且还来兴师问罪……好吧,祸躲不过,更何况高特帅跟家里联络的频繁程度绝对不会比他少,得知一点家庭成员的近况最平常不过了。 转学N大这件事,高傅帅并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他家母上一听他想去J市,本着高家的儿子必须是人中龙凤的宗旨,立刻将他的目标自动刷新成N大。 高特帅问出来,按理高傅帅应该解释一下才对,但高特帅眼中的轻视太过明显,让他突然不想解释,索性顺水推舟接了下去。 高傅帅努力表现出他一点也不心虚的模样,貌似很坦然地道:“对,朋友最近都打算到那边逗留一段时间,反正我在V大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干脆换个环境。N大看起来就不错。”高傅帅内心泪流满面,没想到他也能说出这么要好的话来,要知道他对高目标什么的从来真心没有追求。 “切糕系?”高特帅问。 事到临头伸头就是一刀,但高傅帅还是二话不说把脑袋搁在了绞刑架上,“理直气壮”地回答:“对。” 高特帅沉默一霎,旋即挑眉:“你考得上?” “……”喂,就算大家是兄弟也不要这么直戳死穴好吗。 “果然是借读,”高特帅智商难以测算的脑子迅速得出结论,不知怎么的嘴角扬起,手指指节轻轻扣在桌面上,“又浪费一次家里的钱?” 高特帅话里的意思相当明确,就是高傅帅你真是个废物,读个大学要败三次学费,而且明明什么都学不出来,太窝囊。 高傅帅可是能够快速解读郑远尘神秘密码般简洁语言的男人,高特帅说得这般直白他怎么会听不懂,却反驳不出,只得咬了咬唇。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高特帅说的话一句都没错,跟浑身光环的哥哥比起来,高傅帅简直就是无用的杂草。 “……我会还的。”高傅帅放在身后的拳头松了又紧,好不容易,他才这几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就当是借我,N大的学费和赞助费等我毕业以后全部都会还给家里!” 男人的逆鳞,是不允许别人乱触的。高傅帅其实没有底气完成这样的承诺,可是青春期末期的本已经差不多消失殆尽的叛逆属性突然回光返照了一下,一不留神,嘴巴就自己动起来了。 高特帅大约是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手猛然一顿! 在高傅帅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前,高特帅又是一派自信地高傲地扬起眼角,道:“只是N大的学费?出国留学的费用呢?读V大的费用呢?还有,你以为把你养到这么大,家里不需要出钱?” 高傅帅被挤兑地一咬牙:“全部!我全部都还!现在就写欠条,来吧!” 从小被高特帅压着,高傅帅难得能硬气一回,咳咳,只是代价略大啊。 这家伙的哥哥绝不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主,二话没说就从书房的抽屉里翻了几张纸出来,随手又把一支笔丢到高傅帅面前,直接下命令:“写。” 高傅帅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但没有退却的余地了,他现在心里都是熊熊烈火,本来也没打算退缩,上前两步拿起笔,用足以划破纸张的力道狠狠地划拉几笔,最后签上自己的大名,递到高特帅面前。 高傅帅本来是想摔到高特帅脸上解气的,可一在空气中接触眼前男人满是冷意和威慑力的眸子,气焰立刻被压下半截,手也差点哆嗦。 高特帅一瞥,冷笑着收下,大手一挥,示意高傅帅快滚。 高傅帅觉得憋屈,但留下更没理由,他还是转身往后退。不管怎么讲,去J市的通行令总算全部凑全:母上签发一份,兄长签发一份,父上那份在拥有母上的签字时可以完全忽略。 尽管代价是后面一串儿零的债务,还有居然真的得去和一群变态竞争考N大! 高傅帅的右上刚刚按下门把手,高傅帅的声音又一次从背后传来:“就算你连最低借读标准都考不到,这张欠条也照样生效。” “……!”高傅帅脚下一滑,我勒个去,同学你还能更凶残阴险一点吗? 退出房间,高傅帅抬头望天,没想到从一个富二代佳公子变成一贫如洗还满身债务的穷光蛋就是这种感觉……好新鲜啊。 以后不得不全力发奋做切糕,以求靠切糕一夜暴富了。要是实在还不起,那就只能去卖器官……高傅帅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仿佛哪一个器官被切掉了似的,他打了个寒战,连忙加快步伐。 回家回家,赶紧把不愉快都忘掉。 …… 弟弟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高特帅抬手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另一手轻轻抚过眼前的切糕车。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擦过明显是新钉上的钉子,若有所思。 不是所有钉子都是同一个人钉的,高特帅很确定。 故意弄出完全不一样的痕迹,这算什么,炫耀吗? …… “搞定了,马上出发?”为剔除某些记忆,高傅帅在外面狂奔好几圈,这才神清气爽地推门入内,不出所料见到大白收拾好行装倚在一边等他。 郑远尘眼底里透出浅浅的笑意,凝视着高傅帅,点头。 高傅帅被自己的准情人电到,头晕目眩地想要接行李。郑远尘当然不会叫他得逞,让别的男人帮忙拿包,未免太降格调。 他们两个其实并没有正式交往,只不过彼此留给彼此最大的机会,如果有一天双方都想要谈一段恋爱,对方就会是第一人选。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奇异的关系,主要还是因为郑远尘这名字太过招风,高傅帅深感压力很大,他可没想过随便找个室友会突然变成全世界最逆天的超大神,仔细一看大白周围那一圈优雅内敛的光环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神级气场咩? 总之,高傅帅表示让他直接傍大神太考验心脏了,不如咱们先缓缓,让他做个准备,日后再逐渐进展。 大白完全不急,反正有承诺在,高傅帅基本上相当于被他绑定了,别人想染指……问问看最新研发的超强攻击力炸弹切糕答不答应怎样? 高傅帅见拿不到对方的行李,悻悻收手:“喂,好歹把我自己的那份给我吧?” 郑远尘眉头微颦,像是在认真考虑,许久,才从手边的大包小包中,拣了两个轻的交给高傅帅。 【做切糕上学记】 19. 大白虽然名声在外,但万幸的是这家伙一向走低调内敛风,基本没有在媒体上露脸,凡是有关于他的报道都清一色只登出过名字,于是这两个容貌招眼球的人一起走在机场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没有受到过多的瞩目。 高傅帅和大白拖得东西看上去旗鼓相当,其实高傅帅自己才知道,几个手提箱密度大的都在郑远尘手上,他这几个不过看起来大。 要知道这次他们算是大规模搬家迁徙,高傅帅正属于失去特权阶级身份的“历练时期”,而天才也不一定口袋里塞满了钞票,比如一穷二白连手机都没有的郑远尘小朋友。完全没有雇佣任何人的两个倒霉孩子完全得靠自身体力来搬运,能舍的东西都舍了,但工程仍旧不小。一路上,某人没少偷偷瞟站在他旁边的人,遗憾的是另一边的那家伙一点气喘的痕迹都没有。高傅帅内心腹诽:卧槽,丫吞过大力菠菜升级lv5切糕了吧。 见识过高糕的认路能力,兼之高傅帅也希望到时候更能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他们来J市的事没有告诉高糕。好在大白的方向感还算靠谱,没费多少周折就顺利抵达。 从出租车上下来,高傅帅跟在郑远尘身后,一直不住地在打量着周围环境,步伐不由得慢下不少。 “怎么?”大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高傅帅本来脸上还留着一丝呆然,被打断后才恢复常态:“啊?嗯,这附近……还蛮安静的。”而且房子都好大。 高傅帅还是在搬出来住过以后,才形成的房子大小的观念。这里都不是一层层的公寓,显然是别墅区,按照区块划分的,都是统一的设计,虽然比起高傅帅家的豪宅还有距离,但较一般民居来说,也得是小怪兽级别,更别说还栋栋带院子。 郑远尘听到高傅帅的回答,微笑:“嗯,分配的。” 高傅帅一时也接不上去口,反而被盯得不自在,干脆继续闷头走路。 当然高傅帅绝对不会承认郑远尘给他失忆流浪身无分文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他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某人居然能住在这种地方。 = =想想也对,到底是绝无仅有的第一天才啊,住得太寒碜不是丢国家的脸么…… 话说回来,高傅帅隐约有听说过某些超级天才都是被国家征用搞切糕研究的,也不知道大白是不是属于这一行列。 …… 郑远尘住在那一溜儿一模一样的小别墅中靠里头的一间,比之周围还要幽静。高傅帅看着郑远尘熟练地用指纹开门,突然意识到他貌似正在向住进大白房子的趋势前进!一不小心都被拐到门口了!奇怪,他到底是哪一句话答应搬进某人家的?明明他们连男男关系都还不明朗……到底怎么潜移默化地就形成诡异的思维定势了? 庭院大门刷拉一下自动开启,郑远尘却没动,他对高傅帅道:“手。” “啊?”高傅帅没反应过来,只是伸出自己的手傻兮兮地挥了挥。 郑远尘多年快速揉面团的手绝逼不是盖的,一瞬间就抓住某人乱摇的爪子,一把顺势把高傅帅拽入怀中,再将手指往指纹锁屏幕上一按。 “滴。” 郑远尘面无表情:“登记。” 高傅帅:“……”他已经不想去说大白容易产生歧义的用词了。 怎么有种被算计的赶脚?是错觉吧?绝对是错觉吧?为什么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卖了…… 郑远尘拉开门,侧身,示意高傅帅先进。高傅帅只得打断了自己的思维。 房子的屋门照样是指纹开锁,郑远尘直接让高傅帅用他的指纹开门,验证确实已登记入库。 高傅帅踏进屋内的脚步一僵,今天产生的幻觉真多,差点以为他算是过门了。 郑远尘抬手开灯,高傅帅看着房间里的布置皱眉:干净简洁,颜色也带的少,一看就是男人住的地方,只是太干净了。 大白少说也在高糕那小地方挤了半年,怎么会家里一尘不染……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人同住来的。何况以他的语言表达水平,和他同居真的不会疯掉吗。 “这边,”郑远尘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几大步走到一个门前,“你的。” 高傅帅以为是卧室,赶紧牵过他那份行李走过去,谁知道一看,竟然是个厨房,不由得万分惊讶:“单独给我一个厨房?!” 郑远尘眼神清澈,用力点头。 高傅帅又一次无语,一般来说安顿客人会先分厨房吗,J市真不愧是切糕大省,风土人情果然不一般。 到底是专业高阶切糕师的厨房,里面的厨具连高傅帅这样的半外行,也能轻易瞧出其中的精致。这样的东西给生手用,说是暴遣天物也不为过,高傅帅不乏忐忑问道:“这个难道是备用厨房?” 郑远尘再一次点头表示肯定,高傅帅现在特别想去拿头碰墙,比比哪个硬。 郑远尘大约是还担心高傅帅失望,以为他是瞧不上他的手艺,还解释了一下:“这里教你方便,那个太乱。” 高傅帅更想磕墙了。 参观完整个屋子一圈,高傅帅心里有了底。到底是从空中飞掉好几个小时,高傅帅身体特别疲惫,躲进发配给他的卧室,刚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再起来了。 高傅帅决定先睡一觉吧。他闭上眼睛,心灵安定下来。 大白住得地段委实不错,安静异常,一点响动也没有,高傅帅隐约不太适应,总有种遗忘了啥的感觉,不过肯定只是因为住惯了嘈杂的闹市区,然后突然转到安静的高级住宅区不太习惯的缘故。 高傅帅没一会儿就完全进入梦境之中。 被脱完水塞进箱子方便携带的宠物切糕二呆同志四十五度角忧伤明媚仰望黑暗的箱顶:……啊,是不是还没下飞机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咩?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失去亲妈(高糕)的孩子像棵草啊。 …… 既然准备要备考N大,那就得拿出点样子来。高傅帅在高特帅面前甩出豪言壮志异常干脆异常爷们,但愿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以他那倒霉催的手艺,要进入此大学目测除非一颗陨石落下把其他考生都砸死,否则半毛钱可能性没有。 但老老实实回家继续啃老明显太过窝囊,何况大白还在J市……高傅帅左琢磨又琢磨,还是拼一下更划算。 于是,搬家第一天,高傅帅雄起了! 烧水、搅拌、打蛋、揉面,一气呵成,高傅帅使用极其高端、超出常人想象的难度系数超卓越手法,迅速做好前面所有步骤,加上郑远尘家的高端设备,只一小会儿功夫……就烤出一块普通切糕。 高傅帅泪流满面,属性这种东西果然不是换个地方就能轻易改变的,别人随便烤一烤就能搞定的普通切糕,他为神马非要折腾这么久啊喂,这也太让人不平衡了,也就大白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这是难得一见的优点。 高傅帅身上一热,不由得加快动作分散注意力,将眼前的食谱猛地狂翻数页,提升成就,就从先找到适合他的文艺切糕的做法开始吧! 至于刚才做好的普通切糕,就送给大白当早饭好了,也算是师徒情谊的体现? 郑远尘尽管是个便宜师傅,但论起尽职尽责确实没话说,他甚至要求高傅帅每天上交三分作业,题材任选,由他评判质量。高傅帅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郑远尘却赞誉有加,还时不时用简练的大白式语言含蓄地说有进步什么的。 ……是不是为了不打击他积极性的敷衍,高傅帅认为有待思索就是。 高傅帅想到什么做什么,新揉到一半的面团直接丢回碗里,随便洗了把手,就将还冒着热气的刚做好的切糕拿起,端去客厅。 没几分钟功夫,他变又回到厨房接着揉面团,心情莫名很好。 咳,因为高傅帅的脑袋暂时被情窦初开的欣喜糊住,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那个作为他今天第一份作业和送给准情人兼同居人作早饭的“普通切糕”,正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闪烁着不引人瞩目的淡灰色光芒。 世界首席切糕天才郑远尘曾对他某个十分缺乏自信的弟子说过无数次:“你有天赋。” 哪怕他从年轻到垂暮之间曾经有过无数学生,直接的间接的,常年的短暂的,忠诚的背叛的,可唯一得到过如此笃定的赞美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20. 郑远尘其实早就醒了。他向来是浅眠的,只要稍有动静立刻就会从睡梦中惊起。这是常年一个人住神经紧张而养成的习惯。 屋里多了一个人。 这样的感知让他莫名觉得很安心。于是郑远尘也不打算多躺了,索性起来吧。 大白简单地收拾下自己,推门出房间的时候,眼睛正好捕捉到高傅帅又闪进他的小厨房的衣角,再一侧首,又被桌上留着的切糕吸引住视线。 最柔软的地方被羽毛轻轻滑过。 郑远尘踱步出来,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眉头微微颦起,走到桌前。他一手将拖着切糕的盘子抬到眼前,像端详一件无价古董一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说实话,他的嗅觉绝对没有到高糕那种可怕的地步,可作为一个顶级切糕师,凭鼻子分辨切糕属性不在话下。 郑远尘沉思片刻,凭他的判断,这个东西……恐怕肯本就不能称为“普通切糕”。 郑远尘不禁将目光停驻在厨房门口,里头有个修长的影子在晃来晃去—— 莫非真的捡到宝了? …… 宅进郑远尘家里一个礼拜之后,高傅帅终于确定自己的未来准男友,八成是一个无业游民…… 高傅帅为了近在眼前的入学考试,可谓拿出吃奶的劲儿猛补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整日整日在厨房里倒腾,在翻烂无数本菜谱乃至自创无数不能吃的食物之后,他总算在挂掉之前,做出了文艺切糕。 心酸啊,以后万一他真的成名了,简直可以写一部超励志自传。 大白居然也就一直不出门陪着他,有时候像根柱子一样立在门口看,有时候会到灶台边指点,偶尔还会帮高傅帅补充新材料。 高傅帅既没见到他去什么地方上班,也没见到他进自己的厨房做切糕用来卖。 ……丫到底为什么这么闲?!为什么这么闲还能分配到房子?! 高傅帅很想咆哮,但这种一翻日历就泪流满面的情况下,很可惜他没有这个精力了。 于是,在某高级切糕师言传身教地认真指导下,高傅帅的切糕等级日进千里……尽管他依然只能捣鼓到文艺切糕什么的。 呃,话说靠近N大到底要什么水准?文艺切糕够了吗? 高傅帅又结束一天的疯狂练习,腰酸背痛腿抽筋,等洗好澡躺回床上,他连动都懒得动了。 “咿呀!咿呀!”二呆使劲在床边跳来跳去,大约是想和以前一般睡在被子上。可是高傅帅不是高糕,怎么可能把这种浑身都是糖渍的东西留在床上,一巴掌就给拍了回去。 二呆委屈地默默爬到墙角蹲着,高傅帅则十分欣慰它终于看清自己的地位了。 话说二呆十分凄惨地被不称职地两位主人封在行李箱里,直到终于需要把所有东西整理出来才被发现。脱水好些天,它减肥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要是高糕的视力够好还能看清楚它,一定会心疼得肝肠寸断。 同时,二呆的生活优越度也一落千丈,被高傅帅加郑远尘视而不见的家庭冷暴力许久之后,身为一只幼年切糕,它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时间这种东西一向跑得快,尤其是考试前夕那速度简直丧心病狂地令人发指。高傅帅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一抬头天亮了,过一会儿又抬头,天黑了。 在此之前,高傅帅可没想到过他有生之年居然还会体会到高考前冲刺阶段的复习快感,现在这种又爽又焦躁的感觉,比起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怎么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考试的日子到了。 入学切糕系和入学一般系别完全不一样,大致有三种入学途径。 第一种是通过正常入学渠道考取,比如说高傅帅现在正在努力奋斗的今年九月的切糕考试,只要通过,不管年纪多大原来读到哪里,统统全部从大一学起。 第二种是超优秀学生推荐入学,听起来很轻松,条件却非常苛刻。做切糕的水平至少要达到初级切糕师,而不是区区切糕学徒,还要被三个以上高阶切糕师判定为是“有天赋”,才能顺利进入,可以无视入学的日期限制,全年都能加入。越好的学校需要的推荐人越多,比如高特帅进V大就整整有五个推荐人。 至于第三种就显得窝囊了点,乃是传说中的“借读”,需要懂些基础知识,然后给学校一大笔“赞助金”,才能获得“旁听”资格,听完全部课程,再通过毕业考试,也能拿到毕业证,虽然说不出不如前两种正派,但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以高傅帅的身份,本来可以走走第三条路的,但被某位天才哥哥在前方阴险地摆了一道,高傅帅不得不去跟其他人一起挤第一条的那种独木桥。 “……你撬了谁家的车库?”高傅帅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隔着车窗看一脸无辜的郑远尘。 这家伙看起来真的没有工作啊,突然说要送他去考试,还不知道从哪里立刻开了辆牌子还不错的车出来,高傅帅确定自从搬到这个地方以来,他从未见过大白开车。 你丫真的有驾照吗?!怎么看怎么可疑有木有。 郑远尘一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很随意地垂着,神情写满他对高傅帅的无语。 “……我的。”郑远尘言简意赅地表明他对这辆轿车有所有权。 “那我怎么没见过?!” “……你没出过门。” 高傅帅的脸唰地红了,被郑远尘一提醒,他这才想起来他到J市以后居然一直只待在房子里!某人赶紧安慰自己他只是当宅男太久少了点真实感,等暑假结束重新开学,一定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高傅帅轻轻别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囧囧地走进副驾驶座,仔细一想貌似大白貌似确实恍惚说过小别墅后头还有个车库来着。 ……不过连大白都能考出驾驶执照,这个世界还真是玄幻啊。 高傅帅默默扭头看窗外。 等车子平缓地驶出小区,慢慢进入市中心,高傅帅这才有一种恍然的感觉。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城市,而是他从来不曾来过的地方,每一条街道每一处风景,都是他不认识的。最要命的是连身边的人其实都不怎么知根知底。 作为一所年代久远的大学,N大坐落在地方最闹地皮最贵的市中心也丝毫木有压力,有压力的是附近一众开车的倒霉蛋,在车水马龙的繁华时代,他们很光荣地……堵车了。 高傅帅额角突突地跳,如果没有算错,他和大白已经在这段宽马路上前后开了二十分钟,但居然位移还没有超过五十米!旁边笑傲江湖的自行车车主个个昂着头,自豪地潇洒飞驰而过……组织说要低碳生活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看了眼手表,指针的移动简直惊心动魄,高傅帅实在受不了了,右手往车门上一扣,扭头对郑远尘道:“我自己走过去好吧,看这架势每个几个小时出不去。你等前面的路口转弯回去就好。” 没等郑远尘回答,高傅帅一个箭步跨出车外,从层层汽车包围圈中跑了出去。 郑远尘目送他消失在无数车身后头,轻轻敲着方向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高傅帅跑出许多路后才发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他——不认识路…… 动不动就不小心忘掉这里是J市真是个隐患,更糟糕的是高傅帅经常吞噬自己制作的二逼切糕,导致人也越来越二逼,居然在紧要关头又犯这种错! 绝对是被高糕传染的! 高傅帅望着堵成一团的公路,咬着嘴唇。这般路况,出租车司机毫无疑问都会精良避开,何况要招的士他又何苦从大白车上下来。 突然,高傅帅感到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哟。” 相当具有特点的音色从身后传来,高傅帅不禁眩晕一阵,才晃晃悠悠地转过头。眼前竟然出现了个认识的人。 西装、领带、单片眼镜。 前两项可忽略,最后那个才是重点。高傅帅看到颜嘉装逼的打扮,嘴角一抽。 “我记得你,”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优雅地推了推小镜片,微笑着打量高傅帅,眼神游移,却不让人觉得失礼,“是我表弟的同居人。” 尽管对方的眼镜装逼地略厉害,但高傅帅此刻也找不到其他能求助的人,逮着谁当然就得抱谁的大腿,二话不说收起先前抽搐的嘴,站得比士兵列队还直,两眼放光地盯住颜嘉:“是的,我叫高傅帅。” “跟‘他’有关的人我当然记得。”颜嘉眯起眼睛,点了点头,“不过你怎么在这儿?” 高傅帅没察觉颜嘉口中的深意,立马拽住送到面前的救命稻草:“我迷路了!请问N大切糕系考试试场在哪儿?求带路!” 高糕的这位表哥,据说就是N大的高材生,艾玛,可不正是现成的人性化导航仪吗? 21. 世界真小,颜嘉正巧就是打算去N大,他被拜托去当切糕考试的助手。这也是很常有的事,想考切糕系的人太多,但录取人数有限,本来有资格在切糕系教书的人就更少,而能达到这个水平的多半又有待遇更好的工作选择。 于是监考教师和评分老师每年往死里凑都够不上,只好把暂时搞不定工作的切糕系学生也抓来做苦劳力。 颜嘉作为暂时还不用真正进入社会的毕业班优等生,这种在母校发挥余热的任务不丢到他头上丢到哪里? 高傅帅跟着颜嘉,很顺利地就找到了N大考场。颜嘉不愧是J市土生土长的,早早就看清社会交通逐渐向环保发展的趋势,成为舍弃汽车代步奔向双腿自由前进的先锋,于是完全木有堵车的烦恼,虽然速度慢了点…… 一进N大的校园,气氛瞬间完全变了样,长着青苔的生锈铁栏似乎将这所百年学府与人间隔成两个世界,里头平和的空气和外面充满焦躁的公路形成鲜明对比。 悠长的甬道两旁间隔立着松树和银杏树,夏季郁郁葱葱地林荫道只有地上留着些许斑驳,阳光被阻挡住,气温便下降许多,高傅帅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季风气候特有的潮湿微凉,后背自然地放松下来。 周围也有三三两两低着头快步走的人,还有考生模样的人时不时驻足研究著名大学的行道树,一副摸也摸不够的模样。 不得不说,对市中心来讲,这是个难得的安静轻松的地方。 高傅帅下意识地想去拽身边的袖子,却突然想起现在站在他手边的那人是装逼单片眼镜儿兄,而不是另外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颜嘉似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无所谓地轻耸一下肩膀,道:“你现在住在远尘家里?” “嗯……嗯?”高傅帅条件反射地回答,但旋即察觉到不对,震惊地转头:他跟颜嘉完完全全不熟,如果不是病急乱投医连带路都不会找他,可现在这人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和他……咳,准男朋友的生活状况,难道第一天才的日常是二十四小时实况转播,地球人都知道不成? 察觉到被高傅帅瞪上了,颜嘉毫不心虚地伸手去推右眼的镜片,瞬间释放男性荷尔蒙:“那家伙是我的青梅竹马,没什么好惊讶的,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还是我帮忙料理他的屋子。” 这家伙发育的时候大概是出现过返祖现象,以至于保存了数万年前祖先那种用气味吸引异/同性前来交配的习惯,仅仅是牵动嘴角的一个微笑,唰啦吸引了一大堆同在路上走的男男女女炽热目光! 颜嘉淡然自若地转过身,向甬道对面拼命向他放电的小姑娘挥了挥手,附赠十方皆杀强力媚眼一个,勾得那小妹身体一软差点晕过去。 高傅帅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么熟练地抛媚眼,不寒而栗,只能努力去无数掉旁边这家伙,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啊。” 不是他不想说点别的话,实在是太过震惊暂时丧失部分语言功能。这么说来,当初颜嘉和高糕争吵的时候,似乎就提过这件事,还很笃定地说郑远尘算不上天才。 高傅帅当时感觉还不强烈,但被大白手把手教了几个月,他对对方的技术认识已刷新到了相当精准的高度,此刻想起这事,他不得不惊讶于颜嘉的自信。 在他看来,郑远尘那种可怕的切糕天赋,能叫人吗?能叫人吗?他上辈子就是切糕吧?! 高傅帅发呆的功夫,颜嘉已经送了许多免费的爱心泡泡出去,这才总算收敛起荷尔蒙,单片眼镜因为树荫漏入的光线而诡异地闪烁一下,他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高傅帅说话:“……真可爱啊,小猫咪们。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让我很有灵感。” ……小猫咪……们。 高傅帅又虎躯一震,高糕的这位表哥,貌似比他想象的还要兴趣独特。 “啊对了,”颜嘉突然对高傅帅说,嗓音压低好几度,“你还没有进过远尘的私人厨房吧?” 高傅帅闻言微愣,的确两三个月来他都是在郑远尘分配给他用的那个“小”厨房里的,而郑远尘专用的那个,他还不曾进去过。 颜嘉见高傅帅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建议你以后也不要进去,那不是什么人都能牵扯的地方,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总之,当初我帮他打扫好几个月的屋子院子,唯独那件厨房没有进去过,肯定非常脏乱,也不适合你这样的孩子。” 颜嘉以二十九的高龄把“孩子”两个字用在二十岁的大好青年高傅帅身上也面不改色。 “等等,你也在他的电子锁里登陆过名字?”高傅帅明显抓错重点,他皱着眉头问道。 郑远尘的别墅装的是指纹锁,比起钥匙更加安全,而且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任意进出他家门的人,显得尤其亲密。 高傅帅觉得自己心跳的节奏有些混乱,引出一种不知该怎么说的奇怪感觉,搞得他恨不得立刻转头回去拎起某人的领子咆哮:“不要随便让奇怪的叔叔进门啊混蛋!” “很正常吧,”颜嘉又顺手扶了把单片眼镜,嘴角抿起上扬,“他除了做切糕什么也不会,我不去喂他吃饭,他肯定会饿死的。” “……这是开玩笑的吧。”高傅帅抑制不住地嘴角狂抽。 颜嘉眯眼,一弯腰,几乎把额头贴到高傅帅的头顶上,又开始荷尔蒙泄漏,连嗓音都变得格外有磁性:“你觉得呢?” 他的动作让高傅帅措手不及,高傅帅下意识地后仰,尽管没被碰到但眼里还是露出些许惊魂未定。 颜嘉貌似心情很好,若无其事地重新站直,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往前一指:“我就带你到这里吧,接下来你往前走就好。” 颜嘉说的方向有一个小型圆顶建筑。 高傅帅本就有点吃不消继续和颜嘉同路了,飞快地和对方道别。颜嘉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潇洒地向他挥挥,细长的眼睛几乎眯得看不见,让人产生狡猾的印象。 颜嘉的腿很长,没跨几步,就消失在转弯口处。 高傅帅继续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N大贴心的引路牌,果然那个圆顶楼就是考场。按捺下忍不住忐忑的心情,他加大步伐。 …… 高傅帅进考场的时候,被两个戴着志愿者证的妹纸拦下了。 “是要检查准考证吗?”高傅帅老早就报了名,当下往口袋里摸。 “不用,进场前拿出来就行了。”其中一个小姑娘笑着摇摇头,眉毛撇着,似乎对高傅帅这样的动作有点无奈的样子,“你是第一次考试吗?我们只是想提醒你进考场前先阅读那边的说明。” 高傅帅动作顿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向那个写着“B国第N所高等学院切糕系招生考试特别说明”的牌子走过去。 “真实的,同样的话我一个小时里起码说了二十遍。”见高傅帅走开,那个志愿者女孩叹气,向另外一人抱怨。 “忍忍吧,”另一个姑娘安慰道,“要知道那位前辈只是挂名教授,平时都在自己做研究,很少回学校上课的。这次他破天荒来监考,我们能当志愿者来看看已经可以说是超幸运!你忘记当初报名处有多少人抢这位子了?” “唉,我要是找出生几年多好,说不定能和他同一个教室念书。” “唔……不一定,听说前辈那一届的切糕考试出了很多精英,录取等级高得令人发指,如果那会儿出生我们搞不好还要熬几年才能进来。” “说的也是。” 两人一同垂头丧气。 高傅帅仔细把牌子上的条条框框看了遍,和大白说得一模一样。 切糕考试就是让应届的考生在固定时间内做出切糕,然后按照做的数量、品种难度、品质的不同采分标准评分,做得品质最好的人的分数可能会被被做得多的人超越。最后排出排名,前一年有多少学生毕业,今年就录取多少学生。 听说N大去年达到毕业条件的学生很少,今年的竞争非常激烈,可能只有五个人能成为N大这一届新生。 高傅帅不由得为自己的水平担忧。 深呼吸一口,高傅帅向写着自己考场号的教室走了进去。 …… 巨大的落地窗将阳光带进屋子,两排炉灶和整整齐齐的厨具摆放在一旁,还有一个特别大的灶台在最前面,离黑板很近,应该是给教师使用的,而教室末尾放着几大箩筐食材。每个炉灶上都标有考号,不少灶台前已经站了人,高傅帅的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他们,然后在一个空格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有人在打量其他人,有人在试图和旁边的考生搭讪,还有人在检查自己的炉灶。 一个金毛大胡子男人坐在教师炉灶前,嘴里叼着烟,毫不客气地将脚架在N大切糕系神圣的教师灶台上,小腿抖啊抖。 他瞄了眼手表,把烟头摁灭在灶台角上,不符合外国人形象地、中气十足地糙着一口熟练的中文道:“愚蠢的考生啊!既然你们的另一个监考老师还没来,那我们干脆就提前开始吧!” 高傅帅刹那有种脑袋被羊驼踩了的感觉:这前后两句话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22. 考场内骚乱起来,其中反应最大的是一个还在拼命看书抱最后的佛脚的年轻男子,他眼睛盯着书本,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坑爹啊!说好的考试规则怎么可以乱来?!卧槽,信不信我投诉你!” “哼,干投诉老子尽管来!”大胡子老外嗓门比他还大,而且还带着心宽体胖人独特的雄厚,一招狮子吼立马将对方震了回去,“说你们蠢就是蠢!就你们这群门外汉的样子,老子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能被录取!就算按时考也不过是多浪费几分钟老子宝贵的时间。” “你!”那人气急,憋了半天,才对着老外竖起中指,骂道,“Fuck you!” “靠!想欺负老子英语没过六级啊!”大胡子一脑袋金毛全部竖起。 考场里其他围观的人满头黑线,这个中文说得略溜儿的外国人肿么回事,还英语没过六级,“fuck you”明明不是什么高端词汇……话说对骂的语言种类这是反了吧。 不过大胡子说得倒也没错,今年录取人数搞不好只有五个,而参加考试的人却足足排满十个考场!要是有个考场里一个人都没过一点都不稀奇。 金毛老外大约五十多岁,他愤怒地把脚从灶台上拿下来,一巴掌糊在桌子上,满脸横肉地宣布:“老子说开始就开始!现在计时!一分钟都没的多!” 老外话音刚落,一小部分考生迅速就活动起来,生怕错过宝贵的任何一秒,但仍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还没打铃就动手会不会算违反考试规则。 之前和大胡子争吵的考生愤愤地把书往地上一摔,骂骂咧咧地动手。 高傅帅也是不知道改不改动的行列中的一员,他犹豫地往旁边看去,他隔壁灶台的考生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少数民族,蜜色的皮肤,立体的五官,宽大的异域服饰,还有独特的边角型帽子,很容易就能看出血缘来自何方。 同样被对方装束吸引的人数不少。 高傅帅大囧,丫一看就是发明了切糕的那个传说中的民族。 虽说切糕越来越向全球化发展,但它最初来源的地方的人仍然具有一定特殊性,青史留名的切糕天才中,来自这个少数民族中某个家族的占了很大比例。 不过他们和普通人不同,他们异常讨厌经过改造的异能切糕,这家族的人对于传统切糕的执着令人惊讶,最终形成了区别于主流的独特切糕体系。他们做得切糕虽然不具备特殊功能,但在维持切糕的“本来面目”和“味道”上相当有优势。 那位考生已经在动了,堪称行云流水。 高傅帅不敢多看浪费时间,赶紧也麻利地运作起来,飞快地跑到教室后面挑选他早已规划好的材料,又飞快地抱了满怀跑回来。 他的计划很简单,以他的水平和拖黑退的属性靠质量取胜显然不现实,可是二逼切糕在评分上太居于劣势,基数低也不是最佳策略。 不知该说是可悲还是幸运,适用于高傅帅的文艺切糕做法比普通切糕还要简单,所以这当然是他的最后选择。 高傅帅没打算做得很精致,只要能算作是文艺切糕就能拉上很多分。他决定尽量求数量。 考试时间为四个小时,每个考生都能自由使用两个烤箱,如何分配使用就要看考生自己的意愿了,最大化工作效率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里的工具一应既全,要是闲了给自己炒个菜也是可以的。 郑远尘不愧是十三岁就从考试大军中脱颖而出的人,他对这些规则性技巧相当有心得,也根据高傅帅的情况制定了不少技巧,高傅帅决定完全听他的话。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高傅帅的刀法很有长进,集中力和厨艺也越来越熟练,能够一边切菜一边把握旁边锅的动向,时间处理得刚刚好。 很快,一盘切糕被塞入烤箱中。高傅帅不敢休息,马不停蹄地继续准备下一盘,他埋头苦干,也没有机会去注意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对面灶台的一颗考生的锅子掉到了地上,在满是油沸腾声音里的教室里分外突兀。 紧接着,几个心神不定被吸引视线的考生发出小范围的惊呼。 “哼哼,你来得还真早。”大胡子粗狂的嗓音很好辨识。 “抱歉,”另外一人的声音冷清,字也很少,似乎是不太想说话,“塞车。” 大胡子理解地点头:“哦,今天路况是不怎好,嘿嘿,等会儿出去打听一下,肯定有开车的傻逼考生被堵在外面进不来。” 考场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位置空着,或许真是被老外说中。 高傅帅听到了熟悉的腔调,猛然抬头,惊讶张慌地神色忙不迭撞进匆忙赶来的郑远尘眼中。 郑远尘皱眉,提醒道:“转回去,继续。” 高傅帅连忙冲他重重点头,回神继续摆弄砧板上的食材,还有几个考生一听这句话也回了神,考试时间不好讨论,他们也只得按捺强烈的好奇,埋头奋斗切糕。 郑远尘虽然不太在媒体中露相,但如此年轻的切糕系监考教师,是个人都能猜出他的身份,引发点小骚动还算正常。倒是大胡子监考老师很惊讶地挑眉:“小子,你在对谁说话?真是难得,莫非这里有你的熟人?要不要老子替你行个方便?” 喂,这样公然开后门没问题吗。 “不用,”郑远尘言简意赅,却很笃定,“他可以。” 大胡子不回答,只是用奇怪地眼神扫视他。 高傅帅有节奏地又完成一盘切糕,将他放入烤箱中后,另一个烤箱正好发出“叮”的一声,高傅帅用得火候恰到好处。这里的烤箱都是为了烤切糕而特质的,效率比起通用型烤箱高了不少,但时间却和郑远尘说得一般无二,完全没有浪费。而其他人,很多都因为两个烤箱被占用,闲极无聊真的炒起菜了。 高傅帅忍不住又去看那人,只见大胡子正唾沫横飞地对大白说着些什么,皱巴巴地脸拧得更加凶恶,用得语言很奇怪。郑远尘保持着万年如一的表情,时不时点头,却不开口,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到底听懂没有。 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高傅帅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什么。又忍不住想如果他是颜嘉的话,郑远尘会不会关注地更多一点,越想越觉得胸口被压得难受。 = =卧槽,会为一个男人纠结到这份上高傅帅还真从来没想过。可时间紧迫,不容得他自暴自弃,高傅帅低头去取做好的切糕。 郑远尘漆黑的眸子直到高傅帅的视线离开,才轻轻转动一下,但转瞬就又移走了。 高傅帅又是两盘切糕出路,说实话比不上他平时做得那些文艺切糕,纹饰妆点都不太精心,却确实是文艺切糕。高傅帅流畅的手法和与众不同的做糕方式也招了些闲人的视线,一个个都瞪圆眼睛看高傅帅用极其诡异地食谱搞出文艺切糕,如果没有考试规则的限制,肯定得窃窃私语。 专心致志的高傅帅却没有发现这一点。四个小时很短,马上就要用完了。 高傅帅手里顿了顿,按照预计,他现在这个应当是能烤出来的最后一盘,大白给他定的量已经完成,但还有空余时间,能尽量多就得尽量放得多才行。稍微琢磨几秒,高傅帅不再制作文艺切糕,将手边省下地食材重新分配,着手做二逼切糕。 站在外人的角度看来,高傅帅此刻的食谱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是最为基础的普通切糕,有些人见他不按原本的干,也不再注意。 高傅帅地烤箱又发出“叮”声,他刚想把这盘切糕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进行最后的装饰,就听见大胡子大喝道:“统统放手!考试结束!” “凭什么!铃还没响!”又是那个先前争吵的考生,他的烤箱还差最后几秒,顿时心急如焚。 “老子说到了就到了,”大胡子很霸道,索性走到墙边,一把拉下电闸,断了所有烤箱的电,“我们之前提前开始的,提前结束有啥不对?东西还在烤箱里的把半成品拿出来,评分!” 郑远尘面无表情,似乎没什么看法。那考生本来也是个水货,纯粹是碰运气来的,他琢磨着差几秒也没啥,收了口。 高傅帅蹲下身去开烤箱门,忍不住惋惜,他晓得切糕这种东西很娇贵,差零点几秒都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 “吡兹——”高傅帅开箱的瞬间,不正常的电鸣声响了起来! “滋滋滋滋滋滋——”电鸣声越来越大。 高傅帅生怕这盘切糕出了差池,手套没带好就把盘子往外抽,被烫了一下。铁盘拉出烤箱,上面的切糕才露出全貌。大部分是和先前一样的次品文艺切糕,但其中却夹杂着好几块黄色曲线条纹的方块糕点,诡异地是,周围还环绕着电光。 那金毛大胡子老子老外眼睛瞪得铜铃大,推开眸中同样有异色的郑远尘,向野兽一样狂奔过来:“卧槽!瞎眼了!小鬼你搞出的这是——” 23. 大胡子两只眼睛全是绿光,死死盯住高傅帅手里的盘子,凶神恶煞一副恨不得连盘带人一起吞下去的样子。 高傅帅大概能猜出自己做出的东西不得了,不说形态和原本预计的二逼切糕相去甚远,居然还会发声音,而周围的电光……等下,光芒不是只有传说中的异能切糕才会有吗?!异能切糕不是只有三级以上切糕师才能制作吗?! 高傅帅突然觉得有点斯巴达,抬着盘子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理智告诉自己这个想法不会是真的,但脑内却又挥之不去。 教室里起先还只是寂静,直到大胡子考官一句狮子吼横空出世,其他人才猛地反应过来。 老天爷,在入学考试搞出异能切糕?太玩人了吧……入学标准真是一年赛一年高啊,唉。就算是第一天才郑远尘,也没有入学就做异能糕这么坑爹。 咳,话又说回来,郑远尘貌似十八岁就拿到顶级切糕师认证来的。 想到这儿,有不少人壮着胆子去瞄另一位考官的神色,却见郑远尘依旧如常,脸上连个褶子都没皱出来,看上去相当不食人间烟火。 同样把视线向郑远尘投去的,当然也有高傅帅,不过他不是因为八卦和好奇心,完全是六神无主所致。 “小子!不准抖!放桌上!要是洒了小心老子把你连骨头吞掉!”大胡子一脸揪心地死瞪高傅帅端得不怎么稳的手,一边飞快地从衬衫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套刀叉,还用袖子抹了两把。 每个拿到正式证书的切糕师都会在身边备一套吃切糕专业的刀叉,为的是随时品尝和判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切糕。或许外行人会觉得多此一举,或是他们这样做根本只是卖弄身份,但事实上,能够成为切糕师的人总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能将切糕吸引到他们身边来。 不过,切糕师多半都视他们的餐具为珍宝,像大胡子这么随便对待地高傅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就这么擦一擦……不嫌脏吗?! 高傅帅被他叫得一哆嗦,盘子还没触到桌面就松开了手,好在没掉出来,只是声音稍大。 大胡子二话不说举着叉子在众目睽睽下熊扑上去,然后……被一股怪力挡了回来。 郑远尘不知何时到的这里,表情淡漠,动作优雅地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手帕,慢慢展开,露出金属色泽的小型刀叉,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纸巾,从容地擦拭起来,专注至极,配上一张难得的好面孔,周围简直都要升起仙气来,叫人不敢直视。 “卧槽。”跟某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健壮金毛汉子骂道,“小子你翅膀长硬了。” 郑远尘没有回答他,默默擦干净餐具,接着熟练地拿起一旁的小碟,叉出一块切糕闪着电光的切糕。 大胡子一见这情况,急得跳脚:“我靠,长幼之节不可废啊小子!走开,让你爸吃第一口!” 还拽起文言文了,高傅帅不禁腹诽他中文学得真心不错,不愧是大白他……爸?! 金毛这一嗓子声音不小,考场里的其他考生自然也听得见,八卦一出谁与争锋,本来就集中在一处的目光此时更加灼热。 郑远尘动作稍顿,抬头,眸中微动,旋即看向高傅帅,解释道:“不是。” “不是啥?啥不是?你俩认识?哦,你刚才看得就是他?”大胡子摸着下巴,他脸上毛多不怕看,嗓门依旧不见小,表情也诡异起来,“原来如此,你的小情人天赋不错啊。” 高傅帅可没有东西挡脸,被围观得有些吃不消,就算努力摆出没在意的样子,也架不住开始脸红。郑远尘虽然说这个大胡子不像他说得那样是“爸”,但肯定也是长辈一样的存在,高傅帅不可能完全不紧张。 这一次郑远尘也没解释,围观群众和金毛大胡子都自动将这反应归到默认。 “看这孩子的样子,大概也是第一次做出攻击类切糕来,”金毛胡子对高傅帅的称呼立刻从“小鬼”“小子”向“孩子”友善转变,“好!那我就不抢第一口了,你做得你先来。” 说着,他不容分说就把手里的金属叉塞进高傅帅手里,还用力推了一把。 高傅帅没注意,脚下不稳,一推就一头磕在郑远尘的胸口。郑远尘在他摔到之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分走一部分力,这才没有两个人全跌倒。 这样的姿势本来实属平常,但在先前八卦的一番铺垫之下,似乎多了份暧昧,围观者虽然不敢说什么,但表情却都或多或少变了。 高傅帅一口气梗在胸口,难受得他舌头都打结:那个外国人说的啥?!攻击类切糕? 异能切糕很难做,能做出来的切糕师起码三级。俗话说得好:不是所有的切糕,都是异能切糕。还有,不是所有的异能切糕,都是攻击类。 攻击类切糕到底有什么不同,普通人说不清楚,高傅帅也没接触到那么高层,但只要知道它不同寻常就对了,比方说现代人耳熟能详的,A国两块切糕丢到D国,一下子毁掉D国三分之二的领土。 郑远尘见高傅帅茫然状,不由得皱眉,总算有了一丝感情波动。他手指松开,几秒后才在桌角轻叩,道:“吃。” 高傅帅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在他之前经历的十五分钟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点复杂,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整理清楚思绪。 首先,他的二逼切糕莫名其妙放电了。‘ 然后,貌似个性比较不羁的考官自称郑远尘他爹。 最后,他的“待定男友”变成“既定男友”。 最让高傅帅郁闷的其实是第三条,这一击闷雷把他脑袋都哄空了。卧槽,参加个入学考试而已,还自带定亲功能算怎么回事? 连带着,郑远尘也让他吃切糕时,高傅帅都有几分别扭。 “兹兹”。 未经果仁妆点,仅仅是是个“裸糕”,却已经带有花纹,不掺任何色素,但那明黄色切切实实就在那里,外面被一圈青蓝电光环绕着,不时发出爆破音。 ——这是他做的。 高傅帅心里有一个念头膨胀开,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将叉子伸过去。 他僵住了。 银色的可以映出人影儿来的叉子上,有一根小菜叶儿! 大胡子猛地咳嗽,尴尬地说:“咳咳,不好意思,上次吃沙拉找不到家伙,就顺便了。拿过来,我再给你擦擦。唉,其实那话怎么说来着,大丈夫不拘小节,吃下一顿的时候顺便回忆一下上一顿,也是男人的浪漫啊!” 浪漫你大爷! 高傅帅强忍住吐槽的冲动,生怕这个大男人还有舔叉子病的爷们儿嗜好,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它放在了桌上,然后拿起他之前做切糕时用的筷子。 大胡子痛心疾首:“暴遣天物啊!太不专业了!怎么可以不用专业叉子!这可是攻击类切糕!” 难道你用吃过沙拉的切糕专用叉吃就很高端很有格调吗? 高傅帅额角挂下黑线,一边将筷子凑向切糕。 “兹兹——”切糕触到筷子尖的一刹那,不自然地爆鸣一声,紧接着所有的电光都暴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导一样,自动凝结成一个子弹大的蓝色电球,然后撞向筷子! “啪!”筷子被弹飞出去,掉在地上,竟然从中间断成两节。而切糕那些电光又恢复原状,继续环绕着一闪一闪。 “你居然等级不够?”大胡子诧异,“你做得出这个,居然等级不够?!” 高傅帅也傻眼,他隐约猜到刚才是什么情况,无非是他的等级无法凌驾于这块切糕之上,于是切糕拒绝被他吃罢了。 但是自己做出的切糕不能吃,就像是种出青菜的农民竟然是青菜过敏一般可笑。 “你越级做出异能切糕?!”这下不止大胡子,其他考生都反应过来了,立刻有人撑不住喊出声来。 一经提醒,原本就将信将疑的人愈发激动:“作弊!这是作弊!他一定是作弊了!” 高傅帅更加混乱,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外面发生什么。 郑远尘依旧没有大反应,他将自己的餐具压向切糕,切糕周围暴动的光芒一接触到郑远尘手里的金属,便尽数消散,那块切糕除了带点奇怪的颜色之外,倒好像是没特别的。 于是,郑远尘轻易就将貌似是攻击型的切糕切成小块,接着送了一块到口中,小心翼翼地咀嚼。 考场内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沉静下来,最后鸦雀无声。 高傅帅也不禁被他的动作吸引,眼睛随着他的手而动。 忽然,郑远尘的嘴唇不再动作,而是迅速地扣住高傅帅的手腕,把他往身边一拽,在大庭广众下吻了下去! 牙关被撬开,高傅帅舌尖一凉,似乎吃到了某些东西。 完成一系列动作,郑远尘淡定后退,道:“他能吃下去,是他做的。” 24. 高傅帅脸上一阵火辣,他和大白同住以后不是没有过接吻,但那是四下无人时的情趣好吗!尽管他也不是不知道郑远尘的意思…… 大白的想法很单纯,动作更是简单明了,把这个切糕让高傅帅吞下去,只要能咽,就证明高傅帅并不是真的吃不了这个切糕。 但是其他人的大脑回路和他有很大的不同。 “……这怎么能算!” 被男男一吻的庞大气场所慑,本都在议论的考生们出现了一瞬间的集体沉默,但没过多久,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此时那个最后一炉差了几秒的考生表现得最激烈,他已经发现他那一盘东西跟想象得相去甚远,再看周围其他人做出来的东西,即使都不是很专业的水准,看上去却全要像模像样很多。 不用猜也知道,他今年肯定和切糕系再无缘分。 “用这种方式……”那考生咬着牙道,“不管是谁,都能吃下去的吧?” 金毛外国人也动手吃了那个异能切糕,此时正嚼着,一听对面那个考生争辩的话,顿时冷眉倒竖,蹬蹬大步走过去,逼向他。 到底人种不同,大胡子的长宽高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绝对压倒,言辞咄咄地考生站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小猴子对上变形金刚。 “你、你想打架怎么的?”考生心里发虚,但仍试图吓到对方,只可惜太没气势,完全没有实际作用,“这、这里可是考场!我、我有准考证的。” 大胡子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拎起他的领子。 “卧槽,我说说怎么了?这是我的言论自由,本来怎么看都有可疑……唔?!” 考生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脸就被埋进了金发老外浓密地胡子里。 全场寂静。 高傅帅听到自己的节操碎掉的声音,他们噼里啪啦全都掉在地上,然后连渣渣都不剩。至于那位大胡子同志的节操……他肯定没有那种东西! 眼疾手快地抱住摇摇欲坠地最后一块节操,趁其他人终于不再注意自己这边,而是目瞪口呆地看另一方的机会,高傅帅略有些僵硬地转向郑远尘,小声嘀咕:“卧槽,那人真的是你……家长辈?” 接受无能啊,性格反差太大,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负负得正?因为家长个性太脱线思维太跳跃嘴边太没把风,所以才养出郑远尘这种沉默是金的性格? 郑远尘顿住,直到高傅帅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没听到的时候,他才说出几个字:“大概……是师父。” “为什么语气不太确定……”高傅帅小声自言自语地吐槽。 郑远尘是孤儿出身,基本上大家都知道,高傅帅也没想过大胡子和他会有血缘关系,猜测得大约是养父母什么的。 不过好像也有八卦新闻说郑远尘是一个人睡桥洞艰难困苦地长大的,养到十二岁路过N大切糕系招生办时被N大校长惊为天人,一眼就看出丫是个与众不同的,硬是拖去考试,结果一考考出个地球抖三抖的切糕禽兽。 难道这位胡子兄就是N大校长?!世界还能更惊悚一点吗?! 高傅帅后背一凉,赶紧把这个想法丢到西伯利亚去冷冻着,他简直太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了。N大是B国百年历史的名校,校长绝逼是土生土长的B国制造没错。 在一地跌落的下巴中,大胡子拎着那瘦弱考生的领子把他提溜开。 “兹——”几乎是同一时刻,爆鸣声从那考生的嘴里发出,目光呆滞的考生惨叫一声,捂着嘴在地上打滚。 “叫个球,就那么一点点,最多嘴里烫个泡,老子很厚道的。”大胡子不耐烦地摸了吧自己的胸口,很随便地拽开衬衫的两颗纽扣。 高傅帅无力扶墙,人家惨叫分明是因为被一个一嘴毛的中年人强吻好吗! 回想起郑远尘喂自己的方式,高傅帅不免对那个因为几句话招来无妄之灾的倒霉孩子多了几分同情,太惨绝人寰了。 他和大白还能凑合着叫个情趣,这熊娃随随便便就被监考老师按着给了个舌吻真叫一个惨烈。郑远尘也难得颦眉,显然不认同。 高傅帅用手肘戳他:“喂,你还是去阻止吧?”大胡子的举动太出乎意料,其他人反应不及没能阻止……不能越闹越过分,纵然高傅帅没经验,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普通考试会出现的情况。何况其他考场肯定已经在打分,说不定都快决定地差不多了。 郑远尘微不可见地颔首,然后放下碟子走过去。 大胡子正嫌弃地拿起他放在灶台边的“成品”看了看:“啧啧,你做得这算啥啊?这种东西也能叫切糕?” 那个男人蜷缩在地,只是微微颤抖。 明明还有很多其他考生,却无一人敢上前说什么。 “……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大胡子也有些无趣,声音放轻几分,嘟囔,“一般考前还看书的都是社会上混不出来,才想来撞大运。” 他的拳头骤然捏紧,语气变硬:“切糕,绝对不是你们这种人也能亵渎的东西!” 郑远尘脚下一停,但旋即加大步伐,跨过灶台之间的小道,挡在大胡子和考生之间。眼眸里倒影出郑远尘毫无表情的脸,大胡子紧绷着的肩膀舒缓下去,但拳头仍然握着。 “你,先走。”郑远尘道。 大胡子暴躁地抓抓头:“……老子知道老子今天不适合评分。妈的,那就交给你吧小子。” 郑远尘用眼神回应,目送魁梧的金毛摇头晃脑地从大门口挤出,临别还重重地一拳锤在门框上。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尤其是个别缩进墙角降低存在感的妹子。直到这会儿才有几个小青年跑过去把那个身心受创的人扶起来。 “评分。”郑远尘宣布,事情走上正轨。 …… 那个大胡子做事偏激,但他有些话没说错。几百个人过来考切糕系,难免有浑水摸鱼者。废话多的考生确实完全就是个门外汉,但有了这次遭遇,想必他接下来好久都会对切糕有心理阴影。 有几个人得了零分,他们垂头丧气地走出考场。而剩下有分的,竟然只有三分之一。 高傅帅把握住时机看了看其他人做得东西,大多平平无奇,唯有他旁边的异族人,将切糕严严实实地盖着。不过他们既然没被遣散,就说明水平好歹达到“做出切糕”,剩下的无非是水平高低问题。 目前只有大致上的粗略分数,精确分数还要郑远尘一个一个定夺。原本应当是两个考官一起才更显客观,而只得郑远尘一人,可能会落人口舌,显得偏颇。 “……请问你们好了吗……啊,郑教授您好!”门口探进一个黑色卷毛脑袋,他一看见郑远尘,一下子就精神不少,“大卫教授呢?他不是和您在一起吗?” 郑远尘沉默以对,好在来人似乎习惯了他的脾性,也没在意,大大方方地走进来,见教室里的人神色莫测,便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大卫教授又闹脾气了?您真是辛苦了……” 那个大胡子的名字是大卫?高傅帅好奇地竖起耳朵。 “帮忙。”郑远尘果断做决定。 “好啊,”男人丝毫没有生气,他的五官平平无奇,但笑起来却有种暖洋洋的独特感,“其实不必太认真,人选基本上决定好了。” 不晓得是缺心眼还是真的不在意,当着心情忐忑的一群考生的面,男人大大咧咧地爆出内幕:“今年已经发现五个好苗子,人数肯定齐。你猜怎么样?七号考场里有个十九岁的孩子!是切糕世家出生的,叫高糕。他做出了异能切糕!乖乖,这可是三级的……唉?!” 男人的视线黏在黄白相间的切糕上,再也离不开,他难以置信地指着,牙齿都大颤:“……这里也有?还是攻击类?” “高傅帅,二十。”郑远尘平静地道。 高傅帅听出来他之前在说高糕,心里暗暗高兴,冷不防被点名,便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伸出手:“你好。” 男人很快镇定,回握他一下,眼中不乏惊艳:“我叫周安阳,今年的毕业生。你好。” 算是认识完毕。 高傅帅大致推断出,他估计是能进N大了。感谢临时爆发的人品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以咽下去的攻击型切糕! 他到底是怎么做出那玩意儿的,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回去再研究。 郑远尘的评分早已记好,临时过来帮忙的周安阳也大致看过一圈,最后才是高傅帅身边的少数民族小哥。 周安阳并不怎么抱期待,连笔都已插回去。郑远尘貌似随意地说:“他不错。” 郑远尘很少开口,估计这样的评价算很高了。周安阳只得又把笔拉出来。 高傅帅侧头转向旁边,那小哥蜜色的皮肤好像有点红,眼睛也在闪烁,但并没有大动作,颇有点郑远尘装雕像的范儿。 他向周安阳点了一下头,然后掀开他盖着切糕的盖子。 完整的、精致的方块,按照比例摆放的干果呈现出极具艺术性的图样,完美展示出最传统的美丽。不是普通切糕、二逼切糕、文艺切糕,是流传了百年之久的切糕最原始最初的形态。 其他竞争者知道彻底没可能性了,纷纷黯然。 周安阳品尝过之后,拿笔用力划拉几笔才歇下,他甩下一句“等一小时后公布结果”,就快步走出教室。 郑远尘不动声色地牵住高富帅的手,说:“走吧。”高傅帅一时被美色晃瞎双眼,鬼斧神差地真的跟着走了! 奇怪,好像忘了什么事? …… 少数民族小哥是最后离开的,他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套刀叉。高傅帅做得切糕周围的电击一触到他手里的刀具,马上温顺地消退下去。 小哥轻而易举地将切糕放入嘴中,嚼了两口,若有所思。 25. 名单很快就公布出来,最后的结果令人惊讶。 高傅帅榜上有名,能做出异能切糕的考生原本算是绝对得超出标准,这并不奇怪。只是原本被大胡子抓住的那个浑水摸鱼的人也入了名单,就很是超出其他人想象。 他被收录的理由可谓是切糕系的头一份,因为被监考老师羞辱,学校方面为了补偿他,特意划掉原本的第五名,将他插进来。遭遇飞来横祸却有中了千年难遇的大礼包,实在说不准这家伙运气究竟算好还是不好。 作为新生,又是切糕系,理所当然地会有一个特别的小会议,地点是在N大的一个小型会议室。 大白没几分钟就被别人叫走,像是有什么要事。高傅帅其实憋了许多话想说,可他连正式学员都不算,强留大白非常不合适,纵使有一肚子的问号,也只好回家再逼问。 毫无意外,高糕也顺利入学,高傅帅跟着领路的老师走时,高糕就在他前面一个。 顺序是按成绩排的。高糕排在第一个,而高傅帅是第二。他身后是考场里的少数民族男子,第四名不认识,最后的那位,自然是被叫做大卫的金毛胡子强吻的考生。 原本的第五名被削掉正式名额,原本老师想把他当做借读招录,明年再给学籍,但对方却是个十分有骨气的,经过这个事件对N大彻底绝望,索性自己退出考试,并扬言出人头地之前决不再踏入此校门一步。 其他人也觉得这样太不厚道,却无一人站出来发言,一行有一行的门道和小规矩,潜规则早就在社会上横行。 做切糕本来就是如此霸道的行业,没天赋死,没运气死。 高糕这回大出一次风头,他和高傅帅的突然被幸运女神眷顾不同,完全是用压倒性实力胜出。高傅帅做出了异能切糕,他也一样做出来,只是高傅帅是零星的几块,他却是整整三大盘!成绩刚一公布,他几乎立刻就成为焦点。 高傅帅打心眼里为他高兴,毕竟是原本的室友兼好朋友,说出去就倍儿有面子有木有!他路上有无数次想和高糕搭话,但对方似乎并不想接腔,每次都巧妙地回避过去,高傅帅在他身后好生捉急。 高糕状态其实并不太对劲,无精打采的。若说他被重点表扬时宠辱不惊还能说是家教好、谦虚,那他眼底掩都掩不住的清晰的青黑色,就不折不扣地透露出他的精神正陷入危机,光看相貌简直像一个礼拜没沾过枕头。 因为和他同居过,高傅帅很清楚高糕的作息可以说是楷模,幼儿园小朋友都不一定比他乖,每晚九点上床,早晨六点起床,皮肤光滑有弹性且不长痘痘。 黑眼圈熊猫眼跟高糕搭边什么的,高傅帅绝对带头举手不相信。当然现在容不得他怎么想,事实就摆在眼前。 高傅帅暗自奇怪,可惜高糕不给他询问的机会,他只能默默在肚子里憋胃溃疡。 作为一所历史悠久的大学,N大毫无压力地占据一大块市中心最贵的地皮,校园中的建筑很好地展现出时代变迁的感觉,从早期的红墙绿瓦,到毕业生设计的现代感强烈的房屋,高傅帅不由称奇,沿路看得舍不得眨眼。 除了高糕一直垂头不语,另外几人也是和高傅帅差不多的状态,毕竟是未来的母校,就算熟悉地形地标嘛。 少数民族同志的外貌和装饰很引人瞩目,在他们围观校园景致时,他们也不小心成了其他无聊学子的围观对象,如果看一眼身上多一个窟窿,那少数民族同学一定成了个筛子。 刚才介绍的时候,这个人似乎叫泰维斯亚,还跟了一大串很长的姓,高傅帅没记牢。 领队老师拐过好几个弯,站到一个扇形建筑前,停下脚步,示意他们进去。 高糕率先进去,高傅帅紧随其后,泰维斯亚却驻足不动,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着急,他很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对领队老师手舞足蹈地连说带比划:“%¥#……?” “嗯?”领队老师脑袋一歪,明显没听懂。 “……”泰维斯亚见语言果然不同,有点沮丧,却仍不死心地四处张望。 高傅帅人已经进到里面了,说说是小型会议厅,但装潢却半分不含糊,从地摊到挂灯无比精美绝伦,就差直白地写个“本校资金雄厚”。 泰维斯亚的脚步是很粗重的,他刚一停下,高傅帅立刻就有所察觉,一回头,正好见着这个少数民族的蜜色皮肤上嵌的星辰般闪亮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明亮。 泰维斯亚目光集中的地方,有一个人影匆匆前行。 “抱歉,我是他的翻译。”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一路小跑,边走边将架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取下来,手腕一弯把墨镜挂在胸前,动作酷帅有型,电影明星都不一定有他做得漂亮标准,没准是练过的,“我姓邓,您好。” 男人熟练地摸出名片,双手递过去。 他五官立体挺拔,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完全的汉人,一头短发很是利索,身材肩宽腰窄,有种正义凛然的气质,尽管胸前的墨镜太毁整体美感,硬生生拉掉平均分。 泰尔维亚表情微微松弛,显然安心不少,张口便对那位邓先生叽里咕噜讲了一坨,邓先生耐心地听完,嘴角扬起浅笑,也回上一堆叽里咕噜。 邓先生转向老师,彬彬有礼地道:“我得和泰尔维亚一起进去,他听不懂。” 老师微微皱眉,以前的外族学生都有学过汉语,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这个发明切糕的民族,除非是高傲地不愿意出世学习,只肯在家里钻研,不然的话还是会学B国的通用语的,不会汉语就跑出来读书真是……有点怪异。 可也不能不近人情,领队教师胸间天平倾斜,最终选择点头。 入场恢复秩序。 …… 欢迎会并没有进行很长时间,高傅帅一出小会议厅,就看见郑远尘倚在门口等他。胸口莫名一暖,高傅帅居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先回家?”高傅帅问。 郑远尘点头,双手自然地插进口袋。 其实这开了一个半小时的小会也着实没说什么,无非是他们一群人很有荣幸地被校长接见,顺便又被科普点切糕系常识性小知识。 N大的校长看上去也和寻常老人差不了多少,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但说不准多少岁,很给人有得道高人的感觉。倒是将来学习生活方式高傅帅听得比较认真,这边的要求也是全员住校,他现在也失去家里的特权,要走读难度不小。不过他晓得了郑远尘住得那一块就是N大切糕系教师学生的宿舍区,只是不晓得大白住得是免费的,还是他已经自己买下来了。高傅帅私心不想换室友,琢磨着或许到时候解释一下,他就不用再搬。 唯一留下遗憾的,便是直到最后,高糕也没有和他说上哪怕一言半语。 回去时高峰期已过,车子开在路上那叫一个舒爽无比,高傅帅打开窗户,让迎面而来的风吹散头发,顿感惬意。高傅帅此刻幸福感爆棚,很多以前没问的事都突然有了勇气开口。 “喂,”高傅帅看向车外,话却是对自己左边的驾驶座说的,“原来你是老师?” “嗯。”郑远尘含糊地回答。 “呃,你是被那个……教授养大的?”高傅帅想起某位一脸金色卷曲胡子的仁兄,忍不住嘴角一抖。 “不是,”郑远尘把车速放慢一些,表情几乎没有变动,却稍稍握紧方向盘,“是颜嘉。” “啥?!”高傅帅飞快地把头拧回来,“你是那家……啊不是,我是说高糕的表哥养大的?!” 高傅帅一肚子酸水疯狂涌动,这两个人相识已久缘分不浅,莫非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芳心暗许、私定终身……呸,想远了。 等等,颜嘉应该没比大白老多少吧? 郑远尘的五官从侧面看也依旧精致,眉毛紧缩。高傅帅不知怎么的就把视线移到大白的领口处,两排扣子紧紧地扣着。 “……他,会带食物。”郑远尘意识到自己的话把高傅帅引进了无趣,便又补上解释,“大卫是老师。” 高傅帅充分调动脑细胞剖析郑远尘的话,灵光一闪:大约是颜嘉给大白送饭让他维生,然后大胡子见他底子不错就时不时教一教?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高傅帅心里的醋意稍稍降下去一点,同时燃起对大白的熊熊同情之火。这孩子的人生真是跌宕起伏啊!虽然社会福利越来越好,但是流落街头的孩子总归还是不少,大部分都是活不到这么大的,郑远尘成长得不能算顺利,现在熬出头实在不容易。 高傅帅好奇心泛滥,特别特别想问郑远尘怎么会变成孤儿,可这种揭人家伤疤的事终归不好开口,高傅帅忍住了,慢慢来吧,不必急于一时。 说不定有一天,大白就自己主动愿意说了呢? 26. 新一届的切糕系学生真正露面之前,就已经在学校里掀起一阵风浪。而铺天盖地的传言毫无例外地围绕着两个人——高糕和高傅帅。 一个是在考场上刷出三排异能切糕的变态,一个是……和天才导师谈恋爱的男狐狸精。= =这两个人一旦确认入学,立刻将高特帅的第二天才之名刷下去两个位次,但高傅帅还来不及享受初次打败鬼畜大哥的得瑟,就被关于自己的舆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卧槽?!我什么勾引过大白了?!”高傅帅拿脑袋磕桌子,一路上被各种指指点点什么的真是够了!这下他终于知道从一开学就被别人用看病毒的眼神盯着瞧的原因了! 周安阳安抚地笑着,一边帮他顺毛:“没什么大不了的,学长我当年还被说成是恋糕癖,每天必须对着切糕撸呢。” 被周安阳直白自掀伤疤的话治愈到,高傅帅抬头:“学长你现在走出阴影,找到女朋友了吗?” “要女朋友干啥,”周安阳阳光帅气地竖起大拇指,“我有切糕共度余生!自从有了切糕根本不需要女人!” 高傅帅:“……你这是真的恋糕癖好吗!” 周安阳理直气壮地反驳:“屁!老子明明是三天对着撸一次。” 高傅帅:OTL 切糕系的新生一向比较少,切糕又是需要领悟胜过苦读的专业,N大采取的做法是将高年级切糕系学生和新生配对,由老的教育少的,告诉他们最基本的常识,顺便担当助教的任务,偶尔还得陪吃陪聊。相比之下反而是教授导师比较闲,每个礼拜只有两三堂是让导师来给他们上的大课。 高傅帅这孩子抽中的凑巧就是正值毕业前期的周安阳,原本以为这是个普通的乐观健气男,没想到丫的性向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理解! 引发这段对话起因,是因为高傅帅终于无法继续再议论纷纷中强装淡定,憋不下去跟周安阳随便抱怨了一把,谁知对方立刻将原因说了出来。 周安阳扳着手指给高傅帅数原因:“其实N大的学生都不太爱嚼舌根的,一旦嚼起来都有八分依据!你看,你和郑教授住在一起吧?他在考场里亲了你吧?你们每天一起吃饭吧?听说还私定终身了吧?说没点什么什么连切糕都不信!是吧honey?” 周安阳含情脉脉地望向手里的切糕。 二呆歪了歪身子,蹦跳一下欢乐回应:“咿呀!” 高傅帅扶墙,自从这混蛋知道自己养了二呆之后,几乎是每天都过来挑逗!高傅帅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爱糕至深,没想到他从本质上讲就是个变态! 想到此处,高傅帅忍不住斜睨某人正派端正的脸,心中暗自回忆他没把二呆带进过卫生间吧? 听到二呆的叫声,周安阳简直整个人背后都泛起了粉红色的泡泡:“太美丽了!就是这个声音!哦宝贝你是如此与众不同——” ……被郑远尘和高傅帅虐待得瘦了吧唧的二呆,已经又一次丰满起来,恭喜它既高糕以后又找到一个亲爹。→_→ 当初高傅帅问周学长为啥不自己去买个切糕宠物,他一个八尺男儿居然哭了个稀里哗啦,抱着高傅帅的大腿狂吼没钱,披着正常人人皮的变态啥啥的,真是太雷了。 “亲爱的学弟!让我把honey带回家吧!” “……它叫二呆。” “哦不!我不在乎它叫什么!我只知道它是爱!” 高傅帅无力吐槽一看到切糕就人格分裂的学长,只好连拖带拽地把这个越来越让人觉得是蠢货的伟大切糕系准毕业生丢出屋子。 他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把周安阳叫到大白家里来谈心?靠,一定是最近光做切糕没见到郑远尘所以太寂寞了。 郑远尘怎么说也是切糕界的有名望的权威人士之一,失忆个把月好不容易回来还陪着高傅帅宅,总算熬到尘埃落定,他也该去把以前堆积的工作处理一下,比如现在他就出差去了,还得再过好些天才会回来。 打扫干净房间里的脏东西(周安阳)之后,高傅帅觉得空气无比清新干净,随手翻了翻日历,默算郑远尘的出差日期,然后发觉下午他有一节团体课要上。 学生太少以至于一旦翘课目标太明显,高傅帅拾掇拾掇,准备拖上周安阳出门,话说按照定律。 步伐踏过郑远尘的厨房前时,高傅帅还是忍不住脚底一顿。 颜嘉单片眼镜闪烁的光芒和富有磁性的话还会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中——不要进去,郑远尘的厨房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走出小别墅,高傅帅满头黑线地发现,周安阳正声情并茂地朗声诵读一首他写给二呆的情诗……好吧,这家伙发现自己的属性暴露,所以干脆破罐破摔一点都不掩饰了吗! 高傅帅额角一突,勇猛无比地冲上前去给学长重重一个头槌:“信不信我吃掉你暗恋对象!” “我是明恋!”周安阳纠正。 “总之吃掉!”高傅帅忍无可忍。 威胁奇效,周安阳被高傅帅惨绝人寰丧心病狂地狠话吓得一抖,老实了。 两人从寝室开车到N大,教室里人早就齐了,不过上课时间还差十几分钟。周安阳早就恢复人模人样,把他送到门口就阳光地挥挥手走了,大男孩形象表现得可好。但总算认清其本质的高傅帅只能用手按着嘴角来掩饰自己的抽搐。 开学好几个礼拜了,高糕的黑眼圈不但没有消退,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此时他坐在座位上正眯着眼睛,看上去很费力地钻研书本。 高傅帅四处打量一下,当机判定现在绝逼是个上前搭讪的好时候!总被高糕明里暗里地躲着他玻璃心都快碎光了!今天必须成功! 为啥高糕不搭理他这个问题,高傅帅反复思考好多遍了,一定是高糕切糕世家出生的父母觉得他不学无术对优秀儿子影响不好,所以让高糕少和他说话! 这种事情高傅帅从小到大遇见得多了他会随便说吗!所以只要证明自己是个品行优良学业优秀的好青年就能重新获得友情! 高傅帅整理一下领子,兴冲冲地向高糕的方向走去。 很遗憾,高傅帅的计划又一次夭折,他的肩膀在半路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西装领带黑眼镜正在对他点头。 “高先生,”邓先生取下墨镜,潇洒地插在衣领上,“泰维斯亚少爷有请。” 高傅帅最近发现了一个秘密,泰维斯亚的这位翻译兼保镖邓先生在和别人说话或者别人看他的情况下就会摘墨镜,动作流程无一例外是侧身邪笑插领,根据高傅帅多年的经验,这绝对是为了炫耀他练出的这个带感的姿势啊! 高傅帅很厚道地没有拆穿,但也诧异泰维斯亚居然会找他,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蜜色皮肤穿着奇异的泰维斯亚向他点了点头,他也赶紧颔首致意回去。 既然人家都主动来找,高傅帅总也不能驳了面子。最近了解到,泰维斯亚似乎是来自于传统切糕的大家族,且是天赋最高的小少爷,怎么会出来跑到汉人云集的J市来学切糕……是个未知之谜。 一见高傅帅靠近,泰维斯亚立刻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一口亮白的小虎牙,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然后说了一大通话。 ……高傅帅,一句也没听懂,不过他刚被晃了一下眼,满脑子都是“洁净亮白,清醒口气,您的选择”! 别做切糕了孩子,牙膏广告才是你光明的未来啊。 邓先生微微一笑,让人不禁觉得他胸口的墨镜都充满神秘莫测的奇幻色彩,他贴心地翻译道:“少爷正在对您表示欢迎,他说‘您真是拥有向切糕一样高贵的气质’。” “谢谢,”高傅帅受宠若惊,连忙对邓先生说,“请帮我表达一下谢意。” 邓先生摸了摸下巴:“嗯,我明白,就是汉人习惯性的谦虚嘛,我会译成符合我族礼仪的话的。” 高傅帅被翻译先生的善解人意感动了。 邓先生对着泰维斯亚说了一大通,泰维斯亚的眼睛越听越亮,没等邓先生把话说完,已激动地一把抓住高傅帅的手! 高傅帅一下子没能做出反应,一般来说得到“谢谢”不是只需要回应“不用谢”吗?这个民族的习惯真是热情好客啊…… 高傅帅云里雾里,视线被泰维斯亚占据,一时没有注意到邓先生偷偷在他的袖口上撒了些细白的粉末。 泰维斯亚不带喘气地说完一大串话,然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高傅帅微微闪光的袖子纽扣,旋即和邓先生对视一眼。 邓先生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笑。 邓先生放轻声音,深沉的音色很是特别,他道:“少爷说他被您入学考试时精湛的技术所折服!所以除了想和您一同享用晚饭之外,还隆重地邀请您一起组队参加三个月后的国际切糕学院联赛,不知您可否赏脸?” 27. 国际切糕学院联赛,只要是稍微关心时事的人都会知道。毕竟在如今社会,只要和“切糕”二字沾边的东西都会镀上一层金,何况是这场联赛可是天下最有潜力的未来切糕师齐聚一堂的时刻呢? 一般想让一个切糕师谦虚而心甘情愿地上电视,要么对方特别有表现欲,要么就是巨额的出场费,比方说大白,他自从十八岁拿到顶级切糕师证书以后,行踪简直就是个隐士高人啊!别说出现在大众传媒里,连N大校长想找丫都不太容易。 不过,如果是学生的话就还好说些。所以国际切糕学院联赛,虽说只是世界上寥寥几所能开设切糕系的学府之间竞技的赛事,却引得无数大电视台昼夜不歇实况转播。 每年大学切糕系的排名也是根据联赛成绩决定的,当年郑远尘也曾是保住N大世界切糕系第一头衔的战将之一,年仅十七岁就被誉为不可战胜黑马型选手。 他出现在众多屏幕上的如同器械一般精准的动作,还有淡漠疏离好像没有感情的眼神,一举让他赢得了“人肉做糕机”的美(?)称。 据不可靠消息,郑远尘真的被切糕评审委员会抓去进行过生命检测以确定不是机器人…… 每个学校会派出两个队伍,一个队伍一般是两个学生,再配上带队老师就算齐活儿。N大的方针是学生自愿报名,校内小范围竞争以后,再决出最出色的两人代表学校。 高傅帅原本并无这番打算,N大一共只有一百位切糕系学生,去年是毕业的大冷门,今年却是个大热门,等着毕业的高水准学长手拉手排队可以绕大餐桌一周,跟往年比绝对是高人数的一年!学长学姐们都在摩拳擦掌决定为N大奉献最后一份力,他们这群初来乍到的基本没机会跟着凑热闹。 因此,面对泰维斯亚的邀请,高傅帅有些手足无措。 高傅帅眼神微闪,下意识地躲开对面泰维斯亚亮晶晶的眸子,含糊道:“……我们还没上几天课,冒然参加,会丢脸的吧?” 邓先生对泰维斯亚嘀咕几句,泰维斯亚很快给了回应,邓先生点点头。 “高先生,您千万不要这么没有自信,”邓先生将墨镜戴上,顺势一推,“少爷十万分地相信您的水平。就算运势不佳落选,也不过是多一次人生阅历罢了。能做出异能切糕的人,必然不同凡响。” “不,这不太合适。”高傅帅总算察觉到两人的态度不对,普通来说会邀请没说过几次话的人去参加这种重要比赛吗?何况跨种族毕竟有些微妙……高傅帅带了些狐疑,又一次推拒。 泰维斯亚听过邓先生翻译过去的话后,眉头微微一颦,原本闪耀的小虎牙也缩了回去,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邓先生的眼睛被墨镜挡住,看不出表情,只能瞧见他嘴角仍是挂着得体的微笑:“高先生不用这么快回答,选拔赛下周才开始,完全有时间多考虑考虑。不如,先答应少爷的另一个邀请,今晚一同用餐,如何?” 已经推了一个邀请,总不好意思再推另一个,高傅帅只得悻悻地笑笑,摸了一下一鼻子,答应下来。 不晓得怎么回事,心里隐隐有些怪异,这对主仆每句对话都环环相扣,真的不是陷阱? 泰维斯亚满意了,总算放过高傅帅。但是此刻铃声也已想过,教师都进了教室,高傅帅再想去和高糕说话也错过了最绝妙的机会。 …… 高傅帅和泰维斯亚约的吃晚饭的地方,居然是学校的平民化食堂。高傅帅倒是无所谓,他目前的生活费还得算是跟高特帅“赊”的,昔日凤凰一朝落马神马的,他算切身体验了一把,以前少爷的习惯甩得七七八八,可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啊真是令人感动地恨不得掬一整条被子的泪! 泰尔维亚小少爷跟如今的高傅帅一样好养,也不晓得他从小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能对N大这么惨烈的食堂都抱有浓厚的兴趣。 又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切糕系前辈一口呸掉嘴里的菜,大喊着要去借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高傅帅和泰尔维亚淡定自若地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用筷子夹起眼前的青菜豆腐,面不改色放入嘴中。 邓先生黑色的墨镜唰啦一阵反光,敬职敬业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你家保镖不需要一起过来吃吗?”高傅帅咽下一口菜,趁着吃饭的间隙抬起下巴向泰维斯亚示意。 邓先生立刻翻译,然后很快又给了回复:“少爷说得没错,我不需要吃饭。” “……”吐槽多得要从喉咙里溢出来了快来个人把它塞回去! “等等,”邓先生眼神一凛,单手撑在桌面上双腿一曲,直接从食堂餐桌上一跃过去,在高傅帅身边蹲下,“高先生,您袖子上有些粉末不太干净呢。” “啊?”高傅帅把嘴里的饭嚼巴嚼巴咽下去,举起袖子看了看。 果然有些白色的晶莹的东西黏在袖子上,不太像是墙上蹭下来的粉灰,而且似乎是晶状体,这是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邓先生捞过高富帅的袖子,用力猛拍好几下。 高傅帅傻眼地瞧着那些粉末飞散开来,像蒲公英一样悠闲地飘飘扬扬,意料之外还挺漂亮的……不对!貌似还有一些落到他饭里了!我勒个去槽点略多啊,话说邓先生为什么每次动手都要先摆POSE,莫非他是每时每刻装逼属性? 摸了摸平瘪的肚子,高傅帅安慰自己一点点脏东西吃下去也没关系吧?浪费粮食是要被雷劈的! 本着有饭不吃天打雷劈的坚定信念,高傅帅毅然决然地无视疑点重重的白色粉末,果断下了筷子。 咦?这些粉末耐久性不错还能继续飘唉?!我靠看上去还蛮像起雾的嘛……糟糕,泰尔维亚的脸被挡住有点看不清了,邓先生是不是在笑…… 高傅帅脑袋一沉,脸啪地掉进饭里,失去意识。 泰尔维亚装模作样地尖叫起来:“哇啦里拉吉利啪啦!” 邓先生紧跟他的步伐开始翻译:“食堂饭菜吃死人啦!” 字数对得刚刚好,完美!经验丰富的邓先生对自己的专业精神满意极了。 ……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高傅帅发觉自己坐在椅子上,所处的房间灯光昏暗,但看不清楚墙壁,室内延伸的末端消失在一块巨大的帷幕后。稍微适应一下光线,高傅帅打算活动一下手脚,谁知刚一动,就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后脑勺。 “不许动,”即使刻意压低,也不难分辨是邓先生的嗓音,“再敢多动一下,就用这块泰维斯亚少爷祖传的切糕拍死你。” ……祖传切糕是这样用的吗,到底传了多少年没有长霉吗! “那个……”高傅帅僵住身子,试图安抚对方,“这个是攻击类切糕?” “我们家族不做异能切糕,”邓先生语气里难言自豪,“不过这块切糕确实用于攻击,完全没有水分的传统切糕的质量和密度,你们很难想象吧?在我们看来,你们那种不伦不类的东西,根本就不能说是切糕。” 好严肃的问题。 高傅帅开始使劲思索他被绑到这里的原因,还有如何才能逃出去。 邓先生都冒出来了,犯人是谁根本没有悬念,话说他跟泰维斯亚真心没结仇吧? 他们说话的空隙,那屏帷幕便缓缓升起,泰维斯亚斜卧在贵妃椅上,姿态雍容,眼神迷离而慵懒,在昏黄的灯光下,兼上异族风情的装束,展现出一种独特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气质。 但,他似乎正在害怕。 高傅帅暗自咆哮:“被绑的是我啊!是我啊!你个肇事者害怕个毛!” “高傅帅,”泰维斯亚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仔细一看眸中似乎也有绝望悲戚之色,即使努力让自己镇定,也仍有一丝卑微的颤抖在他指尖显露,“我,什么时候会死?” 你丫原来会说汉语啊! 高傅帅看到眼前奔过一支草泥马球队。 邓先生一把领起他的袖子,把祖传超硬切糕往他头上压得更近了一些:“把解药拿出来就饶你一死!” 28. 邓先生话一出口,高傅帅就懵了。 “等等,”高傅帅举手喊停,“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说得好像我给泰维斯亚下毒了似的?” 邓先生即答:“本来就是你给少爷下毒。” 泰维斯亚听到高傅帅说这话,眼中划过一丝暗色:“你不懂,心毒胜过身毒。”泰维斯亚到底是外族人,汉语发音并不十分标准,四声的轻重很不清晰,但好歹能听出是啥。 高傅帅被泰维斯亚充满文艺和小清新范儿的回答弄得很囧。 “交出解药。”邓先生手握祖传切糕,气势极强。 所以先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解药啊喂!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你们指得是啥啊! 高傅帅被脑后的百年切糕压得喘不过气,倒不是真的怕他被一切糕拍死,而是这种东西可怕的绝逼不是硬度是上面携带的病毒啊!那才是真毒药啊! 邓先生冷笑,又习惯性地侧身把墨镜摘下,潇洒而畅快地甩毛:“想不起来?那就提醒你一下。切糕考试的时候,泰维斯亚少爷就在你旁边吧?” 倒是没错,高傅帅老实点头,坐等下文。 谁知,邓先生不说了。高富帅胸口一跳:“没了?” “没了。”邓先生熟练地单手把墨镜戴上。 我靠,这算什么?说话说一半半清不楚地看起来比较神秘有内涵?高傅帅怀念起郑远尘来了,虽然那也是一个字少的主儿,但好歹说得很明白啊! 郑远尘以那种惜字如金的个性,能够反应很快地明白他意思的人其实不多,掐指算来也就高富帅和颜嘉怎样都能懂,不过高富帅不太知道这一点,还是毫无压力地偏向他。 再说了,墨镜邓你丫就算脸长得不错,能比得过大白帅么? 泰维斯亚相对厚道,他无力地躺着,一手扶额,眼神迷离,幽幽地说:“……你的异能切糕,我吃了一口。” “……啊?”高傅帅微愣,绞尽脑汁也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有吗?” 天地良心,他只做出过一次异能切糕,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成功,本来想和大白一起找原因的,但郑远尘没研究几天就被拖出去出差,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也不记得给泰维斯亚吃过,他和泰维斯亚真心不熟,说过的话用两只手就能数清楚,直到今天下午才算真的有关联。 ……等等,不是说异能切糕要到级别才能吃吗?这混蛋多少级? “我偷吃的。”泰维斯亚目光忧伤地坦言。 高傅帅很无力:“……所以你们绑我?” 泰维斯亚换了个姿势,看起来更高贵了。他慵懒而缓慢地点头。 高傅帅特别特别想咆哮,尼玛本少爷根本就不知道你吃过那玩意儿好吗!不要摆出本大爷逼着你吃的样子好吗!而且本国王虽然是异能切糕但是绝对没毒!何况本天皇的爱妃(郑远尘)和岳父(大胡子)都没死! 高傅帅原本有几分心虚的小灵魂,随着他脑内吐槽用的第一人称一样逐渐高大了起来!卧槽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怎么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啊! 咳,当然他没有忘记他脑袋后面还压着一块没准具有腐蚀性的高能祖传切糕。 “……我的切糕没毒。”高傅帅内在小灵魂强大了,但是外在依旧很瘪。 “不可能,我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是黑的,”泰维斯亚总算把眼睛转向高傅帅,他的目光充满内敛和哲学,“异能切糕是社会的毒瘤,是对切糕的侮辱。我……吃了那种东西,已经算是叛族。” “要不要这么严重……”高傅帅傻眼,其实他更想说“知道叛族你还吃”。 “其实我本来是想自杀的,没想到异能切糕效果这么差,现在都没死。”泰维斯亚一字一句地用不熟练的中文说道,“喂,我问你,心毒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是傻瓜,快死了竟然还会害怕。” 泰维斯亚四十五度角忧伤加自嘲的微笑弄得高傅帅后背一抖,还有心毒是个球啊。 “少爷?!”邓先生的声音突然拔高,一时放松了压在高傅帅脑后的传统祖传切糕,“怎么会?您怎么会这么想?” 邓先生发问的时候还不忘三百六十度旋转身体换了个造型。 泰维斯亚听到邓先生的问话,精神一振,目光灼灼,铿锵有力地回复:“从小,大人就告诉我,传统切糕才是正道,歪门邪道是我们家族不屑于碰也不能碰的垃圾。” 屋里静的连针掉到地上也听不见,邓先生站得笔直,隐藏在墨镜下的目光晦暗不明。高傅帅倒是没留心其他,他默默想得是如何赶紧开溜。 “其他兄弟姐妹,都相信了他们的话,”泰维斯亚对邓先生尽职的听众表现很满意,他孤芳自赏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是——我是与众不同的!我想得比他们深入的多,为什么你们汉人非要山寨神圣的切糕呢?为什么不是其他而是选择切糕呢?为什么要将做出来的明明不是切糕的东西叫做切糕呢?为什么要弄出异能切糕呢?” “为了赚钱。”高傅帅想也没想报出了答案。 “闭嘴,”泰维斯亚瞪高傅帅一眼,继续陶醉地说,“我手里坐着传统切糕,但内心却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种族间的矛盾和区别。但我在十六岁那年不幸陷入瓶颈,再也不能向真理前进一步。终于,我明白了认识来源于实践!我应该从实践中去寻找答案!所以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来到从未见识过的平原地区,我要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社会毒瘤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想要用自己的双手拯救你们这群无知而麻木的人,我要创造一个属于传统切糕的全新时代!” 话锋一转,泰维斯亚又道:“但是,我很快就失望了!这个世界的黑暗超乎我的想象,我从家乡一路来到这里,人们对异能切糕的盲目崇拜令我震惊,我断定他们没救了!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世界把我污染,所以我决定去死!” 太草率了吧口胡!高傅帅大囧。 泰维斯亚说得如痴如醉,他越说语气越强烈,斜在椅垫上的虚弱一扫而空。 “你是离家出走出来的?”高傅帅嘴角抽搐,“没人发现吗?没人阻拦你吗?” “当然,怎么会有人发现?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会说,我知道,我那群兄弟表面上对我温柔崇拜,其实他们都嫉妒我!他们早就巴不得我离开了,他们都觉得我比他们年纪小却比他们聪明是个威胁。”泰维斯亚说完一段,扭向了邓先生,“不过,只有邓!他一直支持我!他才是我真正的兄弟!邓,你是被我的壮志和才能所打动,才心甘情愿跟我出来打天下的吧?” 高傅帅用看稀有物种的眼神看邓先生:每一个中二病背后总有另外一个认同他中二的人这话果然是真的? 话说话题好像扯远了? 邓先生面无表情地重新摆过一个帅气的动作,挤出胳膊上健美的肌肉:“不是。报告少爷,是老爷让我出来护你。” 泰维斯亚脸色骤变! 邓先生似乎早就料到泰维斯亚的反应,话音刚落,就默默地将手臂上的肌肉收起,一点点站正,取下墨镜,没有插在领口,还是塞回口袋中。 看上去正派许多。 邓先生声音平静:“少爷,没想到您竟然会想去死……其实,老爷说的心毒,是他的自创词汇,并不会让人死亡。” “什么!”泰维斯亚一脸世界观被洗刷了的样子。 “老爷是指那些迷幻人的心智、使人丧失斗志精神恍惚的东西。”邓先生道,“异能切糕会让别人其他人不思上进,一味的只想借助切糕的力量一步登天,才会被老爷用那个打比方。” “……这么说,是我错了?”泰维斯亚的身体开始抖。 邓先生坚定地点头。 “不!”泰维斯亚瞳孔放大。 高傅帅目睹这一幕内心好焦躁,没必要和生离死别似的吧……他活的这个世界真的没问题吗? “……我需要重新想一想,你先放高傅帅回去。”泰维斯亚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少爷。” 高傅帅:“……”卧槽,合着这是绑着他来看喜剧?怎么感觉他什么作用都没有? 泰维斯亚摇摇晃晃地拐弯进房间。高傅帅这才森森地拍了下邓先生的肩膀:“……那个,你家少爷这么中二你也不拦着?说抓我就抓我?说清楚就没这事儿了吧……” “少爷开心就没关系。”一句话拯救一个中二病少年的邓先生莞尔,“而且老爷说,社会毒瘤什么的,弄死一个是一个。” 29. 事实证明,中二病少年的神经柔韧度是远远超出高傅帅想象中的。世界观被洗刷个一次两次什么的,真是弱爆了。 高傅帅原本以为他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见到泰维斯亚那位骄傲的少爷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某人就神采奕奕地出现了! “哟,”泰维斯亚的中文发音并不好,但比之前需要保镖翻译的一窍不通样总要高明得多,“一起吃早饭?” 高傅帅不太习惯从他嘴里听到中文单词,动作一滞,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发现没有和他如影随形地邓先生的身影。 “邓先生没跟着你?”高傅帅扫视一圈,确认没有某个墨镜男,很诧异。 “我把他打发回老家送信去了,”泰维斯亚漫不经心地将盘子往桌上一放,似乎并不太在意邓先生的事,“我们讨论一下国际切糕学院联赛的事吧!” 高傅帅被呛住! “不要这么吃惊,虽然我知道你一定很惊讶以我的身份还会愿意和你组队,但是要知道我这个人是很言而有信的,不会随意反悔,更不会嫌弃你,安心地成为我的随从吧!”泰维斯亚的语调特别奇怪,可话中的笃定和自信却没有丝毫隐藏。 “咳咳咳……卧槽,”高傅帅血管狂跳,这家伙是为什么这么笃定一个被他绑架的人还会愿意组队?“你真有自信。” “废话。”泰维斯亚斜睨高傅帅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分明在说“本大爷没自信谁敢有自信”。 泰维斯亚继续说:“何况我终于意识到,想要拯救世界的话,我一个人是不够的。” “噗!”高傅帅一口把嘴里的粥喷了出去,幸好他反应快,都喷在地上。 泰维斯亚嫌弃地看高傅帅,像小公鸡一样扬起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还有,听说你再也做不出异能切糕了?虽然那种毒瘤留着也没什么用,不过目前阶段还是不能舍弃。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出再次制作的方法的。” 谢谢你真的不用了。高傅帅在心里酝酿着拒绝的语句。 “那个……”高傅帅准备委婉地开口,从大腿外侧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摸出手机一看,高傅帅眼睛一亮。 “喂,大白?”高傅帅语气难掩喜悦,“什么你回来了,要我去接你吗?……卧槽,你居然一个人到家了,好吧我今天没课,等等就回来。” 泰维斯亚冷眼盯着高傅帅掐断电话地手指,“郑教授回家了?你也要回去?” 高傅帅点头,面上飞快地被镀上一层浅红,“咳,有什么事下次再聊吧。” “你脸红得真恶心,”泰维斯亚口气有些转冷,“我决定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去,正好会会这位教授。不用太感动。” …… 泰维斯亚身为说到做到的小公子真的死皮赖脸地跟上去了,毫不客气地在大白和高傅帅的住处摸来摸去,恨不得把所有家具都拆一遍似的。 他啧啧摇头,“校内传闻果然没错,你和郑教授在同居呢。潜规则呢吧?屁股很痛吧?记得多喝清肠茶。” “……”卧槽,更想把这货丢出去了。 郑远尘听到两人进门的声音,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显然是刚到家不久,身上的正装还来不及换下,一身笔挺的西服和领带,更衬身材挺拔。 高傅帅喉结不自觉地上下一动,不自在地躲过对方的目光,“……哟,提早回来啦?” 郑远尘点点头,将视线移向泰维斯亚。 大白的眼睛往好听了说是波澜不惊,往不好听说就是一死鱼眼,虽然也是很帅的死鱼眼,可是被一动不动地盯着看还是有些瘆人的。高傅帅老早习惯了这个架势,泰维斯亚却是完全不习惯的,被那样注视着,登时浑身一抖,吓得把放在一边的桌上的不规矩的手给缩回来了,老老实实地双手放在背后,站得笔直,活像是个挨罚的小孩。 郑远尘蹙眉,看不出是在想什么。 高傅帅用眼角的余光去瞄他,凭借着多年的默契,马上就瞧出他似乎露出了些困惑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那我介绍一下……”高傅帅清了清嗓子,对郑远尘道,“这位是和我同一期的同学,叫泰维斯亚。” 高傅帅又转向泰维斯亚,“你知道的,这位是郑远尘,切糕系教授。” 泰维斯亚脸上一红,双手环胸后退一步,别过脸道:“算是听过吧。总之,我打算和你媳妇组队去参加国际切糕学院联赛,还缺个带队老师,找别人也麻烦,就决定是你好了。” “……看不出你居然有傲娇属性。”高傅帅有点傻眼,如果他真的去参加的话,叫郑远尘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想到泰维斯亚先一步开口,措辞还这么……别扭。 郑远尘没回答,眉头锁得更紧了些,转向高傅帅,眼里带了询问。 “其实八字还没一撇……”高傅帅有点心虚,“不过大概就是这样吧。” 郑远尘听了前半句,二话不说就抢话:“好。” “很识相嘛。”泰维斯亚仰着头看郑远尘,八成是觉得自己有点没气势,稍稍咬了咬牙,但仍是盛气凌人。 高傅帅不自然地喃喃:“真干脆,要是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你也很丢脸吧。” “不会,”郑远尘不知哪里来的信心,语气很是笃定,目光灼灼地锁住高傅帅,“你可以。” 被这样完全信任,高傅帅觉得脸上有点发热,想吐槽发泄,但喉咙又干又涩,居然没法好好说话。 泰维斯亚没察觉气氛不对,“哈?是跟着我绝对没问题才是。嗯,总之拯救世界主要还是要靠我们三个人,以后规模会越来越大的吧。好,那就先从拯救你开始,高傅帅!就由我来让你重新做出异能切糕!厨房在哪儿?” 泰维斯亚四处打量,动作随便地拉开好几个门,“这里?还是这里?” “目的完全不对吧!拯救世界是个啥……喂,那扇门别开!”高傅帅吐槽吐到一半,面露尴尬地去阻止泰维斯亚打开卫生间和他自己房间的门。 高傅帅动作慢了一拍,泰维斯亚已从两扇门的空隙中窥破天际,一脸鄙夷,道:“……太恶心了,你几个月才洗一次衣服?” 高傅帅摸了摸鼻子,干笑几声。 对被踹出门的少爷要求不要太高好吗,洗衣服什么的真心有压力啊…… “等等,你平时多久洗一次衣服?”高傅帅忽然想起泰维斯亚也是个离家出走的货,有些不甘心地问。 泰维斯亚眼神更加轻蔑,“我尊贵的手怎么能碰除了切糕以外的东西,当然是交给邓先生。” 你刚刚还摸了好几扇门吧!你只是懒而已吧!真的很尊贵就把手包起来啊喂! 自己动手洗衣服还被鄙视地高傅帅愤怒了,正想一口盐水喷回去,肩膀突然被搂住。 郑远尘打断他们拌嘴,嘴唇贴住高傅帅的耳廓,用不太响地声音道:“还是做不出?” 高傅帅的耳朵被热气喷得有点痒,微微侧开头,然后轻声嗯了下。 郑远尘好像很无奈地轻叹口气,自言自语般地小声说:“……算了,慢慢来吧。” 高傅帅很难得的不太清楚郑远尘的意思。 泰维斯亚终于不再到处乱翻了,他冲郑远尘扬扬下巴,“喂,厨房在哪儿?为了不让你情人拖我后退,我得赶紧让他恢复做异能切糕的能力。” 郑远尘想了想,走向高傅帅平时用的厨房。 高傅帅鬼斧神差地在他刚一挪步就拦住了他,急切地说:“我的厨房今天有点乱,能用你的那个吗?” 郑远尘步伐一滞。30. 高傅帅之所以会提这个,完全是因为对颜嘉先前跟他说的“郑远尘厨房里的秘密”耿耿于怀。 绝对不要进去什么的,进去了万劫不复什么的,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什么的…… 卧槽!越这样说越想进去好吗! 高傅帅掀掉脑内幻想出的桌子,咬着牙死盯住郑远尘,看他说yes还是说No。 郑远尘显然对高傅帅提出的要求有些诧异,但旋即点点头,答应地很干脆:“好。” 这下换高傅帅浑身不自在了。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希望郑远尘让他进去比较开心,还是移开目光找借口不让他进比较开心。 ……不过,这么爽快就说明……他被颜嘉耍了?! 高傅帅隐隐不痛快起来,默默地想下次再见到高糕那个狐狸眼的颜表哥非要狠狠踹几脚不可。 泰维斯亚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喂,你是在用脸模仿变色切糕?模仿得不错,走了。” 高傅帅回神,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追到郑远尘身后。 郑远尘对自己的厨房相当严谨,高傅帅原本没有尝试推门进去过,所以一直到如今才知道,区区一个厨房竟然活生生被郑远尘配了两把锁! 平时他们看见得和这个小别墅其他门一样的书房门不过是个障眼法,打开那一扇后,里面的是一扇钢门,门把上方有一个三位密码锁和一个钥匙圆锁。 郑远尘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高傅帅在后面咋舌,泰维斯亚脸看着也很吃惊但偏偏不愿表现出来,硬生生把下巴摁回去,然后扭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如我的厨房锁多,我最近正准备装第五把锁。” “不就一个厨房吗,你们真闲。”高傅帅瞥了身边的少数民族一眼,心里却默默将颜嘉说过的“厨房秘密”又提上来。 郑远尘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他熟练地拨动几下密码锁,再转了两圈钥匙,门便传出“咔”得一声,自己打开了。 钢门洞开的一刹那,刹那窗外的阳光折射成无数道华丽的金线从门口射出,逼得人睁不开眼睛……(等等这是开厨房,不是开宝箱吧) “骗鬼啊……”高傅帅一手遮眼,适应许久才能从指缝中视物。 郑远尘一派淡定,迈步进入。 “丢脸。”泰维斯亚挤开高傅帅,冲他甩了个不屑的眼神,栖身跟在郑远尘进到厨房。 可惜,他如果不是同手同脚地说这话的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高傅帅看着前面蜜色皮肤的少年维持高傲不羁的笑容同时出左手左脚,然后突然一脑袋磕在油烟机上,忍不住抽抽嘴角,这才跟着一脚跨入。 颜嘉之前说得惊天秘密高傅帅没看见,他只看到平时谪仙般清冷的男人这会儿在他面前一脸淡定的显摆财大气粗。 尼玛谁见过在煤气灶上镶玉的!尼玛谁见过在菜刀上嵌红宝石的!尼玛谁见过叉子上贴金叶子的!难怪一开门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吗!制造光污染也不是这样来的好吗!出生暴发户家没见过世家阵仗的高家高少爷咬出牙龈内出血。 原以为郑远尘是不懂赚钱的死书呆子,没想到丫是个真内敛,高傅帅这下彻底把此人看清楚了! 泰维斯亚眼角一跳,旋即双手环胸四十五度望向天边云彩,轻飘飘地道:“……我家厨房也是这样布置的。” 少年你耳朵边上的红晕很可疑啊。 郑远尘用的这个厨房比高傅帅平时那个大了一倍有余,但仍被摆得满满当当的,因此乍一看有些凌乱,实际上样样都放在该放得地方。 郑远尘擦了擦桌上的灰,随手牵过高傅帅垂在一边的手,“来。” 高傅帅刚被某人堪称闪耀到俗气的厨房洗刷了一次世界观,手一抖差点直接把大白丢出去,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酿成乌龙。 但哆嗦还是多少被感觉到了些,郑远尘的眸子在高傅帅脸上停留片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口道:“按上次的做法,再试一次。” 高傅帅晓得他说的是之前在考场上做的异能切糕,点点头,老老实实地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去摸那些浑身上下充满高贵冷艳气质的厨具。 泰维斯亚目光犀利地把整个厨房扫了一遍,二话不说在高傅帅身边站正,抢着一起做,但仍要嘴硬:“机会难得,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传统切糕的做法。” 高傅帅斜视,“你不怕我偷学?” 泰维斯亚轻蔑一笑,“以你智商,看一百遍都学不会,有什么好担心的。” 被损了的高傅帅咬牙切齿,决定揭露此人不能见光的险恶内心,“……想用这里的东西就直说。” “……”泰维斯亚终于接不下去了,埋头动作起来。 高傅帅当时怎么搞出异能切糕来的,他自己都半毛钱头绪没有,只晓得原本是按照二逼的切糕做法,而且是他自个儿摸索出来相对用时短质量高的做法。 切糕这个东西甚是娇气,火候和时间稍微偏差都会有所不同,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切糕,高傅帅琢磨估计是慌乱之间有个什么步骤差了一点,可死活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有了不同。 二逼切糕做起来当然是比费时费力的传统切糕要快,即使泰维斯亚为了显摆他的技术努力出神入化的快也是赶不上的。泰维斯亚的火才转到一半,高傅帅用的烤箱便传出“叮”的提示音。 高傅帅取出做好的切糕,完美的白底淡黄花斑,光论颜色确实和当时的闪电切糕有点像,但却没有电球环绕,只是普通得冒着香气。 郑远尘从一旁的冰箱中取出一物,便是当时高富帅做得闪电切糕,电光已经不如当时强烈,但仍有弹珠大的光球在周围飞驰。高傅帅不禁微愣,他素来丢三落四,当时做了异能切糕也不记得回去拿,早就不晓得丢哪儿了,没想到竟是郑远尘专门收了回来。 心里不禁一软,这个人总归是在乎他的。 高傅帅目不转睛地看大白用镶着蓝宝石的叉子熟练地切下一小块他刚做好的二逼切糕,抿了抿放入口中,喉头微微一动。 没等高傅帅问“怎么样”,郑远尘又将先前的异能切糕切下一刀,喂入嘴里。 眉头一皱,郑远尘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擦叉子,道:“不对,继续。火力大两分,时间缩短零点三秒。” “这么精确?”高傅帅愕然,但马上发现这话不对,做切糕本就严谨,别说小数点后一位,两三位的精确度也是常识,没什么好多说的,赶紧闭嘴去动手。 郑远尘倒是不气,托起他刚才的二逼切糕细细端详。 这次泰维斯亚的切糕先好了。泰维斯亚得意洋洋地将铁盘拉出,摆在桌上,果仁嵌入糕中一分,被高温熔化得恰到好处。切糕处处被压得结结实实,一滴水都没有漏下,因而虽是一样的体积,泰维斯亚的传统切糕比高傅帅的要重上许多,硬上许多。 泰维斯亚毫不客气拿了旁边的切刀,熟练地将一整块完整的长方体划分成等量的好几份,手一摊,目中不乏自信,“家传做法,试试看吧。” 高傅帅正忙着看火,哪里分得出神,只斜了一眼,泰维斯亚面前的切糕和他考场上那般精致的作品一般无二。 郑远尘戳起一块,轻轻吹了吹,自然得蹲下身,放到高傅帅唇边。高傅帅自然不会矫情,张口咬住。 突然成了电灯泡的泰维斯亚觉得自己的头发被雷掉好几根,轻咳一声:“……厨房里真是太热了,你这儿散热真不好,比不上我老家。我出去透气,你们慢来,我看高傅帅你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 大白把外面的皮吹凉了,里头照烫不误。高傅帅咬了一口就被烫到,囫囵吞下,深喘几口气才缓过来,没理某个少数民族少年。 泰维斯亚疑心等下头发掉光就真成电灯泡了,头也没回的往外走,给里面秀恩爱的情侣留出位置。 郑远尘自己也戳了一块传统切糕品着,眉头一直紧锁,看不出想什么。 高傅帅突然意识到小空间里又只剩他和大白两人,不由得紧张。总不能让气氛太冷,他眼神不知放哪儿,转了几圈没位置合适,便没话找话说:“……喂,我之前那个,差在哪里?” 郑远尘没搭腔,眉头更深,又含住一块传统切糕。 “呃,”被冷冻的高傅帅尴尬地目光游移,“那个……你在餐具上嵌这么多奢侈品干嘛?这样做出的切糕比较尊贵?”还是说你丫就是纯粹炫富? 郑远尘放下叉子,回应道:“……他喜欢。” 嗯?!他喜欢?!他是谁?这货前男友?初恋情人?暗恋对象?背着我在外面偷吃? 听到敏感话题,高傅帅一下精神了,竖起耳朵仔细听。 郑远尘却没给他明确的回答,反而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相信,精灵吗?” 31. 精灵? 高傅帅被大白的问题惊到了,难道世界第一切糕天才打算跟他说其实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切糕精灵? 要不要这么惊悚。 谁知郑远尘只是随口问一句就没了下文,低头又盯着泰维斯亚做得传统切糕看了一会儿,接着,突然用手指捻起一点。 传统切糕又硬又干,稍一用力就被捏成一堆粉末。 “叮。” 烤箱的提示音拉回高傅帅的注意力,他慌忙地戴上厚手套去开烤箱,拉出来一看,不禁很是失望。郑远尘早先提点他几句,他对这次还是抱了比较大希望的,毕竟大白人呆是呆了点可在切糕上的天赋却无法否认。 这次的切糕比上一盘颜色稍微深上几分,斑点也更密集,可和异能切糕仍有本质上的区别。 郑远尘打开水龙头,将手里的传统切糕粉末冲干净,转而切下一块高傅帅刚做好的切糕尝了尝,闭上眼睛,似是在冥想。 高傅帅本又泄气一些,但看郑远尘这样的架势,心里又燃起希望来。 “再做。”大白睁开眼,“按原本的配方。” 高傅帅点点头,低头忙碌。高傅帅的二逼切糕最开始的准备是按一般人的普通切糕来的,工序并不难,不一会儿就做好最基础的原料了。 高傅帅长出一口气,支起身体,抬头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大白在这时一把捞住他的胳膊,“停。” 高傅帅身体一僵,听话得往一旁挪挪,给郑远尘留出空挡。 郑远尘甚是享受两人之间的这些默契,用手指蘸上一点糊状物,放入口中,嘴唇微抿,旋即另一手从泰维斯亚的传统切糕上扣上一点粉末,撒入高傅帅的切糕准备物中。 “……这是?”高傅帅瞳孔微微放大,他并不傻,且可以说得上是聪明,郑远尘这么一点小动作,他的大脑回路瞬间通畅不少,可谓茅塞顿开! 考试的时候,泰维斯亚的位置就在他旁边。 泰维斯亚想要最后关头一鸣惊人,在评审开始前一直将传统切糕用盖子盖着,捂得严严实实,高傅帅并没有看见。可是切糕总不可能在铁盖里烤出来,总归是要在空气中暴露一小会儿的,传统切糕又干,泰维斯亚手艺好做得脆,力道一大就成粉,考场的空调又正好对着高傅帅的方向吹—— 高傅帅震惊地望向泰维斯亚留在桌上摆满干果精致万分的切糕。 郑远尘冲他颔首,淡淡下令道:“烤。” 高傅帅的心里有个奇怪地声音在喊“这次绝对会成功的”,他捏着盘子的手心都有些出汗,紧张地不停地抖。 把东西放进烤箱里,再抬头看郑远尘,高傅帅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这个人未免也太厉害了些,还是说顶级切糕师都有这样的水平,光凭舌头就能判断出两份切糕之间的差别是在什么原料上? 就算目前的猜测果真成立,他早先做出闪电切糕是走了狗屎运凑巧坐在泰维斯亚旁边,混入的传统切糕的量顶多蚂蚁大一点点,郑远尘这都吃得出来? “你和他,”郑远尘的目光投向门口,“什么时候决定的?” 我去,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是他劈腿了? 高傅帅本来思绪已像撒了缰的野马似的狂奔到了西西伯利亚平原上,一句话又被他拉了回来,拐过好几个弯才明白过来郑远尘说得是去参加世界切糕联赛的事,刚抬头视线正好撞进郑远尘的眸中,不由得一下又挪开眼,“……嗯,啊。” 想象担心大白误会,高傅帅慌忙地摆手又补上理由,“不是我自愿的!他和他家保姆强迫我!不去会被干掉!” 咳,说得可怜一点博取同情应该没问题吧?再说他确实被绑架了一回多少有受到心理伤害,现在泰维斯亚不在死都没人对口供,不怕。 要是以后东窗事发,大不了捂住玻璃心去论坛上树洞再也不相信爱情好了。 高傅帅一脸警惕。 大白的嘴角轻轻向上了一点。 “……嗯,抱歉。”高傅帅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把你也拖下水了。” 他倒是也希望领队老师是郑远尘,可泰维斯亚那样的说法太自以为是,总归让人觉得不快,若是换他来说,肯定会更委婉些。 但愿大白脾气像原来那样好,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吧。 “没关系,”郑远尘回答,语气起伏不大,好像并不很在意,反而点了点门外,对高富帅道,“把他叫进来。” 门外的人只可能是指泰维斯亚,高傅帅想想也是,赶紧把那货弄回来才对,省得这个青春延期小少年哪根筋搭错中二病爆发,去隔着窗户和路人倾诉人生梦想。 谁知,高傅帅刚一开门,就看见泰维斯亚像门神一样笔直地立在门口。 “好巧,我正准备进来。”泰维斯亚面不改色地说。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高傅帅回以友善一笑。 泰维斯亚见他一直趴在门口偷听的事实已被识破,识趣地转移话题,侧身看到桌上多出来的一盘切糕,嘲笑道:“又失败?啧,意料之中。没事,你实在做不出来我干脆住下来,日以继夜的训练你,不用太感动。” 这货!绝对是因为把保镖丢回去了晚上没人做饭! 虽然大家都是切糕系的,可是以他多日的观察,按泰维斯亚的尿性他平时会自己做饭的可能性,那简直堪比世界上会有一只猪每天去爬一圈椰子树锻炼身体……不对,是堪比有一棵椰子树每天在猪背上跳绳锻炼身体。 “怎么?你不乐意?”泰维斯亚注意到高傅帅明显带着鄙夷的表情,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烤箱的叮声打断他们有声的战斗。 泰维斯亚装模作样地打哈欠,“哦,还有一盘啊,快拿出来让我指点指点你。” “口舌之快。”高傅帅不客气地回嘴,但心下更加忐忑。 他潜意识里相信郑远尘发现的正是他一直忽视过去的能打开宝箱的密匙,可若是又一次失败的话,刚刚抓住的线索就会又一次烟消云散,一切得从头开始…… 擦!是爷们就不能多啰嗦! 高傅帅心一横,蹬开肚子里的优柔寡断,视死如归地再一次打开烤箱。 寂静,没有爆鸣声。 “别闹。”郑远尘突然似乎很无奈地摇摇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在门外偷听的泰维斯亚眼中放出犀利的光,四处寻找什么。高傅帅也一瞬间产生迟疑:精灵?! “兹兹——” 郑远尘话音刚落,原本沉静的烤箱里传出电流碰撞的磁音,高傅帅被召回神智,手忙脚乱地把切糕盘拉出来。 光球刚一触及阳光,像是遇到天敌一般往里缩了一下,但很快适应,张牙舞爪地继续转圈。电流、黄色条纹、光芒,一切都和数日之前发生的奇迹一般无二,不会错的,是闪电切糕。 高傅帅感觉自己连灵魂都要膨胀起来,被预期还要更大的喜悦冲昏头脑。 “切,猪一样的队友升级了。”泰维斯亚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反正他留下蹭饭的希望落空了,不自在地呶呶嘴。 “你的愿望达成了,真是感谢,”高傅帅喜气洋洋地撇了撇眉毛,似乎很遗憾地叹了口气,“你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就不留你了,路上慢走啊。” 能有反击的机会绝不放过!同学你以为高家是怎么一夜暴富的! 继承亲爹亲娘亲祖宗本色的高傅帅得意地哼哼。 泰维斯亚沉默一会儿,但很快就高傲仰头,用下巴怒视高傅帅的额头,“愚蠢的人类!太不懂得把握机会了!再见!” 泰维斯亚努力做出“请爷在这儿过夜是你的福气,你竟不懂珍惜”的不屑表情,大步流星走出门外,中间回头两次,见高傅帅笑得很是欠揍,如同一朵盛开的喇叭花,确实没有留他的意思,这才纷纷不平甩门而去。 外面世界的人们,果然都特别特别讨厌! 郑远尘目送少数民族贵客离开,不认同地道:“……不该。” 大白虽然没有阻止郑远尘占嘴上便宜,可眉目间却有担忧。 高傅帅晓得他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没事,又不是非要用传统切糕,过程难学可材料又不少见,到时候全部磨成粉用就好了。” “……不行,”郑远尘否定了他的想法,“切糕,是完全不同的。” 郑远尘正经时候更加一板一眼,拿出教授的架势严肃地给高傅帅重新讲解了一遍切糕形成基础原理,还重点强调切糕的原料在各种外力作用下发生的特殊变化变幻莫测,根本不可能模仿,听得高傅帅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高傅帅用筷子在他丢下的传统切糕上扎出两个洞,满面纠结,“这么说我以后想要做异能切糕,得使用这个?” 真正的限量原料啊,还有价无市没处买。 郑远尘摇了摇头,还没等高傅帅放轻松,就听得权威人士郑教授又说:“传统切糕在切糕中也极为特殊,不同人同一种方法……做得全部不同。” 郑远尘难得一次性说一行,可见事情严重性了。 高傅帅脸色更难看了,“……所以,以后原料不是泰维斯亚做的,都不行?!” 郑远尘郑重地点了点头。 擦!本少爷好不容易搞定个食谱很容易吗?! 32. 没等高傅帅从切糕食谱原料难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N大参加切糕联赛的海选就开始了。本来整个切糕系就只有区区一百人,有胆识报名参加的就更少,最后一共报出了二十三组,全将在两天内拼个结果。 高傅帅本来其实不怎么紧张,他琢磨着自己也就区区一个新生,不管赢还是输都不丢脸,泰维斯亚热血沸腾他多少受了影响,但并不是满身心投入其中。 可事情偏偏会出意料。 被同窗们欣慰而羡慕地拍了好几次肩膀之后,高傅帅才最后一个知道真相。 前几年郑远尘带的队,从来没有输过!他要是挂了丢得不是自己的脸,是大白的脸啊! 高傅帅自己丢脸也不能让心上人丢脸的爷们骨气突然膨胀开来,说什么也不能让大白的第一次失手败在他上。 于是,万年混日子的高家二少爷史无前例地拼命发奋起来,等到正式比赛时,手上茧子都厚了一层。 泰维斯亚之前和高傅帅为磨合默契也尝试合作过几次,可惜水平差异过大,每次都不欢而散。幸亏校内只是比个人技术,暂时对团队合作要求还不高,便干脆各准备各的了。 到正式赛场上,同一组的自然分在一起,泰维斯亚重新见到高傅帅突飞猛进后的水平还是吃了一惊,狐疑地上下打量,“喂,几日不见,你磕切糕啦?” “磕你大爷。”高傅帅看泰维斯亚这种摸切糕长大的练家子不顺眼的很,昨晚一紧张没睡着本来就焦躁,想也没想就顶回去。 泰维斯亚反而一脸感动,“其实你不用这么努力,我知道你不想拖我后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高傅帅懒得鸟之。 泰维斯亚认准高傅帅是被他看出端倪害羞了,也不生气,带着愉悦的好心情人道毁灭食材去也。 …… N大校风不怎么紧张,即使常年位列切糕系排行榜首也没能培养出什么压力,连这样一个选拔赛也安排得不怎么谨慎,高傅帅甚至连入学考试那点压迫感都没能感觉到,似乎糊里糊涂地就搞定了全程。 监考老师也很少,郑远尘都没派上用场,就在职工办公室里等他们出来。 高傅帅刚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一阵古怪。 这古怪的源泉之处不是其他,凑巧就是坐在不起眼角落的郑远尘同志。有些人因为气质或是长相异于常人,不管在什么位置都像是个发光体,毫无疑问某人就是其中之一。 俗气一点的形容,就是郑远尘坐在那里,像个高能电灯泡一样散发着500w的夺目光辉,然后周围其他老师流着口水仰望他。 = =其实这也不算太出人意料,郑远尘如果不带光环出门,就是个普通宅男。而现在作为一个有跨世纪高知名度光环的稀有宅男,办公室里都是些普通系别的老师,他能不被围观吗。 郑远尘完全无视周围那些不加掩饰的观赏国宝大熊猫切糕一般的眼神,一注意到高傅帅的身影,便转头露出淡淡微笑。 老师们的口水更汹涌了。 高傅帅特别有扶额的冲动,这样真的好么,在校期间和教师谈恋爱什么的,完全违反规定了吧,更要命的是这个稀罕指数堪比唐僧肉的家伙没有半分自觉! 呸,不对,怎么一不小心带入了,他和大白明明才是准备交往阶段,现在搞得好像名分定了似的! 高傅帅忍不住怀疑当初郑远尘答应不和他立刻交往,而是互相变成男朋友备胎是不是已经考虑到了会有今天。 “回家?”郑远尘露出询问的神色,见高傅帅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白,脚步却慢下来了,便主动上前。 高傅帅见他目中清澈,一丝杂念都瞧不出多的,僵持一秒便觉得挫败,摆摆手,“啊,嗯,回去吧。” 大白眼神愈发温和,长腿一展,几步跨到高傅帅身边,贴着他的臂侧,微微弯腰,压低声音道:“有东西,送你。” “嗯?”高傅帅的耳朵被热气吹得痒痒的。 郑远尘的好像一句话不能说很长般,两三个字就要断句,性感归性感,装逼也真是装逼…… 高傅帅有点脸红,心里暗自吐槽,腿脚倒是老实地跟出去了。 “什么?!”背后突然传出一个教师打手机时焦躁的声音,“哪个学院的?切糕系?!新生?!” 两人脚下不约而同一滞。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吃切糕吃到食物中毒?一出考场就倒下了?打过120了没?”那个老师是个急躁性子,一大串连珠炮似的问话不带间隙地甩过去,嗓门大得让周围人都逐渐安静下来。 高傅帅回头,这才发现猛然开始咆哮的竟然是考场上乱蹦跶的大胡子,虽然不想承认,但大卫这个不着边际的老外,确实是切糕系的系主任没错,而且据说因为人平时就爱管闲事,什么杂活都接,弄得现在切糕系其他老师习惯性有啥事全丢给他。 此时大卫的每一根胡子都异于往常地紧绷着,眉头紧紧拧住,简直本来就毛发浓密,现在跑到街上极有可能吓坏小孩子。 无疑他的话更引人注意。 切糕系、新生、参加今天的海选。 泰维斯亚活蹦乱跳好得很,高傅帅脑袋里几乎是一瞬间就蹦出另外一个人来——高糕。他今天远远地也见到高糕进了考场,上前想说话却又碰上冷钉子,高糕的态度委实让人难以捉摸,明明同居时的关系很不错,短短几个月间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郑远尘想到的显然也和他一样。 大胡子一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褐色外套,手机夹在颈窝里,眼神肃杀,大步流星,几步后便小跑起来,速度加快。 高傅帅和郑远尘不敢闲着,对视一眼,飞快地跟了上去。 走出教学楼外,才知道事情闹得多大。救护车停在楼下,周围围得是密密麻麻的学生,虽然让出一条小道可以通行,但多少还是妨碍到交通。 几个穿着蓝色制服带着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只能看清他们目光中的焦虑和不耐之色,嘴里喊着让让。担架上的人面色苍白,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环抱着肚子,看上去十分难受。高傅帅一眼就认出是他是高糕,也欲冲上去,可惜慢了一步。 担架的尾巴刚被收进救护车,车门尚未完全关上,车底便吹出一袭灰烟,开走了。 大胡子也没赶上,他火气甚大,一恼火索性把手机往地上一丢,骂了句脏话,接着眼神四处一转,冲过去一把将某个正准备踩油门的倒霉职工从驾驶座里拉出来,然后把自己肥胖的身躯挤了进去。 高傅帅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大白紧随其后,打开后座先塞大白,再跳自己。 “妈的,你们两个小鬼凑什么热闹?”大胡子看着很急,但碍于两人再后座不敢猛加速,只得靠言语发泄,语气自然不大好听。 高傅帅解释:“高糕原本是我室友。” “草,别说话,一会儿老子撞电线杆上。”大卫又一口掐断高傅帅的话头。 高傅帅连忙闭嘴,他同样也心急如焚,最开始还没觉得怎样,可开学一个月还没能和高糕好好说过话,再怎么神经粗都发现得了不对劲。 他其实不太知道详情,可从大卫的话头里也能推出一二。吃切糕吃到食物中毒,这是精神正常的人做得出来的吗?高糕一向来是个听话乖巧肯上进的孩子,可若说他会这么干,高傅帅却是不信的。 一路沉默,到抵达医院为止,三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他们对救护车穷追不舍,都不晓得跟在后头闯了多少个红灯,摄像灯闪了多少次,不过这辆车的车主怕是得欲哭无泪地回驾校重新深造。 救护车停下,他们也拿出最快的速度甩上车门二话不说追过去。 高糕被从担架上挪到推车上,紧接着直接推入手术室,留给后面跟着的随行老师和高傅帅三人一个痛苦的背影加上一顶方形红灯。 “操。”大卫堵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爆发,狠狠踹一脚旁边的椅子发泄。 跟着救护车来的随行老师就是考场监考那位,没想到答应监个考都能惹出麻烦事儿,满脸无奈地推了一下眼镜叹气。 33. 监考老师是个靠谱的,高傅帅没费多大劲儿就从他口中探听出了高糕出事的全过程。 其实高糕从考试起脸色就十分不好,几次摇摇欲坠都是硬撑着站起来的。这个孩子监考老师还是有印象,毕竟是新生中排行第一的尖子,能够做出异能切糕其实很显然连毕业水平都到了,校方对他是很期待的,说不定明年就能闯出一番成就。 高糕从入学起就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独来独往不说,平时刻苦努力地让人心里发寒,而且他视力不好的事众所周知,只有在厨房里能够行动自如。何况高糕的脸色一直有黑眼圈,脸色从来说不上好,监考老师本来意图去扶他,劝他去休息,可想想以这孩子的拼劲儿被阻挡了反而不高兴,稍微迟疑一下就没上前。 不过监考老师对他的关注还是投入的比较多,考完试收齐了切糕也没急着走,多看了高糕一眼,谁知正好目睹他倒下。 于是监考老师就赶紧打救护车,顺便跟系主任大卫报备了。 红色的急救灯没暗,门却打开,走出一个匆匆忙忙的医生,看也没看等候位,步伐飞快。 大胡子可不是什么乖乖等待的贤良之辈,他一个箭步拦住蓝衣医务人员,“喂,我们学生情况怎么样?” 医务人员显然不吃大卫用脸和身材威胁这一套,很不耐地上下扫了他一遍,看得大卫心里发毛。 “你们怎么当老师的?这个病人起码三天没睡过觉!而且本来就有遗传病,你们也不管管?”医生撂下谴责,用更快的速度走人。 被指责了的切糕系系主任颓唐地倒回座位上,肥胖的体重使他把椅子压低好几个度。 监考老师家里有老婆有孩子,既然还有级别更高的人在陪,他就功成身退先行离开了。 在医院里等待并不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来往行色匆匆的医生和护士叫人提心吊胆,消毒水的气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鼻腔。 几个人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直到入夜已深他们中都还没有人有困意。 凌晨二点半,红色的急救灯终于恢复了绿色。从来不知道坐着不动也可以累得眼毛精心的高傅帅扶着椅背站起来,几个护士推着雪白的担架车将高糕推出来。 “谁是家属?”没等他们上前,一个眉宇之间写满严肃的医生主动走了过来。 高傅帅郑远尘大卫同时站起。 医生点了点头,“跟我走。” 也不知道刚才手术室内是个什么情形,见没见血,反正那个医生把他们带到一间无人的办公室后自己去清洗了一下,换过外套和手套,这才拿着病历走出来。 他看起来很严肃,道:“你们是他的家人?” 大卫性子最急,率先开口:“是他的老师和同学。” 医生大约本来也不太在乎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口气平稳地说:“那你们快点联系他的家属,这个病人情况不太好,有遗传病,估计家里人是清楚的。还有平时不太注意,身体严重透支亏空,许多器官虽然没有到衰竭的程度,但运行都不好。尤其是眼睛,他平时跟瞎了差不多吧?这次事情主要还是东西吃坏,刚才给他洗了胃,洗出来全部是切糕。” 说着,医生皱皱眉头,“他家里条件很不错?那些切糕都带异能,倒是让我们惊慌了一阵。但是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这样吃。” “他是切糕系的学生,”大胡子解释,“在比赛的时候出的事,他一向很用功,也有潜力。” 医生再看这些人眼神便带了异样,语气徒然温和不少,“原来是这样,失敬。总之你们先联系他的家人吧,现在开始好好调养还是能够康复的。” 郑远尘表情看不出所以然来,其实他们刚才就给高糕家打过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医生看他们神色异样,多年在医院工作他怎么会猜不到,便叮嘱道:“你们先陪护他一下也好,麻药效果还没过,他又似乎很久没睡觉了,一时醒不过来,但你们动静也不要太大。我看看,应该是分到113病房去了。” …… “喂。” 高傅帅感觉自己是被推醒的,而且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外面天色尚未大亮,看来没算睡太久。 高糕确定脱离危险之后,他们几个就稍微安心不少,困意也起来了,打算轮流照看高糕。高傅帅轮的是这个班,没想到不小心竟然失去意识。 高傅帅觉得有些丢脸,抬头打算看看是被谁捉到偷懒了,谁知竟对上一双充满敌意的眸子。 吓得往后一跌,坐在地上,高傅帅这才看清情况。 室内已经微亮,高糕坐在床上,整个头嵌进枕头中。他看似看着高富帅的方向,可高傅帅却瞧得出他焦距对得不太准。 “你醒啦?”惊喜大过疑惑。 高糕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一僵,将头转回去,空洞地看天花板,“嗯。” 显然那不太想搭理高傅帅。 又碰到钉子,高傅帅尴尬地抹了把鼻子,本来想把郑远尘和大卫叫进来,但想到他们也很劳累估计睡得正好,还是没动。他琢磨了一下,厚着脸皮小心翼翼地靠近高糕。 “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难过吗?”高傅帅问,眼睛一飘上面的吊牌,盐水刚换的还没吊完,没问题,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高糕反应冷淡,但双手却搅在一起,看起来心情并不似表面那么平静,“你怎么会在这儿?” 高傅帅还蛮善于观察的,见高糕的动作心中暗叫“有戏”,看来还是有突破口,“跟着救护车来的,大白和系主任也在,就在旁边休息。要不要叫他们来?” “不用,”高糕拒绝,似乎不太感兴趣,“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高傅帅大喜过望,他早就想和高糕说话,可是对方拒人于千里,现在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若是能够解开心结,这次半夜三更进医院就太值了。 “好,你说。”高傅帅搬了把椅子,端端正正坐好,准备听高糕的话。 高糕欲言又止。 犹豫多次,他问:“你和你哥哥……关系还是很差?” 高傅帅以为他会说别的,脸上稍微一顿,他倒是好长时间都没有想起过他那个牛逼哥哥高特帅了,他最初的目标明显超额完成,瞬间将他哥的天才排行往下挤掉。 他和高糕的名字都没有公布,外面只知N大又收了两个难得一见的切糕天才。 这么说起来,他或许应该挑个良辰吉日回去显摆?!高傅帅很不厚道地想。 “好久没见到了,”高傅帅随意地回答,没太认真,认为这是高糕说接下来重要话的铺垫,“唔,不过好像还是满讨厌的。” 这是大实话,他仇恨高特帅好多年,能有报复机会坚决不能放过,就算将来误会解开这疙瘩也是一时半会儿弄不掉的。 高糕转了转头,看向窗外,高傅帅其实怀疑他想看得是不是自己这个方向。 高傅帅无奈地盯着某人后脑勺,只听对方说:“你们到底是兄弟,你就没想过,他可能很喜欢你?” “不可能,”高傅帅斩钉截铁,“这个问题我反复思考很多年,不会错的。他很讨厌我。” 高傅帅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掉价,赶紧又补上一句:“没关系,我也很讨厌他,互相讨厌可以扯平。” 高糕没有说话。 高傅帅睁圆眼睛瞪着他的下文,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听到。良久,他才听见高糕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高傅帅大脑回路有点卡主,运转不能。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高糕应该也是讨厌高特帅的一员才对,当初他还是因为目标一致针对高特帅才和自己同仇敌忾的,还因为这个仪器奋斗提高切糕技能来着,怎么现在一副偏向高特帅的样子? 难道高糕发现了高特帅的美好品质,或是高特帅装出高贵冷艳的样子是另有苦衷?难道高特帅真的喜欢他? 想到这里,高傅帅身体不自然一抖,赶紧把之前的方法有多远丢多远,艾玛世界上没有比高特帅是弟控更可怕的事了,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那个,”高傅帅又一次打开脸皮加厚功能,上去小心地戳戳高糕的手臂,“我们,和好?”尽管真心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时候绝交的。 高糕这次摇头摇得很干脆,“不行,告诉你实话吧,我向你哥哥告白,被拒绝了。” 高糕把脸从窗户那里转过来,继续看着天花板,很诡异地露出笑容,“你猜,理由是什么?” 高傅帅已经呈被雷劈中不能言语下巴落地状态。 “他说,在你结婚之前他不谈恋爱。”高糕也没管,自己说了下去。 34. 高傅帅听完,傻掉了。难道他记忆中高糕十分讨厌高特帅的记忆是出错了吗?一定是他听东西的方式不对! 虽然高特帅那混球有人告白是家常便饭的事,但是发生在自家好友身上实在让人不敢直视啊!而且当初他和高糕还是因为共同讨厌高特帅才发展成革命好友,引以为知己的! “你说什么?”高傅帅猛甩两下脑袋,打起精神又问了一遍。 高糕咬了下嘴唇,露出痛苦的神情,拔高声音,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他说!在你结婚之前!不、谈、恋、爱!结婚之后也不一定谈!你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吧!你听得懂的吧!” 高傅帅被突然激动起来的高糕吓到,高糕一向来乖巧懂事有礼貌,别说大声吼叫,平时看到只蚂蚁都会绕过去,哪里像现在这样手臂上青藤暴起的样子? 高糕因为情绪爆发,身上扎着的针都移了位置,他吃痛地捂住手臂,高傅帅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扑上去按铃叫护士,却心乱如麻。 郑远尘推门走进来,他本就睡得不深,天微微亮便醒,想到差不多到换班时间,正打算替高傅帅,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高糕的吼叫声。 显然是扯着嗓子喊的,要不是知道高糕这个是单人病房,不过有他们之外的第三人,郑远尘真的不敢肯定是他,声音嘶哑,变调很厉害。 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郑远尘皱皱眉头,索性进入房内,便看到高傅帅和高糕两人神情尴尬。他走上前,拍拍某位看上去精神萎靡的小公子哥儿,道:“换班。” “你听到了?”高傅帅看他,眼里划过不安。 郑远尘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他进来这么快撒谎都没人信,便很坦率地承认,然后在高傅帅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把,“你先去休息。” 像哄小孩子似的。 高傅帅站起来的动作不太稳,郑远尘微扶他一把,并目送他走出门外,这才在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下。 护士来得很快,歪掉的针头很快调正了。 “你们在一起了没?”高糕平静不少,但气息仍然不稳。 郑远尘皱着眉头似乎是认真考虑了一番,回答:“师生,不合适。” “哦,”高糕反应很平淡,浑身像是僵直的木头,只有嘴唇在动,“他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郑远尘不觉得是两个选项的其中之一,淡淡地道:“我们。” “这么说是他?”高糕话里咄咄逼人。 “不是。”郑远尘答得很快。 高糕不再说话,也看不出是相信了还是没有。 高傅帅扶着墙走到隔壁的房间,是一间空的病房,里头有两张床,大胡子正躺在其中一张上呼呼大睡,硕大的啤酒肚像一个小山坡。 他爬上另一张,眼皮打架却死活睡不着。 高糕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不会听不明白,但是未免太惊悚。高特帅会喜欢他?!还是变了调的那种喜欢……卧槽这有可能吗?简直比攻击型切糕炸不死一窝蚂蚁还可怕。他们是兄弟,从小不对盘,高特帅看不起他窝囊没用,他厌烦高特帅的用下巴看人。 = =当初他离开S市的时候,这位兄长大人还毫不留情的甩了一张不平等条约给他啊喂!他现在还身负欠款需要还债啊!如果说这也能算真爱未免太凶残了吧! 高傅帅想起签下的那张欠条就压力山大,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高特帅那种人渣肿么可能喜欢他!他肯定是看不惯高糕和自己关系好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拉仇恨!(大哥会哭的) 给可怕的真相找到借口,越想这个可能性越高,高傅帅坚定此信念暗自点头,心里的重负卸下,好像可以安心睡觉了。把枕头一把翻上,压住脑袋,高傅帅心想,看来可以找个机会回家去找高特帅显摆了,顺便骂骂这货阴险狡诈的动机。 唔,说起来国际切糕学院联赛的话,V大应该也会参加吧?虽然不爽高特帅的智商,但这货确实不是吃素的,想来通过初选也没问题…… 高傅帅决定,将目标提高一层为在国际赛上干掉高特帅,这才安心睡去。 …… 高傅帅再次醒来,已经是正午,轮班的换成大卫。听说高糕的家里人终于联系上,他爸爸很快就会来把他接回家接受私人医生的照看。高糕是绝不会放弃切糕联赛的,哪怕病得再重也是,所以养病同时依然会加紧练习。 郑远尘从医院食堂给高傅帅买了盒饭,两个人吃过午饭后,高傅帅将自己的看法告诉大白,并提醒他千万不要误会。 大白微笑,却没有回答。 高傅帅自动将此归类到他理解了。 下午郑远尘接到N大来的电话,是国际切糕学院联赛的校内排行成绩出了,高傅帅和泰维斯亚自然在列。高糕也通过了,不过个人成绩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试时的病痛。好在他的队友靠谱,位列第一,两人综合成绩依然秒杀一片。 高傅帅问:“他的搭档是谁啊?怎么不见他在医院?” 郑远尘把手机放回口袋,面无表情地道:“颜嘉。” “……靠!”高傅帅自动将之归入渣男一类,平时没事儿戴单片眼镜装逼,之前神神叨叨的说郑远尘厨房有秘密,现在还把自家表弟一个人丢在考场闹肚子,实在是渣渣渣渣渣。 “他最近比较忙,”郑远尘解释,“毕业。” 切糕系的毕业考试事情很多,需要获得足够的荣誉,拥有足够高的水平,证明你出去以后能让母校以你为荣才行,有些运气不好天赋不高的人凑全所有资料得用几十年,颜嘉最近东奔西走见不着人影,估计考完试也是火速收拾东西走人,没留意到高糕。 高傅帅酸水侧漏,“哼,你倒是很信任他。”想到郑远尘这种淡定的家伙毫无防备地信任着某个人他就头到脚趾都不爽! 郑远尘眼神真挚,缓缓点头,“他是……亲人。” 高傅帅想起以前郑远尘说过,他小时候没人喂都是颜嘉偷偷给他带吃的,要是没有颜嘉估计世界第一天才就死在哪个桥洞底下了。 那种狐狸一样的人……真是看不出来。 “算了……”高傅帅看着某人完全没有杂色的眼睛硬气不起来,“啊,说起来那个国际赛差不多是什么水平?我和泰维斯亚上怎么样?” “他足够,你……差一点。”郑远尘想了想,努力让语气委婉,“要特训。” 高傅帅自知之明很高,泰维斯亚在初选里排名第二才顺便把他提溜上去的,毫不意外地表示同意,继续问:“哦,那要什么水平?” “两个人,异能切糕,至少三种。”郑远尘回答。 高傅帅板着手指数,闪电切糕一种,泰维斯亚的传统切糕一种,那再搞定一种就行。泰维斯亚那诡异的风俗是肯定不屑做异能切糕的,看来还是得靠他来搞定。 可惜以他的苦逼体质……尼玛看上去前途很黑暗啊!而且离正式赛没几天了,怎么觉得有点来不及? N大的全球切糕系排名是第一,而且很多年没变动过,说明年年都在国家赛里取得第一,如果败在高傅帅手上,简直可以当做黑历史了! 郑远尘继续打击他,说出下文:“还有默契,要有搭配,三种切糕口味和谐。” 不能乱凑啊!高傅帅压力更大。 “决赛前想出办法,”郑远尘说,语气平平,“前面,可以用普通切糕。” 也就是说不要再太前面碰到牛逼的对手就还算安全?高傅帅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来。 “但是,要有配合。”郑远尘上半句天堂,下半句立刻下地狱,高傅帅听完又从云端跌落。 他和泰维斯亚完全没有配合度好吗,一次都没有合力完成过切糕!更别说匹配!泰维斯亚那个死脑筋又骄傲的要死,一把年纪还中二病的混蛋只肯做传统切糕!要怎么样才能快速找出N种能和传统切糕相辅相成的切糕搭配啊! “练习。”郑远尘温柔地又摸了摸高傅帅的脑袋,他宅了几个月没剪头发,现在毛又软又长,手感很不错。 高傅帅恍惚之间看到他和泰维斯亚接下来连续好几个星期一起在厨房中相亲相爱、相爱相杀的景象,几乎可以用血肉与切糕横飞,闪电与生命同在来形容了。 突然,门框上传来一声闷响,一抬头,居然是大胡子笨重的身体撞在门上,他看上去心情颇好,向高傅帅竖起大拇指,道:“少年,通知你个好消息。隔壁的你同 学被接走了,他让我转告你,他要在这次国际赛上向你挑战,拿出家族尊严来决斗,谁输谁滚出家族。你交好运了!真是热血啊!” 好运点在哪里啊混蛋!尽管现在和踹出家族也差不多但是他还是很喜欢他父上母上的!绝对不想莫名其妙滚出去啊! 高傅帅呆滞地望向郑远尘,“那个……高糕和颜嘉的成绩怎样?” “当然是超好啦!”大卫笑嘻嘻地抢在郑远尘前回答,“他们是表兄弟唉,默契没得说的。节哀顺变,不过人生就是要有各种经验才有趣!切糕即是青春,去吧!” 高傅帅眼神深邃,他终于发现,他一定是在用生命做切糕! 35. N大是全年的全球优胜者,就跟擂台挑战赛一样,上一届的冠军总是有些优势,比如说可以最后接受挑战之类的。 在国际切糕学院联赛中,N大的特权是可以轮空第一轮,还有一个轮空名额是抽签决定的。剩下的八所被玩的只剩四所以后,再加入第一轮轮空的两所,则一共还剩下十支队伍。 第二局再一一对应,此时进行一次总评分,成绩最高的三组进行对决,排出前三甲的切糕系。 在第一局或第二局中淘汰掉的队伍,也会分开重新角逐,按照两支队伍的综合成绩计算,最终排出新一年的排行。 尽管第一轮不用参赛,但却是观察对手水平的好机会。N大切糕系大约有20个名额能免费前往观礼,教师学生都有。 郑远尘高傅帅和泰维斯亚自不必说,参赛选手是一定要去的。 三局共要切换三次赛场,毕竟是全球性比赛,在空中少不了飞来飞去许多时间。第一站是A国,第二站是C国,第三站才会回到B国。 跨越半个地球的飞行,连续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除了中间小憩过一会儿,几乎完全没有合眼。高傅帅从飞机上下来时,只觉得腰酸背痛,又困得要死…… 高傅帅双手扶着腰向后仰,听到自己骨头传出咔咔声不知怎么的觉得好带劲。 走出机场,外面人的毛色瞬间大变,原本在B国清一色的黑毛,而此刻眼前全是金毛,更加提高了身在国外的感觉。高傅帅在A国留过学还算习惯,郑远尘本来就没表情,他们还算正常,泰维斯亚和个别没出来过的就闹不住了,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打量。 泰维斯亚注意到高傅帅在用看好戏的眼神偷瞄自己,瞬间爆毛,“我只是在认路!” “哦……”高傅帅默默别回脑袋。 导游老在门外举着“N大”的牌子狂挥了,是个本地的男人,相貌很让人震撼,大金毛卷发浓妆高跟鞋,动作姿势行动都十分娘娘腔,但讲起笑话来也很戳笑点,手舞足蹈还附带表情。 (为减轻作者负担全外语部分自动翻译为中文,大家海涵……) “客人们,叫我麦克就好了~”导游先生的音颤得很有水准。 专门为这个切糕大赛包下的宾馆就在机场附近,车开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是一座通体金色的庞大建筑,总共有二十一层,来自十所大学切糕系的二十支队伍都会第一轮考试期间都会入住,比赛场地也决定借用这里的超大环形厨房。 所有的房间都是双人,本着友谊第一原则,为了让各参赛选手互相熟悉,会全部打散重新分配,谁也不知道开门以后看到的室友是谁,带队老师则各自单独一间。 公费旅游什么的,真是带感。 交代完事情,导游麦克就捏着嗓子宣布解散。 “接下来呢?”高傅帅走到郑远尘身边。 “有事。”郑远尘答得似乎有歉意,手指向前一伸。高傅帅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发现是一堆肤色发色都不同的中老年人,大卫也在其中,应该是领队老师会议之类的东西。 “哦,那你去吧。”高傅帅难免失望,但还是在郑远尘身后推了一把,示意他快去。 郑远尘点点头,跑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一眼,这才真的走掉,在那一群人外围站定。 在一堆皱纹满脸的人中,年轻英俊的大白似乎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高傅帅又想去找泰维斯亚同行,却发现熊孩子消失了,死活找不到,倒是导游还在大厅里扭着腰逛来逛去,四处搭讪留电话。 “那个……”高傅帅上前。 “什么事啊客人?”麦克踩着亮红色小高跟一扭一扭地转过身,“领钥匙的话在那边哦~报上参赛编号就可以了~” 高傅帅努力无视对方身为一个汉子却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你有看到一位服装比较独特的男孩吗?大概二十岁上下的,刚才也在车上。” “那位小帅哥啊~我正想请他收下我的电话呢~”导游很高兴地回答,“不过他人不见了哟~我看你还是自己去吧~大家都刚到地方都会去玩玩的~” 用颤音代替逗号什么的伤不起! 高傅帅勉强听完,虚弱地扶着墙逃走,好吧一个一个都不见,那他只好一个人去开房了! 从服务台领到钥匙,高傅帅抱着砸蛋想看看砸中哪国人的心态正准备去开锁,忽然被旁边一个人一只胳膊搂住脖子,眼前刷得凑上一支烟。 “嗨。”来人大约三十多岁,黄种人,很干净的脸,黑框眼镜, “一起?” 高傅帅嘴角微微一抽,淡定地推开他手里的烟,“不用了,我不抽烟。” “不要这样嘛,当初还是一个考场的呢,多少是情分,来一根来一根!”对方见他不抽更来劲,一个劲儿地往他手里推。 这个人叫黄三,从各个角度都很普通,切糕水平低得离奇,能够混进切糕系是因为在考场上被某考官强吻,学校为了压掉这件事才不得不收下他。 ……没错,他就是当初被大胡子拉住来了个舌吻的货。 黄三要参赛百分百拿不到资格,他过来估计是得到了学校的免费票前来围观的,也提供住宿和三餐,只不过没有参赛选手和领队老师的精细。 高傅帅不太想和这家伙套近乎,尴尬地又一次甩了手,“不用,我要先去找人,再见。” 说完,也不等黄三再做出什么反应,忙不迭地闪人,高傅帅一下子就钻进正要上楼的电梯,猛按关门键。 被抢了工作的电梯员脸色甚是微妙。 电梯升到五楼,高傅帅摸着手里的磁条卡找房间,宾馆房间号码大多有规律,一点也不难找。高傅帅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卡往门边一刷,门把上的指示灯颜色一变,门就开了。 放在房间门口的拖鞋只有一双,看来另一位室友已经到达。 “那个,你好?”高傅帅换上拖鞋,慢慢往里面探去,想要看清楚里头是什么样的人。 黑毛?黄毛?棕毛?高挑?矮胖? 说实话,未知的可能性让高傅帅怀着满心的期待和兴奋,还有探险的激动感。 有一个男子已经坐在床上,坐姿很标准,显然家教严谨,更衬得身材相当完美,宽肩窄腰,穿着笔挺的全套西装,身上一丝皱褶也没有,以高傅帅当富二代多年的毒辣眼光来看,名牌妥妥的。 仔细一看还是刚推出的新款限量版,高傅帅自己也有一件,丢在衣柜里没动过,是他妈妈买来送给他们兄弟一人一套的。 高傅帅眉毛一跳,他怎么突然觉得这人的发型身材背影都很熟悉呢! 床上的人闻声转头,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子,比寻常人要薄的嘴唇似乎含着嘲弄,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那人眯起眼睛,视线冷峻,眼神意味深长,像是很不屑。 他说:“我倒是没想到你能努力成这个份上。” ……卧槽! 高傅帅的大脑死机三秒钟,旋即立刻做出反应,连鞋都没换,夺路而逃! 穿着拖鞋的高傅帅背靠房门双手抵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脑中各种各样诡异的吐槽疯狂呼啸。 为什么偏偏是高特帅那混蛋!前两天刚刚被莫名其妙的告白八卦还嫌不够刺激心脏吗!神出鬼没的亲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这种展开不科学!赶紧换高糕来接受这份大礼啊喂!上飞机之前没有人说过这次是“挑战鬼畜极限激发你的抖M属性”或是“亲兄弟关系修复旅行”吧! 结论:一定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 应对措施:换房!换房!换房! 教师职工那里还有没有空床?真心求换房啊!TAT …… 因为……所以…… 郑远尘开完会回房间,已经是晚饭过后的事了,借着走廊里的灯光,他看到自己房门门口蹲了一只抱着膝盖的高傅帅。 高傅帅一听到有人,耷拉的脑袋一下抬起来,撕心裂肺地吼叫:“求蹭房!求蹭房!” 对面的房门唰啦打开,一个枕头划过一道白光极其准确地命中高傅帅的脑袋,对门的人用不下高傅帅的嗓门咆哮:“卧槽!一个下午多少次了!” 郑远尘淡淡一笑,走上前默默某人的脑袋,微笑,“好。” 所谓单人房,只有一张床。 36. 高傅帅在门口坐那么久,腿都坐僵了,进屋之后简单地跟大白道明前因后果,便只想赶紧跑进卫生间去冲热水澡,赶紧把自己硬得动不了的大小腿活回来。 他和大白同居好几个月,洗澡这么点事绝不会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就进去用水,问题在于他洗完之后—— 发现行李不见了。 也不能说不见吧,他是知道在哪里的,刚才进他原本自己的房间时,被高特帅吓到,跑出来穿得还是拖鞋,哪里还会记得带行李。 高傅帅无语地看着掉在地上已经湿掉的衣服,光着身子从浴缸里跨出来,失去水蒸汽的包围,外面让他觉得有些太凉了,他尴尬地在里面敲了敲卫生间地问,“那个什么……大白,你的衣服能借我一套吗?” 外面沉默半响,才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门外闷闷地回敲回来。 高傅帅把门拉开一条缝,一套整齐的衣物递进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浑身赤裸比较敏感,高傅帅一瞬间有点身体发热,盯着对方扣在衣服上的纤长手指移不开视线。 好在马上找回了理智。 高傅帅几乎可以说是焦躁地一把把衣服捞在怀里,等郑远尘把手缩回去,猛然合上门,连谢谢都没说,就缩回浴室去了。 高傅帅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男人的欲望比起女人要强,尤其是GAY。男人之间不会怀孕,男男关系相较男女关系更加混乱。原本在A国留学时,他这种样貌不错的亚洲人还算受欢迎,露骨的追求每天都有。 他从来没有答应过的原因,除了怕回家东窗事发被父母痛揍之外,受到的含蓄的传统教育也让他放不开手脚,一天换一个的生活他是接受不了的。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可以完全不处理经常会出现的欲望。 但是大白这家伙比较奇怪,同居许久好像一次都没见他有过什么特别的举动,床单就算一个月不换也干净非常,卫生间就算进去也不会留很久,衬衫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永远紧扣,待人有礼谦和,就算不太说话也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肢体动作永远恪守礼节,不会逾越雷池一步,绝对完美的禁欲系。 以往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他却突然察觉到某些怪异之处。 他和郑远尘之间,是不是太生疏了? 扣上衬衫的最后一枚扣子,高傅帅擦掉镜子上的雾气,端详镜子中的人。郑远尘比他要高上一些,衣服不太合身,但对形象地损伤不大。因为刚刚洗过澡,此时他脸色很好,健康得红润。他五官精致,搭配上也没有不和谐,在人群中绝对称得上是优秀的相貌,应该不至于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趣吧? 唔,虽然仔细一看,好像没有高糕可爱,没有颜嘉妖孽,没有高特帅气宇轩昂,连周安阳那个恋糕癖天生的阳光帅气都没有,实在算不上有特色…… 高傅帅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泄气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各方面而言。 将皱起的衣角抚平,高傅帅穿着自家老师的衣服,走出卫生间,没精打采地说:“我回一趟原本的房间,把东西拿回来。” “一起?”郑远尘本来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看书,听这话就转过头来。 高傅帅正在沮丧,郑远尘的话一出口,他莫名就赌气了,一口回绝道:“不用,这点小事我自己搞的定。”话完,高傅帅逃命似的跑出房门,没等郑远尘反应就重重地把门合上! 好吧,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干什么了,欲求不满好像蛮严重的。 高傅帅顶着湿哒哒的毛,穿着拖鞋下楼去找高特帅,他之前跑出来的时候慌张地要命,行李房卡都没拿,鞋还在放在门口,要多挫有多挫。一想到偷偷拿了东西就走的计划行不通,非得按门铃和高特帅面对面,高傅帅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越是离那房间越近,小腿就越跟灌了铅似的,死活向前挪不了。 好不容易看到那个门牌,高傅帅不由得一愣。门居然是开着的,没有扣紧,是个人随手一拉就能进去。 高特帅居然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是说高特帅其实是专门给他留的门等他回来? 高傅帅被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测吓着,赶紧跑到脑后去,抱着高特帅绝逼不在房间里或者绝逼在洗澡的侥幸心理,小心翼翼地拉开门。 “……” 一见到就站在门边端着茶杯似笑非笑盯着他看的高特帅,高傅帅瞬间有种想把门直接摔回去的冲动! 该死的单方面兄弟心灵感应!他怎么忘了高特帅是个连凳子上哪几颗钉子是他钉的都看得出来的变态!早就在这里蹲点等他什么的绝对是犯规啊!只有一边能察觉到另一边的什么的真是太缺德了! 脑内刷屏般得划过一大溜弹幕吐槽,高傅帅警戒地后退一步,无辜地招了招爪子,“哟,我只是回来拿东西,马上走。” 高特帅的目光渐下,落在高傅帅明显换了一身的衣服上,眸色冰寒。 “你和那个帮你修过切糕车的家伙一间房?”高特帅脸在笑,但眼睛明显在诉说“老子心情很不好”。 哥,这种事读者都忘了,您老就别记得了行吧。 高傅帅身体一僵,有些不满地护短道:“那是我的导师。”兼准男友。后半句某人不敢说,不知为何总觉得一旦说出口他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的预感。 “所以,你进在那个房间,换了衣服然后洗澡?”高特帅这下连脸上的笑容都懒得挂,气势十分慑人。高傅帅本来就没把东西丢远,箱子和门卡都在门边,他捏紧两样东西,正在飞快地换鞋,却被高特帅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说得停住。 同住,换衣服,洗澡。三件事联系在一起,内涵可以很单纯,也可以很丰富。看高特帅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像思想在单纯的方面上…… 被亲哥哥用看水性杨花的女人的轻蔑地盯着,任谁都不会爽,就算是高傅帅也情不自禁冒火,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 咦?这样一来岂不是承认了?明明什么都没有来着……啊,算了,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_(:з)∠)_ 高傅帅顶撞高特帅之后,突然有了一种回到美好的叛逆期时的快感,不过爽归爽跑还是得跑,话音刚落,高傅帅正好穿完鞋子,拎起行李箱就打算开溜。 横空出世的手臂重重往墙上一撞,高特帅扭过身体,拦住高傅帅,弯下腰,造成压迫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你敢走出一步试试。” 走就走谁怕谁啊……好吧怕了你了。 高傅帅暗自嘀咕高特帅如此失控为哪般啊,明显居高临下地冷笑讽刺比较像他的个性,但某人还是没骨气地往里一缩,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决定绕过前面这尊大佛再出门! 正当高傅帅一点一点小步挪动时,高特帅却忽然收了手,睫毛微垂,神色古怪地将手放在额头上,似乎在试体温,灯光不经意间柔和了高特帅面部硬朗的线条。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高傅帅在趁机快走和关心一下之间摇摆许久,才慢吞吞地凑过去,“喂,你没事吧?发烧?” “不关你的事,”高特帅放下手,扬起下巴,神情恢复正常的不可一世,哪里还有刚才那种脆弱的样,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快滚,别让我看到你。真给爸妈丢脸。” 高傅帅囧,他哥最近肿么对他从爱理不理系变成拼命毒蛇系了。于是,他默默将本来就没往心里去的高糕说的八卦,更加编类为不靠谱。 “你真的没事吧?”高傅帅将信将疑,虽然讨厌高特帅这家伙,但如果长年以来有的哥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挺不愿意的。 这次高特帅什么话也没说,冷笑一声,直接打开门,在高傅帅背后推上一把,连人带包丢出门外。 好吧,他现在相信自家哥哥身强力壮百毒不侵绝对没问题了,力道果然不是普通人有的,天才就是天才啊! 高傅帅感慨地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走了。 再度回到郑远尘房间,气氛和谐很多。一起坐在沙发看电视,这次的比赛果然很盛大,有几个电视台抢着直播,还有好几条不同的广告。 高傅帅靠在沙发背上,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眼圈憋得红红的,往床上一钻,被子蒙头,“我不行了,你也快睡吧,晚安。” 两只汉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闹腾谁睡地上谁睡床多矫情,高傅帅果断默认大家一起睡床。 迷糊间,高傅帅感觉到额间被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脸颊上被碎发扫到有些痒。 37. 清晨醒来,阳光透过浅碧色窗帘的空隙探进房间,高傅帅一睁眼,发现身边还剩一个浅浅的凹陷,但人影不见了。他立刻翻身而起,房内空无一人。 擦!这被玩完就跑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高傅帅吐槽一把自己小心眼,拖着松垮垮的睡衣飘进洗手间处理个人卫生。刚刚把一切都打理好,他犹豫一下又把领带丢了回去,又随意地扯开衬衫扣子,舒服不少,高傅帅十分满意。 郑远尘正好进门。 “嗯?你回来啦?”高傅帅往沙发上一靠,“几点钟开赛?” “九点。” “哦,时间还早啊。” 手表上指针才刚刚转到七点半。郑远尘毫无征兆地突然道:“客房服务。” “嗯?”高傅帅反应了几秒明白郑远尘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一大早就消失了,但听完话高傅帅更加无语,“那个……叫客房服务只需要打电话就行,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突然有点不放心这家伙一个人出差了,求破。 郑远尘缓缓点头,然后镇定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裹着保护膜的小纸片来,推到高傅帅面前,“参赛证,在分配房。” 高傅帅捏起纸片一角,上面写得是他的名字,一些简略的个人信息,一串诡异数字,而右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高端的小磁条,应该能用机器读出的。 他貌似还真是不知道参赛证居然在分配的房间里这种事,要是没带确实很糟糕啊……等等,话说回来—— “你见到我哥高特帅没?” 点头。 “你跟他说话没?” 点头。 “……他现在心情好不好?” 摇头。 “……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高傅帅痛苦地伏地,他越来越深刻认清高特帅内心深处抖S和鬼畜的属性,在此人心情恶劣时特意撞到枪口上去,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的人间惨剧。高傅帅暴躁地狂抓毛,想象一个高特帅的无差别秒杀大招和郑远尘的面瘫防护罩全开互相碰撞的蓝光红光黑光……OTL 郑远尘奇怪地看着某人把头发揪得翘翘的之后沮丧地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正好外头传来门铃声,他缓缓蹲下身体,轻轻帮纠结中的某学生顺了顺毛,便起身开门,端了早餐进来。 “早餐。”郑远尘把食物放到一旁,见高傅帅还埋头黑线,背后的阴云都快笼罩地球了,才好像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哥哥,不错。” “你也觉得他比我帅?!”原本是安慰的话,落到高傅帅耳朵里立刻变调,萎靡不振飞去九霄云外,咄咄逼人压倒质问占据理智上风。 突然被翻身压在沙发上的郑远尘,先是一愣,旋即浅笑,安抚似的捧过高富帅的脸,温柔地亲吻他的嘴角,没有唇舌间的纠缠,只是最原始的触碰。成功地让上方的人变得双颊泛红,他才回答:“没有。” “没、没有什么?”高傅帅显然忘掉自己问过的问题。 “没什么,”长沙发上位置偏小,郑远尘推开高傅帅,这才坐起来,将放着早餐的盘子拖到高傅帅面前,“吃吧。” 高傅帅不情不愿地放松力道,他家这位导师同志虽然不爱说话,但总是用行动来表明意图的习惯真是令人不安。话说回来不管体位上下,他的主动权怎么好像总不在自己手里? 高傅帅将信将疑,打开盖子一看,瞬间包子脸。 用这么正规的大盘子装一个双层牛肉汉堡包真的没问题吗?! …… 临了快出门,高傅帅才想起来他的队友泰维斯亚似乎从昨天就失去了练习。既然要去看正式比赛,不叫他好像怪不好意思的…… 想到对方在自己面前差不多消失一天了,高傅帅也稍稍有些不安,赶紧找出手机揿号码拨过去,紧接着耳畔传来难耐地嘟嘟声。 “喂?哦,原来你还想得起我啊。” “咳……今天九点比赛,我们大厅里集合吧?对了,你参赛证有拿到手吗?” “怎么可能没拿,你以为我的智商和尔等是一样的吗。” “……” “大堂没问题,顺便一提这里的早餐真不是一般的难吃,挂了。” 手机里再度传出忙音,高傅帅悻悻放手,都不好意思问泰维斯亚昨天去过哪儿怎么不见人。话说,那个汉堡味道还不错吧? 郑远尘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整齐地堆放到一起,给清房的服务生减轻不少负担。接下来,他们怕是还得在这里住几天,第一轮比赛并不是短暂就能完成的事。 比赛的场地就在和大堂相通的地方,两人和泰维斯亚回合后,就一起率先进了赛场。凭借参赛证和领队教师的身份证明,他们很轻松通过保安的排查。 此刻离比赛开始没多少时间了,看台基本坐满,他们的座位是特等席,不管是座椅或是视线都高人一等,周围除了评委,便是高糕和颜嘉那一支队伍。 颜嘉好心情地向他们挥手打招呼,高糕却像没看到他们一样无视了过去。高傅帅挥着爪子不由得尴尬,眼角却注意到高糕的拳头屡次握紧。 啧,现在的小孩怎么心理那么难把握? 泰维斯亚看不下去,狠狠一肘子扎在高傅帅柔软的腰上,不满地道:“那家伙你理他干嘛,区区第一名而已,高傲得莫名其妙。本大爷随便一根指头就摁死他。” “哦?”坐在一旁的颜嘉听见,颇具兴致地扶了一把单片眼镜,一双深邃的眼睛眯成两条缝,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莫非你想通了要加入我拯救世界的队伍?”泰维斯亚听见颜嘉的小反应,一扬凶神恶煞地瞪回去,这才转回高傅帅这边,“喂,昨天你室友是谁?” 高傅帅面无表情地手指指着右手的大白,大白无辜地转头看向泰维斯亚,眼神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泰维斯亚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语气相当痛心疾首:“你、你们……那你原本的室友呢?” “……他一个人没事的。”高傅帅完全没觉得把哥哥丢在房间里独守空房是一种罪恶,说不定他一直留在房间里高特帅反而会很生气,昨天高特帅一见他多暴走啊,“你呢?昨天去做什么了?解散以后就没找到你,和谁分到一起了?” “他。”泰维斯亚忽视前面的问题,直接答后者。 高傅帅顺着他指示的方向,向场中央看去,“那个……熊一样的外国人?” 泰维斯亚说得那个人论体型和大卫有的一比,不过没有留那么浓密地毛发,看起来帅多了,见泰维斯亚在指他,还相当热情地隔着观众席挥手。 泰维斯亚没鸟他,反应冷淡,“挥个毛,一点志向都没有的家伙。他居然觉得我的拯救世界是效仿HERO的儿戏!” 本来就是。高傅帅内心点头赞同,但表面上很是诚恳,这种粗狂的外国人不太注意小细节,会恼到青春延期的中二病少年也不奇怪,泰维斯亚算不上好相处,他肚量还不错。 外国熊的队伍是少见的男女混搭,和他搭档的姑娘肤白貌美高挑挺立,好一个火辣御姐。做切糕的男多女少,难得看到个大美人,好多观众的眼珠子都跟牛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上扯不动。 高傅帅忍不住偷瞄郑远尘,大白很专注,不过方向不同。他也看过去,愣住。 “泰维斯亚,那是你们族的?”高傅帅拽他搭档的袖子,场地的一方有一群人穿着奇异,细细一看竟是和泰维斯亚一个风格。 泰维斯亚貌似随意地一秒,不太自然道:“……嗯,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你们那个族据点不都在B国吗?也不喜欢出来上大学,怎么会参赛。话说回来他们只能做传统切糕吧……”高傅帅十分不解。 泰维斯亚哼哼几声,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裁判一声令下,分成几组的各支都火速行动起来,一时间香气四溢,场内气氛更加热烈。 高傅帅深知他学习的机会,目不转睛地观察。参赛的人应该都是学生,但技术却让高傅帅叹为观止,每个人手里的厨具都像长在身上一样,好似闭着眼睛都能行动。还有两个人的配合度也相当高,甚至一个人能不用眼睛就准确无误地接到队友扔过来的鸡蛋。 好潇洒!好帅!神迹!切糕是牛逼的运动! …… N大莫非真的会败在自己手上?!高傅帅痛苦扶墙,怎么别人都这么牛逼,想象他和泰维斯亚少得可怜的默契值,绝望了。 郑远尘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可以。” “高考前老师对差生都这么说……”高傅帅无语凝咽。 泰维斯亚自信满满,“哦,水平都好烂啊,我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秒全场了。”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看台上的人们各自心情复杂,看台下的比赛们各种热火朝天…… 38. 受人尊敬的未来切糕师们毫不谦虚地尽情炫耀他们带着绚丽电脑合成效果的技能,看得观众席上时不时便传出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哇”“草”“靠”“我勒个去”“真酷帅狂霸拽啊”的喊声,呐喊声欢呼声不断刺激耳膜。 泰维斯亚的室友熊状帅哥的搭档颇具人气,每次这位波霸御姐兄一随着动作露出性感的姿势,总会引起火辣辣地尖叫。 一阵尖锐的铃声振停了所有选手的动作,训练有素的学生精英们一致停下动作。这种比赛里超过一秒钟都会被取消资格,回去就是全校的罪人,没人敢轻举妄动。 高傅帅一直死盯着人家的动作看,几个小时下来眼睛无比酸涩,这才有功夫休息一下。 郑远尘默默扳过他的脸,用自己常年做切糕的尊贵手指帮高傅帅做眼保健操……围观群众纷纷痛苦扭头望天无语凝咽表示已瞎,他妈的情侣大庭广众秀恩爱去死,不是明朗的情侣还秀恩爱更去死。 离高傅帅他们的座位只有几步之遥的评委们正在品尝,切糕香味肆意飘散在空中,有的看没的吃的观众们只能怨念的喝自己的口水。 高傅帅遥遥端详那些成品,心中松了口气,果然如郑远尘所说,他们的制作动作看起来华丽,可实际上的东西很普通,没有出现异能切糕,主要还是围绕二逼切糕、文艺切糕和普通切糕这三种进行,讲求的是搭配和速度。 第一轮最为轻松,也没有主题的限制,只是考基本功。甚至连活跃气氛的DJ都没有,虽有直播的电视台,但显然都不是权威频道。尽管如此,场面已算热闹非凡。 真正懂切糕的人都知道,这轮不会难以取舍。连续开得几个碟子都平平无奇,评委考虑得很快,几人交头窃窃私语几番,便得出结论。 突然,第四个盘子打开时,评委席发出一阵哗然!能让评委席发出哗然的绝对不是凡品,观众席立刻安静下来,本来打算去上厕所的都死守阵地不挪窝。 对面隔得远或许看不清,高傅帅这里却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个盘子里装得正是泰维斯亚最拿手的传统切糕! 和这一队对上的队伍眼中流露出的神情,顷刻从自信转变为绝望。人家百年积淀的文化能轻易打败,碰上这种角色,想都不用想,只可以自认倒霉。 “……你们的族人都好强啊。”高傅帅撤离开大白的手,睁开眼对泰维斯亚说。 泰维斯亚难得的没有动舌头,只是静静地皱眉,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一样,居然没像往常狂嚷“本大爷天下第一”。 难道有什么不对?高傅帅开玩笑的心情淡去不少,将目光像那一支队伍看去,两个人都是男性,年纪不小,甚至有一个胡子花了一半,方形的帽子耸起,两人泰然自若地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观众席,没有一星半点的紧张感。 负责广播的人员拿了成绩,用教导主任风格的严肃口吻念出结果。 “第一组,A国C大宇宙英雄队。” “噗。”高傅帅不厚道地凭空岔气。 台下那一对金发男女欢呼起来,一看就知道他们正是顶着超级英雄名号的那一支。高傅帅忍不住去关注泰维斯亚的脸部变化,心想这两只被分到一个房间看来不是没有道理啊,属性从各方面来说具有微妙的相似点。 A国熊男帅哥让搭档美女小姐坐在他的一条胳膊上,另一只手猛烈向泰维斯亚挥动。搭档御姐撩人地将酥胸贴在熊男帅哥脸上,同时向场上飞了一个飞吻,激起一大片荷尔蒙絮乱。 泰维斯亚无任何反应,瞥向其他位置,就是不往热情似火的A国男女组那里看。 广播等场面冷静下来,继续播放:“第二组,B国V大传统队。” 观众们向那一组投去的目光,甚是崇敬……高傅帅感觉到坐在他身边的泰维斯亚身体突然僵硬住,拳头骤然收紧,皮肤冰凉。 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不对,高傅帅压低声音,弯下腰,凑到他耳边,问:“那些人你认识?怎么在V大?” V大此次实力不俗,一队有高特帅,另一队貌似是牛逼的传统切糕老达人。 泰维斯亚的嘴唇大颤,良久才断断续续地有回答:“喂,你帮我看一下,那两个人是不是脸上有黑痣,另一个手臂上有刺青?” “左边那个确实有黑痣,还挺大的。”高傅帅听话地望去,眯着眼睛才勉强看清,“右边那个是长袖,看不到手臂。不过好像是秃顶呢,年纪好大了啊……唉?难道是你的……” 高傅帅再回过头,泰维斯亚凭空消失了! 高傅帅一慌,四周都没有搭档的影子,再一低头,才见着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蜜肤少年。 泰维斯亚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口型比划道:“我、不、是、在、害、怕,别、让、他、看、到、我!” 前后逻辑不成立呢…… 高傅帅了解地点头,又被泰维斯亚慌乱无比地用手势责骂动作幅度太大。 又连报了几组,都是没什么特色的队伍。观众们一直被在这种比赛上做了传统切糕的装逼货色们所吸引,没投去更多的关注。 将所有的成绩报完,成功突破第一轮的暂时松了口气,连第一轮都过不了的队伍则是满面垂头丧气,召唤出不少怨念的阴云笼罩在赛场上方。 眼看评委站起撤离,选手也打算从专用通道离开,奇装异服年迈传统切糕二人组甩着与众不同的袖子都转身了,泰维斯亚的脸色才好起来。 天不遂人愿,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突破常规。 “喂!英雄!”A国金发熊帅哥豪气十足向泰维斯亚那里喊,“……人呢?” 泰维斯亚埋头不敢出现,这位健气男子的狮子吼一嗓子把全场目光都集中了。包括让泰维斯亚胆战心惊的两位,也停下脚步驻足观赏。 “旁边那位,也是拯救世界队的成员吗?”金发男子很享受被围观的快感,更加卖力地向这边喊,还连带着手舞足蹈。 高傅帅一听这队名直想磕死在切糕之上,卧槽他怎么不知道他们队的名字什么改成这货的!原本不是很普通的N大代表队吗! 想也知道这种蠢二的事郑远尘是不会干的,十成肇事者就是现在伏地降低存在感的某中二病患者,高傅帅仗着敌不能动我能动的优势,狠狠地用手指去掐那货的脸。 ……然后,被饥不择食的东西咬了。=_= 用身体记住了中二病不能招惹的高傅帅貌似镇定地点点头,算是回复A国熊男。熊男很高兴,指了指依旧坐在他胳膊上的金发波浪大美女,“这是我的未婚妻安妮。” 金发美女热情地向高傅帅飞了个飞吻,成功引起巍然不动郑远尘同志的眼神一枚。 高傅帅笑呵呵的,心说逢人就介绍未婚妻这绝对是想炫耀吧,有毛好炫耀的,爷家的大白比你家那位身材好得那不是一星半点,脸也更漂亮,虽然不是一个风格。不过爷心态比较好,含而不露才是真道理。 “请你转告你的搭档!”男子炫耀完脸上很有光,继续说话,“我期待着和他共同拯救世界的一天!在证明我与他之间的奥义谁更强之前,我一定会和安妮持续赢下去!” 卧槽,才一个晚上就发展到相爱相杀这一步了吗,泰维斯亚好手段! 高傅帅圣母一笑,自觉头顶金色光环,一言不发地挥手,因为泰维斯亚已经反过来掐他大腿,言下之意无疑是赶紧让他们快滚。 身体宽大的男人心都比较粗狂,泰维斯亚的同室好友显然不太在意对方的反应,得到肯定回复就相当满意,举着未婚妻开心地退场了。 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好看,也着手离场。再向比赛场地找找,那两个奇装异服者早就不在原地。 “……混蛋,我膝盖都麻了。”泰维斯亚从蹲在地上的噩梦中解脱。 “你很怕那两人?”高傅帅问。 “哼,怎么可能,”泰维斯亚毫不犹豫地否认,“区区他们两个就能抓我回去?这么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你以为我还能成为拯救世界的男人吗?” “那你还躲。” “嘁,我明明是怕他们受到伤害。强大的男人都是仁慈的。” 高傅帅还想开口说话,肩膀却忽然被后方伸过来的手臂环绕住,大白清冷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耳朵响起:“下午?” “怎么了,不继续吗?”高傅帅知道他是在问下午的安排,他原本是打算继续用观看实践来学习的。 郑远尘恢复记忆以后,很久没有这么直白地做亲密的动作,高傅帅有点奇怪,却没放在心上。 郑远尘顿了顿,漆黑的眸中划过异色,“你哥哥。” “下午是那混蛋的比赛?!”高傅帅激动,“那更要留下来了!这么好的借鉴素材怎么可以不看!” “……素材?” “我要打败他!”高傅帅握拳跃跃欲试。 高傅帅没听到郑远尘说话,却感觉到脖子被狠狠地半亲半咬了一口,诧异回头,正好贴上郑远尘的面颊,“喂,你突然……唔!” 泰维斯亚(满脸血):“我只是想说一句话试试到底还有没有人看得见我。” 39. 不管高傅帅打不打算看下半场,泰维斯亚是显然不愿意继续留着当电灯泡了。而且他本人似乎也觉得场内还有一群亲戚等着抓他不太安全,决定自己出去晃悠。 高傅帅兴致颇高。如果让他跑到高特帅面前去,或者有直接肢体接触,他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松惬意的,乐观估计也得哭着逃跑。但是像现在这种情况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高傅帅坐在高高的看台特别座位上,右手搂着郑远尘大美人,左手拿着午餐外卖袋狂吃,而下面的高特帅在热气中忙得脚不沾地…… 不得不说,实在太爽了。 高傅帅顿时产生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不禁飘飘然起来,一双眼睛更是黏在高特帅身上离不开,内心无比得瑟:“灭哈哈哈,咱直接轮空可以围观,嫉妒呀,快来嫉妒呀。” = =原谅被牛逼兄长压在下面多年的脑残儿童吧…… 高特帅显然是不会在这么没档次的事上嫉妒自己的废柴弟弟的,他立体感十足的脸颊被厨房里时不时冒出的热气熏出一层薄汗,抿着嘴唇不停地劳动,一分一毫都没有卸下来过。 在切糕比赛的时候还敢穿高级西装的也只有高特帅,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居然一点污渍都没有落到黑色的外套上,平稳镇定、干净利落的手法让人叫绝。 发现这一点的高傅帅得瑟不起来了,再次羡慕嫉妒恨起来。要知道穿着围裙进厨房在男人看来很有损自己的形象的,可是做切糕要动用的食材粉末液体很多,西装这么精贵的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敢裹着进厨房。 高特帅这样做,自然不会是单纯为了衬得自己更挺拔有利于泡妞,挑一身黑正是为让评委更清楚他在小细节上处理的优势,一点面粉都不沾身,是怎样的境界? 凭作为天才的弟弟整整二十岁的经验,高傅帅非常清楚以高特帅的严谨程度,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极有可能是早已埋下的伏笔,他的哥哥是个善于头脑运动的男人,性情不太亲和但绝对努力,对家族的责任感更是可以甩高傅帅十条街…… 卧槽! 等高傅帅回过神,他才发现他居然默默赞美了高特帅好几分钟!原来在他眼里高特帅的形象如此高大?!莫非失踪多年的兄弟情义回来了?!高傅帅被自己的想法雷得虎躯一震,赶紧帮刚才的记忆格式化得连半毛钱渣渣都不剩,这才算恢复正常。 和高特帅相亲相爱兄弟谦恭之类的……还是让它活在异次元世界吧! 高傅帅强装镇定地转向郑远尘,正想和他来一场深入的学术性探究,却发现某人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高傅帅一惊,“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哥,”高傅帅难得的从情感不外露的郑教授脸上读出一丝纠结,“长得不错。” “靠!”高傅帅没明白对方是因为他一直死盯着高特帅看才这样说,因此被这一句说得喉口一甜,恼火地凑过去拎对方领子,结果意外发现领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拎,“你休想移情别恋!” 郑远尘脸色相当心如止水,表情堪称惬意地缓缓点头,顺势回握高傅帅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拽过来在近在咫尺的脸上亲了一口。 高傅帅先是被吓一跳,但反应过来也不会矫情地不让亲,但暗自琢磨琢磨怎么一出国境大白的热情度立刻刷破记录还是要的,他怎么觉得自从进旅店后某人的禁欲枷锁都在每天稳定开裂? 等高傅帅发呆时被不知不觉搂紧怀里,后头围观一场男男激情大戏的观众们一致扭头淡定继续看比赛。 谈恋爱不注意地点场合什么的真是混蛋啊!刚才那群人怎么做得切糕都没看清伤不起! …… 临近黄昏,下午场也顺利结束,这次没有再出现传统切糕那种惊世骇俗的东西,评委眼中的惊艳之光也少了很多。倒是高特帅穿西装做切糕的异举很招眼球,他肯定在评委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印象深刻程度甚至可能不亚于传统切糕那一队。 “咦?”高傅帅总算注意到高特帅的搭档,为了保持同一个队的服饰整齐度,他也穿的是纯黑色西装,同样没有一丝白色杂色,毫无面粉吸附,技术无可挑剔。 不过……以高傅帅毒辣的目光,一眼就看出那两件款式相似的西服不是同一个牌子,但都是高特帅的。高特帅穿得是兄弟两人同样有的那一件,而搭档穿得是另外一件。 “嗯?”郑远尘漆黑的瞳孔看向高傅帅,将他完全倒影在眼里,露出询问的神色。 高傅帅向场中指了指,“那个人穿得衣服,不像是他的,倒像我哥的。” 高特帅所有衣服都是量身定制,和他的身体能以最优美的弧度完美贴合,相对的,和其他人的相合性就差得多,毕竟高特帅那种模特身材要是满大街都是就乱套了。 高特帅的搭档穿着西装在身上,裤脚太长而腰围太窄,衣服该撑的地方没撑足,该收的地方收不进,就有些滑稽。好在衣服的版型不差,隔得远看上去倒也不错,不算很丢人现眼。 高傅帅的惊讶还有另一层意思,高特帅高傲的个性是不会让别人随便碰他的东西的,更别提还是衣服,如果不是十足欣赏,高特帅不会让步,那个人相比得是有些本事让高特帅觉得值得尊重。 “衣服……”郑远尘面无表情,嘴里小声念了一下。 “我都认得出来,”高傅帅生怕郑远尘再想歪,本来高糕就对他和高特帅的关系够纠结了,再加个大白歪楼,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我妈就喜欢一款衣服做兄弟两套的,基本上他有的衣服我都有。”不过高特帅衣服比他多也是事实,毕竟是长子,又有才能,多被偏心也很正常。 郑远尘微笑示意没有往心里去,又转回去专心听比赛结果。 高傅帅却想起高糕来,连忙往右边一看。颜嘉注意到,笑咪咪地招手打了个招呼,身体却正好将相对个头矮小的高糕挡得结结实实,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 高傅帅挥了挥手势,让颜嘉让让,颜嘉高深莫测地推了一把单片小眼镜,反光一闪,这才侧身让出一点空隙来。 高糕很严肃,他似乎好久没有笑过了,黑眼圈淡去不少,可依然清晰可见眼底乌青,一动也不动地凝视某个方向,很是专注。 高傅帅几乎不用猜,都能想通他看的是谁。心脏好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跳动一下都很痛苦。高糕搞不好真是被他哥害惨了。 目前同性恋允许结婚,但实际上有一点很是微妙。同性之间到底生不出孩子,家族血脉断绝又不尽人意。高傅帅知道,他和高特帅之间必然有一个是要留着传宗接代的,而且是能力更强的那一个。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这个人选都毫无疑问是高特帅,身为长子的责任就是家族继承和血脉繁衍。他们家不是世家,没有很大的枝叶,可以说就是一夜崛起的暴发户,未来的路还很长远。 郑远尘搂住又忽然失神的高傅帅,拍拍他的肩膀。 高傅帅回头,“哦,都说完了啊?” “嗯,V大,通过了。” 高傅帅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大概还有个两天所有队伍就能全部决出胜负,该前往下一个比赛地点了,这次他们也该上场。 想起上要挑战高特帅,下还要和高糕对决,高傅帅不由得豪情万丈,“我们去借厨房联系吧!让泰维斯亚那家伙赶紧回来。” “好。” …… 高特帅将用过的厨具重新按规律摆好,一言不发地洗手,却对自己一点都不温柔,搓的动作要多狠有多狠,心情估计绝对不算舒畅。 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瞄了一眼高特帅简直是想摩擦生火的动作,喘着气解开外套的扣子,这件衣服令他极为不舒服,“抱歉,前辈,我会尽快自己买西装的。” 明明是比高特帅要年纪大很多的脸,这个男子琢磨着怎么都要有三十多岁,却恭恭敬敬地用前辈称呼,倒是有些古怪。 高特帅嗯了一声,不再作答。 高特帅很少这样任由气氛走向尴尬,男子找不到突破口,只好尴尬得找话说。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吗?”男子问。 高特帅没有回答。 男子摸摸鼻子,再接再厉,“因为家里有事吗?啊,对了,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很年轻就上了N大对吧,你们一家都很有天赋啊……” 高特帅的动作突然顿住,迟疑好几秒,才又开始在水中摩擦双手。 没有对任何说过,所以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作为兄长对自己的弟弟那种与生俱来但不同寻常的感应,不管是位置还是心情,只要是有关高傅帅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够发现。 等发现到感情变得不妥时已来不及了,高特帅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做的是立刻划清距离。 可现在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他的弟弟,大概真的要飞了。 40. “哼,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泰维斯亚愤愤不满地洗手做准备,嘴里忍不住因为被高傅帅抛弃的事而抱怨。 高傅帅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咳,抱歉。” 为了尽快适应不熟悉的场地,捡起做切糕的手感,以及找到更合适的搭配方法,他们这一组终于又一次合在一起进行考前练习了。 郑远尘好像想做自己的研究,在另外一侧的灶台上忙碌。 “这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泰维斯亚的中文近期标准不少,但仍有怪异,尤其是他语调特别委屈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你的闪电切糕素材是什么了?是我的传统切糕啊!要是我一怒之下和你散伙,那食谱就报废了。” 泰维斯亚冷哼,道:“总之队伍的重心在我身上,想要赢基本上就得靠我,你以后多注意点。” 他说着说着又觉得十分得意,鼻子翘得老高。 高傅帅深知这位爷难弄无比,不顺着毛撸就容易炸,回答得相当情真意切:“好,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泰维斯亚的虚荣心得到满足,继续翘着鼻子高高兴兴地滚去做切糕。 高傅帅和泰维斯亚有一件事非常幸运,因为闪电切糕的配料中必须有传统切糕,所以这两种切糕的口感和相性出人意料的好。 正如郑远尘所说,同一种切糕由不同的切糕师来做都会产生不同效果,传统切糕这一点上尤其明显,但其他切糕也有类似的细微特质,高傅帅的闪电切糕和泰维斯亚的传统切糕就是相当完美的搭配。 但是两种还不够,在决赛必须得找到同样完美的第三种。 泰维斯亚这种从小做切糕的好苗子速度果然快,在高傅帅打下手的前提下,缩短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搞定了两份传统切糕,其中一份自然是给高傅帅的原材料。 高傅帅切了点下来磨碎,然后也麻利地做起切糕来。这几个月他练得最多的就是闪电切糕,此刻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 两盘切糕都出炉,用时大约只有比赛需要用时的一半。热腾腾的切糕摆在一起,花花绿绿的传统切糕和电球环绕的闪电切糕竟然意外的和谐,甚至有时电球也会在传统切糕周围停留,果然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这个,下一步怎么办?”高傅帅有些纠结,这是个大瓶颈,每次到这里就难以前进。 泰维斯亚一翻白眼,“我怎么会知道,我只会传统切糕,你懂的。都是你这废柴属性,都不能按照一般食谱来,真让人火大。要不是我宅心仁厚又能力出众,深知改造世界的艰巨任务舍我其谁,绝对不会拯救你的。” 泰维斯亚的嘴恶毒归恶毒,但他好歹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行动,高傅帅果断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仿佛春风拂面般滋润,丝毫没在心房里留下凹坑。 高傅帅想起早晨泰维斯亚家家族另外两人做得三种切糕,眼前一亮,“传统切糕是不是也能做不同的品种?要不然试试看。” 泰维斯亚的神情已经不是一个鄙夷能形容的了,“别拿我跟那种傻瓜比,他们就是因为老大不小了等级还这么低才被派出来干找人这种粗活。要我说他们等级一直上不去就是因为学了两种以上的传统切糕,要知道切糕这个东西的精髓贵精不贵多,我这样的天才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你的意思是……”高傅帅黑线。 “我只会做这一种传统切糕。”泰维斯亚面色相当自豪,但旋即话锋一转,“我告诉你,我们要赢过对面那个姓高的和那个姓颜的必须要有异能切糕,你那个闪电切糕异能归异能,说实话等级低得要死,没个更高级的拉一拉,希望渺茫啊。我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坏在你手里,你多努力点。” 泰维斯亚不动声色地将球又炮灰给高傅帅,高傅帅转过头,继续研究自己的切糕属性。他几个月来都没有找出他的切糕食谱有什么规律,可以说是完全杂乱无章。 难道只能像原来一样碰运气,把所有的食材乱混一气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高傅帅双手抱胸,眉毛拧成结,看上去相当严肃。 正在他纠结的档口,对面的郑远尘那里突然停下了一切声响,好像是完成了。高傅帅心神不定,余光偷偷向那里飘去,不想发现郑远尘捧了一碟切糕向他们走来。 “吃。”郑远尘将盘子放在两人面前,脸上一分表情都无。 高傅帅不自觉被盘子里的切糕所吸引,那是一块异能切糕,周身是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芒,内敛地一落一起,堪称梦幻。 “这是什么?”高傅帅有点舍不得眨眼。 “灵感切糕,”郑远尘回答,“提高想象力,半小时。” 我勒个去!好东西!简直是切糕考试里的兴奋剂啊!高傅帅大喜过望,眼神也愈发热切,功率一下从10瓦提高到50瓦。 郑远尘补充道:“不能多吃,会依赖。” “……像毒品一样?”高傅帅去碰叉子的手顿住,他相信大白不会做不利于他身体的事,可是这听上去有些骇人。 不出高傅帅所料,郑远尘果然点了点头,但又道:“这份,稀释过,没事。” 把异能切糕稀释并不是简单的事,毕竟切糕的排列和组成是很难掌控的东西,稍微差一点都可以完全不同,郑远尘话一出口,泰维斯亚的眼神都异样起来。 郑远尘没有皱着眉头凝思了几秒,又把盘子拿起来,往回走,“……还是该小心。” “别别别,”高傅帅两眼放光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把盘子抢下来,“就一点,我当然信得过你的水平。” 郑远尘看上去颇为犹豫,最终还是摇摇头,伸手欲将切糕再度抽回来。高傅帅见力量僵持不下,而且自己渐渐落了下风,灵机一动,连忙改变策略转为头脑攻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然你说改良过了,肯定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对不对?何况你刚才不是说一点没事,吃多了才会有问题吗?我保证我吃一口马上停嘴!灵感一闪过不管抓没抓住都把立刻把剩下的还你!” 高傅帅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发誓,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泰维斯亚斜眼,“我听说流鼻血的人要这样把手举起来。” 高傅帅懊恼地对他小声骂道:“闭嘴。” 郑远尘似乎有些动摇,高傅帅也不多管,趁机一发力将切糕握在自己手上,拿出切糕刀四处比划,殷勤地问:“多少算少?这么多怎么样?” 也没等郑远尘回答,高傅帅就在自己划定的地方切下一小块,大约只有拇指大,叉起来放进嘴里。 同一秒钟,高傅帅眼前的时间瞬间不一样起来!原本纯净透明的空气中充斥着色彩斑斓的光点,像是蝴蝶翅膀一般四处飞舞,时不时在附近某处停留,时不时又缠绕着起舞,高傅帅甚至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正坐着一只,看形状像是长着翅膀的盘发小姑娘,双脚临空摇晃,见他似乎看向自己,也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可惜脸上也全是五光十色,看不清五官。 另外一只似乎是男性的光点也落在附近,不知两人是怎么交流的,高傅帅就看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起飞离远了。 光点每个方向都有,切糕附近尤其多。他的闪电切糕周围都是翅膀轮廓锋利的黄色蝴蝶,而泰维斯亚的传统切糕附近则是黑色打底三色圆点斑纹的凤蝶形状,泰维斯亚本人也被无数这种蝴蝶所亲睐,周围飞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形成一个龙卷风似的团。 高傅帅去看郑远尘,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郑远尘的两边肩膀上分别停驻着一只个头特别大的,斑纹也格外梦幻,其他的蝴蝶以这两只意思蝴蝶王为中心,环绕着翩翩起舞。 高傅帅又去低头看自己,却发现他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刚才飞走的那只跃跃欲试好像还想回来,可另外一只一直拽着她,似乎是在阻止。 两只蝴蝶开始争吵。 噗。 一切镜面破碎般消失,一眨眼一切又恢复如初。 高傅帅缓不过神。郑远尘正在用表情询问,他却疏理不出想法来说。泰维斯亚等不及了,拿起叉子也往嘴里塞了差不多大小的一块,含糊地道:“表情那么迷茫干嘛?到底感觉到……唔,嗯?” 泰维斯亚眼珠子一瞪,把叉子摔回盘子中,“什么都没发生啊?稀释过度了吧。你也是,这点事儿就傻了?” 高傅帅浑浑噩噩,突然想起原来郑远尘好像问过他有关相不相信精灵什么的话…… 41. 郑远尘没借口,也没辩解,一双眸子锐利地锁住高傅帅的脸,表情严肃,似乎是在等他亲口回答。 高傅帅有些晃不过来,脑子晕乎乎的,眼前好像什么也没有又好像飞满了花花绿绿,绕得他眼晕无比。许久,高傅帅才堪堪有些缓过劲,一手扶着太阳穴,嗓音沙哑,道:“那些是……真的是精灵?” 突然从科学为第一生产力的现代社会跳跃到魔法时代略有几分颓力啊。 出乎高傅帅意料的,郑远尘默默摇头,颦眉半晌,才吐出两个貌似是解释的字:“灵感。” “那些东西是做切糕的灵感?”熟悉郑远尘说话模式的高傅帅条件反射地将其扩句,这次他得到了自家少言寡语的老师肯定地点头作为答案。 高傅帅先是一喜,从泰维斯亚迷茫的表现来看,他估计是瞧见了普通人看不见的特别东西,但喜气没保持多久,他又不禁懊丧,“可是我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那什么,我能不能再吃一块?” 郑远尘告诉他的是能提高想象力半个小时,可他不仅没有想象力UP的感觉,别说半小时,连半分钟都没撑到,难道是稀释过度效率下降太多?郑远尘的手艺没那么差吧…… 泰维斯亚果断吐槽:“再吃也没用,估计你根本就没那……” “想吃?”郑远尘脸色微变,将泰维斯亚的下半段话打回肚子里。 “不不不,”高傅帅立马领悟到他被怀疑上瘾了,精神一震唇舌并用力图撇清自己,“我一点都不想吃,味道不太好。其实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来一次,不行就算了。” 说完,高傅帅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瘪在一旁。 郑远尘倒是没特别失望,反而是在高傅帅表明自己没产生依赖性后看起来轻松了些,他淡淡道:“闭眼。” 高傅帅下意识地狠狠合上上下眼皮,等整个人陷入黑暗,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有点太听话了…… 某人还没来得及纠结“这么快就反应岂不是显得大爷很没面子”,一双微凉的手便轻轻放在了他的眼睑上,低于自己许多的温度一触及皮肤,高傅帅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郑远尘的话却让他停顿下来,“回想。” 高傅帅瞬间进入冥想模式,那些蝴蝶状灵感的样子重新浮现出来,从模糊逐渐走向清晰,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像是女人,有些像是男人,他们都扇动翅膀悬在空气的每一处……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泰维斯亚的话永远都如此煞风景,他貌似被排除到状况外,于是表现得极为不满,“敢不敢用人类的语言说话,还有什么灵感切糕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你们别是说好了来耍人的。” 高傅帅逼着眼睛心说你丫那普通话才不叫人的语言,大白的话虽然精辟了些但绝对不晦涩难懂啊(才怪),人们组着组队一团一团来叫听不懂其实是想来调戏吧混蛋! 郑远尘自然是不会有所反应的,于是泰维斯亚独自承受着冷场的寒风瑟瑟。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给默契值切合度爆棚的情侣档当电灯泡是个非常寂寞的选择,请务必谨慎。 高傅帅用他那颗运转功率较慢的脑袋琢磨了半天,才意识到郑远尘是在引导他把所谓的“想象力”激发出来,心中大为感动,腰杆挺得笔直,坐得一个端正,更加集中精神在眼前如梦似幻的情境中,泰维斯亚自言自语的噪音减淡、消失,世界之上仿佛只有那些翩飞的翅膀。 最开始这些“灵感”的动作幅度很小,像是被绳子束缚了手脚,完全不如吃下切糕后看到的活跃,但高傅帅越是专注,他们的反应就越强烈,很快,几乎能够称得上“行动自如”。 高傅帅本能地想眯起眼,可一动才发现他的眼睛本来就是闭上的,只好凭空扭扭眉毛。 他开始观察那些蝴蝶。这些不知道该算作什么的东西行动毫无规律,高傅帅的焦距也无法找到目标,只能随意地四处游荡,看了半天也只是闪闪烁烁一片,他急躁起来。 “只看一只。” 脑海里响起天外之音,高傅帅顿时感到郑远尘的话犹如天籁般美好,总算有个方向,连忙盯住个头较大的一只,专心致志地死盯着他。 这只貌似是男人的蝴蝶估计是胳膊的位置看上去很有力,肌肉勃发,他的翅膀偏向深蓝色,上面有些青色的斑点。 高傅帅初初觉得他行动散漫,好几次想着干脆转移目标,但想到郑远尘的建议,还是忍下来,耐着性子继续做“蝴蝶观察记录”。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发觉出些规律来。 这只公蝴蝶一直再往另一只少女蝴蝶身边凑,频频示好,还试图触摸对方,但都被狠狠地甩开了。那只少女蝴蝶却对另外一只雄性蝴蝶很有好感,在他身边跳舞跳得都快抽了。 观察结论:在两性交往之中,外貌占有绝对优势。 以高傅帅一个基佬的角度看,那只蝴蝶少女也算是好身段,细腰翘臀,高高竖起的头发随着行动的韵律一甩一甩,姿态极尽优雅。而她追逐那只男性蝴蝶,肌肉比不上高傅帅盯梢的那只多,但胜在分配均匀,更是有一头柔顺贴合的好头发,扬起来如王子般飘逸,和肌肉蝴蝶的刺猬头完全不能比。 总之,这是一段三角恋。 高傅帅原本无聊得快要打瞌睡的神经总算苏醒,他居然颇兴致勃勃。 刺猬头肌肉蝴蝶使出浑身解数追求,但美丽的蝴蝶少女完全不鸟之,反倒是王子秀发飘逸蝴蝶越来越关注身边这个在旋转的菇凉,没多久,两蝶双宿双飞悠然离去。 肌肉蝴蝶躺地OTL状不起。 高傅帅看这出八点档大型虐恋情人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同时对悲催的男配兄很是同情,如果不是情况和种族不允许,他可能都要上去拍“兄弟”的肩膀了。 高傅帅的遗憾另有一位仁兄替他弥补,一只同样肌肉发达的蝴蝶落在情伤失意的倒霉人身边,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翅膀依偎在对方的上。跪在地上的蝴蝶汉子慢腾腾地仰头,两人似乎四目相对。 周围光影瞬间加亮20%!粉红色泡泡从八个角度缓慢升起!高亮同时打在画面中心的两只蝴蝶汉子上! 高傅帅的脸扭转成“=口=”状,然后毫无征兆的,画面中的两只蝴蝶深情款款地接了个吻,目测他妈的还是法式舌吻! 周围所有的蝴蝶都停下动作,一致鼓起掌来,一时掌声雷动。 这算什么!三角言情剧变成耽美搞基剧就算了,这个意思大家欢喜结局的东东是神马! 高傅帅眼前一黑,画面消失了。覆盖在他上半张的脸的冰凉的手的触感立即清晰,接着离开了,他有种回到现实的诡异感觉。 抬起眼皮,重新让光线进入视线,高傅帅满脸囧样,他冲动得都想扑过去揪住郑远尘的领子问“那群蝴蝶的性向是要闹怎样”。 可惜,郑远尘一本正经的脸让高傅帅只敢意银不敢亵玩。话说回来,灵感貌似依旧没找到。 因为害怕被这位好歹算是导师的准情人问有灵感没,高傅帅心虚地缩缩脑袋。 泰维斯亚见高傅帅总算有嘴可以说话了,他殷切地期盼这家伙开口来缓解尴尬的现状,于是抬头用鼻孔俯视众生,嚣张地说:“瞧你那蠢样,其实是睡着了吧?” 虽然不是睡着,但效果似乎也没差多少,高傅帅心里更没底,轻咳一声,发虚地装模作样,“怎么会,我可是相当认真,那群蝴蝶的一举一动一点都没放过。” 高傅帅漂亮地将有没有获得新知识忽略过去,只强调自己的努力和汗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万岁! 郑远尘打断他们的拌嘴,点了点灶台,道:“去试试,想着‘魂’。” “魂?”高傅帅破解无能,只好承认自己没文化。 郑远尘言简意赅,“蝴蝶。灵感,切糕之魂。” 瞧这措辞,从魔法世界到玄幻大陆,这一下午都穿越两回了。高傅帅吐槽,但嘴上却再乖顺不过,强忍湿了一后背的冷汗,一转身就宽面条泪奔,留给群众镇定的背影,以走向断头台的勇气一步一步走向灶台。 要命!想着那种神展开剧情能做出什么东西啊! 郑远尘转头对泰维斯亚道:“去。” “……靠,我是附带的?”泰维斯亚很不满,可惜手脚的麻利泄露出他看热闹的蠢蠢欲动,他屁颠屁颠地站在高傅帅身侧,高傲抬头,藐视一切般的高贵冷眼,道:“说吧,我允许你提一个请求。” 郑远尘注视着高傅帅僵硬不知所措地动作,眸子微垂,替高傅帅回应泰维斯亚的慷慨,“回忆,最触动你的情节,照做。” 这一排字显然是对高傅帅说的,能说这么长对大白来说实属不易。高傅帅积极响应号召,绞尽脑汁回忆起来。 最触动的情景?啥?刺猬头蝴蝶哭号跪地唱情歌求妹子回眸一笑? 难道他要单膝跪地向求婚一样对泰维斯亚唱情歌?!高傅帅虎躯一震,如果真要如此,他立刻抛弃切糕行业去撞墙! 默默将天雷剧情删掉,高傅帅继续思考。 学蝴蝶姑娘踮着脚尖跳舞?学王子蝴蝶甩头发就是这么自信?还是说……最后那个超强牛逼大结局的——法式深吻? 老实说两个肌肉男接吻确实最震撼,但是他和泰维斯亚——卧槽这不现实!郑远尘在一旁看着呢!要不干脆阳奉阴违拉着某禁欲系导师来一发? 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高傅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怀好意地偷瞄某人雕塑一般精致无双的侧脸,猥琐地用大拇指指腹擦过嘴唇。 ……然后,还是删掉了。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 所谓的震撼和触动,应该是有区别的。接吻那一幕当然是让人震撼,但是最触动心弦和产生共鸣的一幕还是…… 一只蝴蝶轻轻拍了拍另一只蝴蝶的肩膀,告诉他失恋并不痛苦,他还有他。 这时他们的还并不是爱情,而是兄弟之间的情谊。 高傅帅一把将泰维斯亚按着压到地上,在对方破口大骂之前十分正人君子地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满脸沉痛和惋惜,“兄弟,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搞基哪里没得搅啊! 郑远尘嘴角莫名噙起一丝笑意。 42. 第一轮比赛很快结束了。 切糕赛程的奢侈之处就在于,丫比一轮就要换一个场地,换一个场地意味着要买一个旅的飞机票,还得是头等舱。 高傅帅翘着二郎腿俯视窗外,心情无比轻松惬意。他之前的心腹大患——第三种切糕——的问题总算解决了,而且三种切糕的属性搭配得当,完全可以作为一种组合参赛。郑远尘尝过之后也表示水准够夺冠,高傅帅内在的小灵魂简直可以从大西洋飘到太平洋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切糕嘛,他们一致决定在决赛前保密。 第二站是C国,这个国家的异能切糕和他们国家的历史一样有名。 作为一个曾被攻击类切糕轰掉三分二领土的倒霉国度,此时他们甚是重视切糕业的发展,一改从前封闭守旧的面貌,磨刀霍霍奔向切糕新时代,一跃成为世界上切糕最发达的国家之一。 现在,连这种切糕国际赛事都少不了他们分一杯羹了。 A国到C国的飞机大概在空中飞了三个小时便顺利降落,高傅帅一下飞机,差点被满目的金属晃花眼。 由于大型攻击类切糕的辐射程度太强,C国几乎没有一寸土地适合人们居住,最后干脆耗费重资,挪空国库,在被毁成废渣的国土上建起一个巨大的“钢蛋”,用特殊金属材质放置国民受到残余辐射伤害。飞机想要进入蛋中,都得通过像下水道一样的特殊传输口。 因为无法进行农业耕作,C国的重工业和切糕业都是首屈一指,可相对的吃饭特别贵。 这样特立独行的国家自然是一代旅游胜地,可旅客想想自己正站在千年散不去的辐射范围中心,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于是这个位置,人们多半心神往之而不敢为。 因为领空也被特殊金属覆盖,太阳照不进来,昼夜不分,C国的光源全部都是人造品,一天二十四小时照明,是著名的“无夜国”。 高傅帅走出机场,C国的景色果然让人慌神,简直像是科幻片里的未来都市,太阳的能量耗尽,人类生活在黑暗中,依赖科技和切糕勉强生存。 小型圆头机器人用小轮做的脚稳稳地滚了过来,长条形显示屏上滑出一行蓝色的字:请将行李放进来。 很贴心,居然还是用的中文。 字闪了闪,消失了。机器人圆圆的脑袋“啪”得一声自己弹开,露出里面的筐。 果然高端!这种机械是C国独有的,用来欢迎尊贵来宾的小使者,作为切糕比赛参赛选手,他们是担得起这份待遇的。 高傅帅少年时的那点机械梦被全部激发出来,都有点想把这个C国机场特产偷回宾馆拆开看看。小机器人却不懂高傅帅阴暗的心思,见他不动,原地转了两圈,又把显示屏上的字划出来给他看。 高傅帅眼神愈发炽热,两只爪子蠢蠢欲动,两眼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泰维斯亚并不理解高傅帅的热血,他不耐烦地催促:“喂,快点动手啊,等下赶不上登车了。” 郑远尘提溜着自己的行李,见高傅帅光围观不动作,便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包先放进去,又伸手相帮高富帅也放。 高傅帅侧首看到郑远尘一丝表情都无的侧脸,不由得一愣,又转头去看小机器人,大笑出来:“噗,仔细一看你们挺像的啊。” 郑远尘眸光一转,淡淡地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小机器也呆萌地歪歪脑袋。 泰维斯亚尖叫打断,“别管像不像了!你敢不敢把东西先放进去!想重死我?”他手里的那个手提箱特别大,也特别重,里头是整块的传统切糕,泰维斯亚吃货本性暴露原本想在飞机上当零食,结果没吃完,留下一大堆,现在吃了苦头。 “谁让你非要带这种贵重奢侈品,”高傅帅斜睨他,这家伙太他妈可耻了,“炫耀不死你。” 炫富最可耻,这孩子得小心,不然迟早被仇富党抓回去爆菊。 泰维斯亚脸侧一红,但死鸭子嘴硬,争辩道:“谁要你管我?我做的切糕爱怎么吃就怎么吃,让愚蠢的人类们随便羡慕一下有什么不对?” 高傅帅无力扶墙,这家伙到底是想拯救人类还是蹂躏人类他都不想分辨了,话说回来他貌似叛逆,其实是民族的真爱啊,一般人哪里会时时刻刻想着要将祖传手艺发扬光大,在飞机上还不忘给世界各国人民开开眼。 他将自己不太大的小行囊往机器人肚子里一丢,腾出位置给泰维斯亚。 泰维斯亚愤愤将自己的传统切糕大包裹也硬塞进去,小机器人痛苦地合上盖子,瘪着个脑袋,一副吃撑了的萎靡不振的样子,路人看它都不免用上无比同情的眼神。 小机器人像是消食般的原地打转,动作小心翼翼,身体圆滚滚的,瞧着十分憨厚,路过的人见状纷纷忍俊不禁。 参赛的人基本都从飞机里走出来了,也将行李箱都放进一一对应的小机器人筐中,小机器人们被塞得个个原地转圈,样子甚萌。 意外发生的总是很突然,高傅帅两眼使劲在小机器人身上剜口子的时候,滴溜溜转的机器人猛地停下,在其他人做出判断之前,加速向某个方向狂滑! “啊!机器人跑了!”“我的行李!” 从机场各处尖叫声四起,正好与发生的事情同步。 高傅帅傻乎乎地目送小机器人飞快地消失在拐角,泰维斯亚却立马做出反应,一手拽起一个双手插在口袋里发呆的二百五,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你们两个傻啊!”泰维斯亚简直无法理解他的搭档的智商了,还有领队教师的智商也得打个折扣,话说得咬牙切齿,“这明显是盗窃新手法!还是集体作案!” 郑远尘一如既往稳如泰山,高傅帅总算有点全家当丢掉的感觉,这才意识到重物物品全被那位机器人小兄弟吞了,由不得他不急,连忙奋力迈腿,跑得比泰维斯亚还快些。 几个动作灵敏反应迅速的人早就超在三人前面,向小机器人圆滚滚的身影追去。 郑远尘不急不缓,表情淡定看上去很是悠哉地摸出手机,边被泰维斯亚拽着跑,边打电话报警,无比从容。高傅帅一回头就看见大白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和其他人的满脸焦虑形成强烈反差。 高傅帅对心上人的凌威不惧很是欣赏,顿时有种“爷这辈子没选错人”的欣慰赶脚,忍不住赞赏:“还是你冷静,记得先报警。” 泰维斯亚恼火道:“你们敢不敢不聊天!先追上才对啊!” 高傅帅护短地要进行给大白辩护,用实例论证抓小偷这种事儿应该交给专业的,他口尚未打开,大白的手机接通了。 “喂?警察?”郑远尘减慢几分速度,声音低哑。 说时迟那时快,转角处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声音,电光石火之间,那白光狠狠击中郑远尘的右手,直接将手机打飞出去。 白光稳稳落地,居然是小机器人又自己回来了,还很是愤怒地样子。 “……” 众人傻眼地看着小机器人重新把脑袋打开,自己吐出所有的行李,小屏幕上气鼓鼓地滑过一段话:自己拿!别乱报警!跟我走! 高傅帅眼角狂跳,隐约产生些不好的预感,问道:“……你们不会就是这次旅行的导游吧?” 上一个A国的人妖导游已经够变态了。 泰维斯亚:“别费功夫了,运输机器人不是智能的。” 泰维斯亚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被狠狠揍了一下,小机器人稳稳落地,屏幕上再次显示出新的字:你才不是智能的!你们全户口本都不是智能的! 高傅帅立刻幸灾乐祸,“你活该,惹恼人家人工智能了吧。” 谁知,高傅帅的头一模一样地挨了一个头槌,小机器人愤怒的头顶冒烟:你才是人工的!你们全家都是人工的! 三人:“……”貌似还是闭嘴比较好。 小机器人的蓝色屏幕闪烁一阵,出现一大排加粗黑体:快跑!跟着我! 高傅帅他们刚把这一行新的信息读完,小机器人就火速移动起来。顾不得多考虑,他们连忙七手八脚地抄起地上的大包小包,玩命般的追上去。 毫无疑问,看来这个确实就是C国的“导游”…… 说起来,之前只需要跑,现在还要提着东西跑!怎么好像亏了! 主办方还算有些良心,没让这群整天蹲厨房的宅切糕师们跑太久,大约出机场后绕着马路飞奔快800米,一大长条铁皮箱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真的是一大长条,也真的是铁皮箱子。放眼望去,各色彩灯之中,一个又一个陈旧的掉了漆的皮盒歪歪扭扭地列着,上面还开了疑似门的东西,没有窗户。如果不是前面阴森森的挂在枯木上摇摇欲坠的木牌上明明白白写着“C国第一官方宾馆”,死都不会有人相信这里不是目的而是豪华酒店。 这个设计师的脑袋绝逼被丧尸啃过,艺术什么的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到达目的地后,小机器人圆润地自己去玩了。 高傅帅他们耽搁许久,但仍旧不是最慢的,后头还有好几个胖子在呼哧呼哧地奋斗,不过身手矫健老早抵达地也有不少,比方说目光冷淡脸色很臭的高特帅,比方说身手矫健能扛着老婆跑第一的A国金毛熊。金毛熊一看到泰维斯亚,就热情地挥动熊掌打招呼,泰维斯亚果断高傲地无视之。 金毛老外毫不在意,他的肚量和体力成正比,高高兴兴地举着大美人就从人群里挤出来,用力挥动熊掌拍泰维斯亚的后背,击得他血条猛掉,“好小子!速度不错!还能拿着包!刚才我还以为那玩意儿是小偷!差点一拳过去呢!C国果然有创意,哈哈哈哈哈。” A国汉子爽朗豪迈的笑声回荡在“C国第一官方宾馆”的恐怖风格花园中,实在毫无违和感,太和谐了。 泰维斯亚斜着眼睛扫过去,撑着后腰想挥开汉子的手,没料到一下居然没用,咬着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推开后他满脸纠结地望着自己的爪子,大约是在琢磨怎么才这点力气。 又空等十几分钟,最后一位胖子切糕师才苟延残喘的用蜗牛般的速度抵达,脸整个涨成猪肝色,停下来就不得不趴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 “叽叽叽叽叽叽——” 恐怖花园上空传出反派奸佞的笑声,高傅帅嘴角狂抽,泰维斯亚眼前一亮,摆出攻击姿态。郑远尘双手插在口袋,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这不是你喜欢的桥段吗?”A国熊人又给了泰维斯亚的肩膀一招降魔一巴掌,拍得他差点陷进泥土里去,声音直接改过传出的广播音。 “咳咳咳,”广播里的人貌似被A国的壮士吓到,岔气了,“欢迎各位远道而来,刚才的运动感觉还爽吗?” 爽你大爷! 全切糕联盟都想仍攻击类切糕去玩死想出这招的那家伙。 “叽叽叽叽叽叽,生命在于运动,生命在于阳光,没有阳光就要双倍的运动,感谢大家的配合。好,再次欢迎各位的远道而来,现在让我们公布一小时后第一场比赛的赛程安排——” 众人闻言,纷纷皱起眉头。 喇叭里的声音还没结束就被打断,某位看上去不好惹的切糕师嚷道:“一小时后?!不是说明天吗!” A国汉子捧腹,“哈哈哈,我喜欢有变数!” 大美人在他胳膊上用尖尖的指甲上下摸他的脸,嗔道:“你真淘气。” “叽叽叽叽叽叽,刚才在飞机上你们越过了日界线,叽叽叽叽叽叽,现在已经要开始了。”喇叭中的人十分兴奋的样子,“好,第一组——” 众人叫闹声一片,甚至有人表示要告到切糕委员会去,广播却没再停下来,里头的人得意洋洋地报完所有队伍和对应的队伍。 “B国N大拯救世界队-B国V大传统队,A国C大宇宙英雄队-C国T大明日之星队……” 广播报完长长的队伍赛程,高兴地连问两边“有问题吗?有问题吗?”,见无人理会,又很高兴地说“那就让IV号带你们去赛场吧”,完全不在乎参赛者的抱怨,匿了形迹。 不能怪参赛选手不满,做切糕最是费神费力,他们刚刚从飞机上下来,正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上五楼好费劲需要一盒盖○盖的时候,又才结束上一轮比赛,中间不曾休息,做切糕的状态非常非常差。 高傅帅倒是毫无压力,他们之前又没比赛,休息的很好,还暗暗庆幸体力充足,这轮赚了。 “对了,”高傅帅想起什么,“刚才我们的队伍怎么好像没报到?” 泰维斯亚鄙视他,“你耳朵残了?怎么没报到,第一个就是我们,对手是我家那两位。” “啊?他们对战的不是……”高傅帅猛然顿住,这才想起来,他们的队伍被泰维斯亚改了个诡异无比的队名,“等等!他们都用传统切糕还是你长辈……有没有把握!” 高傅帅掐住泰维斯亚肩膀猛摇。 泰维斯亚眼神更鄙夷,“当然,那种货色我一根手指就能随便灭掉。” “可是你的腿在抖。”高傅帅低头,毫不留情地戳穿,心慌更甚。 泰维斯亚大怒,“那是跑步跑的!而且你看他们那副快活不过来的样子,难道我们会输吗?” 高傅帅顺着泰维斯亚说得方向看去,果然他们家的两位老人趴在地上跟累死了一样,心中大安,正想说话,却听到头顶一阵嘈杂。 “喂喂喂?”喇叭里的那人声音再度响起,“不好意思,刚才遗漏一项。为了保证公平,麻烦B国N大的两只队伍的选手绕宾馆再跑三圈,以保持和所有人一样的疲劳度!谢谢合作!运动有益健康!” 43. 别人抱怨的时候没感觉,轮到自己身上了高傅帅特别特别想杀到广播室去捅那个谁谁谁一刀,这个宾馆看上去长长的一条,实际上宽度也不容小觑,一圈下来起码一千米,高中时期运动会被抽到一千五都是噩梦,这会儿直接翻了番!比起遛一个三千米,他宁可去参加上一轮的切糕比赛!真的! 高傅帅一边跑一边骂娘,等跑完就只剩躺地装死的份儿了。泰维斯亚也好不到哪里去,做切糕固然耗体力,切糕师比起其他行业身体也会强健些,可他们不仅只是学生,三千米也不是闹着玩的。 高糕更不必说,这孩子眼神不好,全程都是被颜嘉牵着跑完的,他那孱弱的小身板都快真死过去了,高傅帅颤着腿去扶他,他挣扎的力气连着蚂蚱都比不上。 颜嘉状态不错,除了脸色更红润之外没什么大状况,还有余力可以扶单片眼镜装逼,目中广深莫测的光彩让人情不自禁的想用拳头来验证此人骨骼的强韧性。 两位导师是不用跟着上的,郑远尘比较义气,跟着一起跑了,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周围脸都跑扭曲地众人看着此人风度翩翩淡定自如的脸简直下巴都要跌掉,高傅帅暗暗想是不是面瘫属性也能屏蔽掉脸红功能。 难怪他总觉得相处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紧张,肯定不是大白没有触动,而是他没看出来。 大卫在一旁哈哈大笑,“小鬼们,现在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了吧?我看这个方法好,以后会N大得全民推广,省得你们做一个切糕要喘二十分钟气儿,看着太让人不痛快了。” 泰维斯亚和高傅帅立刻瞪过去,可惜没力气过去揍他。 高糕连瞪的力气都没有,软在自家表哥胳膊上虚弱地呼吸。 颜嘉扶了扶眼镜,笑着回复:“我也觉得不错,明年开始实施吧。” 泰维斯亚和高傅帅一同将恶毒的视线对准颜嘉,他们心底都是同一个声音:我靠!毕业生不要脸!站着说话不腰疼! 颜嘉到底比新生多历练好多年脸皮,笑而不语地又是一推单片眼镜,面对可爱学弟只是浅笑着硬上目光,动作既典雅又装逼。 除了郑远尘和颜嘉外,几个运动完的人扶着周围的可支撑物休息一会儿,一个方头方脑的小机器人向他们挪动过来,身体上正是印刷体的“IV”,多半便是广播里那位说的引路机器人。 这位一看就比那些冒充过小偷的圆头机器人高端,身体光洁纤尘不染,保养得很好不说,居然不是用屏幕,而是直接发声的! “尊敬的各位先生,”机器人IV很有礼貌,传出的是个清爽的机械女声,“请将参赛证交给我,我将带领各位前往比赛场地。” 参赛证都在领队老师那里,大卫和郑远尘从包里摸出四张参赛证,放进IV号露出的口子中。机器人传出一阵读取的电子音,很快又将参赛证一张张吐出,上面已经盖上报道成功的公章。机器人再次说道:“读取完毕,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参加第二十九届国际切糕学院联赛,我是C国智能导游IV号。请跟我来。” IV号把话说完,就不紧不慢地向着某个方向移动。高傅帅他们刚刚遭受跑步蹂躏,小腿发虚,连机器人IV号的速度都比不上,这位机器人脾气倒是不错,如果速度过快或是到转弯口,都会停下来等候,比起一被骂就炸毛地圆头小机器人温柔不止一点半点,而且智能程度显然也不是圆头们含含糊糊的等级能比的,说起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C国这地儿没有一丝阳光,本来就是举国全黑,这个宾馆又特意被设计成诡异风格,草丛里的隐藏喇叭放的都是灵异音乐,如果是小姑娘在里面走说不定会被吓哭。 N大几个大老爷们就不必有此烦恼,只有高糕胆子稍小,皮肤一直是紫色缓不过劲。高傅帅走了几分钟就觉得气息有所缓和,又生龙活虎,颇有兴致地打量起周围。 泰维斯亚毫无征兆地开口:“一会儿对决我家族那两个垃圾,你可千万别脱后腿。” 高傅帅见泰维斯亚表情严肃,眼中居然有些凌厉,知道他搭档的自信估计没有他话里说出来的那么旺盛。毕竟是派出来抓泰维斯亚的长辈,没两把刷子怕是制不住青春期的混小子。 高傅帅好心想安慰他:“放心吧,我们输了还有高糕和颜嘉撑着。” “操!”泰维斯亚背后燃起熊熊烈火,“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输给那种蠢货吗?”蜜色皮肤的异族少年果然不负众望的炸毛,他想了想觉得单纯用言语侮辱自家族人好像不能表现出自己强大的力量,决定干脆对搭档也使用人生攻击,道:“我随随便便就能玩死他们,就算有你这种连蝼蚁都不如的搭档,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高傅帅满脸血,“您还是被抓回去吧,我会怀念你的。” 这时,闷头走路的方头机器人用她那种温柔清爽的女声开口插嘴:“两位先生不用太着急,你们的切糕等级数值综合评分是83,传统队的成员综合评分是95,虽然差距比较悬殊,但还是有拼一拼的机会的。” “什么!”泰维斯亚将战火转移,“是被我队友拉低的对不对!” 高傅帅铃声大作,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评出来的?” IV号口气依旧温柔:“是由评委组根据几位选手考试报名前的作品进行的评分,高傅帅先生是75,泰维斯亚先生是91。” 泰维斯亚继续叫:“我怎么可能这么低!你们的机器不科学!” 方头机器人和和气气地要回答,郑远尘难得的先一步开口,问它:“评分标准?” “切糕的品质、卖相、普遍价值,”IV号背出官方回答,“做切糕需要的时间,手法熟练程度。” 郑远尘不再说话,眉头却没有松开。泰维斯亚磨刀霍霍上去和某智能产品吵架。 …… 要去这次场地的大型厨房,高傅帅这一队和高糕这一队得走不同的通道,IV号将他们分别交给圆头机器人X号和XI号。 穿过不长的黑暗通道,终于再度见到亮光时,高傅帅便被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掩盖了。 DJ热情洋溢地嗓音响了起来,引得气氛愈发活跃,“各位观众朋友们下午好,现在我们所有的选手终于都到齐了,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全场又传出一阵接一阵的尖叫热浪。 “很好,我感觉到了大家的热情!来到现场的观众今天有福了,可是世界切糕学院联赛开赛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第二轮将剩下的十支队伍全部集中在一起,连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连续比赛,一次性将解决的突破性赛事!明天晚上就能决出总决赛的结果!想必激烈程度定能不辜负大家的期待!”男解说员大概是刚刚从篮球赛场上回来,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汗水直流,激情四射地把眼前的桌子拍出裂缝。 其他选手却是一致呼:“什么!” 可惜,十六个人脆弱的音量,一瞬间就被环绕整个赛场的巨大人潮所掩盖。 卧槽,C国一副想把他们赶紧赶走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不希望他们留着当初还申请承办干什么? 一下飞机就比赛够闹腾了,哪里有十支队伍一起比赛的?第二轮比赛不比第一轮,是非常考验临场发挥和技术的,团队配合的重要性也进一步增加,一般来说分四天比都不算多,他们居然准备一天就搞定! 虽然十支队伍会两两对应比赛,可只有前三名有决赛资格,另外的人只能参加复活赛,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连续二十四个小时,那暂时不用上场的队伍是睡觉保持体力还是看比赛观察对手?鱼与熊掌就算不可兼得,也不能这样玩。 DJ却不懂他们内心的野马狂奔,继续道:“现在,我荣幸地为大家介绍今晚我们有幸请到的评委老师。他们分别是——” 评委和之前的人是一样的,高傅帅和泰维斯亚没有用心听,两人对视一眼。 泰维斯亚冷哼:“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觉得会输?嘁。” 高傅帅心里凉丝丝的,在比赛前得知传统切糕队水平比他们高这么多,绝不是什么有利于赛前振奋士气的好消息。 DJ介绍完评委,和各个对战组的顺序,大喊一声:“第一组,是B国N大的两位年轻选手,泰维斯亚和高傅帅,指导老师为名扬天下的天才郑远尘!” 郑远尘的大名一报出,场面更加激烈。 “第二组!”DJ在适当的时候又一次开口,“同样是来自B国的,出自传统切糕世家的资深学员,艾力亚尔和麦麦提!没想到第一局就如此有看点,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姜依旧老的辣?让我们敬请期待!比赛开始还有十秒!十!九!八!” 高傅帅和泰维斯亚都被莫名其妙地套上颜色诡异的围裙,推到一个灶台前,对面的灶台上两个满脸褶皱的蜜色中年人也同样满面迷茫。 全场观众正在倒数。 蜜色的中年人不过是迟钝了稍稍一会儿,就注意到泰维斯亚,眼神瞬间犀利起来,盯着泰维斯亚放光。泰维斯亚先是脖子一缩,很快镇定下来,反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一!比赛开始!有请评委公布主题,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立刻晃出两个巨型字:友情。 44. 这个题目可以说颇为俗气,不管是什么团体比赛,都免不了俗的要弘扬一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 高傅帅偷瞟泰维斯亚,却发现对方也在瞟他。 被发现的泰维斯亚立刻后退一步,“你看我干嘛!要跟你这种人诠释友情,真是倒霉死了。” 高傅帅:“= =”他有时候会觉得泰维斯亚傲娇起来跟小姑娘一样,一定是错觉。 DJ兴奋地用拳头狂砸桌子,坐在他旁边的评委被吓得缩成一团,“竟然是友情!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这样的组合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他们究竟是会表现出少年义气般风风火火的友情,还是多年挚友般溪水长流的友情呢!总之,他们一定会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这个题目哪里意外了,主持人你不要睁着眼说瞎话好不好! 高傅帅嘴角狂跳,如果有机会,他真想冲上看台去喷DJ一脸盐水。 “现在,两位选手有和指导老师商量十分钟的时间!请合理分配!”DJ一脚躲在桌子上,上半身前仰,撕心裂肺地吼,吓得前一排评委也全部蹲到角落里当蘑菇。 V大做传统切糕的两位,只是对视一眼就各自动手,个子矮小的疑似指导老师无奈地耸耸肩,寂寞的在陪坐位上当花瓶。 高傅帅拽着泰维斯亚向大白走去,泰维斯亚哀嚎:“真的爷们不需要指导!” 郑远尘双手抱胸等着他们。高傅帅费尽功夫才把泰维斯亚勉强拖走,走到大白面前,笑咪咪地道:“我觉得把这家伙油炸做成切糕,很能体现我们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旷世友情。” 泰维斯亚反手一板高傅帅的手指,顺利转换两人位置,痛得高傅帅倒吸一口冷气。泰维斯亚阴惨惨地道:“我倒是觉得让这家伙吃很多干果,然后直接做成肉馅传统切糕是个好主意呢,能将我们两个人的特点完美融合。” 还没开始友情内部就出现矛盾了,郑远尘没什么表示,换了旁人怕是要叹气,换大卫就直接一人一巴掌了事。 “二逼切糕,”郑远尘面无表情,“传统切糕。” “什么意思?”泰维斯亚果断听不懂大白国的语言,转向高傅帅求翻译。 高傅帅解释:“我做二逼切糕,你做传统切糕。” 泰维斯亚顿时不信任地看着他,“你做得二逼切糕?能吃吗?” “……能。”高傅帅最擅长的领域就是这个了,当年他和二逼切糕可是纠纠缠缠分分合合好几个月之久啊,感情绝对不一般! 郑远尘还没说完,继续道:“加进去。” “什么意思?”泰维斯亚依旧什么都不明白。高傅帅抓到机会还击,用看白痴的眼神瞄他,道:“把你的传统切糕磨成粉,加到我的二逼切糕里面去,有这么难懂吗?” 泰维斯亚面如土色,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搭档的理解力好像不能用普通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泰维斯亚冷哼一声:“不愧是我选中陪我拯救世界的男人,终于受到我的影响,展现出特殊技能了吗。” 十分钟过得很快,DJ在外面咆哮只剩30秒。 泰维斯亚高贵冷艳扭身就走,高傅帅也想跟上,手腕突然被拽住,旋即掉进郑远尘怀里。领导老师在的位置观众席是看不到的,大白矫健地更将高傅帅和自己交叠的身形隐进更深的阴影之中。 郑远尘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垂,低沉地道:“想象,灵感。” 话一说完就松手,高傅帅有点懵,几乎是飘着跑回去。 泰维斯亚作为(自认的)队长,熟练地担起指挥大担,严肃地进行安排,“勉强信任你们一次。我做两份传统切糕,你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一份二逼切糕和两份半成模板,控制在总时间的一半之内,完成之后我们具体来讨论怎么下一步。” 高傅帅点点头表示同意,熟练地选择自己需要的素材。此时,另外一组传统队的两人,已经基本完成初始工作,速度不同凡响。 第二轮的比赛只需要按照主题呈上一份作品即可,不过切糕制作的变数太大,基本上还是给了足以选手完成三份切糕的时间,让他们可以挑选最满意的一份上乘,算是大会比较人性化的规矩之一。 泰维斯亚动手挑选。高傅帅眯起眼睛,放下半满的篮子,仔细端详眼前的食材。他在琢磨郑远尘的话,大白不可能在紧要关头说无聊的事,必然是有用的,既然单独告诉他,应该也是不希望他告诉泰维斯亚。 尽管心里奇怪,但高傅帅还是很听话的打算遵从他的意见。 他想象出一只蝴蝶,眼前就真的出现了一只,他想象它飞舞,它就漫无边际的满世界乱飞。高傅帅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个景象光是想象,竟然有些头疼,鬓边一滴汗水滑出脸颊。 “咦?拯救世界队的高选手竟然停了下来?难道是我们的食材有什么问题,还是他忘记掉这是分秒必争的比赛了?莫非他会有惊人之举!太惊险刺激了!好,现在近一段广告,广告之后给您解密!不要走开哦!” 周围的喧哗模糊起来,蝴蝶越飞越快,身上的光泽也愈发闪耀,行动不再受高傅帅想象力的控制,像是要冲破眼前的壁障一样,扇动两片翅膀用力挣扎起来。 高傅帅头疼的程度越发难以控制,他刚刚跑完三千米的双腿有些站不稳,脸色病态的苍白。各种食材不断扭曲,透明的空气呈现出诡异的纹理,聚合又散开,紧紧扭在一起。 卧槽,怎么回事,难道是灵感切糕的副作用突然发作。 “选手?选手?选手你没事吗?”DJ有些焦急起来,“是身体的原因吗?需要暂停休息吗?比赛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才是本钱,千万不要勉强!” 高傅帅瞳孔急速放大,蝴蝶的翅膀狠狠一振,终于撞破所有束缚。 高傅帅的身体几乎瘫软,他两腿一松,趴在食物架上,这才注意到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冲过来要扶他。高傅帅赶紧向他们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眼睛却死盯着那只蝴蝶。 现在这个“灵感”不再是他的想象了,不再受他的思想控制,就是自个儿在飞着。 工作人员看高傅帅的脸色好转,犹豫一下,还是退到不远处。高傅帅看着眼前的蝴蝶摇摇晃晃地飞来,停在他的鼻尖上,鬼斧神差地问它:“我该用什么食材做二逼切糕?” 蝴蝶的人形部分点点头,居然真的听懂了一般,左一偏右一偏,最后落在从食材中凸出一物上不动。 高傅帅一眨眼,蝴蝶已经消失。 这……难道是上次的玄幻魔法经历的续集?头晕消失,高傅帅又有功夫胡思乱想了,他带着自己明显跑得有点远的思维震惊看向郑远尘。 大白离得太远,看不清表情。 高傅帅对那只蝴蝶的选择其实有些将信将疑,他移步上前,将那个突起之物从层层食材中拔出,这才发现…… 圆滚滚的身体,翘翘的尾巴,嫩绿的皮肤,优美的淡黄色条纹。 卧槽,哈密瓜?! “哦呵呵呵!高选手真是会选!”DJ一跃而起,跳到眼前的桌上,展现自己渊博的学识,“这是从G国进口来的有‘天国之瓜’之称的宇宙第一极品魔手哈密瓜!因为花纹连起来能形成一只魔手而得名!是做异能切糕的最好材料!莫非高选手今天能给我们带来传说中的异能切糕吗!” 高傅帅低头去看花纹,果然与普通的哈密瓜有些不同,淡黄色的纹路比一般哈密瓜要粗许多,七扭八弯,最后连成的形状诡异无比,手在哪里看不出来,叫“魔爪”说不定更名至实归。 用这个东西能做切糕? 45. 高傅帅盯着眼前椭圆形的哈密瓜上不规整的条纹,沉默片刻,果断将之丢了回去。可怜的“第一极品”魔手哈密瓜在其他瓜里滚了两滚,最后歪进瓜堆中。 看台上的DJ一阵惨叫:“啊啊啊!高选手拿起了哈密瓜!然后又丢了回去!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是刚才的那个哈密瓜不合他的心意吗?亦或是魔手哈密瓜,必须经过反复投掷后才能被使用?!大开眼界啊!” 无视广播员的大嗓门,高傅帅又将那个被“灵感”选中的哈密瓜捧起来,左右翻看,没有一丝条纹。 很好,够硬! 高傅帅料定这是一个举世无双与众不同的好瓜,高高兴兴地抱瓜而去。 这一番反复的举动显然引起很大一批观众的迷惑不解,在DJ刻意地增加其神秘性的情况下,居然真的让一部分人热烈地讨论起来。 甚至高傅帅内涵秉性的泰维斯亚用看白痴的眼神怒视高傅帅,然后又狠狠盯着远处被他料定为“智商偏低无知群众”的观众们,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 高傅帅没那么复杂的心眼,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对头。他仅仅是单纯地认为郑远尘的建议无可置疑,依样画葫芦地执行就好了,向太多反而会搞砸。 他不紧不慢地重新整理一番灶台上的厨具,按自己平时习惯的风格摆放一遍,称得上是慢条斯理地动作起来。他的工作任务不沉,这一轮的重担主要在泰维斯亚肩头。 泰维斯亚收回视线,不再嘲讽高傅帅外带感慨社会,他的双手一接触到素材,立刻灵巧起来,一改向来懒散的风格,动作犹如数道闪电。高傅帅险些被他眼中的凌冽之气摄住,不由得惊讶泰维斯亚也能有这么帅气的时候。 不过稍作停顿,高傅帅也镇定下来,正式比赛不是让他闲着发呆的时候。 他只需要完成一份二逼切糕,再搞定两份半成品就行。二逼切糕可谓是高傅帅最熟悉的东西了,当初还在S市那会儿,因为能使用的食谱和其他人不同,他不知道和二逼切糕打过多少交道,简直一见面就想吐。 用尽力气极尽可能的加速,做到一半,高傅帅就感到手臂的肌肉全部还是膨胀,皮肤发紧,酸胀不已。他咬紧牙关。 对面另一组的传统队等级不俗,转眼间原材料就料理的七七八八,加上不和指导老师讨论,又多添十分钟,在进度上远甩高傅帅他们一大截。 泰维斯亚有隐隐逼前之势,高傅帅这里的差距却被越拉越大。 等到泰维斯亚将第一份传统切糕塞进烤箱中,高傅帅总算完成三份一模一样的二逼切糕初级准备。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抬起眼皮望向对面。 对面那个衣着黯淡的中年男子也在看他,一双鹰眸恶狠狠的,好似高傅帅不是个大小伙子,而是田野里一只肥硕的田鼠。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些更深层寓意,阴冷恐怖。 高傅帅后背一阵阵发凉,迅速移回视线,掌心却止不住颤抖。他形容不出那种目光,但非常不舒服。 低下头,高傅帅不让自己去想刚才那双眸子,但心绪仍然乱得不行。 虽然考虑这个不合时宜,但高傅帅还是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不去看泰维斯亚? 泰维斯亚随意地用长长的袖子擦了把额头上被烤箱的热气熏出的汗水,吃饱了撑的猛然肘击高傅帅,“喂,你慢死了,快点。” 高傅帅自知理亏,没反驳,哼哼几声,本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总是盘踞在心头规避不开,压着嗓子,让他说不出话,做切糕的动作愈发不利索。 如果这个时候泰维斯亚能够看到他的正脸,一定会发现他的面色青得厉害。 泰维斯亚神经颇粗,大大咧咧地向对方投去挑衅一眼,然后开心地手舞足蹈向高傅帅显摆,“无名小卒!我只不过看他们一眼他们就怕了!瞧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果然什么在我面前都不足为据。” “……成语用的不错。”高傅帅没有热烈回应,努力维持平稳地做着切糕,重复过成千上万次的程序竟然抵不上对手的随意一瞥。 “我成语用得一直不错,”泰维斯亚皱起眉头,显出不满,“你以为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抓不到我,就是因为我有一口比他们都标准的汉语!” 高傅帅的耳朵表示怀疑,如果泰维斯亚这口别扭无比的发音都能叫标准,语言切糕完全有可能冲到看台上拍掉喋喋不休的DJ,自己上位。 泰维斯亚越说越觉得洋洋自得,最后他眉飞色舞地说出真正原因:“他们说得普通话,其他人完全听不懂!他们买一张火车票起码得口手并用四个小时!” 好不好什么的……必须是靠比出来的。 高傅帅稍微好受些,继续搅拌碗里的一团食物泥。同时,泰维斯亚的烤箱响起,是切糕烤制完成的声音。 “这么快?”高傅帅难掩震惊。 联赛的烤箱都经过特殊改良,一旦声响,全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场顿时一阵哗然。泰维斯亚笑得异常灿烂,借着鼎沸的人声,对高傅帅道:“给你用的,量很少。” 泰维斯亚的表情太过自信得意,还向另外两个少数民族参赛选手挑眉。 高傅帅撞着胆子往那边看去,那两个人中年人眼中的厉色再也寻不到半分,反而也露出计划被打乱的慌乱,正手足无措地互相对视。 他马上明白泰维斯亚这样做的用意,不禁暗暗赞赏。这孩子,除了中二病之外还有几分学坏了呢…… 广播员立刻抓住时机大声讲话:“哦!晚开始了十分钟的泰维斯亚选手反而超过了另外两位来自B国V大的选手!真是令人震惊地速度!切糕的完成前后只用了五分钟!我敢说这一定破了大会召开以来的记录!下面,我们有请来自切糕联盟的评委史密斯先生进行讲解……” 泰维斯亚的族人约莫是感觉到高傅帅的眼神,二话不说又瞪回来,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惜他们额角上的虚汗泄露出紧张,高傅帅无论如何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他再次恍然大悟。 这估计是比赛中的常用技巧,给对手造成心理压力。他们瞪高傅帅,让他感到害怕。而泰维斯亚假装发挥出超级实力,也能使对手被下退。 这种事一般都是事前由教练来告知,可是以郑远尘那般超脱尘世的状态,显然不会懂小伎俩,高傅帅也一点都不明白,好在他不笨。 泰维斯亚打开烤炉,所有人都拉长脖子想往里面看,瞧瞧第一场比赛出炉的会是什么品种的切糕。泰维斯亚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他小心翼翼地将切糕用盖子盖住,一点细节都没泄露,只有浓郁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异族面孔的少年直接将托盘塞到高傅帅的灶台上,看也没看就去筹备下一盘传统切糕了。 高傅帅斜眼一瞥,泰维斯亚用的是普通大小的盘,但拿起来一掂就会发现轻的不得了,和传统切糕重得吓人的质量完全不符。 他心中暗笑,这样应该确实能骗过对手一小阵子,等盘子揭开他们知道真相就晚了。 高傅帅偷偷下定决心,等比赛时间过半再把盖子打开。那时那些对手的面孔肯定会像调色盘一样鲜艳无比。 嘿,谁让他们乱瞪人来着,以牙还牙什么的最带感了。 高傅帅无比愉悦地完成剩下的步骤,很快进度距离拉近不少。 到了最没把握得一步,高傅帅再次端详起眼前这个诡异的要命的魔爪哈密瓜,水果刀提溜在手上,左比划右比划,始终找不准位置下手。 要死,天知道这种东西怎么搞!榨汁还是剁碎?干脆调成沙拉? 这种时候再跑去问指导老师明显算作弊啊……高傅帅悲愤万分,哈密瓜身上的纹路妖娆得扭动,想再说“来切我呀,来做我呀,你知道怎么做吗,哇咔咔”。 高傅帅小邪火一冒,用力一劈! 哈密瓜裂成两半,汁水飞溅高傅帅一脸。现场不厚道地发出爆笑。连DJ也落井下石:“哦!高傅帅选手看上去和哈密瓜玩得很开心啊。” 开心你大爷! 高傅帅双手握刀柄,保持劈得姿势,慢腾腾地扭头去看郑远尘。后者一脸清冷,向他微微点头,幅度几乎不可见。 至少说明没劈错。 高傅帅缩缩脖子,又将哈密瓜里头的籽挖出来,取芯,这部分要是处理不好可能会不适应一部分人的味蕾,让他们不仅不能品尝到哈密瓜的甜味,反而会觉得苦。他做得格外小心。 好不容易完成这一切,又到一个瓶颈。 哈密瓜籽在一堆放好,去掉的皮在另一堆,而完整的果肉则放在晶莹剔透的水果盘中,泛着盈盈水光。 好吧,现在该闹怎样。 切糕这个东西太古怪了,有些味道很不错营养价值很高的切糕原料甚至都不是食物,按一般常识判断绝对是不正确的,用量也有严格控制,随便操刀绝逼只有浪费食材的份。 何况高傅帅还有个不能按普通食谱做切糕的破属性。 高傅帅望天,反正有三份食材,干脆随便赌一把,失败了也还有两次机会可以做一般的二逼切糕,不至于败得太惨。 幸运的是,天无绝人之路,事实证明,神明并不打算让高傅帅在犹豫中挣扎太久。 高傅帅发现自己的余光中,突然飞出一只金色的人形蝴蝶。 46. 高傅帅一刹那有那么些迷惑,他并没有想象“灵感”,而且之前尝试的那一次,让灵感挣脱自己大脑的过程实在让人不想经历,又太耗费时间,并不适合使用。 但这只蝴蝶却就大大咧咧地飞出来了,还是金色的,不比之前的那些五彩斑斓,身上的光芒也更纯粹,飞舞的动作流畅自然,非常美丽。 最奇特的地方在于,它居然能够看得出脸! 可惜人形蝴蝶的个头太小,高傅帅使劲眯眼也没能辨出他相貌的好坏,只能勉强猜出是条汉子。 长翅膀的金色美丽汉子……高傅帅手臂一抖,果然还是当他是蝴蝶吧。 蝴蝶同志在空中摇晃一阵,稳稳地落在高傅帅面前的灶台上,歪歪脑袋,动作像是打量桌子上的材料。他绕着食材转了几个圈圈,似是高兴地拍了拍手。 这一系列动作由蝴蝶迷你人来做是很可爱,但是高傅帅忍不住脑补浑身肌肉皮肤麦色的彪形大汉插着一对金翅膀,双手合十两眼放光歪脑袋的情景……卧槽,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不会是三观吧! 接着,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蝴蝶汉子居然果断地蹦到处理好的哈密瓜果肉那里,取出一点伸出舌头舔舔,又跑到高傅帅准备的二逼切糕原材料那里,照样是小心翼翼地尝尝,便露出高兴的样子来。没等高傅帅琢磨出他在干啥,这条铁铮铮的蝴蝶汉子便拍着翅膀各拿两种原材料一小份,正正经经地摆弄起来。 ……好像是在做切糕。 高傅帅没闲情逸致吐槽了,赶紧把脑内那些乱七八糟的肌肉猛男果体围裙一键格式化,专心致志地盯过去。 到底体格小,蝴蝶走起路来非常轻盈,边做还能边跳个舞啥的,金色的粉末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的往下掉,高傅帅都懒得去关注那些粉末脏不脏的问题。 他的手速很快,没多久就将原材料混得有模有样,不一会儿就停下动作,转身扇动两片翅膀,让金粉全部都落在切糕上。 然后,切糕熟了。 好家伙,原来粉是自带小烤箱,该说不愧是切糕之魂么。 金蝴蝶抱着做好的小型切糕忽悠忽悠飞没了,高傅帅一激动,两拳一起砸在桌上,刷得站起来。 难道他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郑远尘成就天才的秘密?!从精灵那里学切糕什么的,碉堡了! 高傅帅双颊憋得通红,特别想抓个人来分享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可惜对手那边他是绝对不可能去的,队友泰维斯亚自从他闹出响动来以后就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而另外两支在比赛的队伍隔得太远显然不能打扰。 有秘密不能说,真心好捉急。_(:з)∠)_(你敢更闲吗) 既然不能八卦,那还是老老实实继续比赛吧……高傅帅看得很认真,记得也很仔细,十只手指灵巧地运动,按照和那个迷你切糕相当的比例调配材料,原模原样地把灵感之前做切糕的程序复制一遍。 可能是因为高傅帅的做法比较少见还是怎么的,反正DJ一直在怪叫,对面的麦麦提都快忍到极限,就要操起板砖一样的传统切糕砸过去了。 到最后一步,高傅帅却开始犯难。 蝴蝶拿粉末扇一扇切糕就熟了,他却是得用烤箱来干活的,总不能拔两根头发丢上去看会不会烤熟吧…… 摸了摸下巴,高傅帅当机立断:烤了再说! 这就是准备三份的好处了,老规矩,做失败两次还有一次可以做普通二逼切糕保底嘛。 高傅帅果断把半成品切糕原料倒进切糕专用盘,塞进烤箱里。 泰维斯亚不信任的眼神在他周围打转,“……你确定这个做法对?” 高傅帅很有自信地锤胸口,“当然!”这可是切糕之魂告诉我的,会错才有鬼。 高傅帅坚定不移地相信既然是“灵感”说得那绝逼是对的,就算他是个做切糕手法必须不同于常人的超级食谱废柴…… 泰维斯亚是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的,高傅帅这混球不靠谱的属性绝非一天两天能够掰正,继续不信任地问:“……你确定你能做出来?” 高傅帅再次胸有成竹地接口:“当然,不能。” 话音刚落,高傅帅已经调整好烤箱的时间,按下启动按钮,即使停下材料也绝对废了。至于设定的时间……那只蝴蝶扇了几次翅膀他就定了几分钟啊!这么有科学依据的猜法,他都觉得自己是天才有木有! 泰维斯亚面部一僵,终于对猪一样的队友绝望了,他四十五度仰望金刚天花板,心中默默感慨拯救世界的路途果然如传说一般曲折,好在有他这种绝世少见的超级英雄在,前途未来必然光明…… 叮咚。 高傅帅的烤箱发出提示音,他戴上手套,把烤箱的盖子打开,他这种时刻居然一点紧张都没有,真是略有几分奇怪啊。 泰维斯亚绝望地捂脸,这要是能蒙出来,他都能相信人类和切糕可以在一起了! 烤箱门一打开,浓浓的白雾刹那涌出来,把高傅帅整个淹没进去,看不清表情。通常来说,切糕完成时要么金光四射,这种是异能切糕,要么香气四溢,这种可能是一般切糕,要么直接飞出来砸人或是自爆,这种是攻击切糕或宠物切糕。白烟缭绕的,多半为失败品。 现场寂静几秒,DJ发出惋惜的声音:“啊,真令人遗憾,看来这一次没有成功啊,不过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足,高选手完全可以在结束之前完成下一次尝试!失败乃兵家常事,再接再厉,勇往直前!” 赛场阴影笼罩的郑远尘微微蹙眉,可惜没人注意到。 高傅帅镇定地从浓雾中站起来,他丝毫没有压力,他很清楚,他绝对没有失败,而是做出了一份成功的切糕!虽然不知道属性如何,但绝对是切糕无误!而且还是异能切糕。 切糕和普通糕点的分界线可以很模糊,也可以很清晰,高傅帅很肯定,这次他们能赢。这个时候得意忘形不是好对策,对面的两位做传统切糕的对手已经向这边微笑。 想起之前被他们诡异眼神阴得心神不定的事,高傅帅不怀好意地偷偷咬牙,决定以牙还牙阴回去。一手捞出个盘子把切糕装起来,低着头假装失望和沉痛,转回去继续摆弄剩下的切糕原料。 见麦麦提和艾力亚尔果然露出一份喜色,高傅帅知道他们相信了,立刻趁他们不注意的功夫,身体倾斜向泰维斯亚,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道:“成功。” 高傅帅得意洋洋地在桌子底下摆“V”字。 泰维斯亚面无表情,他得给高傅帅的二呆准备嫁妆了,看来周前辈和切糕婚礼在即,卧槽,话真的不能随便说。 这段时间内,泰维斯亚的【真】第一块传统切糕已出炉,第二块即将初步完成,时间很充裕。 高傅帅也取出泰维斯亚给他准备的小传统切糕做原材料,着手他得心应手的闪电切糕。 观众和对手这才知道泰维斯亚超快做切糕速度背后的真相,尤其是他家族的那两位长辈,气得脸色不怎么好看,对被小辈玩弄这件事很是生气。 剩下的事,进行得顺利多了。 当! 巨大的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高傅帅和泰维斯亚都靠在一起打哈欠好一会儿了,他们需要呈上一份完整的切糕组成作品,最终完成的有四份不同种类切糕,尽管是临时挑出的组合方案,可单份切糕的质量不容小觑,各个都是异能切糕或传统切糕这样的高级品。 DJ似乎稍微冷静下来,难得坐在位置上没干偏激动作,“很好,两边的选手都早已完成规定的任务!但我们比的不是速度而是质量!结果究竟如何呢?还是交给我们的评委来决定吧,让我们共同进入试吃阶段——先进一段广告,大家不要走开哦。” 直播预览的大屏幕上出现“秀发靓丽就用狂飘洗发水”的视频,现场评委开始默默地吃,说实话过程很无聊,除了咀嚼之外没有可说的。 高傅帅和泰维斯亚敲定的组合是两份传统切糕,再加高傅帅今天第一次尝试的那不知名玩意儿,他们两个的搭配效果意外的融洽,匹配度甚至超过本身与传统切糕同源的闪电切糕,原因不明。而缺点在于卖相实在不好,三个切糕放在一起外貌违和感很强,一般异能切糕都是发光发热发电球的,高傅帅搞出来这个偏偏就是拼命冒蒸汽,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包子生的。 相比之下,麦麦提和艾力亚尔正好相反,传统切糕本来就以外貌古朴华丽为特点,在两位高手的操刀下更加诱人,三份不同形态的传统切糕起到三次方倍的闪瞎评委狗眼效果,与高傅帅家的包子切糕对比鲜明。 视觉系的评委不约而同地先吃V大传统队的切糕,吃完后纷纷点头给五星好评。 泰维斯亚大约是紧张,下意识地去抓高傅帅的手,高傅帅寒毛一颤果断将之甩开,展现了作为有夫之夫的完美节操! 终于,评委们对他们的一大盘被蒸汽包裹看不清原本面目的切糕组合下了筷子。 47. 高傅帅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虽然蒸汽狂喷的那个切糕他和泰维斯亚都吃过了,而且咽下去毫无压力味道也不错,可是那玩意儿毕竟是异能切糕…… 那跟包子生得似的东西看上去尽管不像,但万一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攻击类切糕,他和泰维斯亚的等级够高不会有感觉,要是评委吃了…… 高傅帅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到一边,要是连他和泰维斯亚都伤不了,那怎么可能伤到毕业多年的专业评委?不过万一异能切糕的属性特别奇怪,只是反应比较慢人不会立刻有感觉肿么办。 高傅帅不敢把想法跟好像还没发现的泰维斯亚交流,生怕对方一个砖块传统切糕就拍过来,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切糕联赛半决赛血溅当场,N大新生竟被切糕拍死”。 评委在众人各种方面的紧张兮兮中咽下了第一口蒸汽漫溢的切糕,脸色徒然一变! 高傅帅的心脏都要被吓停了。 泰维斯亚鄙视一瞥,“真没出息,不就这么点事儿么,你以为有我在还会输?” 高傅帅血泪扭头,咱担心的不是同一回儿事儿好吗! 头发挑染得五颜六色的评委眸中精光闪过,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两只大掌升到半空中,停顿一下,就有力地拍起来,“Bravo!” 有了这个起头,剩下的评委也都站起来应和,这里毕竟是直播现场,还是需要一些戏剧性的东西增加收视率的,比方说现在的时机就十分合适。 观众的情绪也比较激动,各处都在大声议论。 在掌声雷动中,高傅帅愈发汗毛倒竖,卧槽这个“蒸汽”切糕到底是怎样,等下这群鼓掌的评委会不会就各个疾病突发倒下去? 只是想象,高傅帅就隐隐觉得有些腹痛。 泰维斯亚很高兴,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高傅帅毫不怀疑他会立刻点个火堆起来跳舞。 正常情况下,评委这么愉悦的表现基本上能确定胜者是那一边了,泰维斯亚的表现一点都不奇怪,高傅帅冷汗直流,生怕那位大叔话没说完就身体一歪从看台上滚下来。 高傅帅想多了。 评委稳稳地坐下,然后兴高采烈与周围的其他人达成共识,迅速拟好名单,然后吃下组的切糕。 另外一组是大金毛和他的未婚妻,他们一脸自信的模样,做出来的切糕刚刚被筷子叉起来就从中间裂成两半,在众目睽睽下大喊:“HERO!HERO!” 高傅帅:“噗。”我勒个去这设计真带感。 泰维斯亚鼻孔出气:“愚蠢。” 大金毛举着他的未婚妻,向观众们挥手示意,评委们也显得很意外,对这个设计相当感兴趣。其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拿起话筒,轻柔地问道:“真是不错啊,这个是从宠物切糕上得到的灵感吗?” “是的,”男子很自豪地回答,“不过宠物切糕那样接近生命的存在我暂时无法完成,只能做出这样的替代品。” 女人微笑着点头,但显出几分遗憾,“很独特,对学生来说很不错了,不过味道差强人意呢。” 金毛爽朗地捧腹,“重在技术设计而不在味道,还请评委不要苛求太高了。” “真是胡闹。”男人美艳的未婚妻捧起他的脸吻了一下,嘴里娇嗔,眼里的柔情却没能遮盖住半分,这秀恩爱的行为引起惊叫一片。 评委们点点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泰维斯亚感慨:“那个大块头还算有两把刷子嘛,会说话的切糕做出来很难的,至少要在内部完成可以随空气振动的模拟声带,他绝对达到毕业水平了。他的对手没戏了,啧。” 高傅帅心中应和,看来是个强敌啊,又不禁想起家里的二呆。 郑远尘到底是怎么让他发出“咿呀”这种声儿来的? 另外一组的切糕组合用盖子盖好的,看起来很是不惹眼,有了前一组说话切糕的比较,他们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高傅帅自然地转头去看旁边,那一对组合是两个留着寸头的普通人,但奇异的是人种不一样,一个是黑人一个是白人,年纪四十岁上下,比泰维斯亚的两个族人要年轻一点,长着老实的面孔,是走在路上容易被问路的那种人。 他们都双手交握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高傅帅忍不住觉得老人家被小辈打压这种事有点可怜。 结局基本已定,连个别观众都开始往外走了。评委们动作一致的打开盖子。 “哎呀哎呀,终于见到光了。” “欢迎,请吃我。” “您好,吃我吧,吃我吧,我中间的部位最好吃哦。” 方方正正的切糕争先恐后地从盘子里跳起来,用稚嫩的童音说出长串的话,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想要退出场地的人也被声音留住,争先恐后地探过头。 “天呐!!切糕竟然能说话!”DJ最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抢过话筒插嘴,他的惊呼通过数个音响同时传播,即刻响彻整个大厅,“难道我们今天有幸见证新型的宠物切糕出世吗?如果切糕能说话……天呐,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一定会创造商业奇迹的!” 大家眼巴巴地希望制作人能讲两句,工作人员贴心地跑到场地中央,递给两人话筒。 队伍里的黑人接过话筒,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切糕我和我的搭档已经研究好几年了,最近才终于成功。能够得到大家的喜欢,我们很荣幸。不过有件事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它并不是宠物切糕的延伸版本,也不能向宠物切糕那样做出人性化的动作。它只能机械化的重复那几句话,其他的并不能说,算是我们投机取巧的行为吧。” 黑人坦率的语言赢得了评委的好感,最年迈的那一位拿起话筒,“很不错了年轻人,你的意思是随便说什么话的切糕,你都能做出来吧。” 黑人轻松地耸肩,“是的,这倒是可以做到。如果您有兴趣,我不介意告诉您它的原理。” 老人慈爱地笑了,“你倒是大方,若是你不担心我抄袭的话,请务必要说出来。” 黑人拍拍他白人搭档的肩膀,两个男子相视而笑,最后还是由黑人开口,将他们摸索制作这种切糕的过程和制作原理统统讲了出来,他们像是没有一点私藏的意思,连细节都讲得很清楚。 高傅帅:卧槽真心动,可惜我是不能按食谱做切糕属性! 泰维斯亚摸摸下巴,“听起来真简单啊,果然还是比不上我们家的传统切糕。” 优雅的女评委切下一小块放到嘴里尝尝,皱了皱眉头,但依旧维持笑容,“味道还差火候,又是贵在创意的作品呢。” 切糕评论家们凑在一起讨论片刻,公布了结果。 DJ拿到神秘兮兮的结果信封后,为了制造舞台效果,挤出几个怪异的表情,好像很不情愿公布似的,最后才说:“好吧,第一轮的比赛就这么结束了,相信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评判,不过——究竟如何,还是要评委说了算,我看看。哇哦。” 他恶意地停顿一下,夸张地举起捏着信纸的双手,“第一组胜利者是——来自B国N大的,拯救世界队!恭喜我们本场最年轻的两位选手!自古英雄出少年!” 这么简单就虐了泰维斯亚家的长辈,高傅帅感觉特别特别没真实感。 “第二组的胜利者,亦是本场得分最高的一组,C国T大明日之星队!”DJ念完。 这可不是金毛汉子的队名。 48. 胜利的是C国本土的队伍,作为主场胜利队,他们受到了超出其他选手几倍的热烈捧场,观众反应很给力,原以为没有可能性的逆袭几乎让他们激动地掀掉屋顶。 不过这些都没来自B国的两支队什么事儿了,他们最需要做的事是腾出让给下一对的场地,然后终于能够找个沙发睡死过去。 高傅帅从沸腾的赛场上退出来,扶住郑远尘胳膊的那一刹那,才察觉到自己有多累,眼皮都撑不起来,绷紧的神经“啪”的一声断开,他抱着某人的肩膀,任由对方扶住他的腰,支持着被扶到一个房间里。 嗯?你问泰维斯亚?卧槽管他去死,八成去奚落他家长辈了吧。 高傅帅完全不知道郑远尘是什么办的房间手续,他被抱上床一沾枕头意识就模糊不清了,再过一会儿睡得昏天黑地。 这个时候的高傅帅,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防范意识风险防卫系统就是一豆腐渣工程。 他做了个梦,梦里很多蜗牛在他身上爬,从额头爬到小腹,从颈侧爬到后背,从小腿爬到大腿,他被温暖地海水覆盖着,一个浪接一个浪打在他身上,浪头的温度越来越灼热,让他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只蜗牛逆着海水而上,锲而不舍地爬到他耳边,然后用郑远尘的声音说:“对不起。” 高傅帅莫名想一个巴掌扇过去把蜗牛拍死,嘀嘀咕咕地道:“混蛋!对不起你大爷。” 许久,一切才归于平静,高傅帅重新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再度醒来,天空大亮。不过鉴于C国根本没有所谓的日夜,也就不晓得到底是几点。 高傅帅双手撑床,背对天花板,神情呆滞:“……” 卧槽,他昨天做完切糕以后是不是太兴奋了,怎么好像在床上战得很激烈啊,这个床单的曲折度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滚得出来的啊! 联想昨天的梦,高傅帅侦探状摸下巴:莫非昨晚睡得太死在没意识的情况下失身了?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啊,但是总觉得被夜袭略有几分不爽,趁机锤大白两下泄愤好了。= =”高傅帅没有节操地想。 鉴于身上某些重点部位没有异样,反而好像有点爽的样子,他的操守某种角度来讲应该还在,大概。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翻了个身,掀起床单往里一看,衣服全都好好的穿在身上,虽然外套被扒掉了,但是衬衫和裤子都很完整,尽管皱了点,但似乎没有激烈运动的样子。 我勒个去,那这个床单是要闹怎样?难道半夜一块床单还能飞起来跳钢管舞吗?! 仔细一感觉,身上还真有点黏糊糊,昨晚出了很多汗的样子? 高傅帅果断断定他遗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最好的方法是把郑远尘抓来问一下,所以那混蛋人呢?! 房间里空荡荡的,别说大白了,连小白兔都找不到。 高傅帅既来之则安之,他走下床,意外发现行李箱就在床边,他索性先去洗澡,把贴在身上的脏衣裤换成干净的新衣服,顿觉神清气爽。 高傅帅一把拉开窗帘,他是在所谓的“C国第一官方宾馆”的众多“掉漆铁皮箱套房”中的某一个铁皮箱中,外面四处都是阴森森的气氛,烛火型的路灯到处都是,乍一看很亮,但却隐不去没有太阳的阴森。 刚才抽空瞄过一眼手表,此时大约是早晨七点,他这一觉睡得很久。 高傅帅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于是愈发想念郑远尘,手机在两只手之间交换翻转。某人玩锁屏解锁的游戏玩得无比开心。 早已背熟的电话号码来来回回输了几遍,但是左下角那个绿色的通话键始终无法按下。 高傅帅抱脑袋抓狂:“老纸一个大老爷们跟意外怀孕的娘们似的纠结成这样丢脸死好了吗!尼玛不管了,横竖一刀切,不就问个早饭而已又不会怀孕!” 心一横,高傅帅手指飞快地再次把号码又按了一遍,大拇指猛地向通话键揿去! “咔嚓。” 房间的门开了。 “哟、哟!”高傅帅慌乱地把尚未拨出的电话掐掉,枕头做贼心虚地往枕头底下一塞,向进门来的郑远尘招招爪子,“早安,这里天气真好啊哈哈哈。” “你喜欢?”郑远尘望向窗外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漆黑天空,干净的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迷惑。他迈开两条修长的腿,一步一步向坐在床上的高傅帅走去。 高傅帅后背绷紧,说话前后矛盾,“我当然更喜欢太阳,不、不过这里这么现代化也不错啊哈哈哈哈哈……话说C国一定不会下雨吧?” 郑远尘将一个棕褐色的纸袋随手放在床头上,挨在高傅帅身边,侧身也躺下来,随手将他搂进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好像很劳累地长出一口气。 被热气喷在耳畔,高傅帅后背绷得更厉害了,眼神也忍不住躲闪,只觉得郑远尘长长的睫毛触手可及,男人长得跟画里跑出来的一样美真是造孽。 “会,人工,为了统一灌溉农作物。”郑远尘在他耳边低声说,“C国耕地少,但勉强还有。” 高傅帅可没法被他的解释分心,他满心的那床单怎么回事,犹豫要不要冒着就义的危险率先开口。正想干笑几声转移话题,高傅帅感觉到郑远尘的双臂把他圈得更紧了些,简直是要揉进怀里的架势,绵长的呼吸清晰可闻。 “对不起。”郑远尘说。 来了! 高傅帅眼睛一亮,赶紧顺水推舟怂恿大白说出真相,尽管关键部分还是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没关系。那、那什么,昨天晚上你果然有做什么吧?”说出来吧!说得好就让你转正!师生关系什么的去死! “对不起,”大白又道歉一次,他低沉的男性的嗓音被疲劳的味道镀上一层不一样的色彩,“昨天的切糕……” “等等,关切糕什么事?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高傅帅猛然翻身,掐住大白的肩膀。 郑远尘猝不及防,两人大眼对小眼。 不愧是契合度满点的两人,高傅帅不等郑远尘说话,顿时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昨天那个冒蒸汽的切糕是怎么回事?我尝过,味道也不是特别出众,尽管搭配上没有问题,可是通过的还是太容易了!莫非——” 高傅帅瞳孔一缩,忍不住把嗓音压低好几度,“莫非真的是对精神有刺激作用的切糕?不会被查出来算作作弊吧?!” 郑远尘摇摇头,道:“兴奋切糕。” 高傅帅早就习惯郑远尘大部分时候的惜字如金,要是想知道详细信息,还是得自己动脑问:“让人产生兴奋的情绪?” 郑远尘点头,但想想又补充一句:“但会先很困。” “那不是变成兴奋剂了!”自动忽略补充的话,高傅帅一秒钟炸毛,切糕比赛也归入竞技类,作弊一直被视为选手参赛生涯最大的耻辱,一旦发现一生就算毁成渣渣。 大白点点头,又摇摇头,皱着眉头,发觉不得不开口解释一下:“前几年还算。” “然后这几年不是了?”高傅帅立刻抓住希望之火。 郑远尘颔首,“异能切糕,实力。” 大白的话进入高傅帅的耳朵整个过程进行了一段精准的翻录:最近几年比赛更加看重实力,能够做出异能切糕不管什么属性都是实力的一种,对方只会做传统切糕,所以你们比较牛逼,赢得很轻松。 高傅帅大大松了口气,然后极其迅速地回归重点,“所以你干嘛跟我道歉?还有那个床……等等,兴奋切糕,会、会怎么兴奋?!” 高傅帅脸一阵红一阵白。 郑远尘的表情倒是淡定如故,“全身。” “包括……?”高傅帅说不出话,欲言又止。 郑远尘十分诚恳地向他低头,“对不起。” 好吧,现在一切非常明了,完全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高傅帅勉强发动瞬间生了一层锈的大脑,把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整理了一下。 首先,他吃了蒸汽比包子还多的“兴奋切糕”,功效发挥慢,刚开始没感觉,但后来变得特别困,于是他一回房就睡了,但睡到一般兴奋属性发作。 结局就是,大半夜的,他被大白服务了一次,顺便被吃走点豆腐。 高傅帅一下子从脖颈红到耳根,把郑远尘的脸推远一点,故作镇定地宣布:“你转正了。” 郑远尘一直在观察高傅帅的脸色,见他阴晴不定,本想再次祭出道歉绝招,却没想到听到了远远超出意料的发言,表情显得非常茫然,也没有说任何话。 “听到就行,我不说第二遍。”高傅帅板着脸,其实蛮不自在的,纯粹是认为纯爷们不应该扭扭捏捏,挣扎这么久,窗户纸都快掉了,索性捅掉干脆。 他得到的回应是用力的拥抱和铺天盖地的亲吻。 郑远尘向来冷冷清清的,禁欲系的牌坊终于毁于一旦,双唇间的摩擦允吸已经不够,舌头和牙齿不要命的全上,高傅帅的舌尖被尝到一丝腥甜,呼吸愈来愈急促,视线模糊,分不清东南西北。窒息感和激动夹杂着涌上心头,高傅帅被亲的眼角都要滴出眼泪,人也不晓得怎么的就被压在了下面,身体深深嵌进床褥之中,小腿纠缠着小腿,新换上的衬衫又有变成梅干菜的趋势。 “唔……呜呜呜……等、等、等!”高傅帅好不容易偷得一丝空隙用力咬破郑远尘的嘴唇,才将他推开,大口喘气。 郑远尘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散了两颗,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细腻的白色肌肤,目光灼灼。 对方貌似有没什么大事就继续的势头,高傅帅连忙组织语言长话短说:“……那个,昨天泰维斯亚和评委也吃了那个切糕……” “评委,等级高。” “那泰维斯亚呢?” 49. 这个问题很严肃。高傅帅见郑远尘久久不答,迅速意识到他们把一个随时会昏倒并且搞不定会性腺激素水平疯狂上升的倒霉孩子一个人弄丢了! “……你今天早上有见到他吗?”高傅帅有种不好的预感。 郑远尘目光清澈,过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左右摇晃脑袋。 高傅帅一秒钟觉醒切糕师的力量,以一受之力将比他高比他有肌肉的郑远尘掀到一旁,急急地跳下床,抓起一旁的外套,“那赶紧去找他吧!我们的事,回来再说!”但愿他及时清醒然后自己解决了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 郑远尘扣住高傅帅的手腕,另一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手机,然后放在他手心里。 高傅帅一愣,恼羞成怒:“……这种高科技的想法和你的人物设定不符吧!” 郑远尘干净的没有杂尘的眼睛让人没有办法对他进行任何责怪,他只需要用专注地眼神盯住某个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对方投降。 高傅帅也不能例外,他没扑腾两下就干脆地缴械了,临了还安慰自己:他不是没气势,他只是有绅士风度,比较让着老婆! 在屏幕上划拉几下,高傅帅没那个闲情逸致去背泰维斯亚的号码,翻了两遍通讯录才找到他的名字,然后拨通。 话筒里嘟嘟声过后,泰维斯亚毫无征兆的咆哮传出:“哟!你居然睡了一晚上!这种时候都不熬夜你还算男人吗?卧槽我们学校被干掉了一支队伍!虽然有本大爷拯救世界但是莫名还是好火啊!虽然我看高糕那种装逼货一向不顺眼,但是毕竟是我们学校的,卧槽真想去和V大拼命……” 这家伙看来肾上腺激素受影响比较多啊……高傅帅耳朵被震得生疼,把手机默默拿开对着窗外,这么生龙活虎泰维斯亚大概完全不需要被担心。 “喂喂?你还在听吗?”泰维斯亚本来就不普通的普通话经过电磁波的转移,从听筒里传出就更加有种怪异的调调,“V大那个是你哥吧?” 高傅帅听到这里才察觉出不对味,连忙冒着耳朵的生命危险把手机贴回耳边,“等等你说什么,高糕他们和V大对战?还……输了?!” V大的队伍不就是高特帅的主战场吗,高傅帅“咯噔”一下懵了,他忙来忙去居然忘掉高特帅要和高糕正面碰上! 泰维斯亚丝毫没有察觉到电话那头的晴天霹雳,他的兴奋切糕显然一晚上还没有消耗完,声音吼得半嘶哑还充满力量,“没错!高糕刚才浑身都是黑气,横尸状被抬下去的,我们算是不战而败了。他做出的那个切糕以前没人见过,好像很厉害,但是杀伤力太高,颜嘉的一只手臂皮肤都被腐蚀了。” 腐蚀…… 这么凶残的形容词压迫着高傅帅的神经,颜嘉虽然给人一种轻佻的印象,而且一天到晚单片眼镜装逼的很,但是长相生得好也不骗人,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随便留留情就一群妹子前赴后继扑上去的类型。 想到他被腐蚀的样子,高傅帅打了个寒战,嗓音不自觉拔高:“什么?!现在他们情况怎么样?” 高傅帅张张嘴,想要询问高特帅的状况的话被收回喉咙里,不合适,这个时候问这个人太不合适了。 “C国的自然条件实在太不好,不是养病的地方。”聊到严肃的话题,泰维斯亚的没心没肺也收敛不少,“凌晨就被紧急飞机带回国内了,我们第三轮也要回国,到时候再去看望他们吧。现在最后一场马上要结束了,下午估计我们也要走了,你收拾好东西!对了对了,有只金毛失败者大肥熊说想和我们聊聊,一会儿餐厅见。” 泰维斯亚掐断电话,听着忙音,高傅帅心乱如麻,良久才木讷地将捏着手机的手臂垂下。 郑远尘无声地注视着他,他不善于言辞,就算看得出高傅帅心情从天堂转地狱,却只能在一旁无措。泰维斯亚因为激动的情绪,每一句话都足以让郑远尘挺清楚,他明白发生的事。 他走到高傅帅身后,屡次抬起手臂,又空荡荡地放下,往复两三次后,终于开口:“对不……” “闭嘴!”高傅帅没有转头,抬起手肘在郑远尘的腰侧猛击一下,“别道歉了,你又没错。不用让着我!揍我啊!要是我早点去和高糕说清楚的话……” 人在有些心情下真的会变成抖M,高傅帅说到一半,喉咙就跟堵住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舌头最根部的地方酸涩的厉害,一有动作就撕裂般的痛。 高傅帅的肘击是用了力气的,郑远尘被捅得弯下腰,但忍着没后退,重新直起身体,扳过高傅帅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己面对面。 互瞪一会儿,高傅帅一巴掌拍过去,将他胳膊拍歪,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拽住他的袖子往脸上一抹,然后拖着往外走,“快走,我都要饿死了,先去餐厅吧,泰维斯亚说他在那里等我们。” 大白试图看破高傅帅快速恢复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却未发现丝毫端倪。 “我没事,”高傅帅被打量地不自在,脚步一顿,“你买的那个能吃吗?先拿来给我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战斗。” 郑远尘拿起床头的纸袋,递到高傅帅手上。高傅帅左右翻看一下,小声嘀咕:“怎么没有牌子啊,也没有生产日期。” “六点半。”郑远尘回答,算是解释生产日期。 高傅帅打开纸袋,眨眼,再眨眼,半晌,“……谢谢。” 郑远尘慢慢勾起嘴角,露出微笑。 袋子里躺着一块完整的切糕,周身泛着奶白色的光泽,高傅帅认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是也足以判断出一个人的用心多少了。 高傅帅觉得除了身体酸的厉害,喉咙酸的厉害,眼睛也开始酸了,今天一定不是一个好日子。他用蛮力重新揪住大白的袖子,狠狠地把切糕往嘴里塞,嚼得非常用力,简直是在咬仇人的筋骨。 “啰嗦死了,走快点!”高傅帅暴躁地催促什么也没说的某人。 俗话说得好,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高傅帅和郑远尘一路拉拉扯扯地历经千难万险终于闪瞎一路狗眼顺利抵达餐厅。 泰维斯亚和金毛熊很好找,一个奇装异服在大街上宣传民族传统文化,一个块头大还手捧超级美少女未婚妻,在餐厅里一坐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周围各种诡异的目光投射过来,郑远尘和高傅帅淡定地坐到这两个人对面。 金毛男好像是从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脸上依旧是大大咧咧的爽朗笑容,眉宇之间英气十足,粗糙的大手占掉了半个桌子,身体前倾,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可算来了,有件事我想总得告诉你们一声。” 就算金毛熊再怎么小心翼翼地说话,这雷鸣般的音量关都管不住,旁边的人耳朵立刻竖起来一溜儿。 高傅帅满头黑线,问:“怎么了?” “我和亲爱的打算只从电视上看接下来的比赛了,她查出来有身孕了,我们想回国结婚。”金毛熊豪迈地笑了几声,然后搂着未婚妻不盈一握的腰肢又向自己搂了搂。 他家大美人未婚妻含笑点头,为了印证他的话般温柔地在小腹上揉了揉,还笑眯眯地亲了一下金毛男乱糟糟的金发。 感情真是很好的样子。 这种正能量总是令人高兴,何况A国人本来就热情迸发,奉子成婚也许还挺普遍的?于是高傅帅发自内心地祝福:“恭喜两位了。” 郑远尘莞尔,他不常笑,一点点表情已经足以表明祝福。 泰维斯亚却不高兴,“卧槽你只是想炫耀吧?敢不敢说重点!” “啊哈哈哈哈哈,这也是重点之一嘛,结婚也是男人的浪漫啊。”金毛熊对泰维斯亚单眼一眨,在脸颊边竖起大拇指,“还有另一件事,关于昨天比赛的。” 高傅帅脸上的笑容徒然一僵,他又想起高糕的事了。还有金毛男和他的未婚妻也没赢,他睡着了以后真是一点好事都没发生。 A国汉子长期面带豪放式微笑的硬朗的面容也不禁露出严肃的线条,他沉了沉表情,郑重地道:“我并不是想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其实,昨天C国的明日之星队,他们制作切糕的方法理念和我们完全一样。我和亲爱的耗费了几个月才将这种能够发出声音的切糕成功地完成,也可能是巧合。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注意。” 汉子的脸又压低一些,这一次声音确实是小的旁人听不见了,“我们研究了他们上一轮的比赛视频,发现胜出的方式和这一轮很像。采用的都是和对手类似的原理制作切糕,但是说原理的时候又偏偏要说的很好听很有创意,还总是有观众专门为他们助威,于是评委往往打分时会偏向他们。” “……这一次是他们的主场,人更加多了。”高傅帅心头一动,“你们去调查过了吗?” “没有,”金毛无奈地双手摊平,“这一次比赛时间安排得实在太紧了,下午就必须走人,无法自己排查。我当然相信是我想多了。不过最后一轮的总决赛前三名角逐名单已经出来了,是你们和V大的那一组,他们也在其中。既然马上就是你们的对手,这样说可能有点阴险,不过多上点心吧。” 高傅帅知道这位国际友人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以他平时光明磊落的作风,若不是真心对朋友绝不会去揣测这些,他不由得感动。 “谢谢你了,我们会小心的。”高傅帅点头,“你们高高兴兴地去结婚吧,如果他们真的干了不光彩的事,不会那么容易逍遥法外。” 泰维斯亚高高地昂着头,睥睨天下般地俯视桌前其他人,“我才不会那么蠢,传统切糕的精髓哪里是那种程度的傻逼随便就能学会,放心好了,不过是杞人忧天。” “哈哈哈哈哈,”金毛男又开朗起来,重重地拍了好几下泰维斯亚的肩膀,拍的他整个人陷下去不少,“说得好!正义的英雄是不会失败的!” 泰维斯亚鼻孔喷气。 “传统切糕传内不传外,如果他们学出来肯定会被怀疑,你应该没事。不过你的搭档不得不多注意一下,”金发男子说,“只要等机够高,知道食谱的异能切糕就可以被做出来。” 高傅帅嘴上没说,心思却活络起来。 大哥一言惊醒梦中人啊!他的食谱又不按常理出牌,告诉人家又何妨?也许能够试探一下对手的虚实?如果真的不太守规则,还能趁机黑他们一把? 50. 于是相处了好一阵子的金毛举着老婆高高兴兴回老家结婚去了,高傅帅、郑远尘和泰维斯亚坐上了回B国的飞机。 切糕联赛终于要进入尾声。每年的最后几场比赛都是在上一年冠军的学校举行的,也就是说基本上历年都是在N大。 以往最后三支队伍里肯定两只都是N大的,而且都是霸气侧漏邪魅狷狂怎么看都不会输那种,于是每年N大的学生看这场比赛基本上跟看爽文是一个心态,但今年却来了个大逆转。 颜嘉和高糕那一队两个人不仅输了还受了重伤,打败他们的V大队伍入选,还有一支看起来很牛逼的黑白人组合队伍,相比之下,泰维斯亚和高傅帅两个新生简直就像是上去挨虐的。泰维斯亚的实力另说,切糕系的新生里高傅帅是出了名的发挥不稳定,手一抖连普通切糕都做不出来,手再一抖又能捣鼓出异能切糕,但问题是谁能知道他这次手怎么抖? N大所有师生内心都惴惴不安的,要是失掉稳稳挂在N大匾额上的切糕第一位置,那可是校史上的大污点了,更现实的是来年的生源也会变差,那日后想夺回名声愈发艰难。 按照校方的意思,在比赛前就应该把高傅帅这个边缘学生按在厨房里狠狠地特训蹂躏,执行48小时学霸速成方案,所以特意派了老师在校门口眺望,准备随时将之压走。 但,老师在十二点的烈日下等得影子都歪了,却连只蚊子都没等来。 高傅帅一下飞机,连着几个小时僵坐着不动,再怎么俊朗的面容都不得不留下些许风尘仆仆。拖着个就算是对汉子来说也有些沉的大行李箱,直接杀到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就走,郑远尘和泰维斯亚差点没赶上他。 高傅帅对司机说:“去市中心医院,请快一点!” 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发动起来。 在危机关头抢坐上计程车后座的泰维斯亚喘着粗气,暴躁道:“那么急干什么,投胎啊?万一高糕醒来以后第一眼看到你,又给气晕过去赔不赔?然后黑气外漏把我们和整个医院都腐蚀掉……我看你还是等他情绪稳定了再去看望吧,你们一家人真造孽,啧啧啧。” 泰维斯亚这几天在赛场上停了有的没的的八卦一大堆,天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郑远尘五官有一瞬间的颤动,坐在副驾驶的高傅帅当然看不见。 高傅帅很想反驳,但要命的是居然觉得泰维斯亚说得很有道理! “那个黑气是什么?怎么来的?”高傅帅眼神游移开来,瞥向窗外飞驰向后的风景。 泰维斯亚耸了耸肩,回答:“其实我也不晓得,他本来是做着切糕的,结果中途突然样子很奇怪,做完烤箱一开,黑气全渗漏了。” 一直沉默开车的司机大叔开口八卦:“哎呀,你们急急忙忙从国外回来看朋友啊?” “差不多吧。”泰维斯亚略有几分猥琐地摸摸下巴,“他和他哥哥联手把我们共同的朋友搞得精神失常进了医院,并误伤到无辜的前辈,前辈今年就要毕业了,这下真是糟糕啊。我正在阻止他不要再去落井下石了,可是他就是不听。” “卧槽!”高傅帅无法直视泰维斯亚的瞎掰能力,这扭曲夸大事实的能力天下无双啊,“我是去探望他好吗!还有,我没有和高特帅那混蛋联手!” 泰维斯亚斜视,“你们没有约定却达到了同样的效果,你们的父母一定很为你们的默契程度自豪吧?” “怎么可能,他们每天都在为我不够听高特帅的话而焦头烂额的要命!”高傅帅反驳。 “哎哟,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啦。”的哥再一次找到机会开腔,语调特别语重心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母和兄长,你怎么能让他们担心呢?他们唠叨得越多,就越说明关心你啊。” 高傅帅小身板一抖,脑内不自觉地蹦出从小到大的各种记忆,然后悲惨地重温起和大哥之间的各种待遇差别,不禁迎风飙泪: 次奥!老纸一定是爹妈养孩子养腻以后当作小猫小狗养大的! 未能理解高傅帅充斥着月亮般忧伤的内心,泰维斯亚连声附和:“就是!作为我选中要成为拯救世界道路上的炮灰的男人,你怎么能这么没孝心?” “……你离家出走还玩坏自家长辈很有孝心?”高傅帅痞子脸揭露泰维斯亚的真面目。 泰维斯亚理所当然地道:“作为一个即将拯救世界的英雄,有些代价是必须要付出的。” 高傅帅终于无力鸟他了,司机大约也是看出车上这几个人没有正常人的脑神经,果断闭口不言,搭讪果然是充满技术和运气的难度活啊。 郑远尘更是半个字都不会吐,天生说话属性迟钝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 一路上效率提高不少,他们很快就在漫长的堵车中熬到了市中心的某医院。 大卫作为颜嘉和高糕的指导老师,是带他们回国的人;他又作为切糕系的系主任,兼职全校最爱管闲事的老师,当仁不让地担当起了看护的工作,此时正尽职尽责地坐在两张病床前,仔细监护他们身上插着的各种仪器,偶尔才有几秒钟功夫去偷闲瞄一眼电视。 不过不管他平时照顾得怎么无微不至,三个杀进来的人看到的就是他正在偷瞄电视的时候。大卫看到他们很高兴,粗狂地挥挥手,“来的很快啊,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们了。校领导正在校门口围堵拦人,打算等你们一出现就抓走。” 高傅帅瞥了眼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情景剧,正是一本外头评价特别特别无聊,特别特别狗血的,播放出来估计正适合情绪不能受刺激的病患,亏得大卫居然能看下去。 他讲视线移到床上的人上,高糕和颜嘉都在这个病房中,高糕在左边靠窗的床上,颜嘉在又右边,两人都没有苏醒,高糕除了皮肤发紫之外没什么异样,而颜嘉却是两条手臂都缠了厚厚的绷带,脸上有些溃烂,单片眼镜没有戴,整个人平白虚弱许多。 高傅帅、郑远尘不说话,泰维斯亚也难得的老师,他们在床前无言地站了会儿,最后反而是大卫受不了了,“医生检查过了,颜嘉的手可以恢复如初的,不会对他未来的职业生涯造成影响,倒是他的眼睛……” 高傅帅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就听见大卫继续说:“他以后可以不用戴眼镜了。” “……啊?”这是泰维斯亚。 大卫解释说:“颜嘉和高糕不是表兄弟嘛,他们之间有一部分相同血缘的。他们这个家族就是这样,有天赋的孩子天生就有视力问题,而且严重程度和天赋成正比。高糕比较严重,几乎是半瞎,颜嘉相对好一点,一只眼睛有问题,才专门定做那种单片眼镜的。” 大卫停顿一下,继续解释:“这次原本给高糕拟定的是要做他半年前开发出的‘光明切糕’,特性是能够使人充满正能量,制作最难的地方是需要制作人自己保持非常愉悦阳光的心情,我本来以为对面是那个高特帅他肯定会无压力的,结果……” 大卫面无表情,“他逆向爆炸了。” 泰维斯亚听到颜嘉因祸得福,心情稍微好了些,也有力气说风凉话了,对高傅帅道:“你看,我就说是你们兄弟俩联合搞出来的事。果然我必须要……” “他搞出的东西,”大卫打断泰维斯亚还想发表的关于拯救世界的长篇演讲,“这次被命名为‘黑暗切糕’,是极端消极的切糕师将阴暗面注入切糕中的产物,也许可以算作是‘光明切糕’的反面,而且能量还要高,甚至对非制作人的人具有腐蚀性,颜嘉那么高的等级都成这个样子。好在因祸得福,他有缺陷的那只眼睛的晶状体原本是扭曲成不可复原的形状的,这一次在毒烟的刺激性作用下居然扭回来了,另一只眼睛还没有打损伤,多亏他从小就养成了优先保护眼睛的习惯。” 高傅帅口中苦涩,扭曲晶状体,听起来就是很痛的过程,“……简直是生化武器。” “这你说对了,偷偷告诉你们,其实上头对这个新型切糕很重视,打算好好开发一下作为下一次战争的装备,”大卫食指竖在嘴边,做噤声的手势,“你们懂的,下一次世界大战的就是切糕的战争啊!” 在这个切糕是主要军备的年代,黑暗切糕或许都可以相当于以前的毒气战了,杀伤力很高,但是付出的代价…… 哪怕是缠上一层层雪白的绷带,仍然有漆黑的雾气从颜嘉的手臂上源源不断地渗出,触目惊心。 郑远尘沉默地上前,给颜嘉撵了撵被子。 高傅帅不是滋味,他晓得郑远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不好受,郑远尘以前说过他是靠颜嘉才活下来的,一起学习一起长大,两个人的感情早已上升到亲人的阶段,颜嘉也是郑远尘最为重视的人之一。 泰维斯亚突然说:“喂,老头,那个光明切糕怎么做?” 大卫表情奇怪,“你打算违背祖训啊?还有我很年轻。” “怎么可能,我打算融合一点到传统切糕里,毫无疑问传统切糕才是经时间沉淀最为牛逼的切糕啊。”泰维斯亚说。 大卫讽刺他:“因为硬的可以当板砖拍?” 泰维斯亚正准备炸毛,却被高傅帅的话打断了,“我想试试看。” 大卫侧目,有些狐疑:“你?告诉你也没用吧,你又不按常理出牌。” “……大致方向上,试试看吧,说不定有可能?”高傅帅抱着一丝侥幸,他之前能按照切糕灵感的动作做出那个兴奋切糕,或许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完成光明切糕,“如果泰维斯亚在传统切糕里加入光明属性的话,采用同一种风格的切糕,在配合度上也会有提高吧。” 大卫闭眼考虑起来,但很快还是摆手,“不行,校方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你们最好还是采用第二轮时用的老组合,等级够高也最保险。” “第二组的时候那个是兴奋切糕。”高傅帅提醒他,“用一次可以算展现水平,但是到第二次时如果没有新的突破和进展,分数就会大打折扣了,也许还会被视为试图以投机取巧的手段愚弄评委。” 大卫苦恼地按太阳穴,“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是不反对你尝试这个,问题是这个比赛关系到学校排名,主要还是校长那边……” 高傅帅磨利牙齿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谁知大卫干脆地道:“没问题!你们就按这个标准先去练吧!练不出再按老规模来!你们先回去,我把接班照顾他们的老师叫来再走,一会儿我告诉你们方法,做不做得出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高傅帅又深深地望了眼床上的高糕,他下飞机后就只想着探望,却没想过探望后要做什么,赶到这里好一会儿了居然反而是定下了决赛的切糕安排计划。 泰维斯亚大概是不太喜欢医院,已经毫不留恋地开始往外走,催促道:“先回去吧,就当是连你家这位好朋友的分一起奋斗。和即将拯救世界的我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啊!” 泰维斯亚刚一打开病房的门,就有一个人直接扑进了屋中。 51. 他从门外跌进来看起来也很尴尬,不用说就是在外面偷听了。这段对话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但是联想起之前的A国金毛汉子说到的话,高傅帅不由得警觉。 难道说那些人真的有在窃取比赛队伍的信息,而且采用的还是跟踪加窃听的方式? 他看向扑进来正在挠后脑勺的人,这个人面色蜡黄身材干瘦,像是从难民区逃回来的,眼神涣散没有精神,连头发都是稀稀拉拉的。 不过,最关键的地方,还是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但都不熟悉。 “操!混账!你在门口干什么?偷听吗?!”大卫的反应最大,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冲过去撩起对方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拉离了地面悬在空中,直接往墙上一抡,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这人显然也对大卫极是抵触,拼命挣扎,可惜力道软绵绵的,完全不能对身强力壮的大卫肌肉都能迸出来的手臂造成任何伤害。 这个人是黄三,高傅帅第一轮比赛时还碰见过他,到这里的行为着实惹人怀疑。 想起他曾经在切糕入学考试上被大卫按在毛胡子里强吻过,高傅帅不禁想这还真是冤家路窄,要是黄三知道是大卫在看护这两个人,没准就不会出现在医院了。 泰维斯亚惊讶,“这个东西还在学校里?没被赶出去?” 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亲。 大卫单手把黄三摁在墙上,另外一只熊掌大的巴掌眼看就要拍出去。黄三还在挣扎,可惜那点小小的力量简直就是在大象脚下的小狗。 黄三见没效果,索性放弃其他,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笑,反而止住大卫的动作。大卫恼火地发力把他拎得更高,“操,你笑什么?!” 泰维斯亚回过神,一脸横肉地冲过去帮忙逼供,“恩?!你听到了多少?说!” 黄三光顾着笑,笑得气都岔了,一副神经病的样子。泰维斯亚扭头看向大卫,出主意道:“干脆把他从这里扔下去,让他脑浆四溅血洒当场,看以后那群人还敢不敢派人跟踪。” “杀人我不干的,”大卫回答,又转而问道,“那群人?” 高傅帅轻咳一声,“回去详细告诉你。” “警察局。”郑远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的旁边,端详了黄三的样子一会儿,下了判断,“他吸毒。” 黄三不笑了,眼球凸出死死瞪住郑远尘。 郑远尘难得表述出意思这么完整的话,虽然只有六个字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大卫手法尤其老练,二话不说就摸出手机打报警电话,边打边说:“太好了,终于抓到这混蛋的把柄了,吸毒的学生我们不能要,丢进局子里完事。” 黄三进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进去以后行事还颇不得人心,连最开始觉得他可怜的人都不再愿意理他了,绝不会有人替他说话或是帮他的。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其实真的可悲。 护士很快被这里的嘈杂吸引来了,教育了在医院动粗的大卫一顿,还检查过床上的两位病患,确认他们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 大卫平时雷厉风行谁也不怕,却拿戴着护士帽的严厉小护士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垂手停,样子很少见,换个场合或许高傅帅和泰维斯亚都要笑疯了,只可惜时机完全不对,对着一床一个的熟人也没人能笑出来。 B国警察办事效率向来很高,没一会儿就把这个外貌上明显分辨的出行为不断的人塞进警车拖走了。 因为要做笔录,高傅帅和泰维斯亚也没能闲着,大卫等来了替换的老师,也被一道抓走。郑远尘其实也在其中,问题是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实在没给警察提供什么工作进度。 说完一大堆相关信息,回到N大,太阳都已西斜,橙黄色的余晖从巨大的校内大钟后方露出,颇有几分神圣的样子。 在校门口站得腿都快断掉的老师终于看到救星,不顾麻掉了的大腿,跌跌撞撞地扑到高傅帅身上挂着,“你们终于回来了!快点跟我来吧,学校给你们专门准备这几天特训的小屋子,到比赛之前可有的忙。” 全封闭魔鬼训练……听起来真带感。 高傅帅不由得打了寒颤,但想起医院里失去意识的高糕,又觉得不战不行。 老师说的地方,是N大某个闲置的大厨房,旁边本来就连着卫生间,稍微去掉几个作用不强的柜子,按上三张床就变成了他们的临时宿舍,装潢很高雅,设备很简陋。 老师腼腆地开口:“那个……那就麻烦你们把手机交出来吧。” 高傅帅的行李还在手上,手机在飞机上关机就压在最下层了,他摸了半天才掏出来,交到老师手上时,其他人都已经交好了。 “不能与外界通讯吗?”高傅帅问。 老师满意地收好,回答:“其实这边连信号都切断了,没收手机是防止你们玩切水果。不仅不能通讯而且不能偷懒,我也会留在这里,你看我连睡袋都带来了。” 这位老师平时也颇眼熟的,是切糕系新招来的教师,虽然是新招的但是年纪一点都不小,毕竟从切糕系毕业都算是经过了地狱的历练,有点沧桑难免的。 眼前的这位头发花了一半,高傅帅油然而生折腾老人家的罪恶感。 大卫皱眉,“怎么只有三张床?” 泰维斯亚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当然是给我睡的,尔等只需要地板就可以了。” “不是,”这位老师看上去有些许尴尬,对着大卫犀利的目光有些躲闪,“安排的时候时只有这三位,没想到您也会……” “所以少我的位置?”大卫眼珠子瞪如铜铃。 大胡子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身材不怎么伟岸的老师都若筛糠。 “这么说我可以回家睡觉?不用憋在这个鬼地方?”大卫没有生气,反而两眼放光,“太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再见啊。” “呃,他们没说,不过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最好还是……”老师还没说完,大卫就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地走了。 泰维斯亚和高傅帅在他身后整齐地尔康手,可惜也没能挽回金毛大胡子紫薇的心,他们的芳心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地碎了。 这没良心的,干! 老师见两只尔康心情都不太乐观,旁边的面瘫反而是瞧着最好说话,但问题是面瘫背后金光闪闪的第一大神光环让人不敢上前冒然说话。老师寂寞地对对手指,“那个……我们早点休息吧?训练计划本来是下午开始的,但是下午都过去了……我们明早三点就得开始,把训练时间补回来。”之后除了睡觉时间就没休息了啊两位大爷。 “没有大卫,开始不了啊。”高傅帅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的计划是在各切糕中加入光明属性,然后以光明切糕作为主旋律,他不在的话,怎么学?” “你们不用上一轮的组合?”老师的表情微变,脸上写满惊讶,“可是学校的规定……” “不给做就罢工。”泰维斯亚担当反派的角色,逼上去威胁。 老师双手摆在胸前走了个防卫的姿势,眉毛扭成“八”字,笑得很勉强,“好歹和校长商……” 泰维斯亚一个箭步堵在门口,“晚了,你这几天别想出去。” 辅导老师泪流满面,学校你为什么要切断信号为什么!你知道这造成的后果多严重吗!大卫老师已经明显倒戈了好吗! “那……你们做不出要怎么办啊?”老师抱着说服他们的侥幸弱弱地问。 “再说呗。”泰维斯亚摊手,作为一个赌气离家出走的好骚年,他完全无学校荣誉感啥的。 “好、好吧,那总之先睡……” 泰维斯亚眯了眯眼睛,露出和他的中二病有些不符的狡黠,“我对声音很敏感,如果你晚上试图出去的话我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不要怪我用传统切糕拍得你爬都爬不出去。” 高傅帅被震惊了,他居然泰维斯亚有一瞬间居然有黑社会老大的帅气度! 可惜中二病果然还是迅速逆袭上来,将这分分钟的帅气冲得毛都找不到,泰维斯亚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仰天长啸,“啊哈哈哈哈,谁让我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呢?渣渣们,受死吧!” “同学你跑错片场了。”高傅帅一巴掌糊过去,抢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扑到床上,“这张归我了,这张归大白,靠门那张归你。” 这三张床大概是临时拖来的,款式不是很统一,大小也有参差,尽管差的不多,但靠门那张的确是最小的。 高傅帅这般不尊重救世英雄的行为无疑激怒了泰维斯亚,异族少年袖子一撩,操起一个枕头丢过去,“卑鄙!吃我一击正义重创!” 高傅帅不甘示弱,双手接住泰维斯亚丢过来的枕头,轻轻一抛就又扔了回去。 这种轻飘飘的枕头接起来容易,泰维斯亚一接到就迫不及待地嘲笑他:“哈哈哈,这点水平就想伤到……我……” 前面一招只是虚晃,实际大招在后头,高傅帅趁泰维斯亚把冲脸去的枕头抓住的功夫,手脚并用捞起另一个枕头,力道十成十地砸过去,这招着实阴线又卑鄙,严重影响世界和平! 枕头大战一触即发。 早上太压抑,两个二逼青年时刻保持文艺青年的忧伤调调显然不科学,正好借这个释放压力。 辅导老师目睹这仿佛是幼儿园小朋友合宿的画面,嘴角抽抽,颤抖着问郑远尘,“他们两个……总是这样吗?”这还敢更无聊一点吗!他们真的成年了吗!他们太缺乏童年了吧! 郑远尘双手放在口袋里,眼珠转了转,斜视身侧的老师一眼。 老师被这种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小腿有点抖,放弃得到答案偷偷向后退去,把自己像蛹一样裹进睡袋挂在墙上。 尔康们很快打累了,泰维斯亚直接横着往上一栽,很符合他心意地一次占了三张床。高傅帅也不跟他客气,两腿蹬蹬蹬把睡死过去的泰维斯亚踢到靠门的小床上,然后向郑远尘喊道:“喂,大白,可以睡了,来吧!” 郑远尘微微点头,从另一侧爬上床,自然地环住高富帅的腰。高傅帅真的累了,尤其是安静下来医院的场景又开始浮现,他哼哼两声,也没制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月亮向天边滑去,很快升到当空。星星抵挡不住明月的光滑,羞愧地掩面躲开。 辅导老师挂在墙上本就睡得不舒服,只能算浅眠,半夜突然模糊地感觉自己被一片黑影遮挡,猛然惊醒,一看眼前真的有个比自己高不少的冰冷的脸,吓得险些就要叫出来。 黑影眼疾手快将他的嘴捂住,做出噤声的手势。 老师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的环境,才认出这人是自己的牛逼同事郑远尘。 “郑教授?”老师试探地叫了一声。 郑远尘后退一步,帮助辅导老师从睡袋里爬出来,两个人都站在实地上,总算能正常说话了,如果其中一方可以正常说话的话。 “这么大半夜的……”辅导老师想打哈欠,但面对这个常年笼罩着传说的人物又不敢造次,只好生生忍住。 “手机。”郑远尘说。 “唉?可是……”辅导老师想要拒绝,但职业操守在对面的郑远尘一动不动地注视下碎成了渣渣,只好乖乖从睡袋里头的内袋里摸出郑远尘的手机,双手恭敬地交了出去。 郑远尘拿着手机转身在一个角落里随意地坐下,不知哪里搞出个耳机戴上,一手在上面飞快地滑动起来。 呃?他在听歌? 辅导老师见这位导师用起高科技来这么得心应手总觉得有点不真实,很想上去问他想干什么,但挣扎许久还是没胆。 站在原地徘徊一会儿,他无奈地发现郑远尘好像开始放视频了,他似乎有点多余,只好尴尬地把自己挂回睡袋里吊着。 52. 凌晨三点,高傅帅被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地从床上拽起来,半梦游地刷牙洗脸勉强打理一下,直到剃须刀刮破了皮才彻底清醒。 “擦,睡眠不够头好晕。”高傅帅搓了搓乱如鸟窝般的一头杂毛,抱怨道,“大卫还没回来有什么好闹腾的。擦,老子昨晚被蚊子叮了,空调开这么大还有蚊子?他们吃切糕长大的吧?” 反正最近温度比较高,高傅帅就穿了件V字领的T恤,锁骨什么的都露在外面,一大早起来脖子窝和琵琶骨相连的地方多了两个对称的红印子,他在没阳光的C国蹲了两天皮肤有点捂白了,这点印记看上去格外醒目。 辅导老师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奇怪,一言不发地后退到一边,痛苦地扭头: 不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这孩子少根筋缺乏防范意识啊!没想到郑教授看上去这么正经内心却是这样的! 高傅帅终于发现厨房里的东西已经被动过,回头一看困得头都栽在洗脸盆里冒泡泡的泰维斯亚,立即敏锐地判断出不是他干的,于是默默赞美起N大教师令人赞叹的职业精神。 不过敬佩归敬佩,偷懒还是要的,尤其是窗外分明天都还是黑的! 高傅帅不要脸地说:“大卫还没来,我们再睡个回笼觉吧?反正这里也没人会光明切糕。” 辅导老师的表情更加微妙,然后小步挪到冰箱前,将一个小切糕拿了出来。 漂亮的金色,柔和的白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外形都能称得上圣洁,光是靠看着,高傅帅就有种灵魂被超度的幸福感。 “这、这、这个是、是,”高傅帅结巴着,“光、光、光明切糕?” 老师严肃地点头,并对高傅帅的反应很是满意,看来他不是唯一一个被这玩意儿吓到的家伙。 对嘛,两个小时靠一个不完整的、清晰度只有480P的黑暗切糕视频就能琢磨出光明切糕真谛的怪物,不管是什么人见到都会被吓死的。 “你做的吗?”高傅帅满眼不相信。 “当然不是,”辅导老师觉得这娃子明显抓错重点了,然后伸手指了指床上正在小憩的郑远尘,“是你的真指导老师。”你脖子上那两个印子还是制作的常识之一呢。 都说做光明切糕需要切糕师满心的正能量和无比愉快的心情糟,辅导老师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高傅帅塞得下鸡蛋的嘴微微合上,顺着辅导老师指得方向将目光移向床上闭目凝神的郑远尘,这个人漂亮的面容闭上眼睛来更加有神韵,就是睡觉也皱着的每天让高傅帅有点心疼,忍不住小声嘀咕:“大白这家伙……到底几点就起来了,他就不怕英年早逝吗。” “你说什么?”辅导老师误以为高傅帅在对他说话。 高傅帅一仰头,豪迈地道:“没什么,我们让他再睡会儿吧,等下他发现自己睡过头的样子肯定很精彩!好了开工!先来研究一下那个光明切糕。” “唉?可、可是不是需要他来教吗?” 高傅帅凶神恶煞不容置喙地说:“学习的第一步难道不是预习吗?!你不让我预习我怎么学得下去?!” “呃,好、好吧。”辅导老师被高傅帅突然犀利起来的气势吓到了,心道这屋里的三个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凶恶,这份工作没法做了! 高傅帅放任泰维斯亚继续在水池里吐泡泡,拿着叉子左右比照许久,都没有舍得在光明切糕的任何一个角上动刀子。 这份切糕被做成星形的形状,每一个部位都太过完美,好像只要损伤了一小块就罪大恶极似的,如果是高傅帅自己动手完成的,他不排除他会把这个切糕放在真空罩里的珍藏一辈子的可能。 辅导老师心急如焚,“快切吧,别犹豫了,再没进度学校要怪我们偷懒了。” “别急,看看也能有经验值提升的。”高傅帅无责任瞎扯淡,继续装模作样的比划,直到另一双大手完全覆盖在他的手上,拇指对拇指,食指对食指,虎口压着虎口,慢慢发力引着他向光明切糕切下去。 “别怕。”郑远尘安慰他。 高傅帅耳根发热,这种紧贴的姿势让他呼吸困难,仍旧嘴硬得很,“我怕什么?等小爷自己学会了,每天做十个八个,然后切着玩。” 郑远尘不可置否。 高傅帅吃过光明切糕,泰维斯亚才终于清醒过来,磨磨蹭蹭了半天也表示不出自己到底是想吃光明切糕还是不想吃。 最后泰维斯亚还是放弃了对传统切糕至高无上地追求,吃了点光明切糕,并美其名曰“为寻找光明属性打基础”。不过泰维斯亚看上去还真不像吃干饭的,吃完琢磨了一会儿就利利索索地做切糕去了,不一会儿出产了好几个传统切糕,花纹的样子也越来越有神圣的模样。 高傅帅则在郑远尘的指导下,一步一步地磨切糕,努力向光明切糕靠拢。 直到中午,大卫才姗姗来迟,指着桌上的光明切糕,一激动差点从窗户里跳出去。 “卧槽?!你们这就完成了?!老子都不会做你们居然就完成了?!”大卫关注地重点和其他人又不一样,不过被震惊的人又多了一个,辅导老师和高傅帅对于拥有了后辈这件事表示很开心。 高傅帅鄙夷地一瞥,“你不会做?!那你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教?”这么看来大白的可靠度完爆了!作弊大杀器啊! 大卫摸了摸鼻子,一嘴的胡子翘了翘,“当然是告诉你们方法就算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刚开发几天就人人都学得会?其实我想看你们笑话来的,要不是为了高糕才不打算教你们。这个光明切糕一看就不是你们三个傻×做的,又是郑远尘吧?” 躺着也中枪的辅导老师用力眨无辜的眼睛。 “哼哼,那又怎么样,”高傅帅抱紧天才大树狐假虎威地得瑟,“我们现在找到更好的老师了。” 跟大卫熟了就会发现他其实很好调侃,虽然被逆袭率很高,但郑远尘就在旁边,高傅帅表示斯毫不担心。 大卫毫不掩饰地高兴起来,“这么说我这次真的可以走了?不用来了?太棒了,再见,奋斗吧小鬼们!” 泰维斯亚从百忙之中伸出一只手拽住大卫的后领,阴森森地把话从牙缝中挤出,“老规矩,进来就别想走——” 结局是,大卫还是留下来了,不过泰维斯亚也被蹂躏了。 学习一种新切糕的过程是疲惫而且艰辛的,更何况高傅帅还有个要命的不按常理出牌属性。高傅帅的技术直到下午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可他本人却累得连腰都不太直得起来了,原本坚定的决心也随着这种疲劳的递增而摇晃起来。 不管高富帅装得怎样精神,眼里还是掩不住的沮丧,甚至渗出绝望之色来。 “大白,如果现在换别的路……算了,当我没说吧。”高傅帅又做失败了一盘,他慢腾腾地褪下手套,打算去洗个手喝杯水。 “切糕,不难,但每个人……不同。”郑远尘拽住他的手腕,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小段话,对他来说依旧是很长的字了,而且似乎还没有表达清楚。 高傅帅转身面对着他,静静地等候下文。 “你只是特别。”郑远尘下了结语,注视着高傅帅的目光带着炽热的灼人温度。 高傅帅将他的这段话添字补字,扩充成一大段,歪了歪脑袋,“你的意思是,切糕难做的原因是每个人做同样切糕的方法都不一样,所以摸索起来耗费时间而且难学会是正常的。我不能按照一般方法做切糕,也不是因为天赋差,而是本身就特别特殊?” 郑远尘神情一松,显然是为高傅帅听懂了而感到高兴,慢慢地绽放出一笑,简直像寒冬之后第一轮春日的阳光,白雪都被浸沐到消融。 高傅帅又想起郑远尘总是说他有天赋的话,感觉自信又回来了,口都好像不再干,一撩袖子,活力值再次慢点,“好吧我们继续!今天晚上做不出来,就不睡了!对了,之前那些灵感蝴蝶什么的,还能再用吗?” 郑远尘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那是你的。” “我的?我的什么?”高傅帅迷惑不解,“灵感吗?我的灵感?创造力?” 高傅帅或许一辈子都搞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不过再他目眩了整整一天之后,晚上八点,总算有只纯白色的蝴蝶从眼角的余光中突然飞了出来,而且真的开始做光明切糕。 这无疑让高傅帅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恨不得立刻整个人摊在座位上。 白色的蝴蝶完成了光明切糕,捧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优雅美丽地拍拍翅膀飞走,高傅帅则开始了属于他个人的征程。 这次他没有做兴奋切糕时的幸运,或许光明切糕本身的等级就比兴奋切糕要高,他又尝试了足有四个小时,仍无起色。 这下连辅导老师都看出问题了,“方法我就不多评论了,不过高傅帅你果然还是做些开心的事吧?做光明切糕需要纯正的正能量,我看你现在都快崩溃了,万一弄出黑暗切糕把大家腐蚀掉就不好了……” 早就将光明元素完美融入传统切糕的少数民族天才泰维斯亚,惬意地掐着二郎腿歪在床上,毫不客气地加入冷嘲热讽阵容,“愚民啊!放弃吧!老老实实做二逼切糕,成为本大爷的陪衬吧!” 辅导老师劝导道:“咳,不然,你和郑教授多聊聊?”或者亲他两口什么的,就当豆腐吃回来了…… 恋爱中的人幸福指数会像傻逼一样飙升也许是真的吧。 “擦,连手机不让我玩怎么高兴地起来!”高傅帅被夹击得头痛,“敢不敢让我刷两盘飞行棋!敢不敢敢不敢敢不敢!” 辅导老师无奈地站了会儿,最后还是犹豫着把高傅帅的手机还给了他,然后默默把嘴边那句“要么我们回避一下,你们在房间里滚个床单也行”吞了回去。 53.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万众瞩目的国际切糕学院联赛的总决赛终于开始了,欢迎来到我们的比赛现场!首先让我们介绍一下主场方的两位选手,咦?主场方的两位选手妆画得有些奇怪啊……” 妆你大爷! 高傅帅和泰维斯亚差点没忍耐住竖中指仰天长啸的冲动,他们这个是血统纯正的完美黑眼圈好吗!是化妆品那种拙劣的东西能够随便比的吗! 总决赛是前几场总分的前三名,即高傅帅他们组、高特帅双人组和C国疑似窃取他人创人的黑白组。三个定制的特大号灶台依次分布在排球场大的比赛场地的三个方位,让每个选手互相能够看到对手的情况。 泰维斯亚和高傅帅两人憔悴的神色和另外两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且不说正前方帅得惊天霹雳的高特帅,连像右手边的黑人那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健气白牙都做不到。 这几日,他们过得很是伤神。 普通考试前优等生都是十点钟睡觉六点钟起床,保持良好的生活作息,以保持考场最佳状态。而相对一般的学生则不得不奋笔疾书通宵达旦,企图通过临时抱佛脚掩盖自己平时上课睡觉的事实。同理,为了追上明显和高糕有差距的进度,高傅帅这几天豁出去的补习,还顺带把优等生泰维斯亚拖下水。 事实证明,二十岁开始学切糕的基础和生下来就捏着切糕刀刷着玩的基础不是一两个晚上补得齐的,在高糕已经能独立开发出光明切糕的时候,高傅帅连知道了食谱都做不出来这玩意儿…… 高傅帅其实什么都不缺了,连适合他的做切糕的方法“灵感”都告诉他了,但就差临门一脚——极其舒畅的心情。 昨天他花了两个小时看搞笑漫画、看社会志愿者表彰新闻,最后还聆听了辅导老师对他长达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赞美,他觉得一辈子心情都没有这么好过,但依旧做不出光明切糕。无奈之下,他们不得不调整策略。 泰维斯亚在他的传统切糕中加入光明的元素,并且作为整个组合的灵魂所在。而高傅帅在二逼切糕中加入光明元素,再搭配个勉强和“光”搭边的闪电切糕,齐活儿。 说实话,这样弄出来的组合……不伦不类。 毕竟是总决赛,电视台专门分配了一个知名主持过来,长得不是极帅,但看着就让人舒服,大妈大婶尤其喜爱。他一手拿着话筒,将各个参赛者都介绍了一遍,立刻宣布比赛开始。 高傅帅不敢耽搁,飞快地动起手来。 在二逼切糕中加入光明属性的方法还是泰维斯亚教他的,据说和对付传统切糕也差不多,首先是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然后在做切糕的时候手舞足蹈,表现出无比快乐的样子,最好口中默念“好开心好快乐这个世界太美妙”类的咒语,接下来就有一定几率成功。 在训练的时候高傅帅就觉得泰维斯亚的行动很像神经病,没想到轮到自己还要来一发,但也没办法,为了N大百年荣誉,高傅帅含着眼泪认了! 于是……国家级电视频道前的观众们有幸围观到了两个大跳脑残舞的深井病…… 总决赛的时间比起第二轮还要短,失败一次接下来就必须面对可能无法完成任务的危险,可以说没有把握的尝试是不被允许的。 “叮。” 两个烤箱同时出声,高傅帅和泰维斯亚放下手里的活,行动对称地开烤箱。泰维斯亚的烤箱迸射出万丈金光,然后其制作者露出一丝微笑,向烤箱鞠下一躬,这才虔诚地将新做好的切糕拿出来。 高傅帅的脸,华丽的裂了。 在二逼切糕中加入光明属性的难度真的不高,他昨天尝试五次全部都是成功的,基本上跳个脑残舞命中率100%,但是完全一样的步骤,放到今天就完全变成一箱子的黑块! 这运气也太糟糕了吧! 容不得高傅帅多想,飞快地把烤箱里杂乱的渣渣清理一遍,然后继续做手里的东西。如果抓紧时间的话,还是可以完成两份的,何况泰维斯亚也在帮忙。 高傅帅原本是在准备闪电切糕了,但这个东西和光明系的传统切糕实在不搭,他立刻分清楚轻重,作出判断,手指一动,改变几个步骤,就重新让手里的原材料向二逼切糕的方向飞去。 这次的主持人比上次的DJ有品很多,尽管发现高傅帅在赛场上出现失误,却没有大喊大叫,反而平静地说些鼓励的话。要是回到上一场,DJ肯定都跳到桌子上尖叫了。 泰维斯亚也注意到高傅帅的制作失败,手里的动作不停,嘴巴也没闲着,说道:“好吧,我看我们这次肯定失败,算了算了,我换条路拯救世界吧。你也别做了,躺着休息下算了。” “你不是也还在动?”高傅帅瞥他一眼。 泰维斯亚很无辜地耸肩,“谁说我在做比赛的东西了?难得有免费的材料我在做自己的零食好吗。” 高傅帅又扫过去一眼,看清楚对方居然真的是在做平时当零嘴吃的那种传统切糕!简直是乱搞吧大哥! 高傅帅立刻暴躁了,“卧槽,你敢不敢认真点?” 泰维斯亚打了个哈欠,“别急别急,我吃一点留一点当备份总行了吧?反正应付嘛。” 泰维斯亚这个让步已经算够大了,毕竟他是不会沾手传统切糕以外的切糕的。高傅帅额头渗出汗珠,继续埋头苦赶自己的活。 考虑到肯定是自己心情不够平静才没成功,高傅帅努力深呼吸,目光凶狠地投向腰杆笔直、外表俊朗的高特帅,阴险又毒辣地意银将其凌迟一遍之后,心情莫名无比舒畅,又厚颜无耻地耍了一遍脑残舞,再次把切糕的半成品塞进烤箱中。 若再失败一次就真的得宣布死刑了,高傅帅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看时间,还剩下最后一次尝试的机会。 他抿着唇伸出手又取出一份材料,用最快地速度进行准备,泰维斯亚在旁边吃着切糕围观他,神情既轻松而惬意。 高傅帅悲愤地羡慕嫉妒恨,队友把活儿干好以后围观你干,这绝逼是天下第一大悲剧。高家二少爷只好化悲愤为力量,更加加大手里的力道。 泰维斯亚一边嚼一边给他汇报现场比赛情况,“嗯,你哥那边好像打算把三种排个组合,已经在最后阶段了。之前我们讨论的那个对黑白无常正在聊天,他们的烤箱是满的,大概是没有烤出来,不过很有自信的样子啊……” 泰维斯亚说得越详细,高傅帅心里越急,然后手就越抖。手抖的结果就是,高傅帅完成准备工作,低头一看—— 这不是光明切糕的模板吗?!说好的闪电切糕呢?! 高傅帅心尖发颤,他前一天做了太多遍光明切糕,一没注意手底下就滑溜过去,一不小心条件反射,就造就这么个局面。 重做毫无疑问来不及,高傅帅心一横,问泰维斯亚道:“你传统切糕留的份够吗?不会吃光了吧?” “怎么可能,”泰维斯亚用看白痴的眼神扫视高傅帅,“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缺心眼吗?” 既然有保底,那就豁出去吧! 高傅帅视死如归地跳了一遍脑残的开心舞,第三次见到这套二缺动作,现场观众终于能保持面部肌肉而不抽搐。 最后,高傅帅将盘子送入烤箱中,转动启动的钮。 剩下每一秒都分外悠长,高傅帅的烤箱还没完成工作,旁边组的烤箱却响了。 主持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好奇:“太好了,既V大的队伍之后,终于又有一队即将进入最后阶段!他们究竟会怎么样做呢?让我们共同……” “啊!怎么会这样?!”那支队伍中的白人用张皇失措地喊叫打断主持人尚未说完的话,他的脸色无比惊惧。 “怎么了?”黑人原本自信的样子也徒然一变,慌忙凑过去看。 毫无疑问,这两句话都是用C国的语言说的,但旁边敬业的翻译将他们的话翻译过来,并用同样的语调念了一遍,使在场的人全部明白。 主持人走上前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难道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制作失败了吗?已经没时间让他们重做了!” 高傅帅心中澄亮:他们不用垫底了! 不过对面的高特帅似乎比他弟弟更具有上流社会的高端气息,他从他自己的灶台位置走出来。他仍在比赛的时候不带围裙穿西装,尽管拉仇恨却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扮更衬他的身材笔直,气质高贵。高特帅是真正成就了西装的男人,也许明天他身上这一款就会成为流行。 他向主持人伸出手,主持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呆呆地把话筒递到高特帅手里。高特帅将黑色的话筒举到唇边,成为一个天生的聚光体,立刻将所有视线吸引过来。 他平平淡淡地开口,气势自成:“C国的明日之星队,在数场比赛中剽窃其他选手作品,我想要必要将他们的违规证据公之于众。” 54. 高傅帅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与兄长之间的差异。同样是得到对手可能有剽窃行为的消息,高傅帅只是想要怎么样防止被剽到,顺便内心默默鄙视,但是高特帅却确确实实地收集了证据,并且敢于将证据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高傅帅扪心自问,如果他掌握了同样的物证,他会有勇气在一场国家级电视台直播的比赛场上站出来吗? C国的那对组合看上去神情很是惊慌,无措的表情在摄像机镜头下无所遁形。高特帅对他们说话的语气带着嘲弄:“很奇怪吗?奇怪为什么我做切糕用的配方到你们手上,做出来就会变成一堆残渣?” “我从来不用和其他人雷同的食谱做切糕。”高傅帅微微扬起下巴,轻蔑一笑。 高特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优盘,让工作人员当众放出来,这些东西包括照片、录音,甚至还有影像。 肯定会有人致意所谓证据的真实性,但不管怎么说大流上依旧引起了轰动,观众简直像被惊涛骇浪打在头上,全都躁动起来。 高傅帅的烤箱和比赛结束的铃声同时发声,但遗憾的是没有人注意这些,出乎意料的爆料吸引走了全场所有注意力,甚至连高傅帅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还让他紧张万分的切糕有了结果,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场中央和他容貌相似的人身上。 国际性比赛上爆出这样的丑闻,八卦记者立刻就像闻到气味的苍蝇一般聚拢起来,从四面八方涌入N大的比赛场地,本来就几乎满座的观众席这下完全人满为患,闪光灯不停地在高特帅的身上交替,他面无表情地任由白光和阴影不断地切割自己的身体,周围一圈形成一种诡异的寂静,与其他地方的喧嚣鲜明对比,似乎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 高傅帅感觉高特帅离自己前所未有的远,精神突然有些恍惚。 虽然关系从来没有好过,但几米外那个遥远的人,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很难言喻的滋味,明明嫉妒的要死,但居然又觉得很自豪。 高傅帅想:“我这几年到底在干什么?爸妈会选择高特帅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种奇怪的情况终于在一个小记者提问裁判时被打破。 “尊敬的裁判老师,请问突然发生这种情况,你们是否会考虑取消比赛,或者推迟评判呢?毕竟有些选手涉及违规。” “这个……”被提问的中年裁判涨红了脸,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 “没有必要,”高特帅毫无征兆地走过来,他之前从主持那里抢的话筒还在手中,直接递到嘴边,让有力的声音贯彻全场,“我和我的搭档决定弃权。” 这句话像是被施了禁咒,一下子压下了所有人的话,原本在采访其他人的记者们纷纷后知后觉地重新举起相机对准高特帅。 高特帅继续说:“至于C国那两个人,且不说参赛资格上的问题,就凭他们没有完成作品这一点,就没有资格拿走奖杯。” C国的明日之星队从事出开始就装聋作哑,不管被问到什么都假装自己是不会任何外语的外国人,有不死心的记者直接甩出标准的C国通用语,居然也能被他们含糊掉,不过这次他们憋不住了。 “凭什么,警察都没有做出判断,怎么能平白剥夺我们的参赛资格?”皮肤黑的那位脾气很火爆,再加上身材魁梧,一旦站出来很有威慑力,“再说,那边那对小子刚才不也失败一次吗?也许他们也没完成吗?那个是你弟弟吧,你自己弃权想偏袒他,可不要拉上我。” 高特帅对着黑人眯了眯眼,然后看向泰维斯亚。 泰维斯亚会意,竟然半句废话都没说,就开了高特帅的那个装了光明属性二逼切糕的烤箱,这次他成功了。 黑人咬咬唇,等着泰维斯亚开另外一个,谁知泰维斯亚居然不动了,直接把他的光明属性传统切糕和零嘴传统切糕举起来,表示他们确实有三份。 这种组合不敢更滑稽,搁在此前任何一场决赛中都是垫底的份儿,但此时却足以成为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话说吗?”高特帅如同君主般傲视他们,嘴里冷淡地吐出两个字,“败者。” 黑人不甘心地锤了一下桌面,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这种水平,当初如果不……的话,妈的,也不是不能赢。” 此句颇具端倪,擅长逻辑推理的记者们立马上前将他团团围住,这次他们不能装不会外语了。 裁判老师们都犹豫不决,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互瞪一会儿。 “咳,史密斯先生,要……要不就干脆,像他说得那样……?” “哎呀,这种事之前没有先例啊,也没有说过突然主动退出什么的……” “是选手个人意愿的话,理论来说也是可以的吧。” “忙活这么多天都快累死了,整天吃切糕,再好吃都要吐了。” “的确,再拖下去我的新品切糕发布会就得延期了。” 评委们的言论越来越有倾斜的趋势,能不战而胜对于珍惜每一寸光阴拯救世界的泰维斯亚很有吸引力,他满意地拍拍高傅帅的肩膀,“嗯,你哥真上道,居然晓得本大爷势不可挡于是主动让位投诚,果然颇具眼力!好样的,以后等我拯救世界,一定不会忘掉这一份恩情。虽然还比不上我,但仔细一看他比你帅多了……咦?你是不是在发抖?” 高傅帅猛地甩开泰维斯亚,一个箭步冲到场中间,本欲拎起高特帅的领子,却被他敏捷地躲开。 高傅帅火气冲冲,愤怒地质问高特帅:“你这是干什么?可怜我?!” 高特帅居高临下俯视高傅帅,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叫人捉摸不透。 只相差四岁,兄弟俩的身高差距其实并不悬殊,但气势上却如同鲲鹏与鹌鹑,再加上高特帅的西装革履,高傅帅则穿戴围裙,难免造成主观上的误会。 记者们对于探究背后的故事一向特别有执着精神,如果能在丑闻背后加上花边新闻,他们都能看到自己的名字标在头版头条后了,纷纷竖起耳朵,飞快地运转头脑,试图拟出一条赚尽人眼球的标题。 高特帅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高傅帅的身影,却久久不说话,好像是要将这样子永远记下来似的。高傅帅被他盯得发毛。 “你太弱了,所以我有选择是否给你胜利的权利。”高特帅闭上眼睛,明亮的眸子被修长的睫毛遮蔽,很安详,“如果你足够强,就能堂堂正正的打败我。” 高傅帅微微后退一步。 高特帅突然睁眼,转而讥讽地一笑,说:“你欠我人情,如果想要回去,就让我觉得,你是我追不上的。” 他的这个句式和措辞都很古怪,高傅帅觉得怪异,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愣愣地站着,然后目送高特帅转身径自走出会场,也不管评委到底打不打算允许他的弃权。 人都走了,评委的结论此时也没什么意义,他们对视一眼,无奈地宣布这次比赛是B国N大的胜利,漂亮地保护了冠军连任的战绩。 高傅帅无法觉得高兴。 他最初就是为了打败高特帅进入的切糕界,在过程中他得到许多以前没有的东西,各种有趣的朋友、二逼但是正直的老师、热血的激情,甚至还有一份逐渐花开的爱情,他的目标已经从打败高特帅上升到更加崇高的境界,他是真心实意地开始真心作为切糕师学徒的生活,也是发自内心地希望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切糕师。 他现在在名义上成为了胜利者,凌驾于高特帅之上。但在事实上,他一败涂地。 记者们追随高特帅的脚步而去,撞着他的肩膀挤出大门,没有人再理会只是可悲的被怜悯的高傅帅。 勇敢揭露违规的恶行之后弃权飘然而去,不在乎所谓虚名只为真正的原则而战,这一次的切糕赛无疑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段历史,高特帅的名字会永远地刻在属于切糕的史册上,成为最受人们敬慕的切糕师中的一人。 而这段即将永垂不朽的故事,并不能在所谓的胜者N大的招牌上画上任何的点睛一笔。 郑远尘走到高傅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做出任何更亲密的动作,他用自己一贯简洁的语言问道:“我们去医院吧。” 没有缺主语,没有去宾语,没有缺一个句子中必不可少的任何一个部件,对郑远尘来说这绝对是一句具有突破性意义的话。 高傅帅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脑中一瞬间划过高糕渗透着黑气的模样,神情有些慌乱,抓着郑远尘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对,我们快去看看他,说不定高糕已经醒了!泰维斯亚呢?算了还是别带那家伙了,他说不定会说些影响病人情绪的话。” 郑远尘明显原本也没有带一个奇装异服的人去医院探病的想法,赞同了高傅帅的意见。 两人将剩下的后续全权丢给参与观礼的其他的N大老师,并肩离开了教学楼。 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充满了圣洁的气息,洁白的天花板和洁白的白衣天使共同组成了一副神圣的画面,高傅帅推门走进病房。 高糕坐在床上,颜嘉也以同样的姿势倚靠床背,去掉了单片眼镜,他平时那种邪魅装逼的感觉散去八分,干干净净的素颜带着点书生卷气,手臂也好了大半,看上去颇为精神,见到他们便友好地挥了挥手,“晚上好,刚才正看直播呢。” 高傅帅有些心虚,自己表现得几斤几两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他紧张地望向高糕。 高糕十指嵌进被子里,整个人向前弓起身体,慌张又迷茫的样子,急切地问:“高傅帅?是他来了吗?是吗?告诉我!” 守着他俩的大卫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把情绪失控的高糕按回床上,进行安抚。 高傅帅一阵心慌,高糕虽然视力一向来很差,但嗅觉很灵光,不知道对方的方向但是不会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状况很不对头。 颜嘉叹了口气,道:“抱歉,他在制作切糕的时候心神耗费过度,彻底失明了,并且嗅觉丧失,至于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高傅帅没有听完,夺门而出。 在小说中,只要主角连续遭受致命的打击然后跑出建筑物,必然会迅速天降瓢泼大雨,把主角淋个落汤鸡,然后他的好基友或是好情人就会千里迢迢从雨幕中出现,将他搂在怀里嘶吼:“全世界都毁了你也还有我!” 高傅帅觉得他也需要这么一场雨,把他从头到尾的都浇一遍,最好直接浇死。 他当初做切糕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打败高特帅这种毫无价值的目标就闹到这种地步,他什么也没有做到,高糕却彻底丧失视力,颜嘉也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他,或许黄三也不会被大卫强吻,也就不会去吸毒。 他害了许多人。 少年漫画的主角身边总有悲欢离合,但是同伴的牺牲都成为主角拯救世界的关键一步。高傅帅步步都走错了,平白毁了许多人。 天空阴沉沉的,低得仿佛在谋划压跨整个世界,只是始终没有落下一滴雨。 小说中拯救主角的心灵之友出现了,郑远尘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高傅帅摇晃他的肩膀说,怎么才能变强? 郑远尘反问,多强? “强到可以保护所有人。” “毕业吧,”郑远尘沉默许久,终于说出一个结论,“先毕业,再去寻找上一步的方法。” 【切糕夫夫经营店】 55. 高傅帅自己也没有料到,当初郑远尘随随便便说得一句毕业,居然能折腾他三年。 他终于用自己的肉体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考试界极致的鬼畜,从那个对毕业生来说堪称噩梦之城的N大毕业出来的时候,他简直激动地要哭了。 毕个业居然比参加国际比赛还考验心理承受力,他离开N大寝室的三个大行李包里面起码两个是各类证书和认证单,试卷和笔记本这种东西早就丢进灶台里烧掉了,一千多天下来,多看一眼他说不定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把胃都吐出来。 总之,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每年最多能有一千人成为切糕系学徒,但真正活跃在切糕界的人是凤毛麟角了…… 不过,高傅帅定了定神,走出N大的校门,天空格外蔚蓝,云层之间闪烁着星碎的阳光,好像是神明洒下一地的钻石。 修长的身影身着干净的白色衬衫站在不远处。 “然后?”郑远尘随手接过他费劲拖着的两个行李,转头问。 高傅帅推了他一把,把他往校门口拉的远一点,“快走,先回家,等下被大胡子看到你其实闲着没事,不定怎么样呢。” 三年前发生了许多事,比如说郑远尘终于能说人话了,虽然出于习惯他还是经常表达得很抽象。高糕的视力是永久性损伤,无法恢复,好在他的嗅觉只是暂时受到刺激暂时失去功能,三年以来恢复的七七八八,而且凭借出色的天赋,他比高傅帅要早足足半年毕业。 因为郑远尘的小别墅出现了太多次非法入侵案件,每次都是周安阳那个切糕控干的好事,所以他们最后不胜其烦地把二呆送给他了,整个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去掉“咿呀咿呀”的声音,这个地方更加幽静。 高傅帅坐到桌前,完全将自己摊在椅子上,“终于解放了,能坚持到不转业的前辈们都是圣人。” 郑远尘从房间里摸出一张A4纸,把他放到高傅帅面前,“你打算选哪一个?” 切糕师是国家重点职业,能被虐到毕业的人又少,所以工作是可以选择分配的,当然放弃这项权利也可以。基本上可以决定去为国家工作,比如说成为切糕研究院的职员,算是个人人羡慕的铁金饭碗;也可以自己开店,为全国人民创造幸福,这种情况的话,政府会乐于提供一定量的本金和店面,在刚刚走上社会的切糕师能自己生活以后再撤回补助。 郑远尘当初没得选,这种十个世纪以内都不一定会再出现的天才,当然是留在自己家里私用的,郑远尘的教师工作相对轻松,为的就是能有更多的时间从事专业研究,每隔三个月就会有人来小别墅收取他的研究成果。 高傅帅没牛逼的那么惊世骇俗,在切糕系里算是成绩中偏上,还是有选择权的。 “去开店,我想更多的有实践经验。”高傅帅早好久就做好决定了,所谓的切糕研究太注重于理论和书卷,而且研究方向也很死板,高傅帅并不认为这和自己的志向有共同之处,更何况他认识的人大多都选择开店了。 “嗯。”郑远尘点了点头,将纸又向他推过去。 高傅帅这才发现上面写得并不是他以为的职业规划表,而是国家提供的切糕店面可选单。 被完全理解和信任的感觉让高傅帅心中一暖,他拿起纸张,细细地扫了一遍,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就这里吧。” “竞争很激烈。”郑远尘含笑望着他。 “有挑战就有机遇,”高傅帅也笑回去,“我没记错的话,因为很多切糕师选择在这个街开店,所以打算建设成切糕购物街。” 他口中说的,就是切糕新村的切糕街道。 切糕业的发展是很迅速的,切糕不仅仅有吃这一种用途,宠物切糕出现之后,切糕在家庭中的地位有了不小的变化,甚至还有不会拖出糖渍反而能够清洁家庭的清洁切糕,机器人的作用渐渐被取代,而切糕的原材料也有了改变,去年开始平民化的廉价切糕已经大有普及之势。 选在切糕街道,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颜嘉和高糕的店也在那里,周安阳和据说是他未婚妻的二呆貌似也落户了。 不过这点,两人不言而喻。 “再说,”高傅帅向郑远尘眨眨眼,学着泰维斯亚的口气说,“你以为我会输?” 泰维斯亚因为中文太差考不出普通话甲级证书,考试卷答题错别字一片,依然在毕业考试的边缘挣扎,拯救世界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高傅帅看起来更加精神了。 郑远尘眼底的笑容愈发浓郁。 “你下午是不是还有工作?” “嗯。” “那你先去忙吧,我想睡个午觉休息一下,这几个月我闭上眼睛都是切糕食谱,靠,我又不能按照那个做切糕,为啥非要背那玩意儿。我今天肯定要睡到死为止。” “嗯。” 郑远尘走进他的私人厨房忙碌,高傅帅总算对那个厨房每次开门必发金光的BUFF免疫了,见同居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也起身,向后伸了个懒腰,他仿佛听得见自己的骨头在咯咯作响。 高傅帅的眸色黯淡下来,有一件事他没有对大白说,其实高特帅也在那条街上。他家的父母对于哥哥给予厚望,本想给他经济支持,却被高特帅拒绝。高特帅甚至没有要国家的补助,自己白手起家奋斗了两年,他的店面如今已经是切糕街的招牌。 那个人,不管何时都这么强。 把自己摔在床上,感受到从身下传来的柔软的触感,他的视线模糊起来。意识朦胧之间,他恍惚想起了另外一件并不合时宜的事。 他和郑远尘……好像已经,不是师生了。 高傅帅如他所愿地睡死了,毫无疑问,再次醒来他看到的是次日正午的高阳。 穿着睡衣爬起来吃掉一顿相当于他昨天的晚饭加今天的早饭再加今天的午饭的食物,高傅帅颓废地决定再去睡个不少于十小时的回笼觉,不过很遗憾,这一计划被手机震动残忍地打破了。 高傅帅从凌乱无比的床褥之间翻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的“切糕控”三个字顿时有种不想接电话的冲动。 不用想!绝对是这混蛋又打电话来秀恩爱!那个白痴切糕控有一次甚至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说话,用打电话的方式来玩羞耻PLAY啊!自从得到二呆之后他已经不是普通的变态了! 指尖的动作比高傅帅的大脑思考还快,条件反射地就按掉这个电话。 对方很显然不会轻易放弃,手机锲而不舍地又唱起铃声来。 连按掉七八个这种电话,高傅帅放弃了,他暴躁地点了点绿色的接通键,没好气地问:“靠,你到底什么事?” “亲爱的学弟!”周安阳的声音一贯非常有活力,又充满阳光的气息,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他诡异的性向,“是这样的,我和我家Honey打算明天结婚。” “……哦。”高傅帅的吐槽属性简直是片刻就要汹涌而出,但是吐槽这货貌似反而使他更高兴,于是他强行压下了话。 “所以,我想邀请岳父和岳母前来观礼。”话筒对面传来这样的段子。 “谁?”高傅帅涌起不好的预感。 “岳父岳母。” “所以说谁啊?!” “当然是你和郑教授!你们可是制造出了我家宝贝的人,他能如此与众不同都是因为你们!”一旦牵扯到二呆,周安阳的就分外花痴,“你们必须来,这样我的宝贝才会觉得婚礼是完美的!” 周安阳陶醉的语气听得高傅帅手机都拿不住了,毫无疑问这种场面他是不会去的!当初把二呆制作出来就是个错误啊! “虽然民政局的那些人不同意我和宝贝登记,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他一个完美的婚礼,让他不留下遗憾。他一辈子都是我唯一的妻子和真爱!婚礼明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持续进行,随时来都可以,你们一定会给honey一个惊喜的!多谢啦!”周安阳没等回答就挂了电话,心情很好的样子。 56. 关于为什么明知周安阳会惹麻烦,高傅帅和郑远尘两人还出现在切糕街道上,这真的是件很无奈的事。 高傅帅十分悲愤,大城市某些部门的待遇就是太好了!一年总有那么几天要放假!一放还就不回来了!要不是为了赶在长假前把店面搞定,用得着以身犯险么! 再有两天就是一个法定假日,长达半个月的,要是错过登记时间的话,高傅帅的店就得隔半个月才能开张了。相反要是能赶在放假前搞定,正好可以利用假期时间进行装修和准备,还能趁放假热闹顺便放广告做宣传,积攒一点人气什么的。 不过就算不得不来,高傅帅还是不会脑子发抽去找周安阳唠嗑的。不管周学长看上去如何阳光健气,本质上都是恋糕癖变态啊!完全无法想象这货穿西装然后抱着穿婚纱的二呆的样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高傅帅刚刚靠近商业街的某个不起眼的小入口,就瞧见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周安阳同志穿戴整齐地站在那里,且不说那熨得笔直的西装和领带,这货居然擦粉化妆了啊喂! 周安阳的五官不错,一头黑色的天然卷短发显然被用心地打理过,稍微抹了点淡妆,配上爽朗的五好青年式微笑,居然也拥有了让街边无知少女回头的魅力! 不知道这群频频回头看周安阳的软妹们要是晓得真相心情会变成如何…… 高傅帅扶额。 既然躲不过,那就干脆顺水推舟吧,高傅帅僵硬地挥手。周学长很开心地迎上来,话中不无自豪地道:“还是宝贝说得对,你们果然会从这条路进来。” “你修炼出和切糕说话的特技了?!”高傅帅想也不想就一句吐槽甩回去,然后重新回味到万千草泥马踩着脑子而过的快感,要不是碍于眼前这人多少是个学长,他绝逼会一巴掌糊过去把他拍醒啊喂! 周安阳居然一下子陶醉起来,“我和宝贝是用心灵沟通的,你们不懂。” 周安阳也不太在意高傅帅在想什么,他热情地将他们两个往某个方向推去,“别多说了,先回去吧,honey肯定急了,我们得快点,不然吉时就误了。天呐,要是不小心错过这么重要的时辰,宝贝一定会哭的!” 还误了吉时……高傅帅默默地想,二呆所谓的哭只是流两把粘液吧,再说它有腰跟你拜天地吗? 周安阳原本在切糕系的成绩名列前茅,虽然赶不上某些成名已久的变态,但出于对切糕超出常人的热爱,他几年下来的成果只得称道。所以到分配工作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拿到了街道中央的好位置。 高傅帅是特意挑了离周安阳远的位置来的,所以走过去的距离不短。 周安阳一路上不停地絮叨着他对二呆日月可表的爱情,那措辞都可以直接拿去写狗血虐恋言情剧。高傅帅本来还在烦恼冷场,这下彻底不用担心了。 真要算起来,如果不是周安阳屡次翻窗砸墙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扞卫真爱,死活不以走正门的方式与二呆私会的话,他们两人和这位切糕控的关系并不会这么密切,现在好歹算是亲戚了…… 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三个大老爷们总算走到周安阳的店面前。不愧是切糕街道上最好的几个位置之一,门面够大,还有专门用来放今日特惠之类信息的小广告牌。今天毫无疑问的是用了喜气的红色写了些喜庆的话,并且宣布店主结婚停业。 店门用一把大锁扣得紧紧的。 周安阳招呼他们从侧门进来。店里面装修得很不错,有种温暖亲近的感觉,还比较有周安阳正常状态的风格,就是墙壁上到处贴满了二呆和某店主的合影,虽然外人看来不会违和,但是深知内情的高傅帅还是脚下一滑。 “……真遗憾,”周安阳望着墙上的照片有些伤感,“每次他们问起我家宝贝的时候,我都只能说是他是我重要的家人,如果有一天我能正大光明地宣布他是我的爱人就好了。” “会把其他人吓死的。”高傅帅接口,但是受了周安阳压抑语气的影响,他并没有泼太多冷水。 周安阳右手食指的指尖抚上墙上二呆的面颊,他目中闪过坚定,“总有一天,人们会意识到,就算真心相爱的对象并不是人,这也是再真诚不过的感情。我相信以后人类肯定可以和切糕结婚的,到时候,就算爬,我也要爬去和宝贝领证。” 明明应该是很催泪的话,高傅帅却莫名觉得诡异,果然作为一个普通的同性恋他还是无法理解恋糕癖的存在的。 以后真的会像通过同性婚姻法一样通过人糕婚姻法? 高傅帅抖了抖。 周安阳正经(?)起来高傅帅都有点不认识他,不由自主地向郑远尘靠过去,寻求精神上的温暖。好在面瘫是不会被这么点小雷就击败的,大白一如既往地保持雕塑脸,特别特别有安全感。 这位一碰到二呆的事智商就被格式化的学长居然没有铺张,高傅帅还是稍稍有点出乎意料。周安阳看照片的时候,眼角都有泪花闪烁了,感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呃,二呆呢?”高傅帅受不了这种又不好笑又不能哭的气氛,扫过一圈也没看到他家宠物切糕的影子,便问道。 周安阳飞快地揩了揩眼角,他的粉底显然是防水的,转眼又恢复帅气的模样,“在礼物呢,宝贝他今天真是不能更美了!不管是什么生物都不能超越他了!啊,真是想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啊!” 他领路往里走,在招待客人的大堂里,还有一个小型休息室,以及必备的厨房,今天全都被周安阳从里到外装饰了一遍,鲜艳的玫瑰花点缀得到处都是,而这些花的排列和拜访只能充分证明指望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拥有高尚的审美是不可能的。 好在高傅帅同样是分不出装修好坏的怂人。 休息室中间摆了个不大的四方桌,铺着方格桌布,而在桌上的是…… “咿呀!” 穿着迷你版方形燕尾服的切糕一见到来人,无比兴奋地从桌上跳下来,欢叫一声扑到周安阳身上。 周安阳幸福地满脸冒红心,一口一个honey宝贝,紧紧抱住二呆又亲又摸,完全不在乎双手和外套被糖渍弄得黏糊糊的。 高傅帅看得目瞪口呆,一把拽住郑远尘的袖子,把他拉到和自己一个高度,然后咬耳朵,“我勒个去,那玩意儿是二呆?” 二呆被大白和高二少饲养的生活简直就是灰姑娘般的悲惨命运,从来瘦的仿佛随时都要消耗掉最后一点糖分,现在那个疑似切糕的有两个DVD机大的东西是什么?! 高傅帅死死盯住郑远尘的脸,生怕自己错过面瘫龟裂的一刻,但他还是失望了,这么点小小的意外是不可能随便打碎大白坚定的闷骚外壳的,郑远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外表不同,材料,一样。” 靠材料分辨切糕什么的,切糕师真是够了! 高傅帅学郑远尘做出淡然自若状冷眼对眼前两个头上不停浮现出爱心的小夫妇,若有所思地说:“我有件事想问好久了,二呆的做法和其他宠物切糕不一样吧?” 郑远尘转头直视他。 高傅帅知道他在听了,继续说:“它的叫声和其他切糕不一样,那种‘咿呀’的声音,比起‘呜呜呜’这种普通的震动是很难做到的吧?而且不止是机械地重复同样的叫唤,而是真的能够对外界做出条件反射。有时候我都会觉得二呆很接近生命体了。” “不是。”郑远尘言简意赅,“没有灵魂,技巧而已。” 高傅帅看着和巨大化后的二呆亲亲热热的周安阳,心情更复杂了,“他喜欢上二呆真的没关系吗?总觉得……好不安啊。” “男人和男人并非天生契合。”郑远尘突然说出一长串话,吓了高傅帅一跳。 高傅帅抬头,发觉对方的瞳孔中自己的身影无比清晰。 郑远尘的眼睛无辜又清澈,“你和我在一起,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高傅帅不用考虑就答得出来,答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快,于是有些窘迫,果断转移话题,“好吧那谁谁爱怎样怎样吧,唉。” 周安阳和他的未婚糕亲热完,终于想起正事,宣布婚礼开始。 算上新人,到场的总共也就四个人,一切从简,不过倒是步步都有了。周安阳抱着二呆深情并茂地说了很长很长的结婚誓言,二呆用“咿呀咿呀”表示回应。 周安阳抱着二呆接吻什么的,高傅帅真的不想看,但是却被逼着拿相机给他们见证历史性的时刻。 “真是太感谢了!你们一辈子都是我和honey的恩人。”周安阳接过相机,对里头的相片很满意,“等我老得牙齿都掉光了,还要坐在轮椅上和宝贝一起回忆今天。” “那什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重新被洗过一遍世界观的高傅帅完全不想留在奇葩的结婚现场,“我们今天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店面,不然登记落户就得半个月以后了。” 高傅帅有点奇怪,他到底是吃坏什么东西了才能真的围观了整个结婚典礼? “等等,”周安阳的西装上已经全粘满二呆的体液了,甚至连头发都不能幸免,亏他居然还能露出幸福感超高的表情,“我决定了!我要和宝贝一起去环游世界!” 57. 高傅帅震惊地发现,他居然对周安阳时不时抽风的跳跃性思维有些免疫了,周安阳突然说要带二呆去环游世界什么的,他心底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被惊起。 于是,阳光少年周安阳说完要去环游世界的豪言壮语之后,得到的是眼前两位他(自以为)的至交好友的面无表情。 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周安阳还是有些失望的,他轻轻咳嗽一声,又把同样的内容重复了一遍,可是高傅帅只是点点头,郑远尘连头发丝儿都没抖一下。 “祝你们旅途愉快,”高傅帅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就站起来想走,不料周安阳竟然死皮赖脸地抱住他的大腿,连拖带拽地甩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气喘吁吁地摊在地上,“你们难道就不吃惊吗?!” 高傅帅佯装吃惊地维持了一秒钟惊讶的表情,算给过面子了。 周安阳竖起大拇指,虎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由衷地赞美道:“演技不错。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郑重地道:“你们要知道,我并不是去做一件简单的事。我相信世界上一定还有人和我一样,愁苦于倾慕某个喜欢的对象却不能得到外界的理解,我想去寻找他们,然后组成一个联盟,为争取我们这样对追求真爱的人取得合法的婚姻权而奋斗。” 说着,周安阳的情绪忍不住激动起来,将拳头握在胸前,他原本就很符合少年漫画健气形象的面容变得更加硬朗坚定起来,如果不是说出来的话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所以!”周安阳凑上前一把扣住高傅帅的肩膀,“我需要你们在这里替我做联络人!你们可以使用我的店面,我不收租金!” “联络人?”高傅帅总算转头了,其实他对某位学长的后半句话不可抑止地心动了。 周安阳点点头,“到时候如果我收到重要的情报,就发邮件给你们。还有如果有收到宣传报名的人,就替我登记一个名单。我大约五六年内不会回来了,我回来以后会另找铺子,这店我承包下来的合约有三年,闲着也是闲着。” “成交。”高傅帅脑袋一转就答应了。 租金还是其次,就算周学长不要他也会付清的,但周安阳这家店面的地段可遇不可求,只有早些毕业又运气奇好的人才能订到。 何况高傅帅其实是不怎么相信除了周安阳之外还会有人想和切糕之类的东西结婚的,估计联络人的工作也不会很繁重。 只有一点…… “店里二呆的照片我可以拆掉吗?”高傅帅问,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二呆的照片,他就有点胃疼。 周安阳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瞪着它,“我家honey的照片我当然是要全部打包带走的,怎么可能随便留给你?!” 高傅帅差点跳起来欢呼太完美了。事实上,二呆已经代替他高兴地跳起来了。 周安阳是个妄想症患者,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典型的行动派,说要去环游世界,三天后他真的就打包行李飞走了,店里的照片拆的干净,装修也基本被他弄光了(因为多半关于二呆),留给高傅帅和大白的,就是一个空壳,和高傅帅希望的一样。 尽管郑远尘有正当工作,但他实在太闲了,正好揪来每天帮忙开店,一个假期下来,总算勉强规划好了全部,两个人简直都要散架了。 重新拆了招牌,漆了墙壁,布置了桌椅。高傅帅的想法是用家庭咖啡厅的形式来提供切糕服务,可以用不同的切糕搭配不同的饮料组成套餐,形成固定的风格。郑远尘抱以尊重的态度。 高傅帅负责切糕的主要制作工作,大白负责围观(导师不允许直接参与实践)。为了让店面更加完整,他们幸运地招到了向往N大切糕系、出来做实习的学妹白乐乐,可以担任收营员和服务生的工作。 白乐乐也是出生切糕世家的,正在备考切糕系,只能算高中毕业生。她相貌并不出众,面部最算得上优点的大约就是比较白,但是个性积极有活力,懂得切糕的基础知识,对付服务生足够了。 他们挑的开张日期是星期天,切糕街道经营有一阵子了,客流量与日俱增,星期天又是一个小高峰,无疑是推广的好日子。 崭新的招牌很快吸引了一部分追求新鲜感的人群的注意。 “高老板,快到一点钟了,”白乐乐抱着托盘在收银台和餐桌之间奔波,双颊红扑扑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忙不过来。” “把那个抓去帮忙!”高傅帅毫不客气地指向敬职敬业担任围观职责的郑远尘,心中被老板二字叫得暗爽。 大白无辜地看着他俩,发觉高傅帅似乎是认真要指使他,于是自发自动地也去拿托盘了。 白乐乐目瞪口呆,要知道郑远尘这三个还是有些虚名的,不仅如此,还算挂了个N大教授的头衔,拖出去溜溜颇有面子的,就这样当服务生……简直是暴遣天物! 高傅帅原本洋洋自得的心情被自家雇员的表情弄得蒙上一层愧疚,心虚地摸了一把鼻子,弄得鼻翼上一片雪白。 那什么,切糕系教师不能做切糕,帮忙端个盘子总不算违反规则吧? 员工奇缺的新店勉勉强强度过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光,晚饭时间过去,他们总算清闲下来了。 白乐乐对实习第一天的状况很满意,背上挎包高高兴兴地下班,顺便把门口的牌子转过来,由“营业中”改为“休息中”,留下高傅帅和郑远尘两个人。 隔绝厨房和大堂的是一段矮矮的篱笆高的墙,和其他部分连在一起,看上去像个方方正正的大窗子。 就算天气已经不早了,再加上忙碌的一天,高傅帅的身体非常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恨不得持续再工作几个小时,挥洒一下旺盛过头的精力。 他从窗口探出头来,将脸挨在大白的胳膊旁,不怀好意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今天一定是郑远尘从出生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为了保持礼貌,他必须不停地重复“菜单”“请用”,还必须得回答客人问题,比如菜单上啥比较好吃为啥只有这么几个组合。 逼不爱说话的员工说了很多话,高傅帅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这种得意的感觉连收银机的票子都不能取代。 郑远尘沉默一会儿,像是失去力气一样靠在墙壁上,突然他扬起嘴角发出一声听得见的笑声,然后微微侧首回答:“还不错。” 高傅帅被他亮晶晶的眼睛吓了一跳,忽然意识到,或许觉得特别兴奋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心意重合的快乐让他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破土而出,以人类难以追逐的速度抽枝发芽,占据掉整个心房。 空气变得温热了。 大白松了松胸前的领结和衬衫扣子,他平时是不喜欢解开扣子的,只不过今天实在出了些汗。郑远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又转向高傅帅,深深地蹙眉。 “怎么了?”高傅帅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想检查一下有没有脏东西,但是和平时一样,平平整整的。 郑远尘还是盯着他的脸,好像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又凑近了一点。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郑远尘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高傅帅的嘴角,卷走上面残留的一点点蜂蜜。 接着,高傅帅好像直接从厨房窗口被捉到了郑远尘面前。 炙热的唇压下来,双臂也紧紧扣在身后,无法挣脱。高傅帅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颜色,天旋地转,所谓东南西北一瞬间化为虚无。 并不是不曾有过亲密,只是从来没有过如此肆意的放纵。 进入社会,结束掉的师生关系,一切一切都将两个人推向一种从未领略过的地方,拖延的越久,热情积累地越多,而且这种拖延并不是无止境的,一旦爆发,就会像火山一般热烈非凡。 对于某些处男来说,沙发会是个运动的好地点。 拉灯。 58. 有些事高傅帅并没有和家里说过,但如果他有一个可以随时感知到他的情况的哥哥,那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高傅帅并不清楚高特帅有没有长痔疮,不过从他拜访的精准的时机来看,高特帅一定是感应到什么了。 店门刚开,还没什么客人。 白乐乐明显对一大早就特地来光顾的英俊客人很有兴趣,抱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菜单还没递到人家面前,就吃到了闭门羹。 “换人。”高特帅扯过她手里的菜单,却没有转头,立体的面容在清晨不浓烈的阳光下轮廓分明。 白乐乐尴尬地缩回手,刚刚萌动出的一点少女心破碎得连渣都不剩。 郑远尘和高傅帅昨天没有回家,直接就在店里面讲究了,反正这两天天气很好不算太难过。不过高傅帅的身体状况不算太好,裸睡什么的果然还是容易感冒,他一大早就喉咙痛有鼻音,更要命的是大腿HP不幸清零了,他走路姿势十分怪异,而且步伐踉跄。 某人进店时,他本想缩在厨房里当蜗牛,但郑远尘上午得回学校上课,这么大个店只有他和服务员小姐两人,“换人”的隐含意思再明确不过了,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是非亲自招待不可。 高傅帅洗了把手,不利落地从厨房摸进餐厅,尽量夹紧双腿不让它们发颤,以免被发现什么端倪。 高特帅的目光停驻在菜单上,不曾有一刻落到高傅帅这里,倒是让高傅帅放轻松了很多。 “哟,”高傅帅的喉咙卡住,肌肉僵硬许久,才干巴巴地叫出那个称呼,“哥。” 高特帅这才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冰冷的注视让承受的人心中发寒。幸好他只是看了几秒,又低下头去。 只剩下高特帅翻动菜单的沙沙声,高傅帅不吭一气。 鉴于厨师人数有限(一个),水平有限,高傅帅家的切糕咖啡厅菜单上的内容很单调,大片大片的空白都留着让他可持续发展,高特帅也不知道把那两页菜单反复翻了多少遍,空气近乎凝固。 “……就那么几种,比不上你的店。”高傅帅忍不住说。 这句话对他来说出口很艰难,但一句话说完之后袭上心头的轻松感,却舒畅无比。 高特帅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停住,他抬头,灼灼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刺向高傅帅。如果是魔法世界的话,高傅帅估计得立刻开结界保护才能免于被刺死。 天花板上的灯无故闪了一下,高特帅慢慢地站了起来。 高傅帅莫名心头一紧,生怕对方转眼就居高临下地问“你的臀部还好吗”这样的话。 高特帅什么都没说,他的眼睛忽暗忽明,就这样莫名地站了一会儿,起身打算离开。 高傅帅的脑海里滑过无数种念头,最后他像火箭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追过去拽住高特帅的手腕,这大约是他十多年下来为数不多的动作,“等等!” 高特帅僵站着没回头,维持这样姿势的两个人很奇怪,要是这时有客人进入,说不定还以为自己误闯某男男青春偶像剧拍摄现场。 高傅帅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你作为哥哥不怎么样,不过你是个优秀的人。我现在过得不错,也许以后会和他结婚。高糕最近的状态也很稳定,眼神依旧不好但是听力见长。你遇到合适的对象就处处看吧,别有后顾之忧。下次见面,我们还是兄弟。” 高傅帅松开手,客气地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 躲在墙边偷偷观望的白乐乐也赶紧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高特帅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嘴唇轻轻动了动,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尽管他说得很轻,但高傅帅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留下的话是“好”。 其实他依旧不知道高特帅对他怀有的到底是怎样不同的情感,但不正常的兄弟关系应该被结束了,高傅帅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逃避的吊儿郎当的二少爷,他知道,这个早上释然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白乐乐八卦地瞥着高傅帅,“老板,刚刚那个帅哥是你哥?亲哥吗?” “对。”高傅帅猫进厨房继续做准备工作,随口答了一下,“他也是开切糕店的,就在这附近。” 白乐乐的语气瞬间荡漾起来,“老板,莫非你哥哥还没结婚?他好像对你挺好的呀。” 高傅帅内心默默吐槽这年头的小姑娘真能瞎掰,他和高特帅正常人都不会觉得看起来关系好的,不过嘴上却敷衍得顺溜:“一般一般。” “可是……可是……郑教授也很帅啊……”白乐乐好像又变得很挣扎,“老板,你和郑教授关系也很好吧?” 这三个字让某人两腿一紧股间一痛,不禁老脸一红,清咳:“咳咳,凑合吧。” “老板,高糕是谁啊?”服务员小姐似乎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刨出老板家的祖宗十八代…… “……我的大学同学。”高傅帅顿了顿,在他不敢见的人的名单上,高糕就在第一位,毕业这三年间,他似乎只偶尔远远地去看他,不敢靠近,因为那孩子的鼻子太灵光了…… 白乐乐眼前一亮,“长得帅吗?和你关系好吗?” “他长得挺好的,我们的关系……有些微妙。”高傅帅回答,他有些不想再提了。 白乐乐的表情又十分纠结,她认真地双手环胸,“好复杂,我都能脑补出三百集电视剧了,真是最近流行的元素都有啊。不过老板,你还是最喜欢郑教授吧?” “咳咳咳咳咳,大概吧。”高傅帅背过身去,生怕自家员工发现他从脸色到动作都不正常。白乐乐的话他听懂大半,估计这熊孩子也是个传说中的腐女。腐女跟基佬从本质上说是两个圈子的人,但相对而言互相理解的程度高,世界开放程度提高以后,电视剧也开始渐渐倾向这一庞大的女性人群,青春偶像剧渐渐分出一部分市场变成了青春搞基偶像剧,堪称女性之友老少咸宜。 员工同志神色凝重地开始思考人生哲理状,不再追问,高傅帅大大松了口气。 话说,一家两个儿子都是基佬,莫非他们高家要断子绝孙…… 郑远尘上完课回来,正好赶上店内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一进门,白乐乐两个探照灯一样的八卦目光嗖得就窜过去了,不断在她家老板和老板男朋友之间转悠,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靠吃切糕改变了自己的身体构造。 高傅帅不断隐瞒,直接说道:“今天早上我哥哥来过。” 郑远尘的动作没有丝毫被打断,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得出比以往心情都要好,长期维持笑容对于面瘫来说,相当于正常人的振臂高呼一百遍“Oh yeah”了。白乐乐联想今早进店时老板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站姿,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嗯。”郑远尘点点头。 高傅帅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我劝他赶紧找个情人,你觉得他和高糕还有可能吗?呃,虽然是近亲什么的,不过高糕和颜嘉在一个屋檐下好些日子了吧?” 高傅帅试图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隐晦些,但以郑远尘的才智还是听懂了,他摇摇头,“不会,颜嘉要搬了。” 高傅帅一愣,“为什么?高糕的眼睛不好,总要找个人照顾的吧。其实这个人应该是我……” 见他又陷入自责的怪圈,郑远尘难得主动插话:“高糕收养了一个导盲切糕,起名叫三呆。” 郑远尘整张脸只有嘴唇在动,眼神平静,活像一尊雕像,但话说得搞笑,违和感奇强,高傅帅差点跌倒在地。 “三呆?!”我擦咧这起名水平三十年不变啊。 郑远尘点点头,继续回归原话题,“颜嘉的研究获世界切糕进步金奖了,他以后要去切糕研究院工作。” 这下高傅帅真的震惊了,同样震惊的还有一旁偷听的某服务员,小姑娘忍不住尖叫出声,“天呐!真的吗!” 说完,她发现老板两人都看着她,赶紧捂住嘴,装作无辜状。 郑远尘肯定地说:“明天报纸上就会有。” 这么说还是头一手消息,难怪一点风声都没察觉,毕竟普通百姓关注这种事的还是少。高傅帅理解地点头,但对于颜嘉学长居然报名参加还保密的行为表示深刻不满。 “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高傅帅绝不相信郑远尘会不知道,这梁子结大了!早知道评审的时候他就该去呐喊助威! 世界切糕进步金奖是国际上切糕师能获得的最高奖项了,B国上一次获得这个奖已是十年前,原本郑远尘被寄予厚望,但他为人低调地跟什么一样,最后淡出群众视线,更不会自己去提交参赛。 颜嘉闷不吭声就获此殊荣,高傅帅手忙脚乱。 郑远尘表情要多纯洁有多纯洁,“他不让说,要是落选会很丢脸。” 高傅帅对郑远尘干干净净的面部表情很没有抵抗力,没怎么挣扎就败下阵来,“好吧,那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些细节了吧?他是凭什么研究获奖的?” “男男生子切糕。”郑远尘如是说。 高傅帅一秒钟被雷劈了。 59. 男男生子这个事儿,其实也是看喜好的。有些人一听“男生子”三个字就胸闷气短外焦里嫩,有些人则是两眼放光十分希望用自己的男儿生生一个。 基佬和蕾丝边都是人,人也是生物,生物的本能就是繁衍后代。虽然他们在出生时一不小心出现了那么一厘米误差,但也不会对于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有什么排斥。不少有钱的同性恋人也是会花巨资去融合基因做试管婴儿的。但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肉,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了。 跟很多喜爱耽美题材的女性联想的不同,基佬攻们喜爱的对象从来不是那种个性温雅容貌漂亮乍一看会认成女孩子的受,圈子里真正受欢迎的0号,从来都是英姿飒爽肌肉外露八块腹肌的! 而且,大多数基佬,最讨厌娘受了。美貌娇弱的受不仅不会受到追捧,甚至还会被毫不留情地嘲笑。 “怀孕”这个词,毫无疑问跟“娘”挂了边。 没有八块腹肌但好歹有四块的高傅帅不可避免地开始脑部,如果一个大腹便便的汉子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腹部…… 自认为不怎么娘但其实也不怎么爷们反而很二逼的高傅帅,狠狠打了个寒战。 “颜嘉他……口味真……”高傅帅咂咂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等,颜嘉貌似没公开出过柜,难道他其实也是个基佬?不过以其男女通吃的特质看,双性恋的可能性更高呢…… 郑远尘对细腻情感方面的反应比较迟钝,他镇定地看着高傅帅抓狂,却不是很懂。 资深腐女白乐乐这方面懂得多了,她一见高傅帅的表情就晓得怎么回事,立刻举手要求发言,“老板!其实怀孕的受也有很帅的,你看没看过《星战五百年》?” “没有。”高傅帅抽空回答她一下,恍惚想起这是几年前一部很红的耽美电影,有未来有重生有星战有兽人有肉有虐有喜感,卖点抓的相当准,很多腐女和GAY看完回来跟疯了一样,当年很是风行了一阵强强文。 不过这部综合元素超多的电影当然也没有放弃“生子”,于是雷男男生子的高傅帅当然没有去给找雷劈。 白乐乐眼前一亮,“里面的受怀孕了超级霸气!我电脑里正好有!要不一起看看?” 生子什么的高傅帅果然还是膈应,很想一口拒绝掉,但又考虑到未来说不定大街上都会有怀孕的汉子粗来散步,提前适应也不错,于是还是艰难地点了头。 郑远尘完全没有人考虑他的意见,反正高傅帅都坐沙发上了他怎么会错过呢。 白乐乐抱出她的笔记本,乐颠颠地给自家上司服务,显然能够把其他人拖来一起围观这部经典,她很是高兴。 这也让高傅帅又生了几分好奇,莫非真有那么好看? 这部电影讲的是两千年以后的地球,世界已经由全球化走向全宇宙化,星际战争也不可避免,地球人在与河外星系侵略者抗争着,地球并不想破坏和平,但对方却不断想要越过划分好的星系界限——R3小行星带。 一千年前环境恶化太厉害,以至于女性生存率大大降低,最后完全绝种。为了延续人类的发展,科学家们终于探寻出人兽生子的办法。这样虽然延续了后代,可是生下的却全是男婴。好在这些男婴都能同时排放精子和卵子…… 所谓优胜劣汰,牛逼的混血兽人战斗力高出普通人类好几个档次。于是,直男也不幸地绝种了。 男主角中的受是R3小行星带守备军的将军,几代混搭,结合了“狮、虎、豹、鹰”等猛禽的血统,显性基因还特别好,这货既有翅膀是鸟人,又能裂嘴一笑吐出一口尖牙,实在非常凶残,那群人体硬度惊人的河外星系侵略者都差点吓尿了。 攻则是中央突然调配过来的特种兵,给受当助手。受本来不屑一顾,但谁知这熊孩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连兽型都没换,单枪匹马跑过星级界限,光靠指甲掐死了侵略军小头目。这次侵略军真的屁滚尿流地回去找救兵了。 作为一个喜爱强者的基佬,受立刻荷尔蒙上身决定去把攻强了,虽然结果是被对方强了这个比较意外,反正总之发生了一夜情关系。 受怀孕了。 这时候电影抵达高朝部分,侵略军的大量兵马在受怀胎七个月时候到了!这个孩子显然怀揣金手指出生,遗传到父母超凡的打架能力,还有老爹暴躁的个性,并影响到了有点产前焦虑的受。 受果断爆表,孤身一人冲进敌营,他的武力值在“怀孕”BUFF的加成下成几何倍上升,于是半个小时后……他一激动灭掉敌方八个连,顺便把儿子早产了。 结局是地球成功守护自己的主权,攻受结婚,带着熊孩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此时才揭露,原来攻的真实兽型是霸王龙,还是纯种! “怎么样?”白乐乐期待地望向高傅帅。 高傅帅被震惊了。 尼玛这部剧他几乎可以从头吐槽到尾!剧情非常坑爹!爱情非常诡异!最后尼玛还把几亿年前灭绝的恐龙都扯出来了!还敢更坑爹吗! 但是偏偏他还看得津津有味!电影的特效部分居然相当精致!演员是大牌,长得美型演技又好,完全挑不出错!而且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受怀孕后的雄姿英发了,实在是太爷们了!那小眼神,那魄力气势! 要是汉子生娃真能生出这个效果,倒是也不错的…… 高傅帅摸摸下巴,虽然不清楚什么情况,不过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他对颜嘉的认同度上升了! 把白乐乐敷衍过去,又把小姑娘送回家,高傅帅捅捅郑远尘,“喂,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颜学长?” 白乐乐凑巧家里也有事,请了第二天的假的,索性闭店一天吧。 郑远尘低着头敲打电脑的键盘,高傅帅被他的动作搞得莫名,凑过头去想知道他在看什么,却发现这货居然把电影的在线视频调出来了,而且直接拖进度条到H的那一段! 刚才白乐乐在的时候,高傅帅故作无所谓,其实看到这里也是觉得身体发热的,只是当着外人不好表现罢了。现在郑远尘特意把这个放出来…… “这一段……”郑远尘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简直可以让人以为他正在看的是教辅资料,“有些奇怪。” 电影要卖,当然是要卖点不寻常的东西的,比如说体位,比如说肉戏的地点,比如说各种PLAY。 郑远尘这么多年这方面基本是白纸,普通版本可以无师自通,情趣版本是有难度的。情侣之间偶尔是需要情趣的…… 高傅帅猜得出郑远尘大概不是出于猥琐的心思,他只是反射性地发现未知事物想要研究一下,不过嘛……高傅帅一拍大腿,干脆地说:“实践是认识的来源!我们试试!” ……←内涵 第二天,他们的自律都被狗吃了,一觉睡到中午。 起来后发现正好是吃饭时间,于是不要脸的两人就跑去颜嘉蹭饭。 忙记者还忙不过来的颜嘉疲惫地看着自家的兄弟和弟妹,内心很复杂,叹了口气:“你们还真会挑时间。” 颜嘉自从摘掉单片眼镜以后,给人的感觉变了不少,好像一下子从花花公子老狐狸变成温文尔雅贵公子了,角色落差略大。 他们进来时门口记者正成群结队地离开,显然是得到了想要的新闻稿。 高傅帅可不怕打扰这位其实很好说话的学长,狼吞虎咽地吃下午饭,道:“学长,得奖是要请客的!” “好吧,任宰。”颜嘉微微一笑,无奈地摊摊手。 特意跑过来,其实也就是为了向他道喜,也算朋友一场的礼貌。当然高傅帅私心还是希望寻个借口探听高糕的情况的。 从旁侧击几句,颜嘉就开始低吟,“嗯……他的确还是满喜欢你哥哥的。毕竟十多年的感情,要说放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十多年?”高傅帅倒吸一口气,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 颜嘉收起习惯性的笑容,态度认真起来,却没有正面回答,“……其实我也不清楚。高糕是我表弟,不算很熟,但我也比较喜欢他。他失恋我绝对不觉得舒服。不过……他应该痴心妄想不了太久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哥应该要结婚了。” “噗——”高傅帅把刚倒进嘴里的茶一口喷出去,郑远尘赶紧给他拍背。 “我偶然听到我父亲和你父亲谈话。你父亲很看好切糕世家的一个女孩,打算给你哥哥介绍。”颜嘉面无表情,“据我所知,他们是不指望你给家里传宗接代的。所以高特帅,其实责任很大吧?” 想想前两天高特帅莫名其妙来跟他抒情的事,高傅帅突然明白了什么,竟然是这么回事!但他隐隐感觉高特帅可能不喜欢女性,骗婚是很遭人唾弃的,他对他哥哥的人品不抱信心,可也不至于怀疑他干那种事,一时迷惑起来。 “对方是谁?”高傅帅问。 颜嘉说:“你应该也认识,白家的女儿,白乐乐。” 60. 噗!! 高傅帅再也忍不住了,尼玛这个世界是在开玩笑么!高特帅和他家的服务员小姐!这他妈是恐怖故事吧!难怪高特帅昨天突然跑到店里来!原来不是因为感知到了大腿肌肉上方某处淡淡的疼痛! 白乐乐的确不错,也许的确性格合适,但是性向绝逼不合适啊!家族联姻什么的,人间惨剧啊! 大约是剧情太狗血太坑爹,郑远尘这么大的石雕人都有点闹不住了,他眨了好几下眼睛。 高傅帅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郑远尘手腕。颜嘉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如果是兄控属性的话十多年前就该觉醒了,他哥结婚前夕醒悟算个啥。 高傅帅特别忧伤地望着他说:“……我突然觉得很有必要和大白回家见家长。”顺便拯救个世界。 郑远尘的表情很是迷茫,配合地点了点头。 话完,高傅帅很清楚事不宜迟,他家里的几个大人可都是行动派!于是他提前结束了这次短暂的拜访,牵着大白小跑离开了。 与此同时,高特帅正坐在高家的别墅书房里喝茶,而对面的白乐乐小姐捧着一个同样的茶杯,带着无比八卦的神情打量他。 事情并没有某人想得那么严重,鉴于白乐乐小姐早就凭着敏锐的腐女神经察觉到高特帅某些方面的喜好,她完全没有抱住帅哥大腿犯花痴的意思;至于高特帅,他虽然有些惊讶切糕世家的千金居然是他弟弟店里的小服务员,但也松了口气。 气氛比较和平。 白乐乐对gay们的生活非常有兴趣,特别想知道现实是不是和电视偶像剧里一样,充满“你爱我你不爱我”“你爱的居然是个男人”和“没想到老子这么坚定的直男最后还是弯了”的情节,但是高特帅并不像一个乐于回答她问题的对象,她的求知欲得不到满足,心痒如猫抓一般。 高特帅完全不想和这位新时代女性从任何角度引发对话,一直保持着霸气侧漏气场全开状态,低气压把屋子压得死死的,就算是可以为耽美奉献生命的白乐乐,都没敢贸然搭讪。 好在对于白小姐这类特殊人群来说,一个帅gay比一个帅哥更具有吸引力,光是看看也是很带感的。 隔壁举着窃听器试图听到动静的高家老爹,迟迟等不到反应,很是焦躁。 一旁西装笔挺的管家轻咳一声,希望高老爹能赶紧意识到他弓着腰趴在墙上的动作有多么不雅,完全没展现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风采。很遗憾,听得正起劲的那个男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件小事的。 “管家,”高老爹斜了管家一眼,“去把我的窃听切糕拿来。” 那块切糕……是他为了今天的行动专门订购的,本想留到最后关头,没想到他家的隔音效果真是太好了,不得不提前祭出杀手锏。 “是。”管家恭恭敬敬地行了标准礼,无奈地滚去拿了。 高老爹其实论长相是个相当威严的那人,剑眉入鬓,眸色深邃,更别提人到中年威武雄壮的身材了。偶尔他眼神犀利一点,跑到街上去还能收获几个“自愿进贡”的钱包,那些人送完钱包就跑,根本来不及说话。当然,那些钱包高老爹都送去公安局了。 要说他有什么折损形象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偏心护短了。 谁都知道高老爹和他老婆相敬如宾很多年了,没什么惊天地的爱情可言。可对两个儿子却是疼之入骨,其中大儿子更得他心意一点,毕竟要继承家业的。小儿子就随他去了,没啥要求,别死就行。 两个儿子外面蹦跶几年都小有成就,高老爹很是自傲。男人有了家业,就该娶妻生子了。小儿子出国之前就公开出柜,大儿子得担负起给家里娶媳妇儿的任务!还有他想要孙子! 管家捧着一块已经冷掉的切糕小跑回来,双手递上,并极其优美的在两边整齐地摆上刀叉。 如果问高老爹他专门请一个管家干什么,他老婆不是很能干么? 高老爹会非常坦然而直率地告诉你:“没有管家,老子拿什么装逼?” 英俊神武有气质的管家先生,其实就是拿来装逼的。早就认清自己实际地位的年过五十的老管家默默叹了口气,主人家的饭吃起来人生压力略大。 高老爹对于管家先生的动作越来越娴熟越来越装逼感到非常满意,他迫不及待地吃下了这块特别订制的切糕,希望他能发挥长一点的效力。要知道为了搞到这种作用奇特的切糕,他还签过不得违法使用的协约书! 窃听他儿子相亲,不算违法吧? 切糕神器一上手,果然他瞬间有一种人就在隔壁房间里的感觉,风吹草动在耳边一清二楚,连瓷茶杯与桌面摩擦发出的轻微碰撞声也能听见。 但是……卧槽怎么没说话?!是在电闪雷鸣还是含情对视? 根据高老爹对自家长子的了解,前者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他忍不住有点暴躁了。可是杀进去明显是件煞风景的事,怎么样撮合还比较合适呢? 耳畔传来一阵剧烈的煽动声,高老爹精神一震:好激烈!难道他们突然进入状况上手了?! 煽动的声音没有减弱,而且越来越强,把其他的声音都盖住,不留一丝痕迹。高老爹终于意识到声音的来源方向,似乎有几分不对…… 管家上前淡定地拍拍高老爹的肩膀,“老爷,小少爷回来了。” 高老爹一转身,就看见一块巨大的地毯状切糕扇着两翼漂浮在窗前,而自家二儿子以极其惊险的姿势直接从窗口跳了进来! 后面还拖了个雕像……不对,是个面瘫汉子!尼玛这什么玩意儿?一千零一夜还是天方夜谭?!(这俩是一个东西啊喂) 比起古怪的异能切糕,还是自家血脉比较重要,高老爹很快忽视了窗口的庞然大物,注意起儿子来。 高傅帅从飞行切糕上下来,就瞄见向来威严自成的父亲大人不雅地贴着墙壁偷听,发现他回来之后居然还对自己的飞行器露出些许震惊。 高傅帅多年来的世界观被洗刷了,心中一座名为父亲的遥远不可攀的大山轰然倒塌,变成了一棵滑稽的圣诞树——还是满喜庆的。 “哟,爸。”高傅帅轻松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要是以往,他绝不会这么轻率的。要知道他一直觉得父亲是个一丝不苟难以亲近的圣人! 高老爹也意识到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面具似乎被揭穿了,但依然忍不住垂死挣扎一下,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标准恶霸脸,“混小子,走正门!重走!” “……爸,哥在哪儿?”高傅帅摸了把鼻子,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他独立很多年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自家弯男哥哥和直女下属从婚姻有可能失败的深渊中解救出来比较好。 “……你哥哥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有关咱们家未来的。”高老爹高深莫测地说,他对高傅帅叫高特帅“哥”这件事,有一点小震惊,貌似他们兄弟感情很多年没有正常过了。 “我带男朋友回家算不算关于咱家未来?”高傅帅晓得不该由他说穿高特帅的基佬身份,索性直接顶出郑远尘当炮灰。 高老爹这才将目光从许久不见的儿子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那个人。 高大挺拔,表情严肃,有点眼熟。卧槽,想起来是谁了。 高老爹勉强维持住冰山脸,感慨万千地拍了拍高傅帅的肩膀,表示赞赏他对家族做出的杰出贡献。 作为一个混迹商场多年的商人,评估价值和使用价值,是无法逆转的本能。何况只要大儿子还在,二儿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不想管。他或许是冷情了一些。 “外面那个切糕是新产品?”高老爹表达完情感,马上切入别的有商业价值的关注点。 “嗯。”高傅帅应声。 似乎是大白搞出来的新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成功的。他本来想叫家里的直升机,不过大白却说有更合适的,却没想到是切糕。想起当初大白就是因为创造力低下而跑出来失忆,高傅帅觉得时光真是件奇妙的东西。 高老爹目光一闪,“有其他人知道这个东西吗?有专利吗?卖给厂商了吗?” 高傅帅见老爹原形毕露,有些无奈,但依然摇头表示未曾。 高老爹的眼睛更亮了,熟练地从口袋里套出一张小名片,塞到高傅帅手里,十大十的做生意状,“那您可一定要把这个项目承包给我,我们高氏有限公司一定会把它卖到最好的!像是美容切糕和美梦切糕都是我们公司承包的,我们和很多切糕世家都有合作项目,您看……” 了解自家家长滔滔不绝背后的意义,高傅帅知道在老爹眼里他大概不是儿子而是大金矿了,他爹向来有这毛病……高傅帅耸耸肩,将名片放到郑远尘手里,小声说:“你看着办吧,我爹是个奸商。” 郑远尘接过名片。高老爹的眼睛顺著名片的移动黏在了郑远尘身上,他现在知道真正的金主是哪位了。 郑远尘几乎没考虑,就对高老爹点了点头。 “您这是答应了?”高老爹大喜过望,没想到傻小子这么好骗,“最明智不过的选择!您看这分成是七三分还是六四分?我们承包这个风险是很大,大家不如互相体谅……” “不用分成。”郑远尘淡淡地说。 高老爹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头,愣住了。 郑远尘搂了搂高傅帅的肩膀,认真地说:“聘礼。” 结局 刚刚那个……难道是求婚?! 高傅帅被“聘礼”两个字击中,惊得张大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老爹堆出来的商人的笑容尽数收了回去,若不是情形不对,其速度之快,几乎可以被称为杰出的变脸术。 “用生意来换我儿子?这我还真没想过……”高老爹沉着脸喃喃自语,一贯闪烁着奸佞之光的眼睛微微向一侧偏转,笼在阴影之下,变幻不定。 高傅帅感觉到大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似乎有收紧的趋势,想不到郑远尘也会有紧张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有种胜利的快乐。 不过,他目前还没这个胆子去瞄郑远尘的脸色,尤其是在旁边的某人强烈地凝视都能感觉的出来的时候。 高老爹继续评估:“我好歹生养他二十几年,还送到国外去过,价值不菲啊……再说是个儿子,不嫁人也是能传宗接代的……” 高傅帅听得有些不快,高老爹还保持了些莫名其妙的重男轻女思想他是知道的,但此刻更难以忍受的是被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商品进行估价。高老爹的形象完全幻化成一个邪笑着准备大捞一笔的人贩子,随时准备从非等价交换中谋取暴利。 “要是我儿子跟你走了,我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了,风险大大增加啊……”高老爹浑然不觉儿子尖锐的目光,平淡地叙述自己所要承担的风险指数。 高傅帅忍不住了,他暴躁地无视碎碎念的高老爹,一把拽住郑远尘的领口,“我们就不该来!我哥就随便他吧,你要求婚就早说!我跟你私奔,走!” 郑远尘精致得不似真人的脸上如雨后初晴般破出三分笑意,谪仙一样的脸简直可以让任何一个颜控瞬间失去理智。好在与此人同居许多年,高傅帅的免疫力比寻常人强,总算勉强把持住。 “等等!”高老爹总算停下算计,皱着眉头把他们拦住了,“有儿子这么拆爹的台的么?不孝!” 高傅帅默默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高老爹似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总算彻底正经起来,但一开口却还是让高傅帅恨不得撞墙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儿子不值那个价钱。” 说着,头发白了半边的中年人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外头的飞行切糕,好像情人就要离他远去、从此天各一方了一样。 依旧口口声声是价值! 虽然算是一代奸商良心发现,难得发自肺腑的诚信出价,但是怎么听着就那么让人不爽呢?! 郑远尘淡定地摇了摇头,表情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毫不避讳地直视高老爹,一丝颤动都没有,道:“他值,他是灵感。” 高傅帅老脸禁不住夸得红了红,肉麻话是越听越习惯了。 “这买卖做了可别后悔,我不接受任何形式退货。”高老爹说道。 “爸……你能换个说话方式吗?”高傅帅十分别扭地说。 “你懂什么?老子说了几十年了!”高老爹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要是不用这种口气,你以为你妈能嫁给我?没嫁给我会有你吗?” 高傅帅:“……” 气氛似乎稍稍温暖起来。 突然,门向内打开了,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便见到不带表情的高特帅向青松一样站在那里,身后跟着掩住嘴的白乐乐。 “爸。”高特帅扫了扫紧靠在一块儿的高傅帅和郑远尘,转向自己的父亲,“外面那是什么?” 高特帅说的是还飘在半空中的飞行切糕。 高老爹的眼珠子一转,打了个不算高明的主意:若是两个儿子能在同一天定下终身大事,也算祖宗保佑了。 “刚收的聘礼。”高老爹含糊地回答,接着两眼亮闪闪地在高特帅和白乐乐之间徘徊,试图发现一丝奸情,语气饱含期待,“你们年轻人聊天聊完了?” 高特帅点点头,一如既往地高昂着头,只用斜视和俯视来对待他人,高傲的不可一世,动作却有些僵硬。他直步走到窗前,半个身体探出窗外,眼神有些复杂。 “……前所未有的创造。”高特帅转过身,对郑远尘说,赞赏得很真诚。 大白也没有客气,淡淡地点头,“谢谢。” “爸,我有事想和你说。”高特帅看向十分期盼的高老爹,“隔壁房间。” “跟爹客气什么,不用害羞啊。”高老爹眼前一亮。 高特帅没有如高老爹希望地那样回答,反而对另外两人道:“你们回去吧,带上她。” 白乐乐被推出来,表情尴尬地笑了笑。就算再怎么好奇,一直被无视,最后被丢出来的感觉绝对不是那么让人回味的。 高特帅的眼神很坚定,没有露出半分愉悦或是其他的情绪,甚至有一秒看起来是黯淡的悲伤,不像他熟悉的兄弟,反而更像是被郑远尘附体……从来没有在高傅帅身上发生效用过的兄弟感应突然涌上心头,一种强烈的感觉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他,他知道高特帅想要说什么! 他本来是想过来解救不喜欢女性的兄长于水火的,没想到最后搞成了自己的订婚,而他一向强大得不容置疑的哥哥决定自救了。 内疚感将他闷得喘不过气,方才还有的甜蜜的心情消散殆尽,高傅帅恨不得抽不争气的自己两巴掌。 已经迈步前往门外的高特帅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又走了,只留下穿着神色西装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是个强悍的兄长,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高傅帅生平第一次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所熟悉的高特帅,发觉他身边似乎没什么亲近的人,更没有人主动亲近他。越是离普通人远的人,活得越是孤单。 主动贴上去,并且锲而不舍的人,或许只有高糕一个吧? 因为高傅帅不想走得太快,所以郑远尘也留在一旁陪他,郑远尘不善言辞,高傅帅没有心情说话,于是形成了古怪的沉默。明明刚刚又近一步的两人,奇怪地相对无言。 白乐乐原本还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但察觉其他人根本不配合之后,只能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喝茶了,好在她生性比较乐观,还能捧着茶杯看里面的茶叶漂来漂去自得其乐。 自己的父兄刚刚出去没多久,就听见了连隔音墙都挡不住的来自高老爹愤怒地咆哮。但很快,咆哮声就安静下来,似乎是被安抚住了。 过了一会儿,高特帅一个人走进屋,他表情似乎轻松不少,看到围坐茶桌的三个人,紧皱眉头,“你们还没走?” 高特帅的领口皱巴巴的,似乎是被人死死揪住外力所致。 高傅帅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问:“爸已经知道他即将面对绝种的惨烈事实了?他没事吧?” “……他摔门了。”高特帅答。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同时微微一笑,就好像是从来没有隔阂的兄弟一样。 白乐乐也不必他们送,自己叫了家里的车就离开了。高傅帅不急着走,他满身释然,只觉得一生从来不曾如此畅快。 离开许多年,高傅帅对于自家的一草一木早就不那么熟悉了,他像往来的宾客一样从新在家里走了一圈,这才和郑远尘搭乘飞行切糕离去。 远望晴空万里。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更加令人神往的将来:兄友弟恭、事业发展、结婚……就是父亲会有些许暴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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