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爱 上——福小熙
福小熙  发于:2014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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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去爱,因为害怕受伤害 柏锡彦以为自己只要远远避开那个水一样的男子就可以将心守住 却发现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被那男子束缚 在看似无形的枷锁中,挣扎、沉沦…… 在沉重到心疼的束缚中,学会去爱……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未定/正剧 关键字:养父子 18禁 年下攻 不敢去爱,因为害怕去伤害 第一部:等爱 01. 回家 傍晚的乡间总是透着寂静。 再次踏上这片许久未曾触碰的土地,听着蝉鸣与稻田间传来的蛙声,柏锡彦深深吸了一口气,任凭湿热的空气从鼻尖灌入,缓缓迈出步伐。 从车站回到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如今却显得极为漫长。感受着朦胧的灯光渐渐凝成淡淡的薄雾,柏锡彦踩灭了手中的烟,从后面叫住了那个瘦弱的男人。 “祈雅。” 听到柏锡彦的声音,段祈雅愣了一下,缓缓扭过头。 “小彦?!”轻唤着柏锡彦的名,段祈雅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司放大假就回来了。”对着段祈雅微微一笑,柏锡彦缓缓走到他面前。 “这半年,还好么?” “嗯。”勾起嘴角,段祈雅对着柏锡彦轻柔一笑,好似和煦的晚风,吹拂在他的心间。 像是想到了什么,段祈雅转过头,打开黑色的公文包,伸手翻找起来。包是十年前的旧款,乌黑的漆皮因为年代久远早就蹭的泛白,如今除了他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去用了。 “不好意思小彦,请再等一会儿,钥匙……突然间找不到了……”回过头对柏锡彦笑了笑,段祈雅的手继续在公文包中翻找,微微颤抖的指尖却连包也有些抓不住。 叹了口气,柏锡彦抬起手,任凭黑色的倒影逐渐笼罩住段祈雅的全身。 “小彦……”没有想到柏锡彦会突然从背后贴上自己的身体,段祈雅震了一下,微微颤抖的感觉,就算隔着衬衫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钥匙在这里。”淡淡的从门梁上的取下一把备用钥匙,柏锡彦微笑着交到他的手上。祈雅总是这样,只要自己一不在他身边就会慌乱到迷糊,所以才会有了这把备用钥匙的存在。 伸手接过钥匙,段祈雅的脸上有一丝不着痕迹的尴尬,赤红的耳根却是格外的显眼。 “谢谢……”开了门,段祈雅拿了双拖鞋放到柏锡彦面前,柔柔一笑。 “小彦,欢迎回家……” “嗯。”换了拖鞋,柏锡彦将行李放在门口,缓缓扫了一眼这间阔别半年的老房子。 这里是城郊的一座小屋,从外面看已经是那么的不起眼,里面却是更加老旧,让柏锡彦联想到了上个世纪中期的破败与萧条。大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木椅,除此之外连张像样的沙发都没有。原本光洁的墙面早已不再,留下的只是泛黄的墙皮与破裂的橱窗。 以前这里住着一对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养父子,但是现在,只有一个孤独的中年人,以及一个 ——背负着罪恶的男人。 “吃过饭了吗,小彦?”将公文包拿回里屋,段祈雅换了一件稍微居家的衣服走出来。 “还没。”摇摇头,柏锡彦看着段祈雅卷起袖口,打开冰箱看了看又合上。 “不好意思,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小彦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买点菜,很快回来。” “不用了,你在家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买。”说着,柏锡彦走到门口,穿上皮鞋。 “可是……” 没有理会段祈雅的话,柏锡彦徐徐地走到记忆中的菜摊子。 祈雅住的村子很小,而眼前的地方说是菜市场,不过就是几个农民在路边摆的几个摊子,连间像样的店面都没有。 蹲下身子,柏锡彦在一个菜摊子面前买了两把青菜,缓缓站起身。 “是小彦么?”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柏锡彦一扭头便看到对面摊卖肉的大伯正在对着自己笑。 “真的是小彦啊,好久没回来了吧。”擦了擦手上的猪油,大伯大步走上前,给了柏锡彦一个热情的拥抱。 “是啊梁伯。”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柏锡彦象征性的回抱了他一下。乡下地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繁华与热闹的程度虽然比不上现在工作的城市,人却相对淳朴的多,就算是不怎么熟悉的卖肉大伯也会对你掏心挖肺,满心的热忱。 “是回来看段老师的吧? “嗯。” “看你难得回来,我给你切块好肉。”说着,梁伯从肉架上割了一块上等的五花肉交到柏锡彦手中。 “那谢谢梁伯了。” “不用客气,你爸平时也挺照顾我们家小优的,叫他没事过来吃饭啊,不然自己一个人又搞到胃出血就不好了。” 听到梁伯的话,柏锡彦的眉动了一下,“怎么他有过胃出血么?” “是啊,就前两个星期的事情,在学校上课上一半突然说要改成自习,结果门还没出就倒下了。那时候疼的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就不动了,村子里面也没个像样的大夫,本来想说给你打电话的,但他说你工作忙,怕你分心,就没打。” 这边还没从梁伯的话里反应过来,柏锡彦的耳边又听到他的话。 “小彦啊,你也别怪梁伯多嘴。我知道你在城里工作事情多,但也尽量多回来看看。你爸这人吧,虽然啥都不说,但是我们这些人都看得出来,他挺惦记你的。连我女儿都说了,老是看到段老师一个人在学校一边吃着馒头青菜,一边看着你的照片,那眼神就跟要哭出来似的,连她那么小的娃都觉得可怜。” 梁伯这辈子都在这个村子里卖肉,为人老实,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说话却是实在,一字一句打在柏锡彦的心上,让他难受的不得了。 要说这事儿,如果放在别人家的儿子身上,柏锡彦一定会笑那人是个白眼狼,不想这会儿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才觉得,原来自己才是那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搞得他完全没有心思留在菜场,随便买了些菜便匆匆忙忙赶回家。 02.别再让人担心了 回到家,柏锡彦看着段祈雅忙碌的背影突然定在了那里,心就像是被人从外面扒了一层皮一般,疼得自己全身都没了力气,倒是段祈雅先注意到柏锡彦,笑着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菜。 将菜放在厨房的台子上,段祈雅伸出手揉了揉柏锡彦的发,眼中满是宠溺。 “我们的小彦,已经长大了呢……” 柏锡彦知道段祈雅指的是买菜的事情,却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甩了两个耳光子。 眼前的男子从以前就一直很疼自己,样样都帮自己做到最好,却不曾让自己帮他做过什么。买菜这种事情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小孩,在几岁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帮家里人做了,可是自己都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了,帮他买菜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看着眼前矮了自己一个头的段祈雅,柏锡彦突然觉得喉咙里梗了一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张开双臂,紧紧地搂着面前的男子。 “小……彦?”没有料到柏锡彦会突然这样抱住自己,段祈雅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背,就和小时候一样,却让柏彦锡更加难过,鼻子里的酸楚,挡也挡不住。 “祈雅……对不起……” 感受着柏锡彦搂着自己的力道越变越大,段祈雅也不知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只得用更加温柔的声音问着他,期望可以借此消除一丝他心底的不安。 “怎么了小彦?好好的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耳边听着段祈雅醇厚的嗓音,柏锡彦忍不住用耳鬓蹭了蹭他的发,声音低沉,却又有些沙哑。 “我以后……” “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所以……所以……不要再让别人担心了……” 说实话,柏锡彦是想说要段祈雅不要再让自己担心的,可是话到了嘴边,硬是被他吞了回去。不是因为他不担心祈雅,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那句话。 “小彦……”没有想到柏锡彦会突然搂着自己说这种话,段祈雅抚着他背的手顿了一下,却不自觉的自嘴角弯起一道绝美的弧线。 段祈雅从刚见到柏锡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个养子脾气倔,不喜欢把自己的感情表露的太明显,因此他要做什么,自己也从来不会多问,即使到了现在他半年回一趟家,自己也不会打电话去数落他的不是。 虽然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孤独,但他知道柏锡彦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大了自然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也没必要老是忘家里跑。更何况他也年轻过,他也住过城里,所以知道男孩子比起女孩子更喜欢那种无拘无束,漂泊而自主的生活,而他会做的,就只有留在这个乡间的小屋,等着柏锡彦有一天突然想到自己,能回来看上一眼。 放开眼前的段祈雅,柏锡彦不着声色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头,问道:“需要……帮忙么?” “小彦已经帮了很多了,接下来的我做就好了。”摇摇头,祈雅抬起头,对着柏锡彦露出的竟还是那一抹温柔的笑容,看得柏锡彦心中更加郁闷。 “可是你不是才得过胃出血?” 听到柏锡彦提起这件事,段祈雅愣了一下,这才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些个奇怪举动。“已经没事了,医生帮着开了点药。” “可是……” “我都说了没事了,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说着,段祈雅将柏锡彦推出厨房。 “厨房油烟大,你出去坐着就好了。” 锅里的热水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白色的水蒸气顺着发黄的墙沿徐徐上升,让人有一种虚幻而又飘渺的感觉。 看着段祈雅忙碌的身影,柏锡彦叹了口气。 “那你别做的太复杂了,能吃就行。”离家那么久,柏锡彦对于吃早就没了要求,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依然把自己当做当年的孩童,努力的,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 “小彦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我怎么说也要多给你做些好吃的。”回头对柏锡彦微微一笑,段祈雅转过身,用心将菜放入水中过了一遍,剥了两片蒜瓣放在一旁。 不想浪费他的一片好意,柏锡彦低下头,漫无目的地打开手机翻看着今天的新闻。如此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柏锡彦感受到些许的冷意,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下那个正在做饭的男人。 “祈雅,你不觉得家里有点冷么?”虽说夏天还未完全过去,可夜晚的乡间已经染上一丝秋意,虽没有冬日的刺骨冷风,却能清楚的让人感受到那一丝凉意,隐隐爬上心尖。 听见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对他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彦,厨房的窗户破了,所以会有冷风灌进来。” 皱了皱眉,柏锡彦走到窗前,果然看到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正对着厨房透着冷风。 “我记得我上次回来,这里就已经破了吧?” “你不在家,我也就没有在意。”温柔的笑了笑,祈雅好似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用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看着这样的他,柏锡彦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柔软了下来,轻轻抓起他的手,摆在自己的胸前。 “你明明很冷,连指尖都是冰的。” 03.回忆 感受着柏锡彦胸膛的热度,段祈雅有了片刻的失神,指尖难以抗拒的在他胸前动了动,隐隐骚刮着彼此的心。 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段祈雅对着柏锡彦尴尬的笑了笑,缩回手,耳根却泛着一丝红。 “等我明天找人来补,现在先吃饭吧。”说着,祈雅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端上了桌。 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柏锡彦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蒸鱼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感觉让他幸福的眯起双眼,是一种许久未尝过,却怎么也无法忘怀的味道。 “怎么样,好吃么?” “嗯。”点点头,柏锡彦埋头于饭桌前,心中却泛起了一丝酸楚。 他喜欢吃祈雅做的饭菜,很喜欢。可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依然没有办法将他据为己有。就好像现在的自己,明明很喜欢吃祈雅做的饭,明明很喜欢祈雅,却还是只能尝试着慢慢疏远他,让时间来帮自己冲淡那份,浓烈到心疼的爱…… “太好了,我太久没有做饭,还怕自己的厨艺退步了呢……”说着,段祈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柏锡彦碗里。 “多吃一点,饭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夹起碗里的肉,柏锡彦突然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 那时候的自己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跪在父母的遗像旁,目无表情地看着宾客们一个个走进,鞠躬,再走出去。 每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怜悯、冷漠,除了那个水一般的男子 ——段祈雅。 即使到了今天,柏锡彦都还清楚地记得祈雅温柔的眼神以及暖人心扉的怀抱。 “小彦,想哭就哭出来吧……”摸着自己的头,祈雅蹲下身子,轻轻将自己搂在怀中,一边轻拍着自己的背。 想起已经不在了的父母,当时的柏锡彦哽咽了起来。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来说,突如其来的噩耗是多么的令人绝望,任凭自己再怎么坚强,也忍不住低下头,将那满心的不安,化作悲鸣。 父亲死的时候留下一大笔的遗产,亲戚们只将自己看成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鬼,一边扬起伪善的笑脸,一边盘算着要怎样才可以将那笔钱收入囊中,只有祈雅一个人,单纯的把自己看做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温柔的搂着自己。 “我会照顾你的。”不顾亲戚的反对,祈雅硬是把自己带到了这个满是麦田的穷地方,坚持领着那点微薄的工资将自己带大。 自己也曾问过他,为什么从来不用父亲留下的那笔遗产,而他只是抓着自己的肩,温柔的看着自己说:“那些钱我只是暂时替小彦保管,等以后我们的小彦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我再还给你。” 柏锡彦知道段祈雅是父亲的学生,为人内敛,又不懂得为自己设想,就算到了现在也还是穿着一件十年前买的旧背心,满是补丁。但是就是这样一名男子,让柏锡彦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甚至比自己死去的父母还要好,让柏锡彦暗自发誓要照顾他一辈子。 22岁那年,柏锡彦从一所一流大学毕业,在城中找了个待遇不错的工作。柏锡彦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搬到城里,那时的段祈雅只是温柔的摇摇头说,他是一名教师,虽然工资不多,但乡下的孩子需要他,而他不能,也不忍心丢下他们。 虽然无奈,柏锡彦还是接受了他的说法,独自生活在那喧嚣的都市。 刚开始的时候,柏锡彦很不习惯。 都市人的冷漠与快速的生活节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以至于每个星期都会回来一次。望着段祈雅的背影,柏锡彦的心总会慢慢平静下来,那种找到属于自己的避风港的感觉,是那么的安逸而令人沉醉。 柏锡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这么单纯的崇敬着段祈雅,像是对待最亲的家人一样的崇敬他,直到柏锡彦二十三岁那年在酒吧跟同事喝到烂醉,和一个陌生的瘦弱男子发生了关系,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扭曲、污浊。 当时的男子对柏锡彦说,柏锡彦和他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嘴里叫着的全是一个叫做“祈雅”的名字,那时候柏锡彦才发现,一直以来,他对祈雅的感情不止是单纯的亲情,而是带着欲望的,丑恶的爱。 柏锡彦开始慢慢疏远段祈雅,从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一个月回来一次,直到现在,半年才回来一次。而他也不可避免的被那个污秽的大都市改变,从一个单纯而青涩的青年,变成现在这个经验老道的成熟男性。 04. 为了忘记段祈雅,柏锡彦几乎每晚都会拥抱不同的男女。 看着他们在自己身下迷醉的表情,柏锡彦的心却异常的空洞,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沉溺在这大都市的泥潭中,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只会继续沉溺下去,没有一丝希望。 柏锡彦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想着那个所谓的养父,可越是拥抱不同的人,柏锡彦心间的罪恶感便愈发深重。 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刻上了属于段祈雅的印记,肉体上的交合只会让柏锡彦觉得自己背叛了对祈雅的爱,一边告诫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毁了他,让他陪着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一边,却更加想要侵犯他…… 蹂躏他…… “小彦,小彦?” 被段祈雅的声音拉回现实,柏锡彦看着他温柔的笑,露出了片刻的痴缠。 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男子好似受到了时间之神的眷顾,十几年来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周身的皮肤还是一样的白皙而富有弹性,就连眼角也没有一丝皱纹,看得柏锡彦如痴如醉,却更加憎恨这样的自己。 吃过晚饭,柏锡彦主动站起身,将所有碗筷拿到水池边。 “小彦你放着就好,一会儿我来洗。”说着,段祈雅带着柏锡彦来到他以前一直住的小房间。 电灯闪了两下,发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了整间屋子。 “你走了之后这间房子就一直为你留着,我每天都有打扫,不会脏,所以你可以放心睡下。”说着,段祈雅从隔壁的屋子里搬出一张矮凳,踮着脚尖从衣橱的最上方抱下一床被子。 看了眼段祈雅因为自己而忙碌的背影,柏锡彦打开下方的衣橱,看了看里面的旧衣服,忍不住用手随意翻了两下。 “这些衣服,你还留着啊……” “嗯。”点点头,段祈雅微红了脸,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和的眷恋。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都有好好保存……” 知道自己……会回来么…… 听到段祈雅的说辞,柏锡彦苦涩的笑了笑。 柏锡彦不懂,就算他头脑再怎么精明,身边的男女伴侣再怎么多,他总是猜不透段祈雅那颗看似好懂的心。 也不知是自己真的放不下,还是祈雅真的有一种能够让人沉溺于他温柔之中的魔力,在柏锡彦看来,自己的这个养父总能在若无其事的情况下,说出一些温柔到令人心疼的话。 明明早已经决定疏远他,甚至一辈子不回来见他,最后却还是忍受不住那份蚀骨的空虚,疯狂的思念他。 合上衣橱转过身,柏锡彦坐在刚铺好的床铺上,强迫自己收拾好情绪,试着变回那个冷漠的男人。 “其实你可以把它们都丢掉或者捐出去,我已经用不着了。” 听闻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微微蹙起眉,有些局促的用手搓着自己的裤缝。“可它们都还很新……” 打断了段祈雅的话,柏锡彦的语调不自觉的抬高。 “祈雅,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了!我的工作待遇很好,生活的也很好,你不用为我省,真的,况且我不是一直都有寄钱回来么?” “可那些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我不想乱用,况且我自己的工资,够花……” 叹了口气,柏锡彦一直都知道段祈雅很疼自己,明明自己只是他恩师的小孩,硬要扯也扯不上多大点关系,可他还是把自己当成是亲生儿子那么对待,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 早几年柏锡彦回来的次数还算频繁,也就没怎么发现段祈雅的生活有什么问题,直到后来他一个月回来一次,三个月回来一次,这才渐渐发现,这个原本就算不上新的家,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更加破旧。 05. 柏锡彦不是傻子,也知道段祈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虽然他害怕和段祈雅有过多的接触,到底还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可以过得好,因此当他看到祈雅为了给自己存那些所谓的创业基金而吃馒头青菜的时候,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段祈雅留在柏锡彦的房间和他聊了很久。那温柔的眼神,以及残留于嘴角的笑容让柏锡彦再次觉得,眼前的男子,就是他的全部。 “小彦,你这次回来,会留多久?” “你想让我留多久?” 对于柏锡彦的反问,段祈雅显然没有想到,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眷恋,却止于沉默。 虽然段祈雅什么都没说,但是柏锡彦还是从他那略微苦涩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总是这样,笨拙、敏感,却隐隐带着一份外人所不懂的温柔与坚持,就好像现在,明明孤独的每晚都会躲在屋子里默默哭泣,却不愿对自己道出丝毫他内心的脆弱;明明只要他和自己说一声“不要走”,自己便会乖乖的留在他身边,不管内心有多么的痛苦和空虚,也会留在他身边……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柏锡彦在小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脑海中回忆着白天与祈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又开始变得燥热,难以抗拒的邪恶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难以喘息。 坐起身,柏锡彦为自己点了一根烟,一边看着窗外的月光,一边听着田间的蛙声,好似这样就可以让他疲惫的心略微喘一口气。 隐约间,柏锡彦听到一丝妩媚的呻吟声从隔壁传来。 对于柏锡彦这样的情场老手,他当然知道这种呻吟代表着什么,不过从那熟悉的嗓音中传出,还是让他的心,“咯!”了一下。 熄灭了手中的烟头,柏锡彦坐起身,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了段祈雅光洁的背脊。 月光下的他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苍白的肌肤早已因为激情而泛着片片红痕。整个背脊压成了一道弯曲迷人的弧线。骨感的手指不断的在自己的茎身摩擦,却是青涩的套弄,毫无任何技巧可言。 柏锡彦被眼前的美景慑住了心神,一时之间变得口干舌燥,双手也不自觉来到胯下,掏出早已昂扬的巨物。 祈雅……祈雅…… 心中不断呼喊着段祈雅的名字,柏锡彦的手加重了力道,随着他的节奏上下套弄起来。手中的楠根热烫无比,却让他疯狂的想要触碰祈雅那比自己小了许多的粉嫩玉茎,想着他紧致的后薛,以及他在自己身下喘息的娇媚模样。 说来可笑,和段祈雅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这是柏锡彦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见到他的东西,却是在如此荒唐的情况之下。 用着鹰一般的锐利眼神紧紧盯着祈雅的动作,柏锡彦看着他的眉渐渐蹙在一起,樱红小嘴微微张开,吐出的,是令人难以抗拒的诱人香气,却是该死的性感。 从祈雅的表情,柏锡彦知道他就快达到欲望的顶峰,双手也不自觉的加快速度,想着如果可以就这样和祈雅一起射出来,该是何等舒爽的感觉。 就这样,柏锡彦看着段祈雅那乳白色的经验在空中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喷射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而他也闷哼了两下,满手都是自己浓稠的腥液。 看着祈雅因为疲累而不断喘息的娇媚面庞,柏锡彦的下体又开始迅速胀大,那种带着疼痛的激爽,却让他的身心都倍感空虚。 不够…… 怎么也不够…… 像这样一边想着祈雅一边做着可耻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可越是这样,心中的饥渴不减反增,强烈的欲望就快将柏锡彦燃烧殆尽,脑海中充斥的全是他柔软的躯体,骨感的指尖,以及那动情时细碎的呻吟。 柏锡彦以为大都市的繁华可以让他忘记这个平凡的老男人,可是有些东西忘不了就是忘不了,对于段祈雅的感情早就像是老树盘根一般,牢牢扎在自己的心间, 怎么, 都忘不了…… 06. “祈雅,你有没有想过要为自己找个女人?”坐在赤红色的木凳上,柏锡彦淡淡地问了一句。 昨晚的一切都有些失控,让他在不知觉之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无措而又青涩的少年。 即使是面对面坐着的现在,柏锡彦的血液还是一样的沸腾,脑中也还是会忍不住幻想着祈雅在自己身下哭叫的样子,而理智告诉他,与其让两人的父子关系就这么破裂,他宁愿现在就帮祈雅找一个女人,一个可以帮着自己照顾他,呵护他的女人…… “女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段祈雅显然有些诧异,望着柏锡彦的眼神微微带着恐惧。 “明年你就三十九岁了吧,这样一直单身,不寂寞么?” “怎……怎么会,爸爸有小彦陪着啊……”说着,段祈雅微微一笑,却不似往日的从容与温柔,眉眼间隐藏着一丝虐恋的绝望,好似一个被抛弃的孩童,不断的对着柏锡彦轻唤,叫他不要放开自己的手…… 仔细观察着段祈雅的表情,柏锡彦自嘲的笑了一声,最终将自己的想法列为毫无根据的猜想。 “可我现在长大了不是么?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家,而且我半年才回来一次。正好我现在在一家婚姻介绍所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帮你找一个合适的女人。” “可是爸爸……爸爸现在真的很满足,过的也很清闲,爸爸……爸爸……” 对于“爸爸”这个词,柏锡彦一向都很敏感,而段祈雅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也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有些局促的吸了一口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耳边传来的寂静是那么的清晰。 像是想通了一般,段祈雅突然问柏锡彦:“小彦……希望我找么?” 诧异于他那突如其来的疑问,柏锡彦笑了笑,心却在微微的抽痛。 “我只是提个意见,而且我昨晚看到你……好像在手银……”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整个人局促了起来,泛红的脸庞是如此的娇媚,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红霞。 “对……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 相对于段祈雅的无措,柏锡彦却显得极为沉稳,低沉的声音有如上好的佳酿,透过胸腔,缓缓流泻于整间屋子,好似自己才是那个人生课堂中的导师,教导着他,何谓情欲。 “我明白的……” “男人么,都有欲望……” 听着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再没有回答,一整天都沉浸在难以释怀的尴尬之中,好似被自己的养子看见那种事,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看着段祈雅的侧脸,柏锡彦的心突然有了那么一丝释怀,最起码他知道祈雅是青涩的,内敛的,而情欲对于他来说,只不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虽然无可避免,却又不可放纵。 而对于柏锡彦来说,白天的对话像是一种试探,试探祈雅,同时也是在试探自己。 柏锡彦想知道祈雅到底对爱欲有几分了解,也想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接受自己最心爱的祈雅去接受另外一个女人,是否允许别人独占那个,一直属于他的祈雅…… ****** 晚上,段祈雅敲了敲柏锡彦的房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羞斥,却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坚定。 “早上的提议……我有认真想过,所以……麻烦你了……小彦……” 听到段祈雅的话,柏锡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错愕,随后而来的是紧张、焦虑、以及暴怒。 柏锡彦没有想到段祈雅会真的接受自己的提议,毕竟他那么的惧怕陌生人,惧怕到每次接触到不认识的人的时候,都会颤抖。 柏锡彦曾经见过他和一名女性外出,那个时候自己才十五岁,半开玩笑的叫他给自己找一个“妈”回来,结果没过两天,祈雅就真的请了一个陌生女人到家里吃饭。 柏锡彦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羞涩、焦虑,甚至可以说是—— 害怕…… 当时的祈雅虽然什么也没说,柏锡彦还是看到了他指尖的颤抖以及被自己捏到发紫的大腿。而女方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来家里吃过两次饭便再没有出现过。 那次之后,柏锡彦就再没有提过叫段祈雅找女朋友的事情,而他对于柏锡彦的沉默也好似松了一口气,选择让这件事在他们之间慢慢被冲淡,直到今天。 07. 对于段祈雅的表态,柏锡彦始终无法释怀,以至于第二天天刚亮便拎起行李包,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这个朴实的乡村。 对于柏锡彦这短暂的停留,段祈雅显然有着那么一丝错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打了不止一遍的电话给柏锡彦,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一点错也没有,错的那个,其实是柏锡彦。 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柏锡彦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对于段祈雅的思念不减反增。 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想要和他说自己爱他,可最终,柏锡彦还是选择了放手,为他仔细挑选了一个“匹配”他的女性。 “李小姐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是么?”看着面前的女人,柏锡彦露出了一抹公式化的笑容。 李怡清,三十五岁,一直都是一名安份守己的公务员,三十岁的时候结过一次婚,后来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于两年后离婚,没有孩子,没有不良嗜好。 其实对于她的事情,柏锡彦已经查的很清楚,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是的……”对着柏锡彦点点头,李怡清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对于眼前男人的迷恋。那是柏锡彦经常看到的眼神,充斥着爱欲的,污浊的眼神,让他不禁厌恶起眼前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和祈雅走在一起! “之前有过相亲的经验么?” 略微惊讶了看着柏锡彦,李怡清有些不高兴的点点头。 其实对于一般来相亲的人来说,柏锡彦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但是对于这个有可能与祈雅走在一起的女人,柏锡彦变得尖锐,变得敏感,就连一向良好的职业操守也可以破坏的一干二净,只因为他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帮祈雅找到一位完美的女性,代替自己,照顾他一生一世。 之后柏锡彦又和她闲聊了几句,从她的话语和行动间,柏锡彦深刻的了解到她的丑陋,谎称之后还有事情便打发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柏锡彦找了无数的女人,问了她们无数的问题,当他以为这个世界到底还是没有能与祈雅匹配的女性的时候,却被自己找到了一个勉强配的上祈雅的女人,陈雅曼。 看着这个新找来的陈雅曼走出房门,柏锡彦拿起电话,第一次给段祈雅回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段祈雅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曾经哭过,听到柏锡彦的声音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你……没事吧?”听着段祈雅的声音,柏锡彦不免有些担心。想要马上飞回他身边,却怕太过主动会让他察觉到什么,因此只是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我没事。”像是不想让柏锡彦担心,电话那头的段祈雅轻轻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亮出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 “那个……你那天怎么突然就走了?没什么事吧……” 对于段祈雅的关心,柏锡彦撒了谎。“公司临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急事,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有点担心,不过没事就好。”说着,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对了,我帮你找了一个合适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一趟市区么?” 听到柏锡彦的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稍显苦涩,却还是应允了他的要求。 “周一到周五我都要上课,周六可以么?” “可以,那我帮你和女方约周日见面可以吗?我想趁周六带你出去逛一逛。” 显然,段祈雅对于柏锡彦的突然邀约显得有些欣喜,温柔的嗓音透着轻快的愉悦。“好的。” “那就周六见。” “嗯!” 挂了电话,柏锡彦便投身于忙碌的工作中。虽说升上总经理这个职位以后,要做的事情不是很多,但是这几天为了帮祈雅找个合适的女人,手头上的工作都被他搁置了,导致现在不得不加班赶工才行。 08. 星期六的早上天还没亮,柏锡彦便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被这扰人清梦的声音弄的有些烦躁,柏锡彦抓了抓头发,一脸惺忪的打开门,却看到段祈雅局促的站在他面前。 “祈雅?”眯起双眼,柏锡彦有些不适应门外的光线。 看到柏锡彦的样子,段祈雅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我来得太早了么?” “没有,是我昨天睡得比较晚。”拧了拧眉心,柏锡彦为他让开一条道。 星期五的晚上柏锡彦总会在酒吧玩到比较晚,不过还好昨晚事情比较多,只是喝了两杯便回到家里,也没有带其他床伴回家,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祈雅解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 “嗯!”相比于柏锡彦的慵懒,段祈雅显得很兴奋,语气中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天真与稚气,仿佛对这新环境有着无比的好奇心。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柏锡彦换了身衣服,这才觉得有些清醒,正眼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段祈雅。 “你不用坐的这么正。”看到段祈雅的样子,柏锡彦微微皱了皱眉。 “我怕把小彦的沙发弄脏呢……”说着,段祈雅局促的扭了扭臀部,可以看出他维持着这种别扭的姿势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不过话说回来,小彦的家还真是漂亮呢,所以才不愿意回去了么……” 像是知道自己说错话,段祈雅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是我的话,也会宁愿呆在这么舒适的环境里呢……” 听着他的话,柏锡彦什么也没有回答,心间却忍不住泛起一丝不舍。 果然是自己太过刻意的回避,让祈雅觉得寂寞了吧…… “如果你喜欢,可以经常过来。”不忍看到段祈雅落寞的表情,柏锡彦回了这么一句,却在随后觉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不过要先打个电话给我就是……” “嗯。”点点头,段祈雅对于柏锡彦这种难得的温和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对着他甜甜一笑,不似以往的温和,让柏锡彦的心沈了一下,隐藏在血液中的爱意又开始加速流淌。 不想让段祈雅看出些什么,柏锡彦看了眼他一身的装束,皱了皱眉。 “你不是准备穿成这样去相亲吧?”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段祈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的衣服都比较旧,这已经是最新的了……” 听着他的话,柏锡彦的心微微抽痛起来,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问题,却还是心疼。 抓起他的手,柏锡彦将他带到楼下的车库,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走,我带你去买衣服。” 看着面前的轿车,段祈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是乖乖的坐上车,什么也没有问。 柏锡彦知道段祈雅为什么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开车回过家,也没告诉他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车。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生活了六年,对于自己的物质生活,柏锡彦一向很少向祈雅提到,如今却忍不住开了口。 “车是去年买的,不过之前已经换了两辆了。”对于今年二十七岁的柏锡彦来说,事业上的成功可能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了。 “诶?小彦好厉害。”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毫不犹豫的对他进行赞赏。 听到祈雅的这种不带丝毫虚情假意的称赞,柏锡彦体内的大男子主意心理开始慢慢膨胀,不禁勾起嘴角,和他说了更多五年来关于自己的事情,而段祈雅则是一脸温柔的听着,时不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柏锡彦,称赞他如何厉害。 柏锡彦被段祈雅的赞美弄得有些飘飘然,以致于开错了两个路口,绕了半天才折回这条城市中最繁华的街道。 带着祈雅走进一家高级的服装店,柏锡彦仔细挑选了几套西装,交到了售货员手上。“麻烦你带他进去换下衣服。” 09. “好的,先生。”售货员对着柏锡彦甜甜一笑,却在看到段祈雅那一身装束的时候皱起眉头,不情不愿的带他进了试衣间。 对于售货员这种明显的差别态度,柏锡彦皱了皱眉,却也知道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在这都市繁华的外表之下,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不同的定位,不管你是有能力,有钱,或者是有权,总能在这社会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骄傲。不管别人对你的态度是真心的赞赏,或是虚伪的假意,听在心里舒服就行,又何必太过认真。反之,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就像现在的祈雅一样的时候,便会受到大家的排挤与冷眼。 坐在沙发上,柏锡彦随意的翻阅了一下一旁的杂志,便看到祈雅一脸局促的走出试衣间。 不记得是谁说过,衣服对于人来说就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艺术品,当你不在乎的时候,穿在身上的只不过是一块用来遮风挡雨的破布,可是当你学会在意的时候,衣服便会成为你最有利的战袍,使你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看着眼前的段祈雅,柏锡彦的心底不禁又多了一丝迷恋。是谁说一个快要四十岁的老男人就不可以活得精彩? 在柏锡彦看来,段祈雅就好似一颗刚刚成型而稍欠雕琢的美玉,清丽、温润,只要有人轻轻的帮他擦拭一下表面,周身便会散发出通透的光彩,摄人心魂。 “怎么了小彦,不好看么?”看着柏锡彦的脸,段祈雅低下头,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衣角,浓密的睫毛遮着他比常人更加墨黑的眸,让柏锡彦的眼眸一黯,小腹也不自觉地紧绷。 “没有,很好看。”微微扭过头,柏锡彦感受到自己脸部的温度不断上升,就像是初识恋爱滋味的小男生一般,懵懂而怀着激情。 “那你为什么会皱眉?我果然还是应该换回原来的衣服……”说着,段祈雅转过身想要走进试衣间,却被柏锡彦拉住了他的手。 彼此触碰到的一瞬间,柏锡彦和他都愣了一下。指尖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而清晰,骚刮着柏锡彦的心,明明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立即放开,却怎么也舍不得松手。而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的手,羞涩的低下头,有如怀春的少女,面颊上泛起一丝娇媚的红。 “那个……你该放手了……”感受到周遭人的视线,段祈雅张开口,轻声提醒了柏锡彦一句,这才把他拉回现实的世界。 急忙放开手,柏锡彦对着他抱歉的笑了笑,却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感受着掌心内残留的余温。 “把这几件都包起来。”对着服务员说了一声,柏锡彦从钱包中抽出一张金卡。 压下柏锡彦的手,段祈雅小心翼翼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包着的,全是一张张残破的现金。 “我自己付吧。” 注意到收银员厌恶的眼神,柏锡彦收起段祈雅的现金,坚持将卡送到收银员的手上,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用,就当儿子孝敬你的。”和段祈雅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柏锡彦从来没有送过什么给他,即使每个月都有寄钱给他,他也一定不会花。意识到了这点,柏锡彦半开玩笑的说了这么一句,却让段祈雅皱起眉头。 “你的钱留着哄女朋友就好了,留着给我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 “谁说你老了?在我眼里,你一点也不老!” 没想到柏锡彦会突然说出这种类似表白的话语,段祈雅愣了一下,随即便沉默下来,而柏锡彦好像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冲的太快,默默 拎起新买的衣服,将他带进一间发廊,叫理发师给他剪了一个适合他的细碎短发,又去鞋店帮他定做了几款像样的皮鞋。 看着眼前的段祈雅在一天之内逐渐蜕变,柏锡彦突然开始嫉妒起那个叫做陈雅曼的女人。明明自己不是一个会为他人做嫁裳的老好人,却为了明天的约会而把祈雅打造成了一个趋于完美的男人。 晚上,柏锡彦带着段祈雅在城中一家有名的富豪酒店吃了餐饭,看着菜单上的报价,祈雅皱了皱眉头,最后只点了一小份蔬菜色拉。柏锡彦知道段祈雅是心疼自己的钱,却不忍心看他这样委屈自己,于是另外帮他叫了许多他从未吃过的美食,直到他叫嚷着说吃不下了才将剩下的菜打包回家。 “今晚你就睡这。”为段祈雅准备了一套睡衣,柏锡彦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换了一套新的被子和床单,因为以前的被子上有着自己与其他人爱欲的痕迹,而他,不想让祈雅被这种污秽的东西所玷污。 “那小彦呢?”拨弄了一下新剪得头发,段祈雅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我睡沙发。”用微笑掩饰了内心的局促,其实只有柏锡彦自己知道,要是让自己与祈雅同睡在一张床上,自己一定会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什么也不顾地占有他。 “可是……” “别可是了,你难得来一次,我总不好让你睡沙发吧。”说着,柏锡彦不顾段祈雅的反对,抱了一床薄被躺上沙发,听着隔壁传来他逐渐沉稳的呼吸声。 今天的一切虽说都是为了明日的相亲做准备,却是柏锡彦这五年来过的最快乐的一天,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男子经过自己的双手而变得明亮,那种甜蜜到苦涩的情感让柏锡彦的心隐隐泛着一丝酸楚。 勾起嘴角,柏锡彦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全是段祈雅的一颦一笑,而他也只有在梦中,才能拖起这个美好人儿的手,轻轻说着,他爱他…… 10. 第二天一大早,柏锡彦带着段祈雅来到了指定的相亲地点,任由他和陈雅曼两个人坐在公园的一角,而他则躲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两人。 “您好……”看到陈雅曼的第一眼,段祈雅对着她微微一笑,轻柔的笑容任是谁看了都会将整颗心化了开去,唯独柏锡彦心头,堵了一口闷气。 “您好……”点点头,陈雅曼缓缓坐在段祈雅的对面,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更显出她恬静的气质。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陈雅曼真的是一个很配祈雅的女性。她温柔、贤淑、恬静、内敛,所有能和祈雅搭得上边的特质,她基本都有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仍然让他觉得不由自主的紧张。 尽管段祈雅拼命的掩饰,柏锡彦还是从他颤抖的指尖发现了他的恐惧。况且女人这种生物,其实远比常人想象的来得敏锐,任是台面上的祈雅如何掩饰他的抗拒,陈雅曼还是看出了端倪,只是静静的和他闲聊了几句便客气的离开了座椅。 “对不起小彦,我辜负了你的心意……”低下头,段祈雅有些落寞的望着柏锡彦,眼神中尽是浓浓的歉意。 “没事,这次不行就算了。”微笑着,柏锡彦学着段祈雅一贯的做法,将大掌覆在他头上,轻轻抚摸他的发丝。 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段祈雅相亲失败的沮丧心情,柏锡彦的心却止不住飘上云端。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做法,而祈雅却在消沉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用着不同于以往的复杂眼神望着柏锡彦。 “我会继续努力的……” “所以小彦,请你……不要生气……” 面对这样的段祈雅,柏锡彦有片刻的冲动想将他搂入怀中,告诉他即使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也可以,可柏锡彦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违心的笑了笑,告诉他自己会和他一起努力。 从此以后,柏锡彦便用为段祈雅相亲为名,每个周末都会叫他过来住上两天。 为了祈雅,柏锡彦慢慢改变了之前的生活习惯,远离都市的喧嚣与吵闹。 他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工作,不再去酒吧,不再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女搞在一起。 每个星期五的晚上,柏锡彦都会早早地回到家,将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因为第二天,祈雅就会出现在这里…… 又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柏锡彦被一股早餐的香味给弄醒,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 “小彦,起来了吗?”听到柏锡彦的声音,段祈雅从厨房走了进来,微笑着帮他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趁着一股半梦半醒的睡意,柏锡彦将段祈雅揽入怀中,闻着他发间的清香,满足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这是柏锡彦最近才发现的方法,以睡意做借口确实是可笑了点,可是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搂住祈雅,告诉自己,他是属于自己的…… “小彦,快醒醒,我身上都是油烟……”努力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将柏锡彦架起,段祈雅用着极具骨感的手推着他的胸膛,虽然带着些许的抗拒,还是让柏锡彦幸福的不能自己。 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柏锡彦对段祈雅微微一笑,慵懒的道了一声,“早安。” 说实话,柏锡彦和段祈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很痛苦,那种想爱又不敢爱的矛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内心。他不怕自己死后下地狱,却怕祈雅会因为他的爱而受到世人的唾骂;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沉沦下去,却忍不住放纵自己享受着祈雅所带来的每一丝甜蜜,一边在心里想着, 只要再一会儿…… 再让他多爱祈雅那么一会儿,就够了…… 11. 被段祈雅推进浴室,柏锡彦看着已经沾湿的毛巾和挤上牙膏的牙刷,心中泛起一丝甜蜜。从小到大祈雅一直都是这样,努力帮他把什么都准备好,一点儿苦也舍不得让他吃。 还记得自己刚刚失去父母的时候,祈雅和自己说过,他觉得自己那时候还太小,不应该承受太多的悲伤,所以不用那么快的试着长大也可以,而那些琐事,由他来就好了。 再大一点,祈雅又对自己说,自己的时间是用来读书的,乖乖用功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所以其他的琐事,就让他来操心。 等自己长大以后,找到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祈雅还是对自己说,自己的时间需要花在工作上,不需要顾及他,所以到了现在,一直还都是祈雅照顾着自己,而自己,从来都不曾为祈雅做过些什么…… 转过头,柏锡彦仔细地看着段祈雅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以前没有注意,围裙这种东西其实远比想象中,更加适合他,让柏锡彦突然有了一种新婚夫夫的感觉。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柏锡彦走进厨房,桌上已经放了一叠叠香喷喷的食物和一碗清粥。 “我不知道小彦你进城后有没有变了口味,所以我中式、西式都做了一点点。”说着,段祈雅低下头,静静的坐在那里,却是一动也不动。 柏锡彦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动筷子,没胃口么?”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摇了摇头,眉眼间满是对柏锡彦的宠溺。 “我想让你先选,剩下的给我吃就好了。” 段祈雅是从乡下出来的,除了做柏锡彦父亲学生的那四年,其余时间都在那个地方度过。对于那种乡下地方,柏锡彦的心底其实是有着一丝不屑的,因为那里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涌动的人群,有的只是一大片麦田以及一群无知的村民。然而就是那样一个地方,才让段祈雅在过了三十九个年头之后,还是如一张白纸般纯真,用着他独有的温柔,一次又一次的在柏锡彦心间刻上无法磨灭的烙印。 心疼祈雅的体贴,柏锡彦淡淡的道:“其实你不用搞这么麻烦,我吃什么都可以。”说着,柏锡彦拿起一片面包,在上面抹了一层果酱,放入口中。 柏锡彦知道段祈雅是个守旧的人,从小到大吃惯了中式的餐点,因此他选择了西式的早餐,选择用他独有的沉默,带给段祈雅一丝—— 柏锡彦式的体贴。 看到柏锡彦拿起面包,段祈雅笑了笑,这才为自己盛了一碗清粥,夹起一旁的小菜。 注意到祈雅泛红的指尖,柏锡彦皱了皱眉头。“你受伤了?” “刚才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小事而已。” “小伤口也是要注意的,不然发炎感染了就不好了。”站起身,柏锡彦从大厅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简易的药箱,从里面找出一瓶碘酒和一张创可贴。 听着柏锡彦不自觉的训斥,段祈雅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小彦……真的长大了……已经不用我照顾了呢……” 一边专心帮祈雅处理伤口,柏锡彦的心里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早已变成了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男人。 “祈雅……” “嗯?” “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 听了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明明是个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笑,却让柏锡彦尝到了当中的一点苦涩,那种苦涩夹杂着甜蜜的感觉,让柏锡彦的心微微抽痛着,却抵抗不住那些许的甜蜜…… 段祈雅的认同让柏锡彦觉得自己突然间变得强大了。 那种强大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真正的强大,而不只是外在的强势。无关钱财的多少,无关外表的俊逸,只是单纯的,因为想要呵护一个人,而变得强大。 也许段祈雅并没有在意柏锡彦当时的那句誓言,但是柏锡彦知道,自己是真的心疼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希望用自己日渐丰满的羽翼爱护他,保护他,就算只是替他还未出现的老婆照顾着他,也好。 12. 不管是在公司还是下了班,柏锡彦的脑海中全部都是段祈雅的影子。每个星期的周末变成了柏锡彦一周以来唯一的期待,那种想爱却不敢爱的感觉很痛苦,无时无刻不在骚刮着柏锡彦的心,却还是让他甘之如荠。 这个周末,柏锡彦醒得很早,打开窗帘的时候窗外依然是一片灰蒙蒙的暗。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柏锡彦亲自为段祈雅做了一顿丰盛的中式早餐,觉着时间还早又回浴室冲了个凉,确定身上没了那恼人的油烟味才套上早已选好的黑色西装,一边幻想着祈雅见到早餐时惊喜的表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柏锡彦这才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太过于在意祈雅了,让他觉得,没有祈雅的日子,就算只是一分一秒,也是那么的难熬。 早上九点,柏锡彦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以往这个时候,祈雅早该拿着自己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如今却连个影子也不见,只有一间空房子,配上墙壁上的纯色,苍白的可怕。 拿起手机,柏锡彦给段祈雅家中的座机拨了个电话,而电话那头“嘟嘟”了两声之后便自动转入了留言信箱。 因为节约,段祈雅并没有买过手机,家中也只有一部老旧的座机。 柏锡彦也曾和他提过,叫他弄个手机,毕竟现在这社会,哪还有人没有手机的?祈雅却是笑着和他说,他们村子里很多村民都没有手机,而且他在乡下教书又不需要和太多人打电话,家里有个座机,已经足够了。 沉沉的舒了一口气,柏锡彦努力对自己说:放宽心,祈雅偶尔迟到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他如果没有接电话的话就说明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柏锡彦以为自己可以表现的更有耐心一些,就像对待那些迟到的客户一般,可他等不住,真的等不住。心底的惴惴不安任凭他找来多少理由也掩盖不了,而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拨打着段祈雅家中的座机,一边望着门口,希望他什么时候可以打开大门,用着那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告诉自己,他迟到了。 说他疯狂也好,说他太过在意段祈雅也好,柏锡彦在一个小时之内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给家里,手机的另一头却是永无止境的“嘟嘟”声,连带着把他的心也拽了去。 段祈雅住的地方虽然是在乡下,要是真的算起来,离自己所在的市区倒也不算太远,从自己打第一个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怎么说他也该到了。 除非…… 摇了摇头,柏锡彦强迫自己甩掉脑中那些不好的预警,心中却难免更加焦躁起来。 祈雅…… 接电话啊,祈雅…… 时间拖得越久,柏锡彦的心中就越是紧张,到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的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飞驰着回到了那片记忆中的麦田。 祈雅住的房子虽说老旧,位置却是不错,每年秋天都能看到一大片金灿灿的黄,如今柏锡彦却没有心思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打开门,柏锡彦在屋子里面大喊着段祈雅的名,一路冲进他的卧室,却怎么也不见人。 祈雅呢?为什么不在家?那他会去哪里? 满心的焦虑就快要将柏锡彦吞噬殆尽。 他不知道原来担心一个人的心情是如此的难过,好似自己的整个心都被心中牵挂的人给硬生生的,扯了开来。 恍惚间,柏锡彦好像听到了段祈雅的声音,那么的微弱,当中还隐含着一丝痛苦。 “祈雅?你在么祈雅?”大声喊着段祈雅的名,柏锡彦冲进隔壁的小房间,而祈雅则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孤零零的,缩成一团。 “祈雅?你怎么了祈雅?”坐在床沿,柏锡彦将段祈雅抱在怀中,不住地轻拍着他的脸颊,直到他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着柏锡彦。 “小……彦……?”吃力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单音,段祈雅的一呼一吸之间尽是痛苦的表情,原本榛白的脸蛋亦是苍白的可怕,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唇如今已成绛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人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段祈雅睁开双眼,柏锡彦微微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祈雅……” 而如今的祈雅已顾不得听柏锡彦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蹙着眉,颤抖着唇瓣道:“疼……” “哪里疼?告诉我哪里疼,祈雅……” “胃……” “胃?好好的怎么又会胃疼?”听到祈雅叫疼,柏锡彦的一颗心也隐隐泛着疼,却是扯开一抹牵强的笑,一边安抚着怀中的人儿。 “没关系的祈雅,我……我带你去看医生,很快就不会疼了……” 13. 抱着段祈雅上了车,柏锡彦以极快的速度带着他进了城里的一家私家医院,眼看着他被医生护士推入手术室,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手术室前,柏锡彦死死地抓着主治医师的手,连声音都有着那么一丝颤抖。 “医生,祈雅……祈雅一直叫疼,他会不会有事?” “病人的胃大量出血,有胃穿孔的迹象,我们需要立即为他准备手术,请你留在这里耐心等候。”说着,医生扒开了柏锡彦的手,径自走入手术室。 手术室门前的红灯亮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期间柏锡彦不住的踱步,整颗心像是要停止跳动一般,僵硬的酸麻感从头灌到脚,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痛。 柏锡彦这辈子有过两次这种感觉,第一次是父母死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不同的是,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很幸运,有祈雅可以照顾他,而这次…… 受不了的坐到一旁的蓝色塑料椅上,柏锡彦低着头,不断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头皮被抓的生疼,但那种疼痛远远比不上心中无止境的恐惧。 自己已经死了父母,在这个世界上,祈雅就是自己唯一牵挂的人,如果连他也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 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柏锡彦看着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立马迎了上去。 “医生,祈雅怎么样了?他……他没事吧?” 看着面前的柏锡彦,医生摘下口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病人没事,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祈雅没事,柏锡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听医生嘱咐了几句便跟着医护人员将他送到了病房大楼的单人间内。 以前总没有机会细细看着眼前的男子,在这静谧的午夜,柏锡彦的目光却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神中的温柔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病床上的段祈雅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面容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让柏锡彦觉得,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人来保护。 静静的坐在段祈雅身旁,柏锡彦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守护在他的身旁,而上一次,居然是在十五年前。 柏锡彦的亲生父亲除了是段祈雅的大学导师以外,还是城中一位很有名的大画家,平日里随便一幅画都能卖上好几十万,因此柏锡彦的童年是在极尽奢华的环境中度过的。 这样的他,难免有着时下公子哥的坏习惯,铺张、浪费、爱使唤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的心底,其实是有些歧视那时候的段祈雅的。 学习艺术这条路不好走,不单是因为这条路很难出头,更是因为所需的花费比普通学生要多得多,而要在柏锡彦父亲那样的名师手下学画,价格更是不菲。 虽然柏锡彦的父亲有在段祈雅上课的大学做荣誉导师,每个星期都会在系里上一节课,可艺术生嘛,有几个没有在课下吃过小灶?以当时的生活水平,几个学生就算是一齐上一节课,一个人也需要交一千块左右的学费,然而父亲手上也曾有过一些特例,其中一个,就是段祈雅。 不像父亲的其他学生,当时的祈雅没什么钱,整日都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蓝白格子衫,有的只是对于艺术的一份热忱。 记忆中的柏锡彦也曾听父亲称赞过他,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画家,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天才,最后还是带着自己,隐没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 柏锡彦不知道是应该说段祈雅没志气好,还是没有野心好,总之他就是怎么都想不通祈雅为什么要带着他去到那种乡下地方。 要说画功,当时的祈雅当然比不上死去的父亲,可是要让他在城里找一份教人绘画的工作也不是那么难,可他还是带着自己去到了那么一个穷乡僻壤。 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变为一个什么都要自给自足的农村小男孩,柏锡彦当然很不适应,因此当时的他,脾气真的很差。 柏锡彦还记得,自己刚刚失去父母的时候,真的很倔强。虽然祈雅对着自己的时候一直都很忍让,可自己就是什么都看不顺眼,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住的地方不好发脾气,饭菜没有大鱼大肉也对他发脾气,甚至于喝个凉水也会和他抱怨说,水是涩的。 14. 刚刚被段祈雅领到村子里的那一年冬天,柏锡彦发烧烧到了四十度。那个时候的祈雅很害怕,去村子里找了个大夫,可柏锡彦怎么都看不顺眼,说那种江湖郎中信不过,要不就不看,要看,就要去城里的大医院看诊。祈雅最后被他弄得没办法,大半夜的又找不到班车,不得已之下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好几个钟头。 当时的柏锡彦虽然穿着棉袄,还是被冻得嘴唇发紫,身上的热度和外面的冷风交叉着袭来,让他受不了的在祈雅背上捶打着,最后两个人一齐摔在了路旁。 “你让我病死算了!”揉着摔得生疼的胳膊,柏锡彦赌气的扭过头,怎么也不肯继续走。“反正爸爸妈妈都死了,留着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清脆的巴掌声连带着脸上的热辣,让柏锡彦愣了好久。 记忆中的祈雅一直没什么脾气,就算自己再怎么想法子刁难,他也还是扬着一抹笑,就像一个完全不知道脾气为何物的圣人一般。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时狠狠的骂了柏锡彦一顿,骂完以后自己也跟着红了眼角。 瞪着将自己抱的死紧的段祈雅,柏锡彦当时是极为不情愿的,可惜还在发烧的他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微微挣了两下便由着他搂着自己,那怀抱,坚定而温暖,让柏锡彦的眼中也忍不住流下了透明的液体。 那天晚上,柏锡彦哭了很久,而祈雅只是默不作声的背起他,用着最快的速度跑到医院,让医生给他挂了盐水,打了退烧针。 柏锡彦的体质本来就好,在医院休息了一天之后,烧很快就退了,但是祈雅就不那么幸运,因为那天晚上背着柏锡彦在雪地走了一夜,再加上整日不敢合眼的照顾他,整个人一病就是小半个月,原本就清瘦的身型变得和个枯木一般。 看着病得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段祈雅,柏锡彦本来想叫他和自己一样,在医院安心住下,可他怎么也不肯,第二天一大早硬是拉着自己坐上回村的小巴,和一帮农民挤啊挤的,回到家。 躺在家里的硬板床上,段祈雅不停的向外呼着气,进气却比出气还要少,让柏锡彦以为他很有可能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就这么离开自己。那时候的柏锡彦才意识到,自己做的,可能真的有些过分。 要说发烧这种事谁都会遇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村子里的大夫一样能看,可那时的自己就是那么倔得要去城里看。 一边守着床上的段祈雅,柏锡彦一边看着苍白的四面墙壁,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从一个小少爷,变成了一个农村娃子。 因为倔强,柏锡彦当初并没有承认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只是别扭的煮了一锅半糊掉的清粥摆在段祈雅面前。 “护士姐姐说,生病了就要吃点清淡的。”用纱布包着砂锅的长柄,柏锡彦将粥摆在了段祈雅的床前,脸上还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而祈雅则是缓缓睁开眼,一边看着自己,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谢谢你,小彦……” 柏锡彦还记得祈雅当时看到清粥的表情,一边叫着自己的小名,一边微微笑着。整张脸因为发烧而憋得通红,却没有半句怨言,到了晚上还怕饿着自己,硬是要爬起来帮着做饭。 那次以后,柏锡彦就变得很听话,不再因为一些小事而发脾气,对着祈雅的时候也是尽可能的显得成熟一些,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还有一个段祈雅,是真真正正的,掏心挖肺的对自己好。 现在想来,祈雅那个时候应该是真的不好过。虽然在自己面前,祈雅永远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由他顶着”的样子,可那时候的他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个人已经很辛苦,还要顾着这样一个臭脾气的自己,可想而知,日子有多难熬…… 15. 一边想着那些苦涩而又甜蜜的回忆,柏锡彦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终于看到眼前的人儿睁开双眼。 “祈雅……你终于醒了,祈雅……” 惊喜的叫着段祈雅的名字,柏锡彦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眼,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小彦……”扭过头,段祈雅原本温润的嗓音充斥着一丝沙哑,让柏锡彦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发。 “这里是哪里?” “这是医院。” “医院?”抬眼看了看四周纯白的墙壁,再看看手背上插的针管,段祈雅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记得自己昨天正在帮小彦打扫房间,就和往常的每个星期五一样,谁知道清理到一半的时候,胃疼的毛病又犯了,疼得自己怎么都动不了,本来以为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不想这一趴,就趴到了医院。 清了清嗓子,段祈雅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你这么迟都没来,打电话也不接,所以……” 听了柏锡彦的话,段祈雅这才意识到自己隐约听到电话的声音,可是自己当时实在是太疼了,根本没有办法起床接电话。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呢……”硬是扯开一抹软绵绵的笑,段祈雅的双眸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一丝温愠,里面流出的,满是对柏锡彦的歉意。 “笨蛋!”对于祈雅这样的温柔,柏锡彦骂了他一句,却忍不住伏在他身上,环抱住他稍嫌冰冷的身躯。 感受着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段祈雅愣了一下,随即抬起手,轻轻拍着柏锡彦的背,好似有病的那个人是柏锡彦,而不是他。 “小彦……我没事的……”尽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段祈雅的声音还是胡在了一起。 刚刚做完手术的身体,真的很疼,尤其是小腹的位置,被柏锡彦的拥抱这么挤压着,疼到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着柏锡彦这么抱着自己,感受着已经长成男人的,柏锡彦的温热怀抱。 “什么没事……笨蛋!傻瓜!为什么要让我担心……” 没有察觉到段祈雅的不适,柏锡彦的手臂收的更紧,整个身体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似只有这样,才可以稍稍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而祈雅,才不会就这么从自己手中溜走。 “你在发抖呢……小彦……”感受着身上的震颤,段祈雅突然感觉,原来那个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闹别扭的柏锡彦,又回来了。 还记得早几年的时候,柏锡彦很黏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同自己分享,就算后来在市里找了工作,每天也至少会打一通电话回来和自己报平安。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遥远起来,每天惯例的电话没有了,就连面,也很少见。虽然嘴上不说,但段祈雅的心,很不舒服。 他这半辈子,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唯独柏锡彦,算是他生命中唯一值得牵挂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懂得要怎样和柏锡彦说出自己心中的感受,他会做的,就只有等待。等柏锡彦什么时候记起自己这个养父,等柏锡彦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自己,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看着柏锡彦如此紧张自己的模样,段祈雅突然觉得,自己生的这个病也不是那么难受,起码可以让他看到以前的小彦,那个在乎自己的小彦。 深吸了一口气,柏锡彦缓缓放开手,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又倒了杯温水,递给段祈雅。 “来,把药吃了,然后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不那么疼了……” 从柏锡彦手中接过药,段祈雅乖乖吃了药,道:“小彦也回去睡吧。” 虽然不清楚现在到底几点了,可是看看外面的天色,应该也不早了,自己是个成年人,又有医院这么些个医护人员照看着,不用小彦一直这么辛苦的守着。 “现在……应该很晚了吧?” 听到段祈雅这种催促自己离开的口气,柏锡彦皱了皱眉。 “你都这个样子了,要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可是……”缓缓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只有自己睡的这张病床,连个可以躺的沙发都没有。 “不然,你和我挤一张床?”说这话的时候,段祈雅的脸颊泛上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傻瓜,你说什么傻话!”轻笑了一声,柏锡彦突然觉得一直照顾着自己的段祈雅,怎么就变得这么孩子气,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自己觉得暖心又烫肺。“你一个病人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我身体好,在这里坐一晚,没什么的。” 说着,柏锡彦为段祈雅掖好被子,关上了床头的小灯。 “快点睡觉!” 乖乖闭上眼,段祈雅静静的听着柏锡彦的呼吸声与自己的融为一体,轻唤着他的小名。 “小彦……” “嗯?” “晚安……” 用着极近温柔的嗓音,柏锡彦微微一笑,跟着道了一声:“晚安……” 16. 痴痴的在段祈雅身边守了一整晚,柏锡彦时不时会帮他量量体温,擦擦额头泛起的汗珠。 刚刚动过手术的人,很容易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烧,虽然祈雅一直挂着点滴,又有医院的医生护士照顾着,可柏锡彦就是怎么也不放心,来来回回折腾来,折腾去的,却又怕自己动静太大吵到他,做任何一步都是轻手轻脚的。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柏锡彦抵不过一阵困倦,这才趴在段祈雅的床边,睡了过去。 段祈雅是被外面清脆的鸟叫声吵醒的,在这样一个微凉的时节,外面的鸟儿们依旧很有精神,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扭过头,段祈雅看到了柏锡彦疲惫的睡颜,睡梦中的他好像做着什么不好的梦,睡得很不安稳,两道浓眉紧皱在一起,和他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小的时候,柏锡彦经常会做噩梦,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将整个人缩起来,两只手紧紧拽着被子,看得段祈雅不知道有多心疼。 每当这个时候,段祈雅就会守在他的床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为他唱着自己所不熟悉的摇篮曲,而柏锡彦好像也能感受到似的,睡着睡着便会放松下来。 学着以前的样子,段祈雅抬起手,一边摸着柏锡彦的头,一边轻唱着那首年代久远的摇篮曲。 刚刚起来的段祈雅声音有些沙哑,五音也有些不全,要是放在平时,是怎么也不会开口唱歌的,也只有在柏锡彦睡着的时候,他才能放开嗓子,静静的唱着,希望以自己这种稍显滑稽的声音安抚着身旁的男人。 手上的盐水已经挂的差不多了,可段祈雅并没有叫护士来拔针管,而是将针管上的旋钮调到不滴的程度,继续为柏锡彦唱着曲子,直到他动了动头,有些迷茫的睁开双眼。 “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么?”猛地缩回手,段祈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没有。”摇摇头,柏锡彦用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盐水瓶,结果一撇就撇到接着盐水瓶的管子里都是血。 “怎么回事?!”看到那刺眼的红,柏锡彦顿时困意全无,床头的电铃按了一次又一次,语气也有些冲动。“挂完了为什么不叫护士过来?” “我看你睡得那么熟,不想吵醒你……”低下头,段祈雅道:“而且冒一点血,只是小事,你不用太担心。” 听着段祈雅的话,柏锡彦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 柏锡彦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进来的护士给打断了。护士看了眼段祈雅肿起的左手念叨了两句,而他只是抱歉的笑了笑,凭着护士拔下针管,将盐水瓶拿出病房。 针管拔出来的时候,段祈雅的手背上不停的冒着血,用棉签压了好一阵子,总算止住了血,左手却肿起了好大一块,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淤血堵得太久,散不开了。 叹了一口气,柏锡彦以极快的速度从外面弄了个热水袋回来,一边敷着段祈雅的手背,时不时放开来帮他揉一揉。 “你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轻什么重么?肿成这样,一定很疼吧……” 柏锡彦的手势又轻又柔,像是在呵护着自己这辈子最珍视的宝物一般,掌心的温度竟然不比热水袋的温度来得低,让段祈雅的心也跟着颤抖。那种被另一个男人捧在手心里的错觉,让段祈雅尴尬的缩回手,一面揉着自己的手背道:“不疼的小彦,真的不疼……” 说着,段祈雅低下头,怎么也不敢看柏锡彦的眼。 “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一直麻烦你。” 看了眼段祈雅,柏锡彦好像也意识到自己那样的举动有些不合适,可是大掌就是怎么也适应不了那种突然间的空虚,微微动了几下后紧握成拳,站起身。 “那你在这乖乖按着,我去给你买早饭。” “嗯。”轻轻应了一声,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的背影渐渐远去,深吸了一口气。从左手传来的温度依然热烫,烫得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热,心尖的颤抖,让他连呼吸,也觉得痛。 17. 恍惚之间,柏锡彦已经提着早餐回来了。 一边将买来的早餐一样一样的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柏锡彦道:“你才刚刚做过手术,医生嘱咐要吃些流质食品和清淡一些的东西。这几天你就将就一下,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吃别的。” “嗯。”支支吾吾的应着,段祈雅突然不知道该和柏锡彦说些什么。这段时间的柏锡彦对他太好,好到让他差点遗忘了之前许久的等待岁月,忘了师母临终前的嘱咐。 一边喝着柏锡彦买回来的清粥,段祈雅问道:“对了小彦,现在是星期天么?” “嗯,怎么了?” “我……想回去,你可以送我么?”想了想,段祈雅又觉得有些不妥。他已经让小彦在这里陪了自己一整天了,这样一直麻烦小彦,一直麻烦小彦的话……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是有点过分,不然我一个人回去也行,但是我……我现在的肚子还有些疼,你能不能帮我办出院手续?”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柏锡彦突然想把段祈雅的脑袋瓜撬开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你昨天才刚做完手术,现在这样回去是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听着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只是抱歉地笑了笑,温润的声音背后藏着一丝隐隐不为人知的苦涩。 “明天……还要上课……” 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段祈雅,柏锡彦皱了皱眉头。 上课?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想着上课?他的腹部昨天才被医生开了个大口子,而他现在,居然想要回到那个连一丁点儿人气也没有的家? 柏锡彦气段祈雅,很气,气他连这种时候也不会为自己想一想,气他什么时候都把别人摆在更前面的位置,对自己是这样,对他的学生也是这样,就算是对素不相识的老大爷,也是这样。 不过也因为这一点,让柏锡彦沉溺于对他的爱,难以自拔。 爱他的温柔,爱他的无私,以至于爱的太过痛苦,希望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少爱他一些,希望段祈雅有一天会变得自私一点,那么自己,可能也就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祈雅,你记得你们校长家的电话号码么?” 微微点了点头,段祈雅微蹙起的眉头中,显着几分莫名的局促。 “嗯。怎么了?” “我去帮你和学校请假。”说着,柏锡彦为段祈雅盖好被子,一边从西装的口袋中掏出手机。“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明天还怎么上课?”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要是还把我当成你儿子……就听我一句,别乱来。” 听到“儿子”两个字,段祈雅愣了一下。 从很久以前段祈雅就知道,柏锡彦不喜欢让自己以养父的身份自居,所以自己连姓什么也由着他,让他一直姓柏,而自己则是姓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间把自己叫做“儿子”,让段祈雅好生不适应,犹豫中带了一丝怅然。 看着碗里喝了一半的粥,段祈雅道:“校长家的电话,好像坏了。” “坏了?” “前一阵子村子里下了场大雨,把线路给刮断了,所以……” 听段祈雅这么说,柏锡彦这才想起来前一阵子天气的确不怎么好,不过如果真的像祈雅说的这样,没有办法给校长打电话,那自己岂不是要再跑回去一趟?可祈雅怎么办?他现在这样,自己真的很不放心…… 想了半天,柏锡彦道:“祈雅,你等我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嗯。” 走出单人病房,柏锡彦拨了一个电话。 “楚洁么?”楚洁是柏锡彦在大学就认识的朋友,人长得漂亮,为人又豪爽,说起来和祈雅也是同行,不过祈雅是乡村小学的美术老师,而楚洁则是名牌大学的美术老师。 “柏锡彦?你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给我打电话的?” “没有,想问你现在有没时间,帮我照顾个人。” “哟,是哪位小姐这么大排场,要你柏大少找人陪着?” “别胡说。”听了楚洁的话,柏锡彦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是我养父,他昨天刚刚做完手术,本来我是准备一直在这陪他的,不过现在正好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 “这样啊,你在哪家医院?” “仁和。” “那你等着,我二十分钟后到。” 18.情敌?? “嗯。”收了线,柏锡彦进屋和段祈雅知会了一声,又问了校长家的地址,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来。而楚洁做事一向麻利,答应了柏锡彦二十分钟到,结果就真的一分不差的来了。 “伯父您好,我叫楚洁,是柏锡彦叫过来照顾您的。” “你好。”看着面前的长发女孩,段祈雅的心紧了一下。 眼前的楚洁,高高瘦瘦,白白静静,是属于走在哪儿都能引人注目的美人胚子,尤其那一双眼,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带着笑意,有着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勃勃生机,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和小彦,很配。 “祈雅,楚洁和我玩的不错,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嗯……” “那你们先聊着,我会尽量早点回来。”说着,柏锡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柏锡彦的背影,段祈雅有些局促的叫住了他,平日里不多见的软弱与不安完全显现在眼眸中。 “小彦……” “嗯?” “早点回来……” 看着段祈雅那一双眼,柏锡彦多么想将他圈在自己怀里,或者干脆叫他跟着自己一起回村子里找校长,可是他舍不得让段祈雅颠簸,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消失在转角。 柏锡彦走后,房内的两人瞬时陷入了沉默。段祈雅天生一副怕生的毛病,不管对着谁都不大多话,倒是楚洁生性开朗,先开了口。 “伯父,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我说,想要什么知会一声就行。我和柏锡彦是好朋友,您不用和我客气。” “谢谢。”对着楚洁扯开一抹苍白的笑容,段祈雅的眼中流动着温润的光彩。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数时间都是楚洁在说,而段祈雅则是默默的听着。聊着聊着,楚洁突然聊到了柏锡彦。她口中的柏锡彦是那么的俊逸,潇洒,受欢迎而又有承担,与自己知道的小彦完全不同,让病床上的段祈雅怔怔的,平白多了一丝惆怅。 “还记得大学那会儿我还有另外几个朋友经常开锡彦玩笑,说他一定是有恋父情结,要么就是爱上您了,不然怎么别的大学生都喜欢往外面跑,唯独他,只要一放假就冲家里跑,不管我们怎么催怎么请,也不出来和我们几个聚一聚。 听着楚洁口中的“爱”,段祈雅的心神一荡,胸间的躁动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急速的流淌起来,原本没有血色的脸霎时间充斥着淡淡的粉,却只是腼腆的抿着唇,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黑亮的色彩。 “怎……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但是说实话,以我和锡彦的交情,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学时候明明那么多女生倒追他,他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楚洁原本就长得漂亮,巴掌大的笑脸总是闪着盈盈的光彩,提到柏锡彦的时候更是兴奋,整个人闪耀着光彩,让段祈雅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喜欢小彦的。 “楚洁,你……” “怎么了伯父?” “没什么。”摇摇头,段祈雅扯开一抹笑。 段祈雅这辈子虽然没有和谁好好谈过恋爱,却也懂得情爱,因此当他看到楚洁眼中那种对柏锡彦毫不掩饰的倾慕以及失落时,他的心,突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柏锡彦是段祈雅看着长大的,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好。别说是现在,即使是在十年前,在那个朴实的小村庄里,柏锡彦也有着一大群爱慕者,只是那孩子一直以来都顶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也没怎么在自己面前提过女孩子,自己也就没怎么理会。 各自怀着心思,两人坐在这午后的病房内,听着窗外的鸟叫,心中都在想着同一个男人。 那就是—— 柏锡彦。 19.守着他 柏锡彦为段祈雅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差不多有两个月。校长虽然有些为难,到底也是疼惜他们学校这位唯一的美术老师,于是在权衡了柏锡彦的话之后,还是答应了。而段祈雅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终究还是舍不得花那些个“冤枉钱”,硬是要柏锡彦为他办了出院手续。 出了院之后,段祈雅本来是想一个人回乡下休养的,可柏锡彦怎么都不同意,半胁迫之下硬是将他接回了自己的公寓。要说柏锡彦这样做并不是没有私心,一来要他放着祈雅一个病号在乡下,自己实在不放心,二来他也私心的想要多留点时间给彼此,让自己可以多看上段祈雅两眼。 吃过早饭,柏锡彦让段祈雅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则拿起碗筷在洗碗池前忙碌起来。 “小彦,你不用这么迁就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呢。”说着,祈雅忍不住的咳了几声,让柏锡彦心疼不已。 “还说好了,这不是还在咳着。”抱怨了一声,柏锡彦倒了杯温水,拿着之前从医生那里开的药走到他面前。“吃完饭快点吃药,不然病情又要恶化了。” 再次和段祈雅生活在一起,柏锡彦这才意识到他的身子比起原来弱了许多。这边胃病还没好全,那头又染上了伤风,一天到晚咳个不停,让柏锡彦觉得他会就这么咳死。 乖乖的拿起水服了药,段祈雅微微一笑:“小彦现在这样,倒是比我更像爸爸了呢……” 听到那句“爸爸”,柏锡彦的脸僵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掩饰了去。 “祈雅,你的身子太弱了,趁着最近放假,和我一起去运动吧……” “运动?” “是啊,你也很久没有好好锻炼过身体了吧?我有帮你想过,你身子太弱了,再不锻炼的话我怕你再过几年连路都要走不动了。”柏锡彦说的是玩笑话,不过他是真的希望段祈雅可以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 看了眼墙上的日历,柏锡彦道:“下个周末行么?等你咳得没那么厉害,我们就开始。” “嗯。”点点头,段祈雅也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壮一些,不然再过几年,小彦可能就真的会受不了自己这个没用的爸爸了吧…… “对了,这个给你。”没有看出段祈雅的心思,柏锡彦从书房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是什么?” “手机。”将盒子打开,柏锡彦将银白色的手机交到段祈雅手中。 因为知道段祈雅对于这些高端的电子产品一向不大会用,所以柏锡彦挑选的手机款式不算新,只是时下最普通的智能机,但在业界的测评倒算是比较高的。 “我已经把我的号码输进去了,以后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别再像之前那样,胃疼也找不到人。” 宝贝似的将电话攒在手上,段祈雅点点头,欢喜的不得了。 看到段祈雅的样子,柏锡彦也跟着开心起来,连声音也是低沉而蛊惑。“会用么?” “我……试试。” “嗯。打个电话给我试试。” “电话……电话……”在电话按键上看了好半天,段祈雅抬起头。“小彦,你能不能让我先看看说明书?等我看懂了再告诉你好不好?”段祈雅望着柏锡彦的眼神有着无助的羞斥,因为生病的他脸庞变得更加消瘦,衬托出那一双灵动的水眸,简直就像一只搞不清状况的小鹿,惹人怜爱。 “就知道你不会。”微笑着,柏锡彦将头靠了过来,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喷在段祈雅的耳边,让他红透了整张脸。 “呐,看到这个绿色的按键了么?单击电话簿就出来了。” “还有啊,你如果打电话不方便的话就给我发短信,要发短信就按中间这个键,手机后面有只手写笔,你如果不会用拼音或者五笔输入法就用写的,知道么?” “嗯。”虚心的点点头,段祈雅一边听一边拿着一旁的说明书研究起来。 “电话费我一次性帮你交了一年的,两千块应该够用吧?” “两千?怎么现在打电话要这么贵么?”他记得家里的座机一个月连二十块都用不到。 “倒也不是,普通市话的话,一分钟也就两毛钱,我怕你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就帮你多充点。” 叹了口气,段祈雅道:“小彦,你其实不用帮我交那么多钱,这样……挺浪费的。”再说他不像小彦,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社交圈子,叫他拿那么多话费打给谁? 想着柏锡彦这种挥霍的方式,段祈雅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其实小彦,你有没有想过要稍稍改变一下你的花钱方式?” “我不是想质疑你的生活方式,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应该趁年轻多存点钱,这样以后有些什么事也可以拿来应急。”段祈雅是不知道柏锡彦一个月赚多少,也对高品质的生活水平没什么概念,不过和他一起住的这段日子,他吃的用的都要用好的,和自己那种节俭作风太过格格不入,难免让人有些担心。 听了段祈雅的话,柏锡彦挑了挑眉。 “要不我把工资卡交给你保管?以后你觉得该花的我们再花,这样就不会浪费了。” “那样也不好。你一个大男人总要出去应酬的,怎么可以没钱留在身上。” “那我以后自己留一半,你帮我保管另外一半,我要是没钱了再去找你要,你说好不好?” 考虑了一下,段祈雅点点头。“嗯。” 看着段祈雅被自己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柏锡彦是真的觉得他傻的可爱,不过看着段祈雅像个“老婆”一样的为自己设想,柏锡彦是真的甜在心坎里。 说他不知足也好,说他贪心也罢,柏锡彦这段时间总是用着这种方式,若有似无的将自己的一切融入段祈雅的生活中。一心想让段祈雅可以依赖自己多一些,再多一些,最好到离不开自己的地步,那么他,就可以一辈子守着这个可爱的老男人。 20.偶遇 在柏锡彦的悉心照顾之下,段祈雅的病拖了没多久便好了,只是面容相较之前还较为苍白,平白多了一种羸弱的美感。 一大清早,段祈雅换了一件新买的运动衫从卧房内走出来,腼腆的笑了。 “小彦,我准备好了。” “嗯。那准备走吧。”准备了一下,柏锡彦从更衣室走出来,看了一眼门口的段祈雅。 穿着淡蓝色运动衫的段祈雅周身散发出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恬静与淡雅,比起快要四十岁的老男人,那股气质让他更像一个刚刚升上大学的青涩少年。 细碎的短发低垂在眼眉之间,一双丹凤眼盈盈的带着笑意,顺着尖细的下巴到性感的脖颈,不应属于男性的白皙肌肤有着无限的蛊惑,让柏锡彦好想就这么扒去他的外衣,想着他是否会颤抖着在自己身下哭叫。 该死…… 闭上眼,柏锡彦深吸了两口气,直到心中的欲火渐渐平息这才带着段祈雅来到一家他常去的健身房。 和许多市内的健身房一样,这家健身房采用的是会员制,没有卡就不得进入,所以刚进门的时候,柏锡彦帮着段祈雅也办了一张。 原本段祈雅不同意,说是在河边的小路上或者公园里随便跑跑就好了,可柏锡彦觉得他病刚刚好不应该去外面吹风,也不管段祈雅同不同意,硬是帮他办了一张会员卡。 无奈的拿起手中的黑色镶金会员卡,段祈雅在上面细细抚摸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到衣服口袋中,拉上拉链。 “祈雅,这家健身房的一楼是游泳池、网球场和羽毛球场,二楼是器材室,三楼是瑜伽和体操房。我们今天先在二楼活动,等你身子练好一点再去别的楼层。” 点点头,段祈雅跟着柏锡彦两人刚刚走上二楼,就看到一个俊逸男子迎面而来。 眼前的男子周身都散发出一股不容人忽视的侵略气息,像是午夜十分的黑豹一般,性感、邪魅,茶色的瞳孔中闪耀的是段祈雅从未见过的异国风情,微微上挑的眼角,使得原本就很狭长的的眼更能摄人心魂。 抬起手,周宏逸对着柏锡彦痞气的笑了一下。 “哟,柏锡彦,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喜欢这种清纯小男生了?” 看到周宏逸,柏锡彦直觉的将段祈雅护在自己身后,俨然一副母鸡护着小鸡般的警戒。 和柏锡彦不一样,周宏逸是那种真正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子哥,身为混血儿的他,同时拥有着亚洲人的内敛,美国人的开放,以及法国人的浪漫。平日里的两人偶尔也会一起去酒吧喝喝酒,聊聊女人,关系还算过得去,不过现在的柏锡彦,很不高兴,尤其是看到周宏逸看着段祈雅的眼神之后,更加不高兴。 “他是我父亲……”冷冷的,柏锡彦瞥了周宏逸一眼,再简单不过的介绍中透露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不好意思啊,伯父,您长得太年轻了,害我都认不清楚了。”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周宏逸完全无视了柏锡彦的态度,而是微笑着面对段祈雅,热情地伸出手。 “我是周宏逸,柏锡彦的同事。” “你好。”不同于柏锡彦的心烦气躁,段祈雅踌躇了一下,随即勉强的展开一抹温婉的笑容,和对方握了手。 周宏逸的手很大,每一根手指都是修长而极具骨感的,但是段祈雅还是比较喜欢小彦的那一双手,那双有些粗糙但又温热的大掌。 两人的手在空中握了很久,久到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凝固。一开始段祈雅还可以接受,但是到了后面他的手心开始冒汗,整个人摇摇晃晃,连那一抹强撑下来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 “请你放开祈雅的手!” 21.碰撞 “请你放开祈雅的手!” 注意到段祈雅脸上那极为不自在的表情,柏锡彦知道他是怕了眼前的周宏逸,于是冷声冷气的警告了一句。 “啊……不好意思。”悻悻的收回手,周宏逸将段祈雅那有趣的反应看在眼里。 “对了伯父,这里我经常来,但是平时都没见过你呢,是第一次来么?” “嗯。”点点头,段祈雅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连看也不敢看周宏逸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眼前的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那种像是盯着猎物的目光,是他这辈子都未曾感受过的。 “小彦说……我需要多出来锻炼锻炼,所以就跟来了。” “那伯父您可真是来对了。这家健身房不错的,有空可以多过来玩玩。”说着,周宏逸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张卡片,递到他手中。“不过柏锡彦那么忙,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专业的教练执照的。” 替段祈雅接过名片,柏锡彦的心头窜上了一股无名火。 和周宏逸做了这么久同事,他有什么手段,柏锡彦再清楚不过。天生的俊逸长相再加上一张油嘴,只要是他愿意,没有什么人搞不定。不过周宏逸这样的举动算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祈雅的年纪大了他将近一倍,对于同事的父亲怎么也该尊重一些,而他那种露骨的眼神分明就是把祈雅当做他的猎物了,但祈雅是自己的!自己偷偷喜欢了祈雅这么久,周宏逸凭什么和自己抢! 柏锡彦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嫉妒心会这么强,强到想要什么都不顾的将祈雅从这里带走,强到不想让祈雅和周宏逸说上半句话,强到想要将祈雅囚禁在自己的怀抱,连看,也不让姓周的多看一眼。 往前又站了一步,柏锡彦狠狠地瞪了周宏逸一眼,连胸口都要碰上对方的胸口。 “我和我爸还有事。不、送!” 听到柏锡彦的话,周宏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很识趣的对段祈雅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了眼周宏逸的背影,段祈雅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为柏锡彦担心。 “小彦,他是你的同事吧?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段祈雅的话,柏锡彦的脸僵了一下。他知道祈雅是在担心自己,却舍不得让他受到任何人的滋扰。眼前的祈雅明明还未完全从那恐惧中走出来,明明怕的连指尖都在颤抖,却还是强压下一切,只懂得关心自己。 “对不起祈雅,刚刚的情况,让你不舒服了吧?”因为知道段祈雅怕生,柏锡彦已经专门选了一个很早的时间来健身房。早上七点多的时间连门口的营业员都有些昏昏欲睡,又有谁会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上周宏逸。 “没有的事。”摇摇头,段祈雅深吸了一口气,状似轻松的拍了拍柏锡彦的肩头。 “别说他了,你不是说要带着我跑步的么?我们开始吧。” 22.不经意的触碰 “嗯。”点点头,柏锡彦带着段祈雅站在一部跑步机上。 “你的病才刚刚好,那些锻炼肌肉的器材就免了,先在这里的跑步机上跑跑步,热热身。”说着,柏锡彦为他调整了适合他的坡度与速度,按下开始键,自己则在一旁的跑步机上陪着他一起跑。 相比于柏锡彦的健硕,段祈雅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做过运动,或者应该说,他这辈子都没怎么运动过。 因为害怕生人,段祈雅这半辈子都很少外出,除了照顾柏锡彦或是教书的时候会走动一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在画室。对于这样的他,跑了十分钟就已经变得气喘吁吁,苍白的皮肤也染上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一副就快要到极限的样子。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段祈雅一边跑,一边用余光瞟着一旁的柏锡彦。 和自己不一样,柏锡彦从小就是个运动健将,就算到了现在还是很爱运动,所以他的身体一向很精壮,身形也是所有男人都羡慕的倒三角。 且不说他跑了这么久连大气也没喘过一个,就算隔着运动衫,段祈雅也能想象到那肌理分明的线条是自己不曾有过的精壮与性感,让他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怎么?不舒服么?”注意到段祈雅的目光,柏锡彦扭过头问道。 “没……”摇摇头,段祈雅再没有看向柏锡彦,而是专注于跑步机前的仪表盘。 很快的,前方的屏幕显示段祈雅的心率已经超过了一百五,那种从气管中传来的冰冷与刺痛让他每迈出一步都觉得困难,可他没有放慢脚步,而是用着他少见的执拗继续跑下去,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看到段祈雅跑得如此辛苦,柏锡彦的心微微泛着疼。 “祈雅,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会儿再跑。” “小彦,我……我还可以继续的。”对着柏锡彦亮起一抹微笑,段祈雅的一双手紧紧握着跑步机前的扶手,怎么也不愿停下来。 段祈雅虽然体质不好,好歹也是个男人,因此在他看到一旁的柏锡彦的时候,动容了。 段祈雅不指望可以变得和柏锡彦一样健壮,但他也渴望有着一般人的强健体魄。虽然他嘴上没有提到过,但他这两年真的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慢慢衰退,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熬夜,也受不了辛苦,现在就连吹一点风也能感染上风寒。 面对这样的自己,段祈雅是真的觉得自己正在被一旁的男人慢慢甩在身后,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甩得更远…… 更远…… 看到段祈雅如此的固执,柏锡彦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跑下去会受伤的!听话,快下来。” “我还行的小彦……” “你……你再让我跑五分钟……就五分钟……” 段祈雅的话才刚刚说完,他便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酿跄让段祈雅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硬生生的往前倾倒,幸好柏锡彦眼捷手快,拉了他一把,顺势将他搂入自己怀中。 大口喘着气,段祈雅在男人的怀中休息了好一阵子,一边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缓缓抬起头。 “不好意思小彦……” “我……我又笨手笨脚的了……” 段祈雅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落寞,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一边想着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便可以赶上柏锡彦的脚步,天却怎么也不让他遂愿,还让他在自己的养子面前露出了这么糗的一面。 “没事,你太勉强自己了。”低下头,柏锡彦宠溺的笑着,暗暗感受着怀中人儿瘦弱的身躯以及那温热的体温。 本是一个不经意的低头,却让柏锡彦的唇扫过了段祈雅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呆呆的,连句话也不会说。 23.间接接吻 彼此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一喘一吸之间尽是骚动人心的麻痒感,让这偌大的器材室中无端端多了一分暧昧的迷醉。 动了动自己的喉结,柏锡彦的唇上依稀残留着段祈雅肌肤的姣好触感,而他此刻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祈雅的眼,祈雅的眉,祈雅那因为震惊而露出的不知所措,以及那因为娇羞而泛红的脸庞。 渐渐地,周围的空气缓缓凝结在一起,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缠了许久,彼此的眼中好似只剩下了对方,以致于健身房的工作人员进来查看的时候都没有注意。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推开二楼的玻璃门,穿着工作服的保安人员询问了一句。 愣了一下,柏锡彦看着段祈雅猛地推开自己,一脸局促的站在跑步机旁,连脸也不好意思抬起来。 “没事,谢谢关心。”对着保安人员道了一声,柏锡彦率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略微失望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我们……去休息室坐一下吧。” 点点头,段祈雅跟着柏锡彦来到一旁的休息室,接过他递给自己的水,一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的体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得出来的,尤其是你才刚开始,不用太勉强,一点点来,以后自然会变得更好。” 仔细的看着段祈雅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动作,柏锡彦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有力,表现出来的也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唯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的轻吻对于他的冲击有多大。 暗恋了段祈雅这么久,柏锡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像今天这般,如此近距离的触碰他的肌肤。就算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早已将身旁的男子占有过千百遍,在现实世界中,他却怎么也不敢有半点逾矩的举动,怎么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因为他怕,怕自己的一个冲动会使两人都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怕段祈雅会怕自己,更怕他,再也不会如过去的十五年一般的爱护自己,宠溺自己,疼惜自己…… 轻轻应了一声,段祈雅接过柏锡彦的水,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又将水交还给他。 “小彦,你也喝一点吧。” 低下头,柏锡彦看着瓶口那若隐似无的唇印,全身都止不住的发热,更可笑的是,握着水瓶的手,居然有着那么一丝颤抖。 原本的柏锡彦根本不会去在意两个人共喝一瓶水的事情,如今的他却紧张的不得了。手中的唇印对于他无意是今日接踵而至的第二个恩赐,让他有机会可以再一次细细品味祈雅的唇,再一次体会那种甜蜜到心疼的爱恋。 幻想着段祈雅唇齿的味道,柏锡彦抬起手,将自己的唇印在了祈雅触碰过的同一个地方,感受着薄荷的清香—— 充满口腔…… 充斥脑海…… 充盈全身…… 24.吻 午夜12点,整间公寓的灯都暗了下来。 因为过度的锻炼,段祈雅很早就累的睡下,留下柏锡彦一个人坐在大厅,随意的转换着电视频道,再百无聊赖的关上电视,对着月光躺在沙发上。 闭上眼,柏锡彦的脑海中全身段祈雅的影子。 想要亲吻他…… 想要品尝他唇齿间的清香…… 想要推倒他、占有他,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在之前的许多个深夜,柏锡彦从来都没有过如此深刻的执念,如今却忍不住那心头的狂乱,疯狂的想要触碰属于他的祈雅。 打开卧室的门,柏锡彦静静的走到段祈雅的床前,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他,心里想着,如果只是一个吻的话…… “祈雅……”试探性的叫了段祈雅一声,柏锡彦的目光炽热过撒哈拉沙漠的烈日,放在床沿的手臂不断的震颤。 心,止不住的剧烈跳动,柏锡彦就像是一个初识恋爱滋味的小男生一般,缓缓将自己的唇印上了段祈雅的,小心翼翼的感受着那属于祈雅的甜蜜气息在自己的口腔中缠绕。 两唇相接的触感是如此的美好,在柏锡彦的脑中炸开了花。 体内最原始的冲动胜过一切,击败了理智,摧毁了底线,留下的,只是想要将段祈雅据为己有的深切渴望。 “祈雅……”低低的叫着段祈雅的名,柏锡彦用尽了毕生的灵魂一般,叫得深切,叫得痴缠,好像亲吻他的唇是这世上最为奢侈的举动,禁忌,而又情不自禁的举动…… 像是感受到了柏锡彦的呼唤,段祈雅嘤咛了一下,原本平和的容颜动了动,唇舌不自觉的伸出口腔,轻舔了一下柏锡彦的薄唇。 薄唇上的湿热是如此的震撼人心,让柏锡彦的心蓦地停止了跳动,僵在半空中的身子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等柏锡彦反应过来的时候,来自心底的恐惧早已将他整个人紧紧笼罩在了一起。 他以为段祈雅会睁开眼惊恐的看着自己,以为他会像疯了似的谩骂自己,甚至是哭泣,离开自己,但眼前的人儿在那样的举动过后便再没了动静,只是静静的闭着双眼,微微浮动着胸口。 看着这样的段祈雅,柏锡彦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再呆在卧室里面,轻手轻脚的躺回大厅的沙发上,触摸着自己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柏锡彦以为段祈雅会如自己期望的一般,因为爱而轻舔自己的唇角,可那到底是自己的空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刺激,过后却又伴随着浓重的失落感,一边想着如果自己可以再大胆一些的舔舐那红嫩的软舌,却又没有胆子承受那样做的后果…… 整整一晚,柏锡彦都难以成眠,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才敌不住睡意,缓缓睡下去。 “小彦,起床了,太阳晒到屁股了。” 看着段祈雅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脸,柏锡彦怔了一下,看着那诱人的红唇,下意识的用手抚了一下他的唇,笑的苦涩而又痴迷。 “祈雅……” 25.我们的家 “小彦……”没有想到柏锡彦为何会有这种举动,段祈雅被抚触的唇动了一下,随即退后了一步,呆呆的望着他,眼中充满了一丝迷惘与不知所措。 看着这样的祈雅,柏锡彦这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件多么不应该的事情,赶忙挡住祈雅背后的阳光,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祈雅……好亮……”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好似松了一口气,回头将窗帘拉住了一半,让他习惯了一会儿,这才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好了,这么大的人就不要撒娇了,快去洗漱。” 站在洗脸池旁,柏锡彦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唇。昨日的温润感受还残留在唇角,让他怎么也舍不得洗漱,倒是段祈雅看他一动不动的以为他没睡醒,主动帮他挤了牙膏,递到他面前。 从段祈雅手中接过牙刷,柏锡彦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抹去了薄唇上的味道,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坐回餐厅。 “对了小彦,你的休假到今天就用完了,一会儿吃完早餐记得去上班。”为柏锡彦盛了碗粥,段祈雅提醒道。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一边吃着早餐,柏锡彦一边注意着段祈雅的一举一动,确定他并未察觉昨晚的一切,这才不动声色的将煎蛋吞到肚子里。 “我就知道你会忘,所以我把你要做的事情都记在手机里了,一会儿我给你发条短信,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嗯。”一边为段祈雅的贴心感动,柏锡彦道:“对了祈雅,我帮你买了画板和画笔,我上班以后中午一般没办法回来,你如果觉得在家呆的无聊的话,就画画吧。” “诶?”看着柏锡彦翻出来的两大袋子工具,段祈雅有些迟疑。 “可是我怕把小彦家里弄脏呢……” 画画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在画室做,小彦的家里这么干净漂亮,万一把水彩什么的弄到墙壁或者地板上,真的很难处理。 笑了笑,柏锡彦道:“没事,你放心画,颜料洒了我们就重新刷过,这次选你喜欢的颜色。” 柏锡彦的公寓有着很浓的现代感,黑白两色永远是他房子的主调,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不好,不过如果是为了祈雅,换成什么颜色他都高兴。 “还有啊,以后别老是我的家、你的家的,乡下的房子是我们的家,这里的,也是我们的家。” 听到那句“我们的家”,段祈雅的心沈了一下,望着柏锡彦的眼神也不自觉软了下来。 段祈雅这辈子没结过婚,也没有过想要结婚的对象。二十岁之前的事情他不想提,二十岁以后,他有的除了自己,就只是面前的这个养子。 看着柏锡彦在自己的照料下一天天长大,段祈雅是真的觉得自己也有可能会拥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是他一直很怕,很不安。他不知道这种没有血缘维系的父子关系到底可以维持多久,也不知道柏锡彦什么时候会成家立室,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而那时候,他就会再次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也许,就这么孤独至终老…… 柏锡彦不知道段祈雅心中的不安,却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套上西装,拿起一旁的公文包,穿上皮鞋,道了一声:“晚上见。” 走到车库,柏锡彦刚刚准备启动车子就看到段祈雅拿着两个袋子走过来。 “祈雅?怎么了?”按下车窗,柏锡彦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 “那个……饭盒……”将袋子放在副驾驶的位子,段祈雅道:“我也不知道你平时在公司是怎么吃午饭的,不过最近老听新闻说外面的饭店不干净,所以我就自己做了点。还有这些饼干,都是新烤的,带去给同事们尝尝吧。你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老受人家照顾也不好。” 看了眼一旁的饭盒,柏锡彦笑了笑。那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让他打从心底觉得幸福,再次觉得眼前的段祈雅就是他的全部,即使无法拥有他的身,他的心,也还是觉得这样的他,是最好的。 26.“关心”朋友 启动了车子,柏锡彦透过后视镜看着段祈雅的影子渐渐变小,转过路口开上大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公司。 再次回到这间阔别了一个月的公司,柏锡彦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大门。一个个还是熟悉的面孔,对着自己的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的热情洋溢,却总让柏锡彦觉得少了什么,细细想来,兴许是和祈雅过得太久,突然之间不习惯没了那温婉笑容的感觉。 坐在办公桌前,柏锡彦看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给那些VIP客户。虽然请了一个月的假,该做的工作一样都没减少,林林总总堆了两大箱子的文件要看,因此柏锡彦忙了一整个上午,大小事件根本没有断过,让他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午饭时间,柏锡彦一边吃着祈雅为自己做的爱心午餐,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文件。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年终,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公司总会举办一场特别盛大的相亲活动,而他则负责历年的活动策划以及宣传。 脑子里一边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做这次的宣传活动,办公室的门响起清脆的“叩叩”声。 “进来。” 看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柏锡彦连人都还没看到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哟,柏总今天居然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吃盒饭?真是稀有啊。” “周宏逸?你来这里干什么。”看到周宏逸,柏锡彦皱了皱眉,脸色马上便冷了下来。 “没什么,就是一个月没见过你,有点想你。” 听着周宏逸这好笑的说辞,柏锡彦挑了下眉毛,只希望能快点将他打发走。 柏锡彦平日里与周宏逸的关系不算差但也不算好,硬要说来,也只能算作是泛泛之交,或者说是酒肉朋友。因此当他听到周宏逸这番话之后立马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深邃的黑眸沈了一下,闪过一道警戒的精光。 “我们昨天才见过……” 听到柏锡彦的话,周宏逸温润的笑了笑,漂亮的丹凤眼中充斥着一种猜不透的神采。 “对了,你们昨天在健身房玩的开心吧?” “很开心,谢谢关心。”公式化的回答了一句,柏锡彦继续埋头于工作,希望对方可以识趣的离开,可惜周宏逸只是悠闲的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办公桌面,一边用手撑着头,一边把玩着手指上的白金戒指。 “对了,我来公司上班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你爸呢,没想到他那么年轻。”说着,周宏逸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茶色的眼中闪着深沉的光。 听到祈雅的名字从周宏逸口中说出,柏锡彦合上手中的文件,与他相交的目光深沉而悠远。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多关心一下朋友的家庭生活。” “多谢关心。”礼貌上的寒暄了一句,柏锡彦的话中透着深意。“我们家父慈子孝,关系好得很,不过,是怎么也容忍不了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的。” 说到“打扰”二字的时候,柏锡彦特意顿了一下,话中的语义再怎么明显不过。 “是么?” “就是这样。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继续工作了。” “那我不打扰你。”站起身,周宏逸优雅的转过身,关上办公室的大门,留下柏锡彦一个人坐在老板椅上,稍显烦躁的为自己点了根烟。 27.被爱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和周宏逸其实是同一类人,要是放在平时,听到周宏逸以今天这种口气和自己谈论别人,柏锡彦大多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会放在心上。可祈雅不一样,他的美丽,他的温柔是那么的一尘不染,就连自己这个和他生活了十五年的人也不忍心在其中加上一丝瑕疵,更何况是周宏逸? 周宏逸的态度让柏锡彦耿耿于怀,一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焦躁之中。以前和祈雅住在那么小的一个村子里,从来没见他受过谁的追求,也从来没想过祈雅也会有被别人抢走的一天,可如今祈雅才住进城里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被有心人给盯上了,让他被一股深重的危机感所缠绕,怎么也放不下心。 下午五点半,柏锡彦再也坐不住,抱着一摞公文一路飞奔回家,拿着钥匙打开了厚重的安全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柏锡彦突然觉得自己的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自己从来不曾进入过的静谧天堂,天堂的中心坐着一位柔美的天神,只肖静静的一个侧面便能让他顿时脱离城市的喧嚣,沉浸到祈雅身上那份宁静与安逸之中。 因为怕把家里弄脏,地板和沙发上都被他铺满了旧报纸,而段祈雅则专注于看着眼前的画,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画盘,在斜阳的映照下显出一份沁润的静逸。 “祈雅。”放下手中的文件,柏锡彦缓缓走到他面前,原本喧噪了一下午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深沉的爱意缓缓流淌在心间,只希望将眼前这一尘不染的灵魂禁锢在自己怀中。 “小彦?”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扭过头,看着一旁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回来了。” “没事。”摇摇头,柏锡彦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祈雅的画。 画中有的是一大片金色的麦田,金灿灿的黄任是谁的心都能觉得喜悦起来。就在那片麦田之中,一男一女两个人紧紧牵着彼此的手,那种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的感觉让人只要看一眼便难以忘怀。 “这幅画,很美。”看着眼前的话,柏锡彦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记忆中的段祈雅画画得很好,就算是自己这个门外汉也能感受到他画中那一份特殊的清新感受,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 也许是年纪大了的关系,如今的柏锡彦再看段祈雅的画则觉得里面多了一份说不上来的澄净,笔触早已不似往日的青涩,而是混合着一份可以包容一切的坚韧与温柔,就和他这个人一般。 “这……只是我随便画的。”笑着,段祈雅腼腆的放下手中的画笔,将画板移到了一旁。 “祈雅画的很好!”不愿听到段祈雅那种妄自菲薄的话,柏锡彦的语调突然抬高了几个声调。 “我虽然不是很懂绘画,但是也能从祈雅的画里面感受到呢……” “那种被爱的感觉……” 28 画的更好一些 “小彦……”听着柏锡彦称赞自己的画,段祈雅略显诧异的望着他,眼眸中闪过的是短暂的失神。 还记得很久以前,也有那样一个人像这样称赞过他的画,也说可以从他的画中感受到那种被爱的感觉,可惜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而他的儿子,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用着同样的口吻,称赞着自己。 望着眼前的柏锡彦,段祈雅突然见到了恩师的影子。自己这个养子虽然不爱画画,到底也是流着艺术家的血,骨子里还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艺术天赋,要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说这一番话。 看着望着自己出神的段祈雅,柏锡彦叫了他两声。 “祈雅……祈雅?”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段祈雅愣了一下,随即定了定心神,扬起一抹抱歉的笑容。 “什么?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没事,我问你这幅画画完以后可不可以送给我?” “诶?”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要举行一个大型活动,而我负责准备一些宣传事宜。你那副画真的很符合我们那个活动的主题,所以……” 拿这种画来做相亲活动的宣传在业界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不过柏锡彦是真的很喜欢祈雅的这幅画。画中那种平凡而又深刻的爱意让他的整颗心都在震颤,而他也相信所有见过这幅画的人也一定能够体会到那种深沉而又包容的情感。 “可以啊。不过你可以把活动的主题描述的更详细一点么?我想画得更好一点。” “你已经画得很好了……” “可是我想画得更好一些……”低下头,段祈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 活了这么大年纪,段祈雅心知自己在工作上没有什么成就,无法像柏锡彦的亲生父亲那般给他良好的住宿环境,也无法让他骄傲的和别人炫耀说自己有个很出色的父亲,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教他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做一个事情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汉,而自己能够给他的,就只有那段充满苦涩的日子。 对于这样的自己,柏锡彦鲜少要求自己帮忙,所以这次的机会对段祈雅来讲无疑是一项“恩宠”,让他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失礼于人,怎么,也不能让别人因为自己的过失而看轻他的小彦。 “那我待会儿把文件拿给你看看,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吃饭?不按时吃饭的话,小心你胃病又要犯了。” “啊……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捡起地上的报纸,段祈雅慌慌忙忙的清理起画具,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是让柏锡彦有些心疼。 帮着收好画具,两人一起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本来段祈雅说他来做就好了,可是柏锡彦怎么也看不得他辛苦,于是两人一个切菜一个炒菜,看似平淡却拥有着最真挚的情感包含于其中。 29.不用为我省 吃完晚饭,柏锡彦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以及一本存折。 “祈雅,我以你的名义新办了张卡,里面有我这个月一半的工资。以后里面的钱就当做是家用,如果有剩下的话就帮我存起来,没有剩或者不够用的话就问我要。” 点点头,段祈雅打开存折看了一眼,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六万?!” “嗯。” “这……只是一半?” “嗯。”微微笑着,柏锡彦此刻可以说是非常的享受祈雅这种惊讶而又带着崇拜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终于也有什么可以让祈雅过的舒心的资本。 一直以来,祈雅总是把他当成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事事都要照顾着,而这样的关系,让他打从心底觉得不舒服。 不知有多少次,柏锡彦想要告诉段祈雅,自己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养得起祈雅,扛得起一个家的男人。他有着一般成熟男性的特质,甚至比许多同龄人都要优秀得多,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祈雅,也只为祈雅。 刚进婚介这一行的时候,柏锡彦没少挨过骂,许多事情就算做了好几遍也还是上不了手。他的个性不像周宏逸那般洒脱,也不像其他同事一般乖巧、圆滑,或是精明。他的话不多,个性好听一点叫做内敛含蓄,说得不好听了,就是压抑、阴沉,好在父母给他生了一副俊逸的外形,加上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在众多男女客户中打开了路子,这才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经过了几年的磨砺,现在的柏锡彦整个人都变得圆滑许多,虽然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那一份冷漠与高傲。他也数不清自己究竟付出过多少努力,却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换取祈雅的一句称赞或是一个稍显崇拜的眼神,那么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所以说祈雅,你真的不用为我省,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微笑着喝着祈雅刚泡的水果茶,柏锡彦的举手投足之间突然又多了一分自信,墨黑的眼眸就如黑曜石一般,沉稳中透着蛊惑。 “嗯。”点点头,段祈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收起存折,一边在心中为柏锡彦计划着将来。 从刚刚领养柏锡彦的那一天起,段祈雅便偷偷为他制定了大大小小的人生计划。 初中、高中、大学,到现在,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都在尽量为他打算着。而小彦这个人虽然固执却也懂事,除了刚开始和自己相处的那一年,每一天都照着自己的安排,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而现在的他,已然变成了一只苍鹰,飞的比自己高,也比自己远。 小彦今年二十八岁,说大不大,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要是放在别人家,父母早就应该急着为他寻找对象,而段祈雅却在这个问题上拖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他拿到存折的这一刻。 30.你觉得我好么? 说到底,一切都源于他的自私。 这半辈子,段祈雅除了柏锡彦以外,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这样的他虽然不会开口叫在城里工作的柏锡彦经常回村子里看他,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一边期望他不要那么快的长大,却又为他的能干而感到欣慰。 要是再早两年,段祈雅可能会为自己找个借口,不过小彦现在都这么大了,事业上也有了一定的成就,自己再没有任何理由束缚着他,也应该像一般的父母一样,替他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于是他开口了,在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夜晚,试探性的开了口。 “小彦,我现在这样住在这里,真的好么?女朋友……应该会吃醋吧……”说着,段祈雅微微低下头,略微干涩的唇紧紧抿在一起。 没想到祈雅会突然这么问,柏锡彦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 “怎么会,我没有女朋友……” 听了柏锡彦的说辞,段祈雅抬起头,看着他的眼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 和他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段祈雅隐隐也能感觉到柏锡彦的感情生活,平日里除了工作就是和自己呆在一起,就算有时候接到别人的电话也是草草收了线,可那并不代表他不受欢迎,更不代表他要一直把终身大事拖下去。 “可是……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暗恋你吧……况且小彦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吧,这个年纪还没有交到女朋友,不是很奇怪么?” “女人那种东西,不要也罢。”听到段祈雅的话,柏锡彦的声调一扬,黑色的眸中印着的只有一个消瘦的人影。“况且我心里早就有了心仪的对象。” “是吗?”听闻柏锡彦的话,段祈雅的心疼了一下,还是强压住心头的不适,摆出一副家长的样子。 “那有机会……带回来给我看看吧……” 听了段祈雅的话,柏锡彦沉默了,盯着祈雅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而且我也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他会不会喜欢我……” 勾了勾唇角,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的眼神又柔又暖,好似春日的柳絮,扬着的,是对眼前男人无限的肯定与鼓励。 “小彦这么优秀的男人,对方一定会喜欢的。” 轻笑了一下,柏锡彦的眼直直的看着段祈雅。“你,觉得我好么?” 没有想到柏锡彦会突然问自己这种问题,段祈雅腼腆的点了点头,心中细细数着他的好。 “小彦,很好呢。” “那如果是你呢?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句话冲出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柏锡彦。 暗自低咒一句,柏锡彦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口快,身体却又不自觉的微微前倾,每一寸毛发,每一个毛孔,都在期待,却又害怕着什么。 是的,柏锡彦怕。 他怕祈雅会因为那句莫名的话而发现什么,却又期待他的答案,很期待。 “别……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 相对于柏锡彦的期待,段祈雅脸上的只有尴尬和局促,让柏锡彦的心止不住的泛着疼,有些紧绷的身体一面垮在沙发上,自嘲的笑了笑。 “很滑稽,是么?” “不是滑稽,只是……只是……”话卡在喉中,段祈雅不知该怎么和柏锡彦说,最终止于沉默,缓缓低下头。 见到段祈雅这种反应,柏锡彦再没有说话,只是稍显苦涩的笑了笑,状似轻松的道:“我是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抿着唇,两人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肩并着肩,一边看着电视,无聊的时候聊上两句,为对方倒一杯清茶,虽是宁静,却洋溢着对对方的关心,以及一份隐隐流动的—— 爱意。 31.故友 日子一天天过去,柏锡彦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有段祈雅陪在身旁的日子。享受着每天清晨的第一句问候,享受着他内敛含蓄的笑,享受着静静看着他画画的时光。 这天,柏锡彦再次带着段祈雅来到之前来过的健身房。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祈雅的体质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面容多了一些血色,运动过后的双颊染上红扑扑的粉,加上清秀白净的面容,让人说不出的怜爱。 从健身房走出来,两人本来是准备在一家很有特色的面馆吃个早餐然后出去买些日用品,结果就遇上了对面街的楚洁和一大帮子型男靓女。 “柏锡彦?那不是柏锡彦么?!”站在一辆黑色的私家车旁,李洪亮率先认出了柏锡彦,兴奋的大叫起来,之后一群人也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声朝他叫喊着。 听着熟悉的声音,柏锡彦回过头,下意识搜寻着声源。 “锡彦!我们在这里!”对着柏锡彦挥挥手,楚洁下一秒穿过马路,站在两人面前。 今天的楚洁与那天在病房的样子不同,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加上有些卷曲的长发,衬得她整个人多了一分冶艳,三分高贵。 “伯父,您病好了啊。”看到段祈雅,楚洁有礼貌的冲他笑了笑,然后转向柏锡彦。 “怎么这么巧,我们几个刚说要打电话给你,就在街上碰到你了。” 看着对面街的李洪亮,柏锡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对面那个,是洪亮?” 李洪亮和楚洁一样,都是柏锡彦大学时代的好友,两人的性格虽然截然不同,却是意外的谈得来,可惜他大学毕业以后就出国了,而柏锡彦也因为工作的关系忙碌奔波,渐渐少了联系。 “洪亮他昨天刚从美国回来,惦记着我们这些大学同学就说要一起出来聚聚。现在倒巧了,连电话都不用打。有空么现在?一起吧。” “可是祈雅……”看着一旁的段祈雅,柏锡彦有些顾虑的皱了皱眉。 祈雅这个人这么内向,又那么怕生,让自己放着他一个人离开,始终不太好。 “算了,我今天已经和祈雅约好了,下次再请你们出来。” “可是洪亮这次回来的行程很紧啊,过几天又要走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这样……”听着楚洁的话,柏锡彦陷入深思。能够再次见到李洪亮,他心里说不兴奋是骗人的,可是自己实在没有办法丢下祈雅,也不好带他一起参加自己的同学聚会。 “我没事的,你和他们去玩吧。”推了推柏锡彦的后背,段祈雅的眼中有的只是包容以及一抹了然于心的温润。虽然小彦嘴上没说,可段祈雅看得出,他很兴奋,也很激动,只是这个养子一向爱把心思藏在心底,常人很难看得出他内心的起伏。 “可……” 三个人在马路边上站了许久,久到李洪亮一群人陆续穿过马路,走了过来。 “楚洁,你们好了没?我们一群人都在这边等着呢。” 32.巧遇 “行了行了,马上的。”楚洁对着后面的人耸耸肩,又将目光移到柏锡彦身上。“你就来吧,伯父都同意了。” “那我先送祈雅回家,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好了小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你撇下朋友把我送回家,多不好意思。”微笑着,段祈雅主动和柏锡彦道了别,看着他跟着楚洁和几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女打了招呼,去了对面街,然后坐进一辆宝蓝色的敞篷跑车。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段祈雅一个人站在大马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段祈雅怕生,或许应该说,他怕人。 怕男人,怕女人,怕这种令人窒息的都市,更怕都市人眼中的冷漠,因此他当年宁愿躲在一个小村落里,也不愿意呆在这种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呼吸着污浊的空气。 本来段祈雅是想立刻回家的,却在无意中撇到了那家本该进去的拉面店。 拉面店离段祈雅不过三米左右的距离,从外面看来,暗木色的招牌不失格调,又隐约透着一丝俏皮,一看就知道拉面店的主人有着很好的装潢品味。 “先生,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拉面,很好吃的哦。”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走了过来,递给段祈雅一张传单。 拿着手上的传单,段祈雅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抓着手中的小背包,踏进了拉面店的门框。一来向自己推介的小女孩看起来真的很真诚,二来这家拉面店柏锡彦和自己推介了好几次,说是怎么也想带着自己尝一尝。 既然都来了,没理由不进去尝尝…… 抱着这样的心态,段祈雅对着吧台前的拉面师傅道:“那个……请给我一份外卖。” “请给我一份外卖。” 听着同时发出的声音,段祈雅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转过头看旁边的那个人。 他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也没有一般人所拥有的那份好奇心,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开始有些晕眩,因此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回归属于他一个人的静谧天地。 不同于段祈雅的冷淡,一旁的男人扭过头瞅了瞅他,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闪着流光。 “伯父?”认出段祈雅,周宏逸率先笑了出来。 听到旁边的男子好像在叫自己,段祈雅这才微微扭过头,看了一眼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周宏逸。 周宏逸今天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亚麻色的头发慵懒的散在耳旁,少了一分危险,多了一毫亲昵,就像邻家大哥哥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卸下心防。 “周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周宏逸,段祈雅冲着他抿了抿唇,疏离而有礼的叫着他的名字。 听着段祈雅如此生疏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周宏逸笑了笑。 “怎么这么巧?你不用叫我周先生那么生疏,叫我宏逸就好了。” 听到周宏逸的话,段祈雅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宏逸。” 33.晕厥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段祈雅口中叫出,周宏逸好心情的眯起眼,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动声色的将四周扫视了一遍,周宏逸拉起台子一旁的高脚凳,坐了上去。 “怎么伯父今天一个人,柏锡彦呢?” “小彦他和以前的同学出去聚会了,我……买碗外卖也准备走了。”看着拉面师傅将揉好的面团拉成一条条均匀的挂面,段祈雅额头的汗冒得更多。 段祈雅怕生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还记得很久以前,他并没有那么怕生,也可以和陌生人进行正常的对话,也许是小彦走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在那村子里待久了,久到已经不习惯有那么多人在他面前进进出出,不习惯和人说话,更不习惯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发展到现在已经渐渐趋于一种病态。 这段时间,段祈雅每次出门都有小彦陪着,因此症状还没那么明显,如今他独自一个人站在这人流不息的拉面店,不禁觉得胸闷心悸,如果再多留五分钟的话,他真的很怕自己会支撑不住。 “那个……不好意思师傅,我刚刚点的拉面不要了……我把钱放在这里。”说着,段祈雅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小面值的现金。现在的他连钱也拿不稳,两张十块钱攒在手里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看到段祈雅的样子,周宏逸道:“伯父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让我在这儿遇到您了,就让我请您吃碗面吧。” “不是……我……我……” “还是说伯父您不赏脸?” “不是不赏脸,而是……而是……”支持不住的用手扶着额头,段祈雅下一秒陷入了黑暗,本就清瘦的身形摇晃了两下便倒在地上。 “这位先生,你怎么了?!”看到有人晕倒在店里,拉面师傅吓了一跳,而周宏逸霎时也慌了,蹲下身摇晃了他好一阵子,又听心跳又掐人中,生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伯父,伯父你怎么了?!” “救护车,叫救护车!”对着旁边吼了一声,周宏逸疏散了人群,心焦的等待着救护车的来临。 等到段祈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纯白色的床上,消毒药水的味道熟悉而又刺鼻。 “这里……是哪里?”用手揉了揉眉心,段祈雅缓缓坐起身。 “医院。” 松了口气,周宏逸的眉这才舒展开来。“你突然就那么晕倒了,我差点被你吓死。” “不好意思……” “没事。不过拉面在送你来的时候忘了拿,我随便又买了点吃的来,不介意吧?” “不介意,真是麻烦你了。” 接过周宏逸递过来的皮蛋瘦肉粥,段祈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在周宏逸面前晕倒已经很丢脸了,现在还要让人送着来医院,连午饭都买好。 “别这么说。”看着段祈雅舀起一勺粥,周宏逸问道:“味道如何?外面的粥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味精。” “很好。”抿了抿唇,段祈雅对周宏逸笑了笑。那种笑容不是敷衍了事的假笑,而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一边笑着,还一边对他道着谢。 “谢谢你,周先生……” “不对,宏逸……。” 34.名字 这是段祈雅第一次在周宏逸面前这么笑。淡淡的浅笑配上清润的面孔有着别样的风情,直入他的心扉,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慌了心神,失了魂。 “没什么……”低下头,周宏逸看着段祈雅喝了粥又陪着他在医院做了些例行检查,直到傍晚才替他办了出院手续。 因为怕段祈雅又在路上晕倒,周宏逸主动开车送他回了家。 从医院到柏锡彦家的距离不算短,一边开着车,周宏逸突然问起段祈雅下午晕倒的事情。 “对了伯父,您上午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听到周宏逸的询问,段祈雅的身子僵了一下,嘴唇开开合合,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虽然已经过了那么久,可他心底的伤却怎么也无法抹平,就算是在十五年后的今天,只要一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是会害怕得发抖。 “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用余光扫了眼一旁的段祈雅,周宏逸好似也感受到了空气中那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于是换了个话题。 “对了,上午你晕倒那会儿,护士小姐让我填一份信息表,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段祈雅。” “段、祈、雅?好名字。不过恕我唐突,为什么柏锡彦姓柏,而伯父姓段?” “哦,我不是想故意挖人隐私什么的,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小彦是我养子……所以……” “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问你的……”口中说着抱歉的话,周宏逸的脸上却找不出丝毫歉疚的表情,依然是扬着他那对茶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低着头的段祈雅。 “没事。”摇摇头,段祈雅看着杯子里新买的热柠蜜,喝了一口。 “只是小彦一直都不喜欢叫我做父亲,可能是嫌我太没用了吧……”说起柏锡彦,段祈雅的眼中总是止不住的闪着一丝温润的光,让坐在一旁的周宏逸突然想要看看,眼前的段祈雅是否也会为了自己,露出同样的光彩。 “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别提他了,说说别的。” “说说别的?” “比如……我以后能不能叫你……祈雅。”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周宏逸的车正好停在柏锡彦家楼下,茶色的眼在黑色里有着一抹别样的蛊惑,看得段祈雅有些局促的往后退了退。 “周先生……” “我说了叫我宏逸。” “那个……宏逸……我……”解了安全带,段祈雅逃也似的打开车门,对周宏逸匆匆道了一声谢便跑上楼去。 段祈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明明只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只不过从周宏逸的口中听到,就是有种怪怪的感觉。更何况,那个名字一直都是小彦在叫,也只有小彦在叫…… 回到家,段祈雅打开灯往家里环顾了一周,下意识的搜寻着柏锡彦的身影。找了一圈,确定柏锡彦不在家里,段祈雅叹了一口气,暗暗纾解了一下内心的失落。 35.我想你……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明明不想让一个人担心,却忍不住去期待。期待他对自己的关切,期待他对自己的好,期待他对自己,时时刻刻的关注。 早上晕倒的事情,段祈雅没有告诉柏锡彦,也拜托周宏逸不要告诉他,因此柏锡彦现在应该还在和他那帮旧同学玩在一起。他不想让柏锡彦担心,却忍不住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暗自伤神,就好似几个月前的每一个夜晚,一边一个人度过一个个孤独的夜,一边想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什么时候能来看上他一眼…… 为自己煮了碗面,段祈雅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看着挂钟上的指针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 段祈雅在家里等了一整晚,看着墙上的挂钟从晚上七点一直指到十二点还不见柏锡彦的人影,终于耐不住性子,给他打了个电话。 “小彦,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柏锡彦喝得很醉,低沉的声音混着混乱的呓语,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和往常那个沉稳的男人截然不同,呢呢喃喃之间有着浓重的撒娇意味。 皱了皱眉,段祈雅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小彦,你在哪里?喝醉了么?” 没有回答段祈雅的问题,柏锡彦又嘟哝了两句,却盖不过酒吧那嘲杂的音乐声以及人潮的高呼,唯独一声极近温柔的呢喃。 “我想你……” 听着那句突如其来的“我想你”,段祈雅的心漏跳了一拍,攒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你……你说什么傻话……”安抚了一下自己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段祈雅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暗笑自己痴傻。以小彦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说那种话,应该,应该是喝醉后的胡言乱语,或者是说给别人听的吧…… 如此想着,段祈雅苦涩的动了动嘴,一个劲儿的告诫自己不要因为那句意义不明的话语而变得不像自己。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在哪儿?好像是华容道245号……转角第一家酒吧……” “锡彦,快点过来喝酒!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洪亮的男声,接着是一片嘲杂的音乐。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接你,记得别到处乱跑。” 挂了电话,段祈雅随意披了件外套,拦了辆的士来到位于华容道的酒吧。 一下车,满街的灯红酒绿让段祈雅瞬时晃了眼。 强忍着晕眩的呕吐感,段祈雅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冲进一家酒吧。 段祈雅一辈子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下意识的用手环住自己的双臂。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五彩的霓虹灯不断旋转,配合着鼎沸的人声和涌动的人潮,简直要把他的心震出喉咙。 拿出手机,段祈雅打了个电话给柏锡彦,可能是酒吧里太吵,怎么也没人接。无奈之下,他开始一滩滩找寻着柏锡彦的身影,最终在一个拐角的位置找到了楚洁。 和楚洁一起的那一大帮子人早就喝得烂醉,要么倒在一旁的沙发上,要么就在一旁继续喝酒划拳,气氛正浓。 36.我的祈雅 “那个……楚小姐,你知道小彦在哪儿么?”走到楚洁面前,段祈雅轻轻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小彦在哪儿么?”对着楚洁的耳朵,段祈雅扯着嗓子叫着。这里的音乐实在太过大声,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柏锡彦?”此刻的楚洁也喝的有些迷糊,涣散着眼神环视了一下周围,最终在沙发另一头找到柏锡彦。“喂,锡彦,伯父找你!” “嗯?”嘟嘟哝哝应了两声,柏锡彦的手抬了一下又搭回沙发上。 看到不远处的柏锡彦,段祈雅走上前去,用手拍了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一点。 “小彦,你怎么喝得这么醉?” 挥开段祈雅的手,柏锡彦皱了皱眉。 “你……是谁?” “我是祈雅,我来接你回家了!” “祈雅?”微眯起双眼,柏锡彦扬起一抹性感的笑,纯白色的衬衫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大半,露出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邪魅而又性感的模样是段祈雅从来不曾见过的。 “祈雅,你也是过来陪我喝酒的么?”呵呵笑着,柏锡彦举起酒杯,拿到段祈雅面前。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别喝了,快起来。” “回家?” “对,回家!”说着,段祈雅擦了擦柏锡彦额上的汗,将他扶了起来。 柏锡彦身形比段祈雅高大很多,此刻的他喝得烂醉,将他搭在肩上已经很不容易,没想到两人还没走两步,却被李洪亮拉住柏锡彦的衣角,往后一拽,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 “柏锡彦你不是吧,这才几点……就想走了?我们还没拼出个胜负呢……”一手揪着柏锡彦的衣服,李洪亮和柏锡彦差不了多少,也是喝得醉醺醺的,拿着酒瓶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另一只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开。 “呵,谁……谁说我们没分出胜负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喝成这样了……”指着一旁的好友,柏锡彦醉得厉害,一边笑着。 “柏锡彦你少在这儿得瑟,谁说我拼不过你了,咱们再来!”说着,李洪亮又从冰桶中拿出两瓶啤酒,自己开了一瓶,往柏锡彦手里塞了一瓶。 两人也不管段祈雅在旁边等得头晕目眩,就这么喝了起来,你一口我一口的,怎么劝也劝不住。喝到一半,柏锡彦支持不住的吐了,看得段祈雅心疼不已,可当事人却是怎么也不听话,被好友激了两句还要继续喝。 “呵,我就说你没我能喝了。” “我没你能喝?你……开玩笑的吧?”一旁的李洪亮举起酒瓶,看那架势就像要和他吹瓶。 “怎么会,我还可以。” 紧蹙着眉头,段祈雅一把拿过柏锡彦手中的酒瓶。“小彦,你真的不能喝了!” “不能喝?柏锡彦,这个男的是谁啊他?” “他?”看了眼一旁的段祈雅,柏锡彦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就是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是祈雅……我的祈雅……” 37.我替他喝 “小彦,你别这样……”别扭的在柏锡彦怀里扭了两下,段祈雅不自在的架起他。 “你乖,我们回家了。” “可是还没喝完……” “这样吧,这里还剩两瓶酒,等喝完就放人,怎么样?” “那个……我替他喝。”拧不过在场的两人,段祈雅从柏锡彦手中拿过酒瓶,一口气喝光了瓶子里的酒。 浓烈的酒精灌入他的鼻腔,让他放开酒瓶咳嗽了好几下,又抬起头把剩下的酒灌进肚子里。 喝完酒,段祈雅用袖口擦了擦嘴,一边扶起一旁的柏锡彦。 在店外叫了辆出租车,段祈雅好不容易将柏锡彦整个人扛上肩,塞进车里,等到把他拖回家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累得满头是汗。 段祈雅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酒,平时看别人喝是一回事儿,现在自己喝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两瓶酒下肚,胃里火辣辣的烧得疼。他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喝了什么酒,只觉得整个脑袋好晕好晕,走起路来有些虚浮,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段祈雅替自己洗了个脸,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又从卫生间拿了块毛巾,忍着一股醉意,仔细的帮柏锡彦擦着脸。 月光下的柏锡彦微微张着口呼吸,眉眼却是一如既往的好看,让段祈雅一边勾起唇角,微笑着让他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段祈雅从没见他喝得这么醉过,一到家就对着厕所吐了两遍,被自己拖着拽着才躺回床上。不过尽管现在的他满嘴酒气,连自己是谁也认不清楚,段祈雅却觉得这样的小彦很可爱,很真实,比起那个沉稳的小彦,更加让人喜爱。 段祈雅从以前就是个严以律己的人,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因此他们家没有酒,平日里更没有机会见到柏锡彦喝醉酒的样子。他以为柏锡彦也不会喝酒,没想到他今天喝了这么多,而且整个人都放开了,往日的沉稳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是眼前这个扒着自己大腿的大孩子。 一边抚摸着他的发,段祈雅的脑袋也被酒气熏得晕晕乎乎,不一会儿便靠在墙上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口已经被柏锡彦堵住。 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火热唇舌纠缠着自己的唇齿,段祈雅整个人呆在那里,忘记了呼吸。 口中的舌很烫,很湿滑,混着酒精的味道,一寸一寸舔吻着自己的口腔内壁,吸吮着自己的舌尖。 段祈雅这辈子都不曾被谁如此激烈的吻过,那种心跳如鼓的感觉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发麻,口腔、甚至是颅内的空气都被男人吸个精光。 推了推柏锡彦的胸膛,段祈雅被吻得就要窒息,不由得嘤咛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揪着床下的被单。 感受到了段祈雅的不适,柏锡彦的舌适时地退出他的口腔,顺势将他的舌勾出口腔,连成一条透明的银丝,缓缓断开,再顺着唇角滑落。 38.让我抱抱你 “祈雅……” 刚刚睡醒的段祈雅眼神涣散,根本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柏锡彦,听着他用性感而又沙哑的低沉声音唤着自己的名,一面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月夜中。 “小彦……”不自觉的应着,段祈雅的面颊也不知是因为酒精的催化还是那一句打到心坎里的呼唤,总之整张脸烫得就要烧起来似的。心跳加速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让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微疼的感觉。 记忆中的柏锡彦要么是别扭的乖巧,要么是沉稳,除此之外,再少看到他别的面貌,因此当段祈雅看到如今这个性感的柏锡彦的时候,不禁看得痴傻,整个灵魂都像要被吸进那曜黑的眼中。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了几秒,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彼此吸引,再次触碰着对方的唇。 这次的吻与上次的不同,温柔而又缠绵。 抬起手,柏锡彦用粗糙的指腹轻抚着段祈雅的胸膛。和自己厚实的胸膛不同,段祈雅的胸口很淡薄,也很白皙,配上胸前那两颗耀眼的粉红乳珠,让柏锡彦整颗人兴奋的笑了出来,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 “祈雅……你好美……”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柏锡彦的指腹在淡粉色的乳晕上轻轻磨蹭,感受着原先平坦的乳首渐渐挺立,像是种在绝壁上的花,开得娇俏。 电击一般的触感让段祈雅霎时间慌了,整个人抖了一下,口中溢出的呻吟更是销魂。 轻轻推了一把搂着自己的柏锡彦,段祈雅的心止不住的狂跳,从未体验过的激情在血液中流淌,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去给你倒杯醒酒茶……”搪塞了一句,段祈雅僵硬的站起身,唇上的热度熏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脚步也有些虚浮。 “祈雅……别走……”拉住段祈雅的衣角,柏锡彦呢喃了一句,接着伸出手臂,将他紧紧搂在怀中,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别走,祈雅……” “我……爱你……” 一句“我爱你”,伴随着轻微电击的感觉,让段祈雅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头,好晕。 酸酸涨涨的感觉让段祈雅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幻,更加让他听不清柏锡彦的那句“我爱你”。他不知道那是他的错觉,亦或是小彦真的对他说了那么一句爱语,可他真的好怕,怕他最终也维系不了两人之间的父子情,却又向往那种被人疼惜,被人爱着的感觉…… 尴尬的笑了笑,段祈雅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骨感的手开始拼命扯着柏锡彦揽住自己的十指。 “小彦……你快放开我……你……你喝醉了……” 颤抖着,段祈雅满心的焦急,疯狂的想要摆脱这有些仓促的局面,可他越是想要逃离,双手却是怎么都不受控制,抖得厉害,无论他怎么扒,都拔不开腰间的那一双手。 相比于段祈雅的激动,柏锡彦只是沉稳的站在那里,像是千百年来一直屹立在希腊大殿的石雕一般,紧紧的搂着怀中的人儿。 “我没醉……祈雅……我没醉……”将十指缠的更紧,柏锡彦整个人贴得更近,高大的身形紧紧包裹住面前的段祈雅,热烫的胸膛贴着他的背,心跳顺着胸腔一点、一点,透过骨骼,敲打在段祈雅的心上。 “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求你……”闻着他发间洗发水的味道,柏锡彦整个人都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之中,平日里压抑的感情太浓,太久,如今受了酒精的催化,一点一滴的释放出来,那种柔情中带着激情的感觉,加上略显哀求的语气,让段祈雅,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小彦……”低着头,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缠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抚摸着自己的腰际,不由得心软了,扒在他手上的手指有些松动,由着他将自己整个人圈在怀中,一边用鼻尖蹭着自己的发。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床边,伴随着微醺的酒气,一动也不动。 “祈雅……你好香……”蹭着段祈雅的发香,柏锡彦忍不住的厮磨着,稍嫌干裂的嘴唇摩挲着他的颈部,一双手顺着腰际来到胸前,脖颈,直到他尖细的下巴。 “我想吻你……” “小彦……” “求你……只是一个吻……” 柏锡彦这个人很倔,也很傲,就算当年的处境再怎么难熬,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请求的话语。可如今的他,在这样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声音沙哑的请求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抗拒,那么的,动人心扉…… 39.被人疼宠 半推半就之下,柏锡彦用着常年锻炼得来的肌肉将段祈雅按倒在床上,淡色的唇轻轻在祈雅的唇上撕磨、轻触,然后整张嘴含住他的唇舌,吸含、舔吻,连半寸,也不放过。 柏锡彦的口中充斥着浓重的酒味,混合着他身上那种独特的男性气味,熏得段祈雅整个人飘飘然。 渐渐的,柏锡彦再也不满足于唇与唇之间的碰触,一边加深这个吻,一手紧扣着他的头,紧紧圈住段祈雅的身体。 “嗯。”段祈雅被柏锡彦的吻弄得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口中的唇舌是那么的热烫,烫的他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到,只得生涩的学着呼吸,让彼此的气息缠绕在鼻尖,融为一体。 乳首再次被碰触的一瞬间,段祈雅整个人又抖了一下,被电流击打一般的酥麻感让他的下体可耻的有了反应。 “嗯……”轻咬着下唇,段祈雅的眼眸中满是水雾。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反抗,可是此刻的他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光是被柏锡彦这么盯着,就让他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着面前的男人,轻揉着自己,淡红色的乳珠。 低下头,柏锡彦伸出湿热的舌,在上面轻舔了一下,轻柔而又怜惜,在月光的映照下倍显银靡。 感受着胸前的两朵淡粉被男人来回揉捏,亵玩,段祈雅有些经受不住的往后退了退,一边局促的叫着柏锡彦的名。 “小彦……你别这样……我……嗯……我们……” 面对段祈雅的心焦,柏锡彦只是维持着他的魅惑笑容,缓缓低下头,看着稍显肿胀的红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我别哪样?” 低下头,柏锡彦含住段祈雅的乳首,猛力一吸,直到祈雅被他吸得整个人弓起身子,两只手插在他的发间不断推拒,最后受不了的揪住他的发,不停的颤抖。 “别这样?” “还是别这样……”感受着段祈雅在自己身下颤抖的娇媚模样,柏锡彦的手从胸前抚触到小腹,然后是一片稀疏的森林。 柏锡彦的大掌很烫,一寸一寸的褪去段祈雅的衣服,露出光洁的背,紧实的翘臀,还有内裤之下那惹人怜爱的玉茎。 “唔……小……彦……”眼看着柏锡彦将自己的衣服褪去,段祈雅挣扎的更为厉害,总是溢满温柔的双眼中此刻充盈着透明的水液,带着一丝期待、激情,还有一份隐隐的惶恐。 “你快放开我……不……”摇着头,段祈雅不知是从哪儿来得力气,拼命推拒着柏锡彦。 “祈雅……别逃……别逃……求你……”紧紧搂着段祈雅的脖颈,柏锡彦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前,热烫的触感将已然挺立的乳珠熏得敏感。 “祈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爱你……爱你爱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柏锡彦的语气中充满了苦涩,像是他对于祈雅的这段感情一般,明明是再苦涩不过的感情,却伴随着期待,渴望从那苦中,品出一点甜。 他渴望得到祈雅,渴望了很久,久到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抱着这份没有结果的爱,直到生命的终结点。 面对这样一份情感,柏锡彦发狂了,在酒精的麻痹之下,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发狂了…… 大掌握住段祈雅已然硬了一半的玉茎,撒上一点点细碎的吻,从玉茎的根部到顶端,由轻触变为舔舐,火热的唇舌微微张开,顺着青筋的纹理舔咬着,蛊惑着,最后轻咬了一口顶端粉红色的硅头,张口含住。 段祈雅这辈子都过得极有规律,这样的他不曾有过性伴侣,就连自慰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因此当他看到柏锡彦将自己的下体整根含进去的时候,连心,都颤抖了。 柏锡彦的口腔很温热,唇舌更是灵活,时不时对着自己银湿的顶端吸吮舔吻,时不时用舌尖骚刮过淡粉色的茎身,连下面的两颗卵蛋都照顾的很好,让段祈雅在强烈的感官冲击之余,多了一分心底的沉溺。 被男人呵护照顾的感觉很好,好到让段祈雅哭了出来,两行清泪不知怎么的,就这么蜿蜒的落下,在月光之下,尽显脆弱。 就好像他这样的老男人,其实也能被人呵护,也可以被人疼宠…… 40.让你舒服 敏感的玉茎被柏锡彦含在口中吸吮了一会儿,段祈雅从下体感受到一种熟悉的酸胀感。那感觉他知道,是射精前的征兆,越发用力的挣扎起来,推拒着柏锡彦的头部。 “你快放开……小彦……不行……” 哭叫着,段祈雅的眼中储满泪水,过多的激情化作泪滴,氤氲了他的双眸。 “怎么不行?祈雅……我想你舒服……”将段祈雅的玉茎含在口中,柏锡彦连说话也不放过,手指还变本加厉的上下套弄,揉搓,弄得段祈雅整个人僵在床上,连心跳也快要停止。 “我已经很舒服了……求你……小彦……嗯……放开……啊……这样会……会……” “会什么?” “会、会出来……”哭叫着,段祈雅有些难堪的看着柏锡彦的口。明明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射出来,不能脏了小彦的嘴,还是忍受不住那种蚀骨的快感,将一股股热液喷洒在他的口中。 感觉段祈雅的玉茎僵了一下,柏锡彦的口中满是他的经验,温热之余还有些清润。 柏锡彦虽然和无数男女做过,可他从来不曾为他们口交过,更别提将他们的浊物吞入口中,然而此刻,他却好似上了瘾一般,一口一口,将所有的浊液都吞入口中。 祈雅的经验像是上好的佳酿一般,虽然有些腥稠,却有着一种清润的甜腻,让柏锡彦一股股的吞入喉中,怎么也吸不够。 “祈雅的经验好浓……应该很久没有发泄过了吧?”将段祈雅半疲软的玉茎吐出口中,柏锡彦的眼角微微上挑,深邃的黑眸中有着令人难以呼吸的深沉。 “我……我……”听着柏锡彦的话,段祈雅的心不断的狂跳着,在养子口中释放的难堪与无措让他穷了词,更加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自己的确很久没有发泄过,但是他平日里性欲很淡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小彦用嘴帮他这么刺激的话,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 看着段祈雅一脸娇俏的薄红,柏锡彦是打从心底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很可爱。明明是个快要四十的男子,却比二十岁的小青年还要薄面,还要羞涩,还要—— 令人心动…… “不过祈雅的经验……是甜的……” “唔……”微蹙起双眉,段祈雅看着柏锡彦再次俯下身,对着自己的下体又吸又含,湿软的舌尖还一直在码眼处戳刺,连一滴经验也不放过。 一种说不上来的酸麻感觉从尾椎骨缓缓蔓延,柏锡彦每吸一次,那种感觉就强烈一分,到最后简直要把自己的骨髓也给吸出来。 摇晃着头,段祈雅实在有些受不了的抵着他的头,请求他不要这么对待自己。 他哭叫,他渴求,一面请求柏锡彦不要那么激烈的刺激自己,一面却又忍不住想要更多,打从心底的希望这个俊逸的男人可以尽情的欺负他,什么也不顾的将他压到。 将段祈雅翻了个身,柏锡彦看着他诱人的腰线,在月光之下形成一道绝美的弧度,而他的菊穴则展现在自己面前,浅色的褶皱比任何东西都要来得诱惑。 “别……不要……不要这样……”白皙的臀部感受到一丝微凉,让段祈雅霎时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抓着前方的被子就想往前逃,却被柏锡彦一把压住,一面将他固定在自己的身前。 “别怕祈雅……让我爱你……”火热的唇在雪白的臀上落下一个个轻吻,柏锡彦的手指来到那从未被人碰触过的穴口轻轻抚触,感受着有些僵硬的穴肉在自己的按压之下慢慢变软。 轻轻按压着紧致到有些僵硬的穴口,柏锡彦将自己的食指放入口中吸含了一下,沾了些自己的唾液,然后尝试着抠入他的肉缝,一点一点的撑开那个紧窄的蜜洞。 异物侵入的一瞬间,段祈雅闷哼了一声,原本就很索瑟的穴肉合得更紧,吸着男人手指的穴简直要将他夹断,一边不断抗拒着异物的入侵。 “不要……小彦……求你……”摇摇头,段祈雅的双脚开始不断的踢蹬着,弄得柏锡彦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伸出手指,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安抚。 “祈雅乖……我会让你舒服的……别躲……” “可是……会疼……” “我保证不疼,这一次,一定不让你疼……” 41.身体好骚 段祈雅的穴内比较干涩,只是一根手指都难以进入。面对这样的他,柏锡彦当然知道他很辛苦,而他也不想让他疼,更舍不得让他受苦。因此他在安抚了段祈雅两句之后便将他重新翻过来,一边掰开他的雪臀,伸出舌头,舔舐起那淡粉色的褶皱。 “别舔……脏……”看着柏锡彦舔着如此肮脏的地方,段祈雅索瑟了一下,整个腰骨瞬间软了下来,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波斯猫,长长的伸着腰,却忍不住将臀部撅得更高。 段祈雅的下体很美,线条更是流畅,尤其是从腰骨到菊穴的那一条缝隙,唯美中充斥着诱惑,让柏锡彦整个人都燥热起来,忍不住用舌尖轻轻在穴口舔了两下,戳了进去。 刚刚开始的时候,柏锡彦的舌头被夹得很疼,虽说是第一次,可段祈雅的后薛真的夹得很紧,整个舌头被穴肉绞得没有一丝空隙,疼的他舌尖都有些发麻。可柏锡彦怎么都不舍得退出来,只想继续感受着那褶皱不断挤压着自己的舌尖,以及鼻尖闻到的那一股子骚浪味道。 双手奋力的扒着段祈雅的臀瓣,柏锡彦觉得自己一定是爱祈雅爱到了变态的程度,要不然此刻的他为何会觉得齐雅的后薛如此的诱人,就连萦绕在鼻尖的气息更是骚浪至极,让他忍不住深长舌头,舔遍柔软的褶皱。 舔了一圈,柏锡彦的舌尖顶到了内壁的一小片凸起,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光滑,却泛着水润,让他意思到那里就是祈雅的G点。 立起舌尖往那上面用力一顶,段祈雅立即仰起头吟叫出来,娇媚的声音又细又软,比他平日那种温润到让人心疼的声音更加惹人怜爱,让人心动。 “啊……”蓦地睁大双眼,象牙白的身体瑟瑟发抖,从未经历过的快感从后方最可耻的地方传遍下体,全身,紧致的穴内隐隐生出一股麻痒,从被顶到的那一点蔓延而出。 听着段祈雅的吟哦,柏锡彦轻揉着他的臀部,舌尖戳刺得更加用力,感觉那紧闭的菊穴慢慢松开,微微张开肉缝,像张小嘴一般的吐息,然后吸住他的舌头,往更里面送。 “祈雅……你里面……已经开始流骚水了……”舌尖轻轻戳刺着段祈雅的肉缝,柏锡彦抬起头,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色情而又邪魅,看得段祈雅心跳如鼓。 “别说……”懦懦的,段祈雅害羞的用手遮住,口中残留的酒香喷洒在空气中,淡淡的,就和他这个人一般,淡淡的,却是怎么都让人无法忽视。 “我就要说……”抓起段祈雅的手,柏锡彦强迫他看着自己,看着自己黑耀的瞳孔中,他的影子,用着此生最为神情的目光凝着他。“祈雅……” “我喜欢你……我爱你……你的每个地方……都是我的……” 柏锡彦的话强硬又霸道,眼底的迷恋又深又重,让段祈雅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得摇晃着头颅,感受着柏锡彦取而代之的手指在自己的肉缝中又抠又掐,两根手指掐着自己的骚心快速的抖动,抖得他整个人都没了主意,越来越多的骚液从银穴中分泌而出,沾湿了他的下体。 “呜……不要掐……小彦……嗯……” “为什么不掐?祈雅不是喜欢我这样?”含着段祈雅的耳垂,柏锡彦的声音低沉,两片薄唇露出性感的弧度,黑耀的眼中闪着激情的光。 “你看,我稍微抖一抖你就流出这么多水……你的身体真的好骚……怎么可以这么骚……被我的手这么玩弄这么爽么?”柏锡彦越说越兴奋,两根手指掐的更是用力,对着最为水润的菊心一阵狂拧乱掐,肥厚的骚心被他掐到红肿,火辣辣的感觉又疼又瘙痒,让段祈雅哭的梨花带泪,躺在他怀里又哭又叫。 “呜呜……小彦……求你了……我……呜……会死掉……”捂着自己的下体,一股深重的射精感让他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42.进来了 “乖,你不会死的……傻瓜……” 颤着手,柏锡彦一边亲吻着段祈雅的唇,下体的粗大的肉茎早已忍到极限,缓缓将那紧窄的肉缝撑开、深入,感受着湿热的骚穴将他的巨物吸裹着。 “疼……好疼……小彦……我疼……”从未被人入侵过的后薛被紫红色的粗大肉茎满满占有,疼得段祈雅整个背脊紧绷成一道弧线,白皙的胸膛紧紧贴着柏锡彦的胸肌,冷汗从额上缓缓流下。 看着段祈雅在自己身下哭叫的银媚模样,柏锡彦整个人陷入了痴缠,一边轻吻着他的额头,一面疼惜的将指腹在两人的结合处不断按压,希望以此减轻祈雅的痛苦。 “祈雅乖……别哭……我疼你……让我爱你……” “可是……疼……”酒精的力量让段祈雅完全没了平日的沉静与内敛,只是撇开小嘴,一双水润大眼瞅着柏锡彦,凝得他心都化了。 深吸一口气,柏锡彦抽出整根肉韧,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离穴口处不远的敏感点轻浅的戳刺起来。段祈雅的敏感点很浅,只在穴口靠里面不到五公分的地方,随便用一根手指就可以碰到,而这种深度正好让柏锡彦可以将整个硅头深入。 “啊……”敏感点被戳刺的刺激是段祈雅从未感受过的,每被戳弄一次,小穴就夹得更紧,一吸一含之间将柏锡彦的蘑菇头紧紧吸住,骚心上的软肉有如千百张小嘴,一点一点的按摩着男人的码眼,时不时吐露出透明的银水,润泽着整个内壁。 “你里面好会吸……” 柏锡彦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光是硅头进入就可以让自己兴奋的快要射出来。 忍不住将肉茎缓缓往内推进,柏锡彦由着自己的巨物沿着祈雅最为骚浪的穴心往内滑动,一寸一寸的挤开里面绞得死紧的肠壁,每进入一寸便会感受到前方的软肉被自己旋开,然后不餍足的吸住后方的茎身。 “唔……不行……”摇着头,段祈雅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的整根巨物正在往自己的后薛送,可是自己里面真的好满好难过,强硬的撑入感让他软了腰,大腿根部更是酸麻到圈不住男人的腰。 “你……呜……太大了……进不来……” “进得去……你忍一忍……”半根肉茎露在外面的感觉着实让柏锡彦有些受不了,一咬牙,一狠心,将腰一沈,整根埋入银湿的软穴。 “啊啊啊……”扬起脖颈,段祈雅觉得男人的那根就快顶上自己的喉咙,那感觉很充实,却又很奇怪,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祈雅……进来了……我进来了……” 紧紧吻住段祈雅的红唇,柏锡彦的身心都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感。 和自己所爱的人结合在一起,原来是这种感觉…… 火烫的肉茎被祈雅的小穴紧紧吸住,软肉对着码眼处的疯狂吮吸让柏锡彦忍不住冲刺起来,额上滴下点点汗液。 柏锡彦不是什么青涩小伙儿,对于情爱的事情甚至可以算作专家,此刻的他却觉得以前所做的那些情事,和别人做的那些情事,一点儿意义,一点儿快感也没有。 他曾无数次的听别人说过,灵与肉的结合才是这世间上最美妙的东西。 过去的他不屑于听那种话,一半是因为他不相信那种只有小说情节中才会提到的感受;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他从不敢奢望与自己此生最爱的人过上一晚。 如今的他不得不承认,埋在祈雅身体里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妙,他的每一个挤压,每一寸移动,甚至是近乎呜咽的低鸣都令他发狂、发痴、甚至于成颠…… 将自己的肉茎向外退了两寸,柏锡彦受不了的将整根肉帮埋入段祈雅的体内,力道又深又沈,打在他内壁的另外一个位置,引得他浑身又是一个剧烈的颤抖,喷出更多白色的液体。 43.叫老公 “啊……啊啊……”惊叫着,段祈雅的浊液洒在自己与柏锡彦的肚子上,顺着一阵阵更为深沉的挺动慢慢划开,又黏又滑,将自己的整根玉茎都裹住,连卵蛋都沾上那一股子腥。 “呜……彦……小彦……我……”口中不断吞吐着气,段祈雅以为自己就要被这疯狂的抽插夺了呼吸,抢了意识,薄唇张合了好一阵子也只能吐出几个气音,而其他的力气,所有的感觉都好像集中到了自己的后薛,本能的吸着男人的肉帮,感受着那热烫带给自己的激狂,麻痒,冲撞之间引起肠壁最深处的麻痒,隐隐挤出更多汁水,顺着两人的结合处流出。 “祈雅,叫老公好不好?我想听你叫老公……”看着段祈雅在自己身下释放出第二次,一种身为男人的满足感充斥在柏锡彦的心间,让他想要更多,不止想要祈雅的身体,还想要成为祈雅的男人…… 只属于祈雅一人的,男人…… 柏锡彦从来不是一个爱撒娇的男人,此刻却一边蹭着段祈雅的发,一边用着极尽柔情的声音诱哄着,渴求着。唇齿间的柔情让段祈雅沉溺其中,一边轻咬着下唇,轻唤着柏锡彦的小名。 “小彦……”略微沙哑的声线带着气音,段祈雅的眸中满是透明的水液,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光,看得柏锡彦更为激动。 “叫老公……祈雅……我不要你把我当成孩子……祈雅……祈雅……”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段祈雅的名字,柏锡彦的声音又急又沈,好似只要一直这样叫着,怀中的男子就可以任他欲与欲求,可以听话的叫他一声,老公…… 听着柏锡彦的呼唤,段祈雅的身子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抖了一下。 “啊啊……”水嫩的骚心被顶弄的快感是如此的强烈而又鲜明,麻痒到疼痛的舒爽感让他的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过,片片湿液爬满略带粉红的脸蛋,一如那银湿的穴口。 “你不叫我就一直顶你那里……” 说着,柏锡彦一个退出,对着段祈雅的骚心又是一顶,蛋大的硅头直挺挺的戳在水嫩的穴肉之上,立即引得他缩起穴口,紧紧圈着男人的肉帮吸吮。 “该死!别吸了……”被那灵动的小嘴不住的吸吮,柏锡彦的肉茎又胀大一分,已经被撑到极限的后薛被塞得更满,湿漉漉的肠液顺着每一寸的内壁浸泡着肉茎的表皮,犹如最上等的春药,泡得男人青筋暴起,一下下的捣弄着小穴,连灵魂都要捣入。 大口喘着气,段祈雅最终还是受不了的臣服在男人的身下,软软的扒着他的肩膀,嘤嘤的叫着。 “我、我叫……别顶了……呜……受不了……” “那你快叫……” “老……老公……” 听到那一声渴求已久的老公,柏锡彦的眼眸一黯,结实的臀瓣动得更为用力,每一次的抽插都会撞到湿穴内不同的位置,时不时撞击着段祈雅体内那两个不同的敏感点,引出汩汩的水液,顺着两人的交合处顺流而下,直至两人的大腿。 “多叫几声来听听……祈雅……我爱听……”一边轻揉着段祈雅的胸部,柏锡彦的双腿紧紧纠缠着段祈雅纤细的腿。 “呜……老公……”双眸中闪着水润的光,段祈雅的后薛被男人撑得极开,每一次的插入都像是连自己的肠子也捣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今晚的段祈雅放得很开,诺红的脸蛋配上微醺的眼眸,怎么看都有一种魅人的风情,平日的沉静、羞涩与那微微扬起的眉眼结合的刚刚好,是一种柏锡彦怎么都无法忘怀的情怀。 “祈雅……喜不喜欢老公这么操你?喜欢么?”扒着段祈雅的两片臀瓣,柏锡彦突然张开口咬住他的脖颈,一边奋力冲撞着更深处的骚点,噗嗤噗嗤的操干配着脖子上的微疼不断刺激着段祈雅的感官。 “喜欢……呜呜……好喜欢……老公……嗯……不要一直操那里……会被操坏……呜……”受不了的软叫着,段祈雅的喉动了动,整个内壁揪紧到了极点,一圈一圈的吸着男人的肉帮,从最根部到顶端的硅头,吸得柏锡彦受不了的抖动了两下,射出大量浓稠的液体,“噗噗”打在段祈雅最深处的骚心之上。 44.再一次就好 “啊啊啊……啊……”毫无预警的喷射让段祈雅一时间晃了神。骚心被如此热烫的东西拍打着,让他整个人疯狂的扭动起来,翘挺的玉茎持续的喷洒出有些稀薄的液体,银穴更是搅得死紧,一点一滴的吸吮着男人的精华,就像真正的小嘴一般,将他的东西满满的含在穴中,与自己透明的湿液混成一体,再借由男人的抽插挤在被单上,白浓浓的一片。 “老公……射了好多……呜……装不下……”扭了扭下体,段祈雅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男人的发,原本清亮的眼有些模糊。 “那祈雅喜不喜欢老公都喷给你?” “喜欢……喜欢……老公……多多的……” 听着段祈雅语无伦次的话语,柏锡彦愣了一下,将耳朵靠向他的唇。“什么?” “经验……吃……下面……” 感觉自己的肉帮被段祈雅下面的小嘴吸了又吸,柏锡彦低沉的笑了,一边笑一边吻着他的唇,他的眉,他的眼。 “祈雅,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低沉的叹了一声,柏锡彦简直想将怀中的人揉进骨子里,与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再多叫几声老公……我爱你……好爱你……祈雅……” 对他的爱太多,太多,多到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停的冲撞,将爆着青筋的肉茎送的更深。 原本装得满满的内穴不断被挤出白色的液体,浓重的腥味与段祈雅的体液味道混在一起,刺激着彼此的感官。 一个前所未有的挺身,柏锡彦的硅头好似触到了一片极为不平坦的肉壁,位置很深,好像一个鼓起的包,随着自己的深入越鼓越高。 “祈雅,你腿张开点……”大掌将段祈雅的大腿根部推得更开,柏锡彦一个用力,将肉茎往最深处送,从那凸起的边缘处一直深入,直直戳到顶端。 “呜呜呜……”一小股水柱从正中的一点“噗嗤”地喷出来,正正好打在男人的码眼之上,让他抖了一下臀,强烈的快感从尾椎骨直窜而上。 “是这里么?这里舒服是么?”试探性的又顶了顶,柏锡彦看着怀中的段祈雅整个人抽搐了一下,随即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如小兽一般的呜咽着,声音又细又软,打在他的心坎上。 “不要顶……会……真的会坏掉……”摇着头,段祈雅汗湿的黑发在夜光下贴着他的额,两只眼睛无助的瞅着柏锡彦。 看到段祈雅的样子,柏锡彦只觉得心头一热,酸酸麻麻的感觉让他又怜又爱。 要说他抱过的男女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像祈雅这么敏感的,却是头一遭遇见。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一般男人只有一个敏感点,碰上有两个的也是极少有,而像祈雅这样有三个敏感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是闻所未闻。明明对方是一个快要四十的老男人,却是该死的清澈,该死的媚惑人心,就连激情时流下的泪水也会勾着自己的魂,叫人怎么都放不下…… 将肉茎抽离段祈雅的身体,柏锡彦将他翻了个身,顺着后面的体位插了进去。这样的体位让两人结合的更深,也让柏锡彦更容易的刺激着最里面的那一点,感受软软的肠壁紧紧绞着他的肉茎,一层一层的包裹着。 感受着骚穴内的三张小嘴同时吸吮着自己的肉帮,柏锡彦疯狂的戳刺起来,次次捣在段祈雅骚心的边缘处,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老公……嗯……小彦……”哭叫着,段祈雅的翘臀不自觉的向后摇摆,让自己的肉缝与男人的肉帮连得更紧。明明叫着不要,银湿的穴肉却一个劲儿的将肉帮往最深处吸吮,就想让他碰上自己最瘙痒的一点。 碰上的一瞬间,男人紧紧扒着段祈雅的臀,往那上面捣了又捣,任着那一点持续不断的喷出透明的银湿水液,一小股一小股的拍着自己的粗长肉帮,听着“噗嗤噗嗤”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祈雅好骚……骚得老公受不了……”两只手泄愤一般的拧着段祈雅胸前的两粒乳珠,柏锡彦不停的在他体内抽插,就像一只永不饱足的野兽,一次次的占有,一下下的冲撞,连着做了三次,直到段祈雅哑着嗓子低吟。 “呜……老公……不要……嗯……真的不行……我……疼……” 柏锡彦的肉茎本就是异于常人的大,就算段祈雅的体质天生银媚也受不了他那么长时间的冲撞,整个后薛被抽插的红肿不堪,艳红的穴肉随着男人的抽出向外翻开,再随着他的深入缩回。 “再一次……再一次就好了祈雅……你里面好湿……好骚……这样一直吸着我……怎么可能离得开……”近乎于甜腻的抱怨从柏锡彦的口中吐出,听得段祈雅兴奋又激动,肿胀的穴肉不自觉吸得更紧,夹着男人的肉帮,一寸一寸。 他不年轻,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再过一年便是四十岁,这样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过多的激情,可是此刻的他却任由着身上的男人对自己欲与欲求,享受着他每一次的冲撞,每一寸的疼惜,还有那甜蜜而又苦涩的爱语。 “呜呜……” 呜咽着,段祈雅的穴口早已被自己的银水以及男人的经验浸泡到银湿,略微泛白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床单和被褥之上,形成一个深深的水洼,再让那汁液与被单融为一体,好似此刻的他与小彦,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老公……嗯……想射……”双手抓着前方的被单,段祈雅的脸泛着潮红,全身上下都因为男人不断的疼惜而变得敏感不已, “等我,祈雅……我们一起……”肉茎在段祈雅的体内冲撞了几下,柏锡彦的肉茎调整了角度,将新一波的经验喷在祈雅的骚心之上,火热的骚心立即喷出一道水柱迎接着一注接着一注的经验。 迷蒙着双眼,段祈雅感受着柏锡彦将一股股精华再一次射入自己体内,仰着头和他一起射了出来,一边射一边扭着头与男人的唇舌相交,紧紧吸吮着对方的舌。 “祈雅……我爱你……祈雅……” 搂着被自己操到腿软的祈雅,柏锡彦的唇角露出一抹笑,一抹满足的,深情的笑,混着甜腻的爱语,相伴着段祈雅进入梦乡。 45.求你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柏锡彦是被外面刺眼的阳光照醒的。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柏锡彦敲了敲自己的头。 宿醉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光是晕眩,口渴,整个脑袋更是痛得要爆了似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壳撬开,将里面的东西颠过来再倒过去。 不过与自己的脑袋不同,柏锡彦身体的经络像是完全被打开了一般,意外的通畅。 伸了个懒腰,柏锡彦瞥向床沿,下意识的想要找寻自己的衣服,却撇到了段祈雅白皙的背部以及他身上点点已经干涸的经验。 “祈……雅……”看着身旁一丝不挂的段祈雅,再看看自己的下体,柏锡彦愣了两秒,整张脸都白了。 为……为什么祈雅会这样躺在他的床边? 他们……他们昨晚…… 慌乱的坐起身,柏锡彦一边捶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他记得自己昨晚和楚洁他们出去喝酒,后来自己喝醉了,隐约接到祈雅打来的电话,再后来……再后来…… 拼命的搜索着脑中的信息,柏锡彦却怎么也记不清楚,有的只是一些残破的片段以及祈雅在自己身下细碎的呻吟。 好乱…… 真的好乱…… 抓着自己的头发,柏锡彦的思绪杂乱无章,平日里那个沉稳的他在此刻显得那么无力,脑袋里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方法都想不到。 人人都说酒能乱性,真的没错,可是现在怎么办?他苦苦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该怎么办?他和祈雅两个人又该怎么办? 对,他喝醉了,做了不能挽回的事情,可祈雅呢?祈雅也和自己一样喝醉了么?还是说他被自己强暴了? 如果祈雅真的被自己强暴了,他们以后……祈雅一定会恨死自己…… 一想到这里,柏锡彦整个身体都陷入了无休止的冷颤。他爱了祈雅这么多年,爱得那么深,根本无法接受祈雅丝毫的冷淡,可……可……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柏锡彦强迫自己在不惊醒祈雅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被子,冷静的检查着他的身体。 值得庆幸的是,柏锡彦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施暴的痕迹。 知道自己并没有强暴祈雅,柏锡彦松了一口气,可是如果不是强暴的话,他又为何会与自己发生关系? 一边穿上衣服,柏锡彦还在考虑着一连串的后续事件,便听到床上的祈雅便嘤咛了一声。 祈雅的声音很轻,伴随着一丝沙哑,缓缓撑起自己的肩,随即又倒回床上。 看着段祈雅的动作,柏锡彦往前迈了一步,有些焦急的唤着:“祈雅,你没事吧?” “小彦?”刚起床的段祈雅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而他的宿醉显然比柏锡彦更加严重,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知觉。 好疼…… 这是段祈雅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 头疼,身上也疼,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一般,尤其是自己的后薛,疼得发麻,让自己连爬都爬不起来。 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段祈雅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叫着柏锡彦的名字。 “小彦……好疼……” 听到段祈雅叫疼,柏锡彦的整颗心揪在了一起,歉疚的滋味伴随着复杂的愧疚感,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刚刚帮祈雅坚持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后薛真的很肿,红艳艳的褶皱泛着水光,却有一种蛊惑的魅力,让他的小腹再次紧绷。 该死!柏锡彦你还是不是人! 不等柏锡彦解释什么,段祈雅自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薛,乳白色的经验就这么从后薛流出,沾湿了自己的手指,在被褥上形成一个新的水坑。 “这是……” 看着手上乳白色的液体,段祈雅就算再怎么不经人事也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他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 看着柏锡彦一脸的复杂,再看看自己赤裸的身体,段祈雅什么都懂了,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明了…… “昨晚……” 低低的,柏锡彦最后还是开了口,只是段祈雅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激动,一边用被子裹住自己的全身,一边大声的喊着。 “住口!” 祈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躺在床上的他紧紧蜷缩在一起,努力想要逃离这种难堪的局面,却连抬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像一只幼小的困兽,眼中闪着脆弱的泪光。 “求你……别说……”说着,段祈雅干脆用被子蒙住头,将整个身体盖住,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已经发生的事实。 看着段祈雅这样的反应,柏锡彦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知道发生这种事以后,祈雅一定会有很大的反应,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被子里面微微抖动的身体时,心,好疼,像被人扒了一层皮一般的疼…… 连血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46.放手 如果不说酒后乱性的话,他应该说些什么? 说自己暗恋了他很久,因此在醉意的驱使之下忍不住强要了他么? 还是说自己每天都在疯狂的想他,想他的温柔,想他的滋味,想他在自己身下哭叫的模样么? 柏锡彦不能,也不敢…… 如果有这个胆子的话,他就不会踟蹰了这么多年而没有行动;如果他再多一点担当的话,此刻便不会由着祈雅站在自己面前,强忍着痛意,颤抖着双腿…… “你什么都不用说……”看着柏锡彦张张合合的嘴,段祈雅往后退了一步,骨感的手扒在柏锡彦的手上。 “我、我想先回乡下……” 男子的指尖,很冰,比冬日里的冰晶更加冰凉,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让柏锡彦心疼的连心窝都在刺痛。 用尽全身的力气,柏锡彦将段祈雅紧紧搂在怀中,满心的爱意再也隐藏不住。 “祈雅,做我的人吧!我会对你好的!”用力将段祈雅揉在自己怀中,柏锡彦低低的吐露出自己深埋在心中多年的爱。 纯粹的,酸涩的爱…… 他爱祈雅,很爱很爱。 那种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倾尽了他灵魂的每一缕,让他坚信,就算全世界都毁灭,他也还是会用尽一切的,爱着祈雅。 因此他下定决心,不再欺骗自己,也不再让祈雅不明不白的承受这一切,因为他想要做一个靠得住的,能够保护祈雅一生一世的,男人。 对于柏锡彦突如其来的告白,祈雅的眼中闪过片刻的痴缠,随即用着柏锡彦从未见过的复杂眼神望着他,嘴边轻唤着他的小名。 “小彦……” 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的眼神很温柔,隐约闪着一点泪光。 痛苦、纠缠、绝望,一切的一切都隐藏在那点点泪光之下,让柏锡彦看不真,忘不切。 有那么一刻,柏锡彦以为祈雅会回应自己的爱,会告诉自己,他其实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不想他最后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左右摇晃着。 “我们……不能这样……” 呵…… 不能这样…… 这就是他给的答案么…… 抓着段祈雅肩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柏锡彦根本没有想过,被祈雅拒绝的感觉会是那么的难以承受,那么痛,痛到他从头到脚没了力气,就像溺水的人一般,连呼吸,都困难……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我爱你啊……”是的,柏锡彦爱他,从很久以前就爱他,这份爱让他痛苦,让他悲伤,却心甘情愿的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祈雅……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证明我是一个值得你依靠的男人。” “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真的!我会努力工作,努力把最好的都给你,努力爱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只要一个机会……一个让我对你好的机会……” 面对着段祈雅,柏锡彦说了很长一串,把自己想到的,想不到的承诺都说了。 他以为祈雅会答应自己,会笑着拥抱自己,和自己说他愿意,可祈雅只是微微低下头,略微哽咽的对着柏锡彦道: “小彦……” “我们……是父子啊……” “我们明明就没有血缘关系!” “可我早就把我们两个当成亲父子来看!” “我不管,我不管!亲父子也好,养父子也好,我爱你啊祈雅……爱了你好多年……真的……好多好多年……” 柏锡彦的心思其实很简单,也很脆弱,不管他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冷淡,多么无动于衷,心底的他只是一个渴求被爱的男人,只是单纯的希望,眼前的男子能够爱他。 一手揽过段祈雅的肩头,柏锡彦印上了自己的唇,想要借着肢体的语言向祈雅传达自己那份浓烈到窒息的爱意,可他最终只是得到一个巴掌,一个用力到响彻楼道的,巴掌。 “你清醒一点小彦,我们这样……真的不行……” 柏锡彦从未见过段祈雅像今天这般激动,拒绝自己的话语一字一句拍打在自己的心上,每每都在提醒着自己,自己的感情有多么的不可取,多么的禁忌,甚至于—— 变态…… “你……能不能放开我……” 抓着段祈雅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放了手。 “我……送你回去……” “不用。” “可是你这样……”暗示性的看了看段祈雅的下体,柏锡彦真的舍不得再让他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他想保护祈雅,即使是在被拒绝的现在,也还是想保护他…… “我都说了不用!”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过慌乱,段祈雅顿了一下,原本温润的声音多了一份沧桑与疲惫。 “小彦,我自己一个人就好……真的……” “祈雅…… 喉结动了动,柏锡彦看着段祈雅下了楼,坐上一辆红色的出租车,绝尘而去。这才摸着自己被打得生疼的脸,默默流着泪。 柏锡彦不是个会轻易表露情绪的人,更加不容易哭,可他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一边盯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任凭一滴滴清透的泪水,滑落眼眶。 脸,很疼,火辣辣的,可怎么也比不上他的心疼。 他很后悔,后悔和祈雅告白,后悔将自己的爱传达给他,甚至后悔把祈雅接到城里来,后悔对他的过度在意,因为如果不是那样,他便不会和祈雅发生关系,不会让祈雅知道他的爱,他的痛苦,那么两人,便还可以像一对平凡的父子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起码自己,还可以和祈雅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可以看着他的背影,可以感受他那种,温柔到令人想哭的—— 关怀…… 47.见你一面 整整一个月,柏锡彦都没和段祈雅说过一句话。 那天的事情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般,看似透明,却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也更加让柏锡彦清楚的明白,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祈雅的爱。 “祈雅……祈雅……” 躺在床上,柏锡彦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段祈雅的名字,一边睡在他曾经睡过的床上,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柏锡彦很想祈雅,很想,很想…… 想听他的声音,想看他的样子,想到整个人都快发狂,却还是只能蜷缩在祈雅曾经睡过的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他的名字。 他也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懦弱、卑微,渺小到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有好几次,柏锡彦都趁着半夜开车回到乡下,为的只是看上祈雅一眼。 秋季是个多雨的季节,阴冷、潮湿。 因为经费的问题,段祈雅所住的村子里总是有很多水坑,走夜路的时候更是要加倍小心,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滑倒。 因为害怕被祈雅发现,柏锡彦总是把车停在离村子很远的公路旁,踩着满脚的泥泞,一步一步的走向那间记忆中的小屋。 慢慢靠近,为的,只是看上他一眼。 他也有想过给祈雅打电话,可他不敢,真的不敢。 每当柏锡彦按下那个最熟悉的电话号码的时候,他总是在第一时间按掉,因为他怕,怕听到祈雅说出决绝的话,怕祈雅再次拒绝他,更怕自己连做个养子留在他身边的权力,也被剥夺…… ****** “祈雅……你不要走……祈雅……我……我爱你啊……祈雅……”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柏锡彦在噩梦中惊醒。 最近的他,总是做着这样一个梦。一样的人物,一样的情节,就算他在现实生活中安慰自己多少次,结局却总是朝着最为不好的方向发展。 梦中的他与祈雅离得好远,越来越远,曾经那个用尽全力爱护自己的男子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陌生,变得疏远,无论自己怎么请求,都还是摆着一张漠不关心的脸,一边嘲笑自己那卑微的爱,满脸的不屑与厌恶。 起床为自己倒了杯水,柏锡彦再一次拿起手机,按下那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打出去的下一秒,他又按掉了,趁着还没有接通的那一秒,按掉了。 烦躁的将手机甩在一旁,柏锡彦把头埋在自己的腿间好一阵子,重新拿起手机,给段祈雅打了条短信。 祈雅,我想你…… 祈雅,我错了…… 祈雅,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会伤害你…… 祈雅,我……会一直等你…… 简单的一条短信,柏锡彦打了很久,不是因为他的打字速度慢,而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祈雅说。 两个小时的时间,他重复的打了好多遍,好多不同的版本,字里行间饱含了他太多的情绪,而到最后,他全都删了,只留下一句—— 祈雅……你能原谅我么? 短信发出的一瞬间,柏锡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很激动,也有些后悔,可发出去的短信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般,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 而他会做的,就只有等…… 等了一整晚,柏锡彦连一个字也没有等到,只有电视机上的雪花点陪着自己,“刺啦刺啦”的声音听在耳朵里那么的空虚,让他难过的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就在柏锡彦以为祈雅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接到了祈雅的电话。 “祈雅……”接起电话,柏锡彦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彦,你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我……想找你谈谈……” 听闻段祈雅主动找上自己,柏锡彦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欣喜、惧怕,所有对立的情感此刻都交织在了一起,将他整个人紧紧缠绕。 “有!我有!你要过来么?不行,这个天和人挤大巴太累了,还是我去接你好了。你想几点过来?祈雅?祈雅你在听我说话么?” 沉默了一会儿,段祈雅道:“不了,我应该不会用到你太多时间,所以这周六……可以约在你们家楼下的咖啡馆么?” “这样啊……”听闻祈雅要和自己在咖啡馆见面,柏锡彦有些失落,还是强打精神的答应了,毕竟现在的祈雅只要还愿意和自己见面,就很令人满足了…… 48.有些东西,不适合我 两人见面的那天,柏锡彦穿着他选了好几日才选出来的衣服来到咖啡馆,银灰色的高档西装,怎么看都是一个俊美有为的成功男士,而段祈雅只是穿着很久以前的旧衣服,拎着两袋东西,朝他走来。 “祈雅。”见到段祈雅,柏锡彦冲他挥了挥手,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兴奋而又压抑的笑,那模样就像是一个长期得不到爱,却又渴望爱的孩童,让人心疼的想哭。 “小彦。”看到柏锡彦的表情,段祈雅整颗心揪在一起,却还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静静坐下。 “想喝什么?热柠蜜好不好?” “嗯。” “麻烦来一杯热柠蜜,一杯黑咖啡。” “好的。”写下餐单,服务员拿着餐牌缓缓离开,留下两个人无言的看着对方,什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了好久,直到服务员拿着两杯饮料,端上桌,再次离开。 踌躇了许久,段祈雅突然弯下腰,拿起一旁的纸袋。 “这些东西……我想还给你……” “是什么?” 接过段祈雅手中的袋子,柏锡彦看了一眼,眼神霎时间变得复杂。 为什么…… 会是这样…… 低下头,段祈雅的睫毛像两把羽扇,在他的眼睑下印出两片深沉的眼影。 此刻的他根本不敢看柏锡彦的脸,只得盯着自己的破布鞋,淡淡的道: “我还是穿回我自己的衣服比较好,这些衣服不适合我……” “就像有的东西……一样不适合我……” 听了段祈雅的话,柏锡彦笑了,苦涩的滋味比杯中浓郁的黑咖啡还要苦。 他知道祈雅指的是什么,只是他不懂祈雅为何要如此绝情,明明以前的他不是这样,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何现在却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自己,拒绝的话语,说完一遍,又一遍…… “所以……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事么?” “……” 永无止境的沉默像是抹了铁锈的刀,割下的,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一边透着刺目的红,让人疼得连心底都发麻。 从柏锡彦知道自己对祈雅的心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他也知道这份爱一定会很辛苦,很沉痛,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被自己最心爱的人再一次拒绝的感觉,会是这般的令人难以忍受。 祈雅可以不喜欢自己,也可以选择不见自己,可他不能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因为自己也是人,也会受伤…… 也会疼…… “呵……我还有事,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我先走了……”站起身,柏锡彦拎着两袋衣服,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留下段祈雅一个人死死的咬着下唇,再重一些,就会渗出鲜红的血。 一个人住在乡下的这段时间,段祈雅想了很多,也挣扎了很久。 他不笨,也不傻,因此在很久以前,他便隐约感受到小彦那份自以为隐藏的很深,很好的感情。 刚刚知道的时候,他欣喜过,也忧虑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和小彦说自己其实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情,同样的爱,很深、很沈的爱…… 可最终,他还是装成什么事都没有,一边用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包容着小彦,一边从一点一滴中感受他对自己的爱。 他知道小彦个性很闷,对待感情的时候更是出奇的胆小,因此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个养子有一天会对自己说出那样一番爱语,而里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欣喜,却又痛苦。 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又或者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小彦的父亲,没有过儿时的那一段记忆,那么他现在真的有可能会因为那句“我爱你”而感到狂喜,不顾一切的回吻他,求他爱自己,深切的占有自己,可他知道,“如果”这个词只是为了慰藉那些看不清现实的小孩子用的,而他所处的这个世界里,没有“如果”。 他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不再年轻,也没了棱角,年少时的那份冲动早已在岁月的冲刷之下磨平。留下的,是理智、是束缚,是那些不可逾越的教条,以及自己很久以前许下的承诺。 小彦虽说已经二十多岁,有了自己的主见,可他从小到大除了自己,也没得到过什么人的疼惜,因此难免会对自己有些情感上的转嫁,可自己不一样,自己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性恋会受的苦,因此就算他再怎么舍不得小彦,再怎么爱着小彦,也还是不能让自己毁了他,只能选择一个薄弱到不能再薄弱的理由,阻止他继续沉沦在这注定苦涩的爱中…… “祈雅……”看到祈雅,柏锡彦“噌”的站起身,想去触碰他,却连靠近一步,也不敢…… “不好意思……我很累……我……我先走了。”说着,段祈雅逃也似的离开了柏锡彦的公寓,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有些滑稽,但柏锡彦知道,那全都是因为后薛的伤痛。 “祈雅……祈雅你别跑!”跟着段祈雅冲出去,柏锡彦三两下追上了他,抓住他的手臂。 “对不起祈雅,我……” “我只是……我只是……” 站在段祈雅面前,柏锡彦想和他解释,可他想了半天都不懂得该如何解释。 他爱祈雅,所以他不想用酒后乱性这种可笑而又不负责的理由和祈雅解释,可他到底该怎么说? 如果不说酒后乱性的话,他该说些什么? 49.男人四十一枝花 就这样,段祈雅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任凭泪水爬满他的脸,直到一名男子走到他面前,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祈雅?” 听到周宏逸的声音,段祈雅震了一下,迅速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眼角还泛着一丝红。 “周、周先生!” “你……没事吧?” “没,没事。”怕被周宏逸看出什么,段祈雅又眨了眨眼睛,意图挥去眼角那一股不适的酸涩感。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站起身,段祈雅提起脚步就想逃。 他不知道周宏逸为什么会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却没有心思知道,因为此刻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更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心思,他那份扭曲而压抑的爱。 不想周宏逸只是挡在他面前,一手按着他的肩膀。 “祈雅你等等。” “嗯?” “我们是朋友吧?” “怎……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朋友之间应该多聊聊天,谈谈心。” 周宏逸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诚恳,却让段祈雅的心慌了一下。 他不知道周宏逸为何会突然和自己说出这番话,却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只能僵着身子低着头,一语不发的,站在他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能不能打电话约你出来喝杯茶,聊聊天?” “再说吧……”说完,段祈雅慌乱的逃离咖啡店,冲入雨中,任凭那雨水洗刷着他的背影。 看着段祈雅的背影,周宏逸什么也没说,只是勾了勾嘴角,坐在柏锡彦之前坐过的位置,悠闲的为自己点了一品茶,享受着这难得的雨季。 ****** 以后的日子里,段祈雅经常接到周宏逸的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周宏逸是那种外表华丽、内心腐败的公子哥,不爱,也不习惯去搭理他,可是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像外人看起来的那般纨!,相反,他也有一颗细腻的心,有的时候更是体贴、周到,还有着一份自己与小彦都没有的韧劲。 “祈雅,我没打扰你吧?”站在段祈雅家门口,周宏逸亮出一抹笑,茶色的眼眸与身后的稻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整个人有着无限飞扬的神采。 “宏逸。”看到他,段祈雅叹了口气,径自开了门,请他进屋。 他不知道周宏逸是从哪里查到自己的住址,总之从两个星期前开始,他几乎每晚都会跑来自己这里,而自己虽然不习惯有陌生人走进自己的这栋破房子,却也不好意思赶人,毕竟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周宏逸都是笑着的。 “我今天带了你爱吃的酱牛肉加菜。”提起手中的精装纸盒,周宏逸走进厨房,拿了碗筷放在有些破旧的红木桌子上,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生人。 看着这样的他,段祈雅叹了口气,倒也不罗嗦,而是洗了手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 “怎么样,好吃么?” “嗯。谢谢。”点点头,段祈雅笑的腼腆,隐隐带着一份疏离。 说实话,像段祈雅这么怕生的人到现在也很不习惯周宏逸每天的不请自来,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就是周宏逸的心思,真的很细。就好像现在,自己不过在他面前吃过一次酱牛肉,他就好像认定自己喜欢吃一样,每次来都会带上一点点,不多,一个人的分量,两个人吃,却像他说的一般,有的东西吃的多了,就不会喜欢,不会珍惜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也会聊上几句,自己的话不多,但周宏逸总能从他的话中找出什么,然后抽丝剥茧般的将他的秘密一层一层的拨开,而他自己却对周宏逸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小彦的同事,家境不错以外,便一无所知。 吃完饭,周宏逸将身子靠在厨房门旁的柱子上,看着段祈雅在水池边上洗碗。 “祈雅,我觉得你不能一直逃避,这样单纯的将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周宏逸的声音很好听,中性偏低的声音比电视里的播报员还有磁性,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一种特殊的声线,让段祈雅这个保守了几十年的人有了一丝撼动。 “宏逸……” “你应该为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你还这么年轻,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太残忍了。” “你别笑话我了,我都快四十了,怎么能算年轻。” “四十怎么了?你没听过男人四十一枝花么?又不是个女人,怎么可以因为年龄这种问题而淹没了自己的光彩……” 周宏逸讲话很具有艺术性,虽然坦白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能被他话语中的深意点破,在体内流淌一丝蠢蠢欲动的激情,一份消逝了很久的,以为再也找不回来的,激情。 那晚,周宏逸又在段祈雅家中呆到九点,直到段祈雅同意以后和他一起出去走走,才满意的拿起外套,开着一辆白色的路虎,顺着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回到市区。 50.以身相许怎么样? 这个周末,周宏逸带着段祈雅来到城内的一家咖啡馆。晚上八点,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两个人虽然坐在包厢却还是能感受到人潮中那份难得的悠闲。 “祈雅你不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么?”坐在段祈雅的对面,周宏逸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茶色的眸与咖啡店的昏暗灯光遥相辉映,隐隐流着光。 “跟着外面那群人,坐在吧台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谈笑。这样的生活,才是生活。” 伸出手,周宏逸的大掌就这么放在段祈雅的面前。 “来,跟我去外面坐坐吧。” 看着磨砂玻璃外的人群,段祈雅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不习惯。” 知道段祈雅怕生,周宏逸也不强迫他,而是陪着他坐在包厢内,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段祈雅出于歉意的打开门,走出那个束缚着他的牢笼。 走出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好奇的、疑惑的,所有的情绪都打在他身上,混着咖啡店那慵懒而不失格调的音乐,让人在紧张的同时生出一分别样的兴奋。 “祈雅你看,有那么多人看着你。”微微弯下腰,周宏逸的话轻响在段祈雅的耳边。 “我,我想走了。”顿了一下,段祈雅最终还是敌不过常年养成的惧怕,整个人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没事,不习惯的话我们就走。”说着,周宏逸付了钱,载着段祈雅回到那间乡间的小屋。 “你应该习惯,然后试着学会享受,心里想着,正是因为你的得天独厚,才会让别人情不自禁的将目光移到你的身上,离不开眼。” 临走的时候,周宏逸对段祈雅说了这样一番话,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让段祈雅紧紧记在心底,让许久未曾起过波澜的心,泛着点点涟漪。 以后的每个周末,周宏逸都会带他来到同样的一间咖啡店,点着一杯他不常喝的卡布奇诺,尝试着一点、一点的融入这个有些陌生的环境。 坐在吧台上,周宏逸用左手抵着头,笑看着段祈雅。 “你好像已经没那么怕生了呢,你看你,已经可以在这种地方坐上二十分钟了。” 听周宏逸这么一说,段祈雅莞尔一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怕生的症状真的减轻了许多。 “谢谢你,宏逸。” 对于段祈雅的道谢,周宏逸只是回以微笑,然后带着他离开咖啡店,走在这缓缓进入冬季的,清冷的街道。 “呵呵,如果真要谢我的话,以身相许怎么样?” “宏逸……” 停在段祈雅的面前,周宏逸的脸突然显现出从未有过的郑重。 “我对你的心意,你知道的。接受我,好么?” “宏逸,我……” 不等段祈雅拒绝,周宏逸主动牵起他的手,温暖的大掌将祈雅冰凉的指尖包在手中,透着一份心安。 脸上浮起一丝尴尬,段祈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对不起,宏逸,我……” 这段日子,段祈雅的生活中虽然少了小彦的陪伴,却多了周宏逸的鼓励与支持。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让自己缓缓蜕变着。 说实话,他的心里其实是感激周宏逸的,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但也只是感激。 对于小彦的情他不曾忘怀,也忘不了,所以他没办法去接受其他人,怎么,也没有办法。 51.无眠的夜 心里想着柏锡彦,段祈雅居然就真的见到了他,那个从隔壁酒吧街歪歪斜斜走出来的,柏锡彦。 风雪中的柏锡彦瘦了很多,原本宽阔的身形只剩得一副骨架,消瘦的脸庞让那两只本就漆黑的眸子显得更墨。 “小彦……”看到柏锡彦的第一眼,段祈雅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扶住他,却被周宏逸拽住了手。 “别去。” “可是……”言语之间,段祈雅看着柏锡彦在马路对面倒下,整个人躺在大马路上,一动也不动。 甩开周宏逸的手,段祈雅冲到对面,一边扶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怀里的柏锡彦浑身都是冰凉的,比自己这个常年热不起来的人更加冰凉,躺在自己怀中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疼。 “小彦,小彦!”轻拍着柏锡彦的脸,段祈雅看着他皱了皱眉头,哼哼了两声,这才安心的抬起头,看着从马路对面赶过来的周宏逸。 “他只是喝醉了,我们替他叫辆车吧。” “嗯。” 看着段祈雅对自己点点头,周宏逸在路边张望着,站了半天却不见一辆出租车,而祈雅紧张柏锡彦的样子更是让他不舒服,两道好看的眉紧紧锁在一起。 和祈雅在一起这么久,周宏逸当然知道祈雅的心是向着柏锡彦的,可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他不是圣人,没有办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献殷勤,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祈雅的养子。 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的士,周宏逸将柏锡彦扶了进去,正准备拉着段祈雅走,就看到他已经坐在了柏锡彦的身边。 “你……”看着这样的段祈雅,周宏逸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想骂却骂不出来。 “对不起宏逸,可是小彦这样很危险,我、我没办法扔下他不管。”说这话的时候,祈雅的头低的很低,语气中的那种纠结与苦楚让周宏逸就算不看着他的脸,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叹了口气,周宏逸也管不上停在对面的路虎,陪着段祈雅将柏锡彦送回家,放在床上。 看了看表,午夜十二点,周宏逸打开大门,催促着段祈雅。 “已经很晚了祈雅,你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吧?” 坐在柏锡彦身旁,段祈雅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他身上那慢慢回升的温度。 “可是小彦他喝得这么醉,我真的很不放心……” 盯着段祈雅看了好一会儿,周宏逸道:“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用麻烦你了,小彦有我照顾就好了。” 拧不过段祈雅,周宏逸拿起外套,又看了他一眼。“那我明早来接你。” “嗯。” 点点头,段祈雅送周宏逸出了门,一面拿起浴室里的毛巾,为柏锡彦细细敷着面,眼波中流转的满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爱意。 心很疼,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小彦。 一段时间不见,他瘦了。原本骨感挺立的脸充满了疲惫,一刀、一刻,深邃过刀子雕凿出来的石膏像,却凭白多出了一分无力的沧桑感。 用手抚着柏锡彦的眉,段祈雅一边为他擦着额头冒出的汗,一边看着他紧锁的眉眼,冒着胡渣的下巴,以及微微张开的,有些干裂的唇。 “祈雅……我……爱你……” 听着柏锡彦的酒后呓语,段祈雅哭了。一点点的泪滴顺着眼眶流到尖细的下巴,再滴到衣服上,堆积成一片泪渍。 抬起头,段祈雅吸了吸鼻子,又为柏锡彦擦了遍身子,这才走到卧房外,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光,整夜,无眠…… 52.真他妈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柏锡彦是被一阵饭香给弄醒的。那种熟悉的油烟味他记得,是只有祈雅才能炒出的味道。 缓缓坐起身,柏锡彦拧了拧眉心,抱着一丝期待的走出卧室。 “祈雅!”见到段祈雅的那一刻,柏锡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对方轻轻唤了一声自己的名。 “小彦……” 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段祈雅有些不自在的和柏锡彦打了声招呼。“我……吵醒你了么?” “没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了许久,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段祈雅的手机响起铃声,催促着他离开这里。 “不好意思小彦,我该走了。”挂断电话,段祈雅脱下围裙。“那个……早饭我帮你做好了,你一会儿洗漱完后就可以吃了。” “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早上五点多,回乡下的班车根本不可能这么早发车,他又会去哪里找车? “有人会来接我,所以……”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段祈雅的视线却被柏锡彦给捕捉到。 “有人接你?”走到阳台边上,柏锡彦向下望了望,就看到一辆白色的路虎停在楼下。是他最熟悉的,公司里经常停着的一辆车。 “来接你的是周宏逸?”看了眼面前的段祈雅,再看了看楼下的白色路虎,柏锡彦皱起了眉。 “嗯。”点点头,段祈雅局促的扯起一抹笑。“宏逸是来接我回家的。今天周一,我还有课,所以……” “宏逸?”听到段祈雅如此亲昵的叫着周宏逸的名字,柏锡彦微微眯起双眼,好看的星眸中透着寒光。 “他……是好人。”说着,段祈雅微微低下头,那种看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让柏锡彦妒红了双眼。 “祈雅,以后不许和那个人离得太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可是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我怕……”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怕你休息不好精神恍惚,况且你一会儿还要上班不是么?应该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 说着,段祈雅打开门准备走出去,却不知周宏逸从何时开始站在门外,让柏锡彦和段祈雅都愣了一下。 “宏逸,你怎么上来了? “我看你这么半天还没下去,就上来看看。怎么,没事吧?”说着,周宏逸牵起段祈雅的手,一面用眼角挑向柏锡彦,宣誓主权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段祈雅下意识的想抽回它,无奈周宏逸握的很紧,紧到他怎么也无法挣脱,只能由着他,一边感受着柏锡彦寒凉到刺目的眼神。 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柏锡彦冷笑了一下,嘴角的笑有着一种浓重的自嘲意味,却是看得人心里发紧。 “好!” “很好!” “真他妈的太好了!” 一边说着好,柏锡彦笑了,充斥着愤怒以及自嘲的笑。 他不懂,怎么都不懂。不懂为何他爱的人可以如此若无其事的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当着自己的面,手牵着手,而他自己却不得不天天跑到酒吧街去买醉,一边用酒精麻痹着自己,怎么,也忘不了那个人…… “你就是因为这个王八蛋拒绝我的么?”抬起头,柏锡彦的目光直直的刺向周宏逸,里面有妒,有恨,以及深重的埋怨。 “小彦,我……” 不等段祈雅解释,柏锡彦突然上前一步,狠狠打了周宏逸一拳,打得他的脸偏向一边,嘴角也溢出了鲜红的血。 被柏锡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段祈雅扶起一旁的周宏逸,担忧的道:“宏逸,你没事吧?!” “我没事。” 扭过头,段祈雅轻轻叱责了一句,一边看着周宏逸被打得有些浮肿的脸。 “小彦,你怎么可以打人!” 看着自己爱了这么久的人此刻如此维护另一个男人,柏锡彦简直嫉妒的要发狂! “周、宏、逸!你好样的!”柏锡彦不想打人,不想在今时今日还表现得那么放不下,更不想让自己的情敌看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胸前的那一团火,那股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恨意。 段祈雅从没看柏锡彦发过这么大的火,因为愤怒,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脖颈的青筋蔓延自下往上一直到下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没了理智的野兽,留下的只是愤怒。 看着盛怒中的柏锡彦,段祈雅的心中全然没有惧怕,有的只是心尖上绵软的疼。他知道柏锡彦的怒全因自己而起,而他却什么也辩解不了,只能陪着他,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心疼。 拉了拉段祈雅的衣角,周宏逸一边抹着嘴角的血,缓缓站起身。 “祈雅,我们走。” “可是小彦……”看了眼柏锡彦,再看一眼周宏逸,段祈雅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扶起周宏逸,走向门外。 “小彦,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一语不发的看着两人从自己的视线离开,柏锡彦狠狠踢了下桌角,心底的愤怒让他疯狂的想将餐桌上的菜全都扫下桌,却终究狠不下心,挫败的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一边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声大笑,笑到心肝脾肺肾都觉得通通透透的疼,眼眶里溢满了自嘲的泪。 53.我也爱过人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些文件要再三检查的么?为什么还会把客户信息搞乱!”办公室内,柏锡彦阴沉着脸,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而一旁的助理则蹲在地上,慌忙的捡着飘到地上的文件。 “对不起柏经理,我、我马上去改。” “快!去!下午三点之前我要看到新的材料放在我桌上!” “是!”点点头,负责编辑客户资料的小刘畏首畏尾的走出房门,然后沉沉的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怎么样?”一见小刘出来,门口的一大堆职员马上围了上来,小声的议论着。 “简直比十六级超强台风还要带劲,你待会儿进去也小心点。”摇摇头,小刘一脸的愁云惨淡。这几天柏经理也不知怎么了,暴躁的要命,稍微出一小点儿错都要发上一顿脾气,已经不知道有几个小职员被骂哭了。 听到小刘的话,众人撇了撇嘴,一脸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 要说柏经理以前就算冷淡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阴沉,一整天下来别说笑容,连个正常的脸都没有,弄得他们这些可怜的打工仔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 晚上十一点,柏锡彦独自坐在吧台的一角,看着舞池的男女,饮下琉璃色的酒液。 像这样独自一人躲在这里喝酒,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说来讽刺,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可以潇洒的坐在这个位置喝酒,一边看着眼前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跳舞,一边与他们调情,可现在的他,为何只能坐在这里酗酒…… 柏锡彦爱段祈雅。从很久以前就爱,可不知是为什么,自从与祈雅发生过关系以后,一切都变了。 以前的他爱祈雅,爱的同时却能将自己的身心与感情全部分开,能够一边想着他,一边和其他人做爱做的事,可现在的他不管试多少次,都不行。 他曾试着从酒吧带个女人回家,那是一个雨后的夜,尽管当时的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连路都有些认不清,可不知怎的,唯独能认得出祈雅那张脸,认得出旁边那张,不是祈雅的脸…… 因为喝了酒,那晚的他并没有开车,而是随便叫了辆的士,载着两人去了一家附近的宾馆。谁知两人还没到那,他便叫那女人滚下了车,而他自己则一边吐,一边在雨中酿跄的走着,宁可淋湿自己大病一场,只为找个理由,让祈雅来看看自己。 那次之后,老天爷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并没有让他染上任何的风寒,却让他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他再也没有办法将任何陌生人带到那个属于他与祈雅的家中,再也没有办法去爱其他人,甚至与他们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和祈雅之间的那一次好像在他的心里和身上都上了一道锁,一道除了祈雅以外,谁也打不开的锁,就连自己,也打不开…… 叫酒保倒了一杯新的马提尼,柏锡彦一饮而尽,意图驱走心中的空虚,驱走心间的孤寂。 一边喝着,柏锡彦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柏锡彦!你给我清醒一点!” “楚洁?”将眼眯成一条缝,柏锡彦看着楚洁的身型在自己面前摇晃,晃得自己头晕眼花。 “呵,你来的正好,陪我喝酒。” “喝什么喝,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皱了皱眉头,楚洁一把抢过柏锡彦的酒杯,替他付了钱,将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在搞什么,要不是酒吧的酒保打电话给自己,自己还不知道柏锡彦最近酗酒酗得这么严重,满身的酒气不说,连一向良好的形象也不顾,胡渣都冒出来了。 “回家?”听到要回家,柏锡彦一把甩开楚洁的手,重新拿起酒杯。 “我不回家,不回家……”想起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柏锡彦嗤笑了一下,再次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回不去了…… 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面对那间什么也没有的空房子,因为只要一回去,他便会想到祈雅,想到祈雅的笑,想到祈雅的细心与笨拙,以及与周宏逸,紧紧牵在一起的那双手…… “好了好了,不回家你想干嘛?”看着柏锡彦再一次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楚洁提高了声调。“柏锡彦,你这么喝会伤身的!伯父也会担心你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不要……” 看着柏锡彦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楚洁意识到他最近可能和伯父吵架了,于是叹了口气,索性在他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好好,我不管你,那请问柏大少现在想干嘛?” “来,陪我喝!” 帮楚洁叫了杯酒,柏锡彦满意的看着她喝下,也为自己倒了杯,品着杯中那独特的苦涩。 心,很累,那种疲累的感觉让他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整个灵魂都溺于杯中的酒液,沈得抬不起来。 三杯酒下肚,两个人都有些上了头,说不上醉得不省人事,但是在酒精的催发下,还是吐出了许多平日里不敢说出的话。 “楚洁,你说,人为什么要这么贱?明明知道对方不爱你,却还是忍不住去想他,忍不住去爱他,明明是没有结果的一段情,还是舍不得放手……这样……真的好辛苦……” “呵,人就是这么贱呢……”看着面前的柏锡彦,楚洁呢喃了一句,落寞的眼中印着的满是男人的影子。“我懂……” “你懂?你怎么会懂?你……不会懂……”摇摇头,柏锡彦又喝了口酒。连他自己都不懂的东西,楚洁又怎么会懂…… “我懂!我都懂!我也爱过人……” “呵,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么幸运,能得到楚小姐的青睐?” “你。” 54.选择 “你。”看着眼前的柏锡彦,楚洁冲着酒劲,突然大声说了这么一句,让柏锡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呵,你是说,你爱我?”用手指了指自己,柏锡彦权当她是酒醉后的笑话听。 “是,我爱你!”楚洁这个人敢作敢当,既然说了喜欢,就不会遮掩。 “你别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柏锡彦,我爱你,爱了你很久了……” 看着楚洁认真的表情,柏锡彦的心惊了一下,意图用笑掩去眼底的尴尬。 他没想过楚洁会喜欢自己,就算他们两个从大学开始就一直玩在一起,要好到能挤在一张床上聊天,也从没想过那种问题。 “楚洁,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去爱。我的心,早没了……” 是啊,他的心在好久以前就被祈雅拿走了。连他自己也找不到,又能给楚洁些什么? “不会没的!是人就有心,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帮你把心找回来!” “呵,找回来?”笑着摇摇头,柏锡彦突然道:“你如果真的想帮我把心找回来,那你……愿意和我上床么?” “我……”踌躇了一下,楚洁低下头,一脸为难的看着杯中的酒液。 摆摆手,柏锡彦也没真想让楚洁答应,于是放下酒杯,在吧台放下酒钱,径自离开这灯红酒绿的街道。 “锡彦你等一下!”见柏锡彦走远了,楚洁跟了上去,眼神是不同以往的坚定与明亮。 “我愿意!锡彦。” “我……愿意……” 楚洁喜欢柏锡彦很久了,从大一就开始暗恋他的她,喜欢了很久,也等了很久。别人都说她看起来很开朗,是一个敢作敢为的现代女青年,可又有谁知道她的心比谁都脆弱,比谁,都怕受伤。 看着他身边不断变换着形形色色的男女,她有时候也会想,明明自己比柏锡彦身边的那些人都要优秀,都要爱他,可为什么?在他身边的那个,从来不是她。 那么久了,楚洁一直都在等他开口,等了好久。因此现在,柏锡彦的话就算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与一时兴起,她也愿意。 恍惚间,柏锡彦被楚洁拉进了一家酒店,看着她绯红的双颊之下满是酸涩,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脱了衣服,搂了上来,瑟瑟发抖…… 有人说过,每个人对爱的定义都不同,有的人选择成全,有的人选择占有,可不管怎么样,男人的爱大都停留在肉欲的层面,可就是这样的肉欲,就是他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没办法和祈雅以外的人发生关系。 “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推开楚洁,柏锡彦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看着一股股的烟圈缓缓飘散在空中,烟雾缭绕的感觉很飘渺,不尽不实。 背对着柏锡彦,楚洁不甘心的笑了笑,默默穿上衣服。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人么?” 面对楚洁的质问,柏锡彦没有回答,只是扶着自己的额,紧紧的抿着下唇。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看着沉默的柏锡彦,楚洁苦笑了一下。“不过我会等,等你有一天接受我。” “楚洁,我不值得你等。”叹了口气,柏锡彦突然有些不忍心。 现在的楚洁就和自己一样,明明喜欢上了不应该喜欢的人,却还是放不下心底的那一段情,一段没有结果的情。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我觉得你值得,我就会等……” 烦躁的用手按住额头,柏锡彦嗤笑了一下,像是在笑楚洁,也是在笑自己。 “等?等到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能确定你要等多久?你怎么能确定你在等的人一定会爱上你?” “我相信!” “呵……”摇摇头,柏锡彦笑她天真,笑她痴傻,却也多了感叹。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明知道自己和祈雅不会有结果,却忍不住去想他,去爱他,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也还是止不住的将那爱,植入骨髓,一寸、一寸…… “我相信,只要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你总会感受到我的爱……” 那天晚上,楚洁趁着酒意和柏锡彦说了很多,把以前自己不敢说的,不会说的,都说了。 作为一名女子,她的话中当然饱含了许多小女生的幻想,有些不近实的成分,可她在某种程度却比柏锡彦更加坚强,对于爱的坚持确确实实的撼动了柏锡彦,被她骨子里那一股韧劲点醒了,振作了。 既然忘不了,他便不会强迫自己去忘,虽然对不起楚洁,但他会等,等祈雅最终感受到自己的真心,等他终有一天,接受自己。 对于一个商人而言,这样的说法显然不是很符合经济效益,可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法用金钱来衡量,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祈雅再一次站在自己面前,就算他身边有了别的男人也要继续尝试,让他再一次对自己,敞开心扉。 因此,他主动去找了祈雅,在与楚洁告别的第二天,去了那间有段时间没有来过的村屋。 下班回家的时候,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站在门口,穿着西装的他一如既往的挺拔,胡子剃了,头发剪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只是身形有些消瘦。 “小彦……”站在柏锡彦的面前,段祈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柏锡彦则对着他微微一笑,像是重新起航的航帆,勃勃生机中溢满的全是对他的执着与眷恋。 “祈雅,我等你……” 等你终有一天爱上我…… 就算等到头发花白,也会一直等下去…… ——第一部·等爱·完—— 第二部:缠爱 01.谁能得到他 段祈雅不知道是什么使得眼前的男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只觉得今天的小彦很不一样,有着一种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成熟魅力,举手投足间的每一次吐纳都让他心跳不已。 扯开嘴角笑了笑,段祈雅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小彦,只是在心底拼命的告诫自己,他是自己的养子。 是的,养子。 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就算自己头发花白,老眼昏花,就连路也走不动了,柏锡彦也只会是自己的养子,而他们两个,永远不可能。 面对沉默不语的段祈雅,柏锡彦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做着他想做的事。 表面上,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父慈子孝,对于之前的那段关系也闭口不提,不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慢慢变质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底。 柏锡彦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变得异常忙碌,而周宏逸跟他在同一间公司工作,难免有些碰撞。 坐在办公桌前,柏锡彦喝了一口桌上的黑咖啡,有些淡淡的酸涩。 这段时间,他变了很多。 看着每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祈雅,柏锡彦偶尔也会回顾从前,想到以前的自己,那个胆小的自己。 明明祈雅并不如想象中来的坚强,对于感情的处理方式更不比自己来的老道,可他就是怕。 怕他受伤害,也怕自己受伤害。 一来一回之间,两人浪费了很多时间,而那些逝去的时光,就像流水一般,溜走了,就不会回来。 笑叹自己的小心翼翼,门,轻轻的开了。 “你来干什么?” 看到门口的周宏逸,柏锡彦脸色微变,却在下一秒变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来看看你下个月活动的宣传画搞定了没有,上面催得紧。” “明天给你。”冷冷的应了一声,柏锡彦再没有看向周宏逸,倒是周宏逸挑着琉璃色的眼,似笑非笑的靠在墙角。 “我听说,你最近和祈雅……和好了?” 低下头,柏锡彦随意翻阅着手中的报表,眼眸中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 “我和祈雅的事不用你管。还有,祈雅的名字是我叫的,以后请你对他放尊重点,叫他伯父。” 这段时间,柏锡彦偶尔也会在祈雅乡下的房子看到周宏逸,看着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坐在一起聊天,而祈雅的表情,则是自己很久都没有见过的轻松模样。 柏锡彦不知道周宏逸是用什么手段让祈雅接受他的,只知道他很不喜欢这个人。 他不像祈雅那般单纯,出来工作这么些年,当初那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儿早已被现实磨光了棱角,褪去了稚嫩的茧,慢慢掌握了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 因为祈雅喜欢,柏锡彦并没有强制性的要求祈雅远离周宏逸,只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替他挡住外面所有的风雨。 在祈雅看不到的地方,呵护他,保护他。 耸耸肩,周宏逸还是一副令人玩味的态度。 而那对琉璃色的眼,以及微微上挑的眼角,看似轻浮,却远比外表来得深沉。 “伯父?”听到柏锡彦的话,周宏逸笑了。他笑声不大,却能让柏锡彦深深的体会到他对自己的嘲笑与不屑。 “祈雅现在是我男朋友,不是你的。而且我们感情很稳定,说不定……” 说到这里,周宏逸往前走了几步,性感的薄唇贴着柏锡彦的耳廓轻轻道:“说不定我以后还会变成你、后、爸……” 柏锡彦一直以为自己的自制力惊人,面对任何人的羞辱都能保持一副冷淡的态度,不愠、不躁,可是这样的他却发现,自己从没在关于祈雅的问题上冷静过。 就像现在。 只需要周宏逸的一句话,就能感受到心口的火焰直上,而他此刻的感觉,就只有愤怒。 “砰……” 空荡的办公室内,黑色的皮质老板椅猛地撞击着洁白的墙面,发出一声巨响,而柏锡彦已然站了起来,一手揪着周宏逸的衣领。 “怎么,想打人?”瞄了眼贴近自己下巴的拳头,周宏逸勾了勾嘴角,精致而立体的五官非但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凸显出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屑。 是的,周宏逸不怕柏锡彦。 对他来说,柏锡彦只不过是个从乡下出来没几年的黄毛小子。 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更加没资格和他争些什么。 而柏锡彦本想给这男人一拳,却又觉得不值,几次深呼吸之后缓缓松开手,放开了他。 沉沉的舒了一口气,柏锡彦用手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再睁眼的时候,眼中已经没了之前的浮躁,而是一片近乎死寂的淡漠,隐隐透着寒光。 “你知道么周宏逸?你说这话我一点都不生气,相反的,我觉得你很可悲。” 柏锡彦的声音很冷,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里,更加凸显出一股凉意。 他知道周宏逸是故意挑衅,也知道周宏逸与祈雅之间根本没什么。 从决心追回祈雅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以前的柏锡彦对于祈雅总是有着一份近乎于病态的执着,离得太远,自己痛苦;离得太近,又怕难以掌握。 久而久之,柏锡彦便被那份过分的执着冲昏了头脑,看不清祈雅本来的样子,忘了最初那个温柔而又内敛的他,那个比水还要温柔的男子。 现在回想起来,就连柏锡彦自己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个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盲目,会以为像祈雅那么含蓄的一个人,会跟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交往。 “祈雅对你什么态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如果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话,根本不会任我住回去。” 这句话戳中了周宏逸的痛处,在他原本从容的脸上刻出一道扭曲的疤,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柏锡彦经常从镜子里见到的,与自己一样的苦涩。 因为家庭的关系,周宏逸的家教很好。平日里的他不会和别人说粗话,偶尔几句揶揄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就在此刻,这样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午后,他被柏锡彦的这番话激怒了。琉璃色的双眸微微眯起,骨子里那不服输的倔完完全全的被激了出来。 “那我们就看看,最后谁能得到祈雅!”说完,周宏逸转身离去,留下柏锡彦一个人,默不作声的盯着男人的背影。 02.我可以去的! 晚上,柏锡彦开着车回到乡下,感受着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颠簸,心情却比平时好上了三分。 和情敌在一起工作的滋味不好受。 虽然柏锡彦嘴上没说什么,心底却一直有这么一丝的不确定。 不确定祈雅对周宏逸的态度,不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 关于祈雅对周宏逸的感觉,柏锡彦本来还抱有三分的不确定,但是看了周宏逸今天的态度,他明白了。 之前的阴霾在那一瞬间被扫空了,剩下的只是满心的欢喜,以及对祈雅满满的爱。 “祈雅,我回来了。” 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柏锡彦脱了鞋子,下意识的寻找着段祈雅的身影。 为了让祈雅不会太过不自在,柏锡彦在对他表明心迹的那天,答应了和他做回父子的要求,不过这些对柏锡彦来说都是暂时的,他有信心,也有这个魅力让祈雅慢慢爱上他。 与祈雅坐回父子的这段时间,柏锡彦早已习惯每天回来和祈雅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有的时候闹得晚了便会在以前的房间住下,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再回公司。 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了一点,不过对于现在的柏锡彦来说,只要可以天天见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吃完晚饭,段祈雅为柏锡彦切了盘苹果,看着他时而盯着自己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时而在面前的文件上涂涂画画,眉头紧锁。 为柏锡彦拿来了自己屋里的台灯,段祈雅找了个离他不远的位置坐下,一边拿着从书架上随意抽出的书翻阅着,时不时偷偷抬起头,静静的盯着那个正在工作的男人。 注意到段祈雅的眼神,柏锡彦抬起头,问了一句:“怎么了祈雅,有事吗?” “没。”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段祈雅腼腆的低下头,白皙的面颊上有着淡淡的粉。 “我就是在想,你最近……好像很忙。” “年终公司事情比较多,忙过这段就好了。”微微侧着头,柏锡彦看着祈雅那种近乎于羞涩的反应,不着痕迹的勾了一下唇。 最近这段时间,柏锡彦总能在有意无意间发现祈雅对于自己的关注。 他喜欢像刚才那样偷偷的盯着自己看,有的时候被自己戳破了,就会像现在这样低下头,极力表现出一副正常的表现,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那微微闪躲的羞涩表情,已经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以前的柏锡彦没发现,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在祈雅的心底,兴许,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没有注意到柏锡彦的那点心思,段祈雅只是心疼男人的辛苦,沉默了几秒之后微微抬起头,很努力的学着用一副平淡的口吻道:“既然忙就不要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了,我这儿什么时候不能来?每天在路上……要花不少时间吧?” 段祈雅去过城里,知道自己住的地方离小彦工作的地方并不近,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四个钟头。看着这样的柏锡彦,段祈雅是真的心疼他的辛苦。 “不辛苦。况且我不过是想多挤点时间,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话,段祈雅沉默了,而柏锡彦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冲得太快,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了此刻这种不协调的气氛。 “那个……你之前帮我画的画,我已经找人做成宣传海报了,反响不错。” “那就好。”微微低下头,段祈雅不自觉的想起那段全心全意为柏锡彦作画的时光,嘴角显出一抹疑似幸福的苦涩。 “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带你去看看呢,由我策划的宴会……”没有察觉到段祈雅的苦笑,柏锡彦拿着手中的报表,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祈雅没见过吧?我工作的地方。” 听柏锡彦这么一说,段祈雅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从来没了解过他毕业后的生活,看小彦拿着工作回来做也是近期才开始发生的事。 “如果是一般的家长的话,不是都会因为担心子女而打探公司的消息么?或者是托人帮忙照顾照顾自家的孩子。”柏锡彦知道自己说的这个话有些好笑,而那些举动也是那些过分溺爱孩子的家长才会做出的事。明明以前的他怎么也不愿意被祈雅当成孩子,什么都不想让祈雅担心,什么都学着独立,现在却又止不住想让他多关心自己一点,多了解自己一些。 “我可以去的!如果你想我去的话……” “再说吧,会场的人那么多,你会不习惯的。”温和的笑了笑,柏锡彦摆摆手道:“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要关心的话,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吧……” 沉默着,段祈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彦说的话是事实,自己确实怕生,即使去了会场也只能给他添麻烦,可是小彦越是这种态度,段祈雅就越觉得难以释怀,以至于一件心事梗在心上,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养子。 03.一起睡吧 “你等等,我去找蜡烛。” 应了一声,柏锡彦看着段祈雅在大厅的老旧柜子里翻了两下,找出一根烧了一半的蜡烛。 “不好意思,蜡烛只剩这么半根了。”拿着手上的蜡烛,段祈雅尴尬的笑了笑,就看着柏锡彦将那根蜡烛折成两段,从椅子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将它们点燃。 “这样就可以了。”微笑着,柏锡彦滴了几滴蜡油,将其中一根蜡烛固定在桌上,印的满室红光。 叫柏锡彦坐在椅子上,段祈雅拿着另外一根蜡烛,一边看着他的后脑勺,皱起眉头。 “真的被砸破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摇摇头,柏锡彦看了眼外面的风雨。 “这点小伤不碍事,况且外面现在这种情况,出去太危险了。” 考虑了一下,段祈雅最终还是选择从卧室找了个简易急救箱出来,小心翼翼的为他清洗了下伤口,涂了点紫药水,包了纱布。 “好了。”将其余的东西收回药箱,段祈雅替柏锡彦从房间里拿了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出来。“淋得这么湿,你要不要先去洗洗澡?” “你也被淋湿了,你先去。” 推了推柏锡彦的背,黑暗中的段祈雅难得有了自己的坚持。 “伤患先来。” 看着祈雅的表情,柏锡彦不再推脱,径自走进浴室,冲刷起满身的泥沙和雨水。 洗到一半的时候,段祈雅的尖叫伴随着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回响在柏锡彦耳朵里,紧接着,浴室外响起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 “怎么了祈雅?”害怕段祈雅出了什么事,柏锡彦也顾不得穿衣服,只是在下体裹了条浴巾就从浴室冲了出来,找寻着他的身影。 “没、没事……”从厨房找了个水盆,段祈雅一边用它挡着窗外的风雨和冰雹,无奈的道:“卧室的窗户被冰雹砸碎了……” 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两人相视一笑,这才体会到什么叫作真正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从工具箱里找了卷生胶带,段祈雅看着男人用它封在窗户上,无奈这冰雹实在太大,手头上又没什么现成的工具,只能任由它将刚糊上的胶带纸砸开,就那么破着。 “算了,别弄了。”叹了口气,段祈雅也知道这种方法行不通。 “等等,我再试试。” “你这样又要砸伤自己了!”心急的扯了下男人腰间的浴巾,段祈雅怔怔的看着男人全裸着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手上则是那条纯白的浴巾。 “不、不好意思!” 透过红色的烛光,段祈雅看着眼前的柏锡彦,心狠狠撞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很性感,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肌理分明的胸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胸前的水珠顺着胸膛滑过结实的八块腹肌,再来到茂密的丛林,下体的性器就算是在沉睡的状态也是那么的不容忽视,看得段祈雅脸一热,不禁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咽了咽口水。 “这个……还给你……” 没想到自己的浴巾会这么被扯开,柏锡彦也愣了一下,随即从祈雅手中拿回浴巾,裹在腰间。 “我……再去冲一下,很快出来。” 等柏锡彦洗好走出来的时候,段祈雅仍然站在破掉的窗户边上摆弄着什么,单薄的身体就这么迎着风雨,希望可以堵住那扇半人高的窗户。 “祈雅别弄了,快去洗洗。” “哦哦……好。”听到柏锡彦的声音,段祈雅的背脊僵了一下,紧接着,慌慌张张地抓起睡衣,像个毛糙青年一般的冲进浴室,连看也不敢多看柏锡彦一眼。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段祈雅什么话也没说,轻手轻脚的走回自己房间,倒是坐在电脑面前的柏锡彦看他那么久都没有出来,不放心的放下手上的资料,走到门口,斜靠在门上,看着段祈雅像个孩子一样缩在墙角的床上。 “你刚洗好澡又进来做什么?” “那个……睡觉。”揪着自己的破棉被,祈雅的身子缩得更紧。 “窗户都破成那样了,还怎么睡!”瞪了段祈雅一眼,柏锡彦顾不得他的反对,硬是把他拽进自己的房间,丢上床,盖上被子。 “睡吧。”坐在床边,柏锡彦像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背,就差学着以前的段祈雅,替他唱首摇篮曲来助眠。 男人的大掌很温暖,这样摸着自己的背让段祈雅忍不住舒服的眯起眼,心间的鼓动却让他全身燥热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揪紧被子,问了一句:“我睡了,你怎么办?” “我坐着就好。”说着,柏锡彦打了个哈欠,“反正我的工作还没做完,等你睡着我就出去。” “可你是伤患,这样坐一晚上怎么行?”看着柏锡彦的头,段祈雅坐起身。 “公司的事情再多也要休息啊,再不然的话,我先去外面靠一会儿,过会儿再叫你起来。”虽然柏锡彦没说,但是段祈雅知道,他身上的伤又何止头上那一处,光是自己刚刚趁着他裸体的时候看到的就有好几处了。 “我不碍事。”微微一笑,柏锡彦用手把段祈雅压回床上。“你先睡吧,我出去了。” “可是……”拽着,柏锡彦的衣角,段祈雅的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在柏锡彦的眼里却是意外的温暖。 叹了口气,柏锡彦看着床上的段祈雅,正想说些什么,就感到整个房间暗了下来,留下的只有蜡油熄灭以后劈里啪啦的声音,以及那么一丝焦味。 看着外面漆黑的大厅,段祈雅温柔的轻笑了一声,声音轻柔而温润。“这下你想继续工作也不行了。” “是啊是啊,如你所愿了。”摸着黑,柏锡彦叹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这里就只有一张单人床,总不能两个人挤一张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 04.你可以靠近一点 “祈雅……”没想到祈雅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柏锡彦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柔情在这样一个黑夜里,闪着曜黑的光。 “不过只是睡觉,你别误会什么……”红着脸,段祈雅下意识的掖了掖被子,心跳得飞快。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在心中叹了口气,柏锡彦虽然早就知道祈雅的态度,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舒服,抑郁的情绪压在胸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看着段祈雅往床的内侧移了移,柏锡彦缓缓躺在他的身旁,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什么话也不说。 柏锡彦的床很小,平日里就连自己一个人睡也很勉强,现在躺了两个大男人,难免有些拥挤,想要翻个身都难,然而就是这样一张小床,柏锡彦还是努力做到不去触碰段祈雅,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塞得下一个枕头。 “你……可以躺近一点……”看着体贴的睡在床沿的柏锡彦,段祈雅轻轻拽了拽他的睡衣。“你都快掉下去了……” “我以为你会介意。”语气中显出无奈,柏锡彦作势往里移了移,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掌握的恰到好处,连段祈雅的衣角也没有碰到半分。 看着柏锡彦的背影,段祈雅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心疼他的小心翼翼,也心疼他对自己那种默不作声的关怀。 恍惚之间,窗外的风雨骤起,乒乓球大的冰雹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在耳际。 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段祈雅已经被柏锡彦护在胸前,感受着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体温。 “那、那个……小彦……”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段祈雅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动了动头。 注意到段祈雅的举动,柏锡彦忍不住将他搂得更紧,胸腔微微的震动一点、一点地打在他的心上。 “刚才……窗户又被砸碎了,我怕你受伤。”低下头,柏锡彦看着怀里的段祈雅,“需要我把手拿开么?” “不用了。”轻喃了一声,段祈雅感受着男人的胸就这么炙烤着自己,鼻尖吸入的全是他的味道。 “那睡吧……”抬起手,柏锡彦轻轻拍着段祈雅的背,让段祈雅觉得莫名的安心。 “嗯……” 外面的雨不停的下着,雷声很大,轰隆隆的听在耳朵里,不知为何,意外的令人心安。 渐渐的,冰雹停了,随之而来的细雨洋洋洒洒的飘在空中,微微击打着地面,而段祈雅也因为这种大雨过后的沉静,缓缓进入梦乡。 05.欠你一个人情 周末的时候,段祈雅主动联系了周宏逸,相约在两人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坐在咖啡厅的小包间内,段祈雅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对周宏逸道了声谢,着实让男人有些受宠若惊。 “和我还客气什么?其实只要你想,我可以为你做的更多。” 微微一笑,周宏逸抿了口面前香浓的黑咖啡,琉璃色的眼中流转着情愫,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隐隐泛光。 “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旅游,或者在你喜欢的地方买栋别墅,闲来无事看你画画,让你做你喜欢的事。” “宏逸,你别这样……”周宏逸话中的语义,段祈雅明白,事实上他也不止一次的表明过自己的态度,告诉周宏逸,自己的心只可能是小彦的。 有的时候段祈雅也会想,自己这样一直厚脸皮的维持着和周宏逸之间的“朋友”关系,是不是真的合适,可是他真的孤独了太久,而周宏逸这个人又太过于完美,太过于细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根本不需要去烦恼些什么,只需要完完全全的释放自己。 久而久之,段祈雅便开始觉得,周宏逸的出现就好像是上帝对他的一种救赎,如果没了他的存在,自己可能真的会崩溃。所以说他自私也好,什么都好,他就是不想把这个对自己很好的朋友,白白送走。 深吸一口气,段祈雅的心像是灌了铅一般的厚重。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周宏逸不公平,却依然厚着脸皮开了口。 “宏逸,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忙。” 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段祈雅,周宏逸笑笑的道:“有什么事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想问你要一张你们公司年终晚宴的入场券。” “年终晚宴?”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不合规矩,可是有朋友说……希望我去……” 听到段祈雅的话,周宏逸的脸僵了一下,当下明白了。 虽然祈雅没有明说,但周宏逸就是知道,他口中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柏锡彦。 收起情绪,周宏逸的脸在下一秒又挂上了那个优雅而又体贴的笑容。 “祈雅,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的病是长久压抑的结果,这种情绪病比较难根治,就连医生也都建议你尽量放松心情,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勉强自己,只要做你平时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低下头,段祈雅的手不自觉的抓着腿上的裤子,难以言喻的失落表情看得周宏逸心头一紧,那种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抓不住的感情让他觉得挫败,觉得颓唐,却是怎么也不想放弃。 “你也说你想早点治好你的病,而且你这样是何苦呢?我的那些医生朋友都说你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不适合去那种人太多的场合,况且那种晚宴年年都有,你没必要今年去不是吗?明年,后年,或者以后,总有机会的不是么?”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那里看看,一眼也好……” 其实周宏逸说的话,段祈雅都懂。 他只是舍不得让小彦失望,舍不得让他难过。 因为某些原因,自己已经给不了他最想要的爱,所以这种小小的愿望,他怎么也想帮小彦实现…… 抬起眼,段祈雅表现的有些焦躁。 “宏逸,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么?我以后……以后一定会努力报答你的恩情,所以……” “报答?怎么报答?” “我不知道……” 看着段祈雅,周宏逸在这一刻突然很想看,他想看祈雅到底能为柏锡彦做到什么程度,更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占了多大的位置,所以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带着少有的强硬态度。 “不,你知道的。” 果然,段祈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扬起一丝苦楚,夹杂着不安。 “宏逸,我求你别逼我……”为难的侧过脸,段祈雅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原先还有点血色的唇被他咬的泛白,眼底剩下的,除了纠结,还是纠结。 他焦虑,他不安,他甚至有些后悔今晚来找周宏逸,尤其在看到周宏逸的表情之后,更加后悔自己伤害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朋友”。 “我知道,你的心在柏锡彦那儿嘛,呵,我都知道。” “对不起,宏逸……” 真的,对不起…… 自嘲的笑了笑,周宏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这种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问上一遍。 或许是想让自己死心么? 呵,也许吧…… 就这样,两人沉默着坐在昏暗的包厢内,直到周宏逸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长款风衣。 “我们回去吧。” “……” 话题到了这里,段祈雅觉得两个人是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了,而他没想到的是,周宏逸在临走之前竟然忽然转过了头,用着一贯包容的态度,答应了他的要求。 06.还不快叫救护车 很快,一年一度的婚介活动就在这样一个星空璀璨的夜晚举办了。 一大早,周宏逸便带着段祈雅买衣服,做造型,难得的奢侈了一把,只为了看看柏锡彦所说的那个,可以帮千万人找到真爱的晚宴。 本来周宏逸心底也不是很愿意,毕竟晚宴是由柏锡彦主持,而他现在又在和自己争祈雅,可祈雅难得提一次要求,他怎么也不好拒绝,不得已之下还是带着他来了。 “你今晚,很帅。”站在会场门外,周宏逸这么说了一句,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倾慕。 “谢谢。”腼腆的笑了笑,段祈雅抬起头,跟在周宏逸身后进了这片布满花球的绿荫地。 走到门口的时候,段祈雅突然停了下来,对着面前那一张大型的海报看了好久,久久不能回神。 看着面前的段祈雅,再看看海报,周宏逸笑了笑。 “这是我们公司今年的宣传画,柏锡彦也算有本事了,不知道从哪儿找人画了这么一幅画回来,吸引了不少顾客。” 看着眼前的海报,段祈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温润的眼神像是透过面前的海报看到了过去,那段一心一意为小彦付出的时光。周宏逸也许不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但段祈雅比谁都清楚,因为这幅画是他为小彦画的,倾尽他所有爱意的画…… 突然,不远处的霓虹灯闪耀了起来,紧接着照亮了一个红色的讲台,而柏锡彦就这么站在上面,一手拿着话筒,微微笑着。 灯光下的柏锡彦很帅,深邃的眼眸,微微抿起的薄唇,以及流线型的剪裁,将他整个人衬托的闪闪发光,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 “各位来宾,欢迎参加由美丽人生举办的晚宴,在今晚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我,柏锡彦仅代表美丽人生的全体员工,祝您在这里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在一片掌声中,柏锡彦从容的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向了站在门边的段祈雅。 “祈雅?你怎么会在这里?”皱着眉头,柏锡彦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遇到祈雅。 “是宏逸带我来的。” 看了眼段祈雅后面笑的无害的周宏逸,柏锡彦瞪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的对他道:“我爸的事情让我来操心就好了,周经理,这里不用麻烦你了。” “祈雅既然是我请来的就是我的客人,操心是理所当然的,倒是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吧?在这里和我们聊天真的没问题么?” “多谢周经理的关心,不过我想我还能应付的来。”咬着牙,柏锡彦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蹦出来,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连旁边来相亲的女客人都感受到了。 不想看到两人因为自己而发生无谓的口角,段祈雅干脆谎称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拉着柏锡彦就走。 刚从厕所出来,段祈雅便看到守在外面的柏锡彦,像个傻子一般,而周宏逸已经不见了踪影。 “祈雅,你这样真的没事么?这里人这么多……”一见到段祈雅,柏锡彦应了上去,语气中满是担忧。 “没事的,小彦。”深吸了一口气,段祈雅突然举起手,一边微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你看,我也是个男人呢,哪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可……”还想说什么,柏锡彦被一旁的司仪小姐叫了一声。 “柏经理,你能过来一下么?” “啊,好。”扭过头,柏锡彦对着司仪打了声招呼,又对段祈雅道:“祈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先出去,别勉强自己。” “嗯。”点点头,段祈雅看着柏锡彦向会场的另一头走去,而他自己则靠在一根白色的大理石柱旁,静静的看着会场里的每个人。 渐渐的,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今晚的活动而兴奋,唯独段祈雅一个人,恐惧的站在一旁,整个人不正常的颤抖着。 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自己已经能够很好的应付人群,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不行,这才不到十分钟,他就开始感到无力,流冷汗,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呕吐感和快要将自己淹没的晕眩。 身形晃了一下,段祈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间突然变轻,变柔,再接下来的事情,他什么也记不清,也无力去记。 柏锡彦本来正在和场外的工作人员谈话,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便听到有人昏倒了。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柏锡彦扒开人群,看着周宏逸跪在祈雅边上一边掐着他的人中,一边轻微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你给我放开祈雅!”一把推开周宏逸,柏锡彦跪在祈雅身边,紧张的将他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祈雅,祈雅你怎么了?”拍了拍祈雅的脸蛋,柏锡彦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紧张的连手都在颤抖。 “祈雅……祈雅……”不住的叫着段祈雅的名字,柏锡彦突然抬起头,愤恨的叫着周宏逸的名字,好像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眼神犀利而冰冷。“你刚刚去哪儿了?你明知道我今晚很忙,为什么不好好陪着他?” 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周宏逸一边疏散着周围的人群,一边拿着手机大吼。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责备我?还不快叫救护车!” 07.他有病 被周宏逸这么一吼,柏锡彦这才稍微冷静了点,匆匆叫了救护车,并且找人代替了他的工作。 等救护车把祈雅送进医院的时候,柏锡彦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健硕的身躯不停的在急诊室前踱步。 第二次了…… 亲手将祈雅送进医院,已经是第二次了…… 柏锡彦不知道祈雅到底怎么了,以前的他明明没那么脆弱,就算身子孱弱了点,脸色苍白了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半年进两次医院。 靠在医院的白色墙壁上,周宏逸也没想到祈雅会就这么晕倒在会场,虽然他事先警告过祈雅,也有为他做过必要的考虑,但他还是疏忽了。 侧着头,周宏逸瞄到一个黑影朝他冲来,下一刻,他的头朝旁边一扭,轻松接住了男人的拳头。 瞪着周宏逸抓着自己拳头的手,柏锡彦一手甩开,改为揪起他的衣领:“周宏逸!祈雅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不放过我?你现在是想把错都归在我身上么?”周宏逸承认祈雅的事情是他疏忽大意了,可柏锡彦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他不是祈雅的保姆,就算他喜欢祈雅,愿意带祈雅去会场,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包容他,保护他,但那不代表他愿意替柏锡彦做嫁衣,更何况他当时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身! 连日来的怨气加上柏锡彦的催化让一向有着良好教养的周宏逸也来了火,一个推手,一个撞肘,柏锡彦已经被他摔在地上,捂着肚子。 “柏锡彦你给我听好了,你他妈别以为我以前不还手就是颗软柿子!我那不是怕你,而是看在祈雅的面子上!我知道!我知道祈雅怕生,也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可你他妈的知道他今晚为什么会去会场么?就为了你的一句屁话!” 没错,屁话! 在周宏逸心里,柏锡彦所说的话全都可以当成是放屁,偏偏祈雅把他的话当成圣旨一般,只要他动一动嘴,祈雅就会尽了全力的去满足他,丝毫不顾自己的情况,更不会去理会旁人的感受。 深吸一口气,周宏逸也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太过激动,只是一谈到祈雅的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冷静,更没有办法做回之前那个游戏人间的周宏逸。 “你知不知道他前几天跑来求过我?他他妈求、我、带他来这里看你,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模样,他……他……” 想到那天的情景,周宏逸的胸腔依然泛着一阵浓浓的伤感。 也许祈雅看不清自己当时的表情,可周宏逸那时候就坐在他对面,把他身体所有的变化都看的很清楚,就连他眼角的一丝丝颤抖都看的通透。 昏黄的灯光下,祈雅就像一尊易碎的玻璃制品,一边用着愧疚而悲伤的眼神望着自己,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满身的罪孽,永世都难以洗清。 周宏逸不知道祈雅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只是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祈雅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一个位置。 为此,周宏逸曾不止一次的嘲笑过自己。 明明以前的他是那么的玩世不恭,那么的浪荡不羁,偏偏碰上了那个人,一切,就都变了。 心很累,无止境的追逐让周宏逸突然很想就这么放下祈雅,把一切的烦恼都交给柏锡彦。 想到这里,周宏逸后退了两步,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抵在灰白的墙壁上。 “柏锡彦,你知道祈雅有病么?” “有病?你说祈雅有病?” “怎么,你不知道?”嗤笑了一下,周宏逸突然发现,相比对自己,祈雅对柏锡彦这小子真的好了太多太多,多到连自己有病这件事情也不肯告诉他。 从地上爬起来,柏锡彦一听祈雅有病整个急了,也不管自己与周宏逸之间的实力悬殊,整个人顶上他的肩。“你给我说清楚,祈雅有什么病?” “social phobia,长期的心理压抑而导致的社交恐惧症。他这个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一般人最多只会心悸,晕眩,胸闷和呼吸急促,可是他根本不能在外面多呆,只要超过十分钟就会晕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那之前呢?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知道在哪儿和你那帮同学风流快活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死心眼,病成这样也不告诉你。” 社交恐惧症? 听着周宏逸的话,柏锡彦的脸色不断变化着。 从周宏逸口中知道祈雅的病,让柏锡彦很不舒服,但那种感觉再不舒服,也不及对于祈雅的歉疚与悔恨来得让人难受。就好像溺水的人在离水面十几米以下的深潭,一口气憋在胸腔,却是怎么也发不出。 08.我听你的! 正当柏锡彦在为自己的失职而悔恨之际,急诊室的门开了,躺在病床上的祈雅接着被护士小姐推了出来,转入病房。 “医生,祈雅他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病人只是因为刺激而引发的暂时性昏厥,过一段时间就会醒了。” 听着医生的话,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 看着和自己异口同声的彼此,周宏逸和柏锡彦互瞪了两眼,抢着进了病房。 本来周宏逸打死都不让柏锡彦碰祈雅,因为他觉得祈雅这个养子太过没用,根本没有资格和能力照顾祈雅,谁知道后来接了一通电话后脸色就变了,愤恨的瞪了柏锡彦一眼就匆匆离开,留下柏锡彦一个人,紧紧的握着祈雅的手,一刻也不放开。 后半夜的时候,段祈雅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听到几声模糊的叫喊声,好像……是小彦的声音。 睁开眼,段祈雅的眼中有着片刻的失神,然后扭过头,对着柏锡彦柔柔一笑。 “不好意思小彦,我好像……昏倒了呢……” 祈雅的笑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带着温韵的光彩,就算是在昏厥后的现在,也还是温柔的令人想哭。 看着这样的段祈雅,柏锡彦鼻子一酸,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一分。 “对不起……” “什么?”刚刚睡醒的段祈雅还处在有些迷糊的状态,听人讲话也不是那么清楚。 “我说对不起!”深吸一口气,柏锡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边细数着自己的错误。“我之前不该和你说那种话,不该让你去那什么鬼宴会看我,不该刺激你,更不该把我自己的感情强加在你的身上。是我太幼稚了,所以,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累了,才会……” 把手放在段祈雅的唇边,柏锡彦闷闷地道:“周宏逸都告诉我了!关于你的病,都告诉我了……” 听闻柏锡彦知道了实情,段祈雅紧张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小彦你听我说,我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精神压力这种事,人人都有,我只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真的!” 将祈雅的身体缓缓压回病床上,柏锡彦此刻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我担心,祈雅,可是你以为你这样我会好过么?我不会的!我会歉疚,我会觉得自己没用,才会让你不敢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会觉得我不够可靠,所以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你,答应我,以后只要有一丁点的不舒服都要告诉我!不许再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看着面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的柏锡彦,段祈雅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了声: “嗯……”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我会定期带你去看医生!” “嗯。” “饮食要规律,以后家里的活都留着我来干!” “嗯!” “那我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陪你。” “这不行!” “为什么?” “我这不过是小问题,你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辞工,况且你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吧?” “什么小问题?我觉得是大问题就是大问题!”嘴上这么说,柏锡彦还是妥协了。 “不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不辞工!但是先说好,从今以后我都要搬回家住!天天看着你!然后以后不许再叫我回城里住,除非你跟我一起!” “嗯!”柏锡彦的语气带着些许的霸道,听在段祈雅耳朵里却是柔柔的,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小彦的温柔。所以,段祈雅笑了,在这漆黑的夜,在这静谧的医院病房,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明亮。 从此,柏锡彦把所有的重要文件和平时常用的生活用品都搬到了这间乡下的小房子,找人翻新了旧屋,买了家具,拉了光缆,加了冷暖双用的空调,整个房间瞬时就变得亮眼了,温暖了。 再后来,柏锡彦定期陪着段祈雅去精神科看病,一周一次。 开始的时候,祈雅还算配合,医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可是越到后面,医生越来越频繁的向柏锡彦反应,祈雅变得很焦躁。 09.我心疼 他开始在治疗的过程中刻意转移话题,开始不安的搓手,到后来,他干脆变得沉默,一次治疗下来,能说的话也就只有那两句。而医生也告诉过柏锡彦,祈雅的那种焦躁很明显是为了掩饰些什么,而那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就是他症结的关键。 再一次跟着段祈雅从市里最好的精神科医院走出来,柏锡彦叹了口气。 “祈雅,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么?为什么不回答医生的问题?” “我……”紧咬着下唇,段祈雅表现的有些慌乱,眼神中隐隐泛着恐惧。 这段时间,段祈雅很努力的配合医生的指导,定期去谈话,有空的时候也会多出来走动走动,可是有些话,有些人,他宁愿埋在心里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像是决定了什么,段祈雅扒着柏锡彦的手臂道:“小彦,我能不能不看了?其实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得很,我……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真的!所以……我们能不能别再来了?” 也许连段祈雅自己都没发现,此时此刻的他显得多么的不安,扒着柏锡彦手臂的手,又是怎样的颤抖着,但是柏锡彦知道,他看在眼里,忧在心底。 “祈雅你要听话,你看看你,还说自己好了,脸都白了。” “我没事……”撇开脸,段祈雅的眼神闪烁。 “你没事我有事。”拉起段祈雅的手,柏锡彦把他放在自己的胸前,墨黑的眸子里有的只是段祈雅的倒影。“我心疼……” “小彦……”看着眼前的柏锡彦,段祈雅动了动指尖。 小彦的手心很暖,掌心的灼热烘烤着自己的指尖,连带着让他的心也跟着暖了。 段祈雅不知该怎样回应这样的柏锡彦,只觉得心间又胀又麻,男人的心跳顺着自己的指尖传遍全身,沉稳的令人心颤。 渐渐的,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近了,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的脸逐渐在自己面前放大,唇,碰上一个温热的东西。 噗通…… 噗通…… 段祈雅的心跳声很大,眼睛睁得更大,冰凉的唇微微颤抖着,感受着男人那炽热的唇在自己的唇上撕磨,舔吻。 第一时间,段祈雅脑中闪过一丝抗拒。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立马推开这个养子,可是心底,却怎么也舍不得。 是的。 段祈雅爱柏锡彦,所以他舍不得。 舍不得拒绝,舍不得放手,更加舍不得挣脱这个用心爱着自己的养子。 恍然间,唇间的力道加大了,原本细腻的舔吻变得炽热而疯狂,男人湿滑的火舌顺着段祈雅的薄唇扫了一圈,然后探入口中,揪着他的舌嬉戏。 青涩的接受男人的吻,段祈雅的脑袋逐渐放空,任由自己的指尖被男人摆在胸前,浑身上下的欲火渐渐被挑起。 “唔……”舒展的指尖渐渐勾起,段祈雅与男人的十指相扣,感受着那沉稳的心跳变得跌宕,连带着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 他开始觉得兴奋,整个人都开始发烫,就连脑袋里也是懵懵的一片,只懂得跟着身体最原始的欲望去动作。 “祈雅……我爱你,祈雅……”火热的唇舌渐渐放开祈雅的舌尖,柏锡彦改用一个个细碎的吻,抚触着段祈雅的心灵。从他的嘴角,尖细的下巴,性感的锁骨,一路向下。 “嗯……小彦……”揪着柏锡彦的胸,段祈雅的头微微上扬,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 他这辈子一直都很懂得如何克制欲望,如今却觉得整个人都乱了。那种全身战栗,脑袋缺氧的感觉让他很兴奋,许久未曾发泄过的嫩茎也跟着抬头,磨蹭着自己的裤裆。 感受到自己胯间那可耻的反应,段祈雅突然脸色发白,猛力推开男人,唇齿间的银丝依然留在唇角,银靡而蛊惑。 轻喘着气,段祈雅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可是下一秒又被男人从背后捞进怀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在自己耳边回荡。 “别跑……” 短短两个字,却在段祈雅的心湖中荡起圈圈涟漪,让他紧张的不知所措。 “小……小彦……” 段祈雅的声音有些颤抖,闪烁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地面,脑袋里只是想着,柏锡彦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对! 没错! 这不是他的小彦,不是。可是他的小彦呢?以前的小彦呢?到底去哪儿了? 不断在心底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段祈雅的脑子里面只是想着,以前的小彦明明不会主动吻他,不会这样抱着他,更加不会……不会像这样和自己说话。 “你……你放开我……”微微动了动肩膀,段祈雅有些不自然。 “不放。”说着,柏锡彦搂得更紧。“我不会放开你的!” 柏锡彦的声音很轻,但是段祈雅却从当中品味到那层不曾用到过自己身上的执着与坚定。 “为什么?” “你知道的。” “……” 搂着沉默中的段祈雅,柏锡彦的唇贴在他的耳侧,霸道中不失温柔:“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你适应了再回来见医生,不过你也要乖乖听话,乖乖的按照医生的指示继续吃药,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听话,我见一次就吻你。你回绝一次,我就多吻你一次,直到你听话为止。” 听着柏锡彦的话,段祈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忆中的小彦总是很听自己的话,更不会做出这种……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情。 “你是……小彦?” “呵呵,怎么,不适应?” “嗯。”沉默着点点头,段祈雅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男人。 “我只是……不想再原地踏步了。” 10.多了解你一点 说着,两人都沉默了。段祈雅是因为无奈,而柏锡彦则是在等待。 他与祈雅两人都知道,他们的这种养父子关系不可能维持到永远,而他也没准备一直迁就祈雅,做个什么也不做的乖儿子。 这段时间,柏锡彦一直在观察,一直在揣摩,找寻着两人关系的突破点,终于被他发现,祈雅这个人其实很好掌控。 以前的他不敢对祈雅做些什么,怕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却觉得,祈雅也许只是害怕由他自己走出第一步,所以他就要更为主动一些,该收的时候收,该放的时候放,就算偶尔耍个赖皮,或是强硬一点,只要力道适中,那么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祈雅的表情,柏锡彦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跟着柏锡彦上了车,段祈雅有些好奇,“是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 听话的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段祈雅看着车子在三环绕了大半圈,然后停在一间画廊门面。 “进去说。”示意段祈雅走进去,柏锡彦的唇边始终挂着笑容,而段祈雅自己却有些不确定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因为小彦从没有陪自己来过这种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对着祈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柏锡彦一脸神秘的带着他来到画廊尽头,空旷的室内只有一副用布遮住的巨型油画。 将红布从油画上掀开,柏锡彦一边观察着段祈雅的反应,亮出一副极其亮丽的印象派作品。 “这是……”看着眼前的画,段祈雅的眼神中充满惊喜,缓缓勾起的嘴角显示出他的激动。“这、这是……” 看看柏锡彦,再看看油画,段祈雅简直兴奋的说不出话来,眼神中闪现出难以言喻的流光溢彩。 “菲拉德的画。”看着祈雅像个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柏锡彦的笑容更甚。“喜欢么?”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段祈雅将手摆在空中好一会儿,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又不舍得破坏那一丝一毫的美感,只是睁大眼睛细细欣赏这难得的珍品。 “喜欢的话,这画以后就是你的了。” “你买下来了?” “嗯。”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微微皱起眉头,“小彦你又乱花钱,这种画,看看就好了。”嘴上念叨着柏锡彦,段祈雅却看得仔细,稍显单薄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鼻子都快贴到油画上了。 “只要你喜欢,花点钱算什么。”看着段祈雅的侧脸,柏锡彦的话里饱含了浓浓的深情。这段时间,柏锡彦一直想要送给祈雅点什么。祈雅并不是个看重物质的人,也没有一般人所拥有的虚荣心,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所以他想了很久,这才决定送他一幅画。 原本柏锡彦也不确定祈雅是不是喜欢这些,不过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柏锡彦知道,自己这次的礼物是送对了。 示意工作人员将油画收好装车,柏锡彦往前走了一步,硬是挡住祈雅恋恋不舍的目光。 “好了祈雅,想看画一会儿回家再看,现在我还有另外一份礼物要送你。” “还有?” “先闭上眼。” “我又不是小女孩,闭什么眼。” “快了,先闭上。” 看了眼柏锡彦,段祈雅最后还是乖乖的闭上眼。 黑暗中,段祈雅感觉小彦抓住自己的手,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机票?”睁开眼,两张飞往法国巴黎的机票就这么躺在手心。 “我问过医生,你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可以尝试着多出去走动走动,所以我想趁这次公司放假陪你去一次法国,先去看菲尔德的画展,然后再到处逛逛。” 再次从柏锡彦口中听到菲尔德的名字,段祈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喜欢菲尔德已经是好多年的事情了,不过会从小彦口中说出,段祈雅还是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菲尔德?”小心翼翼的抚着手中的机票,段祈雅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国度的憧憬。 “你那些画里经常出现法国的影子不是么?还有你的那些藏书里面就属菲尔德的作品最多,有一本你还特别喜欢,没事就会拿出来翻一翻。” 听着柏锡彦的话,段祈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中满是被心爱之人捧在手心里的幸福感以及一丝丝揪心的酸涩。 “你……注意到了?” “嗯。”点点头,柏锡彦看着眼前这个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养父,眼神中尽是宠溺。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想多了解一点……” 两人就这么站在空荡荡的画室中,谁也不说话,直至过了半晌,段祈雅闷闷地道:“我还是不去了。” 挑了挑眉,柏锡彦有些意外。 “为什么?” “因为……” 段祈雅心底,一直不希望小彦对他太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控制得住自己的心,才不会将满心的爱意都告诉小彦,才能遵守师母临终前的遗愿,可是最近的小彦真的对自己太好太好,让他不忍心再对他说些残忍的话,只得用“浪费钱”这种理由敷衍过去。 听闻祈雅为了这种理由而要放弃难得的机会,柏锡彦在心底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祈雅的齐平。 “真的不去?” 11.我都要吃醋了 摇摇头,段祈雅下意识的躲避着柏锡彦的视线。 “不去……” 盯着祈雅看了好一阵子,柏锡彦突然一个伸手,从祈雅手中抽回两张机票,作势要撕。 眼看着手上的东西被人抢了去,段祈雅抬起头,伸手就想上去抓那机票,结果又对上了柏锡彦的眼神,扭扭捏捏的把手收了回来。 “我现在可是要把这两张机票撕了哦~” 双手不安分的拧着自己的手指,段祈雅依旧不做声。 “不后悔?” “……” 眼见祈雅一副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柏锡彦微笑着侧过脸,故意放大声音道:“哎!可怜我的两万块钱,这下子也要打水漂咯。” 听到这数字,段祈雅的眉毛动了动。 他很想叫自己不要出声,可是两万块,对他一个乡下的画画老师来说,真的好多…… “小彦……”抬起头,段祈雅看着柏锡彦手中的机票,心中摇摆不定。 “嗯?” “那个……真的要两万那么贵么?” “是啊,而且这机票只能我们俩用,所以你不去的话,就只能作废咯~” 柏锡彦知道祈雅这辈子都过的节俭,很多时候为了省上几块钱连的士都不舍得坐,这样的他更不可能眼看着两万块在瞬间化为泡影。 纠结了半天,段祈雅用手指了指柏锡彦手上的机票。 “那个……机票,先别撕……” “想好要跟我去了?” “你让我想想……”段祈雅依旧有些踟蹰。 “还要想?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行程我都安排好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吃住交通再加各种琐碎的费用,我可花了二十万都不止,而且这些东西定了就不能退,你自己想想到底去不去吧。” 听闻出行的花费一下从两万块跳到二十万,段祈雅的脸都吓白了。 他是一个乡下老师,一个月也就赚那几个钱,就算像小彦这种经理级别的,一个月赚的也不过几万块,现在他一次把几个月的工资都投进去了,叫自己怎么能不心疼! “小彦,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乱花钱!”拉下脸,段祈雅急了,要他从自己身上取二十万出来,对他来说就像割肉一样疼,偏偏小彦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那你去不去?” “我……” “嗯?” “我去!”咬咬牙,段祈雅怎么都舍不得让柏锡彦的辛苦钱变成泡影,只能在心底不断的告诫自己,到时候一定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一定不能再在小彦的温柔之下沦陷。 ****** 吃过晚饭,柏锡彦一边洗碗,一边看着大厅里的祈雅傻呆呆地站在新买回来的油画面前,脸上显出的,是对于偶像的全然崇拜。 将碗筷摆放整齐,柏锡彦擦了擦手上的水,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祈雅身旁的茶几上。 抬起眼,柏锡彦站在祈雅身后,陪着他看着面前这幅画。 虽然祈雅很喜欢,可说实话,柏锡彦一点儿也不觉得菲尔德的这幅画画得有多好。 要说色彩,柏锡彦更喜欢祈雅的,暖色调的基底加上偶尔的几处淡笔,给人一种温而不燥润的感觉,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都是一副温吞的样子;要说笔触,祈雅的也比菲尔德的来得细腻,一笔一划之间,尽处牵动人心,就好像现在的他,只要自己轻轻挑拨一下,就会表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青涩与可爱。 想到这里,柏锡彦又忍不住逗弄起面前的祈雅,微微弯下身子,对着他的脖颈道: “祈雅,这幅画不会跑,你用不着一天到晚盯着它看,搞得我都要吃醋了。” “你、你吃什么醋……”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的脸一红,倒也不好意思继续看那画。 “我吃什么醋?你、懂、的。”将唇贴在祈雅的耳边,柏锡彦的话很轻,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旁,让他红了耳根,忍不住移开两步,用手捏捏发烫的耳根。 “我……我不和你说,我去收拾行李。” 看着祈雅可爱的反应,柏锡彦微微一笑,愈发沉浸在难得的好心情中。 这段时间,周宏逸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公司请了假,也没有打过电话给祈雅。 对于柏锡彦来说,他并不会太在意那个男人,只是一想到他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打扰到自己与祈雅的平静生活,心里就舒畅了许多。 笑呵呵地看着祈雅一个人钻进屋里,柏锡彦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直到把新一季的年度报表上传到网上才进屋看了看自己那个可爱的养父。 “祈雅,你在干什么?”站在门边,柏锡彦看着祈雅手里拿着一张小清单,地上摆了个超大size的黑色行李箱,而他忙碌的身影显示着他正把清单上列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往行李箱里面塞。 “收拾行李啊。”说着,段祈雅走出小房间,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餐具。 看着祈雅把餐具放进行李箱的角落位置,柏锡彦笑了:“你……不会想把那玩意也带上吧?” “这些应该都是旅行的必需品,我们一次去那么长时间,一定要好好准备才行!”说着,段祈雅很认真的点点头,一边细数着自己到底带了哪些东西。 “换洗衣服,牙膏,牙刷,毛巾,面霜,刮胡刀,雨伞,拖鞋,洗发精,沐浴露,零食,对了小彦,我们住的地方有厨房么?有的话我们就可以自己买食材煮着吃了,不过那边有锅么?碗呢?” 看着祈雅和个孩子似的叽叽喳喳,柏锡彦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 “呵呵,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些东西宾馆里面都有提供,而且你带这么多东西,我到时候还怎么带你到处玩。” 以前,柏锡彦总以为女人出门才是最麻烦的,没想到他的祈雅比那些女人还麻烦。不过麻烦归麻烦,祈雅麻烦得可爱,居然连被子都想装到行李箱里面去,简直萌的他有些受不了。 12.让我多握一会儿 “我以为这样比较省……”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微微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行李箱里的东西发起呆来。 长这么大,段祈雅除了从家里逃出来的那一次,再没出过远门。 对于外面的世界,他幻想过许多,也有过很多憧憬。不过那些东西始终都是幻想,而他也知道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更何况小彦笑的那么夸张,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简直就把自己当成个小白痴。 憋着一股闷气,段祈雅有些委屈地蹲下身子,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回原位,一边摆,心里越发觉得难过。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不指望自己能为小彦做出多大贡献,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替小彦多考虑一些,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我只是想……能省一点是一点……”站在灶台边上,祈雅的背影有些孤寂,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落寞。“你都为我花了那么多钱了……” “嗯,我知道。”走到祈雅身旁,柏锡彦轻轻揉了揉他的发,表现得像个比祈雅还要年长的男人,黑耀的眼中满是温柔。 “谢谢你……” 闷闷地低下头,祈雅别扭地揉了揉鼻子。 “谢我做什么?我就只会给你添麻烦……” “你的确很麻烦,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看着祈雅微微颤抖的肩头,柏锡彦微微一笑,很自然的从背后揽过他的肩,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的心。 “不过……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谢谢你,这么努力的替我着想。” 被柏锡彦揽在怀里,段祈雅的身子有些动摇。 他看不见小彦的表情,却依然能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对自己的温柔。 只是这温柔对他来讲太过甜蜜,太过…… 沉重…… “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深吸了一口气,段祈雅很努力的用着平淡而又冷静的声音回应柏锡彦的一切,只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正一步一步地陷进小彦对自己的关怀中,一步一步地沉溺于他对自己的温柔…… ****** 上飞机的那天,段祈雅听了柏锡彦的话,只是随身带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旅行箱,其他不必要的东西一概等到法国再买。 看着背着小背包的段祈雅,柏锡彦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只不过这次的自己是个领队的老师,而祈雅则是队伍里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学生。 带着祈雅从优先通道到达机舱头部,柏锡彦看着祈雅弯下身,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拎在手上。 “祈雅你干嘛?” “脱鞋。” “为什么要脱鞋?” “因为……上飞机……”看看柏锡彦,再看看机舱门口站着的乘务员,段祈雅顿时意识到,自己出糗了。 面红耳赤地穿回鞋子,段祈雅跟在柏锡彦后面,迅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柏锡彦问了个一头愣。 坐在段祈雅身旁,柏锡彦一边替他系好安全带,一边问:“祈雅,你从哪儿看说上飞机要脱鞋的?” 听到柏锡彦一上来就提这种糗事,段祈雅有些不好意思。 “就……那个……” “什么?” “动画片。” 没想到祈雅的回答居然是动画片,柏锡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哈哈,动画片?祈雅你真是……真是……哈哈哈……动画片……” 看着一旁的小彦笑得那么不给面子,段祈雅板着脸扭过头,脸颊和耳根却依旧红得发烫。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多傻,只是他又没坐过飞机,对外面的世界又不了解,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事实上,段祈雅长久以来都把自己关在属于自己的牢笼里,从不轻易接触外界的事物。 他不听广播,也很少看电视,就算偶尔打开电视机也不会去看任何新闻,唯一会看的,就是些与自己专业有关联的绘画节目以及动画片。 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懦弱,这么封闭,可他就是怕。 他怕听到任何与那个家有关的新闻,更怕在电视机里看到任何一张属于那个家的脸。 可惜相比于那个家里的其他成员,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渣滓,一个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可以捏得粉身碎骨的蝼蚁,所以他能做的除了封闭自己,别无他法…… 怀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段祈雅再次看向一旁这个依然笑得开怀的养子,突然觉得他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太阳,明亮而耀眼,可惜如此罪孽深重,如此污秽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他,而自己这辈子都只能怀着卑微的小心思,偷偷爱着这个男人…… 不明白段祈雅心中所想,柏锡彦依然沉浸在与祈雅一起旅行的愉悦中,一边笑,一边指着窗外的蓝天。 “祈雅你看,飞机已经飞到云层上面了。” 顺着柏锡彦的手指看向窗外,段祈雅的瞳孔逐渐放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情绪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不知道飞机是什么时候起飞的,只知道外面的天好蓝,朵朵棉云飘在身旁,看起来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悠闲,没有一丝烦恼。 侧过身,段祈雅把手扒在窗户上,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些云。 无边无际的云絮一眼望不到头,无论飞机飞了多久,飞了多远,却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态,广阔而包容。 勾起嘴角,段祈雅不自觉地放松了身心,想象着自己就是这广阔天际中的那片闲云,没了内里的污秽,没了心中的苦楚,变成了一片可以配得上小彦的,纯净的云。 正当段祈雅沉浸于片刻的遐想,他的耳朵里传来尖细的鸣叫声,再下来,整个耳朵疼得发紧,针扎似的疼痛直达脑际,脸色刷白。 放下攀在窗边的手,段祈雅微微弓起身子,隐隐忍耐着那种从未出现过的疼痛。 他不想让小彦发现一个这么没用的自己,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替小彦增添任何麻烦,可惜他的举动还是引来了柏锡彦的注意。 “怎么了祈雅?”看着祈雅泛白的脸色,柏锡彦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段祈雅好不容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就感到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一浪高过一浪,整个脑子像是要炸开一般。 微微扭过头,段祈雅看着小彦一脸焦急的拍着自己的脸,口中好像喊着什么,可自己却什么也听不到,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嗡嗡声。 “疼……” 抓着柏锡彦的手臂,段祈雅的力气大得出奇,瞬间在男人手上捏出一块青紫,而柏锡彦也借由手臂上的疼痛感受到了他的痛楚。 “疼?哪儿疼?” “耳朵……” “除了耳朵呢?” “头疼……真的好疼……”捂着自己的头,段祈雅弓起身子,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看着祈雅这个样子,柏锡彦迅速从空姐那儿要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祈雅的头。 “来,喝水,喝了应该会好些。” 因为耳朵太疼了,段祈雅根本听不见小彦在说些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接过杯子,喝了整整一大口。 第一口水下肚的时候,段祈雅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起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鼓鼓胀胀的感觉消失了大半,只是耳朵里面依旧疼的发紧。 敲了敲头,段祈雅又喝了一口,效果没有第一口来得明显,却也有所缓解。 就这样,段祈雅一口一口地喝着水,直到把最后一滴水灌进肚里,耳朵这才觉得通畅了许多。 看着段祈雅逐渐缓和的脸色,柏锡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还疼么?” “好多了。”看到小彦一脸慌张的样子,段祈雅知道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 对柏锡彦道了声对不起,段祈雅的手紧紧捏着安全带的金属扣,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他很想告诉小彦,一切都是自己不好,是自己没有搞清楚状况,是自己不肯去了解外面的世界。 如果自己肯再多和外界接触一点,哪怕多看几本书,也会知道这些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基础知识,可他偏偏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什么事情,都要小彦去打理。 “是我不好,我应该在上飞机之前就把这些注意事项和你说清楚,免得你像刚才那么难过。” 拉过段祈雅的手,柏锡彦把它放在自己的掌心,绵密的细汗就算他自己不说,也能让祈雅感受到他方才的恐惧。 “小彦……”动动手指,段祈雅想把手抽回去,无奈柏锡彦握得死紧,一边握着,一边道:“你就让我多握一会儿吧……” “一会儿,就够了……” ****** 看着柏锡彦的侧脸,段祈雅低下头,一边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颗心酥麻不已,连带着连脸上甚至是身上都热烫起来。 得到祈雅的同意之后,柏锡彦的手势放松了许多,不会让祈雅觉得有半点疼痛与不适感,却依旧让他不敢多动。 13.你喜欢我 就这么过了好久,段祈雅紧张的连肩膀都僵硬了,酸疼得实在受不了,这才敢轻轻问一句: “那、那个……小彦,你握够了没?” 段祈雅本来是想叫柏锡彦别握那么久,不想男人突然鼓起个腮帮子,用着极其搞笑的表情转过身对着他,看得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小彦你干嘛?” 隐忍着笑意,段祈雅看着柏锡彦那一脸滑稽的表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报告祈雅大人,小人正在用真人表演的方法向您演示如何预防晕机。”鼓着腮帮子,柏锡彦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以后您要是再觉得耳朵疼或是头疼的话就嚼口香糖,或者鼓起腮帮子,对着耳朵吹气,就像这样。”说着,柏锡彦的腮帮子鼓得更大,那么英俊的一个男人瞬间变成一只放大版的花栗鼠,看得祈雅嘴角一弯,差点笑出声来,原先僵硬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好笑?” “嗯。”点点头,祈雅捂着肚子,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这么不给面子的一直笑,可是小彦的样子真的好好笑,让他忍得好辛苦。 看着祈雅恢复成之前那个自然的他,柏锡彦这才用另一只手揉揉自己的腮帮子,用那极黑的眸子温柔地望着他。 “只要你喜欢,随便你怎么笑都好,就是别再那么抗拒我……” “我没有抗拒你。” 段祈雅的话说的很没底气。 “我知道你没有抗拒我,只是不习惯我这么握着你的手,是么?” “小彦……” 不等段祈雅再说什么,柏锡彦微微张开口,道: “我只是想让你快乐……” 说着,柏锡彦主动松开牵着祈雅的手,用着极为轻柔的手势按摩着段祈雅的手臂,直至肩头。 感受着男人给与的按摩,段祈雅的心却好似空了一块,连同失去温度的手心,有的除了对柏锡彦的愧疚感,只剩下深深的疼惜与无奈。 段祈雅知道,小彦其实是个比谁都要温柔的人。 虽然他对别人有些冷硬,也不喜欢泄露情绪,却有一颗比谁都要脆弱,比谁都需要被呵护的心。 看着面前的柏锡彦,段祈雅最终只是闭上眼,用着尽可能平和的声音对着前方的空气道:“飞机应该还要飞很久,我想睡一会儿……” 知道那只是祈雅试图逃避的反应,柏锡彦收了手,深深地看了眼祈雅的脸,继而扭过头,跟着闭上双眼。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折腾的太久,段祈雅没一会儿真的睡着了,等自己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柏锡彦抱在怀里。 动了动身子,段祈雅本来想叫柏锡彦放开自己,谁知自己一抬头才发现抱着自己的男人也睡着了。 睁大眼睛,段祈雅盯着柏锡彦的下巴,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乱跳。 像这样被小彦抱在怀里并不是第一次,只是每次被他这样抱着,段祈雅总会有种情难自禁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更加渴望小彦更深层次的抚触,渴望做一个敢爱之人,做一个,可以回应小彦的段祈雅…… 持着这样卑微的爱意,段祈雅微微抬起脖颈,用那淡色的唇轻轻抵着男人的刚毅下巴,微微摩挲。 “嗯……” 睡梦中,柏锡彦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轻轻抚触着,那种感觉,很轻,很柔,小心翼翼的轻吻接踵而至,却像是要把他的心给揉碎了。 一瞬间,柏锡彦睁开眼,怀里的祈雅则像只惊弓之鸟一般,整个从座位上跳起来,有些惶恐地盯着自己。 “我……”段祈雅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才会蹭到你的下巴……” 蹭到了么? 摸摸自己的下巴,柏锡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解开座位上的安全扣,一把将祈雅拉进自己怀里,坐回座位。 怀里的段祈雅吓得发抖,却让柏锡彦更加认定自己这个胆小的养父在撒谎。 以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差距,祈雅根本不可能不小心用唇蹭到自己的下巴,更何况刚才那种感觉好似维持了好一段时间,并不是一句“不小心”就可以敷衍过去的。 想到这里,柏锡彦笑了,刚毅的薄唇勾着一抹笑意,一边抬起手勾起段祈雅尖细的下巴,火热的舌就这么侵入他的口中。 “唔……” 没想到柏锡彦会突然吻他,段祈雅蓦地睁大双眼,一双手抵着男人的肩膀,拼命的想要挣脱,无奈自己越挣脱,柏锡彦的吻更为剧烈,濡湿的舌尖不停的在自己的口腔内搅动,霸道张狂的气息让他为之迷醉。 一吻下来,两人都没了力气,段祈雅只会趴在男人怀里喘气,而柏锡彦则是笑着摸着他的背,笃定地道: “你喜欢我。”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一把推开他,死命的摇头。 “我没有!” “你有。” “我、我说了我没有。” “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不然也不可能趁我偷偷睡着的时候吻我!” “我都说了我没有偷吻你!那……那只是不小心蹭到的。” “不小心?”低下头,柏锡彦看了眼段祈雅的裤裆,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深色的牛仔布下确确实实地支起了一个小帐篷,可爱的紧。“可你并不讨厌我,只是一个吻,就有反应了。” “我……”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体,段祈雅立即胀红了脸,两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裤裆。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小彦面前露出如此猥亵的一面,在与小彦发生关系的那晚以前,他的性欲一向淡薄,连自慰都很少有,谁知他后来会变成这样,只要被小彦随便一碰都会脸红脑热,情难自禁,现在还可耻的有了反应,还好整个机舱只有他们两人,不然非得羞死不可。 知道祈雅脸皮薄,柏锡彦也没再说什么,看着他一个人冲进卫生间,过了半个钟头还不出来。 走到卫生间门口,柏锡彦敲了敲门:“祈雅,别不好意思了,快出来。” 14.等我帮你洗 “谁、谁不好意思了?我只是肚子不舒服……” 门的内侧发出闷闷的声音。 “祈雅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把空姐叫过来看看?” “没事,就是有点……肚子疼,过一会儿就好了。” “过一会儿?你都已经呆在里面半个钟头了!不行,我还是找人过来看看你。”微笑着,柏锡彦作势要走。“不过你确定只有肚子疼么?下面……有没有被裤裆夹疼了?” “柏锡彦!”一听柏锡彦对着自己开黄腔,段祈雅整个急了。他知道小彦是存心揶揄他,可他真的很怕别人会看到自己的这副糗样。 “怎么了?” “我……我疼一下而已,现在已经不疼了。” “真的?” “真的。” “那你出来给我看看。” “……” 等了半天,柏锡彦才看到段祈雅打开卫生间的门,探着个头钻出来。 “怎么样祈雅,肚子……还疼么?” 顺着柏锡彦的眼神,柏锡彦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看看已经消下去的小帐篷,有些懊恼。 “你就知道捉弄我!”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怕你闷坏了。” “我不理你!” 轻哼一声,段祈雅一扭头,有些僵硬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就感觉柏锡彦搂住自己的腰,抱起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 “小彦!” “让我抱着你。”低下头,柏锡彦显出一副霸道又轻浮的痞子样,一边轻舔着段祈雅的耳垂,“你如果不让我抱你,我就吻你……不过这次你如果再挺起个小帐篷,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躲起来……”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简直羞得快要烧起来。 他的小彦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却会对自己做出这般轻浮的举动?偏偏自己口才不好又容易害羞,完全没有抗拒他的能力,只能由他抱着自己,无力反抗。 感受着小彦的心跳与胸口微微的起伏,段祈雅虽然有些羞斥,却是真的觉得幸福。 活了近四十个年头,段祈雅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挺喜欢这样痞痞的小彦,看似无赖,却只是对自己耍些嘴皮子功夫,偶尔的两下轻浮举动也只会让自己脸红心跳。 就这样,十个小时的机程,段祈雅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被柏锡彦半强制性地搂在怀里,直到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再被叫醒。 “祈雅,祈雅。” 睡梦之中,祈雅被人摇晃了下肩头,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我们到了,起来吧。” “啊!”揉揉眼睛,段祈雅从柏锡彦的怀里站起来,看着男人略微动了动肩,从上方的架子上拿出行李。 “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 “没事”替祈雅从行李箱中拿了件外套披上,柏锡彦细心的替他扣好扣子,围上围巾,这才提起行李,握着他的手往外走。“走吧。” “嗯……” 跟在柏锡彦身后,段祈雅看着男人宽大的背影,下了飞机。 一出机场,段祈雅很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强冷空气迎面袭来,顿时打了个哆嗦,清醒不少。 “冷么?”握着祈雅的手又紧了一分。 “还好。” “走吧,我先带你去酒店。” “嗯。” 从机场附近取了之前已经预定好的轿车,段祈雅看着柏锡彦开着车在巴黎的街道上穿梭,好似对这里的每条路都很熟悉。 看着窗外的一切,段祈雅不禁感叹:“小彦你好厉害,居然认得路。” “以前公干时来过一次,所以认得路。” “那也很厉害,如果是我的话,只走一次,一定什么都记不住。” 听着祈雅的赞扬,柏锡彦微微勾起唇角,一边驶着车子来到一间五星级酒店门口。 “下车吧,祈雅。”打开车门,柏锡彦将行李从后车厢搬出来,便将钥匙交给了等在一旁的一个小伙子,说了几句法语。 “车……”看着小伙子将他们坐的车开走,段祈雅的眼神有些闪烁。 “放心,那个人只是帮我们把车子停好,等我们出去了会再把车子开出来。 点点头,段祈雅知道小彦一定是认为自己见识浅,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他也不多解释,只是默默地跟在柏锡彦身后,看着他跟柜台小姐说了几句话,便被带着上了楼,停在一间房门口。 拿出房卡,柏锡彦在门口刷了一下,打开门,两人的行李已经被人送了上来。 “累了么?”脱了外套,柏锡彦将它随手挂在门口的小衣柜中。 “不累。” “那你先休息会儿,洗个澡,吃点东西,等傍晚的时候,我再带你出去逛逛。” “嗯。” “那我先去洗个澡,卧房里面还有一间浴室,你等一下可以用那一间。 “好。” 趁着柏锡彦洗澡的空档,段祈雅环视了一下这间套房。 房内的摆设让段祈雅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段时光。 明媚的阳光,华丽的摆设,奢华的家具,以及床边的帷幔,这一切的一切,段祈雅都曾体验过。 年少时的他可以说是生活无忧,吃的用的皆为极品,而他住的房间,甚至比小彦订的这间更为豪华,更为奢侈,加上成群的女仆,只要是个人,应该都很向往那样的生活。 曾经的他也很享受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只是现在想来,那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如果他可以选择,他宁愿不曾生在那样的家庭,宁愿做个普通人,有份普通的工作,好像现在一样,只要能和自己此生最爱的男人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偷偷地爱着他,就够了。 回忆之际,柏锡彦已经洗好澡,换了件浴袍走出来。 “祈雅你怎么还没洗?”看着段祈雅依然穿着那身脏衣服,柏锡彦调笑道,“你不会是想等我帮你洗吧?” 听着柏锡彦没正经的话,段祈雅又红了脸。 “谁在等你……我马上去。” 微笑地看着段祈雅冲进浴室,柏锡彦坐在沙发上,大致翻阅了一下刚才从酒店大堂拿上来的旅游介绍,等待着祈雅的出现。 15.快来帮帮我 当天晚上,柏锡彦带着段祈雅来了一家附近有名的法国餐厅。 浪漫的气氛,旖旎的灯光,配上那么一丁点儿的红酒,让不怎么喝酒的段祈雅三两下便觉得有些微醺,水雾迷蒙的眼中映照着的,满是男人俊逸的面庞。 “小彦~~” 指着柏锡彦的鼻子,段祈雅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不稳地环住男人的脖子,语义中的撒娇意味十足。 环抱住段祈雅的腰,柏锡彦温柔的在他耳边呢喃着: “祈雅你醉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回家?” “嗯。回家。” 环视了一下满室的外国人,段祈雅傻呵呵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环着柏锡彦的脖子:“是回我们的家么?” “是。” “我们的家……” 不知是不是人在异国,连人的性情也有了变化,今晚的祈雅特别难搞,拖着柏锡彦这晃一下,那晃一下,就连坐在车里也不老实,全然不似以往那个沉静的段祈雅。 “乖了祈雅,快把衣服穿上。” 擦了擦额上的汗,柏锡彦好不容易将段祈雅弄回宾馆,抱上床,无奈祈雅的酒疯撒的厉害,三两下便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榛白的躯体就这么崭新在柏锡彦眼前,弄得他痛苦不已。 “我不要!”挣扎着,段祈雅把刚刚披上的衣服丢得老远。 “乖了祈雅,你这样会着凉的!” 巴黎的冬天异常的冷,祈雅的身子又弱,因此尽管房间里面有暖气,柏锡彦还是怕他会感冒。 “我才不会!小彦你好罗嗦,好像老婆婆……” 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柏锡彦妥协了。 “好了好了,你不穿就算了,不过要给我盖好被子,乖乖睡觉。” “哦……” 嘴上应得乖巧,段祈雅的眼睛却没闭上过,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床畔的柏锡彦,闪着皎洁的光。 “小彦,我睡不着……” “睡不着先闭上眼,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话的闭上眼,段祈雅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过了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地坐起身,一脸委屈地盯着面前的柏锡彦。“唔……不行不行啦!” “怎么不行?” “难受!” “怎么又难受了?不会着凉了吧?” 说着,柏锡彦担心地摸摸段祈雅的额头,就怕他经不起折腾的病倒了。 将柏锡彦的手掌挥开,段祈雅有些不耐烦。 “不是那里难受……” “不是那里,那是哪里?” “就是……”掀开被子,段祈雅也不避忌,白花花的身子就这么崭新在柏锡彦的面前。 “就是下面……涨的好疼……” 因为羞耻,段祈雅在飞机上的时候硬是把情欲压了下去,这会儿受了酒精的催发,一下子上了头,一根小玉茎直挺挺的竖在腿间,怎么也软不下去。 不等柏锡彦反应,段祈雅主动用手扶起自己的小玉茎,一双手在上面来回揉搓着,粉嫩的玉茎就这么被他握在手里。 微蹙的双眉,段祈雅的力道轻柔而有规律。 他本不是一个性欲旺盛的人,对性方面的知识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就算喝醉了酒,放开了性情,也还是不懂得太多让自己快乐的方法,只知道上上下下的用手为自己的下体做着一成不变的活塞运动。 “小彦……小彦……嗯……舒服……” “祈雅你在做什么?”眼看着段祈雅叫着自己的名字自慰,柏锡彦的黑眸一黯,全身的血液都往下体冲去,黑色的西装裤下包裹的是一块不断膨胀的硬块。 没注意柏锡彦的反应,段祈雅只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很难受,玉茎里面的东西好像憋得太久,怎么都出不来,只希望有个人能帮他一把,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才好。 “小彦你帮帮我好不好?一个人……弄不出来……” 和段祈雅在一起相处这么久,柏锡彦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血气上涌,一把扑倒了正在自慰的段祈雅。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柏锡彦,段祈雅的眼中充满水雾,一边用细腿不停蹭着男人的腿根,“小彦……你快帮帮我……下面……下面真的好难受……呜……想射……” “你个妖精!” 低吼一声,柏锡彦堵住段祈雅的唇。一只手撑在他的身侧,另一只手颤抖着探向他的下体,轻轻握住那根自己向往已久的小嫩茎。 与段祈雅的手不同,柏锡彦的大掌温热,热烫的掌心上还有一层厚茧,微微搓弄着祈雅细嫩的表皮,让他在疼痛的同时,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感。 “唔……”揪紧柏锡彦的衣服,段祈雅舒服的想要呻吟,无奈全数细语全都湮没在与男人交合的双唇之中,变成了依依呀呀的吟叫。 与祈雅第一次做的时候,柏锡彦醉得厉害,就算事后再怎么回想,也还是记不清楚那天晚上的全部,因此现在的柏锡彦,像是要补偿第一次的遗憾似的,亲吻得特别的仔细。从最开始的轻吻,到渐渐升温的热吻,每一次的碰触,每一次的纠缠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情意绵绵。 一边吸着段祈雅的舌尖儿,柏锡彦的大掌小心翼翼地揉搓着段祈雅的嫩茎。月光下的玉茎白中透着点粉,细嫩的表皮之下布着几条细细的青筋,玉茎的顶端更是渗出些许透明的液体,透着水光。 “唔唔……嗯……”不满柏锡彦的小心翼翼,段祈雅从口中溢出几许呻吟,催促着他加快手中的速度,好让自己快些解放。 知道祈雅心急,柏锡彦也不加快速度,反而将手拿开,任凭那根可怜的小东西翘得如何高,哭得有多厉害。 “嗯嗯……” 哀怨地看着面前的柏锡彦,段祈雅撇下嘴,放开环住男人脖子的手,想要自己解放自己的下体,不想两只手被男人圈得死紧,怎么也动不了。 “你快放开我!!”气闷地盯着柏锡彦,段祈雅就差张嘴咬人。 16.吸一吸就不痒了 “不放。”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猫,柏锡彦也知道他难受,不过…… “在我解放你之前,我想确定一些事情。” “不能弄出来再说么?”撇下嘴,段祈雅难耐地蹭了蹭男人的腿。 虽然段祈雅也想好好听小彦讲话,可他现在真的好难受,哪等得了小彦这么慢慢腾腾的问话。 “不能。”轻轻抚触着段祈雅的面颊,柏锡彦再一次在他面前吐露着爱语。 “祈雅你知道么?我是真的爱你。所以不管我再怎么想要你,也不希望你和我做过以后又后悔。” 第一次以后的记忆对于柏锡彦来说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的祈雅有多痛苦,他全都看在眼里;被人拒绝的感觉是多么的撕心裂肺,他也记在心里。所以他不想再错一次,不想因为今晚的一切让两人长久以来努力经营的关系毁于一旦。因此他必须确定,确定祈雅是否和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情,确定他是否是因为爱,而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才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放荡。 “祈雅,你……爱我么?” 柏锡彦问得郑重,黑曜石般的眸中闪着些许的不安。 对于他来说,祈雅的回应就是一切。 爱他,或者不爱他,只要短短一句话,就能左右两人接下来的命运。 想了想,段祈雅扭过头,给了柏锡彦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搂上柏锡彦的脖子,细细亲吻着他的脸颊。 “我最爱小彦了……” 轻轻的一句话在柏锡彦脑中炸开了花。 一时之间,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心间。兴奋,欣喜,释然,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这么长时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真的?” 颤抖着,柏锡彦用手捧起段祈雅的脸颊,再次确认着。 “嗯!”没有注意到柏锡彦的心理变化,此刻的段祈雅只知道自己被欲望折磨的好难受,再没有人帮他弄弄他的小弟弟,他估计会被憋死。 可怜巴巴的眨着眼,段祈雅用着极近哀求的语气盯着面前的柏锡彦,“小彦……有什么话等我出来了再说好不好?我……呜……我这样真的好难受……你快帮我弄弄……快点让我射出来……好不好?” “祈雅……”看着面前正对着自己撒娇的段祈雅,柏锡彦不懂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知道祈雅忍得辛苦,而他自己也忍得辛苦,恨不得快点将祈雅扑倒,吃到连骨头都不剩,所以现在的他决定放开所有的疑虑,专心取悦面前的小东西,至于其他的,就等两人醒来以后慢慢解决。 松开禁锢着段祈雅的手,柏锡彦在祈雅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两下,一边诱哄着祈雅为自己脱去衬衫,解开西裤的扣子。 享受着柏锡彦的亲吻,段祈雅的细长手指急切的解开男人的西裤,本能的将手贴在男人的裤裆前,感受着他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硕大楠根。 像是要回应祈雅的手,内裤下的巨龙跳了跳,热烫的触感让段祈雅整个手都发烫了,连自己的小荫净也变得烫烫的,滴着透明的泪液。 “小彦……”无助地瞅着柏锡彦,段祈雅的脸烧得厉害,小小玉茎隔着内裤戳着柏锡彦的那根,求欢意味十足。 轻笑着,柏锡彦眼看着自己的内裤都快被祈雅玉茎上的泪液给浸湿,一边轻咬着他的耳垂,又添又含。 “祈雅想玩我的那根了?” 耳垂被男人含在嘴里,湿湿热热的,弄得段祈雅全身酥酥麻麻,只能软着身子摊在软绵的大床上,轻轻哼着。 “嗯……小彦的……好烫……” “小色狼!” 利落地褪去身上所有衣物,柏锡彦举着下体的巨刃,与祈雅的那根小东西坦诚相见,时不时轻轻蹭着他的那根,蹭的段祈雅心也痒,下面也痒,就连不常问津的后薛也有些奇异的酥麻感。 紧紧盯着柏锡彦下体的粗长荫净,段祈雅吞了口口水,一面又觉得害羞,不好意思看得太露骨,一面又忍不住偷窥。 “想摸么?” 轻轻点点头,段祈雅的脸颊烧烫,骨感的手指轻颤着扶上男人的那一根,一股子不容忽视的侵略感迎面袭来,让他的心跳也跟着青筋上的脉搏鼓动。 微皱着眉,柏锡彦感受着祈雅的手在自己的下体抚弄,薄唇也不闲着,由耳垂处一路下滑,舔舐着他的下巴,锁骨,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细微,直到胸口处。 紧紧盯着段祈雅的胸,柏锡彦看着两颗平坦的乳粒散发着无比的诱惑。 伸出手,柏锡彦在那上面搓了一下,立即引得段祈雅一声轻吟。 那地方的手感很好,被自己呼出来的热气稍微喷了一下便敏感的立了起来,又硬、又嫩,乳头和乳晕都是可爱的淡粉色,看着就想叫人咬上一口。 羞耻地看着柏锡彦对着自己的乳头猛看,段祈雅很想告诉自己不能如此放荡,可是乳头不知是怎么回事,越是被男人猛瞧就越是觉得瘙痒,连带着下面的小东西也愈发兴奋起来。 “呜……小彦……你别一直盯着看……” “为什么?祈雅的这里很好看……” “被你盯得……乳头好痒……” 微微扭过头,段祈雅羞得不敢看男人,只得小声地嘟囔着,语气中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听得柏锡彦心坎一软,却忍不住捉弄起这个可爱的小养父,用指甲盖狠狠掐了一下柔嫩的乳粒,疼得段祈雅皱起眉头。 “还痒么?” “呜……痒……”乳头的部分虽然被抠得很疼,但还是好痒,又疼又痒的感觉让段祈雅很想自己把手放到胸部上揉一揉,却不好意思这么做。 “痒?吸一吸就不痒了。”说着,柏锡彦的头一低,嘴巴往那上面一吸,逗得段祈雅整个人抖了一下。 男人的口腔湿漉漉的,舌苔上粗糙的舌粒一点点的摩擦着段祈雅的乳尖儿,蹭的他舒服的仰起脸,另一边的乳头却也痒的发胀。 17.帮我舔干净 “另一边也好痒……呜呜……要吸吸……呜呜呜……怎么会这样……” 段祈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银荡,以前的自己就算自慰到高朝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可是为什么现在,为什么只不过是被碰了一下乳头,身体就变得不像是自己的,瘙痒到不像话。 乳粒被吸得发疼,红红肿肿的泛着水光,明明再被多吸一吸便会胀的发疼,却还是渴望男人在那上面多舔一舔,最好从那里面吸出奶汁。 “呜呜……小彦……胸部好奇怪……被吸得……被吸得……” “被吸得怎么样?” “好像会被吸出奶奶一样……” “呵,那祈雅的胸部真的有奶给我喝么?” “呜……我不知道……” “那祈雅要不要试试看?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能帮你把里面的奶给吸出来……” 说着,柏锡彦张开嘴,一边用两根手指技巧性地夹住另外一边的乳头,迅速的抖动拧转,直到祈雅受不了的眯起双眼,哭着叫着地推着他的肩头。 “呜呜呜……小彦……小彦你别玩了……乳头……乳头好奇怪……呜呜……要被你玩坏掉了……” 用舌尖轻轻舔了两下被自己吸到肿起来的艳红乳粒,柏锡彦怜爱地抚着他的发尾,细软的发丝与他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在月光下显得旖旎又缠绵。 “祈雅乖,不会被我玩坏掉的。” “谁说不会!”撇开嘴,段祈雅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脯,点点殷红全都在控诉着柏锡彦的罪行。“你看你看,都肿的这么厉害了,还说不会玩坏掉……呜呜呜……你欺负我……我讨厌小彦!” 抓起段祈雅的小手,柏锡彦将他放在自己唇边亲吻着,一边安抚着怀里有些炸毛的小养父。 “乖,祈雅乖,我不欺负你,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微眯着双眼,段祈雅看着自己的指尖被男人含在嘴巴里,湿湿热热的舌时不时伸出来,缠绕在自己的指缝之间,舔得他的心噗通、噗通的乱跳,又麻又软,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真的?” “真的。” 诱哄着拿起段祈雅的手,柏锡彦一边舔着他的指尖,一边将他的手朝自己的胸部贴近,用那细长的指尖戳着自己的乳晕。 “疼么?” 摇摇头,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的舌尖逐渐从自己的指缝移到指尖与乳晕的结合处,轻轻舔着。 “那现在呢?疼么?” “不、不疼……” “那舒服么?”将段祈雅的手拿开,柏锡彦的舌软成一滩,绵绵密密地吸含着他的乳珠,力道又轻又柔,让肿胀的老高的乳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说痒又不是真的痒,总之就是舒服到不行,让他的小玉茎瞬间翘得老高,两条细长的腿情不自禁地缠上柏锡彦的腰骨,对着他的腹肌猛蹭,一边蹭还偷偷摸摸的让男人的巨刃戳着自己的阴囊,舒服得紧。 见祈雅被自己挑逗得乱扭,柏锡彦加快舌尖的速度,越来越迅速的扫着他的乳粒,啧啧的吸着,一边利用吸吮时的强烈震感让翘挺的乳粒在自己口中颤抖。 段祈雅这辈子都不曾被人这样玩弄过乳头,三两下便憋红了脸,玉茎处更是受不了的颤抖,噗噗地喷射出浓稠的腥液。 “小彦……要射……快放开……嗯……啊啊……” 搂着柏锡彦的头,段祈雅的胸部不停的被男人的舌刺激,玉茎不停射出白花花的经验,溅在柏锡彦的腹部,荫净处,就连阴囊上也都是他的体液。 “祈雅……”感觉到一注注热烫的水柱打在自己的下体,柏锡彦将段祈雅的乳晕吸到有原先的两倍大,这才缓缓放开口,用手刮了一口祈雅的甜精,放入口中。 “射了很多嘛……” 腥甜的气味逐渐在空气中扩散,柏锡彦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自己湿漉漉的下体,笑得邪魅,而段祈雅看着男人被自己溅的白白的下体,一时之间也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见祈雅害羞了,柏锡彦使坏的笑看着他,一边指指自己的下体。 “自己的东西要不要乖乖清理干净?” “我……我去帮你找纸巾。” 一把捞回四处寻找纸巾的段祈雅,柏锡彦从背后搂着他,一边把玩着他有些疲软的玉茎。 “我不要纸巾。我要你……” “要、要我做什么?” 段祈雅的眼神闪烁。被经验喷湿的巨大楠根依然浮现在自己眼前,加上男人现在毫不避忌的用下体蹭着自己的小屁股,让他更难忽视刚刚发生的一切。 “帮我舔干净……” “小、小彦……” “嗯?” “能不能不舔?” “不想舔啊?”柏锡彦状似苦恼的想了想,“不舔也行,我直接把他们全都塞进你的小屁股,让你里面吃干净,你说好不好?”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苦了脸,下意识的想捂住自己的小屁股,无奈两人的下体贴的紧紧的,自己连根手指都塞不进去。 “呜……我舔就是了……” 挣扎了半天,段祈雅还是妥协了,有些气恼的撞了撞柏锡彦的小腹。 “你放开我啦!这样我怎么……怎么舔……” 勾起唇角,柏锡彦亲了亲段祈雅的面颊,眼神中满是浓到化不开的宠溺。“乖。” 撇开嘴,段祈雅扒在柏锡彦的下体前,雄壮的性器又粗又长,直挺挺的竖在自己面前,原先白色的经验在空气的氧化下逐渐变得透明,只是那一股腥腥的气味依然留在空气中。 抬眼看了看柏锡彦,段祈雅只要一想到要把自己设进去的东西再吃到肚子里就觉得好委屈,微微张开的小嘴儿在空气中颤了半天也没舔下去。 见段祈雅下不去嘴,柏锡彦也知道他面皮薄,索性长臂一伸,将他抱在怀里,走向浴室。 18.真的不要舔? “小彦……”搂着柏锡彦的脖颈,段祈雅被男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进浴室,在水池前停了下来。 “给我洗干净。” 打开水龙头,柏锡彦指了指自己的下体,段祈雅立即识趣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楠根放在水龙头前清洗。 “这次放过你,不过一会儿要给我乖乖的,知道么?” “嗯……”红着脸,段祈雅的手上满是自己射出来的粘腻。因为长度的问题,他没有办法把小彦的那一根直接对着水龙头冲洗,只能用手一点一点的接着水,再把小彦下体的黏液一点点的弄干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越弄越脏的感觉,茎身的浊液是清洗的差不多了没错,可是柱头的地方就是怎么也洗不干净,滑滑的感觉配上热烫的触感,让他刚刚疲软下去的小玉茎也跟着再次抬头。 “小、小彦……”一边努力清洗着柏锡彦的下体,段祈雅支支吾吾地道。 “嗯?” “你……能不能软下去一点?这样……洗不干净……” 段祈雅越说越小声,好像也知道很难要求一个男人就这么让自己的那根东西软下去,而柏锡彦听到祈雅说出这么可爱的话,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他圈在怀里,低头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湿吻。 “唔……”半眯着双眸,段祈雅微仰着头,口腔中满是男人的雄性气息,配上先前自己经验的味道,熏得他有些飘飘然,伸出双臂,主动圈住男人的脖颈。 努力吸含着对方的唇,柏锡彦的手也不闲着,捏着翘臀的大掌微微陷在那一团绵肉之中,反复揉捏,一双长腿抵在他的两腿之间,不断摩蹭着他的大腿根部,最后还很不规矩的将手流连于紧闭的菊穴口处。 感觉到蜜薛口不属于自己的手指,段祈雅索瑟了一下,搂着男人脖颈的手变得有些抗拒。 “唔……小彦……别……嗯……” “别什么?”轻轻啄吻着祈雅的唇,柏锡彦的气息充盈他的鼻息。“祈雅乖,让我爱你……” “可是……” “可是什么?”加重了手间的力道,柏锡彦微微按压着穴口处,试图让紧闭的穴口慢慢软化。 “是谁说一会儿会给我乖乖的?” “呜……” 哀怨地瞪了眼柏锡彦,段祈雅恨他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可他却又无法反驳,只得由着对方一点点的侵占那片连自己都不常触碰的领地,感受那片陌生的领域逐渐升起奇异的快感。 “啊哈……”微张着唇,段祈雅感觉自己的内壁泛起阵阵麻痒的感觉,柔嫩的肠壁内部好像能自动分泌出液体一般,让那湿湿热热的汁水顺着肉缝流出体外。 这边还未从那种奇怪的反应中回神,柏锡彦已经跪在他面前,一口含住他半硬起来的玉茎。 “小彦……嗯……” 一边舔着段祈雅的玉茎,柏锡彦一边抠着他的肉缝,让他慢慢习惯异物的进入。 抓紧一旁的洗脸池,段祈雅看着连自己都不好意思看的下体被男人含在口中,像个宝贝一般的舔着,一边用手套着自己的茎身,上上下下,每一下的力道都恰到好处,到后面越变越快,就在他快要射出的时候硬生生停了下来。 微微抖动着自己的玉茎,段祈雅轻哼一声,难耐的在柏锡彦口中抽动了两下,立马被吸得紧紧的,动都动不了。 “小彦……” 轻轻唤着柏锡彦的小名,段祈雅的眼中充满水雾。被人吊在一半的感觉很难过,偏偏后薛处依然被男人的手指微微撑开,缓慢分泌着的汁液顺着那一丝缝隙源源不断的向外流,量虽然不多,却足以让他感觉到那份让人脸红心跳的羞耻感。 “让我射……小彦……我想出来……” “可是我也想出来。”吐出段祈雅的玉茎,柏锡彦站起身,让他看着自己硕大的楠根,原本就比一般人都雄壮的性器没过几分钟居然比先前更胀大了一圈,青筋暴涨。 “祈雅不能这么自私……你舒服了我怎么办?” “我……”被憋得急了,段祈雅懦懦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那根热烫的东西。“我帮你,不过你也要帮我……” 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柏锡彦迅速将他抱回床上,以六九的姿势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用手握住它……” 命令祈雅将自己的肉帮握紧,柏锡彦看着他努力的取悦着自己那根硬的发疼的东西,骨感的手指在上面一上一下的滑动。 紧紧盯着面前这根大东西,段祈雅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属于男性的麝香味道在他鼻尖萦绕,好似有魔力似的蛊惑着他,伸出舌尖对着顶端的蘑菇头舔了一下。 看着手中的庞然大物抖了一下,段祈雅笑了,一边凝视着顶端的小孔流出和自己相似的透明水液,张开口将整个硅头吞进一半。 满意的感受着祈雅将自己的东西吞含进去,柏锡彦一边用手把玩起他的小玉茎,一边微仰起头,用舌舔了舔他的两粒卵蛋,又凑到那白嫩的股沟之间一点点的舔着,直到蠕动着的菊穴口。 “呜……不要……”感觉着湿滑的舌尖在穴口舔了一圈,段祈雅的骚穴缩了一下,又麻又痒的感觉立即从穴肉中溢出,勾着一点湿漉漉的水液。 “真的不要舔?你的屁股都骚得流水了,真不想我舔?”说着,柏锡彦的嘴又凑了过去,立起舌尖往骚穴里面一戳,汩汩的汁水就这么顺着肉缝流到他口中。 被柏锡彦舔的全身颤抖,段祈雅忍不住用手抓紧面前的粗长肉帮,一边用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穴口,将那骚穴往外扒着,好方便柏锡彦往里面舔。 看着段祈雅可爱的反应,柏锡彦黑眸一黯,下体的肉帮更是胀的发痛,就想快点捣入这骚穴之中,品尝真正身心结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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