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叶晓九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温泉旅行，居然让他发现了大BOSS的秘密！ 你们以为龙族都是成熟理智的吗？你们以为龙族都有花不完的黄金钻石吗？你们以为龙族都能随随便便呼风唤雨吗？事实糊你一脸血…… “小九，我要住你家去。”傲娇的龙三皇子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任性。 “我家很小。”叶晓九淡定拒绝，“再说你不是总裁吗，还要住我家？” “老头子和母上大人逼婚，我的零花钱又被哥哥克扣了。”白以辰不好意思地摊手。 叶晓九炸毛，你这样子还叫龙族皇子吗？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外表成熟稳重（？），其实很傲娇爱吃醋的龙族小皇子和炸毛受相亲相爱的故事。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晓九，白以辰 ┃ 配角：白从嘉，许信远 ┃ 其它：龙族 01.咦，上司的秘密 “听说他只有高中学历。” “不会吧，我们这里不是起点就是本科吗？难道开了后门？” “谁知道呢，反正像我们这种没背景没后门的就只能默默干活了。” 叶晓九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像后面那帮同事丢书的欲望。没错，他只是普通的高中学历，甚至连大学也没有念，但是比起那些所谓的大学生，他在社会上从最底层的家电销售员做起，辛辛苦苦拼了四年，积攒了还算深厚的人脉，所以当这家公司的销售主管邀请他跳槽之后，他才毅然决然地跳了过来，没想到还没来两个月，就被同事在背后说成这个样子。 “轻点，他好像听到了。”也许是发现了叶晓九的存在，有个同事捅了捅身边的人。 “既然做了还怕别人说吗？”另一个人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公司好歹也算是T市的名牌企业，怎么就招进来一个高中生，让我们这些名牌大学生的脸往哪儿放。” “喂，建强，主管来了。”刚开始提醒的那个同事不想惹祸，悄悄说道，“别说了。” 范建强斜瞟了主管一眼，终于不敢大声说，只是小声嘟囔道，“明明上个月的业绩比我还差，怎么主管就看上他了，真没眼光。”怎么看也是自己比那个叶晓九强吧，肯定是后门黑幕。 肖华林快步走到办公室，看到叶晓九松了一口气，招手道，“小九，你出来一下。” 叶晓九抹了一把脸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应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去。肖华林是他们销售科的主管，也是把他从一家无名家电小公司挖过来的人，他怎么着也不能对不起他。 “肖主管。”叶晓九虽然工作的年份不短了，但是因为他本身上学早又没念大学，所以比起应届大学生还小上一岁，是办公室里最小的员工。 肖华林年近不惑，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也许是因为比叶晓九大了十来岁的关系，对叶晓九总是多加关照，“小九，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吧。”叶晓九天生长了张娃娃脸，皮肤又白皙，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一样，“就是上个月业绩没做好，挺不好意思的。”叶晓九说着脸有些灼热，本来肖主管把他挖过来就是因为看中他的销售能力，结果自己出师不利，居然只在第一个月里排在倒数第三个的位置，让他颇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份月薪。 “没事。”肖华林拍拍自己的将军肚，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小九你才来了一个多月，都还没摸清楚里面的关系呢，凭你的能力不出三个月绝对是销售科的王牌。” 肖华林倒也不是在故意恭维叶晓九，他的毒眼的业内公认的。自从在某个厂家老总那里听说了叶晓九的大名之后他就让人搜集了叶晓九的资料，一直关注了他一年多，然后才拍板认定他是天生干销售这一行的，花了不小的代价把他从原厂子挖了过来，虽然在第一个月里还看不出什么，但是肖华林从来没有怀疑过叶晓九的能力。 “我努力吧。”叶晓九苦笑一下，决定今天晚上提前把计划书做完，“对了，肖主管，还有其他事吗？” “瞧我这脑子，差点都忘了。”肖华林一拍脑袋，示意叶晓九到办公室里面去，“我有事情要宣布。” 肖华林宣布的是好事。为了庆祝销售科上个季度业绩翻了一番，大BOSS特地请客，全体销售科员工去温泉酒店玩一天，费用全免。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沸腾了，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也算是公司对他们的奖励，自然倍加鼓舞人心。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大BOSS居然跟我们一起去玩！”苏婷婷是销售科唯一的女将，也是公司最八卦的女生之一，“那是大BOSS啊！” “大BOSS怎么了？”叶晓九闹不明白，不就一个总裁嘛，跟他们一起去泡温泉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婷婷在办公室里跟叶晓九关系还算不错，自然乐意分享自己知道的东西，“你懂什么，大BOSS在我们公司是神一样的存在。” “那也太夸张了吧。”叶晓九嗤之以鼻，他见过的总裁老板也不少了，没什么稀罕的。 “大BOSS跟你以前见过的不一样。”苏婷婷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道，“大BOSS姓白，毕业于国外名校，才25岁就接了班，开始谁都不看好他，都说这家公司要败了，没想到他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公司做到了行业内第一的位置，是现在最红的黄金单身汉。” “哦。”叶晓九不感兴趣地应了一声，对他而言，这种富二代太遥远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很帅。”苏婷婷的声音已经压抑不住激动，“很冷又很帅，简直就是言情小说的剧情啊。” “那你就争取一下吧。”叶晓九开了个玩笑，把文件拿在手里，正准备离开公司去谈业务，不防胳臂被人撞了一下，文件撒了一地。 “哦，小叶，不好意思，没看见你。”范建强故作惊讶地看着低头捡文件的叶晓九，“需要我帮你捡吗？” 叶晓九面无表情地捡起文件，“不用，我捡好了。”怎么就有这么讨厌的人呢，总是来找他麻烦。 “那就好。”范建强装模作样地拍拍胸脯，“对了，这一次旅游小叶你也去的吧？不过去年你都还没来公司，这一次能蹭到一次旅游也算运气很好了。” 叶晓九紧紧盯着手中的文件，生怕自己一个恼怒之下把这堆厚厚的东西朝面前这个男人头上砸过去，谁要去旅游啊，不就一个破温泉嘛，他还不稀罕去呢。 “不过既然公司这么大方让你去了，你就好好玩吧，估计你以前呆的小公司也没让你旅游过吧。”范建强大方地挥挥手，仿佛做出让大家旅游的决定的人是他一样。 叶晓九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答道，“那就谢谢你了，我一定好好玩！”说完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马屁精，总是跟肖华林在一起才进来的。”范建强对着叶晓九的背影啐了一口，大摇大摆地掏出手机跟女友炫耀去了。 叶晓九气鼓鼓地坐下，拿出客户资料一页一页整理起来，谁稀罕去那个什么温泉啊，早知道就不跳槽了，为了多点工资要这么受气真不值得。 公司定下去泡温泉的时间是周末，周六晚上到达，然后泡温泉顺便休息一晚上后周日再返回。叶晓九到底还年轻，一看见温泉早就把之前的不愉快抛开了，舒舒服服地下水玩了一会儿，刚想出去拿点水果吃，跟他一起的范建强又开口了，“小叶，我在淘宝上买了瓶清酒，没拿过来，反正你要出去就顺便帮我带过来吧。” 叶晓九披上浴袍，点点头，“我知道了。”反正他也是顺便，就帮他拿一下好了。 果盘和清酒都在大厅，叶晓九也不急，干脆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温泉酒店呢，听别人说似乎还有单人温泉什么的，可惜肯定很贵，不然自己也去享受一下。 叶晓九一边想着一不愣神，头撞到了门上，龇牙咧嘴地揉揉发红的额头，叶晓九抬头才发现自己似乎到了私人的温泉浴场，里面还传来水声。 “该不会大BOSS就在里面吧？”叶晓九看着虚掩的门，有些好奇。虽然听说大BOSS跟他们一起来了，但是因为他一直没有露脸，小九也一直不知道到底传说中的总裁到底长什么样。 “就去看一眼。”叶晓九终于下定了决心，偷偷推开门，放轻脚步，大气也不敢出朝里面走去。 到底是私人温泉浴场，里面的烟雾缭绕，还带着一股异香，小九才刚刚走进去已经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了，定了一下神，他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但是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一眼我就走。叶晓九咧了一下嘴，似乎在给自己鼓劲，脚下的步子毫不迟疑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透过薄薄的轻纱，似乎看到一片金色的东西。 叶晓九有些迷惑，也有些心慌，似乎再走下去会发现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但是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力量却一直推动着他一直往前走着…… 私人温泉浴场很大，比叶晓九他们呆的公共浴场还要大，水质清澈，散发着一股热气，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香气。但是叶晓九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闻不到了，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一条巨大的金色长龙盘旋在温泉池子里，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仿佛把整间屋子都照亮了，一对眼睛不怒自威，正在狠狠盯着闯进来的叶晓九，嘴里发出低吼，头上的两根龙角威胁似的不断逼近。 叶晓九张了张嘴，想要喊叫，却惊恐地发现嗓子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脑子里只有混沌一片，根本没办法思考。 “汝等何人？胆敢擅闯禁地！”金龙双目猛地睁大，嘴里吐出一口气，几乎如同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嘭”地一声，叶晓九终于不负众望地昏了过去。昏迷过去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大概以前许仙发现白娘子是条白蛇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 ＊＊＊＊＊＊ 小剧场：很多年后 “为什么你们这些非人类都喜欢在别人闯进来的时候喊汝等何人，胆敢擅闯禁地这句话？”叶晓九靠在沙发上，万分不解，“还不如说你是谁有用呢。” “没办法。”白以辰摊手，“你知道的，海里面和天庭都拉不进有线电视，只能靠看小说过日子，偏偏大家都爱看玄幻文，所以不自觉就代入了……” 叶晓九突然觉得其实地球也不错…… 02.呀，被歧视了 “嗯？我在哪里？”叶晓九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头疼的要命，“拜托，水！” 一股清泉轻柔地注射到他的嘴里，叶晓九舒服地灌了好几口，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觉突然记起自己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猛地一个挺身，从床上蹦起来，“是谁？” “终于记起来了？”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声音低沉但是意外的好听。 “你？你是谁？”叶晓九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都住到我的房间了，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男声似乎发出了一声嗤笑，“果然是笨蛋人类。” 叶晓九有些胆怯，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你又不露面，谁知道你是谁？”他已经逐渐记起之前在温泉汤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二十来年的教育告诉他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世界真有龙？别开玩笑了！ “有胆子偷窥我，现在却没胆子来看我了？”好听的男声似乎饶有兴味，“过来吧，我保证不会一口把你吃了。” 叶晓九隔着乳白色的轻纱，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但是完全看不清五官和身材。 “你到底是谁？”叶晓九爬下床，一边试探地往客厅走，一边问道，“我之前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男人似乎失去了兴趣，对叶晓九的问题一概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坐在客厅里喝茶。 当叶晓九终于踏上客厅的地毯，拨开层层的白纱之后，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白皙的皮肤上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直直盯着他，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我还以为闯进来的能有多聪明，不过又是一个无知的人类罢了。” “简直是开玩笑！”叶晓九被他语气里露出的浓浓轻蔑给激怒了，也不顾自己没穿鞋子，三两下跑到他面前，仰起头，毫不示弱地回望，“什么时候我们要被一个连人都不是的家伙来指手画脚了！” 男人明显被他“连人都不是”的话给噎了一下，随即不屑地转开头，“切，本龙才不跟你计较，要不是怕你昏死在池子里，我才不领你回来呢。”因为怕现出原形被人看见，他还是恢复人形之后把这个可恶的小子抱回来的呢。 “是被你吓昏的，当然你要救人了。”叶晓九嘀嘀咕咕道，发现似乎一旦接受了对面的男人是龙的设定也没什么可怕了，“你真的是龙吗？” “当然了。”男人挺了挺胸，面上满是自豪，“像我这么优良的男人要是是人类绝对会被所有男人嫉妒的。”只有他们骄傲的龙族才能培养出像他这样完美优秀的品种。 叶晓九静默了一下，实在很不想提起刚刚突然想起来的东西，“听说，你还是我们的总裁？”上天保佑他千万别是传说中的大BOSS，否则他肯定会为公司的前景担心的。 “算你聪明。”男人只松松散散披了一件浴袍，得意洋洋地从旁边拿出一张工作证往叶晓九的面前晃了一下，“你是销售科的？”这也是他把叶晓九在床上放下后，无意中看到的。 叶晓九点点头，诚实地说道，“不过估计这次回去后会辞职。”有这么一个大BOSS，他实在不看好这家公司的未来。 “你敢！”男人怒了，虽然他是家里的老幺，但是放眼天界海洋届还没有一个人敢看不起他这个龙王三皇子的呢。 “反正你也不能阻止我辞职。”叶晓九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的。” “哪里不好？”男人一听自己精心打造的公司被叶晓九嫌弃，忍不住跳了起来，“工资高，福利又好，还是双休，这么好的工作你哪里找。” “那倒是。”叶晓九诚实地摇摇头，完全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人是条龙的事实，抱怨地诉起苦来，“其实我也对这些都很满意，但是周围的人都挺看不起我的，所以我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在之前的工作里，因为都是小公司，员工的学历跟叶晓九也差不多，大家没有看不起谁，但是宏远集团是个T市有名的大公司，能够进去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自然对别人也会多家挑剔，这让一向人际关系和谐的叶晓九有些受不了。 男人沉吟了一会儿，随即脑海里浮起了一个有趣的想法，径直抛出口问道，“喂，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特别助理？” “什么？”叶晓九被他的态度弄迷糊了，“什么特别助理？”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特别。”男人语气带着股无奈，如果是他爹或者他哥哥的话法术还行，但是他的法术不到家，只能算半吊子，所以有时候常常会不小心露出马脚，但是如果有个人替他打掩护的话，也会减少被别人发现的机会。 “所以我需要一个特别助理帮我打理事情。”男人故意说得含含糊糊，不愿被叶晓九知道他的真实原因，生怕被他取笑自己法术不过关，“正巧你又发现了我的真身，干脆就调来我这里工作吧。” “不行，我擅长的是做销售，不会做什么助理。”叶晓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且不说这份工作内容，光是一想到要跟这个男人相处他就想哀嚎。 “这有什么。”男人一挥手，“你也可以保留在销售科的位置，领双薪，年底奖金加倍。”他一向是一个慷慨的老板。 原本还想拒绝的叶晓九闻言犹豫了，他虽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没有谁会嫌钱多的，而且他还得为以后做打算。 “怎么样？”男人趁热打铁道，“你还可以搬到我家去住，既省了一笔房租又省了晚餐钱。”他看过叶晓九的身份证，知道他没有家，只是租房子住而已。 叶晓九抿抿嘴，按照他那么计算的话，自己一个月的花费就只剩下人情开销和平时的生活用品，的确可以比平时多积攒几乎一倍的钱。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似乎笃定叶晓九会答应，男人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抽空往嘴里丢了一颗水果糖。 “奖金再加两百。”叶晓九决定卖身了，管他龙还是人，只要准时发工资的就是好上司。 “成交。”男人伸出手来，骨节很漂亮，“我是白以辰，平常私下里可以叫我的名字。” 叶晓九不甘不愿地伸出一只手，握住，“我叫叶晓九，他们叫我小叶或者小九。” “小九。”白以辰坐回沙发上，摸摸下巴，观察着这个新上任的特别助理，“你就不担心我把你吃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子大，普通人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怕早就逃走了，他倒好，居然还跟自己讨价还价。 “要吃你早就吃了，再说我也不好吃。”叶晓九也放松下来了，随意找了一边的沙发坐下，耸耸肩，不在乎地说道。 “那倒是，我很挑食的。”白以辰嫌弃地瞄了一眼叶晓九，刻薄地评价道，“身子都没几两肉，全是骨头，我啃着还嫌硬呢。” 叶晓九冷笑，“笑话，一条龙还来跟我讲身材，有本事你现出真身让我看看你的腰身和肌肉。”不就是水桶型身材嘛，有什么好炫耀的。 白以辰说不过他了，气呼呼地站起身，“既然没事了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这里要请客房服务。”他有洁癖，刚刚那个床叶晓九睡过了，他是绝对不会再上去睡的。 “那你小心点，这次可不要吓到服务员了。”叶晓九心情愉快地伸了个懒腰，连接下来要跟范建强住一个房间的事实都没有打击到他。 白以辰无力地挥挥手，第一次觉得似乎自己倒霉催地找了个牙尖嘴利的助理，要是天天被他这么毒舌攻击，恐怕自己回到海里要去看心理医生了。龙皇子表示很忧伤，就连客房服务员敲门都没有听见，也许他就不应该提出那个鬼建议的。 叶晓九心情愉快地回到自己房间，看到一脸怒气的范建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事情。 “小叶，让你拿个酒居然让我等了你两个小时都不见人影！”范建强决定这一次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特地穿好了外衣坐在床边等他，“你看看你这样做事怎么能让客户放心让总裁满意呢？” 不用你担心，总裁刚刚给我加完工资。叶晓九心里暗暗腹诽着，脸上却堆满了歉意，“抱歉，我刚刚人不舒服，又正好碰到熟人就去别人房间休息了一会儿。” “身体不舒服？”范建强狐疑地看了一下叶晓九，怎么也觉着他比自己健康多了，“下次一定要注意，不然被公司开除的话可没有其他公司会要你了。” 叶晓九压根没注意他说的是什么，匆匆洗了澡睡觉，眼前都是那一片美丽的金色。虽然那条龙的脾气别扭了点，不过龙果然是一种美型的生物啊！ ＊＊＊＊＊＊ 无节操小剧场： 客房服务员狐疑地看着床上的一大滩水渍，上面还夹杂着不明液体，再联想到刚刚出去的那个年轻男人…… 自认为想通了关键的客房服务员叹了口气，诚恳地劝诫道，“先生，现在正是那位先生最脆弱的时候，你又惹他生气，实在不应该。” “什么最脆弱的时候？”龙皇子不明白了，难道那个小助理生病了吗？ 客房服务员了然地指了指床单上的污渍，暧昧地偷笑，“你们弄得可真够激烈的。”床单上染了一大片呢。 龙王三皇子的脸噌地红了，扭过头去，坚决不肯辩解。要是被人知道那一大摊不明液体是他的口水，他的面子还往哪里放！ 可是……可是那能怪他吗，谁让那小子细皮嫩肉的，又没穿衣服，害他差一点就被雾气冲昏了头，一口把他吃掉了。 03.啧，酒会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叶，听说你昨天又一单都没做成？”一大早来到公司，范建强就大惊小怪地在办公室里叫嚷开了，“这怎么能行呢？公司雇你来又不是白养你的，你总要做出一点成绩来吧。” 他这话一出销售科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最近这一个季度经济形势不好，他们好几个人手上的客户都摇头不订货了，范建强这话说出来等于狠狠打了他们一个巴掌。 叶晓九有心想反驳，但是底气不足，他这几天跑了好几家公司，但是对方一听说他才做了没多久都说还要考虑考虑，让他这个月手里的业绩迟迟不见起色。 范建强见他说不出话来，脸上得意的面色更浓了，“所以说，高中生就是没办法和大学生比，素质不同。”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上个月拿了一次销售冠军吗？”叶晓九终于忍不住了，冷笑道，“我当年一个月拼出三亿订单的时候你还在念大学呢。” 对于他们这种大集团来说，三亿元订单说小不小，但是也不算特别稀罕，但是当时对于叶晓九呆的小企业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那个老板也正是因为这个订单一跃把厂子发展成了企业，自己全家移民去了美国。而叶晓九的名字也一炮打响，成了圈子里销售奇迹的代表。 范建强被他顶撞了一下，梗着脖子干脆撕破了脸皮，“三亿订单？反正我没看见，我只看见你来这里后就一直都在后面。”他们销售科做了一大块塑料板，每天每个人的业绩都会反映在上面，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一天不好就代表一个月都不好了？范建强，你的数学和逻辑还得回去再念一次吧！”叶晓九虽然没念多少书，但是从小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当下就呛了回去。 “你就嘴巴硬吧。”范建强气急败坏地低吼道，“等到肖华林也保不了你的时候看你还能去哪里？” “怎么回事？我怎么老远就听到我的名字了。”肖华林推开门，虽然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但是眼里却已经有了一股肃杀之气。任哪个领导听到自己下属直呼自己的名字还直言自己偏袒别人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肖主管。”范建强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正好碰到肖华林过来，忍不住狠狠瞪了叶晓九一眼，都是这小子，害的自己在主管面前脸都丢尽了。 肖华林看也没看范建强，径直对着叶晓九说道，“小九，大BOSS已经跟我说过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调到他身边做特别助理，但是依旧挂在我们部门，领双薪和奖金。” 肖华林这话一出，销售科的人看叶晓九的眼光立刻就变了，能够被大BOSS看上的人前途能差吗？只有范建强还是一脸不忿的样子。 “我还算销售科的吧。”叶晓九摇摇头，他喜欢做销售这份工作，即使现在还没干出什么名堂来，但是这并没有妨碍他爱这份工作的心情，“销售科的工作我会认真做的，白总的那边我也会干好的。”反正只是帮他干一些他不方便做的时期而已，根本不忙。 “你们自己协调好就行。”肖华林挥挥手，示意自己不管了，反正这小子算是白总那边的人了，自己想管也管不了。 苏婷婷原本就跟叶晓九的关系不错，等肖华林一出去就凑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问道，“说吧，你什么时候跟那个黄金单身汉勾搭上了？” 黄金单身汉？叶晓九翻了个白眼，要是你知道某人的真实身份，估计眼睛都要直了，毕竟那个金黄色的鳞片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我也是这一次才知道的。”叶晓九随便杜撰了一个理由打算蒙混过去，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去找白以辰验证。 “发财了就要请客吃饭。”苏婷婷无赖地摊开一只手，正要再戏谑几句，正巧叶晓九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那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到我这里来一趟。”说完就立刻挂断了，压根不管叶晓九是不是在忙。 霸道！而且是极其霸道！叶晓九认命地将手头的文件锁进抽屉，起身向总裁办走去。没办法，谁让他是小员工，对方不仅是伟大的龙王大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陪我去一个酒会。”一跨进总裁办的办公室，还没看见人影，对面已经丢过来一句话，“回去换西装，如果没有就去买一套，钱找财务处报销。” 果然是黄金龙，不差钱啊！叶晓九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诚实地说道，“不用买了，我自己有西装。”他在高中毕业之后就用打工的钱给自己置办了一套，虽然不是多么好的牌子，但是也是国内的名牌，加上他平时穿得很爱惜，到现在依旧像新的一样。 “那也行。”白以辰在自己办公室里明显少了威严感，随意地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看起来就跟普通二十七八岁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 “那个酒会有什么特别的吗？”叶晓九坐下来，习惯地打听道，“我需要注意什么吗？”这是他做销售养成的习惯，去一个场合或者见一个陌生人之前必须详细地查好资料，这样才不至于闹出笑话。 “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些人闲的慌了搞出来的而已。”白以辰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没办法，人类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他们会灌我酒，你到时候记得看着我就行。”他的法术不到家，总是会出点小岔子，如果喝醉了酒，大庭广众之下露出真身就麻烦了。 叶晓九了然地哦了一声，眼里多了几分戏谑，看起来这个龙三皇子也不怎么能干嘛。 “哦什么哦。”龙族小皇子恼羞成怒，随手将手边的一卷文件没头没脑地往叶晓九那里砸了过去——当然没用上神力，“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以防万一！”他的法术还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啊。”叶晓九轻巧地接住文件，也没看就扔了回去，“那我先回去换衣服顺便见客户，等会儿要走了你打电话找我吧。” 白以辰不满地挑眉，“还要见客户？”龙王大人召唤不是应该屁颠屁颠就过来的吗？怎么完全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 “废话，我又不像你是太子爷，我可是指望着销售业绩吃饭呢。”叶晓九没好气地说，所以说他讨厌富二代，简直就是何不食肉糜的典型代表人物。 “那就去吧。”龙王大人终于开恩似的挥挥手，反正论牙尖嘴利他们龙族肯定比不上狡诈的人类，要不然自己那个远房姑姑也不会因为王子的花言巧语最后变成了泡沫——每次母后跟他讲起这个故事总要唏嘘半天。 叶晓九冒着呼呼的西北风跑了三四家客户，好不容易签订了一份协议，又乘着自己的小毛驴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换上西装，打上领带，准备陪白以辰去酒会。 白以辰的车子不像别的富二代那样张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奔驰，叶晓九终于对他稍微改观了点，好吧，现在他在自己的脑子里的标签是有点智商的富二代。 “那个酒会很重要吗？”上车后见到白以辰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叶晓九有些奇怪。 “不重要。”白以辰扭开头，闷声回答了一声就再也没说话，难道自己要告诉他因为今天这个临时酒会，自己盼望了好久的包下游泳馆畅快戏水的计划又泡汤了，所以自己才心情不好的吗？ 看到白以辰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叶晓九认定这个酒会里肯定有他不喜欢的人，待会儿自己要注意一下，千万别遭受池鱼之殃。 酒会设在T市最高档的酒店，跃龙酒店，一看到这个名称白以辰的心情就更差了，起什么名儿不好，非得起个跃龙，他们龙族的背就这么好跨嘛，个个都想跨越他们。 “白总，欢迎欢迎。”叶晓九跟着白以辰刚走到门口，一个胖乎乎，跟弥勒佛似的中年人就迎了出来，“自古英才出少年，白总真是年少有为啊。” 白以辰默默在心里想了一下，自己才三百五十六岁，的确年纪很轻，倒也算是年少，当即点点头，“多谢李总夸赞了，当不得的。”他在外人面前向来冷冷清清，不爱说话。 “怎么就当不得了。”李总把脸一板，装作生气道，“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前还谦虚什么，谁不知道现在T市两大杰出青年，一个是你，另一个是陶渭清小陶呢。” 陶渭清跟白以辰一样，在去年的《八卦周刊》上被评为T市黄金单身汉之一。他在前年接手了家族企业陶氏娱乐之后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一力排开众议，引进外资，只花了区区两年的时间就将陶氏娱乐打造成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是名符其实的娱乐霸主。当然这人的人品是没法跟以洁身自好为豪的白以辰相比的，据《八卦周刊》爆料，娱乐圈跟他有染的男星女星不下数十人。 “陶渭清，他也来了？”一听到这个名字，白以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来了，在大厅呢，刚才还问我你来了没有。”李总笑笑，“你们年轻人应该多交流一下。” 白以辰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跟其他人寒暄了两声就径直走进大厅，一进去就看见某个穿白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小白，你来了？” “我跟你没有熟到可以互叫小名的程度。”白以辰抬眼看他，嘴里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充其量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小白你说这话我可太伤心了。”男人跟白以辰差不多大，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笑起来眉目弯弯，看起来风情万种，“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 “陶渭清，在我面前就不用扮出这副鬼样子来了，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白以辰不屑地说道。 “小白是有了新人才忘了我这个旧人吗？”陶渭清眼珠子一转，含笑看着白以辰身后的叶晓九，“你好，我是陶渭清，有兴趣进演艺圈吗？” “没有。”叶晓九摇摇头，诚实地说道，“我怕被你吃了。”能够跟白以辰熟稔到这个程度的，估计也不是普通人吧。 “这小子真有趣。”陶渭清勾起嘴角，对着白以辰颔首，“这下我对他是真有兴趣了。” “我的人，不许动。”白以辰只觉得酒会里又闷又热，话都不想多说，直接甩出六个字。 “啧啧。”陶渭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叶晓九，冷不丁问了一句，“他知道你的身份？” “嗯，意外。”白以辰回头看了眼叶晓九，示意他不用紧张。可惜叶晓九大概天生神经粗，一点也没惊吓到，反而一脸的淡定，让白以辰很有挫败感。 “原来是意外。”陶渭清将头凑到叶晓九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那我也告诉你，其实我是桃树精呢？” ＊＊＊＊＊＊ 小剧场： “小白小白，要不要吃桃子？”小小的陶渭清从背后摸出一只桃子来，讨好地凑到白以辰跟前。 “不要，走开。”白以辰厌恶地撇开脸，拜托，他是伟大的龙太子，要吃也应该吃龙虾螃蟹什么的，谁要吃烂桃子啊。 小桃树有些伤心了，摸着红红的桃子向后退了两步，“那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可是，等到下一次能够在天庭碰到小龙应该是几百年以后了吧。 小龙太子看到鲜红欲滴的桃子，突然有些不忍，轻咳了两声，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算了，看你可怜，就允许你拿你的烂桃子来跟我换大螃蟹好了。” 小桃树咧嘴笑了笑，重重点了点头，“好。”虽然他不能吃螃蟹，可是他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呢。 耶，下一步，就是要拐骗眼前这个小美人进演艺圈，成为他打造娱乐王国的第一步棋。在单纯的小龙看不见的地方，小桃树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04.呲，居然又变身了！ “桃树精？”叶晓九微微有些诧异地扬眉，接着说话的口气带了些艳羡，“那正好可以吃桃子呢。”他昨天去超市看了，从暖棚里空运过来的桃子已经卖到了二十五一斤，他的工资可吃不起。 “他家家大业大，还怕这几个桃子钱吗？”白以辰冷淡地说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某个人死命非要拉他进娱乐圈的赖皮样子。 “小白，我家再有钱也比不过你们家。”陶渭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油桃丢给叶晓九，“喏，给你的，如果有兴趣跳槽的话，我那里随时欢迎你来。” 叶晓九瞪着还泛着水珠的桃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嘴。 “收起来，你这样子也太傻了，别人还以为你这辈子没吃过桃子呢。”白以辰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叶晓九额头一记，他带出来的人怎么能这么给他丢面子呢。 叶晓九随手将桃子放在口袋里，口袋顿时突出一大块，看起来怪怪的，白以辰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随意说道，“陶渭清，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他们两个身材颀长瘦削的人站在一起已经很受瞩目了。 陶渭清桃花眼眯起，口气一转，突然轻描淡写地说道，“小白，我那里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了，借点钱花花，下一部电影算你入股。” “电影？”白以辰怔了一下，随即失笑，“入股就算了，借你点玩玩就是了，等会儿我让人打钱给你。”口气熟稔，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谢了，我就知道小白最好了。”陶渭清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点点头就要离开，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凑近了叶晓九的耳朵，呼出一口气，声音慢悠悠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哦，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跳槽了，我那里随时欢迎你。” “收了我的钱还敢当着我的面挖人，陶渭清，你可越活越回去了。”白以辰冷笑一声，他不爱在外人面前说话可不代表他性子好，以前在海底他可是有名的火爆脾气，“再说你把这小子挖走也不怕你的公司倒闭，他这个月做出的业绩还没我吃顿饭多呢。” 叶晓九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打定主意今天放任这条多话的小龙不管了，虽然他这个月的业绩的确不好，但是确实是大环境不好，他也是有心无力。 陶渭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诡异地笑笑，摇着头离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陶渭清一走，白以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的消息一向灵通，没听说陶氏娱乐有资金链断裂的危险，难道说是他们家族内部出问题了吗？ 正想着突然眼见看到叶晓九口袋鼓起的桃子，心情一下子变好了，拽了拽叶晓九的衣袖，“喂。” “嗯？”叶晓九不解地抬眼。 “去找个角落把桃子吃了吧。”白以辰指了指他的口袋，“你不是很想吃这个吗？”居然连看着桃子都能发呆。 “诶？”叶晓九面色变得通红，压低了声音吼道，“我才没那么馋呢！”虽然他是很想吃啦，但是都这么大人了还承认自己嘴馋实在太丢人了。 说完还不解气，叶晓九干脆去旁边拿了一杯红酒躲到一边灌了好几口，他的酒量是在饭桌上练出来的，根本不担心喝醉的问题。 白以辰自然不知道他的别扭心理，正好几个生意上的叔伯来找他灌酒，推脱不过，只能过去开始应酬。 叶晓九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了好几块蛋糕，终于想起自家的上司，眼睛在大厅里一转，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挺直了脊背正一边喝酒一边跟人低头说什么。叶晓九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还没醉的趋势，正要过去，不巧手机响了，叶晓九本来不想接，一看跳动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出大厅接起了电话。 “信远哥？” “小九，好久不见了，听说你跳槽了？”对面是个很温柔的男声，听起来比叶晓九大了几岁的样子。 “嗯，来了宏远。”叶晓九紧紧地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你知道的，银行嘛就是累了点。”许信远的嗓音很好听，在夜幕底下，让人忍不住卸下心防，“想不到以前最不爱念书的小九也有出息了，进了这么好的公司。” 叶晓九没有跟他抱怨自己的处境，只是应了一声，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我这里还有应酬，不方便跟你多说，下次再说吧。”然后仿佛有人真的在催促他一样飞快挂断了手机，怔楞楞地盯着面前泛着涟漪的湖泊。 以前他跟许信远的交往方式似乎不是这样的，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就变了呢？ 叶晓九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情，不防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紧接着一具温热的身体挂上他的身躯，低沉的男声在他耳边抱怨道，“我付了钱难道就是请你来看湖水的？再说这湖水有什么好看的。”他可是世间最高贵的真龙，辽阔的东海就是他的家，自然看不上这个小门小户的人工湖泊。 “你喝醉了？”叶晓九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葡萄酒的味道，混合着肥皂味，意外的好闻。 “没有。”白以辰脑子已经有些迟钝了，但还是打起精神强烈否认，“怎么可能，我才没喝几杯呢。” “你醉了。”常年混迹于酒桌上的叶晓九对这种人见识得多了，当下搀起他的半边身子，“先回去给你倒杯冰水醒醒酒。” 白以辰整个人几乎都靠在叶晓九身上，只觉得好像回到了海底里唤了鲨鱼当靠垫的情形，舒服得不得了，直到突然感到身子一阵发痒才觉得不对劲，“小九，赶紧把我送回家。” “怎么了？”叶晓九被他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 白以辰悲愤地撩开袖子，果然原本该是不透明的肌肤已经隐约露出金色的花纹，“我快变身了。” 叶晓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空，圆月，其实金龙跟狼人神马的是远亲吧，反正大家都是月圆变身。 如果白以辰知道叶晓九现在的想法，肯定顾不得那么多人都在的状况，先变身一口把叶晓九给吞掉。他大金龙族可是自古以来的神族，那种未开化的东西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叶晓九趁着夜色将白以辰拖进车子里，飞快驾驶着车子往他家开去。好在大晚上的车道上鲜少有车辆驶过，一路顺顺当当地开回了白以辰位于郊区的别墅。 输入密码进入房子之后，叶晓九顾不得看里面精致的装潢，将已经越来越沉，连西装都快被撑开的白以辰放在地上，急急地摇晃他的身体，“喂，白以辰，你没事吧？” 白以辰难受地发出呻吟，但还是尽力推开叶晓九，声音像是挤出来的，“走远一点，等会儿会伤到你。”这一次他不是主动变身，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容易伤到身边的人。 叶晓九看着他头上豆大的汗珠，急得不知所措，恍惚间记起似乎应该补水，匆忙跑到厨房里，哆哆嗦嗦倒了一大杯子水，又赶紧跑到客厅，刚想递过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条巨大的金龙盘旋在客厅里，身上的鳞片闪闪发亮，仿佛金子做的一般。漆黑的眸子盯着叶晓九看了一会儿，低下头颅，温顺地趴在地上，蹭了蹭，仿佛不满意冰凉的地板，又气鼓鼓地抬起头来，瞪着叶晓九。 叶晓九只好投降，顺手从沙发上拎了五六个靠垫，仔细地铺在地板上，又顺手把杯子递给白以辰，“要喝水吗？” “没手。”白以辰傲娇地撇开头。 叶晓九将视线定在他的鳞片上，心里默念了三遍人不与畜生计较后，又扬起和蔼可亲的笑脸说道，“我喂你。” 白以辰这才转过头来，用两根漂亮的角测试了一下水温，点点头，张开嘴，“你喂吧。” 叶晓九突然有些明白了动物园里饲养员的感受，将一杯水倒进白以辰的嘴里，又扯了纸巾帮他擦完嘴后才没好气地说道，“现在行了吧。” 金龙的眼睛在靠垫上巡视了一圈，不甘不愿地点头，“勉强可以睡吧。”他还是想念自己家里用九天神鸟的羽毛做的被子和床单。 “那就给我睡觉！”叶晓九暴怒了，伸手想要按住龙头，但是在手触到那美丽生物的时候还是犹豫着缩了回去了。 白以辰也困了，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你也睡，被子在卧室里，自己拿。”头就无意识地靠在了垫子上，坚硬的龙角无意识地碰到叶晓九的胳臂，痒痒的，麻麻的。 这是叶晓九第一次完整而清晰地看到白以辰变身后的样子，除去某人恶劣的人品不提，金龙真的是被上天宠爱的物种，漂亮到几乎令人顶礼膜拜的身躯，巨大的力量，一切都显示出他们的不凡。 叶晓九屏息看了一会儿，终于怯生生地伸出手摸了摸白以辰的鳞片，滑腻腻的，却一点也不像鱼或者蛇一样令人恶心，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折腾了那么久，好像自己也困了。叶晓九昏沉沉地爬到垫子上，整个人蜷缩在金龙的怀里，沉沉入睡。 ＊＊＊＊＊＊ 小剧场： “这么说你早就看到我的身体？”白以辰大怒，太过分了，自己隔了那么久才看到小九的身体，结果人家早在认识的时候居然就把自己看光了。 “我又不稀罕。”叶晓九淡定地继续削苹果，某条龙总是嫌麻烦不肯削皮，更准确的说，他已经懒到连核也不愿意吐的地步，还总是骄傲地宣称他们龙类没有不能吸收的东西。 “什么不稀罕，明明就想看的不得了。”白以辰这么一想又高兴了，“原来小九那么早就看上我了，果然我们龙族就是人见人爱。” 就让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吧，叶晓九咬了一口脆脆的苹果，总是打破别人的幻想容易让人得抑郁症。 别闹，龙也是有抑郁症的！ 05.嗷，被调戏了~ 叶晓九觉得脸上痒痒的，不由用手去抓了抓，奇怪，明明是冬天，怎么还有蚊子呢？ 稍微安静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又有小虫子好像爬上了他的脖颈，这次有些刺痛，叶晓九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打算爬起身去找杀虫剂，冷不防眼睛对上另一个人的，吓得一蹦而起，“白以辰，你干嘛呢！” 白以辰收回自己的手，无辜地退后两步，“我只是看你睡的香，想给你盖上被子而已。”他的手里果然有一床薄被。 叶晓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屋内暖气打得够热了，不用盖被子。”白以辰家的地热是自己装的，温度很适宜。 白以辰随手将被子扔到沙发上，“那就算了，昨晚谢谢你了。”以前他变身不稳定的时候都是拜托陶渭清的，但是那家伙往往自身难保，总是不可靠。今天早上，当他醒来看到自己身边躺着叶晓九的时候，他才算彻底卸下心防。一个能够毫无戒心地睡在他身边的人，本性应该不坏吧。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叶晓九随口应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白以辰的脸黑了一下，照顾他这条金龙王子可是多少人抢着做的活儿，怎么一到叶晓九嘴巴里就那么变味儿呢。 “对了，你家有早餐吗？”叶晓九将地面收拾好，抬头问道，“我饿了。” 白以辰皱着眉头想了想，“我忘了，你自己去冰箱里找找吧。”他一向都是外面吃居多，自己很少弄食物。 叶晓九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的大冰箱里翻找食物。白以辰家的冰箱是双开门的高级货，足有一人多高，但是打开一看却是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鸡蛋孤零零地放在蛋格里。 “冷冻柜里好像有，我记得上次我姐姐来看我的时候带了些特产过来。”白以辰提醒道。 叶晓九打开冷冻柜，挖出一个看不出形状的东西，端详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是什么，举起塑胶袋问道，“这是什么？” 白以辰打开电脑，一边浏览今天的新闻，一边随意瞥了一眼说道，“千年海龟的蛋。” 叶晓九默默地将这袋不明物体放回冰箱，又谨慎地挑选出一袋似乎是鱼的生物，“那这个呢？” “好像是万年老章鱼？我嫌肉质太老，跟姐姐说过了下次不要带了，结果她居然又带了。”白以辰眉头蹙起，“不爱吃的话扔了吧。” 叶晓九在冰箱和垃圾桶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今晚这只万年老章鱼入梦来找他拼命，将塑胶袋丢回冰箱里，直接利落地关上冰箱门，“白以辰，你就说这冰箱里还有什么能吃的吧？” “不是都能吃吗？”白以辰诧异地走过去，打开冰箱，一袋一袋往外面搬，“这个是巨型深海大虱，肉质比较有嚼劲，这个是小型的蜘蛛蟹，姐姐说冰箱太小了，大型的就不给我拿了，还有这个，是我最喜欢的鲨鱼骨头，炸一下很香很脆，没想到姐姐居然也给我装了一大袋。” 看着白以辰越说越兴奋，叶晓九果断将地上的袋子一股脑儿全塞回冰箱里，“你这里就没有一些比较正常的食物吗？” 白以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叶晓九不喜欢这些食物，不过还是从最底下挖出一个袋子，“这些是最普通的紫菜和海带，你要吗？” “就这个吧。”叶晓九拿过袋子，又拿了几个鸡蛋，打算做一个蛋花紫菜羮——虽然早上吃这个奇怪了点，但是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食物了。 白以辰对于叶晓九的手艺倒是捧场的很，将一锅汤喝得一丁点都不剩。开玩笑，这可比他姐姐做的好喝多了，要是谁在海底那个鬼地方吃那个女人煮的饭几百年保准得像他一样，来到人间以后觉得什么都好吃得不得了。 两个人吃完早饭后，白以辰开着车送叶晓九上班，两人虽然还没认识两天，但是不知怎么的，却仿佛已经熟稔得跟多年的朋友一样。 叶晓九不愿意被别人看见他是乘着大boss的车上班的，所以让白以辰隔着公司还有好几百米的距离就放了下来，步行走到公司，一进门就看到了范建强在擦拭桌子。 “早安。”叶晓九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范建强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笑了一下，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叶晓九的脖子大声说道，“小叶，你脖子上是什么？” “嗯？”叶晓九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脖子，疑惑不解。 范建强神神秘秘地假装低声说道，“年轻人嘛，可以理解，不过你们也太激烈了，要保重身体啊。” 叶晓九只觉得他的话奇奇怪怪的，正要细问，苏婷婷凑了过来，“小九，你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不过看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女人咬的。” 叶晓九随手从她桌子上捞了一面镜子一照，果然自己白皙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吻痕，看样子是昨天或者今天才弄上去的。 白以辰你个混蛋。叶晓九愤愤不平地放下镜子，心里把白以辰咒上了一百遍，怪不得他说早上怎么感觉脖子被虫子咬了一口，居然是他下的嘴。 “小九？”苏婷提见他呆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戏谑道，“怎么，又想女朋友了？” “不是。”叶晓九平静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个是被某个牲畜咬的。”说起来金龙也算是牲畜吧。 苏婷婷明显一脸不信的样子，叶晓九也不跟她争辩，自顾自去整理自己的资料，他今天还要跑好几家客户呢。 白以辰走到办公室，他的秘书知道他的习惯，早已经在他办公桌上放好了软软的包子作为早餐。包子是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白以辰抓了一个往嘴里塞，白胖软绵的口感让他愣了愣，突然想起早上碰到的那截白皙脖颈。 其实白以辰也不是故意留下吻痕的，只是他那时候正好饿了，又是一眼就看了叶晓九白白软软的肌肤，就忍不住凑上去咬了一口，偏偏他又下嘴没个轻重，就不由力道重了，把叶晓九也惊醒了。 “不过味道还不错呢。”白以辰又咬下一口包子，不知道说的到底是小九的脖子还是手中的包子。 “小叶，这个客户可是大客户，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也不枉我白送给你一个客户。”范建强一脸严肃地对着叶晓九谆谆叮嘱道，“如果这个客户丢了的话，肖主管也保不了你了。” “我知道，我会努力让他续约的。”叶晓九点点头，心里虽然疑惑不解范建强为什么这么好心突然让给他一个客户，但是不服输的天性还是让他决定一定要争取到这个订单。 “那你就快点去吧，他不喜欢人迟到的。”范建强挥了挥手，等到再也看不到叶晓九的身影之后才乐滋滋地哼着小曲儿回到办公室。 范建强介绍的客户其实算是宏远集团的老客户了，当时范建强进去的时候肖华林就转手给了他，他现在又转手给了叶晓九，所以如果叶晓九把这个客户丢了的话，不仅范建强那里会责怪他，连肖华林都帮不了他了。 “你就是小叶吧，果然跟小范说的一样，年轻有为。”客户姓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秃顶的脑门油光发亮，眼睛细细小小的，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 “您好，吴经理，我是叶晓九，您称呼我小叶就行了。”叶晓九也算混了好几年社会了，惯会来事儿，手一动，没等吴经理坐下，已经一根中华烟奉上，“我自己不抽烟，您自便吧。” “小叶也是个人才啊。”吴经理示意叶晓九坐下，“我听说是个高中生？” “嗯，学历不高，让您见笑了。”叶晓九将手边的资料夹打开，刚想介绍一下产品，就被吴经理打断了，“这个不忙，咱们可以先聊聊天。” 叶晓九笑着点点头，顺手合上资料夹，“也行，让吴经理了解一下我，毕竟我是新人，还要请您多指点。”叶晓九明白有些客户不喜欢新手，所以让客户了解你就非常重要。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叶晓九的意料，吴经理笑眯眯地凑近了他，肥腻的大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蛋，“小叶到底年纪轻，脸蛋都这么细嫩。” 叶晓九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顿时都起来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还维持着笑意，“哪里，吴经理才是保养有道。” 吴经理轻咳两声，手放到叶晓九的大腿上，“小叶，公司有些不方便，不如我们去酒店谈？” 叶晓九在他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聚到了头顶，也管不了什么业务不业务了，当下站起身，沉下脸，“吴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也算混过社会的人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谈业务的事情咯。”吴经理还是笑嘻嘻的样子，但是话语里的威胁却让叶晓九直犯恶心，“业务可以谈，但是只能酒店谈。” 叶晓九甩开他的手，刚想骂上几句，突然想起范建强的叮嘱，眼前的客户是千万不能得罪的，只能强颜欢笑道，“吴经理，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哎，小叶，你这可不厚道……”吴经理还想再说，叶晓九却早就忍不住了，掩饰地擦了一下泛红的眼角，快步走出会议室。 如果要为了客户做出这种牺牲，他就不叫叶晓九。 ＊＊＊＊＊＊ 小剧场：吻痕的由来 “好饿，好饿。”白以辰虽然早早地清醒了，但是舒服的温度让他不愿意变回人的形态，拖着龙尾巴在地上滚来滚去。 旁边的叶晓九睡得正香，压根没管他，径直翻了个身继续睡。 白以辰侧着身子，观察自己新上任的特别助理，咦，脸蛋红扑扑的真好看。白以辰一时玩心大起，伸手摸了摸叶晓九软嫩嫩的脸蛋，果然手感很好。 大概是感受到了不舒服，睡梦中的叶晓九伸手把白以辰的手打开了。白以辰却不以为意，眼神突然在某人白嫩的脖颈上定住，这个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的某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小九，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才凑到他的脖颈处，轻轻一咬…… “白以辰，你这个混蛋！”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吻痕丝毫没有推下去的迹象，叶晓九再次决定要去鞭龙，这都第三天了，他当时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啊！ 06.嗯，搬家是件大事 其实，如果是刚毕业的自己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上去，然后大声责骂他吧，现在的自己果然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单纯热血。 叶晓九坐在路边的休息椅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迷茫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叶晓九打开联系人，手指轻滑，最后在许信远的名字上停下，犹豫了许久后才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了，里面传来许信远疲惫的声音，“小九，怎么了？” 叶晓九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窗口，快速地将事情说一遍，最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信远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许他的潜意识里，许信远还是原来在孤儿院里对他百般照顾的哥哥吧。 许信远迟疑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渺远得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彼方传过来，“小九，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受些委屈就稍微委屈一下吧，别再任性了。” 叶晓九没等他把话说完，猛地挂断了电话。也许许信远说的是他的肺腑之言，但是这并不是叶晓九想要的，如果非要靠这种手段才能留住客户的话，那他叶晓九宁可不在这个圈子里混。 想清楚了的叶晓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脑子里忽然想到不知道范建强之前是怎么应付这个客户的，难道也是被潜了？一想到范建强半秃的头顶和胖乎乎的身躯，叶晓九又笑了，难得那位吴经理的口味这么不挑剔。 打起精神来的叶晓九乘着他的小毛驴一路开回公司，不出所料，刚进公司就碰上了肖华林和范建强。 “小叶，你回来的正好，我刚才还和肖主管说起你呢。”范建强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关切地问道，“客户签单了吗？多少额度？” 叶晓九摇摇头，“第一次去，他还不信任我，等下次再具体商量吧。”他可不会让范建强看笑话，至于吴经理那边，他就不信只有这个办法。 范建强显然知道他的拖延把戏，正要嘲讽两句，肖华林温煦地开口道，“第一次签不下单也是正常的，小叶多努力就行了。” 叶晓九重重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肖主管是个好人，“谢谢肖主管。” 白以辰透过玻璃窗饶有兴味地看着楼下的三个人。普通人碍于视力和高度，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三个人的身影，至于声音和面貌都没办法听到看到。但是他可不是普通人，三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他的耳朵。 “三皇子。”忽然从洗手间的水池里钻出一个小小的乌龟，在洗手池里一个翻身，变成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头子，恭恭敬敬地对着白以辰低头说道，“老龙王请您有空回去一趟。” “什么事情？”白以辰的眼神还是黏在楼下某人的脸上，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老臣也不清楚。”老人低下头，不敢抬头。 “无非就是问我婚约的事情。”白以辰见到三个人进了大楼，无趣地转过头，坐到椅子上，把玩着蟾蜍的玉石镇纸，“回去告诉老头子，我没兴趣回去。”对那个女人就更没兴趣了。 “三皇子这不是为难老臣吗？老臣要是胆敢把这话往龙王那里一说，下次三皇子就看不到老臣的身影了。”老人一脸的愁苦，仿佛白以辰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三皇子还是回去一趟吧，夫人也想您想得紧了。” 白以辰好不容易才从家里溜了出来，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当下立刻摇头，“不可能，龟叔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你赶紧回去吧，我等有空的时候会回去的。”明天一定要找人先把下水道给封了。 大概看出了他的打算，老人摸了把胡子，装模作样地叹气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就只能指望龙王派出更厉害的来劝三皇子回家了。” “龟叔说的什么话。”白以辰头皮一紧，忽然觉得背上发凉，“还请您回去劝劝我父王和母后，我在这里忙得很，是真的没空回家。”要是父亲发狠，派上他姐姐抓他回家，他还真没有半点办法。 “既然三皇子不待见老臣，那老臣就回去了。”老人又叹了口气，微微颤颤地打算开门出去。 “龟叔。”白以辰无奈叫住他，“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别把我秘书吓坏了。”明明没有人进入，就出去一个老头，这让白以辰就是想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哈哈，人老了，都忘记了。”老人一拍脑袋，慢慢走到洗手间，身体晃了一晃，又变成一只小乌龟，爬进了洗脸池的落水口。 “总是说自己老，明明再活千年都没问题。”白以辰等到下水道一阵咕噜声音传来后，才敢嘟囔道，“父亲也真是的，不催大哥偏偏老是追着我不放。”明明他的大哥也还没有成婚好不好。 不过怎么避过一波波的来访者还真是一个问题。白以辰思考了半晌，先不说公司，反正自己家里是不能呆了，万一他姐姐真的来了，肯定直奔他家唠叨一通。想到这里，白以辰拨了个电话，“喂，让叶晓九上来一趟。” “什么？你要住我家？”叶晓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家里很小，住不下。”他说的是实话，白以辰位于郊区的别墅几乎都可以称为庄园了，跟他家一比，自家整个屋子加起来还没他家一个卫生间大。 “啰嗦什么，就这么定了，明天搬家。”白以辰挥挥手，他心里也不是太乐意，叶晓九能住什么好房子？可是偏偏他这个月手头紧凑，哥哥大人又克扣了他的零花钱，想住酒店也没钱。 叶晓九不乐意了，自己租的房子一共也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他来了自己睡哪里，“要搬来我家也行，你睡地板。” “两百块钱半个月，床给我睡。”白以辰凑近了叶晓九，诱惑着他。 叶晓九在人民币和软软的床两个之间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忍痛决定了，“算了，床让给你睡，不过说好，半个月后就要搬出去。” 白以辰满意地点点头，“那当然。”他才不乐意住那种小屋子呢，配不上他高贵的身份。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搬进去。”白以辰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将一箱一箱的东西搬进叶晓九的屋子。 “等等，我家放不了这么多东西。”一大早就等在门口的叶晓九赶紧阻止，开玩笑，自己租的房子也就六十来平米，自己的东西已经放得挺多了，要是白以辰那么多东西一放岂不是连走路的空间都没有。 “那就把你那些都扔了。”白以辰长腿一跨，走进屋子里，皱着眉头极力忍下想吐槽屋子的欲望，“冰箱和洗衣机我都让人带过来了，你的直接丢了。”反正他也看不上那些用了十来年的老东西。 “凭什么，这是我的屋子。”叶晓九冷笑一声，“我就喜欢用旧东西。” “我的更好。”白以辰炸毛，自从他来到人间后还没人敢这么反驳他呢，“用我的。” “要么出去，要么按我的家的规矩办。”叶晓九坐在床沿下，一点也不怕他，“正好我也习惯一个人住。” 白以辰没办法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他还是据理力争，“大件的可以退回去，但是我的衣服都得带过来。”他的衣服也装满了五六个大箱子。 “算了，放进来吧。”叶晓九无奈看着他指使人一件一件把衣服挂好，然后顺手把衣柜他的衣服丢到一边的纸箱子里。没办法，某人的衣服比较贵，只能挂起来。 等到搬家公司的人全部撤出之后，叶晓九累得躺在沙发上不想动，为什么明明是白以辰搬家，结果动手的全是他？想到这里，他撑起半个身子，捅了捅坐在另一边的白以辰，严肃说道，“既然你已经搬来了，就得遵守我家的规矩。” “什么规矩？”白以辰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 “不劳动者不得食。”叶晓九得意地一扬头，“所以你赶紧去给我做饭，不然今晚就赶你出去。” 白以辰回头盯了叶晓九半晌，慢条斯理地拿出电话，“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种叫外卖的东西吗？” 叶晓九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过关，飞身抢过他的手机，冷静地瞪着他，“外卖算作弊，必须亲自动手。” 这下轮到白以辰苦恼了，“喂，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过。” 难得看到白以辰吃瘪，叶晓九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那我可不管，快去做饭去。”能够奴役到金龙大人，叶晓九表示很得意。 白以辰知道今天不露一手是难以过关了，认命地关上电脑，起身准备去厨房。他就不信凭他这么聪明伶俐的脑袋做不出一顿饭，要知道连太白金星大人可都是夸赞他的天才的。 叶晓九兴冲冲地跟着来到厨房，倚在门框上，正打算大肆嘲笑一番某人的笨手笨脚，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上面赫然显示了一个人名：吴经理。 07.喵，主人虐待动物！ “怎么了？”白以辰刚洗了手，看到叶晓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去，走过来，随意问道，“怎么不接电话？” “不想接。”叶晓九兴致缺缺，任由铃声想着，心里烦躁得要命。 白以辰多么精明的人，一看到这幅景象就知道叶晓九心里有芥蒂，当下拿过手机，按下了拒绝键，又把手机扔回他手里，满不在乎地说道，“不想接就拒绝好了。” 叶晓九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动作，脱口而出道，“喂，那是客户的电话！”他居然真的就这样挂断了。 “客户又怎么样？”白以辰没做过饭，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研究天然气灶，“你不愿接他的电话就说明他肯定提了让你为难的要求，或者你还没想好怎么应付他，那么拒绝通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叶晓九还想再跟那人联系也只要找个借口说开会不方便接电话就是了。 “你是富二代，当然不用为钱发愁了。”叶晓九嘟嘟囔囔道，白以辰的理论就跟何不食肉糜没两样。 “小九。”白以辰拿纸巾擦了手，走到门口，低头看着叶晓九闷闷不乐的神情，伸手弹了他脑门一记，“这个样子可不像你，你们凡人人生这么短，干嘛总要找一些压力背在身上呢？”连他都知道及时行乐的道理。 “因为要养活自己，要存钱养老。”叶晓九有气无力地说道。 “宏远发给你的工资不够你养活自己吗？”白以辰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爱自寻烦恼。对了，刚刚这个人怎么惹到你了？” “我喜欢销售这份工作，因为我觉得每当我谈下一份订单的时候很有成就感。”叶晓九比白以辰矮了大半个头，平视过去刚好能看到他的下巴，“所以能够接触到这个客户我开始很高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一说起吴经理，叶晓九就一肚子苦恼，甩掉这个客户又舍不得，但是让他委屈做出那种事情他又不愿意。 听了叶晓九的诉说，白以辰没二话，抢过叶晓九的手机，动作迅速地将他手机通讯录里吴经理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干净净，“我倒不知道我们宏远集团什么时候要委屈到要销售人员做出这种牺牲了。” “白以辰！”叶晓九低低叫了一声，但是却从心底松了一大口气，然后一股喜悦油然而生。原来自己早就想做这件事了，只是早就被生活磨平了的内心却迟迟不敢。 “别怕。”白以辰温热的手掌放在叶晓九的头顶上，使劲揉了揉他的黑发，“我去跟肖华林说，不会让你挨骂的。”虽然他从小就是被人捧着长大，又是锦衣玉食的，但是也能知道底层人物的无奈。 “不用。”叶晓九却摇摇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我自己会跟肖主管说明情况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让白以辰去给肖华林施加压力，反而弄得他在销售科里不好做人。 “哟，还挺乖。”白以辰捏了捏叶晓九的脸颊，“那我给你找几个客户？”这对他而言毫不费力。 “不要。”叶晓九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也不解释，径直走进厨房，“你会做饭吗？第一顿还是我来做吧，我怕你毒死我。” 白以辰也不争辩，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叶晓九开始淘米洗菜，忽然觉得这种生活也不错。 当然，这种温馨的感觉只在白以辰的心里呆了短短半个小时，当他看着叶晓九端上来的菜碟的时候，简直要抓狂了。 “你是故意的吧！”白以辰狠狠瞪着对面的叶晓九，恨不能化出自己的真身，一口吞掉眼前的小子。 “故意什么？”叶晓九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胡萝卜放进嘴里，“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你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胡萝卜。”当然公司里内部杂志上对于大BOSS的访问什么的他也肯定没看过。 白以辰看着面前的人吃得开开心心的样子，气得几乎要拍桌而起，早知道就不让宣传部的那些人做什么访问了，现在好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最厌恶的食物是胡萝卜，连小小的销售员也借这个来嘲笑他。 “叶晓九！”白以辰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让肖华林开除了你？” “信，不过没关系，你告诉我要及时行乐嘛。”叶晓九笑眯眯地把另一块胡萝卜丢进嘴里。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去叫外卖，我最喜欢的鲍翅粥。”傲娇的龙三皇子起身就要离去，忽然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一股香气。 “去吧，去吧，那这盆糖醋排骨我就一个人吃了。”叶晓九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上面的排骨浇满了透明的汁水，香味四溢。 白以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雪白的盘子，自发地又坐下了，“算了，外卖也挺烦的，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一点吧。”看来叶晓九的厨艺不错，自己只是去看了个文件的功夫，就弄出了两盘菜，虽然一盘是自己最讨厌的胡萝卜，不过身为龙皇子，这点容人的功夫还是有的。看在糖醋排骨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之前对自己的冒犯了。 “不用勉为其难，不爱吃就别吃好了。”叶晓九抬了抬眼，果然多读书多读报有好处，古人诚不欺我。 白以辰从小吃惯了海里的生物，不稀罕，偏偏最喜欢吃糖醋排骨，而叶晓九做得糖醋排骨闻起来一点也不比他在外面酒店里吃得差，当下立刻脸一板，“啰嗦，我就马马虎虎吃点算了。”说完也不等叶晓九说话，自己屁颠屁颠去拿了碗，盛了饭，筷子还没夹到排骨呢，已经被人先拦截住了。 “小九，你干嘛呢？”白以辰怨念了，眼看着热腾腾的排骨就在眼前，偏偏吃不到。 “先说好，吃了饭你得洗碗。”叶晓九也不客气，说道，“两人既然住在了一起就要分工合作，一人煮饭一人洗碗。” “可以。”白以辰挥挥手，没当回事儿，不就洗两个碗嘛，到时候叫两个虾兵蟹将帮自己洗就成了。反正只要有下水道的地方就能找到他的奴仆，方便的很。 叶晓九目的达到，这才放开他的筷子，让他大快朵颐，自己愉悦地把最后一块胡萝卜咽进肚子里，他最讨厌洗碗，能够找到替死鬼他表示很满意。 白以辰瞪着眼前的一堆盆盆碟碟，简直想找个游泳池一头扎进去再也不出来，他怎么就忘记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召唤虾兵蟹将呢。 难道要他自己洗？白以辰看着自己的白皙纤长的双手，他长这么大还没洗过碗呢。客厅里传来叶晓九看电视的笑声，衬得他更是灰头土脸。虽然他是不喜欢看电视，不过对比之下，他宁可去看电视啊！ 叶晓九看了会儿电视，好奇白以辰是不是真的在洗碗，起身去了厨房，一进去就被满眼的金色晃花了眼，“白以辰，你恢复原形干嘛呢？” “哼。”白以辰没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偏头不理叶晓九。 叶晓九一看，几乎失笑，这人居然在用自己的尾巴洗碗，金黄的龙尾随意扫过盘子，瞬时变得干干净净。不过，似乎这个龙身比他之前看到的小了点，大概是为了适应自家狭小的厨房。尽管如此，缩小后的龙身还是不小，把他家的厨房挤得满满当当的。 “愚蠢，我身为龙皇子，当然能够随意变换身体的大小。”对于叶晓九的问题，龙三皇子嗤之以鼻。这种问题提出来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能力。 “行行行，那你就好好洗吧，我继续去看电视。”叶晓九翘了翘嘴角，盘算着是不是把家里的衣服也交给某条龙来洗，节约水又节省肥皂，简直就是环保的先锋啊。 不知道叶晓九打着这个主意的白以辰还在努力洗刷刷，恨不得自己跟九尾妖狐借几根尾巴快点洗完这堆东西。不过，似乎人间有动物保护组织什么的，自己这个样子被人类奴役，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控诉叶晓九虐待动物呢？ 一直在洗碗期间思考这个重大问题的白以辰好不容易把碗筷放好，又清理好水池，走出厨房，想跟叶晓九探讨一下保护动物也有人权的问题，才看到沙发上，叶晓九已经沉沉睡去。 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尽管电视的声音不小，但是叶晓九却还是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眼皮底下蒙上了一层淡青色，看起来疲惫不堪。 看到这个景象，白以辰不知道为什么，心蓦地柔软了下来。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上，自己小心翼翼坐到叶晓九身边，手抚过叶晓九的眼睛，最后落在他光滑的下巴上。 人类都是这么拼命，这么劳累吗？身为龙三皇子的白以辰第一次困惑了，他不喜欢叶晓九这么累。至于原因——他不知道。 ＊＊＊＊＊＊ 小剧场： 白以辰郁闷地看着自己的龙尾，怜惜地摸了又摸，糟糕，叶晓九家的洗洁精腐蚀性太强了，居然把自己龙尾的几片鳞片都给弄花了，连光泽都没有了。 “怎么了？”看到白以辰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龙尾看，叶晓九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劣质洗洁精把我的尾巴弄花了。”白以辰心疼极了，他可是花了大精力去保养自己的鳞片的呢。 “哦。”叶晓九应了一声，见没事打算继续睡觉，想想又觉得不厚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总要问问受害者的意思。 “明天去买立白。”白以辰指着电视里的广告，斩钉截铁地说道，“里面说了，立白不伤手的。”想必也不会伤自己的龙尾。 又一个被广告残害的幼龙。叶晓九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禁止儿童观看电视，智商果断不够啊。 08.唔，家里来了新宠物 “早上好。”叶晓九走到办公室里，笑着跟同事打招呼。 “小九，你来了，早点吃了吗？”苏婷婷丢过来一袋牛奶，声音明亮而愉快，“我多买了，送你的。” “吃了，今天早上起晚了，没有做早餐，外面买的。”叶晓九接过牛奶，放到一边，他不爱喝牛奶，不过不会拒绝同事的好意。 范建强闻言撇撇嘴，表示不屑，不就长得年轻点，帅点么，能当饭吃，能当工资花吗？ 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里一片欢声笑语，年轻的销售员们互相调侃打闹，气氛轻松愉悦，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红果果的指责与不满，“小九，你今天早上没做早餐！” 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员工唰地一下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BOSS，你，你怎么来了？” 白以辰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叶晓九面前，双手撑住桌面，面色阴晴不定，“今天早上为什么不做早餐？”两人同居一个多星期以来一直都是叶晓九负责早餐的，白以辰慢慢地养成了习惯，现在已经变成一天吃不到叶晓九做的早餐就不舒服的地步。 “早上起晚了，怕迟到，就没空做。”叶晓九头也不抬，整理着手边的资料，好像问的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人而已。 “打卡重要还是我重要？”白以辰几乎要跳脚了，他是金龙皇子诶，居然比不过一个区区打卡器。 “打卡重要。”叶晓九诚实地说道，“不然我会被扣钱。”他又不打算当龙王的女婿，急着讨好龙皇子干什么。 白以辰默默把火气平复下去，然后甩手就走，临走不忘丢下一句话，“明天开始做完早餐再走，我让肖华林把你的打卡时间延后半个小时。” “等等。”叶晓九想要叫住他，但是白以辰走得太快，没一会儿就走得人影都不见了，叶晓九只能无奈坐回自己位置上。 苏婷婷暧昧地捅捅他的胳膊，“刚刚那是大BOSS吧，小九你挺行的啊，居然不声不响就把大BOSS就给钓上了。” “胡说什么。”叶晓九随意找了一瓶营养快线堵住苏婷婷的嘴，“他只是暂时有点困难，就借住在我家。” 苏婷婷最爱喝酸酸甜甜的东西，吸了大半瓶营养快线后才开口道，“开玩笑，大BOSS会没地方住，住到你家，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 叶晓九懒得理他，自管自开了电脑打算做销售统计表，苏婷婷却凑了过来，手摸摸叶晓九的脖子，暧昧地笑笑，“小九，你的吻痕又加深了。” 叶晓九寒毛一凛，伸手无意识地摸向吻痕的地方，该死的白以辰肯定半夜又老毛病犯了，把他的脖子给咬了。但是嘴里却一口咬定苏婷婷看错了，“只是虫子咬的，比较严重而已。” “别否认了，人家都追到办公室来了。”苏婷婷笑笑，到底牵涉到大BOSS，不敢多开玩笑就回去了。 叶晓九也没在意这个插曲，按照既定的行程去拜访了三家客户后才冒着大雨往公司赶。他骑的的小毛驴，披着雨披，视线模糊，开的车子也晃晃悠悠，生怕路滑跌倒了，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呜咽，像是什么宠物被遗弃在了角落。 叶晓九心中一动，停下车来，走过去一看，果然一个纸箱子里，一条灰不溜秋的小狗正摇头摆尾看着他，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是在撒娇。叶晓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纸箱子放到小毛驴上，他的屋子虽然小，但是收留一只小狗没什么问题，这么冷的天，如果放任它呆在这里，恐怕等不到明天它就得冻死。 “小九，你今天这么早？”听到门开的声音，白以辰从电脑跟前探出头来，“没去公司？” “拜访好了客户就先回来一趟。”叶晓九将纸箱放进屋里，刚放下，小狗就滴溜溜地跑了出来，一点也不认生，自顾自在客厅中央撒欢。 “小九，你哪里抱来的丑东西？”白以辰走到客厅，冷冷地斜睨这只小瘦狗，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地盘受到了威胁。 小狗大概感觉到了他的恶意，缩了缩身体，跑到叶晓九身后，讨好地蹭着他的裤脚，嘴里发出撒娇的声音。 “路上看到的，觉得可怜就抱回来了。”叶晓九怜惜地抱起小狗，摸摸它的额头，它舒服地闭上眼睛，摇头晃脑。 身为一条尊贵无比的金龙，尤其还是更加尊贵的龙族皇太子，白以辰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条丑不拉几的小灰狗，立刻一声低喝，“孽畜，胆敢跟我抢地盘？”小九的手这么软这么白，他都没摸过，居然就被它抢了先，这让白以辰心里太不舒服了。 小灰狗被龙吟一怔，猛地从叶晓九手里掉了下去，身躯急剧胀大，毛也从稀稀拉拉的灰色变成了蓬松无比的银灰色，看起来威猛得像是一条狼。 “原来是狼族的，怪不得我觉得气息不对。”白以辰撇撇嘴，整个人轻轻一动，原本散漫的气息全都不见了，显得高贵而圣洁，“说吧，变成人有何居心？” 任何一族都不敢跟龙族对抗，更何况只是一只小小的土狼，小灰狼被白以辰的龙吟吓得心惊胆战，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禀告龙王大人，我是灰狼一族的里德，我父王去年去世了。” “里德？”白以辰摸摸耳朵，似乎记起来有这么一条狼，“你好像是被你弟弟赶出来的？” “对。”大灰狼里德外表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现在却缩成一团，头也不敢抬，但是语气里满是愤恨，“本来该是我继承王位的，但是他却勾结了外围的白狼一族，把我赶出部落，害我只能到处流浪。” “那你想要抢回王位吗？”白以辰坐在沙发上，明明只是普通的语气，听起来却威势十足。 里德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竭尽我的全力，必定要将他驱逐出部落。”却绝口不提让白以辰帮忙的话语。 白以辰抬眼看向叶晓九，“你要留他吗？” 里德忐忑不安地甩了甩尾巴，生怕叶晓九说出不要自己的话语。 叶晓九望着他厚实的毛毛半晌，严肃地点点头，“现在冬天当靠垫或者脚垫正好。”他原本就打算把小灰狗养大，然后当脚垫的，现在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反倒让他节省了喂养的时间。 “那就勉强留下吧。”白以辰嘀嘀咕咕道，“明明毛也一般般，还没天上二郎神的哮天犬的毛舒服。”不过既然叶晓九喜欢，他也不在乎再收养一头被赶出部落的落难灰狼。 里德摇了摇尾巴，讨好地蹭蹭叶晓九的裤腿，心里默默为自己一身油光发亮的皮毛默哀，只要不剥他皮，就当自我牺牲了。 叶晓九对于新上任的宠物非常满意，但是看到他身上实在太脏，干脆揪住他的尾巴把他丢到浴缸里，放满了整整一池子水，“蹲着，我去拿沐浴露。” 尼玛，他是狼啊，不是狗啊！里德好不容易从水里挣扎着探出头来，呛了好几口水，可怜巴巴地看着白以辰，龙王大人，求你发发慈悲吧，他一点也不想洗澡。 白以辰伸手抓过一边的杂志，挡住自己的脸，他可什么都没看见。开玩笑，里德只是一只没钱没户口的小灰狼，但是叶晓九可是每天都做饭给他吃，掌握着他的生死大权呢。 里德呜咽了半天，见到白以辰还是没有反应后，死心地缩了缩头，怜惜地用尾巴抚摸着自己被水浸透后显得特别稀疏的毛发。果然要认清楚家里的主人是谁啊，不然就是他的下场。 “行了，玫瑰味的，上次去超市发的免费赠品，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叶晓九撕开一包试用装，粗鲁地挤出一大堆在大灰狼的身上，一边按住他瑟瑟发抖的身体，一边大力揉搓，“一定要洗干净，不然身上可能有寄生虫。” 再次声明，他是狼，不是狗好吗！里德挣扎着探出头来，正想辩解他是不会长寄生虫的，可是叶晓九压根不听他的话，再一次将他压进水里，手里的毛巾狠狠搓着他的脊背。 还有，这廉价的沐浴乳是怎么回事？里德嫌弃地闻着水里的香气，以前的他可是非最上等的精油沐浴乳不用，他的毛光滑如丝缎，不知道吸引了部落里多少只春心萌动的母狼，结果现在却落得这个地步。 原本叶晓九连某只狼的隐私部位也要搓洗干净，幸好里德在他的手蠢蠢欲动的时候，身体就自发做出了警告，双腿夹紧，死都不愿意挪开一点点。叶晓九掰了半天没掰开，只好作罢，算是保住了里德的贞操。 “明天记得要买项圈，狗盆，还有狗粮。对了，要买狗狗的衣服，不过里德长这么大，估计还没它的尺码。”洗完澡，叶晓九开始思考明天要做的事情，要收养一只大灰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估计收养证是办不出来了，只能让它变小按照普通狗类来办理证件。 里德嘴巴张了张，又默默退到白以辰身后，他真的不是狗，什么项圈狗粮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他要上诉到小动物保护协会！ 有本事你就去抗议啊。白以辰用眼神跟他交流，出了门直接右拐就是，记得关门谢谢！ 里德顿时萎了，不说话，低下头，只敢悲愤地在心里呐喊，我真的是一头狼，货真价实的大灰狼！ 09.哼，居然又被欺压了 叶晓九一边快速炒菜，一边斜眼看着已经第二十八次偷溜到厨房门口的某人，“你怎么又来了？” “路过。”白以辰瞬间挺胸收腹，装作无辜地说道，“难道我在家里随便走走都不行吗？” 叶晓九收回目光，嘟囔着，“随便你。”反正也不指望他能在家里做什么家务活儿。 白以辰看到叶晓九又背转过去之后，才放松身体，眯着眼睛，使劲闻了闻空气中的香味，今天的晚餐好像是油焖茄子、红酒炖牛肉还有菌菇汤。虽然没有他特别爱吃的，不过也马马虎虎了。 “龙王大人。”里德虽然在家里恢复了自己大灰狼的样子，但是习性却已经跟普通犬类差不多，尤其爱跟在叶晓九身后撒娇卖萌，让白以辰很是看不惯。 “怎么了？”白以辰走到客厅，淡淡地说道，“小九不是说了吗，你最近在褪毛，别总是走来走去的，让家里弄一地狗毛。” 又被人嫌弃了——里德悲愤地呜咽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是表情还是小心翼翼，“龙王大人，我今天能不能不要吃狗粮了？”叶晓九煮的菜这么香，他自然也想吃。本来叶晓九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多给他煮一个菜，但是正巧在旁边的白以辰轻飘飘地补了一句，“据说吃狗粮是对小狗最健康的喂养方式。” 里德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原本都到嘴边的肉骨头飞了，飞进了白以辰的嘴巴里，咯吱咯吱全咽了下去，还不忘送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想吃菜？”白以辰想了想，决定忍痛割爱，总不能老是虐待动物，好歹他也算是狼族的小王子呢，“算了，等会儿把油焖茄子分你一半吧。” 里德讪讪地退后两步，“那还是算了，不用了。”你见过那只狼吃素的，还油焖茄子？ “真的不用？”白以辰好心地说道，“那我可就全吃了。”对于一条金龙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消化的。 “真的不用。”里德从来没有这么斩钉截铁过，好歹狗粮里还有香喷喷的鲜肉呢。 “那就算了。”白以辰遗憾地摊摊手，还想说什么，叶晓九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过来拿碟子和碗筷。” “来了。”白以辰轻快地应了一声，再也不管里德，自顾自去吃饭了。他可快饿死了。 叶晓九看着埋头吃饭的白以辰，再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完全养了两只巨型宠物，再这么下去他下个月完全可以不去超市买米，而去批发市场直接批发了。 “小九，我还要一碗。”白以辰将空空的瓷碗递给叶晓九，一边抱怨道，“盛满一点，才几口饭，都不够我吃。” 你确定你是龙族的皇子而不是猪族的吗？叶晓九将第八碗饭递给白以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以前也是这么吃饭的吗？”别人都不会被吓到吗？ “没有。”白以辰耸耸肩，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我们龙族可是很挑嘴的，普通东西我才不爱吃呢。” “我完全没看出来。”看着已经光盘的三盘菜，叶晓九挑眉，“行了，吃完就赶紧去洗碗。” “我的尾巴都没光泽了。”白以辰嘟嘟喃喃地抱怨着，“人类发明的洗洁精就是不靠谱。” 叶晓九没理他，径直去了客厅看电视，反正这是两人商量好的，一个人负责做菜，一个人负责洗碗，就算是高贵优雅的龙族皇子也不能例外。 等到叶晓九的身影看不见了，白以辰斜着眼吩咐大灰狼，“里德，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为什么是我？”大灰狼挺直了胸脯，心里还是愤愤不平，明明就不关他的事，怎么每次都要遭受无妄之灾。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白以辰趾高气昂地指挥道，“快点，这个和这个都要好好洗，用你的大尾巴扫一扫，别随便敷衍。” 忍辱负重的大灰狼含泪点了点头，硕大的尾巴无力地垂下，开始哀悼自己可怜的尾巴。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奴役成功的某龙一见到里德开始乖乖地用尾巴清扫盘子，立刻喜滋滋地走到客厅，坐到正在看电视的叶晓九旁边，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又欺负里德了？”叶晓九不用看都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是稍微让他干点活儿而已。”白以辰才不承认自己是在欺负那只大尾巴狼，“适当的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 “不许太过分。”叶晓九倒也没觉得是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随意嘱咐了一句。 “不会的。”白以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再说他想求我帮忙，总得付出点代价吧。”他们这么骄傲高贵的龙族，怎么可能随便就帮人呢，要不是看在叶晓九的面子上，那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里德赶出门 叶晓九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看着游泳比赛。他向来喜欢看体育比赛，只有一开电视基本都定格在中央五套。 白以辰看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了，“游得怎么这么慢，比我父亲手下的乌龟丞相还要慢。”更别提和他们龙族比了。 见叶晓九依旧没搭理他，白以辰坐不住了，蹭到叶晓九身边，“小九，你要看这个还不如看我在水里游泳呢。”不是他自夸，每次他在海里遨游的时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漂亮的小姑娘含情脉脉地跟在一边。不过他都看不上眼，扭头一个加速就把她们都甩开了。 “看你干嘛？我又不是母龙。”叶晓九终于分神回了他一句。 白以辰吃了瘪，有点沮丧，翻了翻报纸，正好看到节目单，又扯了扯叶晓九的袖子，“别看这个了，湖南卫视今天放《金龙传奇》，我们看这个吧。”听说还是金牌编剧于反出品的，应该很不错。 “恶俗的品味。”叶晓九头也不回径直打击道，“看于反的剧还不如看新闻联播呢。” “什么恶俗的品味，我们金龙族的眼光也是出了名的挑。”提起这个，白以辰又自豪地挺挺胸，完美的种族什么的可不是他胡乱吹出来的。 “哦，那你可能是小的时候抱错了吧。”叶晓九毒舌起来丝毫不嘴软，“反正金龙族的优点在你身上一个都没显现出来。” “叶晓九，你太过分了！”白以辰扭过头很想有力地回击他，但是好久没跟人吵架了，嘴巴蠕动了几次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气呼呼地将报纸一扔，自顾自走进卧室，“我去睡觉了。” “记得把棉絮和床单在地上铺好。”叶晓九注意力全在比赛上，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又差点气坏了白以辰。 白以辰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悲催的金龙了，明明自己就是叶晓九的上司，怎么会被他欺压到这个份上呢？被呼来喝去的也就算了，连睡觉都只能睡地板上，简直快跟灰姑娘差不多了。更何况他是出了两百块床位费的，可是叶晓九脸一板，直接说要吃他的菜就只能睡地板，两选一，没得挑。无辜的白以辰只能摸摸鼻子硬着头皮接受了。不过，想到明天又可以吃到叶晓九煮的菜，白以辰还是安慰了一下自己，拖过被子将头蒙住，就当眼不见为净吧。 叶晓九洗完澡进屋的时候，白以辰已经睡着了。可能是天气寒冷的关系，原本的人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小金龙的外形，裹在被子里，身子轻轻颤动，好像冷得发抖。 原本打算上床睡觉的叶晓九不知怎么的在路过这个凸起的小山丘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蹲下身，轻轻戳了戳小金龙的包子脸，又摸摸两根可爱的小龙角，最终长叹一声将小龙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床上的被窝里。 可能是一下子温暖了的缘故，小金龙舒服地砸吧砸吧嘴巴，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金色的鳞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叶晓九拿过另一床被子盖住身体，低头看了看旁边的小金龙，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晚安。”然后把灯熄灭。 夜晚格外静谧，只有窗外的汽车声和风声偶尔响起，也许是互相感觉到了对方的温度，一人一龙的头越靠越近，最终互相抵住，好像两个半圆终于找到了对方一般，丝丝入扣。 10.呐，要乖乖洗澡哟~ “往右偏一点。”一只拖着毛茸茸拖鞋的脚在柔软的垫子上点了点，“顺便帮我把今天的报纸拿过来。” 大灰狼吐着舌头，一溜烟从地毯上爬起来，咯噔咯噔跑到门口，叼起报纸，又跑回原地，等到白以辰拿走报纸后，又伏下身，让白以辰的双脚搁在自己背部，讨好的模样一览无余。 “里德，出去遛弯了。”叶晓九清理干净厨房，手里拎着牵引绳，招呼里德，“快点，今天天气不错，顺便可以给你去宠物店洗个澡。”自从上次给某只大狼洗澡溅得自己一身都是水之后，叶晓九就放弃了自己帮他洗澡的念头，反正这算大boss的宠物，一切费用都能报销。 里德听到洗澡两个字微微退了两步，祈求地看向白以辰，不是前两天刚刚洗过澡吗，怎么又没完没了地要洗澡了？他以前可是几年都不洗澡的。 白以辰放下手中的报纸，不客气地敲了他额头一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戴上牵引绳。”开玩笑，连他都要乖乖听叶晓九的话，这只灰狼还想反抗？ 里德委委屈屈地上前，等待着叶晓九为他戴上牵引绳，“不需要我变小吗？”他还担心自己的体积太大会吓到行人。 叶晓九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他们肯定以为你是哈士奇，反正两个都是一脸傻样。” 里德忧郁地用前爪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想当初凭着这张英俊的脸蛋不知道迷倒了部落里多少年轻漂亮的小母狼，结果到了大城市就落得一个“一脸傻样”的评价，果然这就是城乡差距吗？ 叶晓九系好牵引绳，又摸了摸里德毛茸茸的额头，心血来潮地给他扎了个粉红色的蝴蝶结，然后一拍他的屁股，“好了，保证能勾引到不少小姑娘哦。” 里德简直欲哭无泪，该死的淘宝卖家，卖狗粮什么的也就算了，居然赠品还送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卡，让他原本英明神武的形象瞬间跌到谷底。 “挺好看的。”白以辰违背良心赞美地点点头，没办法，他每天的食物都系在叶晓九身上，关于审美什么的就当作眼睛暂时性失明吧。 叶晓九一边拉着里德的牵引绳，一边让他自己在前面随意溜达。因为知道他不会伤人，所以叶晓九特地把牵引绳放得很长，可以让里德活动的范围宽广一点，但是即使已经尽量挑偏僻的路段走了，里德的庞大体型还是吓走了不少路人。 “下次还是让他变小一点吧。”白以辰跟在身后，摇摇头说道，“他的样子还是太大了。”人们容易对大型动物产生畏惧心。 叶晓九心里有点不好受，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本来我以为他可以用自己本来的面目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乔装打扮后才能出现别人面前。 里德大约听到了他们的话，回头看了他们两眼，迈着小步跑了回来，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满是感动，小九主人真好，还能照顾到他身为一只狼的自尊心。 “里德，这里拐弯。”叶晓九看见分叉口了，急忙指示道，“这边有一家新开的宠物医院，据说不错。” “宠物医院？”白以辰还是第一次来宠物医院，好奇地打量着五颜六色的招牌，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动物。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斯文儒雅，看起来就诚实可靠。 “我想给我的小狗洗澡。”叶晓九将牵引绳交给医生，还不忘解释道，“虽然里德个头有点大，但是很温顺，不会咬人的。” “看出来了。”医生笑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里德光滑的皮毛，“营养很好，很健康的狗狗。”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本王子是什么身份。被医生一夸就飘飘然的里德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脸上浮现出红晕，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一只狼的自尊。 “来，往这里走。“斯文俊秀的医生招呼着两人走到里面一间宽阔的大房间里，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笼，但是也许是刚刚开张的关系，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只留了几只弱不禁风的小狗，看到里德，立马缩到最后，嘴里还不住发出恐惧的呜咽。 “请你们在这里稍等，我马上给里德洗澡。”医生走到最里间，打开水龙头开始试水温，原本兴致勃勃的里德一看到水流，立马就头晕了，龇牙咧嘴地想要往回跑。 “里德，可以了，进去吧。”医生话语很温柔，但是手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一个使劲就把里德托进了浴缸里，将水流调到合适的温度，开始替他冲洗。 “医生姓陈？”叶晓九看见医生前面胸口上挂了一个陈齐悦的铭牌，好奇地问道，“这里是新开的吧？” “对。”陈齐悦温和地笑笑，替里德打上泡沫，“刚开，所以生意还不是很好。”他的动作和叶晓九不一样，非常的温柔，但是力道却刚刚好，原本还抗拒挣扎的里德此时已经舒服地眯上了眼睛，还发出舒服的叫声。 白以辰看得有些心痒，偷偷凑到叶晓九耳边问道，“如果我变回原形能来宠物医院洗澡吗？”他们海底可没有这种服务，太落后了。 他真的是龙族的皇子吗？叶晓九尽量忍耐住自己的暴躁，轻声回答道，“要是你不怕吓到别人的话，你就变吧。” 白以辰失望地收回目光，“也对，这个医生看起来软不拉几的，要是被吓死我就要被父王训了。”还是他家小九最好，哪怕见到他的真身也面不改色心不跳。虽然第一次昏倒是挺弱的，但是第一次嘛，难免的。 “你不觉得他很俊秀又温柔吗？”听到白以辰用软不拉几这个词形容陈齐悦，叶晓九有些诧异，但是莫名的，内心又有些雀跃。 白以辰兴致缺缺地摇头，这种软绵绵的感觉最讨厌了，就跟他以前在海底那几条美男鱼差不多。 叶晓九偏头还想说什么，不防白以辰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眼神一下子对住，叶晓九慌忙地转头看向浴缸，口不择言道，“奇怪，怎么洗得这么慢？” “别管他了。”白以辰还是对能够在特殊手法下洗澡的里德怨念不已，“小九，你跟着陈医生学这个吧，然后帮我洗澡。” “噗。”叶晓九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嗽了好几声才结结巴巴道，“白以辰，你乱说什么呢？”一边说着，叶晓九一边已经联想开去，一条美丽的金龙静静地躺在浴缸里，自己的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身躯……等等，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他肯定得流鼻血。 白以辰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算加班怎么样？” “当然不行！”叶晓九恼羞成怒，一把推开白以辰，连带刚刚洗完澡，还在甩水珠的里德都被迁怒了，“轻点甩，把人家的地板都弄脏了。” “没事没事。”陈齐悦摇摇头，用毛巾擦干手，示意里德跳上一边的小桌子，“我给你吹干毛。” 白以辰不明白叶晓九怎么反应这么大，委屈地撇撇嘴，他都不介意自己的落体给小九看了，小九到底还在别扭什么。 “行了，多漂亮的一只大狗。”陈齐悦将里德的毛发吹干后，夸奖似的揉着他的背部，“难得看到这么乖顺的哈士奇。” 原本摇着尾巴，仰着头等着温柔医生夸奖的里德在听到哈士奇三个字后静默了一下，随即悲愤地抖抖身子，傲娇地不愿陈齐悦再抚摸他。人家是狼族小王子好不好，到底哪里像哈士奇那只二货了？ 叶晓九轻拍额头，看着一脸不解的白以辰和偏头处于情绪低落期的里德，突然有种自己养了两只宠物的错觉，更要命的是别人家的宠物能干又聪明，他家的宠物却除了犯二和闹脾气其余什么也不会。 晃了晃脑袋，叶晓九决定不去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刚想付钱，突然手机响了，“小九？” “信远哥，什么事？”叶晓九一边付钱，一边随意地问道。 “我们以前的孤儿院快拆了，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许信远的声音永远不紧不慢，像是大提琴的音色。 “要拆了吗？”叶晓九倒是不意外，毕竟那里在他小时候就已经很破旧了，能够撑到现在才拆已经是奇迹了。 “对，院长也要退休了，所以我打算回去一趟。”许信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就有空了？”叶晓九的话不自觉带了火气，脱口而出后才后悔不该这么冲，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最近还好，出去一趟的时间总是有的。”许信远那里似乎有人在喊他做事，他匆匆忙忙丢下一句，“那就这么定了，这周六上午。”便直接挂了。 叶晓九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他以为自己还是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叶晓九吗？随便他说一句话便奉为圣旨，抢着跑着就去做。 “要去哪里吗？”白以辰的耳朵很尖，早在叶晓九接起电话的时候就竖起了耳朵，自然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地问道。 “这周六，你陪我去个地方吧。”叶晓九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去一趟，毕竟自己是在那里长大的。 11.咕，回老家了~ 叶晓九呆的福利院位于市郊外，一个大的院子里矗立着一幢三层楼的小楼房。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已经显得摇摇欲坠，灰黑色的围墙外面被红漆刷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这块地皮好像被绿都集团拿下了。”白以辰是开着车载叶晓九过来的，白色的悍马随意往路边一停，跳下车，“下来吧，你跟你朋友约在这里吗？” 叶晓九心情不好，点点头，正好抬头寻找许信远，一个熟悉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小九，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许信远不算太高，但是一张温文儒雅的面孔看起来非常舒服，但是白以辰莫名地就看他不顺眼，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小九，你这就是你朋友？” “嗯，信远哥。”叶晓九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你今天不用加班吗？” “我跟领导说了有事，他就放人了。”许信远笑笑，探究的目光看向白以辰以及他身后的悍马，询问道，“小九，你朋友是？”他倒不知道小九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阔绰的朋友。 “我同事。”叶晓九不愿意坦露白以辰的真实身份，随便敷衍道，“我没有车，就让他帮忙送过来了。” “那就一起吧。”许信远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果有事的话等会儿我送小九回去也行，刚好最近买车了。” 叶晓九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斯柯达，看起来倒继承了许信远一贯的沉稳大气。 “无所谓，我也不差这点时间。”白以辰对外人还是一贯的冷漠傲气，“既然把人带来了就会好好把人给带回去。” 许信远吃了个瘪，也不在意，在他看来白以辰应该是家里有点钱的富二代，说话这个样子太正常不过了，“那就一起过去吧。” “等等。”白以辰突然停了一下，打开车门，呼喝了一句，“里德，出来。” 里德原本趴在地毯上睡得正香，白以辰车里用的地毯都是天界特供的天羊族软毛，别提有多舒服了，冷不丁被白以辰一呵斥，训练有素的身体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低低吼了一声，飞快奔下车，原本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敌人，抬起身子一看才发现是个陌生的男人。 “呜呜？”里德不解地回过头，这场面需要他出马吗？ “跟上。”白以辰也不解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率先踏步向前走去。 叶晓九也有点不明白，两人本来是不想带里德的，但是架不住他吵着非要坐车，叶晓九才答应让他坐在车里的地毯上，没想到白以辰居然会主动让里德下车，难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吗？ 房子的结构很简单，最底下一层是食堂和厨房，门外是一大片的沙地，叶晓九记得以前自己最喜欢跟其他孩子一起坐在沙地上玩沙子，而许信远则拿了本童话书乖乖躲在树荫下看书，那个时候阿姨就说许信远一定会有出息的。 “小九，你那个时候就爱坐在这里，趁着别人不注意蒙人一脸的沙子，然后被阿姨追着骂一通。”许信远见到叶晓九停下脚步，也回忆起了之前的事，“那个时候最调皮的就是你。” “没办法，那个时候又没玩具，就只能玩玩沙子了。”叶晓九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们这个福利院因为算是院长自己成立的，所以平时上面拨下来的钱款和物品很少，都是靠院长和阿姨去一家一户募捐来的。 一直在注意他们对话的白以辰愣了愣，他小的时候就是被所有人宠着的，从来没有体会过缺衣少食的生活。尤其他的哥哥姐姐都疼他，什么万年珍珠、千年珊瑚什么的从来都是不要钱似的往他房间里塞，弄得他看到这堆东西就头疼，全让人堆在库房里了。 “也是，那个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许信远看出叶晓九不愿意多说那个时候的事情，岔开了话题，“对了，今天院长知道我们要来，特地在办公室里等我们。” 叶晓九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好久没见院长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径直朝着楼上快步走去。 许信远眼里划过一丝温柔，也不知道是对白以辰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小九很小的时候就是被院长捡回来的，所以对院长感情特别深。” 白以辰对此的反应是冷冷地哼一声，转头跟上叶晓九的脚步。难道没有跟他说过他们金龙族的护食行为非常严重吗？而叶晓九对于白以辰来说，无疑已经是他羽翼下的人了，怎能容忍别人的窥视！ 白以辰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挑衅了，这让他十分不舒服，想了想，他拍拍里德的头，“乖，记得帮我跟紧小九，别让那个讨厌的男人靠近小九。” 里德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白以辰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做一行就要爱一行，既然变成了看家狗就要做好看家狗的工作。”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龙族的小皇子，里德发誓一定要踹他一脚。 院长大人是个和蔼的老人，即使面上的皱纹已经爬满了整张脸，但是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和善的气息。看到叶晓九和许信远的时候，他高兴地几乎都要笑出声来，“我记得，小九还有阿远，现在都出息了吧？” “院长。”叶晓九一把扶住走过来的院长，“您还好吗？” “就这样呗，反正也带不了孩子了，就在家里养养花逗逗小猫。”院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下面招呼出一只怯生生的小黄毛，“阿黄，过来，你有伙伴了。” 里德瞪着眼前这只还没他爪子大的小猫咪，扭开头，他可看不上这只丑不拉几的小黄毛，连他族里最丑的那只母狼都比她好看。 阿黄倒是很喜欢里德，扑上去蹭了蹭里德的腿，惬意满足地喵呜了几声，非要里德陪着她玩耍。 已经跟院长叙了一会儿旧的叶晓九迟疑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院长，你捡到我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叶晓九的话一出，院长原本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溅出几滴水滴，但是他的脸色还是没有变，“小九，你记起什么了吗？” “没有。”叶晓九沮丧地垂下头，他只记得自己很小就被院长捡到了，但是再之前的记忆却已经完全消失了。 “别想太多了。”院长眼神迅速瞥过叶晓九的小拇指，见到有一丝红线之后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我也不知道你的来历，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家里人留下的线索。” 院长的动作没有瞒过白以辰的眼睛，之前白以辰也注意过叶晓九左手小拇指上的红色印记，但是以为是胎记也就没有太注意，难道这上面掩藏了什么秘密？想到这里，白以辰不动声色地对里德使了个眼色。原本就不耐烦阿黄纠缠的里德顿时挺直了胸脯，撒腿往门外跑去。 叶晓九在听到院长的回话之后也没多想，强打起精神跟他说了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直到院长开玩笑地说起女朋友的时候，才一蹦三尺高，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他虽然无父无母，但是也没房没车，哪个好女孩看得上他啊。 “小九是还小，阿远你应该有了吧？”院长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把矛头转向许信远。 许信远斜眼瞟了叶晓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才正色说道，“我也还没有，现在工作太忙，也没有时间接触合适的女孩子。” 白以辰恼怒他的小动作，但是脸上还是不露声色，“我们公司女孩子倒挺多的，不如给你介绍一个？”最好能把他踹得远远的，再也别跟他的小九扯上一点关系。 许信远呆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还是看缘分吧。” 什么缘分，还不是觊觎我家小九。白以辰换了个姿势，暗地里嘟囔，要论缘分他跟小九可是深多了，两人都住在一起了——某条龙已经完全无视了小九和许信远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 院长大人看着迷茫的叶晓九和其余两个眼神交织在一起的男人，微微翘起了嘴角，可惜他老了，不然这出戏他是一定要看到底的，“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也要回去了。” 叶晓九急忙站起来，“我们扶您回去吧。”院长的家离这里不远，在年纪最小的叶晓九离开了福利院后，院长就解雇了阿姨，关闭了福利院，在不远处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子。 “不用，我还没老得走不动。”院长摆摆手，在走到白以辰跟前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一脸诧异的表情。 “怎么了？”白以辰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什么。”院长摇摇头，突然大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小九跟着你总算不会出岔子了。”既然是海里的那位，那也就不怕叶晓九的体质了。 白以辰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目送院长离开，终于明白来陆地之前哥哥嘱咐他的那句，“不要小看人类”是什么意思了。 院长离开之后，叶晓九兴致缺缺地在楼里转了两圈就说要回去。白以辰自然乐意，召回了里德，连跟许信远招呼也不打就回到了车上，留下叶晓九跟许信远告别。 叶晓九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呢？生平第一次，白以辰痛恨自己学艺不精，完全看不出他身上的端倪。 ＊＊＊＊＊＊ 小剧场： “喵呜~”阿黄火热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里德。 “拜托，现在还不到发情的季节好吗？”里德努力想要推开黏在身上的阿黄，但是又怕她的叫声引来更多的野猫，只能苦心劝慰道，“而且跨越种族的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阿黄像是听懂了，懵懂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朝着外面喵了几声，十秒钟之后，一只体型完全不输给里德的黑色德国黑背出现在了院子里。 “等等！”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的里德退了几步，没等话说完，身子已经被德国黑背压住，然后后腿被强力分开…… 龙王大人，快来救我！ 12.啧，人类就是矫情 “小白，江湖救急！” 一大清早，陶渭清就直直地闯入叶晓九的家，完全视门锁为无物，“小白，你这次如果再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白以辰淡定地把整片面包塞进嘴巴里，转头对还在倒牛奶的叶晓九抱怨道，“这家面包店越做越粗糙了，下次换一家买。” “行，明天我去买路口那家的蛋饼，据说用了特殊的配方，有嚼劲又绵软，很好吃。”叶晓九顺手把装满牛奶的熊猫杯放在白以辰面前，“喝完。” 白以辰不屑地瞟了一眼杯子，“幼稚，我只喝清咖啡的。”这是他接班之前恶补了五六本总裁文得出的结论——总裁是只喝清咖啡的。 “喝完——”叶晓九的眼睛眯起了，这是他发怒前的预兆。 白以辰立刻举手投降，强忍住吐槽幼稚杯子的欲望，咕噜咕噜将一整杯牛奶灌下肚，然后苦着一张脸求饶，“小九，算我求你了，下次别因为赠品可爱就乱买东西好吗？”每天喝1L的牛奶就是他是龙三皇子也受不了啊。 叶晓九的脸微微有些红，前几天他逛超市的时候正好X牛牛奶正在大促销，买满六升的牛奶就送一个可爱的熊猫杯，里面只要灌上牛奶就能显现出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叶晓九冲动之下，毫不犹豫地拎走了六大盒牛奶，然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开始天天灌白以辰牛奶喝。 “喝牛奶容易长高而且补钙。”叶晓九不甘示弱地反驳，“这是给你补充营养，换别人我还不给他喝呢。” 我真是谢谢你了，白以辰撇撇嘴，决定还是不告诉他这牛奶加的乱七八糟东西太多，害的每次他喝完都要排除毒素，比不喝牛奶累多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陶渭清从闯进来开始就直愣愣地看着熟稔的两人，只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多余的布景板，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的感情已经跨越了种族障碍？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白以辰皱着眉头问道，他的脾气本来就暴躁，喝了牛奶以后更加暴躁。 “求救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陶渭清赔笑道，“小白，只能求你出手了。” “什么事？”白以辰撇撇嘴，真不想管他那点破事儿，但是凭着两人几百年的交情似乎又不好意思拒绝。 “我们公司没钱做特效了，麻烦您给去喷个水吧。”陶渭清苦着一张脸，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来求白以辰，但是资金链确实周转不过来了。 “又是这种廉价的事儿。”白以辰一听就跳了起来，“陶渭清你自己说，这都第几次了，每次都是说钱不够，一会儿喷火一会儿喷水的，你以为我是某点文里的天才龙吗？”他是东海龙皇子好不好，压根跟火没半点关系。 陶渭清双手合十，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快要眯成一条缝了，“小白，我保证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 白以辰没理他，径直对叶晓九说道，“收拾一下，坐我的车去公司。”自从跟白以辰混熟以后，叶晓九的小毛驴也正式变成了工作用车，直接停放在公司里，只有上班出去跑客户的时候才用。 叶晓九同情地看了一眼陶渭清，收拾好桌子，顺便把一个保鲜盒丢给白以辰，“昨天超市西瓜特价，我削了皮装进去了，等下你记得吃。” 白以辰感动地点点头，虽然是特价促销的，但是叶晓九的贤惠举止还是立刻温暖了他的龙心，“小九，你果然很好。” 陶渭清苦恼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可是眼前的一对人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径直眉来眼去的，把他愁得桃花都要掉下好几片了，“小九，反正你上班也没事，不如去我们那里玩一天？”陶渭清决定走曲线救国策略，拼命鼓动叶晓九，“你还没见过摄影棚吧？我们那里有全国最大的摄影棚，还有许多明星，你想跟谁合影都随便你。” “没兴趣。”叶晓九耸肩，以前福利院没条件看电视追明星，后来大了就更没兴趣了。 陶渭清能够混到现在这个位置，智商绝对不一般，脑筋一转，立刻又想了办法，“小九，你还没看过小白喷水吧？” 白以辰喷水？叶晓九试图想象一条黄金呆龙喷水的模样——其实还挺萌的。晃晃脑袋，叶晓九摈除脑袋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一点也不想看，我要去上班了，不然会迟到。”虽然现在范建强当面不说他闲话了，但是背地里老爱跟其他同事嘀咕，自己千万别被他抓到把柄。 没等陶渭清再说什么，白以辰已经粗暴地抓起叶晓九，起身向外面走去，“算了，今天就帮你一次吧，没有下次了。”明明就是很想看他变身后的模样，还故意装出一副对他不感兴趣的模样。啧，人类就是矫情。 得到意外之喜的陶渭清当即立刻跟上，还不忘顺手把叶晓九家的门关上，“等等我，我开了车的。” 陶氏娱乐公司的摄影棚处于郊区，陶渭清在上任之初就大刀阔斧地买下了郊外的一大片空地，打造了全国独一无二的影视城，现在已经成为最赚钱的产业之一，里面的布景和风景应有尽有，吸引了全国大部分的剧组。 “这里我已经让人清场了，只有一百八十六架高清摄像机可以随时从不同角度捕捉到你的画面。”一进场，陶渭清就招呼两人随便坐，扔了两罐果汁过去，“因为要拍摄的是龙吞云吐雾飞翔然后被人类触怒，降下暴雨的场景，所以对于小白的要求会比较高。” “又是吞云吐雾又是下雨，你怎么不去找我哥哥？”白以辰抱怨道，自己的哥哥可比自己法术好太多了。 陶渭清为难地搓搓手，赔笑道，“这不是白家哥哥的要价太贵吗，我有这个钱还不如去请特效团队呢。”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去找白家哥哥，可是白从嘉的精明程度是天界人神共知的，他要是敢在那个男人面前提出这个要求，非得被狠狠宰一笔不可。 “我记得你的娱乐公司挺赚钱的，怎么会拮据到这个程度？”白以辰疑惑地问道，前不久陶渭清找他借钱的时候他就奇怪了，自从陶渭清接手这个公司之后就在开始之初找他借过周转资金，后来就一直发展良好，怎么也不可能资金短缺啊。 提起这个事情，陶渭清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笑道，“小白，你想多了，生意场上借借还还的事情多了去了，放心，我再过两个月肯定还你钱。” 白以辰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看到陶渭清不愿说出口也没为难他，“你打算怎么拍这个场景。” 提起自己的专业领域，陶渭清来劲了，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个剧本递给白以辰，“这是我们公司今年主打的年度大戏《人龙之恋》里面的第一个场景，金龙从云雾里飞下来，碰到了一个懵懂的小书生……” 白以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剧情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只是把原来的女主换成了可爱白净的小书生，但是不是人龙之恋吗？雄龙和小书生怎么谈恋爱？想到这里，白以辰不由自主地把话问出了口。 正在滔滔不绝的陶渭清被噎了一下，随即扶额，低声解释道，“最近人间流行这个，我这不是赶潮流嘛。” 白以辰勉强地挥挥手，“算了，就这样吧，那那个小书生怎么办？”他的戏份倒是好办，就这么一个场景，之后就换成龙变人后的剧情了，但是总不能让扮演小书生的演员来这里看他喷水吧？ 陶渭清狡诈地笑笑，桃花眼里简直媚得能够滴出桃花泪来，“我早就想好了，让小九客串，他的身形跟那个演员差不多，反正拍的是远景，只要一个模模糊糊的侧影就行了。”刚刚他已经吩咐化妆师和服装师把叶晓九带去换装了。 白以辰眉头微微一皱，刚要说话，一个穿着浅白书生服饰的少年走了出来，过于长的衣袖被他挽了起来，头上戴了长长的假发，上面还梳成了一个发髻，一边走一边抱怨道，“穿了这个都不会走路了。” 白以辰呆愣楞地看着仿佛从古代走出来的叶晓九，好像第一次认清他的面孔，白白嫩嫩的肌肤，黑得像是水墨一般的圆眼睛灵动可爱，嘴巴还在喋喋不休，但是却让人意外的不讨厌。 原来叶晓九长得这么好看吗？白以辰觉得自己头有点晕，急忙转过头去，急匆匆地往远处走去，脚步踉踉跄跄，一点也不像平常那样稳重，甚至还匆忙之中撞翻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我去变身了，等下就来。” 陶渭清笑眯眯地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就叫艺术来源于生活，说不定他的小白也能上演一部《人龙之恋》呢。 13.哇，要过年了 “要过年了啊。”叶晓九将日历又翻过一页，感慨地说道，“一年一年总是感觉过得特别快。” “有吗？”最近迷上了PSP的白以辰从沙发上迷茫地抬起头来，“好像是的，我之前在海底的时候有时候睡一觉醒来发现就第二年了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代沟吧。叶晓九默默地将日历倒扣，人和龙什么的和谐相处就是一个传说，“对了，前几天陶渭清打电话给我说电影快上映了，给我们快递了两张电影首映式的票，让我们过去看。” “没兴趣。”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的白以辰挥挥手，“不然你找你同事一起去看好了，那家伙虽然是暴发户的品味，但是电影都挺卖座的。” “到时候再说吧。”叶晓九不在意地挥挥手，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过年也不回家吗？” “不回。”白以辰把PSP往沙发边一扔，像是随意地说道，“你不也是一个人吗，我陪你。” 叶晓九心突地被震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接下去说道，“那我得多准备点年货了，还要买装饰物什么的。” 叶晓九之前几年的春节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子上，一边看着并不好笑的联欢晚会，一边吃速冻饺子，虽然寂寞，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今年，会有一个人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瞅着电视傻乐，然后相互吐槽，旁边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我也要去一趟街上，正好一起去吧。”白以辰最近喜欢上了某个牌子的芒果干，存活吃完了，自然要去补充一点。 虽然还没到过年的时候，但是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旁边的小商铺里挂起了各种冬季保暖用品和春节装饰物，大红色的中国结映衬着金色的“福”字，显得格外喜气。 逛了没多久，白以辰的脸就黑得跟煤炭似的，“为什么到处都是龙？还长得这么幼稚？”即使是明年是龙年也不可忍受，简直就是堕了他们金龙族的名声。 叶晓九从摊子上拿起一个挂饰，是一条憨态可掬的小龙，肥头大耳的样子，双手抱在一起作揖，很是可爱，“白以辰，我们买这个吧。” “不要。”白以辰扭开头，别扭地低吼，“你在墙上挂这个还不如把我挂起来呢。”起码他也是威武雄壮的金龙皇子。 叶晓九回头瞥了他一眼，从钱包里掏出钱来买下这个挂饰，顺便丢下一句话，“你没它可爱。” 深深感觉到被羞辱了的某皇子正在纠结是掉头而走呢还是施一个小小的法术以对渺小的人类进行惩罚，突然已经走在前面的叶晓九停住脚步，回头皱眉，“你怎么还不跟上来？” 怔楞了一下，白以辰立刻扬起笑脸跟上他的脚步，“等等，我马上就来。”自己还是很重要的，起码在叶晓九的心里他不曾丢弃过他。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白以辰和叶晓九商量着买了一些贴纸和中国结挂饰之后就径直去了超市，家里一些必需品都需要购买了，原来叶晓九的小毛驴能够带的东西不多，这次白以辰开了车过来，可以多买一些储备着用。 “家里酱油快没了，记得拿一瓶。”叶晓九推着手推车，一边走过各个货柜，一边吩咐身后的人，“就是那一瓶绿色包装的，别拿错了。” 白以辰撇撇嘴，他是龙不是狗，没有红绿色盲症好不好，“上次用来调味的醋也很好吃，是哪一种？” “那个黄色黄色瓶子的。”叶晓九顺手拎一瓶放在手推车里，“这里差不多了，你还要买什么？” 白以辰轻咳两声，声音比以往要轻了一个度，“我的水果糖没有了，去零食那边吧。” 果然不出所料，叶晓九嘲笑地上上下下看了白以辰好几圈，嗤之以鼻，“你都几岁了，居然还吃糖？” 魂淡！他才三百多岁，还是幼龙呢，吃糖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白以辰心里暗暗后悔刚刚提出来的建议，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淘宝上买个一大箱呢，还没人知道。 叶晓九嘲笑归嘲笑，但还是推着车率先向零食柜台走去，白以辰的眼睛亮了下，随即快步跟上，“我要巧克力豆，还有那个水果糖，各种口味都要。” “不行。”叶晓九冷冷瞥了一眼已经兴奋起来的某人，给他泼冷水，“吃太多糖牙齿会坏掉，只能拿一包。” “我的牙齿很坚固，绝对不会坏掉！”某人几乎要冲到化学药剂品店去买一瓶硫酸倒进嘴里以证明自己牙齿的坚固。 “那也不行，会发胖。”叶晓九对于小孩子吃零食这一点管得意外的严格，“你不会是想变成一条胖胖龙吧？” 胖龙——白以辰想象自己漂亮的身躯变得圆滚滚的样子，坚定地摇头，“算了，我不要巧克力豆了，糖果也只拿一包好了。” “乖。”叶晓九赞许地点点头，“等回去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自从他上次做过糖醋排骨之后，白以辰就老缠着他要吃这个。 “再加一个醋溜肉段。”某人得寸进尺。 “那去买点肉好了。”叶晓九前几天刚签了一个大单子，心情好得很，“顺便可以放着过几天做炖排骨。” 白以辰今天和叶晓九都穿了灰色的呢子大衣，配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和高筒马靴看起来亲密而和谐，加上一路上两人不时的窃窃私语，头挨着头，看起来宛如一对恋人，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小叶，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一双肥腻的大手搭在了叶晓九的肩膀上，“看来我们果然有缘。” 叶晓九强忍住身上的不舒服，转过头，趁机摆脱了肩膀上的大手，礼貌地回应道，“吴经理，真巧，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哈哈，说明我们有缘分。”吴经理的眼神在白以辰身上滚了一圈，确定他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之后笑眯眯地说道，“小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也知道你很忙，但是自从上次之后就没下文了，这种态度怎么能做好工作呢，上司肯定要批评的。” 他不说起还好，一说起这个叶晓九差点掉头走人，干脆直接挑明道，“吴经理，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不吃你那一套，你那单子我也不稀罕。”谁爱做谁去做去。 吴经理脸色一变，斜眼打量了一下叶晓九，“你就不怕我告到肖华林那里去，他跟我可熟得很。” “你去告吧。”叶晓九从来就不是软骨头，冷笑一声，“大不了我再跳一次槽。”他反正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吴经理大概第一次碰上这么硬气的人，气呼呼地就想要说些什么威胁的话语，最终在看到白以辰时改变了话语，轻佻地说道，“原来已经勾搭上别人了，难怪工作也没心思了。” “嘭”地一声，白以辰轻描淡写地收回拳头，无辜地看向叶晓九，“这男人是谁啊？” “一个客户。”叶晓九纠结地回答，“我们不会被送到公安局吧。”把人打出鼻血似乎算是扰乱治安罪和故意伤人罪？ “不要紧，我公安局有熟人。”白以辰偷偷在他耳边耳语，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得瑟的小男生。 “喂喂喂，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告你们！”随手抹掉鼻血的吴经理气得跳脚，高声喊道，“保安，保安，我要报警！”这次不把他们告进警局，他就不信胡。 “你确定我们会没事？”叶晓九撇撇嘴，虽然他平时也很不屑走关系什么的，但是事到临头总是希望自己平安。 白以辰一想也对，上次听说鲤鱼精在警局做局长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儿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怎么办？” 叶晓九简直给跪了，就这水平他到底是怎么领导整个宏远集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监控视频肯定不利于我们，毕竟没拍到声音，只能看到是我们先动手的。” “等着。”白以辰淡定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用总裁的王八之气震慑对方吗？叶晓九撇撇嘴，算了，他都不嫌丢脸自己就更不怕了。 商场里的保安来的很快，一看到保安服，胡经理就兴奋了，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末了还不忘狠狠啐上一口，“一定要叫上警察，这事儿决不能私了。” 保安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为难地看着叶晓九他们，“如果你们愿意赔偿的话，我们商场可以做调解。”他也不希望弄到上警局这一步。 白以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按了几个键，顿时胡经理变了调的“原来已经勾搭上别人了，难怪工作也没心思了”话传遍了附近整一片区域，胡经理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脑门上沁出了汗珠。 “是他先挑衅的，这种话是个男人都不能忍下去吧。”白以辰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副冰块脸，眼神狠狠地瞪着胡经理，“还想恶人先告状？我倒要看看警察支持谁。” 胡经理内心迅速盘算了一下，如果事情弄到警局，估计自己能拿到一些赔偿，但是自己的名声也算毁了，当下立即变了脸色，“算了，这次就不跟你们计较，别让我碰到下次，否则……”说完连保安也懒得看一眼，径直离开。 等到围观的群众纷纷散了之后，叶晓九才扯扯白以辰的衣袖，低声诧异问道，“你还真录音了？” “哪能呢。”提起这个，白以辰就得意地扬起头，“我施了一个小法术。”不久之前说完的话其实还存在于空气之中，他们龙族就有这么一个针对性的小法术，可以把空气里的话语重新收集起来，刚刚他就灵机一动，顺手使了出来。 “对了，刚刚那人是谁啊？”得意了半天，白以辰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似乎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一个客户，拿订单威胁我。”叶晓九不想多说，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 “别理他了，我去跟肖华林说一声，下次不接他们的订单了。”白以辰话语很轻，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别，他们家订单利润还不错。”叶晓九做惯了销售，立刻说道，“对公司不划算。” “没事，你别管了。”白以辰轻拍了一下叶晓九的头，语气霸道而粗鲁，“回家给我做糖醋排骨去。” “专制者，知道了。”叶晓九说得不甘不愿，脸上却绽出了笑意。 14.噗，电影院里的故事 “到底为什么我会跟着你来这里？”白以辰皱着眉头看着周围举着蓝色的气球，发疯似的尖叫的女生，明明他就说想要在家玩游戏的，果然来错了。 “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出现在屏幕上是什么样子吗？”叶晓九也没想到就一个首映式而已，居然来了那么多小女生。 “完全不想。”白以辰啧了一声，扯扯领带，俊帅的面孔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是吗？”叶晓九淡淡瞥了他一眼，“谁一直在电脑上看这部的预告片的，还看了不下五十遍。”明明就自恋得要命，还特意把预告片开头金龙喷水那段截图放作电脑桌面了。 “那是给陶渭清面子。”白以辰坚决不承认自己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不是要进去吗，快点吧。” “等等。”叶晓九倒是看到这么多影迷有些犹豫了。陶渭清这部片子请了国内最红的花样男演员和H国某个一线歌手联袂主演，可以说片子还没播呢已经红得一塌糊涂，首映式上十来个黄牛一直在收票，给的价格还不低，许多穿校服的女生也举着“求票”的牌子站在门口，看起来倒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不然我们还是把票卖出去好了。”叶晓九心动了，他最近手头紧缺。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要看就赶紧进去看。”白以辰一拍他的脑袋，拉住他的手就往影院里面走，他知道叶晓九过得不怎么样，但是他宁可自己私下补贴也不愿他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喂，等等。”叶晓九被他拉得踉踉跄跄，走进影院后才可惜地说道，“两张门票能卖不少钱呢，可以给你做好多糖醋排骨。” “目光短浅！”白以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叶晓九，难怪做到今天只是个销售人员，“我在这部电影里是入了股的，等会儿跟陶渭清说一声，反正你不是也客串了吗，跟我一样，拿分红。” 叶晓九觉得这种天才的主意也只有白以辰能够想出来，“你见过哪个连面孔都不露的群众演员还拿票房分红的？”人家一线演员不跳起来才怪。 “我说的。”白以辰一直没放开叶晓九的手，“陶渭清要是不答应，我就砸得他明年结不出桃子来。” 叶晓九撇开头，没理他。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白以辰说是给他分红，其实就是从自己那一份里匀出一份给他，他不能要，也不敢要。 电影院里除了一些幸运拿到首映式门票的粉丝还有几个电视里常见的明星，亲切地坐在第一排跟几个粉丝聊天，陶渭清站在一旁，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台下，忽然敏锐感觉到什么，抬眼看到两人之后，挥了挥手，主动迎了上来，“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本来是不想来的，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过来。”白以辰一副冷淡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是被迫过来的。 “其实我也差点就把票卖出去了，起码赚点儿。”叶晓九也实话实说，摊手道，“可是他嫌丢脸，不肯。” “这么丢脸的事情你还拿出来说！”白以辰闻言，不悦地低吼，“多丢我面子。”被人知道东海三皇子还缺这几个钱不是要笑掉别人大牙。 “秀恩爱什么的请等一会儿在没人的地方进行好吗？”陶渭清被两人已经磨得没有脾气了，“你们的位置在第一排中间，一会儿还可以进行明星提问。” “就那两个？”白以辰指着看台旁边一比一的大展板嗤笑，“还没我长得好看，小九，你说呢？” 叶晓九深深地觉得自己带着白以辰出来看电影是个错误的决定，“走了，快开始了。”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那两个男人长得真的很一般啊……”白以辰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叶晓九拉走了，隐约还传来叶晓九训斥的声音“你想被粉丝砸死了，还这么大声……” 陶渭清摸着下巴，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蠢萌蠢萌的东海三皇子都有桃花了，他这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很快，灯光就暗了下来，电影院里原本嘈杂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下来，大屏幕上率先出现了陶氏娱乐的标志，然后是大片大片的青竹林和一个波光粼粼的碧水湖。 镜头切到一个青年书生的身上，背着一个大框，脚步稳健而轻盈地走在绿竹林里，袅袅的白雾之中传来他朗朗的背书声，“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忽然湖的那边传来一丝动静，书生停止背诵，疑惑地探头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便想要继续往前走，但是更大的声音响起，促使书生忍不住提步向湖边走去，脸上满是疑惑。 书生刚刚走到湖边，正东张西望，猛地从湖面上钻出一条巨大的金龙，威严的龙头直直看向书生，然后向天鸣叫了两声，忽的喷出一股巨大的水流。书生似乎吓傻了，呆愣愣地看着天空之中美丽的巨大身影，然后双目一闭，径直昏倒过去…… 当镜头再次亮起已经是书生赶考的时候，路边的桃花开得正是最灿烂的时候，就在漫天飞舞的桃花林中，书生结识了一个卓尔不群的富家公子。 叶晓九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点头，看起来陶渭清这个人不靠谱，没想到拍电影还挺有一手的，简单的暧昧恋情电影能够吸引人确实不容易。 “白以辰。”叶晓九转过头去，刚想悄悄跟白以辰讨论一下剧情，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某人头歪在一边打瞌睡的情形。也许是电影院的温度太适宜，甚至他的手部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叶晓九赶紧推推他，轻声唤道，“白以辰，赶紧醒过来，快点，别睡了。” 白以辰被他捏的吃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了？我姐姐追杀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动静太大，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不满的目光，叶晓九赶紧抱歉地点头，顺手把白以辰的嘴巴捂住，“你睡着了，差点变身了。” 白以辰赶紧变回去，长长舒出一口气，“还好你在旁边，不然我可惹祸了。”他一定会被哥哥揪到海底九极冰层去反思十年的。 叶晓九没理他，继续看电影，他很久没有好好静下心来看一部电影了，而这部比他想象当中的好太多了。 白以辰左手支撑着头，努力想搞清楚这部电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让叶晓九这么着迷，看着看着，眼皮子又耷拉下来，干脆头一歪，直接睡在叶晓九的肩膀上。 叶晓九猛地觉得肩膀一重，偏头看去，果然某条二货龙已经在他肩膀上睡得人事不省，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头有多重。叶晓九想叫醒他，可是又不忍心，这几天快要放假了，白以辰天天在家里看年度财务报表和年度总结，每天都是等他睡醒了一觉后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生怕把他吵醒。 电影里已经放到书生上京赶考，和富家公子住在一间屋子里，他坐在书桌前点着油灯看书，富家公子替他打蒲扇，打着打着，也困了，一头栽倒在书生的肩膀上。书生偏头看着他睡得香甜，便没有叫醒他，反而从一边拿了衣服帮他盖在身上，生怕他着凉。 一瞬间，叶晓九的心咯噔一下，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是又说不出口，只能隐约感觉到泥土里一些东西在发芽。等到他再次回神的时候剧情已经接近尾声，美丽的金龙终究要回到大海，书生一直狂奔着想要去找他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恋人，却只是徒劳地捧起一堆沙子，最终都流逝不见。 最后的最后，又是一年桃花红，破旧的草舍里书生含笑看着几个学生摇头晃脑在念《三字经》，偶然一转头，好像看到了那一年自己最好的年华。 影院的灯光已经全部亮起，周围的人也开始喧闹起来，叶晓九却还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眶湿湿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平心而论，这只是一部赚人眼泪的狗血片子，要是放在以前，叶晓九肯定不屑地转头，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但是这一次，也许是影片里的风景太美，也许是演员的演技太好，叶晓九甚至难过地不愿意起身抽离整个故事。 白以辰被周围的掌声吵醒，揉揉眼睛，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叶晓九红红的眼眶，有些急了，一把抓住叶晓九的手腕，“小九，你怎么了？” 叶晓九摇摇头，努力扬起一抹笑容，“没什么，电影有些感动而已。”不知怎么的，他有些庆幸白以辰没有看到整部电影。 白以辰随手帮他抹去睫毛上的一点水珠，埋怨道，“笨死了，一本电影都能看哭。” 叶晓九低低应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是主创人员都已经来到台上，笑容满面地准备接受提问，电影院里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白以辰放开叶晓九的手腕，人刚要坐正，打算吐槽一下台上笑得一脸讨好的陶渭清，衣袖忽然被叶晓九拉住，耳朵里传来他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白以辰，你会离开我吗？” 白以辰一怔，随即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揉了揉叶晓九的脑袋，粗声粗气说道，“乱七八糟想什么呢，当然不会了。” 叶晓九也笑了，故意凶巴巴地说道，“我还嫌你烦呢，赶紧搬出去。” 如果，能够让书生和金龙一直在一起就好了——直到最后离开电影院，叶晓九依然在想这个问题，人和龙，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15.呼，大年三十了 “真的要过年了啊。”白以辰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顺手翻到日历最后一页，“小九，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叶晓九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别吵我，就算今天是世界末日也不关我的事。”反正家里一个龙族皇子一个狼族皇子，拯救世界这种事情从来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人类。 白以辰昨晚打游戏打到凌晨才睡，现在还困得很，“里德，帮我下去拿牛奶，我渴了。”自从上次被叶晓九每天整整一升的牛奶灌下去后，不知怎的，白以辰居然迷上了喝牛奶，每天早上不喝一杯就觉得浑身没劲儿。 趴在狗窝里睡得正香的里德打了一个激灵，猛地跳出窝，茫然地四顾，刚刚是不是龙王大人说了什么？ “牛奶啦。”白以辰经过小半个月的相处，已经完全将叶晓九的屋子当成了自己的家，甚至连订牛奶都吩咐奶业公司送到这个地址，压根没有回自己大屋子的念头。 里德摇头晃脑了一会儿，闷哼一声飞快打开门，窜下楼去，他现在也越来越习惯自己当一只家养犬的本分，什么拿牛奶拿报纸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他早已经驾轻就熟了。 里德窜下楼的时候，正好隔壁的萨摩耶也下来取牛奶，奶白色的小萨水灵灵的眼睛眨巴了好几下，然后才叼起一个牛奶瓶，慢吞吞地爬上楼。里德不屑地冷哼一记，一张口，将两盒牛奶连带一份报纸一份杂志全部叼进嘴里，然后大大的身子奋起往前一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小萨羡慕地瘪瘪嘴，慢慢地爬到自己家门前后才发现里德居然在门口等她。看到她来了以后，眼神依旧是冷冷的样子，但是却把一盒牛奶放在了她面前，哼唧两声。 给我的？小萨眼睛一亮，她的主人只订了一份牛奶，自然不会分给她喝，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好喝的牛奶了。 废话，不要我就叼走了。里德转过头，装作不在意地梳理自己本来就油光发亮的皮毛。 可是给我的话你不是要被主人骂了吗？小萨眷恋地看着牛奶，呜咽两声但是还没没动眼前的牛奶。 让你喝你就喝，哪儿来这么多废话。里德装作不经意地瞥过小萨雪白的绒毛，雪白雪白的团子，摸起来手感肯定很好。 小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简直要把里德的心给融化了。要是当初母狼群里有这么一个女神，他还会输给自己的兄弟吗？一想到自己部落里那群虎视眈眈的母狼，里德就一阵头疼。 里德一直到进门的时候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头脑里一直盘旋着小萨喝牛奶时娇俏可爱的样子，果然美人就美人，连吃东西都这么可爱。 “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啊。”白以辰笔直的双腿架在香蕉造型的软垫上，只是面色冷得像是刚从老家回来。 里德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默默把嘴巴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奔到白以辰腿边，讨好地蹭蹭他的裤腿，完全将自己身为狼皇子的尊严丢到一边。 白以辰大跨步走到门口，拎起两盒完整的牛奶晃了晃，“你把其中一盒给你小情人喝了，哪里来的另一盒？”要不是今天他心血来潮使了个小法术看看外面的情况，还不知道原来每天早上他们家门口都在演出一场暗恋告白的好戏呢。 里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了事实，“我从楼上那个牛奶箱里拿的。”谁让楼上那只小丑狗老是喜欢缠着小萨，他就是看不惯，干脆陷害他一把。 “怎么了？”叶晓九随手拎了一件衬衣披在身上，走到客厅，“我听到你们在说牛奶？” “嗯。”白以辰撕开牛奶盒，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才说道，“里德讨好对面那只萨摩耶，把我们的牛奶给人家喝了，然后去别人家偷了一盒。” “汪汪汪。”人家才没有偷呢，里德扭开头，誓死不承认自己是小偷。 “哦，等会儿把他捆了去跟楼上道歉吧。”叶晓九外面的衬衣没有扣好扣子，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肩膀。 “里德，其实拿了也就拿了，主要你那什么眼光，萨摩耶最麻烦了，傻兮兮的。”白以辰一脸嫌弃地说道，“又爱撒娇，记得要是你们真成了别领回家来。” 难道你的眼光很好吗？里德很想默默吐槽，但是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他的伙食还掌握在眼前这两个人手里呢，父王说不能得罪你的衣食父母。 大概白以辰感觉到了里德想说什么，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叶晓九身上。小九的皮肤真嫩，又白又滑，像是牛奶一样，白以辰一边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嘴里的牛奶像是叶晓九的肌肤，软软香香甜甜的，一直滑进自己的嘴巴里。 “咳咳咳。”某个想偏了的金龙皇子不出意料地被呛到了，果然坏思想什么的要不得啊。 叶晓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一下子被呛到了，“对了，今晚年夜饭你打算吃什么？” “年夜饭吗？什么都可以吃吗？”白以辰抹掉嘴唇上的牛奶渍，他是第一次跟人类一起过年，什么都不知道。 “理论上是这样。”叶晓九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谨慎地回答道，“别说太难的菜色我都可以做。” 我想吃你可以吗？白以辰很想说这句话，但是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理智告诉他，一旦他将这个禁忌之句说出口，明年这个时候哥哥姐姐该替他上坟了。 “反正你看着随便做吧，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吃。”白以辰向前走了两步，他的个头比叶晓九略微高一点，往下看去，像是要把他圈在怀里。 叶晓九压根不受他影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别仗着比我高就阻碍道路，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吃的。” 白以辰看着叶晓九气定神闲走向厨房的背影气馁地撇嘴，他就这么没有魅力吗？居然连一个小小的人类都蛊惑不了，原本以为可以趁机让他做超级复杂的佛跳墙呢。 也许今天叶晓九心情真的不错，等到下午白以辰去厨房看他的成品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今天的菜式都是自己喜欢的，除了他心心念念的佛跳墙以外，还有糖醋里脊，排骨莲藕之类的。 “小九，等会儿记得先烧糖醋里脊，我快饿死了。”白以辰其实很想先将叶晓九预先留开的烧鹅吃进嘴里，但是想到之前自己查到的，年夜饭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只能委屈地撇嘴，算了，自己还是先忍一下，等小九全部煮好了以后在一起吃好了。 叶晓九从来没有煮过那么多菜，除了在福利院的那几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大年三十的，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配着电视里热闹的嬉笑声，再好吃的菜吃进嘴里也味同嚼蜡。可是今年不一样，虽然白以辰自恋又不靠谱，可是这是第一个愿意留下来，眯着眼睛吃他的菜，然后笑着夸他做菜好吃的人。他很有钱，他长得也很帅气，甚至他有很多热情的亲戚，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前往别的地方，而是选择了跟他一起吃这一顿意义非凡的晚饭。 也许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不会寂寞的大年三十吧。叶晓九轻巧地将炸鱼翻了个身，放进一把细葱，所以要做很多很多菜，就算自己吃不下也没有关系，因为总会有个人拿着空盘告诉他，我很乖地把菜都吃完了哟。 “白以辰，没有醋了，去楼下买瓶醋。”叶晓九做完煎鱼之后，正准备做糖醋里脊，使劲倒了倒瓶子，却发现醋不够了。 “知道啦。”白以辰穿上大衣，伸手摸了摸里德的头，“等我一下，很快回来。”说着关门离去。 叶晓九关了天然气灶，安心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今天的报纸一边等白以辰回来，里德安静地趴在脚边，就如同往常一样。 一个小时过去了，白以辰没有回来。叶晓九不安地看了看钟表，没有说话，眼睛继续盯着杂志，但是却游移不定，任谁也能看出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杂志上。 两个小时过去了，里德站起身，舔了舔叶晓九的手掌，他能感觉出来，龙三皇子已经不在这个区域范围里了。叶晓九强撑着笑脸，“里德，也许白以辰有事耽搁了，等会儿他回来后我们什么菜都不给他吃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里德同情的眼神和几声呜咽。 夜幕慢慢降临，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响起了喧闹声，外面的鞭炮声响彻天际，五彩斑斓的烟花开满了整个夜空，看起来明亮如同白昼。叶晓九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呆呆地窝在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灶头上的菜早就冷了，但是谁也没有想起来要去吃一口。 里德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忧心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他的情况似乎很不对劲，但是自己偏偏又没有龙三皇子的联系方式，只能呆呆地蹭着他的手，什么也不能做。 十二点的钟声被敲响，外面传来人们的欢呼声，叶晓九呆滞地站起身，走到厨房，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菜全部倒进垃圾桶里。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天生就是孤独的，没有朋友，没有恋人，什么也没有。 叶晓九永远只有一个人。 16.噗，主人要被骗走了 大年初一的清晨，每个人都还沉浸在香甜的梦中，里德抖抖身上的浮毛，打了个喷嚏，从狗窝里跳出来，轻手轻脚地用前爪拨开大门，想趁着叶晓九还没醒过来先去取牛奶。 “里德。”不知道是他的举动把叶晓九吵醒了还是他本来就醒着，叶晓九从卧室里走出来，冷静得仿佛跟昨晚完全不是一个人，“等会儿取了牛奶把一盒给隔壁家的萨摩耶喝，我家喝不了两盒。” 里德完全不敢出声，呆呆地点点头，等到叶晓九再回到房间后，才猛地打开门，朝楼下奔去，龙王大人，你快点回来吧，小九主人变得好恐怖啊！ 叶晓九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还是没睡着后干脆坐起身，从度娘文库里下了一份辞职信，把里面的姓名改了改，放进自己的邮箱，打算等到过完年上班后在打印出来交给肖华林。他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呆在宏远，不仅仅是不想再见到白以辰，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很不开心，甚至没有以前呆在局促的小办公室里，与几个同样的高中毕业生一边抱怨着没有空调一边拼命工作快乐。 “啪啪啪”卧室的门被敲响了，叶晓九从怔忡中回过神来，打开门，迎上的是里德担心的眼神，嘴里的牛奶晃晃荡荡，像是在提醒他该吃早餐了。 叶晓九从他嘴里拿过牛奶，却一点都没有吃早餐的心情，干脆去拿了项圈和绳子，“里德，昨天都没带你去遛弯，今天早上去晨跑吧。” 里德嘴里的面包瞬间掉到地上？大年初一早上晨跑？果然不祥的预感是真的，龙王大人走了之后，小九主人就变身成了大魔王了。 大年初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晨跑的人路过，淡淡地跟叶晓九打个招呼，算是无言的默契。叶晓九换上了一套运动服，跑了好几圈终于有点累了，双手撑在膝盖上，平复着呼吸。 “叶晓九？”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叶晓九抬头一看，有些愣住了，“陈医生？” 陈齐悦也是一身的运动装，银灰色带着明黄色线条的运动服将他颀长劲瘦的身躯显露得一览无余，“对，好久没见你带你家里德来洗澡了，刚刚看到还有些奇怪呢。” 不知怎么的，每次碰到陈齐悦，叶晓九的心情莫名会变得好一点，“早上想起来昨天没带里德散步，就干脆带里德出来跑跑。” 甩了甩尾巴的里德闻言不屑地撇开头，人类就是狡诈，明明就是自己心情不好，非得拉上宠物一起，好像显得自己多有爱心似的。 “里德，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陈齐悦蹲下身，伸手挠了挠里德的背脊，“来，让我看看你最近乖不乖。” 里德本来不爱陌生人碰他，但是陈齐悦的手法娴熟，又挠得正是他最喜欢别人碰的地方，顿时就乖巧地任由他抚摸。难得看这个人类顺眼，就允许他碰自己尊贵的身躯吧。 “他最近是不是不爱吃蔬菜？”在查探了里德的舌头后，陈齐悦站起身，拿湿巾拭干自己的手，“大便还有些郁结？” “好像是。”里德的事情一般都是白以辰负责的，叶晓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最近吃肉比较多。” “注意一下他的饮食，别吃太多肉，适当增加一点蔬菜。”陈齐悦在见到里德对自己龇牙咧嘴后好脾气地笑笑，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脑袋，“其实吃狗粮最好，营养也最全面。” “我考虑考虑。”叶晓九点点头，其实家里有不少狗粮，但是在里德的抗议之下，还是改让他吃人类的食物。 别考虑了，他就是一庸医！听到自己的食物即将没有，里德不由竖起了背脊，整个身躯处于警戒状态，摇着尾巴想赶走陈齐悦，保卫自己应得的食物。 “对了，你一个人这么早出来跑步，家里人不担心吗？”陈齐悦从一旁的自助式饮料柜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叶晓九一瓶。 “我只有一个人。”叶晓九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神情平静，“谢谢。” “一个人？”陈齐悦有些诧异，随即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正巧，我也是一个人。” 这回轮到叶晓九惊奇了，“你也是一个人住吗？” 陈齐悦点点头，示意叶晓九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我也没什么朋友，后来就拿最后的抚恤金开了这家宠物医院，生意不算太好，不过勉强维持生活罢了。” 叶晓九放开绳子，任由里德在附近溜达，苦笑道，“我也是，我是被父母丢弃的，在福利院长大，也没什么朋友。” “这么说也许我们能变成朋友？”陈齐悦笑起来眼睛像是天上的月牙，看起来静谧温柔。 叶晓九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被他蛊惑了，不由自主地点头，“很高兴碰见你。” 陈齐悦扑哧笑出声，“走吧，去我家，我给你弄早餐吃。”他的眼神一直紧紧注视着叶晓九，看起来像是很怕他拒绝。 叶晓九有些犹豫，他不习惯去陌生人的家里做客，但是陈齐悦看起来就是好人，又这么热情，好像拒绝他会伤了他的心一般。 “走吧，只是吃顿饭，我保证不会把你杀掉分尸。”陈齐悦开玩笑地举起一个拳头发誓道。 叶晓九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可惜我昨晚的菜都丢了，不然先去我家拿菜然后一起去你家聚餐就好了。”话语里的意思已经答应了陈齐悦的请求，甚至准备站起身跟他一起离开了。 “没事，我家还有材料，我就等着你露一手了。”陈齐悦站起身，偏过头笑了下，戏谑道，“能够蹭一顿最好了，我还省了做菜的功夫呢。” “我的手艺也只是一般而已。”叶晓九只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好像面前豁然开朗。 原本只是在附近溜达的里德一看情况不妙，一边呜咽着一边飞奔到叶晓九脚边，抬起半个身子，企图引起叶晓九的注意。等等，你们这就决定了？那些菜明明就是给我和龙王大人吃的好吗？那个笨蛋人类只是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而已，小九主人你千万别被他迷惑了啊！ “差点忘了，还有里德。”叶晓九这才想起里德还在旁边，一拍脑袋，抱歉道，“今天不太合适，下次吧。” “里德？”陈齐悦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逗弄着里德，“没事，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里德很喜欢我呢，一起过去吧。” 谁喜欢你？里德傲娇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扭开头，故意示威地叫了两声，他是忠贞不渝的龙九党，站错CP可是会被作者减戏份的。 叶晓九难得见到里德这么激烈的情绪，心里顿时警惕起来，“算了吧，里德早饭也还没吃，等下次我再去你家。” 陈齐悦一点也没表现出不悦，反而理解地点点头，“那也行，你给我个电话，下次有空我约你。” 叶晓九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跟陈齐悦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老实说，他是挺喜欢陈齐悦这个朋友的，跟他在一起总是特别轻松自在，迟迟堵在心里的话也能不自觉地倾诉出来，听他慢慢安慰自己。 “行了，那我先走了，等会儿医院还要开门呢。”陈齐悦一点也不为刚刚的事情心怀芥蒂，大方地告辞。 “今天还开门吗？”叶晓九好奇地问道，“大年初一不都是休息的吗？” “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还不如开业呢。”陈齐悦爽朗地回答道，“再说万一有动物需要急诊什么的，也能有个地方。” “也对，那一会儿我也没事，就带着里德去你那里洗澡吧。”叶晓九看了看手表，今天出门的时间早，等会儿吃完早餐就没事了，正好可以带着里德去找陈齐悦聊天。 “嗯，我等着你。”陈齐悦口气总是特别温柔。 叶晓九招呼里德跟上他的脚步，“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陈齐悦挥挥手，看着叶晓九慢跑的背影逐渐消失后，嘴角才浮现一抹轻松的笑意，人类真有趣，只要扮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小可爱们总是一个一个迫不及待地跳上鱼钩。 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狩猎的乐趣吧。陈齐悦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开业，真是期待呢，新年第一个顾客，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欢迎光临，叶晓九。 17.嘛，奸诈的白从嘉 “大哥，你把我绑来干什么！”一脱离束缚咒，白以辰就迫不及待地钻出麻袋，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你这么对待弟弟的吗？居然用麻袋套头！”你以为你在绑架人质吗？ “前几天电视剧播了，正好试着玩玩。”白从嘉长得很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睛，看起来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 “因为好玩所以才用麻袋套住弟弟吗？”白以辰很不想承认，眼前这个变态是自己哥哥，而且还是东海海域的下一个主人。 “反正是你就没关系。”白以辰放下刀叉，拿过一边的手帕优雅地擦擦嘴角，“再说你这是对哥哥的态度吗？” “什么态度，光凭你把我绑架来我不去父亲那里告状就不错了。”白以辰滑下沙发，整理一下衣服嘟囔着就想离开，“我要回去了。”叶晓九还等着他回家呢。 “等等。”白从嘉释放了一个小小的定身术，把白以辰定在原地，自己慢条斯理地踱步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今天是大年三十，除了我这里你还想往哪里跑？” “大哥！”白以辰急了，但是自己的法术又比不过白从嘉，“我真要回去，小九在等我呢。”如果迟迟等不到他回去，他会多着急。 白从嘉在沙发上坐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小九？看来你在人间的生活过得不错么。” “比不上你。”白以辰气鼓鼓地看着自家哥哥，他是知道白从嘉的恶趣味的，干脆不再提自己要走的事情，“业界谁不知道抢钱帝王白从嘉的名字。” 白从嘉是当今法律界最炙手可热的新人律师。从他出道起，一共打了七十八件官司，从无失手的记录，把对手吓到只要听说是他接手了案子，都不敢再接另一方的请托。当然，作为业界最顶尖的存在，他的收费也昂贵得跟抢银行差不多，在去年的《法律周刊》年度评选上被评为收入榜NO.1。 “我知道你崇拜我，不过也不用太表现出来。”白从嘉摘下眼镜丢到一边，“说起来我们兄弟俩也很久没见了吧？” 白以辰默不吭声了，他躲家里人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自己自动凑到他们面前，被他们念叨数落。 “其实别的也没什么。”白从嘉放松地坐在沙发上，耸耸肩，“但是为了你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已经过多地打扰到我的私生活了，所以我不得不请你来做一次谈话。” “我就知道，他们永远只会这一招。”白以辰撇撇嘴，他早该猜到了，不是白可欣这个魔女就是白从嘉大魔头，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干脆利落，直接把他绑了过来。 “一招对付你有用就足够了。”白从嘉打了个响指，解开了白以辰身上的束缚，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好，别把我烧到我身上。” “知道了。”白以辰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看来最近海底的生活一定很无聊才让父母亲都这么空闲，“我会在近期回去一趟。” “乖。”白从嘉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打开一边的酒柜，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既然都来了做客，就陪我喝两杯吧。” “我那里真有事。”白以辰急了，他是知道叶晓九的倔脾气的，他这么无缘无故失踪他肯定心情不好，万一等他回去后小九翻脸不认人他就亏大发了。 “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白从嘉在木塞子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完美的侧脸即使白以辰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噗通“一声，木塞子神奇地自动跳了出来，接着瓶身不可思议地自动浮起，形成半倾倒的状态，鲜红的液体顺着透明的杯壁汩汩流入水晶杯里，然后在大约倒满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停止，木塞子重新跳回瓶口。 “大哥，你会懒得长虫的。”白以辰哀叹一声，他知道自己哥哥法术厉害得很，可是也不必连这种小事都依赖法术吧。 “笨蛋，你听说过哪一条龙会长虫的吗？而且我天天用清洁术清洗自己。”白从嘉顺手递给弟弟一杯红酒，“尝尝，我从一个收藏家里弄来的好东西。” 白以辰果断摇头拒绝，“我不能喝酒，会控制不住自己变身的。”他还要回去跟小九一起过新年呢。 白从嘉不以为意，浅浅啜了一口，“不喝也行，但是不能走，今天晚上你必须留在这里。” “为什么？”白以辰不服气地跳起来，转身就想走，丝毫不给哥哥面子。 “小辰。”白从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坚硬得直直穿进白以辰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别跟人类牵扯太深。”他就是担心自己这个傻弟弟稀里糊涂被人类骗才要把他拘在自己身边。 “小九是个很好的朋友。”白以辰暴躁地转过身，他不明白为什么白从嘉不让自己回去，“他一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过新年。” 白从嘉没有说话，无声释放了一个昏迷术，将白以辰迷昏之后才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眼里飘忽不定，最终还是将他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在沙发上，还不忘给他盖上一条毯子。他不认识那个小九，但是他只知道，不能让弟弟跟人类牵扯太深，人类是一种太狡猾的生物，最后受伤的肯定是自己的傻弟弟。 “小九，你来了。”陈齐悦远远见到叶晓九的身影后，起身打开了医院的大门，“欢迎光临。” 叶晓九一进到暖呼呼的内室，忙不迭脱掉臃肿的羽绒服，露出里面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冷死了，里德差点就不愿意出来了，我拼死拼活才让他出来的。” 叶晓九身后的里德果然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不喜欢这个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靠近陈齐悦，背上就一阵发寒，本能地想要往后退。所以刚才叶晓九招呼他出门的时候，他在窝里赖了好久才不甘愿地爬出来。 “没事，这里暖和。”陈齐悦笑笑，接过叶晓九手里的牵引绳，“里德，先去里面吧，最近我这儿来了不少小狗，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玩玩。” 里德退后两步，不安地看着叶晓九，他不想离开小九主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不放心小九主人跟这个人在一起。 但是叶晓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反而鼓励道，“里德，快点进去吧，难得可以跟别的狗一起玩，说不定还能遇到另外一只萨摩耶呢。” 陈齐悦的技巧很好，尽管里德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把他引进了一旁的宠物房，顺利地关上笼子，又把房门关上，临走时还不忘贴心地跟里德挥挥手，“一会儿见咯，忠心耿耿的小家伙。” 里德已经觉得不妙了，连连叫了好几声，但是厚重的门板把他的呼喊隔绝在了里面，而笼子上巨大的锁头预示着如果他想要出去解救小九主人，必然是一个艰巨的工程。 “小九，你要喝什么饮料？”陈齐悦若无其事地打开小冰箱，“我这里有橙汁可乐还有苹果汁。” “橙汁好了。”叶晓九舒坦地坐在沙发上，上次来都没好好打量陈齐悦的这间宠物医院，这次终于能看清楚了。 看得出，陈齐悦在这间医院上花了不少心思，天蓝色的壁纸、浅米色的家具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黑色的大理石地板熠熠发亮，大厅的角落里摆放了不少单人沙发和几份杂志，供等待的客人消遣。 “给，橙汁。”陈齐悦体贴地拧开了橙汁的瓶盖后才递给叶晓九，“看得怎么样？还喜欢我的宠物医院吗？” “很好，可惜开的地方太偏僻了，不然肯定生意很好。”叶晓九惋惜地叹口气，“不过也没关系，只有口碑做出来了，客流量会慢慢上升的。” “对，所以我也不着急，反正吃饭的钱总是有的。”陈齐悦的眼睛紧紧盯着叶晓九手里的橙汁，“这个橙汁味道不错，我买了好几瓶了。” “是吗？”叶晓九不在意地看了下商标，刚准备喝一口试试，突然手机响了，“刘经理？什么？你想要签合约？现在吗？好的，我立刻过来。” 挂了手机的叶晓九匆匆把手机往袋子里一塞，抱歉地看向陈齐悦，“对不起，我客户突然想签约了，我得马上过去。”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会在大年初一说起签约的事情。 陈齐悦大方地笑笑，“你去吧，里德就先放我这里，一会儿你空了再来领回去。” “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叶晓九摇摇头，“他认识回去的路，我让他自己回去就好。”反正把钥匙挂在他脖子上，凭着狼族小王子的聪明才智总能打开门的。 “那也行。”陈齐悦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里德放出笼子，顺手拍了一把里德的屁股，“去吧，过两天记得来我这里洗澡啊。” 深深感到被羞辱了里德决定忽略屁股上传来的酥麻感，奔到叶晓九身边，亲热地蹭着叶晓九的裤脚，小九主人，我就知道你会识破坏人的诡计的。 叶晓九拉着里德的绳子，跟陈齐悦告别后就心急火燎地走了，压根不知道在他走后，陈齐悦惋惜地将整瓶橙汁全部倒进了水槽里。 “可惜了，最好的迷药呢。” 18.金龙皇子变身记 白以辰猛地惊醒过来，随手扯掉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抬头一看时钟，十点十五分。 “完了，小九肯定骂死我了。”白以辰一拍额头，他可记得自己出去的时候是说要买瓶醋，结果醋没买到，人还丢了…… “醒了？过来吃早点。”白从嘉放下报纸，对自己弟弟点头示意，“如果不喜欢吃西式的话，我让人送中式的过来。” 自暴自弃的白以辰决定先把小九的问题放一边，到时候自己再跟他好好解释吧，实在不行就杀出自己的绝招，就不信他能对自己真身的Q版还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面包牛奶，还有太阳蛋。”白以辰拉开餐椅，厌恶地看了眼餐桌上的早餐，“大哥，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吗？”白从嘉的口味是出了名的挑剔，家里用的厨师都是从米其林餐厅高薪挖角过来的，但是在白以辰眼里，还不如叶晓九自己做的早餐好吃。 “有三明治。”白从嘉指了指餐桌对面，“我最近不爱吃这个，但是还是让人做了，你吃吧。” 白以辰在嘴里塞了个三明治，又灌了几口牛奶，皱着眉头问道，“这什么牛奶，味道好奇怪。” “昨晚刚从荷兰空运过来的。”白从嘉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淡定地说道，“你被毒牛奶荼毒太深了，以后少喝点外面的牛奶，小心到时候被检测出身体里的有害金属太多，连天庭上的蟠桃宴都不能去。” 白以辰闷不吭声地喝干牛奶，重重放下杯子，“我要走了。”语气里怀着强烈的不满，对自己哥哥昨晚所作所为的不满。 “等等。”白从嘉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小辰，你有没有考虑过来我这里工作？” 白以辰惊愕地脱口而出，“什么？”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白从嘉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当时让你接宏远的时候你不是不情愿嘛，现在我可以找人接手宏远，你来当我的助手吧，工作时间也自由。” “为什么？”白以辰几乎已经猜到了白从嘉的原因，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白从嘉斟酌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小辰，你跟人类走太近了，这对你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无数前辈们的事例都告诫一切水族生物，跟人类走太近没好处。 “我不要。”白以辰抿抿嘴唇，生硬地甩下一句话，看也不看自己哥哥一眼，转头就走。 白从嘉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垂下眼帘，算了，有些人大了，管也是管不住的，就随他去吧。 “刘经理，谢谢你了。”叶晓九伸手握了握刘经理的手，真诚地说道，“这是我来到宏远之后最大的一笔订单。” 刘经理爽朗地笑笑，“没事，我本来年前就要跟你签了，一直在国外跑就忘记了，大年初一突然想起这件事就突兀地打电话给你了，没打扰你就好。” “不会。”叶晓九又跟刘经理寒暄了半天后才把协议书细心地放进包里，挥挥手，骑上小电驴打算回家。 “里德，我回来了。”叶晓九难得心情变好了一点，打开门，没等看到里德的身影就说道，“我给你带了牛肉汤。” “我要喝。”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叶晓九关门的手顿了顿，然后才重重关上大门。 “里德，出来喝汤。”叶晓九好像压根没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对着缩在角落里的里德低吼，“怎么也不看好家里，就让陌生人进来了！” 里德委屈地把自己缩得更紧了，龙皇子要进来，他挡得住吗？他们神仙打架，总是牵扯到自己这个炮灰，弄得他没有丝毫狼权。 “小九。”白以辰知道这事儿是自己不对，嬉皮笑脸地凑上来，“牛肉汤好香，我要喝一点。” 叶晓九偏开头，手里的牛肉汤直接放在里德面前，恶狠狠地吼道，“给我喝，不准留下一滴。”才不给某人喝呢。 里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纠结地看着面前香喷喷的牛肉汤，干脆咕噜一声，一闭眼，直接进入假寐状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最好了。 白以辰赞许地点点头，干得好，不愧是狼族的二代接班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又眼巴巴看向叶晓九，“小九，我错了，昨晚我真不是故意失踪的，我哥哥他……” 没等他说完，叶晓九已经径直走进了卧室，甚至气得连牛肉汤也没有拿，把门一关，隔绝屏蔽掉某人的解释。 白以辰吃了个闭门羹，无奈地摸摸鼻子，弯下腰，悄声问道，“里德，小九的心情很差吗？”他预计到小九的心情会很暴躁，但是没想到会连他的一句解释也不愿意听。 里德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环视四周，发现小九主人不在后，才大胆地睁开眼，沉重地点头，“非常严重，他昨晚把所有的菜都倒光了。” 白以辰心里一沉，没等他说话，里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感觉前景不妙，“他今天碰上那个宠物医生了，那个禽兽医生似乎对小九主人有些不对劲。” 陈齐悦？白以辰的记忆力很好，几乎在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温柔得仿佛月亮的男子，当时他没在意，难道他趁着自己不在，就趁机要拐走自己家的小九？深深感觉到了危机感的白以辰决定不能这么下去了。 叶晓九愣愣地看着天空，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朋友，福利院里唯一跟他关系亲近点的就是许信远，但是许信远的人缘极好，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他能够照顾到叶晓九的时间也有限，所以叶晓九从来没有尝到过交朋友是什么滋味。他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好，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他，天真的他还特地认真地去问了福利院的院长，结果院长告诉他有一些人，天生朋友缘很薄，不是自己不够好，只是命运不同罢了。 小小的叶晓九接受了这个答案，他开始学着自己跟自己交谈，不去依赖任何一个人，他要证明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能活得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甚至他觉得没有朋友更是轻松自在，直到白以辰莽莽撞撞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白以辰单纯，爱撒娇，但是又有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戳中叶晓九的软肋，让他逐渐打开心房，开始学会接纳生命中另一个人的存在。但是这一份难得的信任却在他昨天的失约之后被打碎了。 “也许他真的有事？”叶晓九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双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外面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好像白以辰已经放弃解释直接走了，这让叶晓九更加忐忑，如果，这一次真的是自己误会了白以辰，他是不是就真的失去了这一个朋友？ “这个天气真怪，刚刚还是大晴天呢，怎么一下子就乌云密布了。”外面阳台外传来楼上阿姨的抱怨声。 “对啊，我还特地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我才特意把棉被晒了出来，结果又要下雨了，这天气预报真不准。”这是隔壁奶奶的声音。 叶晓九茫然地抬头望向窗外，果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已经变了样，乌黑的云朵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看起来像是要下暴雨。叶晓九站起身，走到阳台，刚想关窗，忽然满天乌云里突兀露出的一点金光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这是……”叶晓九停住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盯住天空，金色的尾巴露了一下又很快缩进了黑云里，紧接着一声震天的雷响，倾盆大雨如水柱一样倾泻，来往的行人忙不迭地躲进旁边的建筑物里避雨，不一会儿街上就空空荡荡了。 叶晓九的手攥着窗台，雨丝飘进了阳台，打在他脸上，他也顾不得抹一下，只是一门心思看着天空。果然，没过一会儿，调皮的金色尾巴又甩了出来，仿佛试探一样打成一个“九”的形状，接着一朵乌云里探出一个熟悉的面容，有些抱歉地望着叶晓九的方向，又马上缩了回去，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一样。 “天啊，刚刚是什么东西？”看到这一幕景象的不只是叶晓九一个，已经有人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要拍下来传到网上，说不定是UFO。” “我看像是金龙。”一个老人慢悠悠地说道，“金龙吐水，果然今年的兆头好啊。” 叶晓九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要拿鞭子抽打某龙的冲动。他知道白以辰是什么意思，这是他对他的道歉，只属于给他的道歉。可是那个家伙能不能在做事情之前动脑子想想，这么大的动静，会招惹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笨死了。叶晓九面无表情地离开阳台，把某只还在卖力表演的金龙愣了一愣，咦，小九不高兴吗？可是，可是别的金龙都是这样求偶的啊…… 19.呼，被骗了 “小九，你要喝水吗？”白以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叶晓九。 “不要。”叶晓九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哦。”白以辰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头上的两根龙角无力地耷拉下来，又被拒绝了，他已经试图跟小九搭话至少半个小时了，可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里德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牛肉汤，惬意地躺在狗窝里，完全看不出半点狼族皇子的风采。没有什么比看现场狗血剧更有趣的事情了，里德甚至觉得为了这个不回狼族也没有关系。 做完了工作后，叶晓九将笔记本合上，正准备去拿点小点心填填肚子，一盘曲奇饼适时地递了上来，还贴心地附赠了牛奶，叶晓九抬头看去，白以辰讨好地笑笑，“小九，我去你最喜欢那家蛋糕店买的。” 叶晓九斜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心软了，伸手拿了一片曲奇饼塞进嘴里，是自己最喜欢的蔓越莓口味，“什么时候去买的？” “前面你生气不理我的时候。”白以辰老老实实说道，“店里没开门，我自己钻进去留了三十块钱，从货架上拿了一盒。”他也是没办法，大年初一的，大街上没一家店开门。 叶晓九声音听不出喜怒，冷冷清清的，“你这叫偷，没有经过店主允许的行为就叫做偷窃，你是小偷。” “我才不是小偷呢。”白以辰振振有词道，“我在货柜上放了三十块钱的，再说等店主开门这饼干都不新鲜了，我是替店主分忧。” 叶晓九静默了一下，突然有些明白家里住了一个熊孩子的感受，“白以辰，其实你做生意果然是一把好手。”能把黑的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成白的，这么多年，叶晓九也就看见过白以辰一个。 “那当然。”白以辰骄傲地抬起头，差点没反射性地甩起龙尾巴，“要不然当年父王怎么会让我来接手这个产业呢。”他的小九终于看出他的优点了，眼光果然不错。 “你还有理了！”叶晓九终于火大，站起身，径直吼道，“赶紧去刷碗，不许让里德帮忙，不然晚饭就没得吃。” 白以辰身子一抖，刚想推脱耍赖，看见叶晓九脸上的冷笑，不敢再顶嘴，乖乖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小九，这是不是说明你原谅我了？” 叶晓九淡定地拨开凑上来的某张脸蛋，“看你表现。”决定权反正在他手里，看这条懒龙还敢不敢偷懒。 在接下来的几天，白以辰完全不敢造次，天天以居家好金龙的形象出入叶晓九家，无论是搬运蔬菜肉类还是打扫卫生，充分发挥了大金龙族不怕累不怕死的风格，就连隔壁的老太太都找机会跟叶晓九打探，问他从哪个家政公司找的保姆。 “过两天就要上班了。”白以辰看着日历叹口气，虽然他挺喜欢自己这份工作的，可是一想到又要见不到小九，白以辰又提不起精神来了，“小九，不然你把办公桌搬到我办公室来吧，反正你也是我的助理。” “不要。”在做新年计划的叶晓九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了，开玩笑，自己还想活着走出办公大楼呢，公司里那些极度热爱总裁文的少女阿姨们可不会放过自己。 白以辰还想再劝，忽然手机响了，白以辰随意地接起，随着对方的话语面色慢慢严肃起来，“别急，我马上过来。” 白以辰挂下电话，甚至没来得及跟叶晓九解释一下，冲出门就飞奔而去，远远喊了一句，“小陶出事了，我去找他。” 叶晓九愣了下，停下手中的活儿。陶渭清？他出事了吗？ 当白以辰再次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如果不是叶晓九早就确认过了，压根忍不出来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瘦的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男人是之前老爱笑眯眯的陶渭清。 陶渭清的五官长得极好，即使是瘦脱了形，依旧能看出精致的脸蛋，只是蜡黄的面孔让他多了几分死气，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好像想试图让自己开朗一点，但最终还是摇头苦笑，“小九，又见面了。” 叶晓九吓了一跳，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你没事吧？要吃点什么吗？”他翻出之前白以辰买的曲奇饼，放在桌子上，示意陶渭清自己动手。 “没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好，瘦了点。”陶渭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曲奇饼，“再说，我怕今天吃了你的曲奇饼，有人等会儿要来找我算账了。” 见到陶渭清还能开玩笑，叶晓九暗暗松了口气，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这个还蛮好吃的，你可以试试。” 陶渭清摇摇头，正想说什么，被白以辰打断，“陶渭清，我不知道你爱那个男人到什么程度，但是就凭他骗走了你八千万的资金，你难道还没清醒吗？他就是一个骗子！” “他不是骗子！”陶渭清突然激动起来，站起身，面色绯红，声音也大得几乎是吼，“他说他只是生意上遇到了难题，只要过了这段时期就好了。” “你信吗？”白以辰抱臂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话语残酷无比，“陶渭清，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你相信吗？” 陶渭清听到白以辰的这句话，几乎站不住脚，往后退了两步，面色一下变得惨白，嗓音里已经带了哀求，“小白，别说了。” “一个皮包公司，一张漂亮的脸蛋和几句甜言蜜语，陶渭清，你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活到狗身上了吗？”白以辰这次真是气急了，什么难听的话全讲了出来，“这种男人随便编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你居然就这么信了，还把钱借给了他。”如果他要是这么做了，绝对会被白从嘉打到再也变不回人形吧。 陶渭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他跟以前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白以辰叹了口气，倒了一杯温水塞进他的手里。他是知道陶渭清的历史的，别看陶渭清长得漂亮，又是一副桃花性子，但是情路坎坷得都能出一部书了，更过分的是几乎每个交往的男人都只是为了骗财而来，这让陶渭清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以辰盘算了一下，说道，“我手头能动用的资金也不多了，不过三四千万还能借你周转一下。” 陶渭清摆摆手，心灰意冷道，“算了，这点家底我还有，只是看到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不好受罢了。”虽然他之前就已经有些预感了，但是当他再一次拨打那个电话却听到对方已停机，而跑到对方居住的小区，却被告知租房子的人已经走了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置信他就这么抛弃自己逃了。 “那，需要我去找人吗？”白以辰问得很谨慎，凭着他的人际关系，就算对方逃得再远，要找到他还是挺简单的，只是他不确定陶渭清还能不能有勇气再见到对方。 陶渭清沉默了一下，最终开口了，声音涩涩的，“你帮我找吧，找到也不用告诉我了，看看他还剩下多少钱给我转到账户上就行了。”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了。 白以辰点点头，伸手在陶渭清头上揉了一下，“你去睡一会儿吧。”他的脸色实在太差了。 陶渭清摇摇头，他从昨天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没吃没睡，仿佛整个人死了一样，即使到现在，被白以辰安慰后心里好多了，但是却还是一直走不出这个阴影。 叶晓九听了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大概拼出了事情的真相，想了想，站起身，走到陶渭清面前，头朝下俯视着他，“喂。” “嗯？”陶渭清迷茫地抬起头，不明白叶晓九找他干什么。 “我知道你很爱那个男人。”叶晓九顿了一下，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可是陶渭清，爱是相对的，一个人的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所以即使你现在觉得全世界都好像抛弃了你，但是这只是你自己的顾影自怜而已。” “大家会同情你，可怜你，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跟你一样感同身受。”叶晓九叹了口气，看着陶渭清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更爱你。” 陶渭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可是忘不掉怎么办？” “总会忘掉的，什么都会过去。”叶晓九伸手捂住陶渭清的眼睛，语气坚定不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会过去。” 仿佛叶晓九的话有魔力一般，陶渭清慢慢合上眼，放轻松身体，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仿佛他还不是陶氏娱乐的掌门人，而只是山中最普通的一棵小桃树精，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20.走，报复去！ “他没醒？”看到白以辰从卧室出来，叶晓九挑眉。 “嗯，睡得像头死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白以辰点点头，在看到陶渭清睡着以后他就把他抱进卧室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叶晓九皱眉，之前通过他们的话他大致能猜出发生什么事，但是并不完整。 “那个男人不是东西。”白以辰不屑地撇嘴，“陶渭清只是看着像个花花公子，但是心地很好，只要谈了恋爱肯定一门心思对对方好，对方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把他骗了之后，说自己生意上遇到了难关，陶渭清陆陆续续给他转了七千多万。前几天那个男人说要回老家探亲，陶渭清也没怀疑，直到昨天觉得不对劲打他电话才发现对方已经停机了，跑到小区一问，早就退租了。” “这么狠？”叶晓九咂舌，七千多万，那个男人也太敢下手了，要不是陶渭清家底丰厚，这笔钱足以逼疯任何一个人。 白以辰狠狠朝着桌子上砸了一拳，眼里的戾气显而易见，“要是我早点发现不对劲，那个笨蛋也不会在门外傻站了一夜。”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大事，但是受伤的心却再也弥补不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叶晓九冷静地问道。 “当然是找到那个混蛋，逼迫他把钱还出来，然后狠揍一顿。”白以辰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最好还能将他逼得没有活路。 “动物的本能。”叶晓九撇撇嘴，所以说即使是金龙也只是动物而已，“过来，我有个办法。” 白以辰将信将疑地把头凑过去，听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小九，这真的行吗？”他担心那个男人不上钩。 “只要鱼饵够大够香，没有哪条鱼是不会上钩的。”叶晓九冷笑，就如同许信远，当初再怎么信誓旦旦却比不过一个拥有三家厂子的小老板的女儿。 林建生最近过得很滋润。即使被迫不得不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过着再低调不过的日子，他依旧觉得这日子比之前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可惜应该再多骗点的。”林建生从ATM机前走了出来，惋惜地看着手里的卡，自己感觉还没怎么花呢就已经三百多万去掉了，果然这年头钱不经花。林建生摇摇头，有点想去找男人了。 林建生喜欢男人，特别是漂亮的男人。虽然他的本职是个骗子，但是当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陶渭清的时候他就决定要把他搞到手，可惜最后钱都骗到了，人却太过于谨慎保守，死活不愿意跨越最后一步，让林建生遗憾不已。 西北的小镇并没有太多居民，尤其是还在新年的时候，大多都窝在家里不肯动弹，大街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林建生走到第一个路口的时候，熟练地拐进巷子里，刚想拿出钥匙开门，忽然发现自己租的房子门前蹲了一个男生，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瘦长，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 “你好，请问你没事吧？”林建生惊疑不定，压下心中的躁动，展露出自己亲切的笑容。林建生五官长得很男性化，笑起来却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英俊帅气而不失腼腆羞涩，在圈子里简直秒杀一片。 男生怯生生地抬起头，脸上挂了几滴泪珠，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抽噎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挡住你的路了吗？” “没事。”林建生一愣，随即心里大喜，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就连外貌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当下就连口气也变熟稔了，“只要别把我们家淹了随便你哭。” 男生不好意思地抹掉眼泪，站起身，长手长脚的身材比例更让林建生眼睛一亮，“抱歉了，我还以为这是没人住的房子，就稍微发泄了下。” “你这个年纪哭大概是因为跟女朋友分手了？”林建生用钥匙打开门，故意不经意地说道，“撞在我家门前我们也算缘分，不介意的话不如进来一起聊一聊吧。” 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提步走进了林建生的家，“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开了个公司，这几年做得有点累了，就想出来度个假。”林建生给他倒了一杯速溶咖啡，谎话信手拈来，“生意越做越大，但是心里不好受啊，太累，家里也没个知心人。” “原来你是开公司的。”男生穿了一件咖啡格子外套，大概觉得屋里暖气开得太足，解开扣子，随手把衣服扔在一边，只留身上一件白T，看起来清爽宜人，“真好，我今年念大四，连实习的地方都找不到。” “你是什么专业的？”林建生兴致勃勃地问道，“如果不嫌弃我的公司太小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实习岗位。“ “国际贸易。”男生苦笑，“这个专业太难找工作了，我整个年前都在跑招聘会，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所以就绝望地哭了？”林建生把咖啡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不要客气。 “不是这个原因。”男生扭捏了好久才小声说道，“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他比我早毕业一年，现在相亲找到一个老师，想要安定下来结婚了。” “原来是这样。”林建生若有所思，看来这个猎物比他想象当中的简单多了，心思也透明，可惜如果自己真和他好上了，这个小镇估计会把他扫地出门。 “你不觉得奇怪吗？”男生似乎鼓起勇气才问出口，“我喜欢男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不奇怪。”林建生坐在男生旁边，嘴角绽开一丝鼓励的笑容，“这再也正常不过了，就像我也喜欢男人一样。” “真的吗？”男生惊喜地转过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倒映出林建生的模样，“我谁都不敢说这件事情，就怕被人瞧不起。” 林建生觉得自己距离这个可爱的小猎物又近了一步，不过这个小镇太小，他绝对不能强行对他动手，不然恐怕会惹上麻烦，不过小事情做做应该没有关系。想到这里，林建生和蔼可亲地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做点吃的，顺便帮你出出主意，也许你的他就能回来了呢。” 男生迟疑着点点头，等到林建生的身影消失在厨房之后，飞快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药包，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在咖啡里，然后耐心地等待林建生的出现。 “家里没什么吃的，就给你做了个红肠炒饭。”林建生做菜有很一手，红色的香肠和雪白的米饭混在一起特别好看。 “谢谢你。”男生孩子气地把咖啡杯推得老远，“对了，我喝不惯这个，你自己喝了吧，还挺贵的。” 林建生意外地瞧了他几眼，失笑道，“年纪不大，还挺谨慎的，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都不能吃。”说完又一口将咖啡灌进肚子里，末了还不忘擦一下嘴角，“现在可以信任我没下毒了吧？”他的咖啡是真没下迷药，但是炒饭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 男生用手摸摸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真不喜欢喝咖啡。” “你喜欢牛奶？”林建生也不急着下手，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跟他聊天，“还是果汁，我才刚搬来不久，家里都没什么喝的。” “白开水就好。”男孩淘气地吐吐舌头，“我不喜欢甜腻腻的东西，所以只爱喝白水。” “好习惯。”林建生打算一点一点地打破他的心房，可是不知怎么的，觉得头脑越发沉重，眼皮子几乎要耷拉下来。 “你没事吧？”大概是看出林建生很困，男孩好心地建议道，“要不要进去睡会儿？” “不用。”林建生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终于清醒了点，“对了，这个炒饭你怎么不吃，不喜欢吃吗？”他还打算等到少年昏过去后拍几张漂亮的私藏照片呢。 “还不饿。”男生摇摇头，转过头又看见林建生的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了，“先生？” 林建生头一歪，非常干脆地睡了过去，甚至还发出粗重的呼噜声，压根没听见男孩小声的叫唤。 “终于睡着了。”叶晓九厌恶地推开他的身躯，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白T，要不是为了陶渭清，他才不愿意自己扮演这么嫩的少年呢，“里德，快进来，顺便把门锁好。”他担心会有过往的行人看到。 里德从门外窜了进来，巨大的身躯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前爪在门锁上一拨弄，门就自动反锁了，“可以了。” “他睡着了？”等到叶晓九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确认没有半个人会看见屋内的情景之后，叶晓九的裤袋里钻出一条细细嫩嫩的小金龙，慢慢顺着他的裤腿游到地上，瞬间变成白以辰的人形模样。 “嗯，下了三倍分量的安眠药，估计要睡到明天呢。”叶晓九伸脚踹了踹林建生，果然一动不动。 “那正好，我们开始讲吧。”白以辰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到卧室门口，“速战速决，我还等着回去冬眠呢。”他昨晚都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要是被族里的小女孩知道，非得伤心死不可。 “不是只有蛇才冬眠吗？”叶晓九眼眸抬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原来你也只是跟小蛇差不多而已的水准。” 被戳到痛脚的某只金龙立刻转过身，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你才是蛇呢，你们全家都是蛇！”他的血统高贵着呢。 里德默默转过头，简直不忍直视自己主人的智商，这样一条二逼幼龙以后接手东海海域真的没有问题吗？ 21.家里多了一棵桃树 林建生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貌美肤白体态柔的小男生不断靠近他，蹭着蹭着他就起了生理反应，一夜风流。 要是真有这么美的少年就是再花几万块也愿意啊。林建生瞪着灰黄色的天花板，想要起床却发现身子似乎有些不对劲，等等，自己在入睡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个男生躲在他家门前，然后……林建生猛地坐起身，掀开堆在腹部的一堆衣服，站起身，房内依旧跟自己昏迷之前一模一样，安安静静的，根本没有什么男孩，一切都好像是他做了一场梦。 “真的难道是梦吗？”林建生不信邪地看了看茶几，上面依旧是乱七八糟的模样，没有炒饭，也没有咖啡杯，看起来他刚刚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林建生缓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拍胸脯，“还好，吓死我了。”他骗了一辈子的人，到头来总不能被人骗吧，不然说出去多丢面子。 但是坐着坐着，林建生还是觉得不对，明明自己有感觉的，甚至他还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跟那个男生说的每一句话，总不可能连梦都这么清晰的吧。想到这里，林建生坐不住了，匆匆穿上拖鞋走到卧室，谨慎地关起门，拉上窗帘，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摸到床头柜下方，开锁，然后从里面找出一本存折，打开一看。 “完了。”林建生承受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手里的存折根本拿不住，“全玩了。” 没想到他骗了这么多人，结果到头来反而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骗了，还是自己刚到手的这一大笔钱，都还没捧热乎呢，居然就这么给他转走了。 林建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密码这个问题，只想好好大哭一场，他设了那么完美的局，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好不容易搞定陶渭清，却死在黄雀在后这一步，实在不甘心。 “咚咚咚。”忽然门被敲响了，房东大姐咋咋呼呼的声音响得跟放鞭炮似的，“林建生，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林建生随便将存折往抽屉里一塞，抹了把脸，装作一脸平静地去开门，“大姐，怎么了？”他记得前几天他刚交了半年的房租加保证金，应该不会来收房租才对。 房东大姐一等到他开门就狠狠将一叠钱往他脸上一摔，“快走吧，我这房子不租给你了，太变态了，被你租了我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咯。”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林建生被一叠钱打晕了，懵懵懂懂地问道，“大姐，我刚睡醒，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有脸问发生什么事情。”房东大姐恨不得在他脸上吐一口唾沫，“你自己去网上搜搜看，今天头版头条全是你的消息。” 这时候周围的邻居也都探头探脑的，看到林建生的面孔，忍不住指指点点，还有的甚至吼了起来，“滚开，别在这里住。” 林建生简直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一下子钱没了，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嘲笑他，“大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房东大姐扯了扯嘴角，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喏，你自己看，最上面的就是。” 林建生接过手机，页面是国内最大的论坛，海角论坛的“八卦一下”栏目，最上面顶层一个飘红的帖子特别引人注目，“再一次艳照门？陌生男子主动爆照求男友。” 林建生的手抖了抖，咽了口口水，努力镇定地打开页面，一出来就是他没穿衣服的裸照，重点部位被打了马赛克，但是依旧能看出下身的昂扬和自己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 林建生咬住下唇，随意又往下翻了几页，都是他各种姿势的照片，眼睛清亮，还带着媚意，紧紧盯住镜头，偶尔做出几个出格的动作，看起来的确是他自己主动拍下照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建生茫然地将手机还回房东大姐，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拍过这种照片，可是昨晚自己也是睡着的，怎么可能睁着眼睛在清醒的状况下拍下这种照片呢？ “看清楚了吧，我可没冤枉你。我也不管到底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反正你住这里影响到我们家的声誉了，赶紧走吧，房租全还给你，算我晦气。”房东大姐挥挥手，做了驱赶的动作，“你今天一定要搬出去，不然晚上我直接带人来砸门。” 林建生低着头，应了一声，木然关上门，滑坐在门板后面，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个男生不是普通人？林建生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但是细细想来，却是很有道理的，毕竟自己的存折密码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怪不得就在我家门前哭，原来是一个陷阱。”林建生懊恼地拍了下自己大腿，只恨自己昨天被男生清秀的外面迷晕了头，引狼入室都不知道。 “估计这段时间得躲躲，避避风头了。”林建生想了想，开始收拾行李，他父母早就没了，老家还有一套小房子，可以先回去躲几天，等到这一个风头过了再回来。 “衣服裤子，还有袜子。”林建生一边收拾，一边看看周围还有什么遗漏的，忽然手机响了，他心不在焉地接起，“喂，你好。” 手机对面是一个严肃的声音，“请问是林建生吗？”听起来特别威严。 林建生的手抖了一下，心中浮现出不妙的预感，“我是，请问您是？” “你的行为涉及到一宗诈骗案，我们想要请你协助调查……”对面的话还没讲完，林建生手里的手机已经掉在了地上。为了防止陶渭清报案后警察找到他，他已经手机停机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警察还能知道他的新号码？还能找到他？ 这个问题一直等到林建生被逮捕后他都没有明白，只是偶尔在有一天监狱出来放风的时候，看到墙外面有一棵巨大的桃树，枝叶繁茂，红色的桃子在枝头轻轻晃动，仿佛随时有可能会掉下来。 “小桃子。”林建生喃喃，仰着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泪流满面，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一个总是眯着眼笑的男人。 “我真是不明白，那个男人都滚进监狱去了，你怎么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白以辰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沙发上的巨大桃树吼道，“还有，别在家里给我变出这副鬼样子，你知道桃树的叶子掉在地上有多难捡吗？” 沙发上的桃树依旧一动也不动，就好像白以辰刚刚从门口挖出来放在沙发上一样。 “陶渭清，不许装死！”白以辰拨开密密麻麻的枝条，露出陶渭清的脸蛋，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我收进去，小九打扫卫生很辛苦的。” “不是有里德可以帮忙吗？”陶渭清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累，让我放松一下。”他都好久没放出自己的本体了，难得可以在这里轻松一下，舍不得这么快就收回去。 “再给你半个小时。”白以辰撇撇嘴，伸手在枝条上摘了一个油亮的桃子丢在桌上，“小九，出来吃水果。” “喂喂，很疼的好吗！”陶渭清被扯得生疼，不满的眼光直直射了过来，“你从你身上剥片鳞片试试？” “要是小九喜欢吃我的鳞片，我二话不说就给他割一大片。”白以辰胸脯拍得砰砰响，“但是他就爱吃桃子，我也没办法。” 陶渭清被他气得半死，干脆转过身，背对着白以辰继续睡觉他只不过是略微打扰了一下他和叶晓九的两人世界，他居然就这么对待自己，果然重色轻友这个词语造出来是有一定道理的，古人诚不欺我。 叶晓九挑拣完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什么桃子？” “这里。”白以辰将茶几上的桃子扔给他，扬眉讨好地笑笑，“这个桃子很甜，你吃吃。” “奇怪，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桃子？”叶晓九去洗了桃子，狠狠咬了一口，果然酥软汁多，就连夏天的水蜜桃都没有这个好吃。 “好吃吗？”白以辰看叶晓九吃得开心，手不老实地伸到桃树里面，想再去摘几个，“要不要再吃几个？” “白以辰！”陶渭清的一根枝条自动卷上白以辰的手，人转过头，故意大声说道，“别摘我身上的桃子了，一共也没几个，被你摘了就没了。”他是吃准了叶晓九的心软，又不是他身上的桃子是无限量自动生长的，肯定能够阻止白以辰的魔爪。 果然叶晓九一把打掉白以辰的手，“别动陶渭清，他还生着病呢。” 白以辰讪讪收回手，不服气地低声嘟囔，“他生什么病啊，不过是心病而已，我也有。”自从他打定主意要追小九之后，他的心就已经活络开了。 “小九，干得好！”陶渭清眉开眼笑，有人帮他教训白以辰那就最棒了。 “你们两个。”叶晓九瞟了两人一眼，决绝地引爆了终极处罚，“今天晚饭没有份。” “等等，这一切都是误会！”白以辰跳得比谁都高，差点撞上天花板，龇牙咧嘴了半天，求饶道，“小九，不要这么凶残吧？” “小九？”陶渭清拨开额头前的树枝，无辜地摊手，“我是受害者。”他跟某只金龙是不一样的，小九不能误伤群众啊。 叶晓九没搭理他们，咔嚓咔嚓啃完桃子后，顺手将桃子核往垃圾桶里一丢，“准备叫外卖吧，我只煮我和里德的份。” 两道利刃似的目光齐刷刷飞向趴在墙角的里德，里德抖了抖身上的毛，怎么每次中枪的都是自己！ 22.咦，被告白了~ “小九，要牛奶。” “小九，我还要一个太阳蛋。” “汪汪汪……”里德凑热闹地叫了两声，然后又把头缩了回去。 叶晓九麻木地一手端着煎蛋一手拎着牛奶壶走到客厅，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明明就是个优秀上进的良好青年，但是先是家里莫名其妙来了一条自恋的金龙皇子，接着是扮成狗样子的狼族小王子，现在干脆连桃树精都定居在他家了，难道都不知道在人类的屋子里居住是要付房租的吗？ “小九，这个牛奶好喝，你要不要试试？”白以辰大概看到叶晓九脸色不对，拉住他的手，讨好地笑笑。 “吃桃子？”陶渭清迟疑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桃子，“不然明天我来做早餐好了。”好像一大清早就听到小九起来煮早餐的声音，是挺辛苦的。 “廉价。”白以辰鄙视地看了一眼青不青，红不红的桃子，“小九就是要吃也是吃我们深海里的产品，补脑又开胃。” “就是你们那些呆在海底几千年不动的东西？”陶渭清漂亮的桃花眼眯起，冷冷说道，“你也不怕把小九吃成你父王那种僵尸脸。” “陶渭清。”白以辰将手中的筷子一丢，径直站起身，面色严肃，“决斗吧。”他对于小九的心才不许被这么侮辱呢。 “谁怕谁？”陶渭清嘴角微微扯起，意有所指，“真要比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白以辰被他的话激怒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忘恩负义就不帮他报复了，活该一个人像个木偶似的被雨淋。 “小九主人，你确定他们没事？”里德被吓得心惊肉跳，偷偷蹭到叶晓九裤腿旁边，抬起头，难得吐露人话。 叶晓九狠狠往嘴巴里塞了一个牛角包，“管他们去死。”反正一条龙和一棵桃树打架他也插不上手吧。 屋子里的气氛愈加沉闷，甚至屋顶上还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几朵乌云渲染气氛，而陶渭清身上的桃枝也密密麻麻地将他围了起来，青涩的桃子随时准备发射出去。 两人的身影忽然动了下，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门铃响了，白以辰迅速往空中胡乱抓了几把，把几朵飘来飘去的乌云随手丢进水槽里冲掉，陶渭清收起满身的树枝，恢复平常潇洒俊美的样子，然后两人对视一眼，才说道，“小九，可以了，去开门吧。” “这么早？”叶晓九也不知道是谁，捡起一个陶渭清落在地上的桃子，走到门边，打开门，“是谁？” 陈齐悦穿着一身清爽的深蓝色呢大衣温文尔雅地站在门口，一看到小九探出头来，立刻绽出笑容，“小九，早安。” “陈医生。”叶晓九一愣，随即让开身子，“你是来给里德做身体检查的吗？快进来吧。” 陈齐悦嘴边的笑容呆滞了一下，随即又翘到完美的弧度，“对，我很关心里德，上次关于他的便秘不知道好点了没有。”亏他的好头脑能够在这么多杂乱无章的记忆中抓住重点。 便秘……里德默默地退后了两步，试图用桌布抵挡住自己庞大的身躯，上次在宠物医院见识到了某只金毛便秘后被灌肠的恐怖景象后他就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面兽心的医生了。 “里德，快出来。”叶晓九一边招呼陈齐悦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找里德的身影，“奇怪，明明刚才还在这儿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不忙，没事，反正我今天诊所歇业就来看看你。”陈齐悦立刻阻止了叶晓九的举动，开玩笑，他可不想在难得的休息日里还捧着狗的下身看个不停。 “原来是这样。”叶晓九倒了一杯水放在陈齐悦面前，“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临时有事就走了。” “没事。”陈齐悦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从沙发底下摸出一个桃子放在茶几上，“工作比较要紧。” 看到沙发上的桃子，叶晓九面色微妙地变了变，下意识地看向陶渭清，却奇怪地看到原本还大动干戈的两人居然又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 “小九？”看到叶晓九的注意力放在了后面餐桌上的两个男人身上，陈齐悦有些受伤地叫了一声。拜托，凭着他这副外貌，还没有被人忽略的时候呢，叶晓九也太懂得伤人心了。 “啊？”茫然的叶晓九转过头，下意识地看向茶几上的桃子，“对了，陈医生要吃桃子吗？”话一出口，他就一拍额头，自己都说些什么呢。 好在陈齐悦并不怪他，还是温和地笑着，“不用，我早上吃了早饭过来的，还在想这么早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会。”叶晓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陈齐悦怪怪的，明明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医生，却总是莫名地让他想要逃离他在的范围。 “喂，别说这么多了，你到底是谁？”白以辰难得面色凝重，压根没想起来自己跟他见过面，脑子里只有一根弦紧紧绷着，有人要来跟他抢小九了，对手还不弱。 “陈齐悦，宠物医院医生。”陈齐悦站起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沉默的陶渭清，声音不轻不重，“我记得你，上次跟小九一起来的。” 被他这么一说，白以辰终于从脑后挖出那段记忆，撇撇嘴，“好好当你的宠物医生就是了，干嘛随便来别人家。”他已经很自然地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了。 白以辰没有发现，陶渭清一直在沉着脸观察陈齐悦，甚至手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听到他的嘟囔后，苦笑了一下，轻声唤道，“小白，退后一点。” 白以辰并不笨，听到陶渭清的提醒后，怔楞了一下随即狐疑地看着陈齐悦，“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齐悦摊手，坦荡荡地迎向白以辰的目光，“我喜欢小九，仅此而已。”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仅仅只是一部分实话。 陈齐悦的话一出口，别说叶晓九愣住了，就连白以辰和陶渭清都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喜欢小九？” 陈齐悦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这件事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对啊，不然我为什么追着他来这里，我在追他啊。” 在一屋子的默然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晓九，他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个，“陈医生，你是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陈齐悦认真地说道，“我很喜欢你，所以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既然遮遮掩掩已经没用了，不如正大光明出击，想来那条小龙和小桃树也没办法。 “抱歉，我真没考虑过这种事情。”叶晓九丝毫没有考虑地就直接拒绝掉了“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没关系，谈恋爱这种事情哪儿有一次成功的。”陈齐悦脸上完全看不出沮丧的样子，“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要因为这个对我产生芥蒂，还是可以当普通朋友相处。” 叶晓九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告白，虽然性别有些奇怪，但是叶晓九依然很高兴。 陈齐悦看着依旧一副臭脸的白以辰，轻轻挥了挥手，在叶晓九看不见的地方动了动嘴唇，“小金龙，我们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可千万别不战而逃，他会很失望的。 白以辰冷漠地看着他儒雅的外表，虽然还搞不清楚到底内里是个什么生物，但是只要威胁到叶晓九安全的东西，即使是二郎神的哮天犬，他也不介意把他吞掉。 “那么今天我先走了。”陈齐悦抿了抿嘴唇，笑道，“大概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这么被我毁了吧，不好意思，小九。” 叶晓九摇摇头，“我还会带里德去你那里看病洗澡的。”他虽然对陈齐悦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他很羡慕他的坦荡荡，这是他所不到的，“我送你到门口。” 陶渭清忽然出手拦住了他，“我来送陈医生吧，你早点都快冷掉了，赶紧去吃去。” 叶晓九看看陈齐悦，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点点头，“麻烦你了。”陶渭清既然这样做就必然有他的意思吧，他也不想去探究。 陶渭清送陈齐悦到门口，刚想关上门，反而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顿时又气又恼，压低了声音吼道，“你干什么？” “就凭你那两个小桃子还想对付我？”陈齐悦又笑了，轻蔑地凑近了陶渭清的耳朵，“留着先喂饱你的肚子吧。”也许那条小金龙的哥哥出手还有几分把握，这两个实在太嫩了。 陶渭清的手腕被捏的通红，眼睛死死盯着陈齐悦，“你果然是那个东西！”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 “拜拜，小桃子。”陈齐悦坏心眼地往陶渭清耳朵里吹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他的手腕，自顾自离去，留下陶渭清一个人气得跳脚。 “陈齐悦，我记住你了！” 23.姐姐来了！ “陶渭清，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等到叶晓九出去买菜之后，白以辰才问道，“我看不出来，只知道不是人类。” 陶渭清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上，脸上的红晕到现在都没褪去，恨恨说道，“你当然看不出来了，不是我们这一边的，越界了。” “西方的？”白以辰眉头皱起，虽然说没有强制规定中西方的妖精鬼怪不能去对方的地盘，但是这已经变成了不成文的规矩，照道理不会有妖怪破戒的，毕竟出了自己的地盘，要是被别人欺负了，都没地方找回场子。 “嗯。”陶渭清也有点奇怪，“闻着气息，应该是一只吸血鬼，挺古老的血脉，你可以联系一下你哥哥看是什么人，应该在出入境那里登记过了。” “我才懒得去找他呢。”白以辰撇撇嘴，要是被白从嘉知道，肯定要把他抓回去避风头，“不过出入境那里我有哥们儿在工作，可以让他查一查。”在东边的地底下有一处出入境管理处，专门为非人服务，只要通过正常渠道进入东方的，肯定会有记录。 白以辰的哥们儿是一只扇贝，算是一个后院里长大的，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点被白以辰烤了吃了，但是误会解开后两人就变成了铁哥们，后来扇贝他爹把他安排在了出入境管理处工作，公务员编制，清闲又体面，福利还好，可惜远了点，跟白以辰就有些疏远了。 一听到白以辰的请求，扇贝没有丝毫犹豫，打开电脑就开始查找吸血鬼的资料，但是找遍了最近三百年的资料都没有发现一只吸血鬼的踪迹，忍不住劝白以辰小心点，毕竟这个结果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要么这只吸血鬼在东方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三百年；要么就是他通过非正式渠道进入东方的。不管是哪个结果都红果果地昭示着这个吸血鬼并不是软柿子，白以辰弄得一个不好，就反而会被他吸干，变成一条龙干。 “我就知道他的气息不对。”陶渭清一听说结果，立刻就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你这里太危险了，我先回公司了。”他还是桃子家族最有前途的桃树精呢，可别被白以辰连累了。 “喂喂喂，有你这种朋友吗？”白以辰不忿地踢踢他，他有事的时候自己和叶晓九可是跑上跑下忙了不少时间，现在一有危险，陶渭清自己却自顾自溜了，真没义气。 “之前你不是还盼着我赶紧搬出去吗？”陶渭清挑眉，似笑非笑道，“给你挪出空间来还不好？” “屁话，当我不知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德行？”白以辰往他胸口处狠狠拐了一记，把他砸得龇牙咧嘴后才正色道，“赶紧搬出去，离陈齐悦越远越好。”他不怕陈齐悦，但是陶渭清就是一棵小桃树，也没有什么靠山，自然哪里安全就赶紧躲哪里去。 “按照常理，他不会硬来，吸血鬼的臭毛病就是自恋臭美，最讨厌霸王硬上弓这种没有丝毫美感的东西，就喜欢靠着一张皮相引小女生小男生上钩。”其实陶渭清倒真不是要逃走才决定搬走的，只是他不像白以辰，本命强悍，别人要想动他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但是想要动一棵小桃树可是再简单不过了，木属性的妖怪神灵都是能不惹事绝不惹事，生怕自己本体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我知道，一会儿等小九回来我会提醒他。”白以辰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叶晓九比较好，谁知道那个人面兽心的医生会不会趁着自己不在，趁虚而入，骗走小九的身心，那他到时候可就欲哭无泪了。 陶渭清的东西也没多少，打完包就直接走了，叶晓九回来的时候看到看惯了的桃树失踪了还诧异地脱口而出，“白以辰，你把陶渭清赶走了？”前几天这家伙就一直念叨着家里自从多了一株桃树就狭窄多了，连转个身都困难之类的，弄得他都快神经过敏了。 “他自己走的。”白以辰振振有词道，“他闻出来那个医生是个吸血鬼自己就逃走了。”可不是他的错。 “哦。”叶晓九丝毫没有惊奇的表情，伸手把油条袋子往桌子上一放，“那我今天的油条多买了，你记得吃完。” 白以辰抽了抽鼻子，一个大跨步就把油条拿了出来，心满意足地塞了好几根，嘴巴油汪汪地还不肯放手，“还是小九好，知道我喜欢吃油条。” 正在往冰箱里塞排骨的叶晓九回头望了他一眼，诚实地纠正道，“不是，只是超市在打折，顺便买的。”又便宜又能喂饱家里的两只奇怪生物，叶晓九表示很满意。 “小九，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白以辰随手将油条袋子扔到垃圾箱里，委屈地抱怨道，“我们海底的人鱼妹妹又温柔又漂亮。”怎么偏偏他看上的人类就像海底的石头那样硬邦邦的。 叶晓九冷笑一声，“温柔？那你就回海里面找你的美人鱼啊。”他可巴不得家里少一张嘴。 “可是我就是……”白以辰刚说到一半，门铃忽然响了，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得不拉长了脸去开门，“怎么今天来这么多人？” 门还没全部开呢，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闯了进来，“白以辰，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白以辰被他撞得鼻子生疼，还没来得及抱怨，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吓坏了，身体自发变成一条小金龙就想偷偷爬到卫生间，却没想到来的人一把把他抓了起来，冷哼一声，“都多少年了，又来这一套？” 白可欣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寸把长的小金龙，一头金色的及腰卷发无风飘动，甜美可人的脸上全是讥讽，“白以辰，你活了这么几百年都活到乌龟身上去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漂亮的小金龙没做声，奋力地挣扎着，企图溜出白可欣的手掌，可惜努力了半天还是老样子，忍不住叫喊起来，“白可欣，快放我下去。”太丢脸了，在心上人面前被人这么当做玩具捏来捏去，白以辰只觉得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白可欣随手将弟弟丢到一边的沙发上，迅速换了一副和蔼可行的表情对着目瞪口呆的叶晓九，“你好，我是白可欣，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叶晓九还在迷迷糊糊，就见白以辰恢复了人形，一边咳嗽一边解释道，“这是我姐，白可欣。”虽然他很不想承认眼前这个暴力狂是自己的姐姐，但是他也不能瞒着小九。 “叶晓九？”白可欣长得跟白以辰完全不一样，金发蓝瞳，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西方过来的美人，“我从白从嘉那里知道你好几天了。”虽然白从嘉没有明说，但是这么多年的兄妹不是白做的，她怎么会不知道白从嘉什么意思。 叶晓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名气大到连龙女都知道自己了，挑眉看向白以辰，“你替我宣传的？” 白以辰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关我的事。”肯定是白从嘉把这个魔女招来的。 “小辰，我这次来也管不了你那堆破事儿。”出乎白以辰的意料，白可欣压根没提他的婚事，快人快语说道，“我跟你姐夫要去度蜜月，把小宁放你这儿几天。” “小宁？”白以辰一愣，随即觉得不对了，“等等，姐姐，你都跟姐夫第几次蜜月了？”光是他在海底的时候就听说他们已经度了一百零八次蜜月吧。 “记不清了。”白可欣手一挥，甜美可人的脸上印着完全不符的豪爽气质，“反正我要把小宁托给你几天，你给他找个幼儿园关几天就行。” “几天？”白以辰可不相信他姐姐会只出去几天，“别玩个几百年我就谢天谢地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不会几百年，最多也就几十年吧。”白可欣倒是什么都不避讳他弟弟，振振有词道，“你是小宁舅舅，你不管他谁来管？” “我记得他还有一个大舅舅呢。”白以辰嘟嘟囔囔，白可欣嫁的是南海龙王的大皇子，他就不信偌大一个南海还找不出一个保姆来。 “白从嘉那么奸诈，我怕小宁跟了他会学成那个样子。”白可欣对于白从嘉是怕了，从小到大不知道被他算计过多少次，万一自家儿子也学成那个奸诈德行，自己不是完了。 “随你吧。”白以辰到底还是拒绝不了自家姐姐，环顾了下四周，奇怪问道，“小宁呢？你没把他带过来？” “不是在我身后吗？”白可欣粗鲁地转过身，刚想把儿子抓过来，一捞却是一个空，惊愕地张大了嘴吧，“咦，小宁呢？” 白以辰叹了口气，简直服了他姐姐了，“你到底有没有把小宁带出来？”他刚刚已经扫视过整幢楼了，但是没有金龙的痕迹。 “带出来了啊。”白可欣想了下，一拍脑袋，“完了，我刚刚顺便去新开的大厦里买了一堆护肤品，走的时候太匆忙，就没顾上小宁。” 在一旁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叶晓九表示他活了二十三年就没见过这么粗心的母亲。 24.路非宁小盆友 南海小皇子丢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白以辰当即就要联系自己姐夫，被白可欣好说歹说给劝下了，开玩笑，要是被自家夫君知道自己又把儿子弄丢了，这蜜月可就泡汤了。 “不要紧，小宁身上有护身符，不会出事的。”白可欣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但是怎么找到他倒是一个问题，“但是出门前我下了符咒，把他身上的血脉联系给切断了。” “所以目前的状况是只能靠人力去找？”白以辰对于他姐姐智商的认识瞬间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你好好的干嘛隔绝小宁身上的血脉？” “我不是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吗？”白可欣暴躁地躲了一下脚，她原本是怕人世间的妖怪对儿子不利，所以故意隔绝了联系，让他表现出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幼儿，没想到这下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先别说这么多了，哪里丢的？”叶晓九赶紧打断两人无意义的争论，“小孩子跑不了多远。” 白可欣冷静下来，点点头道，“银光大厦附近，时间还不久，大概也就半个小时以前吧，小宁化成人形大概是五岁左右，男孩，穿了一件海军蓝的外套，他身上有我夫君下的护身符，别人动不了他，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陆地上，我就担心他会自己乱跑。” “去银光大厦再说。”叶晓九开始同情这个未见面的孩子了，有这么不靠谱的母亲，估计以前的日子过得够呛。 “小九，等等我。”白以辰赶紧拿上两人的外套，“你先把外套穿上，外面冷。”虽然自己的小外甥要紧，但是小九也是他的心尖子。 “哎哎哎，等等我，我还没走呢。”白可欣愣了一下，见到四周没人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追去，甚至都忘记把门关上。 慢悠悠从房间里溜出来的里德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大厅和摇摆的大门后，呜咽了一声，猛地奔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细心地帮叶晓九关上大门，要找人，怎么可以忘了他这个专业人士。 银光大厦是T市最近新开的百货大楼，里面各种奢侈品牌子一应俱全，最近为了促进人气，正在搞大促销，所以连带着周围一片区域全都人山人海。叶晓九、白以辰和白可欣在广场附近下车后，简直懵了，这么多人，就算找上一天都找不完啊。 “先找巡逻的保安问问。”叶晓九经验丰富，当即朝一边的保安走去。一般来说如果有人看到丢了大人的孩子都会先送到保安处，再由广播找人认领。 但是很明显，还没人捡到南海龙王的金贵小孙子，问了保安好几遍，三个人才确认小宁没有被带到过保安处。 “那怎么办？”白可欣也有点急了，难道真的得等到晚上这里的人散了才能找到自己儿子吗？ “分头找吧。”叶晓九无奈地看了一眼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光是银光大厦就有十层高，更何况还要加上附近的广场和其他商铺，估计得耗上好长时间呢 白以辰和白可欣面面相觑，的确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能一点一点地找过去，好在只要确定小宁还在这里就没问题。 叶晓九对这块地方熟，指挥白可欣去找银光大厦一到五层，白以辰去找六到十层，自己就往附近的商铺找去，那里小吃店和玩具店开得多，小孩子也多，也许小宁看到别的孩子往那里走，也去了那里。 正值假日，街上带着孩子的大人多得跟海里的鱼似的，叶晓九找了半天，倒是捡到四五个跟丢了爸爸妈妈的小孩子，但是没一个是穿着海军蓝外套的小金龙。没办法，叶晓九只好苦命地一趟又一趟把小孩子送到保安处后继续寻找小金龙。 “哥哥，我要吃棉花糖。”忽然一个清晰的童声灌进他的耳朵里，叶晓九一怔，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又快速沉寂下去。 茫然朝左边看去，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男孩子扬起灿烂的笑脸正在跟一个穿着同款羽绒服的二十来岁青年撒娇，“要那个很像云朵的，肯定很好吃。” “好，我给你去买。”青年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任自己弟弟扯着他的衣领不放也不生气，环顾了一下，见到卖棉花糖的摊位人挤人，犹豫了一下，放下弟弟，轻声说道，“小杰乖，你在这里等着哥哥，我去买一下棉花糖很快就回来。”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好，我在这里等着哥哥，哪里也不走。” 青年赞许地摸了一下他的头顶，然后迅速走到卖棉花糖的摊位前，瞬间隐没在人群中，被单独留在原地的小男孩很有耐心地等在原地，不一会儿可能感觉累了，嘟着嘴一屁股坐下，但是依旧没有乱走，而是等待着男青年的回来。 叶晓九怔怔的看着小男孩，忽然脑海里闪过几个镜头，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小男孩，被自己的哥哥嘱咐要乖乖留在原地，等哥哥买了糖果就能一起回家。那一年的冬天似乎很冷，只穿着棉衣的小男孩被冻得瑟瑟发抖，可是还是哪里也不敢走，生怕自己哥哥回来后找不到自己了。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晓九记不清楚了，只觉得头一阵疼痛，连带着小手指上也隐隐约约发热，似乎快要昏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就在叶晓九迷糊的时候，一个冷淡的男孩子声音从自己下方传来，像是温柔的清风，瞬间把叶晓九从记忆里拉了回来。 叶晓九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想记忆里的事情，低下头，刚想说话，意外地看见跟自己说话的小男孩正是穿着海军蓝的外套，皮肤白皙，面容俊秀，除了一头黑发以外完全就跟白可欣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小宁？”叶晓九下意识地低呼，还是懵懵懂懂自己真的找到了白以辰的小外甥。 小宁点点头，面容平静得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身上刚刚有好闻的气息，但是现在又没了。” 叶晓九也顾不得他在说什么，伸手把他抱起，“你妈妈和你舅舅快急死了，都在找你。” “不会。”小宁嘴里笃定地吐出两个字，完全符合惜字如金的定义。 “什么不会？”叶晓九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 “我妈妈不会急。”像是懒得跟叶晓九说话，小宁短短说了这么几个字以后又闭口不言了。 叶晓九失笑，这孩子倒是了解自己的妈妈，不过解释总是要解释的，“你失踪太久了，你妈妈刚才真急了。” 小宁压根对他妈妈急不急丝毫不关心，转头看着周围的店铺，伸出白玉一般的指头往旁边指了指，“我要去那里。” 叶晓九往旁边一看，是一家玩具铺，专门卖各种玩具，顿时笑了，不管怎么成熟，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行，你要买什么自己挑。” 小宁从进入玩具店就挣扎着要自己下来走，叶晓九也无所谓便放了他下来，反正这家店一共就这么点地方，怎么也不可能走丢。 出乎意料，小宁对于男孩子玩得小火车小飞机变形金刚一类的完全不感兴趣，径直往毛绒玩具那里走去。到了柜台后，不客气地指着某个毛绒玩具，偏头对叶晓九说道，“要那个。” “哪个？”叶晓九被一堆毛茸茸的东西晃花了眼。 “那个。”小宁很坚定地指着一个蓝色的大家伙，“我最喜欢骑在它身上了。”在海底的时候，大鲸鱼就是他的坐骑。 “不行，那个是我的。”旁边一个梳着双辫的小女孩闻言狠狠瞪了小宁一眼，尖叫道，“我先看中的。” 小宁不屑地瞄了她一眼，“一点法术都没有，你敢骑在它身上吗？”小家伙还没分清楚陆地和海洋的区别，以为这里的鲸鱼玩具也能骑呢。 “妈妈，我要这个。”小女孩仰着头，看向自己的妈妈，“我刚刚就看中的，你说给我买的。” 年轻妈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叶晓九，招呼营业员把鲸鱼玩具给自己的女儿，“多少钱？” 小宁拧起眉，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从他手里抢东西呢，但是长久以来受的良好教育又让他做不出半途拦截的事情，只好摇头，老气横秋地指指小女孩手中的鲸鱼，“我是为你好，它凶着呢。” 小女孩看到自己的妈妈付了钱后乐滋滋地把鲸鱼抱在怀里，“现在这是我的了，别指指点点！” 小宁手指轻轻一弹，本以为这条鲸鱼会跟自己的坐骑一样飞到自己身边，没想到一连使了好几遍法术，小女孩手里的鲸鱼都一动不动，还是乖乖地呆在她的怀里。 “嗯？”小宁呆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好半天才仰起头，看向叶晓九，眼巴巴地等他解释。 “等等。”叶晓九头疼地把小宁抱起，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不是原来你骑惯了的那种，那种是活的，这个只是玩具，没有生命的。” 小女孩大概看够了小宁的呆样，笑嘻嘻地一边牵着妈妈的手，一边挥挥手中的大鲸鱼，走出了店门，远远还传来她顽皮的声音，“妈妈，刚才那个小男孩好傻呢。” “小宁？”叶晓九晃晃手中似乎傻住了的小金龙。 “哇——”生平第一次，路非宁小朋友哭了，他要回南海去，他要他的大鲸鱼坐骑。 25.噗，狼族小王子失踪了 “小宁，你就乖乖呆在小舅舅家，等我过几个月就来接你。”白可欣俯下身子，耐心地跟自家儿子沟通，“你要听小舅舅和小九哥哥的话，不然妈妈就不来接你了。” “不会。”路非宁玩着叶晓九给他买的遥控汽车，头也不抬，“爷爷奶奶不会不会不来接我的。”大人真没意思，这么幼稚的谎话都能说出口。 太聪明的小孩就是不好，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白可欣撇撇嘴，摸摸路非宁的头，“那我走了啊，如果想妈妈了，就给我打电话。” 路非宁见妈妈真的要走了，才舍得抬一下头，“走吧，女人就是麻烦，连出个门还要烦半天。”还是爸爸好，直接一句话都没说。 白可欣深呼吸几次，掉转头看向弟弟，“小辰，小宁就拜托你了，反正你就随便管管就好。”希望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弟弟还没患上婚姻恐惧症，毕竟任是谁只要跟自家小魔头呆的时间超过半天，绝对不会再有想要一个小孩的想法。 白以辰兴致勃勃地在一堆叶晓九买来哄路非宁的零食中挑了半天，不耐烦地对着自己姐姐挥挥手，“放心吧，出不了事的。”好像这个虾条挺好吃的，不然先吃这个好了。 这一家人真的靠谱吗？叶晓九嘴巴抽搐了一下，一把抓过白以辰手里的塑料袋，“喂，这是你外甥吃的。” “那又没关系，反正老龙家的孩子都饿不死。”白以辰嘟嘟喃喃道，但是最终还是没敢把塑料袋抢回来，“行了，姐姐，你走吧，我保证把小宁带的好好的。”反正就他姐姐这个带孩子的水平，不会有更差的了。 白可欣看了看时间，飞机快要来不及了，只能亲亲儿子的额头，“我真走了，小宁记得想我。”说完，甚至来不及跟弟弟打声招呼，三两步就奔出了大门。 “真是，明明钻下水道更快的，非要学人类赶什么飞机。”白以辰撇撇嘴，姐夫又不是没看过姐姐的真身，非说害羞，浪费一张飞机票钱。 路非宁看到妈妈走了之后，才茫然地抬起头，扁扁嘴，转头看向叶晓九，口齿清晰地说道，“小九哥哥，我饿了。” “要吃什么？我给你弄。”叶晓九是福利院最小的一个孩子，还从来没有照管过比他更小的娃娃，现在正是来劲的时候，笑眯眯地问道，“水蒸蛋好不好？” “喂喂喂，小九，你太偏心眼了。”白以辰一听，差点没跳起来，自己前几天苦苦哀求他半天想吃他的水蒸蛋，结果被小九一口回绝，现在为了这个臭小子，小九居然主动提出要做水蒸蛋，对此白以辰表示嫉妒了。 “你几岁，他几岁？”叶晓九一个斜眼过去，开玩笑，虽然某条也是幼龙，但是能跟真正的小孩儿比吗？ “小宁，咱们不吃了。”白以辰肚子里鬼主意一大堆，一转眼珠子就想出一个好方法，“小舅舅带你去吃肯德基。”小孩子不都是喜欢吃这类垃圾食物嘛，只要把小宁骗出去，小九的水蒸蛋自然也就不会做了。 “垃圾食品？”叶晓九眉头皱起，“不行，多不健康，昨天新闻里还说有小孩因为吃多了这种洋快餐超重呢。”想到一条胖乎乎的金龙因为超重飞不上天空，叶晓九就觉得有必要让路非宁忌口。 “不要紧。”白以辰挥挥手，不在意的样子，“我们身体里天生带了排毒系统，会自动把有害物质驱除掉的。” “我不要吃肯德基，我要吃小九哥哥做的食物。”出乎意料，小宁甩开了白以辰的手，蹬蹬噔地跑到叶晓九身后，偷偷探出个小脑袋，“小舅舅，你自己去吃吧，我不去。” 叶晓九第一次被小孩子这么亲近，开心得一把抱起路非宁，快步走进厨房，语气里满是兴奋，“小宁真乖，你要吃什么小九哥哥就帮你做什么。” 被孤孤单单留在客厅的白以辰失落地盯着两人的背影，半天没想明白怎么自家外甥不亲近自己反而跟个外人好得不得了呢。 这一天叶晓九家的晚饭做得特别丰盛，因为担心路非宁吃不惯养殖的海鲜，所以叶晓九特地没有买鱼之类的东西，反而都是一些颜色漂亮的蔬菜搭配着鸡肉、猪肉，看起来让人特别有食欲。 “胡萝卜、白萝卜、丝瓜、芥蓝……”白以辰头疼地看着满桌子的菜，“小九，你就专挑我不爱吃的东西买的吧？” 叶晓九将胡萝卜捣成泥，放在路非宁面前，甚至都没空回头看白以辰一眼，“我哪儿有这么闲，这些都是有营养的，对小孩子特别好。” 又是这小子！白以辰狠狠瞪了自己旁边的小外甥一眼，一进这个家门就把自己的小九抢走了，即使是自己的亲外甥也不可原谅。 路非宁一手抓着遥控汽车，一手拉着叶晓九的衣袖，雪白的脸上满是天真，“小九哥哥，你做的菜好好吃，为什么我小舅舅还要嫌弃这些，不肯吃呢？”论起借刀杀人，路非宁完全继承了他爷爷的风范。 叶晓九冷冷哼了一声，“不爱吃就别吃，无所谓。”他在不在意呢，少一个人吃饭更好。 白以辰被自己外甥捅了一刀，还不能还手，简直别提有多憋屈了，只好讨好地对叶晓九笑笑，强忍住内心的不适，大口吃了好几块萝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谁说我不爱吃的，只要小九做的菜我都喜欢。”关键时刻，就是回去全吐了也不能丢人。 路非宁转过头，对着自己舅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语气意味深长，“舅舅真棒。”一瞬间，眼神跟白以辰的对上，锐意毕现：他要定了小九哥哥，有本事你来抢呀。 抢就抢，谁怕谁？白以辰毫不示弱，一个眼刀瞪过去，他们金龙族好争夺，生平最喜欢的就是从别人手里抢东西，哪怕父子兄弟也绝不相让。 “你们在干什么呢？”正在帮路非宁盛菜的叶晓九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路非宁第一个反应过来，蹭到叶晓九膝盖上，仰起头，一双乌黑的墨瞳天真地看着叶晓九，“小九哥哥，小宁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睡过，等会儿你陪小宁睡好不好？” 白以辰差点掀桌子，自家姐姐这个儿子的早熟是全南海东海都知道的，最不爱跟别人一起睡的，只要屋子里有人就会睡不着，非得把人赶走才能安然入睡，现在居然敢顶着自己的好皮相骗小九跟他同床共枕。 可是没等白以辰揭穿他的阴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叶晓九已经一口答应了，“好啊，等下我帮你洗完澡我们就一起睡。” 一起洗澡——仿佛上天觉得对于白以辰的刺激不够大似的，叶晓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把他打入地狱。 “一起洗澡？”白以辰立刻不干了，“我也要！”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找去，他也想跟小九一起洗澡。 “舅舅，你是大人，麻麻说不能跟别人一起洗澡了。”路非宁逻辑思维非常清楚，口齿又伶俐，压根不管会不会把他亲舅舅气坏，径直说道，“这种行为用爸爸新教我的成语来说就是不知羞耻。” 如果不是说的是自己，白以辰几乎要拍案叫好，就算自己小的时候都没这么会说话呢，可是偏偏这个小家伙说的是自己，白以辰只好虎着脸恐吓道，“小孩子乱说话，小心我把你扔到东海九极冰下面去。”想当初自己就是被白从嘉和白可欣这么吓大的。 路非宁压根不怕他，细长的眼睛挑起，笃定道，“外公和外婆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而且麻麻说你也不敢回海底去，因为你怕外公逼你去见杜另另。” 白以辰一听到杜另另三个字，吓得立刻上前捂住路非宁的嘴巴，低声吼道，“不许提这个名字。”一面转过头去看叶晓九的脸色，他担心被小九听到这个奇特的名字会起疑心。 不过很明显，白以辰想多了。叶晓九压根没听清楚路非宁的话，他前前后后在家里走了好几遍，然后才疑惑地抬起头，“奇怪，里德去哪里了？” 在里德失踪将近六个小时之后，家里的人终于意识到寄居在他们家的狼族小王子不见了…… 26. 里德迷路了。 没错，作为狼族最优秀的继承人，一只拥有飒飒灰毛，锐利的双瞳和尖厉的牙齿的狼族小王子，里德确实迷路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再一次在人挤人的商场里回到收银台的里德暴躁地伏下身子，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就算在他遥远的家里，那个辽阔的草原上，他也从来没有迷过路好吗！ “妈妈，你看这里有只大狗诶。”忽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让里德躯体一紧，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基本被孩子看上就没什么好结果，尤其是四五岁的熊孩子。 “真的？是被人丢弃了吗？”年轻的妈妈好奇地走近里德的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软毛，“欢欢想要养他吗？” 你才被人丢弃了呢，你全家都被人丢弃了！里德哭丧着脸往后退两步，妄图躲开小女孩油腻腻的，沾满了炸鸡味的手掌，他的毛昨天才刚洗过，求你放过它们吧。 “想！”拿着大鲸鱼的小女孩欢欢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霸气地搂住瑟瑟发抖的里德，“小白，跟我回家！” 等等，明明我是灰毛，你叫我小白是怎么回事？里德很想叫两声以示自己的抗议，但是当年轻妈妈真的打算牵着自己回去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大事不妙，他可是有主人的，并不是什么被遗弃的流浪狗。 偏偏他又不能开口，只能小声叫唤了几声，却被年轻妈妈以为是害怕，抚慰地摸着它的毛，依旧拉着他往前走，“不怕，我们先去宠物店打针，然后就可以和欢欢一起回家了。” 我真的不去……里德赖在地上，不想离开，但是光滑的地砖让他根本抓不住地面，只能呜咽着被人拖着走。 “不好意思，这只是我的狗，请你们放开他好吗？他已经很不舒服了。”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温润的男声插了进来，彬彬有礼，让人丝毫起不了反抗之心。 “啊，漂亮哥哥！”欢欢眨了眨眼睛，无意识地放开里德，就想往男人身上扑去，手上的油渍几乎要印上那件售价不菲的高档西装上。 陈齐悦动作迅速而灵敏地避开欢欢扑上来的怀抱，走到里德面前，蹲下身，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自己的情人，“怎么这么不乖，居然一个人偷偷溜到这个地方来了，幸好我找到你了，不然被人抓去做狗肉火锅都不知道。” 里德浑身一寒，就想躲开陈齐悦的手掌，但是却被他抓得牢牢的，而欢欢母女看不见的地方，陈齐悦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里德不敢再乱动，乖乖趴在地上，任由陈齐悦抚摸，果然，陈齐悦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啊，原来是你的狗，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没有主人呢。”看到真正的主人来了，年轻妈妈也不好意思了，赶紧抱过女儿，连连道歉，“这狗实在太可爱了。” 陈齐悦站起身，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里德很可爱，我都帮他打理毛发之类的，毕竟要养一个宠物就得好好对待他，不然还不如不养呢。” 年轻妈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宠物，难得有欢欢喜欢的，可惜有主了。” “不要紧。”陈齐悦文雅地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纯白色名片，“我开了一家宠物医院，里面也有一些等待主人的小动物，有空你们可以来看看。” 年轻妈妈大概被陈齐悦的笑容秒到了，愣了好久才忙不迭地接过名片，“啊，啊，哦，好的，好的，一定过来。” “妈妈，等会儿我就要去漂亮哥哥的店里！”欢欢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陈齐悦，她喜欢漂亮哥哥。 “欢迎你们过来。”陈齐悦拍拍里德的头，示意他准备走了。一个好的商人就要借助一切机会抓住商机，虽然他不怎么看中那家小宠物医院，不过他也不介意偶尔用一下自己的皮相为自己揽点生意。 “里德，跟欢欢和这位姐姐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陈齐悦一旦将自己带入到商人这个角色，简直就是开挂的存在。 果不其然，年轻妈妈的脸都红了，一直摆手道，“什么姐姐，都是阿姨了。”面上却笑成了一朵花。 里德对于陈齐悦的行为很不齿，但是被他盯着还是努力扬起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然后才灰溜溜地跟在陈齐悦身后走出商场。 “金龙的宠物，狼族的王子就是这点智商？”陈齐悦也不知道带着里德往哪里走去，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我高估你们了。” 看看四周没人，里德大着胆子回道，“我只是从来没去过那里而已，下次绝对不会迷路了。”真是自己的耻辱，明明是去寻人的，结果人没找到，反而把自己丢了，还是靠死对头解救出来的。 “希望吧。”陈齐悦停下脚步，看着熟悉的小区，回头说道，“你们家到了，回去吧，下次再走丢我就不管你了。”今天他也是凑巧走到附近，闻到熟悉的气息才顺路过去看看情况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还能捡到一只小宠物。 这次也没让你管——里德撇撇嘴，“那我走了啊，这次谢谢你了，不过还是希望不要再见到你了。”最好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 陈齐悦眼睛紧紧盯住小区里某一幢房子的某一层楼，仿佛能够透过层层障碍看到里面的人和物，“不，我敢保证，我们还会再一次见面的。” 叶晓九，我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再次见到你。你一定不知道你的血液比别人香甜百倍，只要解开那个束缚，只怕就连地底沉睡多年的老妖怪也会忍不住上来觅食吧。 里德夹紧尾巴，灰溜溜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好叶晓九和白以辰要出门寻他，一见到这个阵势，里德头勉强扬起，讨好地蹭蹭叶晓九的裤腿，“小九主人，我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叶晓九可没那么好糊弄，一把抓住他的尾巴，脸色黑沉沉的，“我们都要下去贴寻狗启事了。”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上面里德硕大的狗脸正露出憨厚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副绝对会迷路失踪的表情。 里德顿时撒开蹄子，围着叶晓九奔了两圈，虽然被叶晓九骂了，但是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人会因为他的失踪而着急，果然他跟对了好主人，干脆老老实实坦白道，“我本来想去找小金龙的，但是路线不熟悉，结果自己迷路了。” “噗。”旁边的白以辰一时没忍住，嗤笑了出来，“里德，从古至今你们狼族都是寻人的好手，怎么到你这辈就能连自己都搞丢了？”他都深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真把哈士奇当成了小灰狼。 “这是失误，失误！”里德急了，这可关系到他的专业水准，怎么能落了面子呢，“再说我起码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嘛。” “对了，你怎么回来的？”说起这个，叶晓九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迷路了吗？”总不可能开口问别人的吧，那得多惊悚，路人没吓跑已经算是够胆子了。 里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他有预感，如果自己坦白是陈兽医送他回来的，绝对会被白以辰一口水喷回老家去。 “我闻到了吸血鬼的味道。”正嫌弃地拨开自己身边牛奶的路非宁忽然跳下沙发，一板一眼地说道，“虽然掩藏得很好，但是我闻过这个味道，不会错的。” “陈齐悦？”白以辰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不怀好意的医生，当即就暴躁了，“里德你个小狼崽子惹谁不好，偏偏把那个瘟神给招来了。” 里德委屈地辩解道，“那不是正好他路过，看我迷路了，就把我带回来，只是凑巧的。” 鬼才相信是凑巧的，白以辰是金龙不是鬼，自然不相信陈齐悦的“凑巧”，只是现在的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挫败地撇撇嘴，“下次碰到他，绝对要把他赶回老家去。”他就说应该提高神灵移民门槛，别外来的和尚就好念经，弄得他们都只能忍气吞声。 “小舅舅你的法力够吗？”路非宁用自己的小胖手戳了戳白以辰的手臂，怜悯地看着他，“妈妈说我都快追上你了。” 白以辰默默撇开头，他也知道自己法力低微，可是那能怪他吗？龙王大人和夫人造白从嘉和白可欣的时候都是认认真真办事造人的，偏偏到了他，就胡乱随便敷衍了事。而路非宁父母都是纯粹的金龙血脉，自然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蕴含的法力不知道比他高多少，也就白从嘉那个怪物能够相比吧。 “路非宁，等你追上我再说！”白以辰恼羞成怒，低喝道，“大家都是幼龙，谁笑话谁呢？”其实认真论起来，白以辰也没有比路非宁大多少岁，龙族寿命极长，所以辈分压根乱了套。 “妈妈说嘴巴上叫的越凶说明心里越心虚。”路非宁认真说道，顺便扬起他无敌的笑容对叶晓九诚恳说道，“小九哥哥，你要不要考虑甩掉我小舅舅，然后等我长大，我只要再过五十六年就能幻化成成年人的形象了。” 叶晓九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同样认真地回道，“抱歉，我大概活不了五十六年了，所以不能等你长大了。顺便，你小舅舅也没有在跟我谈恋爱。” 路非宁遗憾地一摊手，朝向白以辰叹息道，“小舅舅，你看，果然就像爸爸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现在我们都被甩了。” 我才没有被甩呢，你个小鬼赶紧给我滚去睡觉！白以辰觉得他急切需要一个帮手带走这个死小孩。早熟的死小鬼什么的最讨厌了！ 27. 在热闹的新年即将过去的时候，路非宁小盆友终于厌倦了每天看电视的生活，在白以辰又一次的碎碎念中，捂住了耳朵，白嫩的小脚丫一脚踏着小凳子，一脚踏在里德柔软的背部，威风凛凛地大声宣布道，“我要去上幼儿园了！” 其实叶晓九早就帮他联系好了区里面最好的幼儿园，但是一方面之前白以辰和他还没有开始上班，还能照顾到路非宁，另一方面这个早熟的金龙小王子在见识到了人世间多达六十八个频道的电视机之后彻底放下了脸面不要，每天使劲招数，跟两个大人斗智斗勇，就为了多看半个小时动画片。当然，为了造成若干年后南海海域不至于出现一头戴着眼镜的金龙，叶晓九和白以辰坚决执行严格的限时限量措施，务必控制家里电视机的工作时间。 “你不要看《喜洋洋和灰太狼》了？”叶晓九顺手剥好一个桂圆塞进小孩的嘴巴里，前几天还看得不可自拔，每天非得追着里德说他是灰太狼，造成家里的平底锅频频失踪，弄得超市的平底锅促销员还以为他是搞批发的呢。 “不看了。”路非宁努力吞咽着对他来说过于庞大的桂圆，“电视里说聪明的小朋友都上学。”虽然他没觉得人世间的幼儿园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但是如果能够在一帮笨蛋里面显示他的卓越天才，他还是乐意的。 “明天过去吧，我送你。”白以辰漫不经心地从叶晓九手里拿过另一个剥好的桂圆，他早就看路非宁不顺眼了，正好他和叶晓九也要上班了，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吧。 “小九哥哥也一起去。”路非宁伸出软塌塌的小手，握住叶晓九的，他已经从电视里学会了什么叫卖萌，每次都靠着他天生的好皮相骗的叶晓九帮他做好吃的，“我想要小九哥哥送我上学。” “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叶晓九毫不犹豫点头答应，本来他就不放心让白以辰单独送小宁去上学，总觉得两人不靠谱。 白以辰撇撇嘴，没说话，趁着路非宁跟里德进去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叶晓九的房间里，“小九。” “怎么了？”叶晓九将刚收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进抽屉里。 “你难道不觉得你最近对小宁太好了吗？”白以辰越想越觉得委屈，以前小九只做过自己一个人饭菜，后来来了里德就算了，他还没掉价到跟那只笨狗抢注意力，但是陶渭清住进来的时候，小九也煮菜给他吃了，那时候他心里就已经不舒服了，好在陶渭清自觉，走得快。他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结果又来了一个臭小子，还偏偏让他赶也不能赶，打也不能打，憋屈的不得了。 “一点也不觉得。”叶晓九将最后一件衣服放进抽屉，低着头敷衍了一句就想离开房间，却被白以辰堵住，“小九，别走。” “白以辰。”叶晓九早就隐约知道白以辰的心意，但是自欺欺人的他总是想着不断逃避，“让开，我还有事。” “不让。”白以辰这一次也是憋久了，非得说个清楚不可，“我可以允许你对小宁好，但是不能超过我！”作为一个长久居住在海底，唯一的娱乐就是《还珠格格》和《西游记》的龙来说，白以辰的这个告白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表述了。 偷偷摸摸躲在墙角窃听的里德不发一言滚回了浴室，比起龙族三皇子幼稚得完全听不出跟幼稚园小朋友告白有什么区别的事情，他还是跟小金龙混在一起洗澡比较有前途。 叶晓九也呆愣了一会儿，随即简直无语了，“白以辰，你多大？小宁多大？你跟他争宠不觉得羞愧吗！” “不觉得。”白以辰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龙族就是这样，只要看上一样宝物就得好好藏起来，别人经过我的允许可以看，但是我的就是我的，绝对不会让别人抢走。”他的一屋子玛瑙珍珠黄金就是这么来的。 “小九哥哥？”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穿着哆啦A梦睡衣睡裤的路非宁悄悄推开了卧室的门，好像一点也没察觉里面的气氛，嘟着小嘴说道，“我洗好了，可是头发没吹干。” “我过来帮你吹。”叶晓九立刻像是有谁在追赶他一样，三两步走出房门，自始至终没有看白以辰一眼。 白以辰沉着脸，冷冰冰地瞪着卧室的大门，叶晓九，我看你能够逃到什么时候！ 路非宁小盆友对自己第一次上学十分的慎重，一大早就爬起来了，穿上幼儿园特制的衬衫马甲校服，系上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在镜子前左看看又看看，感叹不管是海底还是大陆再也没有比他更帅气的幼龙了。 “喂，叫你吃饭呢。”白以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这孩子都照了大半个小时镜子了，再不揪回来估计就要出毛病了。 “小舅舅总是干这种泼人冷水的事。”路非宁不情不愿地扭转身子，磨磨蹭蹭走到餐桌前，奋力爬上凳子，斯斯文文地浅啜了一口苹果汁。 “我实在不觉得这一套跟酒店门童没什么两样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白以辰将最后一片吐司丢进嘴里，摇头说道，“你妈妈的穿衣品味简直跟你如出一辙。”可怕的遗传。 路非宁眉毛一挑，清脆的声音格外响亮，“小舅舅，你说我妈妈坏话，我要跟外公外婆告状！” “去啊，谁怕谁？”白以辰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挑衅地看着他，“去了东海海底你可就回不来，也吃不了肯德基和麦当劳了哦。”按照他父王的性子，绝对不舍得把宝贝外孙送回陆地上来。 路非宁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吃肯德基比较重要，遗憾地一摊手，故意叹口气道，“好吧，小舅舅，为了我的肯德基我就不去告状了，但是你得补偿我，就五次，不，十次肯德基好了。” “做你的梦去。”白以辰敲了路非宁额头一记，催促道，“快点吃早点，不然要来不及上学了。” “小九哥哥呢？”路非宁东张西望，今天一大早起来开始就不见叶晓九的身影，只是早餐一如既往地放在桌子上，示意他们俩吃完。 “去楼下溜里德了。”白以辰将桌子上的碗碟收拾干净，不经意地说道，“里德最近体重超重，医生建议他每天多活动点来减肥。”关键是叶晓九还居然真的每天开始早晚一次带着里德下楼活动。 “可怜的里德。”路非宁大人样地耸肩，难得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的小舅舅保持了一致，“难道没有人提醒他其实里德不是哈士奇，而真的是一只狼吗？”就灰狼来说，这个体重压根是正常的吧。 “里德不敢。”白以辰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干嘛要说呢？”小九不记得里德是什么也不要紧，反正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嗯，让里德减减肥也好。”路非宁赞同地点点头，“只要小九哥哥要做的事情，我都赞成。” 正在楼下被叶晓九催促着再跑两圈的里德忽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叶晓九，今天都跑了好几圈了吧，可以回去了吗？ 叶晓九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要到出发的点了，点点头，终于施恩道，“行了，可以了，上去吧。” 里德如获大赦，拼命往楼上跑，虽然他的体能比起一般的狗来说好太多了，可是任谁在香甜的睡梦中被硬生生拖起，揪到楼下去联系跑圈都不会高兴的吧。 “小九哥哥，我已经穿好衣服，整理好书包了。”一见到叶晓九进门，路非宁费劲地提着自己的小书包走到叶晓九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可以走了吗？” “你都带了什么？感觉书包都装满了。”叶晓九给路非宁买的书包并不算小，但是却被路非宁装的鼓鼓囊囊，看起来不像书包，倒像是旅行包。 路非宁兴致勃勃地打开书包，一样一样往外面掏，语气里带着止不住的兴奋，“你看，有我洗澡用的草莓沐浴乳，还有哈密瓜味的洗发水和身体香香膏。这个是我最喜欢的苹果浴巾，我要送给老师。” “等等。”叶晓九越看越觉得不对，急忙制止道，“你书包里就全带了这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去澡堂呢。 “还有啊。”路非宁一点也没看出叶晓九脸上的诧异，继续往外掏东西，“泡泡糖、薯条、果奶还有棉花糖。”等到所有的零食被掏空后，路非宁还特地得意地往下晃了晃书包，空空如也。 “你们金龙族的基因果然不是很好。”叶晓九转头看向白以辰，诚恳地说道，“我终于能理解你的低智商是怎么回事了。” 白以辰半天没摸着头脑，想了一下，迟疑地说道，“去幼儿园不应该带这些东西吗？”他又没上过人间的幼儿园，怎么会知道要带什么东西。 “海底的幼儿园都带这些的！”路非宁严肃地说道，证明自己是按照规矩来办事的。 叶晓九决定举双手放弃，“算了，带些零食和笔就好了，沐浴乳什么的全都放回去……人间的幼儿园不是给你洗澡玩的。” “这样啊，早知道我就不来这里了，这里的幼儿园真没意思。”深感遗憾的路非宁将地上的东西摆回原来的位置后才继续背起他的小背包，“不过既然是小九哥哥联系的幼儿园，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下吧。”实在不行他就偷偷趁着老师不注意溜到卫生间里好了，反正下水道四通八达，到哪儿都有熟人在，不用担心无聊。 其实你可以不勉为其难的……叶晓九暗地里叹了口气，总觉得这才是刚刚不幸的开始。 28. 童心幼儿园位于叶晓九家不远处，是T市著名的高档幼儿园，要不是白以辰负责出钱，叶晓九还送不进小龙进去。 路非宁小朋友自从知道陆地上的幼儿园不能带喜欢的沐浴乳和洗发精去后就对上学兴致缺缺，下了白以辰的车子后还不忘拉拉叶晓九的手，让他下午早一点接自己回去。 “小九，在哪个班？”白以辰一进幼儿园，就被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哭声弄得头疼，苦着脸回头问道。 “向日葵班。”叶晓九一手拉着嘟着嘴，手里还不忘拿着小汽车的路非宁，一边说道，“是大班。”本来按照路非宁换算成人间的年纪，应该上的是中班，但是叶晓九考虑到小金龙的智商不低，干脆硬生生让人插进了大班。 向日葵班的门外贴满了一大片的向日葵贴画，金灿灿的，看起来特别鲜艳，一下子就把从来没有到过陆地上的路非宁吸引住了，“小九哥哥，这是什么花？” “笨死了，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是向日葵。”没等叶晓九解释，一旁一个小女孩已经迫不及待跳了出来，笑嘻嘻地对着路非宁扮了个鬼脸，嘲笑道，“你真的是我们班的插班生吗？这么笨还是去念中班吧。” 路非宁看着熟悉的面孔，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玩具店的时候，“啊，是你！”夺走他大鲸鱼的家伙，他记得可清楚了。 “分不清向日葵的大笨蛋。”小女孩欢欢手里抓着的就是那天在路非宁手里抢来的大鲸鱼。 “知道向日葵有什么了不起。”路非宁不屑地撇撇嘴，快速清晰地吐出一大段话，“你知道鲨鱼有多少种分类吗？你知道海底章鱼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成群去欺负琵琶鱼吗？你知道蓝鲸喜欢什么时候睡觉吗？” 小女孩被他一个接着一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大眼睛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句话来，干脆大哭着往回跑，“李老师，有人欺负我！” 路非宁摇摇头，感叹了一句，“就这么点知识还不知道，真没用。”他问的还是最基础的呢，海底幼儿园里就算是最笨的水母弟弟都知道。 “术业有专攻，你不能因为别人不知道你知道的知识就歧视别人。”叶晓九很担心小金龙会跟同学处不好，谆谆教育道，“要互相学习才对。” “我妈妈说了，对付这种老爱故意显示自己特厉害的女孩不用客气。”路非宁瞥了叶晓九一眼，振振有词道，“再说是她先为难我的。”还抢走了他的大鲸鱼，简直不可原谅！ “没错，一定要离这种女孩远一点。”同样也是在自己姐姐阴影下长大的白以辰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咄咄逼人一点也不好，我就喜欢贤惠温柔的。”比如他家小九，虽然有时候也会发火，但是还是会给他做好吃的菜。 “你们好，请问是路非宁小朋友吗？”正当叶晓九准备好好跟白以辰讨论一下路非宁的教育问题的时候，年轻可爱的李老师走出了教室门，笑容可掬地弯下腰，摸了摸路非宁的头，“真可爱，我姓李，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 “李老师好，我是叶晓九，这是白以辰，是路非宁的舅舅，以后小宁就拜托你了。”叶晓九微微点点头，递上一张纸，“这是我和白以辰的电话，如果小宁在这里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我们电话。“ 李老师收下纸条，放进口袋后，才狐疑地看着两人，“请问能冒昧问一下，他是路非宁的舅舅，那您是？“ “我哥哥。” “我伴侣。” 两个同时脱口而出的声音把李老师震了一下，迷惑地想了一下，才迟疑地说道，“等等，我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情况实在太复杂了，李老师表示不能理解。 叶晓九利落地用手肘狠狠撞了了白以辰一记，然后面无表情地替自己澄清，“我只是他的朋友，纯粹帮忙而已。” 李老师看起来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好的，那我就带路非宁进去了，你们要一起进来看看情况吗？因为一般的孩子刚到幼儿园时会有一段不适应的阶段，家里人最好能够留下来看着一点。” “不用。”白以辰才不信这个小鬼会不适应呢，“小宁你自己走进去吧，我跟小九去上班了。”能够甩掉难缠的小鬼，白以辰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幼儿园是二十四小时制的，可以全托在这里。 “小宁，你在这里乖乖的，我们下班就来接你。”叶晓九蹲下身，耐心地说道，“背包里有吃的和文具，听老师的话。” 路非宁不耐烦地点头，“行了，我知道，小九哥哥你早点来接我就是了。”反正即使自己和那些幼稚的家伙玩不到一块儿，自己还能偷偷去洗手间找乐子呢。 “走吧。”白以辰看叶晓九恋恋不舍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发握住叶晓九的手，往背后走去，“不就一天时间，晚上就能又见到这个小鬼了。” “不许闯祸啊。”叶晓九被白以辰拉着，只能踉踉跄跄往外面走，还不忘嘱咐道，“别欺负其他小朋友。”他就担心某条小金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法术，随便用在别人身上。 “大人就是爱瞎操心。”路非宁无奈地摊摊手，对着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李老师绽开一个微笑，“李老师，那么今天开始要麻烦您了。” “额，不麻烦不麻烦。”李老师也喜欢漂亮的小孩，一看到路非宁这么彬彬有礼的小绅士模样，早就乐开了花，压根没想到在随后的日子里这孩子给她捅下的篓子有多大。 白以辰将叶晓九带到公司楼下，“要跟我一起上去吗？”他是很想在公司宣告他的所有权啦，但是估计小九这么害羞，肯定不愿意。 果然叶晓九摇摇头，随意说了声，“我先走了。”就自顾自推开车门，往电梯处走去，今天是新年后的第一天上班，叶晓九还是比较慎重的。 公司里的职员们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销售科里一个出门旅游的同事甚至还贴心地给每一个同事都送了旅游纪念物，叶晓九拿到的是一个装满海沙的玻璃瓶，看起来很漂亮。 “小九。”肖华林笑着对叶晓九招招手，将一张表单递给他，“你过年前的销售业绩不错，这一个月估计可以加奖金。” 叶晓九松了一口气，他的压力一直很大，虽然连辞职书都写好了，但是不知怎么的，还是搁置了起来，“谢谢肖主管。” 肖华林摇摇头，他是真的欣赏这个年轻人，所以一直没有放弃他，“是你自己努力，这个月继续加油吧。” 叶晓九回到自己位置上，刚打开电脑，范建强就凑了过来，“叶晓九，听说你过年的时候拿下了一个大单，恭喜恭喜。” 叶晓九礼貌地回应，“凑巧而已，听说你又是销售冠军，还没恭喜你呢。”明明科室里这么多人，他就不明白范建强怎么就偏偏跟自己杠上了呢。 “其实要不是我太懒了，还有几个大单也没问题，只是我想想钱赚够了就好了，何必这么拼呢。”范建强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紧紧盯住叶晓九电脑上打开的业绩表，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叶晓九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迅速把报单页面关掉，站起身，合上笔记本，“不好意思，今天约了客户见面，下次再说吧。” 范建强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假模假式地客气道，“那当然了，客户比较重要嘛，你去吧，我回位置上了。” 叶晓九今天这个客户是自己找上门的，据说原本是从另一家下单的，但是通过朋友推荐，想以后都在宏远集团订货。叶晓九赶紧就跟他定下了今天中午吃饭的时间谈谈这个事，希望能趁着刚过完年的热乎气氛，再拿下一单。 叶晓九收拾好了各种资料，放进公文包里后跟肖华林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他跟客户约的是一家小咖啡馆，坐落在一条小巷子里，是那个客户主动要求的，据说那里的午餐很不错。 他到的时候，客户已经到了，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只是太过于狭长的脸蛋和干瘪的身躯让人总感觉怪怪的。一见到叶晓九，他就忙不迭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你好，请问是叶晓九吗？” 叶晓九忽略掉心头的奇怪感觉，伸手跟他握了握，“您好，我是叶晓九，是刘先生吧？”不知道是不是叶晓九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位刘先生在握住他的手的时候故意停留了一下，好像不肯放手一样。 “叶经理果然年少有为啊。”还没等坐下，刘先生已经滔滔不绝说开了，“这么年轻就能进入宏远集团销售科做经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叶晓九尴尬地笑笑，心底的疑惑却更深了，只要稍微了解一下他们这个行业就知道，所谓经理什么的都是挂在明面上好听的，实际上都是销售人员而已，所以一般都不会这么直白地夸赞出来。 “刘先生是对我们哪些产品有意向呢？”叶晓九将广告单放到桌面上，推到刘先生面前，决定速战速决，如果感觉刘先生不靠谱的话，他宁可损失这一单生意。 “这么早就谈生意多煞风景。”刘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伸手呼唤服务员，“来两份简餐。”偏过头去在叶晓九看不到的地方，猩红的舌头快速舔了一下嘴唇，又迅速收回嘴里。 叶晓九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柠檬水，心里不妙的预感却越来越浓，连带小指上红色的胎记也似乎疼痛起来。 这个刘先生，似乎很不对劲。 29.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叶晓九目光紧紧盯着刘先生，他敢打赌，这个所谓的刘先生绝对不是诚心来跟他做生意的。 刘先生嘎嘎笑了两声，声音嘶哑，听起来完全不是正常人的声音，“叶晓九，我等你好久了。” 叶晓九虽然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但还是立即站起身，就想往外跑，但是头却晕乎乎的，让他一步也走不了。 “你以为你还能走吗？”刘先生得意地晃了晃手中装着柠檬水的杯子，“怪就怪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体质，还这么不当心。” 叶晓九掐了自己手背一把，勉力让自己不昏迷过去，但是身体却无力地倒在一边的软红沙发上，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很明显这个咖啡馆就是刘先生的据点，其他服务员仿佛压根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继续洗杯子的洗杯子，做浓汤的做浓汤，只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动了动。 “来几个帮手，帮我把这小子抬到我的家里去。”刘先生手一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就说自己智商高，这回可是头一份了。 “大丑蛇，你要动我的人，是不是得先问过我的意思？”忽然一直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转了过来，浅浅啜了口手中的咖啡，看起来悠闲自然。 “不死的吸血鬼？”刘先生诧异地回头，眉头紧紧皱起，“你也要来搅局吗？”说完他还不忘吐了吐舌头，猩红色的舌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分外吓人。 “什么搅局不搅局多难听，这孩子是我本来就看上的。”陈齐悦放下咖啡杯，轻轻摇摇头，“动物就是动物，没有一点智商。”他好不容易有一天休假容易嘛，居然还要破坏他的休息时间。 “谁来证明他是你的？无主之物罢了！”刘先生此时已经变回了本身，一条五米多长的大蟒蛇盘旋在叶晓九面前，蛇信子不断吞吞吐吐，把一边的服务员吓得露出了两只长耳朵。 “一条丑蛇也敢这么嚣张？”陈齐悦生平最讨厌没有美感的东西，很明显，眼前这条巨蟒已经碍了他的眼，“连你老祖宗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说话！” 巨蟒面上有了犹豫之色，这个老不死的吸血鬼他是知道的，谁都记不清他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徘徊多久了，只知道几乎所有老一辈的妖精灵怪提起他总是谆谆告诫后辈子孙要避开他，千万不能招惹他。 “陈齐悦，这件事你能不能不插手？”大蟒蛇缓了缓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只要这件事你退让一步，我欠你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陈齐悦挑眉，嘲弄地看着巨大的蟒蛇，“你以为就你看出这个宝贝的特殊吗？可别忘了我活得远远比你想象当中更久。” “那就没办法了，这个人我要定了。”大蟒蛇一咬牙，窜了出去，猩红的蛇信子就向陈齐悦飞去，眼看就要打到他的面上，被他轻轻一避。 “你就这点水平？难怪迫不及待想要小九了。”陈齐悦淡淡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眼睛余光却瞄到地上一点小小的金光。这么快就来了？看来自己有点小看他了。 白以辰一边用嘴咬住叶晓九的领子，一边用爪子勾住他的衣服，努力把他巨大的身躯往外拖去。为了不惊动正在战斗的两只，他特意化成了小身形，试图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把叶晓九救出去。 “小九，你清醒一点。”白以辰甩起自己的尾巴，轻轻地抽打着叶晓九的脸庞，焦急地说道，“快点清醒啊。” 叶晓九迷迷糊糊睁开眼，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龙爪，轻声唤道，“白以辰？” “对，是我，你还不能动吗？”白以辰其实力气足够把叶晓九拉出去，但是他不敢动静太大，就怕惊动了对面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让他们联手起来，反倒把小九给害了。 “可以。”叶晓九强烈感觉到身体里的药效要褪去，头脑也越发清晰，“我慢慢动，你掩藏好，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陈齐悦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巨大的钉子，走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蟒蛇前，毫不犹豫地把大钉子狠狠钉入他的脑门里，任由自己被喷了一脸腥臭的血。 “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要的东西还没人敢动呢。”陈齐悦眼见着大蟒蛇的眼珠子慢慢垂下，最后没有一丝气息之后才拿出手帕，擦干净自己脸上和手上的血渍，然后随意将手帕往巨蟒脸上一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你说呢，金龙三皇子？”忽然间，陈齐悦往后面一转，眼睛定格在拖着叶晓九的小金龙身上。 白以辰身体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从小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来到人间历练后也没有敢不给金龙族面子，这一次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战斗最后一方死亡的场面，让他心里忍不住有些胆怯。 但是金龙族血液里好战而不服输的性格显然占了大部分，他定了定神，很快恢复到自己的人形，随意地耸耸肩，“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也没办法，你要怎么做？”就算跟这个吸血鬼战斗他也不怕。 陈齐悦笑笑，“别把我想得这么可怕，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人畜无害的。”他尽力放缓了语气，但是刚刚一击即杀造成的影响力让白以辰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我早该知道了，不怕阳光的吸血鬼能有几个。”白以辰自嘲道，“亏白从嘉当初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以为意，结果还是碰到了，吸血族的亲王殿下。” 他到现在才想起来，白从嘉之前告诉过他，如果碰到吸血鬼族的亲王殿下，一定要避开，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时候他的心思全在可以来到人间玩耍这件事上，完全将哥哥的唠叨抛在脑后。 “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陈齐悦或者陈医生，而且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到族里去了。”陈齐悦微笑着摇头，顺势把目光投向地板上的叶晓九，“小九，你可以起来了吗？” 叶晓九踉踉跄跄地起身，觉得身体里的药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陈齐悦，你不想抓我吗？” “看来你已经想起了一些什么。”陈齐悦看着他小指上变浅了的红色印记，意有所指，“我虽然也想要你，但是不是跟你所想的是一个意思。”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叶晓九陪在他身边呢？对此，陈齐悦表示遗憾。 “稍微想起了一点。”叶晓九不敢有丝毫的警惕，面无表情道，“但是更多的东西还是记不起来。”比如他的身世以及最后被遗弃的理由。 “需要我帮你解开封印吗？”陈齐悦几乎是赞叹地说道，“当时帮你下了封印的人真是高人，有机会的话好想去拜见一下他。” “不牢您惦记了，他过得很好，并不想被打搅。”叶晓九已经想起来了，是院长大人帮他下的封印，然后把年幼的他带到福利院的。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白以辰应该是目前最摸不着头脑的人，性急地问道，“小九，你到底想起了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小九最亲近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叶晓九上前一步，牵住白以辰的手，目光牢牢锁定陈齐悦，生怕他有异动，“没什么，到了外面再跟你解释。” 陈齐悦无辜地一摊手，“别害怕我，我真的不喜欢伤人，刚刚那是意外，绝对的意外。” “那你会放我们走吗？”叶晓九冷静地反问道，“我们现在就要走，你准备拦住我们吗？” “请便。”陈齐悦虽然觉得得不到叶晓九有些许的遗憾，但是长久的阅历以及与生俱来的绅士风度还是让他做不出抢人的事情。 叶晓九不敢耽搁，拉住白以辰就往外面快步走去，就在刚刚要跨出咖啡厅大门的时候，猛地又被陈齐悦叫住，“等等。” “怎么了？”叶晓九回头，镇定得跟往常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要我，反倒选择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幼龙吗？”陈齐悦还是搞不清楚，自己明明就是高富帅，怎么就输给一个毛头小子了。 叶晓九瞥了一眼还是茫然的白以辰，淡定无比地答了一句，“因为他会卖萌。”然后顺利地跨步出门，门外的阳光格外刺眼，他的心里却是一阵轻松，仿佛长久以来心里缺失的一块拼图最后终于完整了。 “因为会卖萌吗？”陈齐悦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决定今晚好好找自己宠物医院里的小狗学一下卖萌技术，这年头，没有一技之长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混妖怪圈的。 “小九，你到底……”白以辰虽然法力低微，脑子又一般，但是还是明白叶晓九并不如他想象当中的单纯，不过话刚刚问出口，又忍不住住嘴了，他担心叶晓九不想说起这件事。 “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叶晓九迷茫地看着地面，终于下了决定，“我记起了以前家里的地址，我要回去一趟。” 他要找出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30. “就是这里吗？”白以辰抓着路非宁的手，怀疑地看着眼前这片破破烂烂的村庄，“小九，你真的没记错吗？你的老家是这个地方？” 叶晓九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迟疑地点点头，“没错，应该是这个地方。”起码在他能够想的起来的记忆里，这里的确是他的家乡。 “小九哥哥，那我们往前走吗？”路非宁从他的小飞熊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水壶，喝了几口水，仰起头，看着叶晓九。本来这一次白以辰和叶晓九是不打算带他过来的，但是路非宁一知道这个事儿之后就死乞白赖要跟过来，还振振有词道，万一小舅舅不靠谱，他还能施展法术保护小九哥哥。 “走。”叶晓九一咬牙，带头往前走，如果害怕知道真相的话，他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这一片村庄就跟二十来年前大多数的村庄一样，破旧不堪，只有零星几幢水泥房外面贴着光鲜亮丽的瓷砖，大部分都是泥瓦房，甚至有几家还是原始的土坯房，连屋顶都只是简单用茅草搭了个顶，现在正值吃饭时间，炊烟袅袅，村民们从田里劳作回来，吆喝着吃饭喝水。 “小九，你还记得多少？”白以辰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问道，“你还记得原来你的姓吗？”这一次他们是来寻找叶晓九以前的亲人的，除了叶晓九脑中模糊的记忆，其他别无线索。 叶晓九面色沉了沉，没有说话，快步往前走去，临到村口的时候才猛然停住脚步，让身后的白以辰和路非宁差点停不住脚步撞上他，“小九，你又想起什么了？” 叶晓九迷茫地抬眼看着村里的景象，他似乎记得他走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村子里一点变化都没有吗？ “这里的气很衰弱。”路非宁猛力嗅了嗅空气，扯扯白以辰的衣袖，“小舅舅，你感受一下，这里的气不对。” 白以辰原本一门心思关心着叶晓九，听到路非宁的提醒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的气衰弱了似乎很久，所以才富不起来吧。” “气？”叶晓九听到奇怪的词语，疑惑地转过头，“什么是气？” 白以辰耐心地跟他解释道，“每一个地方，每一块土地都有气的存在，大概说起来就是你们人间所说的风水。有些地方气很足，就是风水很好，居住在那里的人也比较顺利，也容易富足起来，但是有些地方气很衰弱，风水差，住在里面的人就常常生病，也会比较穷。”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里的气不好？”叶晓九脑子又蓦然抽痛了一下，好像感觉自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总又隔着一片模糊的雾气。 “对，好奇怪。”白以辰蹲下身，抓起一点泥土嗅了嗅，又远远望了一下四处的景物，“按照道理，这里的气就算不是十分充沛也应该还可以才对，但是现在却几乎稀薄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 “就好像被人人为地抽干了一样。”路非宁严肃地补充道，“这个村子肯定出过什么事情。” 叶晓九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他们一行三个人已经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一个年迈的老大爷抽着卷烟踱步过来，咳了好几声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爷爷你好。”路非宁被白以辰推了一把，笑眯眯地上前一步，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我是小宁，这是我小舅舅跟我哥哥，我们正好路过这里，想进来讨点水喝。” 借口找的不错。白以辰在他身后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外甥，连借口都帮我找好了。 “要喝水？”老大爷狐疑地看了三人一眼，“这里这么偏僻，你们怎么会路过？再说要找水喝我记得镇上就有小卖部。” “我们是搞摄影的。”叶晓九镇定地举了举脖子上临时借来的单反相机，“我们正在随意采风，正好经过这里，也想进入到村子里看看。” 老大爷想了半天，大概也觉得这个村子太穷了，实在没什么值得外人惦记的，点点头，领着他们往村子里走去，“水倒是有，你们尽管喝，累了的话，只要不嫌弃，屋子随便你们住。” “谢谢您了。”白以辰点点头，便不说话了，只是一只手悄悄拉住叶晓九的，这才发现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是我的家，进来吧。”老大爷偏头示意了一下，随即扯起嗓子喊道，“老太婆，多做两个菜，家里来客人了。”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带了面包的。”叶晓九急忙推辞，他刚刚眼见看到老大爷家里的桌子上只放了一盆咸菜和一盘土豆，估摸着他们家也不富裕，就更加不愿意打扰了。 “没事，村里的规矩还是有的，来了客人就得招待顿好的。”老大爷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么多年了，村子里也没来过一个客人，我们就是想招待也没人啊。” “来什么客人了？”正说着，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婆婆裹着围裙急匆匆从里面出来，“要我把家里那只鸡杀了吗？” “两个小伙子和一个小朋友。”老大爷乐呵呵地将卷烟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把鸡杀了吧，反正也难得。” “真不用。”叶晓九急了，“我们休息一下就走，用不着帮我们准备什么饭菜的。” “对啊，爷爷，我们带了面包的，你要吃吗？”路非宁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压得扁扁的香肠包，想递出去，又不好意思地缩了一下，“压得有点扁，但是可好吃了。”是他继肯德基和麦当劳后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爷爷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吧。”老大爷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伸出手想去摸摸路非宁，又担心自己手上的老茧会弄得孩子不舒服，最后只是轻柔地帮路非宁顺了顺头发，“算了，鸡不杀了，煮几个鸡蛋吧，孩子们都爱吃鸡蛋。” 老婆婆呆呆看了一会儿小小的路非宁，才反应过来，“哎，好，我去弄白煮蛋。” 叶晓九还想推辞，老大爷眼睛一瞪，吼道，“不许说不吃，我给孩子吃的，反正我们两个老的也吃不动了，就别浪费了。” 叶晓九话语说不出口了，正在纠结，白以辰悄悄握了一下他的手，另一只手伸手略微弹了一下，一张粉红色的大钞从老大爷背后悄悄飞过，最后落在柜子的缝里，刚好被杂物掩盖掉。 “一边吃饭一边打听吧。”白以辰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多话，悄悄在叶晓九耳边说道，“这个年纪的老人应该知道不少事。” 叶晓九默然点头，他记忆里没有这个老人的印象，但是就想白以辰说的，活到这把年纪的老人，或多或少总能知道一些村子里的隐秘事情。或许他的事情，也能打听出一二。 也许是那么多年了，家里的餐桌上第一次这么热闹，老大爷和老婆婆的心情都分外高兴，连搀着玉米面的大米都吃了好几碗，但是碗里盛着的三个鸡蛋却不肯动一口，非要给他们一人一个。 “大爷，你们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叶晓九放下饭碗，想了想，还是委婉地切入话题，“我看别的村子好像挺富裕的啊。” 提起这个话题，老大爷又不说话了，抽着卷烟吭哧吭哧的，半天才张口道，“我们这里风水不好，财神爷土地爷都不要我们了，所以年轻的都出去了，只剩下我们几个老的就在这里等死了。” 叶晓九跟白以辰互相对望了一样，喃喃开口道，“这种都是迷信吧，做不得真的。” “你们不了解情况，不知道我们这里……”老婆婆叹了口气，也许是憋了太久，终于将事情娓娓道来，“我们这里二十多年前还是跟别的村子差不多的，没有很富也没有太穷，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说到这里，她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猛然住口，快速站起身往后走去，“不说了不说了，我去洗碗。” 叶晓九正听到一半，看到老婆婆急匆匆往回走的身影，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没有挽留。白以辰见此状况，对着路非宁使了个眼色。小宁眨了下眼睛，张口就是软软的童音，“老爷爷，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孩子的天真与好奇一展无遗。 老大爷拿起手边的大瓷杯喝了几口，念叨道，“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要不是老太婆提起，我都快忘记了。”这对于整个村子的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谁都不愿意回忆起这件事，即使已经二十多年过去，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但是每个人心里都还是恐惧着，害怕这件事被重新提起。 “到底什么事情呢？老爷爷，快讲快讲。”路非宁滑下白以辰的膝盖，从旁边捞了一个小板凳，兴致勃勃地坐在老大爷的身旁，摆明了一副等着他讲故事的模样。 “也罢，讲就讲吧，反正都是些老古董了，孩子爱听我就当编故事了，你们随便听听就好。”老大爷放下大瓷杯，面上浮现悠远怀念的神色，“那大概是是二十四年前吧，说起来那个孩子也该二十三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叶晓九猛地身体一震，面上浮现不自然的神色，幸好老大爷眼睛眯起，仿佛在回忆事情，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倒是白以辰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又没什么办法，只好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仿佛想通过这个方式给予他力量。 就在老大爷慢吞吞的讲述中，二十四年前的故事终于拉开了序幕。 31. 二十四年前的广富村虽然说不上多少富裕，但是就如同周边的大部分村子一样，祥和而安静地发展着。每家每户都辛勤耕耘着土地，希望来年有一个好收成。叶家就是广富村最普通的一户居民，但是叶家有一个地方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户主叶老头一口气让老伴儿生了八个儿子，这在即使是鼓励生育的农村也是非常罕见的。叶老头对这八个儿子稀罕得不得了，到处炫耀自己老叶家风水好，人丁兴旺。但是随着叶老头的年纪越发老去，这个曾经让他沾沾自喜的好处也渐渐变成了负担。虽然大儿子、二儿子已经开始担当家里的劳动力，但是其他几个小的还在嗷嗷待哺，家里几乎穷得揭不开锅，而大儿子的亲事也已经迫在眉睫。 大儿子的亲事这两年已经成为了叶老头和他老伴的一桩心事，村里知根知底的，谁都知道老叶家人口多，嫁过去不仅要抚养两个老的，还得喂饱下面七张嘴，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女孩肯嫁过来。这一耽搁就是三年，叶老头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还是找不到媳妇，连媒人见了他们家都要躲起来。 叶大是个老实人，不忍心见到他爹愁眉苦脸的样子，直爽地拍着胸脯说打光棍也没事，他会照顾弟弟。但是叶老头一直摇头，老大打光棍，那后面七个小的还要不要结婚了。几乎是几天之间，叶老头愁白了头发，最后跪在祖坟前一天一夜，不吃也不喝，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站起身，鞠了一躬，走回家，如同往常一般劳作休息。 谁都不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九个半月后，老叶家最小的一个儿子出生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叶老头疯了，老大都已经找不到媳妇了，他还在继续生儿子。但是谁都不知道叶家的悲剧才刚刚开始。也许是这个孩子的命不好，也许是一连生了九个孩子伤了元气，叶家小九出生三天后，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叶大娘产后伤了风，硬生生在家里咽了气。叶老头也没有心思给小九取名字了，直接取了个大名叫叶晓九，放在家里用米汤喂着。 说来也怪，小九这个孩子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样，不爱哭也不爱闹，平常最喜欢用那一双漆黑得像是浓墨一样的眼睛看着逗他玩的人，时间一长，就不免让人有些寒碜，叶晓九古里古怪的传言也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本来叶家就穷，加上叶晓九的古怪传言，叶大的婚事就更没着落了。好在他也不急，总是乐呵呵地抱着弟弟四处溜达，平常农闲的时候也喜欢做点小木工递给弟弟玩。倒是叶老头的脸色很差，对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不是打就是骂，连抱都不肯抱一下。 第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很突然，甚至村里的人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寒而栗。那是在叶晓九一周岁生日那一天，乡下人没有给孩子过生日的习惯，至多就是煮一碗面，里面卧一个鸡蛋。老叶家穷，加上叶老头不待见这个小儿子也就没有特别过这个日子。叶大倒是记得，但是家里实在没什么吃食，就恳求父亲抱一抱小九，毕竟从小九出生起，叶老头就没抱过他。 叶老头在门槛上坐了半晌，磕磕烟枪，看着不言不语的小儿子最后还是心软了，站起身，刚要抱起小九，突然一个晕眩，脑门磕在门槛上，等到村里的赤脚医生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叶老头的身体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健壮，他一出这事儿，村民们立刻联想到叶大娘的死，一时间叶晓九克父克母的传言纷纷扬扬，就连邻村的都来打听是不是出了个不祥之人。村里的人迷信，打这以后谁都不敢去叶家串门走亲戚了，都怕被叶晓九给克死，只有叶大依旧坚持宠着弟弟，即使下田也不忘在背篓里放上弟弟，生怕他在家里有个好歹。 随着叶晓九的长大，叶家的人再也没有出过事，但是村子里却更加奇怪了，以往活蹦乱跳的孩子都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好几个精壮青年莫名其妙死掉，加上怀不上孩子的媳妇越来越多，大家都明里暗里直指是叶晓九夺取了村里的气运，就连小九的其他几个哥哥也不喜欢他。 过年的时候，邻村一个年轻的寡妇托人来了叶家提亲，想要嫁给叶大。叶大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带着小九，小寡妇同意了，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揣着个包袱就乐颠颠地嫁过来了。那时的叶晓九已经四岁了，瘦瘦小小的身子发育不良，眼神没有一点小孩子该有的热乎气，冷冰冰的瞪着小寡妇，把她吓得差点没瘫软在地上。 后来在村子里串门的时候，小寡妇见人就念叨小叔子不正常，还怂恿亲戚一起去劝叶大把小九给丢了，说是只要把小九丢得远远的，村子里就会慢慢好起来，就跟从前一样。 叶大本来不在意这种话，但是劝的人多了，加上村子里确实人逐渐少了起来，也动了心思。小寡妇的肚皮争气，第二年就怀上了孩子，而且村里的赤脚医生一眼就断定是男娃。小寡妇的气焰立刻嚣张起来了，躲回娘家，托亲戚甩给叶大一句话，要么把小九丢了，要么自己就不回叶家了。 叶大盼了这么多年才盼到自己的媳妇和儿子，心里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看着弟弟黑漆漆的眼眸一狠心，抱起小九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到了省会，说是给小九买糖葫芦，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叶大现在呢？”叶晓九默默听了半晌，麻木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只有在老大爷停嘴之后才开口道。 “也许真的是被诅咒了，我们村子再也没有兴旺起来，一年比一年人少，年轻人也不爱呆在这里了，都跑出去了打工的打工，念书的念书，只有我们几个老人还守在这里。”老大爷长长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叶大没有走，还是住在叶家的破房子里，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女儿，产后大出血，孩子很虚弱，一直生着病，老婆也再也生不了了，说起来也算是报应。” 叶晓九安安静静地呆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是白以辰拍了一下他后才醒过来，“那……他后来有没有说什么？”话语苦涩无比。 老大爷苦笑，“还能说什么呢？后悔不要小九了？或许如果小九继续住在村子里的话，这个村子衰败得更快。”老实说，村子里凡是经历了那场事件的人都深信不疑，叶晓九肯定是不祥之人，不然怎么会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情。 “小九？”白以辰轻轻唤了一声，他很担心叶晓九现在的脸色，似乎就快要倒下一样。 “我没事。”叶晓九摇摇头，平静了一下心绪，站起身说道，“老大爷，我们想去叶大家看看。” 在白以辰唤出小九两个字后，老大爷的脸色就变了变，瞳孔狠狠缩了一下，手不自觉地微微颤动，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好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道，“他、他的屋子、就、就在村子最后面，很破的那一间就是。” “嗯。”叶晓九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径直站起身，恍惚朝门外走去，脑子里似乎模模糊糊有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以及他憨厚的声音，但是正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白以辰拉着懵懂的路非宁，跟老大爷点头示意后就紧紧跟在叶晓九身后，眼里是满满的担心。 “小舅舅？”路非宁靠在白以辰的胸口上，轻轻地叫了一声，“我又闻到小九哥哥身上的味道了，好香。” “味道？”白以辰使劲闻了闻，还是什么都闻不出来，“没有啊，你闻到他身上什么味道？” “好吃的味道。”路非宁偏头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就跟我上次来你那里看见扇贝哥哥一个感觉，很想吃。” 白以辰眉头拧起，路非宁的话让他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宁，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味道。” “香香的，甜甜的，让人很想吃。”路非宁挥着小手努力描述，“小舅舅，你知道的，我跟你们不太一样，你们都不能吸收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我能，我觉得小九哥哥就是不一样的东西。” 尽管路非宁的描述不清不楚，但是白以辰还是听出了一丝端倪，一出生就是不祥之人，村子里逐渐败落，散发出香甜的味道，综合这几个信息一看，一个生僻的词语几乎要被白以辰脱口而出。 “小舅舅？”路非宁好奇地看着脸色一下沉下来的白以辰，在他的印象中小舅舅一直是开朗的，能够惹恼他的事情并不多，这一次到底怎么了？ “该死的，到底谁吐露出这个配方的。”白以辰狠狠骂了一句，抱紧路非宁，三两步赶上叶晓九，“小九，你慢一点。” 叶晓九却仿佛压根没听到他的话，一路快步走到村子后面，毫不费力地从几幢破破烂烂的房子里一眼就找出了他要找的那一幢。 “大哥，我回来了。”叶晓九不顾周围村子里人的驻足和窃窃私语，停在最后一幢屋子前，小手指上的红印快速褪去，脑海里仿佛要炸开一样，所有的记忆铺面而来。 在离开了将近二十年之后，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32. “小九？”白以辰虽然怀里抱着路非宁，但是丝毫不减损他的英气，扬眉问了一句，“你要进去吗？”反正他是对这个所谓的大哥没什么好感，不管怎么样，他都抛弃了小九。再说小九这么可爱，他凭什么嫌弃小九啊！ “不，不进去了吧。”叶晓九吸了一口气，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是在临到关头的时候还是怯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传说中的大哥。 “那就走吧。”白以辰也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小九会受不了家里人，毕竟那也算是小九的血缘关系者。 “嗯。”叶晓九留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屋子，转身刚要走，被身后一个迟疑的声音叫住了，“小九？是小九吗？” 叶晓九听到这个声音，身躯震了震，但是还是没敢转过身，只是快速地否认，“不是，你认错人了。” “小九。”背后的人又叫了一声，像是要解释，但是口吃不清，只能结结巴巴道，“小九，是你回来了吧？” 叶晓九慢慢转过身，映入他的眼帘是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但是却比他记忆中苍老太多了，甚至连头发都已经掺杂了灰白，浑浊的眼珠在看到叶晓九的脸蛋的时候起了一丝光亮，连声音都激动起来，“小九，你真的是小九，我认得这张脸。” 叶晓九手足无措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似乎比记忆里矮了点，生活的重担早早压垮了他的脊背，让不到五十的男人看起来跟六十多的老人差不多。叶晓九张了张嘴，但是一句“大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玲子，小九回来了，快准备点心。小九，你饭吃了吗？不然先吃饭吧，对先，吃饭。”叶大好像欢喜傻了，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摸着头顶傻乐，“玲子，快出来。” “怎么了？”一个肥硕的中年妇女撇着嘴走出门来，在看到叶晓九的时候愣了愣，“你们是谁？” “是小九，小九回来了。”叶大开心地搓搓手，想要来拉小九的手，被小九下意识地避开了。他一呆，随即黯然放下手，但还是撑起笑脸说道，“进来啊，你都长大了，家里都不认识了吧？” “小九？”白以辰偏头，眼里满是担忧。 “进去吧。”叶晓九垂下眼皮，谁都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这是我朋友，陪我一起来的。” “一起进来，一起进来。”叶大对着妻子挥挥手，催促道，“快去煮鸡蛋，糖心蛋，以前小九最喜欢吃这个了。” “还糖心蛋呢，家里一个鸡蛋都没了，大妮前几天又发烧了，说想吃个鸡蛋你还不是说没钱嘛。”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道。 叶大被她一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捅捅她胳臂，低吼道，“说这些干什么，去隔壁借几个鸡蛋。”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白以辰见叶晓九还是不想说话，只能开口道，“不用忙了，我们只是来看一下，等下就走。” “还要走？”叶大重复了一句，随即苦笑，“也对，这里这么苦，什么都没有，回来也没用。” 中年妇女这才有空打量客人，见两人和一个孩子都穿得衣服笔挺，一看就是条件极好的，眼睛终于发亮了，“走什么呀，先进家门再说。”她还记得以前那个阴沉的死孩子，每次被他盯着自己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全身不舒服，这也是她后来怂恿丈夫把叶晓九丢掉的原因。没想到这个孩子福气不错，居然还发财了。 叶晓九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子。叶家的老屋就跟他走之前一模一样，空荡荡的，灰白的墙壁暗沉发黄，还有小孩子随意乱涂的痕迹，客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胡乱放着，看起来脏乱不堪。 “坐吧。”叶大抽出几把椅子放好，对着叶晓九和白以辰点头示意。 白以辰迟疑地看看脏兮兮油腻腻的椅子和自己的裤子，老实说，他还是宁可站着，但是这样会不会太伤害小九了？ 叶晓九满不在意地坐下，白以辰郁闷地叹口气，也只能无奈坐下，算了，回去就把这条裤子送到干洗店去吧，应该还能洗掉。 “小九，你这次来……”叶大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叶晓九打断了，“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这一次来主要只有一件事，我要去看看家里的祖坟。” “那当然，那当然。”叶大听到叶晓九说不记得过去的事情的时候有些失望，毕竟叶晓九话语里的意思就是不认自己这个哥哥了，但是听到他要去祖坟还是高兴地点头，“先坐一会儿，我等下就带你去。” “另外一件事。”叶晓九其实对于这件事也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还是提出来问道，“爸爸死的时候是不是留下了一本旧书？”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叶大回忆了半天都想不清楚，催促自己的妻子，“你去屋子里找找有没有本旧书。” 中年妇人贪婪地看着路非宁手腕上的小金龙手串，要是这个能给自家大妮带就好了，说不定大妮的病也就好了。 “你在想啥呢，快去房间里找找啊。”见到老婆没动静，叶大忍不住放粗了声音，“几个柜子全部打开好好找一找，家里没人识字，估计都压箱底了。” “催催催，你就知道使唤我做事，一个大男人连女儿看病的钱都赚不到还好意思讨老婆，我当年真是嫁错人了！”中年妇女有意识地提高了嗓门，还斜眼向白以辰看去，试图从叶晓九那里挖出点钱来，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等下如果叶晓九要看笔记本的话一定得先让他们掏一笔钱出来。 对于她的样子，叶晓九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甚至还有闲心对路非宁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怀里来，“小宁，过来，到小九哥哥这里来。” 路非宁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眨眨眼，从白以辰怀里跳下地，爬上叶晓九的膝盖，“小九哥哥的怀里比小舅舅舒服多了。” “小九，这个孩子是？”叶大睁大眼睛，渴望地盯着粉妆玉琢的路非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一辈的叶家兄弟八个，要不就是生女儿，要不就是生不出孩子，原本人丁兴旺的叶家居然就这么断了根。现在叶晓九跟这个孩子这么亲近，一时间让叶大有了念想，也许老叶家的血脉还能繁衍下去。 “朋友家的孩子，跟着来玩的。”叶晓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打碎了叶大的希望，“我可生不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叶大局促地笑笑，“也对。”他们老叶家一辈子都在土地上寻食，而这个孩子一看就是身娇肉贵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叶家的孩子。 “我找到了，是不是这本？”没等多久，中年妇女就急吼吼抱着一本泛黄的旧书跑到客厅，“幸好我带过来的樟木箱子好，压在箱底这么多年都保存得好好的。” “快给小九看看。”叶大虽然不明白叶晓九为什么千里迢迢要来看这一本旧书，但是出于对弟弟本能的信任，他还是什么都没问。 “看是可以看。”中年女人却没有听丈夫的，而是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堆起笑脸，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小九，我也算是你嫂嫂，照道理说也是你的长辈了，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是亲不亲到底是血亲。” “你想说什么？”白以辰厌恶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再让这个女人的话污了叶晓九的耳朵。 “你有个侄女儿，叫大妮……”中年妇女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叶大一巴掌劈下，大声吼道，“你再敢说一句试试看！” 中年妇女一时间被打懵了，手里的旧书被叶大抢了去，递给叶晓九，“小九，你看看是不是这本？” 叶晓九接过书，上面几个苍劲的毛笔大字笔锋遒劲——《叶氏杂说》。因为时间久远的关系，里面的纸张已经很薄很脆了，字迹也模糊不清。叶晓九翻开本子，第一页就只是寥寥写了几句话，大意是叶家某个祖先云游四方，记录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留下来给后人做一个消遣。 “大概就是这个吧。”叶晓九兴致索然地翻了翻，在中间某一页停下，递给白以辰，“他当时信了这个，然后用了这法子才有了我，可是多天真，这个法子本来就是残缺不全的。”所以才造出了他这个异类。 白以辰虽然早就知道叶晓九的身份，但是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下，书页中间用蝇头小楷写了几个字：福灵的制造方法。然后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大致就是先让要受孕的妇女吃好几种中草药，然后根据天象在指定的时间与男人同房，怀胎九月，就能生下一个福灵。福灵天生带有灵气，会给家里带来数不清的财富和好运，但是有违天和，自己本身会一生不幸。 “果然天真。”白以辰嗤之以鼻，他知道福灵这回事儿，但是就连他们龙族都没把握能制造出福灵出来，一个乡下老农就异想天开，结果给自己家招祸不说，连带整个村子都毁了。 “他想要叶家多一个福灵，谁知道我却是一个诅咒体。”叶晓九轻轻吐出几个字，“他死的时候一定很不甘，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居然会是一个诅咒体。” 没错，叶晓九在叶家老屋前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就是一个诅咒体，让整个村子堕入深渊的诅咒体。 33. “爸爸的坟墓以及叶家的祖坟都在这里了。”叶大将叶晓九引到广富村背后的墓群中，穿来穿去，在一块破损的墓碑前停住脚步，蹲下身，熟稔地掏出一块破抹布，努力擦干净墓碑，随着他的动作，墓碑上红色的斑驳字体逐渐浮现，“叶大福之墓”。 叶晓九神情复杂地看着墓碑，就是这个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人为地按照祖先留下的方法把他硬生生制造了出来，却在发现自己不是他要的东西之后又失望得几乎崩溃，这样的父亲，他不知道是该怨恨还是可怜。 “小九，你要去买点纸钱祭品吗？”叶大搓搓双手，他本来想从家里拿些糕点当做祭品的，但是翻遍了家里也找不出一块饼干，只好空着手带小九来父亲的墓碑前。 “不用。”叶晓九飞快抬头回了一句，然后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讲。”他甚至不愿意用父亲来称呼他。 “哦，好的，那我先走了，等会儿你一定要回我家啊，起码住一晚再走。”叶大一看三个人的衣着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村子里久留，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就希望弟弟能够多留一会儿。 “再说吧。”叶晓九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含糊地应了一声，等到叶大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后才跟白以辰说道，“你们也避开一下吧。” 白以辰点点头，抱着路非宁走到旁边一条小道上，虽然凭他的耳力听叶晓九说话丝毫没有问题，但是他还是把耳朵闭上了，他知道叶晓九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说的话并不想被第二个人知道。 “小舅舅，什么叫做诅咒体？”路非宁茫然地看向小舅舅，他阅历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诅咒体。 白以辰沉吟了一下，简单地解释道，“就是这个人出生以后就会不自觉地吸干周围土地和人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灵气，然后拥有很长很长的生命。” “但是却是最好的补药？”路非宁歪着头，一眼就看出了本质，“难怪小九哥哥的封印才刚刚打开一点，泄露出来的香气已经吸引了这么多人。”还好他们龙族天生不能吸收外力，不然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和小舅舅会不会受到这么强烈的诱惑。 白以辰叹息地点头，这也正是他知道真相后最担心的地方。诅咒体千年难遇，又对妖精灵怪有着致命的诱惑，他很担心叶晓九的安全。 “不过这样也好，我会努力说服小九哥哥跟我回南海的，只要一到海底就是我们家的天下，谁敢动他。”路非宁乐滋滋地盘算着自己的拐带之路。 “大半天的你就在做梦吗？”白以辰顺手敲了自己外甥一记，“小九是我的。” “那杜另另呢？”路非宁得意地丢给自己小舅舅一个你没辙了吧的眼神，“外公和外婆可是希望你们尽快完婚哦。”虽然在他们看来尽快的意思是近五百年之内…… “别提她好不好。”想到自己那个令人头疼的未婚妻，白以辰简直就想一头扎到海水里不起来，“每次路过报纸摊看到有她的封面我已经够烦了，人类都瞎了眼吗，捧这么一个女人当名模，也不怕她发起疯来把整个屋顶都掀了。” “还不是希望她能镇住你。”路非宁还想说什么，被眼尖看到叶晓九往这边走来的白以辰阻止了，“别说了。小九过来了。” 叶晓九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但是眼里却满是轻松，就好像赶完了整整一个月的工作，终于可以睡一觉的样子，“我跟他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以后这个地方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白以辰没有追问他跟叶老头到底说了什么，放下路非宁，从脖子里摘下一块玉佩递给叶晓九，“喏，戴上。” “什么？”叶晓九还处于呆滞状态，没有反应过来。 “笨死了，过来。”白以辰粗鲁地搂过叶晓九，轻手轻脚地把玉佩给他戴上，嘴上却耐心地解释道，“这块玉佩可以掩盖掉你身上的味道，让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吃掉你。” 叶晓九本来就比白以辰矮，被白以辰这么一揽刚好撞上他的胸口，脸上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但是还是忍住故意不去抓，推开他，想了一下才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似乎记得白以辰有一次提起过，胸前的这块玉佩是他父亲送的。 “贵重什么，不许摘！”见叶晓九作势要摘下玉佩，白以辰的急脾气又上来了，一把扑上去揪住叶晓九的左手，整张脸绯红绯红的，“要是你摘了，我、我、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白以辰磕磕巴巴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威胁。 被丢在一旁的路非宁掩面叹息，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二货舅舅。四处望了望，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路非宁才伸手拉拉白以辰的衣袖，丢脸地说道，“小舅舅，你的尾巴露出来了。”白以辰一激动就容易变回原形。 “啊？”白以辰一摸身后，果然金色的尖锐已经慢慢凸起，他赶紧拍了拍，把浮起来的尾巴收回去，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叶晓九，“小九，咱不摘了好吗？” “那谢谢你了。”叶晓九偏头故意不去看白以辰，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个事情，还是再等等吧。 “小舅舅，那块玉佩貌似的外公给你定亲用的吧。”路非宁等到叶晓九转过身去后，才偷偷踮起脚尖，拉住白以辰，让他蹲下来，凑近耳朵说道，“我听说不是让你送给未婚妻用的吗？” “小九就是呀。”白以辰抱起路非宁，快步跟上叶晓九的脚步，“还有，这件事不许跟小九提起。”万一他又一时想不开，把玉佩扔回来怎么办。 “我要封口费。”路非宁眼珠一转，伸出白嫩嫩的爪子狮子大开口道，“肯德基。” “再吃，再吃就把你扔回南海去！”白以辰丝毫不受他的威胁，“小九，等等我。” 叶晓九在走到村口的时候又停住了，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村子，这是他出生的地方，可又是因为他，这个村子逐渐衰败。刚才他一路走来，已经有不少消息灵通的村民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什么，但是那种避讳的眼神和指指点点的动作还是让他莫名感到愧疚。 “小九？”白以辰见叶晓九不走了，疑惑地一愣，“怎么了？” “没事。”叶晓九淡漠地摇摇头，刚想转身离开，反倒被白以辰拉住，“等等，我办个事情。” 叶晓九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办什么事情。白以辰放下也是摸不着头脑的路非宁，飞快在他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夹杂着金色光芒的红色血液快速从路非宁的手指上流出来，路非宁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白以辰已经在他手指上轻轻一弹，顿时几滴血珠飞了出去，落到地面上，迅速渗透进泥土里面。 “小舅舅，痛死了！”路非宁气坏了，一边跳着，一边甩着手指，“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血嘛。”反正他的血也有同样的功效。 “那多疼啊。”白以辰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你的血不是更好用嘛。”金龙的血有促进新生的功效，凭着刚刚那几滴血，这个村子在今后的日子里虽然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但是也能慢慢恢复起来。 路非宁包子脸气得鼓鼓的，眼里含了好大一包泪水，小舅舅太坏了，自己怕疼不肯割手指流血就割他的，他要去告状，告他虐待儿童，他还是珍稀动物的幼崽呢。 “小宁不哭，我们不理你小舅舅就是了。”叶晓九明白白以辰做的都是为了自己，但还是故意没理他，牵着路非宁的手径直往村外走去，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却落了地。真好，这样自己就不欠他们什么的了吧。 “喂喂喂，那好像是我的外甥吧……”白以辰跟在两人的身后，不断嘟囔着，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叶晓九。 小九，要是我们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你不是凡人，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厮守下去。白以辰望着叶晓九背影的眼神简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当然，要是你能乖乖躺在床上给我压那就更加幸福了。 “喂，你在想什么呢？”叶晓九突然转过身，正好看见白以辰一脸幻想的表情，忍不住皱眉问道，“总觉得你今天不太对，还是离我远点，不对，是离我和小宁远点。” “啊？”白以辰看着凶巴巴的叶晓九，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不过没事，他们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杜小姐，您看，这是您这个月需要出席的活动。”刚刚好不容易度过三个月实习期的助理战战兢兢地给杜另另递上日程表，心里暗暗祈祷女王大人不要发飙。在她之前已经牺牲了七八个助理了，她可不想变成下一个。 杜另另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一边对身后的发型师说道，“继续弄。”一边伸出雪白的手指接过日程表，大红色的指甲映衬着白色的纸张，看起来有着异样的美感。 “杜小姐，您觉得还可以吗？”助理见她好半天都没说话，微微颤颤地凑上前去，鼓起勇气问道。 “太累了。”杜另另随手将日程表往桌子上一扔，语气快得跟射出的子弹一样，“帮我把周六和周日的秀全部取消，我需要双休日，还有，那些什么商业酒会我也不去了，烦死那些暴发户了。” “好的，好的。”助理忙不迭地在日程表上勾勾画画，然后又递过去，“您看，现在这样行吗？” 杜另另压根没接，分神看了一眼，沉吟了一下，纤长的手指在纸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这个活动我接了。” “可是他们的报价很低，又是在周日……”女助理欲言又止，不明白为什么杜小姐单单只接这个活动。 “他们总裁是我未婚夫，他的面子我总要卖一下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杜另另说的是未婚夫，但是女助理却从里面听出了恶狠狠的感觉。 等等，刚刚杜小姐说了什么？她没听错吧？高傲而又傲娇的第一名模杜另另居然有个未婚夫？ 34. “让开。” “不好意思，杜小姐。”前台小姐在杜另另眼神的压迫下，不断节节后退，但还是努力履行着自己的指责，“我真的不能放您进去，总裁关照过，没有预约的人必须提早预约才行。” 杜另另特意挑高的眉目让她看起来咄咄逼人，“预约？我从来不知道未婚妻见未婚夫也要另外预约。” 未婚妻？柜台小姐低下的头眼角抽了抽，也没见过连未婚夫都联系不上的未婚妻啊，这个杜小姐该不会是臆想症发作了吧？ “不好意思，杜小姐，如果您想要见我们总裁，必须提前预约。”另一个柜台小姐眼见自己的同事被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战战兢兢走上前说了一句。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了，居然连我都敢拦在门外。”杜另另血红的嘴唇轻轻往上面一勾，十指纤纤伸向后面，“助理，我的电话。” 一直低头的小助理赶紧从华丽的手提包里找出手机递给杜另另，“杜小姐，给。” 杜另另看也不看按键，径直拨下一整组数字，可是等到音乐结束了还是没有人接电话，“没用的东西。”杜另另嘲讽地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手微微用力，一部完好的手机顿时四分五裂了。 杜另另随手将破碎的手机扔在地上，心里忍不住有些暴躁，白以辰不接她电话已经很久了，她原本以为他只是耍小孩子脾气，没想到居然连自己在楼下他都敢不给自己面子。 “杜小姐？”见到杜另另手机拨不通，两个前台小姐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些，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好声好气地商量道，“能不能请您稍微往后退一点，前来公司的客户都不敢过来了。” 不远处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果然夹着公文包，看着这边一团乱的景象不敢过来，生怕被这个穿上高跟鞋后足足有一米八五的女王扫到台风尾。 “男人果然没用。”杜另另撇撇嘴，踩着十英寸的高跟鞋施施然走到电梯前，站住不动，“今天我就守在这里，要是白以辰你一个小时不下来我就站在这里一个小时，你一天不下来，我就一天守在这里，看你的生意还要不要做。”反正她也不怕累，就站着好了，就不信那个懦弱的小龙敢不冒头。 “杜小姐。”她这么一弄，旁边的保安为难了，照道理这个时候该他们上前去驱赶了，但是偏偏杜另另又是国际名模，听起来还跟自己老板有过什么，似乎他们不管怎么做都是里外不讨好的事情。 杜另另压根没瞧见两个小保安，径直从助理手里接过自己的包，找出自己惯用的化妆镜，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查看自己的妆容有没有花掉。 白以辰在上面看到这一幕气得几乎要跳脚，这个女人就是吃定了自己不敢拿她怎么样。偏偏每次自己跟父亲母亲抱怨，他们还尽帮着这个恶毒的女人，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亲生的。 “早就告诉你了，杜姐姐可不好惹。”今天休息不用去幼儿园的路非宁乐得在一旁看戏，一边玩着新买的乐高玩具，一边幸灾乐祸，“小舅舅，我总觉得你今天要回不了家了。” “怕什么，大不了钻下水道！”白以辰挺了挺胸，下意识地回答道。但是随即又垮下来脸来，要是被五湖四海的人知道东海东王的小世子被一个女人逼得钻下水道，他的面子还要不要啊。 路非宁乐滋滋地喝了一口橘子汽水，“没关系，小舅舅，到时候我掩护你下去。”反正杜另另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就当是帮小九哥哥了。 “这个祸害到哪儿都是祸害。”白以辰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急需去海里泡泡澡，不然绝对斗不过这个妖女，“以前害的我收集的一屋子金币全没了，现在又来堵我的公司，断我家的财路，上辈子欠了她的。” 路非宁刚想说什么，忽然耳朵动了动，“小九哥哥回来了。” 叶晓九是刚从客户公司回来的，一到公司大厅就觉得气氛不对，往常应该人来人往的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公司员工站在电梯不远处窃窃私语。而电梯中间一个很高的女人正在跟保安说什么，因为离得有些远，叶晓九也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容。 “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进去？”叶晓九奇怪地问同事。 “小九，那是第一名模杜另另诶。”一个男同事一见到叶晓九立刻兴奋起来，“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啊。” “杜另另？”叶晓九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是谁，他很少关注娱乐版面，唯一知道的几个明星还是陶渭清手底下的。 “不得了了，今天的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没想到杜另另居然是我们BOSS的未婚妻，这个消息要是一传出去，不知道今晚有多少男人的心都要碎了。”另一个男人摇头笑道，“唉，高帅富就是不一样。” 未婚妻？叶晓九突然觉得心脏抽了抽，白以辰没有跟他说起过自己有个未婚妻啊？ “你今天就是报警也没用，白以辰一天不下来我就等他一天，看他会不会让自己的未婚妻站在这里等一天。”杜另另昂着头，气势汹汹地瞪着好心劝说的保安，开玩笑，她想得到的东西哪一次不是别人乖乖送上来，偏偏这一次那个胆小鬼居然敢躲起来。 叶晓九心里堵了一口闷气，也没多想，快步走到电梯门口，因为杜另另个头实在太高，他只能微微仰视她，“不好意思，我是这家公司的员工，请你让我上去。” 杜另另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弱的不像话的人类男子，“没听清楚吗？只要白以辰不下来，你们都不能上去。”她是不介意用法术稍微惩戒一下凡人的，反正最后抹去他们的记忆不就好了。 叶晓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执拗，硬生生抗住她逼人的气势，坚定地说道，“就算你是白以辰的未婚妻，也没有权利站在这里不让我们上去。” 听到白以辰的名字，原本心思全在自己漂亮的法式指甲上的杜另另终于分神瞥了一眼叶晓九，“你认识白以辰？” “我们的大BOSS怎么可能不认识。”叶晓九顿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隐瞒，“只是他不认识我罢了。” 一听到白以辰不认识眼前这个家伙，杜另另顿时丧失了对他的兴趣，无聊地挥挥手，“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等我跟白以辰见了面，恐怕你的工作也保不住了。”看吧，都说她凶狠，其实她也是有善心的。 “我要上去。”叶晓九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里一直鼓动着他不断反驳，甚至拨开了杜另另的手，想要强闯过去。 杜另另一把抓住他的手，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手劲一点也不输给男人，狠狠往前一推，叶晓九被他推了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杜另另踩着高跟鞋蹬蹬噔走到叶晓九面前，略微俯身，血红的指甲划过叶晓九的面孔，“一个一个都要跟我作对，难道都不知道越是想跟我作对，死得往往越惨吗？” 杜另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阴森森的，配合着她复古的妆容，把身后的小助理吓得硬生生往后退了几步。她入行前的确听说过杜另另入了这个圈子后一直一帆风顺，时尚大师们惊为天人，愿意捧她，而堵在她前面的老模特或者跟她同期出道有实力的模特不是出了什么事故就是莫名其妙生了病，错过了重要机会，有的甚至毁了容貌和身材，一辈子再也踏不进这个圈子里。 “我还真不知道。”叶晓九冷静地站直身躯，挥去杜另另的手，冷笑道，“这个社会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吧。” 杜另另嗤笑一声，刚想嘲弄他几句，忽然眼睛落到了叶晓九的胸前，一块眼熟的玉佩上。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块玉佩。 叶晓九原本把白以辰送的玉佩好端端地放在衣服里面，谁也看不出。偏偏刚刚被杜另另推了一把，春天的衣服本来就比较单薄，一下子玉佩就蹦了出来，刚好被杜另另看了个正着。 叶晓九刚想不动声色地把玉佩收进去，杜另另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仿佛疯子一样逼近他，“这块玉佩你哪里捡来的？”她终于想起了这块玉佩的来历，这本来应该是她的玉佩。 “自己买的。”叶晓九被她抓得手腕生疼，又挣脱不开，只能偏过头，冷淡地回答道，“在商场里随便买的。” “骗子！”杜另另恶狠狠地开口，嘴里洁白的牙齿在鲜红的嘴唇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你骗我，说，到底哪里来的？”在她发现真正的事实之前，她绝对不相信白以辰有这个胆子，居然敢把已经是她囊中之物的玉佩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叶晓九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一副随便任由杜另另折腾的模样。这让杜另另更加生气，他以为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吗？要知道原来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模特使出来的花招可比他新鲜多了，自己还不是一个一个轻松拿下。 “如果你坚持不说的话……”杜另另的脸凑近了叶晓九的耳朵。 “不用问了，这个玉佩是我送给小九的。”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梯里传来，带着些许的嘲笑，“杜另另，你搞了半天，不就是想知道小九玉佩的来历吗？我直接告诉你，是我送他的，代表的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35.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杜另另从跟着白以辰回来后就一直暴躁地在沙发前走来走去，脚下十英寸的高跟鞋都快把叶晓九家里踩出一个洞了。 “哈哈，这个好好笑哦。”白以辰从路非宁的爆米花桶里又捞了一把，一边看着哆啦A梦在电视里卖萌，一边吃着香甜的爆米花，仿佛丝毫没有看见面前走来走去的女人。 路非宁的心思压根不在电视上，事实上他也很好奇小舅舅的神经到底是怎么能够这么粗，连这个女人强烈的存在感都能忽视，“小舅舅？” “嗯？”白以辰终于舍得从电视上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自家外甥。 “你和杜姐姐……”路非宁人小鬼大地看了看厨房那边，确认叶晓九听不到后才小声说道，“到底你打算怎么样啊？”虽然他精神上是支持小舅舅和小九哥哥的，但是杜另另他也不敢得罪啊。 “问得好，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耳尖的杜另另停下脚步，气势十足地站在白以辰前面，迫使他只能仰望自己，“我杜另另这辈子只有抛弃别人，还轮不到别人不要我！”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习惯了就好。”白以辰好心地安慰她。 “白以辰。”杜另另简直咬牙切齿了，瞪着白以辰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他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凡人而已，居然能够让你抛弃我！”其实杜另另纠结了半天，恼火的不是婚约估计要作废这件事，而是居然是白以辰抢先抛弃她，不是自己首先甩了他。 “小九什么都好。”白以辰不顾路非宁的眼色，居然坐在沙发上，抱着向日葵靠枕，真的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起来了，“会做饭，会收拾家里，长得又可爱，还比你温柔。” 杜另另没等白以辰说一个脸色就黑一分，没错，她是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屋子，也不温柔，可是这些条件不是应该她未来的夫婿具备的吗？等等，既然这个叶晓九这么好，不如自己干脆嫁给他算了，还能气一气白以辰。 想到这里，杜另另终于想通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又长又细的腿架在茶几上，头微微昂起，“这个男人我要了，刚好可以给我管家，你自己再去找一个吧。”本来她就对白以辰不太满意，没想到他还是有优点的，看在他居然能给自己找来一个夫婿面子上，以前的事她就不计较了。 “做梦！”一听到这个话，白以辰就跳了起来，就差没破口大骂然后赶人了，“小九和我是自由恋爱的，你以为还跟我们小时候似的，强买强卖，指腹为婚啊。” “我没有跟你自由恋爱，谢谢！”在厨房给路非宁做双皮奶的叶晓九听到自己的名字，镇定地探出头来，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然后继续缩回头做双皮奶。海底出来的人缺了智商，他可不想被传染了。 “看吧，看吧，都是你一个人一头热呢。”这下轮到杜另另得意了，咖啡色的大波浪头发一甩一甩的，看起来风情万种，“都到陆地上这么多年了，一点聪明劲儿都没有。” 白以辰恹恹地垂着头，小九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这个时候就果断应该替自己撑腰啊。 当叶晓九端着一碗双皮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路非宁一个人看电视看得正欢，杜另另颐指气使地对着电话命令什么，好像是预订巴黎的婚纱以及拉斯维加斯的结婚场地。而白以辰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靠在一边，脸上全是委屈。 “小宁，把电视关了，过来吃甜点。”叶晓九淡定地招呼路非宁吃甜点，别的低智商海洋生物他已经管教不了了，这个小的千万别被那两个大的给传染。 路非宁欢呼一声，滑下沙发，乖巧地拉过小凳子在茶几面前坐下，打算一边看戏一边吃自己最喜欢的甜点。 “没有我的……”白以辰的眼神更加怨念了，他早就知道自从路非宁来了后，叶晓九的心已经偏到外太空去了。 “也没有我的。”杜另另眼睛瞪着路非宁面前的小碗，简直恨不得一副抢过来的模样，“叶晓九，以后只能给我做。” “为什么？”叶晓九表示不解。 “因为我们要结婚了。”杜另另挥挥手里的手机，“我助理已经开始安排结婚日期和教堂了，你喜欢在哪里结婚？” 叶晓九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穿越到了平行时空，“等等，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了？”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因为你很能干，所以我决定跟你结婚。”杜另另下巴高高抬起，一副这是对你的恩赐，你赶紧跪谢的表情。 “不可能。”叶晓九摇头，觉得的确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国家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应该普及到海洋里去，不然他真担心自己吃了海产品会不会变笨。 “为什么？”杜另另诧异地问道，自己又漂亮又成功，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拒绝自己的求爱？ “白以辰，我突然觉得你其实挺聪明的。”叶晓九头疼地转头看着白以辰，不知道该怎么跟杜另另解释。 “咳咳。”白以辰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但是还是为杜另另辩解道，“其实也不能怪她，她已经算他们族里最民主的了。”基本上无论是谁被他们族的人看上都是凶多吉少，杜另另好歹也在陆地上混了几年，还知道做决定之前得先问问对方的回答。 “什么族？”叶晓九有时候自己都佩服自己，到底是如何面对这种简直是小说里才可能出现的情景而丝毫不感到惊奇的。 “章鱼族。”白以辰得意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杜另另，“别看她现在人模人样的，本来的形体就是一个八爪大章鱼，他们族里只要看上别人，根本就没什么求偶的行为，直接用爪子抽晕了别人就带走圆房。”真是毫无羞耻感的族类啊，白以辰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也不知道当时自家亲爹脑子抽了什么疯，居然还让自己跟这个女人指腹为婚。 “白以辰，别说得跟自己多无辜似的。”杜另另“嘭”地一声，红色的皮裤往上一撩，把左脚踩在茶几上，路非宁被她震得压根不敢再动勺子，差点没哭着喊着要回南海去。 “我怎么了，我可是人见人爱的金龙族。”白以辰一得瑟，差点就露出自己的尾巴摇啊摇的，幸好被路非宁推了一把，才赶紧收回去，“又漂亮又会挣钱，上得了厅堂也给得起生活费。”他可是攒了好几屋子的金子珠宝呢，就是为了将来当聘礼的。 “哼。”杜另另从上而下打量了叶晓九好几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想你还没跟叶晓九说过吧，金龙族最大的缺点就是雄性尺寸特别大，估计到时候小九的小身板要被你折腾死在床上了。” “噗。”正在喝水的叶晓九一口水全喷在了地上，脸色绯红，“杜另另！”别说他跟白以辰还是清白的，小宁还在旁边呢。 路非宁已经自觉地捂住耳朵，乖乖地看着叶晓九，“我不听，放心，小九哥哥，我不听。” “你懂什么。”提起这种事情，白以辰身为一个骄傲的雄性怎么能不站起来为自己而战，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都传承多少年了，床上的秘术不知道有多少。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让小九舒舒服服的。” “嘭”的一声，叶晓九冷静地看着被自己手中玻璃杯打中鼻梁，疼得直跳脚的白以辰，平淡地开口道，“乱说话的下场。” “小九，我错了。”白以辰捂着通红的鼻子，委屈地说道，来人间之前就有人提醒过他人类的脸皮薄了，结果自己一得意就给忘了，难怪小九生气。不过也不要紧，自己也算是展示了不为人知的优点，真等到了那一天，小九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先去躺一会儿。”叶晓九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特别的心烦气躁，尤其是面对着气势逼人的杜另另，似乎内心总有一种想要躲起来的感觉。 “等等，小九。”白以辰想拉叶晓九，结果没拉住，只能懊恼地看着他走进卧室的背影，然后收回目光，严肃地看向杜另另，“那就解决我们的事情吧。”他也知道，如果不先解决和杜另另的婚约，叶晓九是绝对不会答应和自己在一起的。 杜另另沉默了一下，点头，“行，不过这次算是你欠我的，下次要记得还我人情。”能够用一个不重要的未婚夫，换来一个金龙族的承诺，杜另另怎么想怎么觉得划算。 “那就定了，到时候要是我还不了人情，你就找我大哥去。”已经解决了事情的白以辰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顺便替自己大哥找点事做。 “白从嘉？那个鬼精鬼精的家伙，我才不去找他呢。”杜另另撇了下嘴角，以示自己对白从嘉的不屑，“对了，你真决定跟这个人类好了？” 白以辰点点头，面上还是随随便便的样子，但是话语却是无比正经，“我要跟小九走一辈子的。”当初还不知道叶晓九不是人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守他一辈子了，更何况上天何其恩赐，居然让小九也拥有了几乎和他一样长的生命，让他们可以厮守更长更长的时间。 “那就恭喜你了。”杜另另的祝福一看就是敷衍了事的，“反正到时候办喜事记得通知我，当然，我很忙的，估计没空来。” 路非宁最后一口双皮奶顿时噎在喉咙里，拜托，你们两个能不能靠谱一点！ 36. 路非宁最近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小舅舅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小九哥哥，而小九哥哥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反而总是躲避着小舅舅的眼神。 难道金龙族的春天真的要到了？路非宁懒懒地探出头去，被春雨糊了一眼睛，赶紧缩回头，算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屋子里吧。 “小九。”白以辰眼巴巴地看着叶晓九，指了指盘子里的菜，语气有些失望，“你不爱吃这个吗？”听说西面开了一家超级棒的烧鸡店，白以辰翘了班，一路开到那里，足足在淅沥沥的小雨底下排了四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烧鸡，可是叶晓九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 “不是吃过了吗？”叶晓九瞪着还是满满当当一盘子的烧鸡，恨不能一盘扣在他脸上，“不许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你见过谁一口气买了十只烧鸡的，还居然抱怨我没吃……”他都吃了大半只鸡了。 “才吃了半只。”白以辰叹口气，小九什么都好，就是太瘦，将来他真怕他会下不了床。 “白以辰……”叶晓九一看白以辰的面孔就知道他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威胁地出声，“别给我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记得把桌子上的菜吃干净，然后去洗碗。”反正他的肚子能装好多食物，家里的剩菜一向都是他给解决掉的。 白以辰乖乖应了一声，见到叶晓九拿了外套准备出门，忍不住探头问道，“小九，你去哪里？”今天是周六，应该是休息的日子。 “朋友有点事儿。”叶晓九明显心不在焉，甚至连拿钥匙的时候都差点拿错了白以辰的。 “什么朋友？”白以辰的话还没问出口，叶晓九已经嘭地一声关上大门，样子与平常不一样，似乎很着急。 “小九哥哥有些不对。”这下连路非宁都看出来了，双手托着下巴摇头晃脑，“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说着还故意斜眼去看白以辰，指望着小舅舅带着自己去凑热闹。 白以辰推开面前的菜碟，猛地站起身，警告地看了一眼路非宁，“你给我乖乖呆在家里，我去看看小九。”他总觉得叶晓九今天情绪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造成接到一条短信之后情绪就不对了，偏偏他还看不到短信是谁发的，是什么内容。 看到路非宁听话地点头后，白以辰才急匆匆走出门，嗅着叶晓九的气息跟了上去，虽然搞追踪不是他们金龙族擅长的，但是凭着动物的本能追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叶晓九神情不定地走入一家咖啡厅，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往窗边的一个角落走去，里面已经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看到叶晓九过来，招了招手，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信远哥哥。”叶晓九坐下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时有些感慨。他曾经是那么的喜欢这个人，但是现在却只觉得自己已经和他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小九，最近似乎都没有你的声音了。”许信远推推眼镜，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烦躁，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叶晓九疲惫地应了一声，“你不是说有急事找我吗？”他其实早就知道许信远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主动约他见面，但是也许是为了掐断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他还是过来了。 许信远不安地挪动了一下水杯，似乎在沉吟该怎么开口，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小九，你能借我点钱吗？” 叶晓九有些意外，他知道许信远自己积蓄不少，怎么会突然跟他借钱，不过出于信任，他还是说道，“要多少？”他这几年工作虽然也攒了点，但是实在不多。 “你有多少就借我多少，我保证一定会还。”许信远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小九，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的身家全在这一次的机会上了。” “这一次的机会？”叶晓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反问道，“你要投资？” “不、不。”许信远摇头，“投资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而且来钱也慢，我最近新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准备结婚，但是她家算是挺有钱的，所以我……” 没等许信远的话说完，叶晓九嘲讽的话语已经冲口而出，“你打算骗婚？” 许信远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双手无意识地摸着玻璃杯上的花纹，“小九，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阿雪很好，我不是为了她的钱才跟她谈恋爱的，我注意到她之前根本不知道她是个富家女。” 许信远顿了顿，见叶晓九依旧这副讽刺的表情，面色又变了，语气也生硬起来，“小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难道就连这么一个小忙都不肯帮吗？”因为不能让阿雪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压根不敢跟身边亲密的同事朋友借钱，想了半天还是只能来求叶晓九。 “许信远，你一直就这么点出息。”叶晓九几乎都能想象许信远的计划，无非就是利用自己的温柔迷惑那个富家女，然后不经意间又让她觉得自己家境不错，等到两人事成，即使那个女孩想要反悔也已木已成舟，来不及了。 “对，我就这么点出息。”许信远大概也破罐子破摔了，第一次在叶晓九面前摘下了自己温文尔雅的面具，狠戾地说道，“你早就该看清楚我了，崇拜金钱，自私自利，但是叶晓九，即使是这样的我，你当初不也是爱上了吗？” 当许信远的话就这样直接冲过来的时候，叶晓九呆滞了一下，仿佛不可置信这个人居然真的这么残忍地撕开了自己的伤疤，“许信远，你……” “你以为我真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许信远扯动嘴角，试图勾起一个笑容，但是却失败了，“傻小九，你以为我真的是关心你吗？我都是做出来骗你的。你看，只要一两句嘘寒问暖，你就会傻不拉几地爱上我，随我提什么要求都愿意去做，这买卖多划算。” “是啊，我真是傻透了才以为你是真关心我才对我那么好。”叶晓九连表情都懒得露，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桌子上，“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还有六万块钱，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是他所有的家当。 “六万？”许信远半信半疑地拿过银行卡，“你前几年不是做得挺好的嘛，怎么只有这么点？” “做善事捐掉了。”叶晓九的话很平淡，听不出是真是假。 “那也好，总比一分钱都没有好。”许信远将银行卡放进钱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九，你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了，该明白我的苦楚，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我和阿雪也并不是我想要骗婚，只是我担心他爸妈会因为这个而不同意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叶晓九压根没看他，眼睛无意识地看着窗外，如果用六万块钱认清楚自己当初的幼稚，他倒也付得起这个代价。 “小九，我先走了，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许信远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几下，急急忙忙瞥了几眼，起身就要走，“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说完就离开了，甚至连买单都没有买， 叶晓九没有去看许信远离开的背影，他只是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如果早一点看清楚许信远面具底下的真实，大概他也不会痛苦这么长时间吧。不过人总有犯浑的时候，叶晓九万分庆幸自己及时的清醒。他并不担心许信远不会还钱，虽然他人品不好，但是还钱这种涉及到法律层面上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触犯的。 只不过，叶晓九站起身，招呼服务员买单，一边继续浑浑噩噩地想着，只不过自己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吧，等到他要还钱的时候，就直接让他打到自己卡上好了。 叶晓九回到家，打开门，一眼就见到路非宁抱着个薯片盒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到叶晓九回来，立刻挂上一副“你惨了”的表情。 “怎么回事？你小舅舅呢？”叶晓九丝毫没有考虑，询问白以辰的话就脱口而出。 “他在浴室。”路非宁歪着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心给小九哥哥一点提示，“小舅舅之前跟踪你了，然后回来后就闷闷不乐，躲进浴室里不肯出来。”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到我和许信远了——叶晓九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浴室门去解释，但是手刚刚放上门把又犹豫了，他和白以辰又没有什么特别关系，他为什么要去主动解释呢。 “小九哥哥？”见到叶晓九只是徘徊在门外而不进去，路非宁眨眨眼睛，“你是因为做错事情才不敢进去的吗？” 叶晓九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杜另另离开时对他说的一句话：金龙族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守着一个人，即使死亡也不会离开。他一直知道白以辰对他的好，但是却鼓不起勇气去接受他，这一次如果他打开这扇门，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 叶晓九把手放在浴室的门把手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37. 叶晓九打开门，顿时傻眼了，一条金色的小龙一动不动地泡在浴缸里，看到他进来，气呼呼地一转头，根本不愿意看他。 “白以辰，你干嘛呢？”叶晓九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全都忘光了，皱着眉头问道。 “你不是去见那个谁谁谁了吗？”白以辰原本打定主意不理叶晓九了，但是听到叶晓九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赌气回道，“还回来干什么？” “我去见谁谁谁关你什么事？”已经完全想清楚的叶晓九也不急了，干脆站在浴室门口故意说道，“既然要跟踪我，为什么不直接连后面我们说的话都顺便一起听了呢？” “有什么好听的，反正你只要信远哥就好了。”白以辰一想到叶晓九坐在那个男人对面笑意吟吟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任凭叶晓九怎么叫也不肯抬头。 “白以辰！”叶晓九走到浴缸旁边，叫了好几声，还是只看见一个脑袋死命埋在水里不肯起来后冷冷一笑，顺手拨开某龙的身体，拔掉浴缸的塞子，顿时满满的一浴缸水迅速少了下去，最后完全空掉。 “喂，叶晓九，你太过分了！”白以辰这下不干了，委屈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在他面前跟另外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已经让他很难受了，现在连泡澡都不给他泡，他要离家出走。 “到底是谁过分？”叶晓九抱臂站在浴缸前，原本想要好好解释的念头被抛得一干二净，“跟踪我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现在居然跟我闹脾气？” 白以辰被气得一蹦而起，丝毫忘记自己现在欲望的状态，径直叽里呱啦说道，“叶晓九，你存心就赶走我是不是？”他就知道，小九一直看不起他，觉得他轻佻，不成熟，可是他也一直在认真努力地改正。小九喜欢那种温和又成熟的，他也努力往那一个方面发展，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没用。 “露出来了。”面对白以辰的气氛，叶晓九显得格外冷静。 “啊？什么？”白以辰不解地问道。 “我说你都露出来了。”叶晓九镇定地指了指白以辰的下半身，然后平静地转身离开浴缸。化成人形的尺寸也不是很大嘛，亏杜另另那天说得那么恐怖，害他还犹豫了一下。 “啊！”白以辰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在跳起来的时候无意识地化成了人形，而且居然就这么坦荡荡地把整个身躯都露在了叶晓九的面前。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小九肯定对自己印象更加糟糕了。白以辰迟钝地穿好衣服，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自己脑袋，都提醒自己要成熟了，居然还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小宁，小九呢？”出门只见到路非宁在玩游戏机，白以辰沮丧地垂着头，无精打采问道。 “卧室。”路非宁很有眼色，一看到小舅舅的脸色不对，乖巧地指指卧室的大门，“刚进去的，没锁门。” 白以辰虎着脸威胁了他一声不许偷听之后，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的门，果然叶晓九背对着他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小九。”白以辰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晓九放下笔，转头，面上一片淡漠，“衣服穿好了？” 白以辰拼命点点头，讨好地笑笑，“我只是一下子忘了，不是故意的。” “嗯，有什么事，说吧。”叶晓九眼皮也不抬，敷衍地说道，“我明天还要交一份工作计划。” “哦，也没什么事。”白以辰一看小九原谅了他，顿时心里一阵轻松，“我不打扰你的工作了，先出去了。”说完白以辰退回门口，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等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白以辰眼睛眨了眨，脸上的笑意顿时退得一干二净，明明就是叶晓九背着他找男人，自己生气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自己道歉了？ “叶晓九！”白以辰气势汹汹地再次打开大门，“明明就是该你给我一个解释！” 叶晓九挑眉，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什么解释？”声音依旧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为什么，白以辰莫名地心虚了一下，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今天跟别的男人见面了对吧？” “对啊，那又怎么样？”叶晓九卸掉了心中的包袱，乐呵呵地逗弄着白以辰。 “什么怎么样？”白以辰很想反驳一句，你怎么能背着我偷汉子呢，但是想了想又反省到自己还没立场说这句话，只好努力摆足了气势问道，“说，你们都聊些什么了？” “他跟我借钱了。”叶晓九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要追一个富家女，所以打算下血本。” “借钱？”白以辰愤愤不平道，“肯定是借口，这一借一还的就是两次见面机会，好奸诈，我都还没使出这一招呢。等等，你刚刚说他想干什么来着？”白以辰嘟嘟囔囔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似乎没留意到最重要的后半段。 “他跟我借钱是为了追求一个富家女。”叶晓九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你不介意？”白以辰看着平静的叶晓九，话语破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介意呢？”叶晓九垂下眼皮，话语很轻，“在我有了一条白痴幼龙来缠着我闹我之后，我为什么还要介意呢？”反正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他就跟他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只是自己偶尔会缅怀而已。 白以辰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苦恼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问道，“小九，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激动，要是自己理解意思错了，不是白激动一场。 “笨蛋。”叶晓九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看到白以辰还是不敢置信的样子，干脆站起身，径直走到他前面，朝着白以辰微微张大的嘴吻了下去。 白以辰刚开始有些僵硬，反应过来后紧紧抱住叶晓九的背部，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怀里一样，舌头柔软而灵活地顶进叶晓九的嘴里。 “小舅舅，小九哥哥，我好饿哦。”路非宁推开门，在看到拥抱亲吻的两人后愣了一下，随即快速掩上门，“我什么都没看见。”糟糕，按照小舅舅的个性，绝对会追杀他的。 叶晓九在听到路非宁的声音后就快速地推开白以辰，装作若无其事地抹了把嘴唇，低着头快步走出房间，“我去给小宁弄吃的。” “小九……”白以辰下意识地拉住他，但是没拉住，只好怔怔地站在原地，还是不敢置信小九真的答应了他。对吧？他吻了他，所以这应该是答应了吧？ 直到这个时候，脑子才反应过来的白以辰咧了咧嘴，高兴地恨不得变成原形在空中飞旋几圈，最好还能下一场暴雨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喜悦。 对了，刚刚小九说要去给小宁弄吃的。白以辰一想到自己的小外甥搅了自己的好事，顿时恨不得磨刀霍霍向外甥，“路非宁，你个小混蛋，赶紧给我出来！” 路非宁总觉得自从他撞破了小舅舅和小九哥哥的“奸情”之后，小舅舅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比如现在…… “小舅舅，你干嘛把虾壳全吃了，把虾肉又吐了？”路非宁用筷子指了指白以辰的饭碗，“还有，你原来不是不爱吃萝卜的吗？” “咦，是萝卜吗？”白以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把一大块萝卜放进嘴里，“小九烧的什么都好吃。” 这个男人疯了——路非宁跟叶晓九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感觉。甚至叶晓九开始考虑自己做得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小九。”白以辰在看到叶晓九的眼神之后顿时不满了，“你干嘛总是去看小宁。”明明他们两个才是恋人好吗。 “不看他难道要我盯着你吗？”叶晓九扯了下嘴角，某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笑得特别渗人，弄得他都不敢去看他，就怕自己吃不下饭。 “可以啊。”白以辰得意洋洋地昂头，“我长得这么帅气你当然应该看我了，以前海里那些小美人鱼最喜欢围在我身边了。” “小美人鱼？”叶晓九的话语带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那一定都很漂亮吧？” 只可惜白以辰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没有听出来，“那当然了，随便一个来到陆地上都是女神级别的，你看杜另另这种都能成为第一名模，更何况别的了。” “啪”地一声，叶晓九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脸上像是被寒冰冻住了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说完直接走回卧室，还不忘狠狠关上大门。 哼，海底里的美人鱼那么漂亮，你就回海底去啊。 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对的白以辰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小外甥，“小九怎么了？”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 路非宁扒完最后一口饭，抹了一把嘴唇，叹息地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自己母亲的电话，他必须要回家了，不然真的被小舅舅传染了低智商的话，他这辈子都别想娶到隔壁可爱的小锦了。 38.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陈齐悦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根面条，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格大手帕，细致地擦干净嘴巴之后才说道，“我听说的大概事情就是这样了。” 里德趴在凳子上，看看面无表情的白以辰，又看看陈齐悦，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么说我弟弟那里快要撑不住了？” “给我递消息的人意思就是这个。”陈齐悦一摊手，“反正我消息是带到了，至于你们要不要回去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叶晓九没好气地给他送上一杯茶，“怎么感觉哪儿都有你插一手？”这一次明明就是里德他们族里的危急，怎么偏偏就让陈齐悦过来传达消息。 “人多活了几岁，认识的人也不免多了些。”陈齐悦笑笑，“说起来总是年长的比较好，人又体贴，懂得也多……” “陈齐悦。”白以辰越听越觉得刺耳，居然就在他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撬墙角，“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真无情。”陈齐悦叹息着摇头，“我还想帮忙呢，结果你就这么把我拒绝掉了。” 白以辰沉吟了一下，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非就是有另一个族群野心太大，想要侵占里德他们族的地盘，里德他弟弟不敌对方首领，被打伤吐血，现在狼族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罢了。 “小九，你收拾一下，我们跑一趟大草原吧。”看着里德眼巴巴的眼神，白以辰决定还是先去探探情况，虽然他不能直接插手人家族里的事情，但是也许里德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翻身也说不定。 “那小宁呢。”叶晓九看着手上眼巴巴瞧着他的路非宁发愁，总不能带着一个小娃娃去冒险吧。 “小九哥哥，我要去！”路非宁倒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样子，跃跃欲试地看着白以辰，“小舅舅，带着我吧！” “行。”白以辰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多大点事儿啊，他们金龙族的幼龙可不是圈在后院里长大的。 叶晓九倒是有些担心，不过白以辰丝毫不把他的担心当回事，“开玩笑，你和小宁，关键时刻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话一说出口，叶晓九身体僵了一下，没错，他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白以辰的话却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利刃，直接刺入他的内心。 白以辰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看着叶晓九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当机立断把人拖到卧室，门一关，设下禁制防止门外两人一狗偷听。 “小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白以辰真是恨自己的嘴巴，明明心里不是那个意思，说出来却总是惹小九生气。 “我没多想，你说得对。”叶晓九坐在床上，神色平静，“小宁起码还有保命的本事，我没有。” 白以辰突然一个转身，把叶晓九抱在怀里，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牙齿已经逐渐露出原形，“听着，叶晓九，我才不管你心里想什么，你这辈子就是跟着我了，我去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哪怕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话语间，白以辰的牙齿已经逐渐变尖，伸出嘴边，在叶晓九肩膀处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嘟囔，“你逃不掉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和平常完全两样的白以辰，叶晓九原本不安的心慢慢沉淀下来，被咬的肩膀也丝毫不觉得疼，但是还是照例敲了他头一记，“喂，干嘛呢，学陈齐悦要吸血？” 白以辰这才收回嘴，将嘴边的血迹抹去，眼里有遮不住的得意，“我才跟他不一样，我在你身上留了印记，以后只要有人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当然他咬的时候顺便把龙涎也留在了叶晓九身体里，多多少少会有保护叶晓九的作用。 “你就非得用这种……”叶晓九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形容词，只好含糊过去，“的方式嘛？”还弄得他一肩膀口水。 白以辰看叶晓九是怎么看怎么舒坦，尤其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之后，恨不得赶紧把他带回自己的领宫，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对了，里德的事情解决后你跟我下去一趟吧，见见我父亲和母亲。” 叶晓九含糊地应付过去，“到时候再说吧。”他总觉得这个进度是不是快了点？而且比起这个虚无缥缈的事情，里德的事情才是两人应该考虑的吧？ 可是等叶晓九把这件事一提，白以辰却满脸的不以为然，“不就一个小小的狼族嘛，虽然我不好直接插手别人族里的事情，但是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金龙族的后台不是一般的硬。”这也是白以辰当时留下里德的底气。 叶晓九总觉得白以辰刚刚说话的口气跟个官二代似的，还后台呢，当即脸一板就要出去，“那你自己去解决吧，我还要上班。” “别，你不去都多无聊。”白以辰脸色立刻软了，“再说上什么班，我明天帮你去跟肖华林说，就按公费出差算，不但不扣工资，还有出差补贴。” 纨绔子弟。叶晓九默念，心里再一次确认自己当时应该是瞎了眼才会答应白以辰跟他谈恋爱。 陈齐悦在吃完一顿饭又把叶晓九储存的零食吃得一干二净后终于在白以辰和路非宁共同的愤慨眼神中施施然告辞，“小九送送我吧。” “小九不送人。”白以辰对他恍若在自己家一般的行为已经十分不满了，对着里德示意道，“里德，你去送他。” 陈齐悦也不跟他吵，径直微笑地看着叶晓九，斯文儒雅的样子让叶晓九立马起了好感，“我送你到楼下。” “小九！”白以辰快要气炸了，但是又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 陈齐悦倒不是故意为了惹怒白以辰才要叶晓九送的，叶晓九自然也知道，等到了楼下站定后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个最近还疼吗？”陈齐悦指了指叶晓九小指上还残留着的淡淡红晕，这是解开封印后的后遗症。 “不怎么疼了。”叶晓九纳闷地回道，“怎么了？” “它还没有完全解开。”陈齐悦不紧不慢地帮他解开疑惑，“如果这次你要跟着白以辰他们去灰狼族的话，我建议你找到对你设下这个封印的人，然后彻底解开它。” “你是说，解开后……”叶晓九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如有所思地说道，“我会拥有一些能力？” “我也没有见识过诅咒体，现在我也说不好。”陈齐悦感慨地看着叶晓九，能够形成诅咒体也真是不容易，“不过我猜总会有不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了。”叶晓九正色道，“谢谢你。” 陈齐悦摇头，眼里还是有一丝遗憾，这么罕见而讨人喜欢的诅咒体居然不是他的收藏品，实在有些可惜。不过他毕竟活了太多年岁，既然握不住的还不如干脆放手的道理还是懂的。 叶晓九看着陈齐悦远去的背影后，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小指上的红晕，他知道是谁下的封印，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愿意解开它，但是——想到白以辰刚刚在卧室里的那一番话和眼里不自觉的狠戾，叶晓九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是院长吗？我是叶晓九。” 他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普通人生活，但是当他的生命另一头已经拴上了白以辰的时候，他必须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了那条蠢毙了但是又傻得让他心疼的幼龙。 “小舅舅，我要吃鸡爪。”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路非宁特意穿了一条短袖海军条纹T，脚蹬一双小皮鞋，看起来完全跟城里的孩子没两样，“还有旺仔牛奶，小九哥哥帮我拿。” “吃不死你。”白以辰已经完全后悔这一趟为了体验跟小九一起旅行的美好而选择火车出行了，绿皮火车上难闻的气味简直把百毒不侵的他弄得快要窒息而亡，“喏，好好吭鸡爪子，别再乱动了。” “他也不舒服吧。”叶晓九给旺仔牛奶插好管子后递给路非宁，安慰地拍拍白以辰的肩膀，“你也多少吃点东西。” 白以辰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号称连铁块都能消化的他一上火车就吐了好几回，实在把叶晓九吓着了，倒是路非宁，依旧一副活泼的样子，半点没受人挤人的影响。 “你们是回去探亲的？”大概听到了路非宁的称呼，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好奇地插话，“看不出你们是西北那旮旯里出来的啊？” “嗯，很小就离开了，这次也是听说家里的长辈不好了才回去的。”叶晓九走南闯北多了，谎话随口就来，“因为火车上人多，女眷就不带了。” “那倒是，火车票也不是个小数。”男人深以为然，不过在打量了三人身上的装扮后也有数了，这三人不是缺钱的主，“你们老家哪里的？” “莫林。”叶晓九递给白以辰一袋牛奶，眼里已经带了威胁，不喝也得给我灌下去。白以辰委委屈屈地含着牛奶，但是在叶晓九严厉的目光的逼迫下，还是灌了下去。 “莫林？”中年男人呆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那一片都是草原啊，而且听说最近危险的很，牧民们都迁走了。” “是吗？”叶晓九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耸耸肩道，“不过我们的亲戚是住在城里的，没什么危险。” “嗯，听说野狼猖狂，一到晚上到处都是狼叫，还有撕咬的声音，早晨人根本不敢过去，全是死狼的尸体。”中年男人绘声绘色地讲着，满意地看到周围聚起了不少听众，唯一让他不满的是叶晓九他们三个居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甚至路非宁这个小娃娃还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笑，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野狼啊。”叶晓九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喃喃自语，“里德应该已经到了吧。” 39. 下了火车，白以辰和叶晓九带着路非宁包了一辆小巴，一路开到某个荒郊野岭之后才让司机停下，“行了，就到这里了，你自己回去吧。” 司机看看诡异的三人，再三确定他们不需要返程车之后立即踩了油门离开这个地方，生怕这三个人会变成什么妖精鬼怪，现在可都晚上了，他不会搭了一车鬼怪吧？ “里德说的会合地点就是这里？”叶晓九还是第一次来到大草原，看着郁郁葱葱的绿色，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 “里德，出来吧。”白以辰皱了皱眉头，他是水生动物，不太习惯这种环境，“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出发前里德坚持不肯跟他们一起搭火车过来，而是化成狼形一路飞奔回来，速度比他们快多了，自然也比他们早到。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一人多高的草丛里钻出一头灰狼，银灰色的皮毛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两颗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狠戾地瞪着白以辰，嘴里发出嘶吼，雪白的牙齿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伤两口。 “这个是里德？”叶晓九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已经习惯了小小又傻不溜秋的里德，难得看到他的完整体，有些回不过神来。 “嗯，这才有点狼王子的感觉。”白以辰不以为然，像他虽然平时也挺傻的，但是化起形来也很威风凛凛。 “里德？”叶晓九试探着叫了一声，伸手想要摸摸里德的头，却被他一下子躲开了，鼻子里呼出热气喷在叶晓九手上，灼热得像是能融化一切。 “他失忆了？”叶晓九看到一向乖顺的里德居然会躲开自己的抚摸，诧异地挑眉。 “你才失忆了呢，你全家都失忆了！”原本还想保持自己孤傲冷清形象的里德一听到叶晓九的话立刻就暴躁了。 “别理他，少年人的叛逆心发作了而已。“白以辰都懒得跟他争辩，”大概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怕族里的其他狼看到他被人类驯服的样子觉得丢脸吧。“ 里德忿忿地偏转狼头，狼爪不安地刨着脚下的泥土，白以辰你找到配偶了当然不急，他还要找可爱的小母狼呢，要是被小母狼看到自己被乖乖驯服的样子，那多没面子。 “丢脸吗？”路非宁眼睛一眨，坏心眼地伸手招了招，“里德，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里德一愣，在看到路非宁笑眯眯的小脸后明白了今天是逃不掉了，很干脆地俯下身，让路非宁方便爬上来，“小皇子，我错了……“他就不该拒绝掉叶晓九刚刚伸过来的手，白以辰没报复回来，路非宁倒是替他的小九哥哥不平了。 路非宁用他的小短腿费劲地爬上里德的背部，等他直起身子后顿时开心了，“里德，走，去你家去，帮你夺地盘！” “爷爷，我叫你爷爷了，别这么大声，你想把我弟弟招来灭掉我们啊。”里德实在对这个祖宗没办法了，他们这一趟已经尽可能地低调了，结果被路非宁吼了一嗓子，估计草原上的动物们全知道他里德回来了。 “那就直接去你老巢吧，也没什么。”白以辰牵着叶晓九的手，淡淡地说道，“不就是一个灰狼族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凭着路非宁的身份，这个世界上能够为难他的还真不多。 里德点点头，驮着路非宁一路往前狂奔，白以辰外形太抢眼，不敢化形，只能抱着叶晓九施展翔云术跟着里德后面，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草原最偏僻的地方，几座高山矗立着，衬着漫天的星子看起来鬼气森森。 “谁？”听到有动静，乌漆墨黑的夜里钻出两只绿莹莹的眼睛，“谁敢擅闯灰狼族？” “哈克，是我。”里德听到故人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了，但是声音里多多少少带了丝怀念。 “谁？”哈克还是不放松，毛发一抖，狠狠瞪着出声的地方。 里德从草丛里钻出身子来，眼神对上他的，“我，里德回来了。” “里德、里德王子？”哈克万万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失踪已久的里德王子，震惊地退后两步，想要发出声音示警，但是又犹豫了。 “不用示警，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夺取王位的。”里德被路非宁揪着毛发，努力忽略头顶上传来的痛感，不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带我去见波尔克吧。”波尔克就是他的弟弟，他曾经因为大意而被他夺走了王位而不得不流浪天涯，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平静生活之后，他反而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等等。”哈克歪着头看了半天，才怯生生地问道，“里德王子，你头顶上的是……”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狼孩吧？不过凭着里德王子的俊帅面容，跟人族姑娘结婚生子也太正常不过了。 “灰狼族已经堕落到连金龙族的气息都闻不出来了吗？”白以辰沉着脸，牵着叶晓九从黑暗里走出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看来我们需要出来走动一下了。” “金龙族？”哈克被吓了一跳，求救的目光转向里德，什么时候里德王子交上了这么尊贵的客人？ “里德，你自己上去吧，我们先走了。”白以辰身躯一抖，一条巨大的金龙顿时出现在半空中，引起了无数的狼嗥。金龙俯瞰了一下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灰狼，回头轻声对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叶晓九说了声，“小九，坐稳了。”接着一飞冲天，恍若一道灿烂的光芒划过天际，直直飞向山顶的最高处。 “小舅舅真威风。”路非宁含着手指，羡慕地看了半天，才发觉自己被丢下了，“哼，光顾着讨好小九哥哥就把我忘记了。” “小宁，我把你带上去吧。”里德安慰地转过头，他的速度也不差了——当然，跟能够飞的没法比。 路非宁摇摇头，跳下他的背脊，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起里德，迅速化形，连同里德一起飞往天空，“你太慢了，还是我带着你吧。” 里德还是第一次飞上天空，被风吹得晕头转向，一阵阵呕吐感中还有心思想着，原来我晕飞机，下次可千万不能坐飞机旅行。 波尔克早就已经通过狼族特有的联系方式知道了里德的到来，所以白以辰他们刚一落地，他就已经站在山顶上等着他们的到来了。比起自己的哥哥，比尔特的毛色更加深邃，绿幽幽的双眼像是两块上好的翡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里德，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了，他比你长得好看多了。”路非宁降落成功后，第一件事就是绕着波尔克走了两圈，最后下了结论，“如果回去后我的大鲸鱼不见了，我就找你做坐骑了。” “小宁，别瞎说。”白以辰微微斥责了一声，但是没有多责怪。 波尔克倒是不以为意，瞄了自己哥哥一眼，诚恳地向白以辰说道，“我哥哥承蒙各位的照顾了。” 里德偏过头，不冷不热地说道，“当初赶走我的也是你，今天倒是轮到你做好人了。”他就是看不惯自己弟弟的奸诈，总是表面上一副好人的样子，实际上手比谁都狠。 “哥哥，也许当初是我错了，但是今天我很高兴你能回来。”波尔克好像有点恍神，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有，欢迎金龙族和人族的客人，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直接来告诉我。” 波尔克客气谦逊的态度把白以辰和叶晓九弄得有些奇怪，这跟他们想象当中的情景完全不同——两兄弟见面不得打一场吗？ “哥哥，你带他们去休息吧，都这么晚了。”波尔克用爪子挠了挠头顶上的毛，微笑着说道，“以前你的房间还给你保留着。” 里德依旧没有好脸色，刚想呛一句回去，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气喘吁吁的喊声，“报告头领，黑狼族又来入侵了！” 波尔克脸色一变，三两下窜到门口，“我们走！”没走两步，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着里德说道，“哥哥，我带着族里的人去战斗了，你不用跟来，如果我回不来，一切就交给你了。”接着没有再看里德一眼，飞快奔向山下，身后大片的灰狼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里德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狼群之后才疲惫地转身，他原本以为弟弟是厌恶他的，所以才夺走了他的王位，但是等真正回到了族里，他才发现似乎自己想的与事实并不一样。 小狼崽子，你要给我平安回来！ 波尔克回来的时候身上是带了伤的，拒绝了下属们疗伤的建议，波尔克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温柔地伏在地上，模样和平常冷酷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 “波尔克。”里德悄无声息地打开大门，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光滑的地板上，在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之后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嗯，不要紧。”波尔克站起身，眼里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柔情，“你还没去睡吗？” “等着你死了接你的王位，我怎么可能睡得着。”里德冷冷地说道，模样跟在叶晓九家里完全不同。 波尔克低低叹息了一声，忽然一个猛扑，把里德扑倒在地，爪子迅速扣住它的，尖厉的牙齿抵住里德的颈动脉，像是威胁又像是呢喃，“哥哥，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夺取你的王位吗？” 40.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里德侧过头，皱了皱鼻子，“没洗过的爪子还敢放到我身上，真不讲卫生。” “喂喂喂。”波尔克哭笑不得，他已经完全按照上次偷偷从书店买回来的《压住哥哥的一百招》上来做的了，可是为什么里德的反应跟书里完全不一样，让他忍不住有些气馁，“你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对。”里德把他的爪子拨开，抖了抖身上的浮毛，凑过去看波尔克身上的伤口，“让我看看的伤。” 波尔克冲上去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黑狼族的头领狠狠撕咬了一大块肉下来，因为伤在左侧大腿处，所以听到里德说要看他的伤口，就躺了下来，露出柔软的腹部。 里德神情晦暗地看着血淋淋的伤口，皮肉翻了出来，看起来格外恐怖，但是里德知道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伤，重要的是……里德又看了看波尔克的脸色，声音有些暴躁，“难道当初父王没有教过你不能随便把腹部暴露在别人面前吗？” 因为动物的腹部是最柔软的，所以一般除非是特别信任的亲人，不然动物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腹部暴露在别人面前。 “有啊，随便一头狼都知道这个。”波尔克懒洋洋地躺在羊毛毯上，看起来慵懒而性感，“可是哥哥又不是别人，是我最喜欢最亲密的人啊。” 里德退后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波尔克，忽然把爪子搭在他的腹部，仿佛一用力就能把上面的肉撕碎，“你是谁？你把波尔克怎么了？”他才不相信刚刚对他撒娇的狼会是自己那个狠戾的弟弟呢。 波尔克深深叹了口气，根本没管自己腹部的威胁，反而趁着里德不注意，一个顺拐，里德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波尔克身上，恼火地低吼，“你干什么！” 波尔克吸了一口气，反身压住里德，眼里闪过一道光芒，“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总该先还我点利息吧。” “什么等我？”里德觉得不妙了，想要推开弟弟，但是眼前的身躯却纹丝不动，顿时急了，“波尔克，你到底想干什么！” 波尔克没有说话，径直吻住里德，大尾巴磨磨蹭蹭地挤开里德的双腿，想要攻占重点部位。 “里德，你怎么还不回房间？”房门被突然打开了，叶晓九冒冒失失地探头进来，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呆愣了一下，随即快速掩上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继续。”他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要命，自己不小心看到了重点画面，明天波尔克不会来灭口吧？ 被叶晓九这么一打搅，波尔克也冷静了点，放开里德，重新在羊毛毯上趴好，“里德，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 里德努力忽略下身传来的奇异感觉，虎着脸喝问道，“所以你当初就有了这个念头？”幸好他躲得快，不然估计早就贞操不保了。 “是。”波尔克没有半分隐瞒，坦荡荡地望着里德，“我一直有这个念头，但是以前我不懂，为了想要占有你，所以才抢了你的王位，本来以为你就会因此臣服于我，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居然被你逃了。” 里德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弟弟会有这个念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逃避地挥挥爪子，“先不要说这个了，我回来主要是听说黑狼族想要吞并我们族，现在看来果然他们的野心不小。”他刚才已经了解过了，这几个星期以来，族里损失了不少青壮年。 “不要紧，我会打退他们的。”波尔克面沉如水，一点也不想哥哥为此而担心，“我会让他们滚回自己的地盘去。” “大话谁都会说。”里德退后两步，打开房门，在离开之前回转头说道，“如果做不到的话，还是老老实实承认比较好。” 波尔克一直没有说话，等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才愤恨地捶了一下地板，他只是想要保护哥哥而已，他已经长大了，足够保护他了，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自己的呢？ “你干什么，脸红红的？”白以辰洗完澡，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走出浴室，正巧看到叶晓九从外面回来。 “没什么。”叶晓九一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香艳场景又面红耳赤起来，只好拼命扯开话题，“小宁睡了吗？” “早睡了，之前跟一只小母狼玩太疯了。”白以辰对着隔壁努努嘴道，“连睡觉都非得跟人家一起，只好让两人睡同一张床了。” 叶晓九点点头，想要抬头说什么，眼睛在看到白以辰光裸着的胸膛之后脑子一片发怔，又想起刚刚波尔克把里德压在身下的场景，这算不算霸王硬上弓？ “小九，你到底怎么了？”白以辰觉得今天的叶晓九特别古怪，脸一直很红，眼神漂移不定，干脆坐到他旁边，指尖抚上他的脸，“你刚刚去找里德了？怎么没把他带回来？”他没记错的话，里德应该跟他弟弟不合，不会愿意睡在他弟弟的房间的。 叶晓九凛了凛神色，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刚才过去，看到里德和波尔克似乎很亲密的样子。”直接说滚床单什么叶晓九还是觉得说不出口。 “很亲密？”白以辰低头，看着叶晓九白皙修长的脖颈，有点心猿意马，“跟我们一样亲密？” “谁跟你亲密了。”叶晓九觉得某人不对了，当机立断把他推开，“冷静点，我们还在别人家做客呢。” “那又没事，没人敢来打扰我们的。”白以辰含含糊糊地说道，凑过去亲住叶晓九的脖颈，手不老实地拨开他的扣子，“反正我也要这么亲密。” 叶晓九半推半就，刚刚被压在床上，忽然门被打开了，传来了里德低沉的嗓音，“三皇子，小九主人，我回来了。” 被打断了好事的白以辰气呼呼地直起身，直白地说道，“里德，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里德也没想到这么巧，刚才被叶晓九撞见，现在自己又打扰了他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轻咳两声，“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坏人好事是要遭报应的。”白以辰嘟嘟囔囔地，显然对于自己的“进食”被打扰感到很不高兴。 “里德。”叶晓九穿好衣服，觉得里德情绪有些不太对，问道，“刚刚……是你自愿的吗？”他担心波尔克是强迫了里德的。 里德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忽然单膝下跪，认真地看向白以辰，“三皇子殿下，我以灰狼族普通族人的身份请求您，帮帮我们吧。”刚才从波尔克房里出来后，里德在悬崖边吹了半天冷风，终于下了这个决定。 白以辰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有些意外，“你不打算争族长之位了？”听里德的意思，他是打算等事情了结之后还跟自己回去。 里德伏下身子，头低垂着，看不清楚表情，“对，我打算一辈子跟着三皇子殿下。” “我明白了。”白以辰沉吟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里德的请求，“明天我会亲自去黑狼族走一趟。”虽然他不能直接插手两族的争斗，但是如果里德是他的手下，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叶晓九咂摸出一点味道来了，“里德，你是为了稳固你弟弟的王位？”他害怕波尔克被黑狼族打败，所以才来求白以辰的吧。 里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低着头道谢，“多谢三皇子殿下了。”他很笨，从以前开始就很笨，所以一直也不明白弟弟的心意。但是到如今，他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点了吧。 里德走出门的时候，眼里还有一丝迷茫，不过随即又被喜悦给取代，这样也好，起码波尔克可以安安心心地继续带领着灰狼族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黑狼族的头领刚刚继位，年轻气盛，在经历了一夜的战斗之后正在好眠，忽然被身边的人摇醒，低吼道，“干嘛呢？” “哥、哥。”说话的人被惊讶得讲话都结巴了，指着头顶说道，“快、快看上面。” 黑狼莫名其妙地被拉出去，往天空一看，一条巨大的金龙盘旋飞舞着，在见到他的身影之后才慢慢落下，幻化成人形，“你就是黑狼族的头儿？” 黑狼傻不拉几地点点头，“你是金龙？” 白以辰最看不上这种乡下狼，不屑地点点头，“吾乃金龙族的三皇子，既然今天见到我真身了，跪拜吧。” 黑狼想了一下，摇头，“不行，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虽然他没文化，但是也知道最近骗子越来越猖狂了。 白以辰什么时候被这么怀疑过啊，当即气得转身就要走，但是想到里德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之后才耐住性子继续说道，“是不是要我下个三天三夜的暴雨你才相信啊？”说起来，金龙族似乎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下雨这一项还算特长。 黑狼犹豫地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好歹也算露过真身了，应该不是骗子，不然万一他真恼火起来下个三天暴雨，他们族还要不要寻食啊，“那你来干什么？” 白以辰已经无力跟他讨论尊称和礼节的问题了，只想快点解决问题甩手回家，下次绝对不来干这种支教贫困地区的事情了，“听说你们想抢灰狼族的地盘？” 黑狼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我们族繁衍得很不错，可以抢一抢地盘了。” 所以说没文化真可怕，白以辰语重心长地教育道，“难道多生孩子就是为了抢地盘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族里的后代想一想啊，今天你抢了灰狼族地盘，回去他们又生狼崽子来抢你们的，有意思吗？”计划生育什么的还是必要的。 黑狼被白以辰搞昏头了，多生孩子可不是为了抢地盘吗？但他看出来白以辰是个文化人，当即肃然起敬，恭敬地请教道，“那请问怎么壮大我们黑狼一族呢？” 白以辰大手一挥，随口把看到的标语说了出来，“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看吧，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的差异，白以辰对于自己的文化水平沾沾自喜。 黑狼仔细思索了一下，眼里全是对白以辰的佩服之情，“果然是金龙族的三皇子，随口一句话就是金玉良言。” 白以辰被叶晓九打击惯了，什么时候被这么吹捧过啊，当即兴奋起来，关起门来跟黑狼仔仔细细说了半天话，最后临走还恋恋不舍，约定了一年后再来探望他们。 黑狼也被白以辰弄得头脑发热，不仅停止了侵略行为，还跟手下的元老开发了一系列的旅游活动，甚至还化身人类找人出版了《黑太狼和他的小伙伴们》系列，狠狠火了一把。 白以辰一直对自己这个行动颇为得意，连到了哥哥面前都不忘得瑟自己是金融奇才，直到白从嘉实在受不了了，使了个小法术让他一连三天都说不出话才算安静下来。 波尔克知道白以辰帮他们解决了黑狼族之后，脸色就一直阴晴不定，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道，“这一次谢谢你们了，不如多住几天再走吧？” “不。”叶晓九摇摇头，“小宁还要上学，我们也要上班，所以我们打算明天就走。”这一次来比他想象当中的轻松，甚至就好像只是来度个假一样。 “那……”波尔克憋了半天，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知道里德已经奉三皇子为主，但是以我灰狼族首领之位，请求里德能够留下。”他知道这句话一出，白以辰必定会生气，但是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里德已经逃开过一次，他不能让他逃开第二次。 白以辰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波尔克，你考虑清楚了？” 波尔克在巨大的龙压之下，根本不敢抬头，咬着牙关说道，“是，我考虑清楚了，里德我一定要留下。” 白以辰沉默了半晌，才对着门口喊道，“里德，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在波尔克讶异的眼神中，里德慢慢地踱了进来，看也没看伏在地上的波尔克，径直说道，“我跟着三皇子殿下和小九主人。” “哥哥！”波尔克也不顾白以辰和叶晓九都在场，扬起优美的脖颈，月夜下显得格外凄凉，“你一定要离开吗？” 里德偏过头，不去看弟弟，声音很轻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我更好，灰狼族交给你我很放心。” “但是我却不愿意呢。”波尔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踱步到里德旁边，低下头，蹭蹭里德的脸，忽然猛地一吹气，里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软软地瘫倒在地。 “抱歉了，龙三皇子，今天即使龙王殿下亲自前来我也不会让哥哥离开的。”波尔克一反在里德面前的弱势，骄傲得仰着头，一丝也不肯退让，“这一次算灰狼族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但凡有任何驱使，只要不是对灰狼族不利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就算我不肯，你今天也一定会把里德留下吧？”白以辰心里不是不恼火的，但是被叶晓九拉了一下才算缓和了脸色。 “没错。”波尔克迎着白以辰的目光，半步也没有退让，“我这辈子的执念就是哥哥，所有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他。” 白以辰看着已经晕过去的里德，想到他过来求自己帮忙的样子，还是心软了，挥挥手道，“行了，你走吧，明天我们一大早就走，能不能留下里德就看你自己的了。” 波尔克点点头，谢过了白以辰，“这是当然的。”说完又低头吻了吻里德的脸颊，眼里满是缱绻柔情，“那么明天早上会有族里的精锐送你们出去，这一份恩情灰狼族永不忘记。” 叶晓九目送着波尔克把里德拖出去的景象，忽然有了不好的联想，转头问道，“今晚……里德不会出什么事吧？” 要不是叶晓九在意，白以辰才不在乎一只小狼的死活呢，“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波尔克想干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呗。” 叶晓九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嗯，即使失去了知觉，里德今晚应该也不好过吧，“那我们明天早上就走？” 白以辰拉着叶晓九的手，慢慢摩挲着，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嗯，我怕迟则生变。” 白以辰没等天全亮就拉了叶晓九，抱着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路非宁离开了灰狼族的地盘，本来是想施展翔风术尽快回到城市的，但是半途中路非宁忽然非要吵着上厕所，白以辰没办法，只好由着叶晓九抱着路非宁下去解决生理问题。 “怎么还没好？”白以辰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了，幻化成人形降落在草原上，刚想呼喊，身子一僵，“你怎么在这里？” 41. 叶晓九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没等脑后一阵风袭来，抄起旁边的路非宁，反身急速跳跃，在不远处落下，“谁？” “看不出还挺敏锐的。”来的人是个有着白花花胡子的老头，身上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袍子，眼里看不出好恶，“不过，今天你还是得跟我走一趟了。” “你是谁？”叶晓九皱着眉头，他自己也没跟别人结仇，怎么会有人想来绑架他呢？ “我是谁这个问题等你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老头很冷漠的样子，伸出手来就想施展法术。 “我知道你是谁。”忽然一直沉默着的路非宁眨了眨眼睛，紧紧搂住叶晓九的脖子，“你是外公家的龟丞相。” “小皇子真厉害，没见过几次就能把我认出来。”老头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伸手道，“到爷爷这里来，我带你去找外公。” 叶晓九神色复杂地看着老头，这么说来，算是白以辰的家里人咯，可是这么强迫想要掳走他算什么？ 路非宁脆生生地开口问道，“龟爷爷，你想要带小九哥哥去哪里？”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看清楚龟丞相对于叶晓九不怀好意了。 “小皇子，这可不关你的事儿。”龟丞相虽然话是对着路非宁说的，但是眼睛紧紧盯着叶晓九，一刻也不肯放松，“叶晓九，我也不想跟你动手，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凡人而已，所以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叶晓九从龟丞相眼里看到了满是轻蔑的眼神，顿时激起了他内心的反抗，冷笑一声道，“你们金龙族就是这么邀请客人的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客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地邀请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我们使点手段也无妨。”龟丞相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叶晓九，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白以辰会不要杜另另，看上这个没用的凡人。 叶晓九感觉到了龟丞相的灵力，暗叫一声不好，他没什么法力，如果真斗起来他绝对讨不了好，可是难道就这样被掳走？叶晓九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破，眼里蒙上一层血雾，金龙族实在欺人太甚！ “小九哥哥。”路非宁身躯颤抖了一下，像是有些害怕，附在叶晓九耳边悄悄地说道，“你把我放下吧，他不敢动我的。”他没有办法帮着小九哥哥对付龟丞相，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当小九哥哥的累赘。 叶晓九摇摇头，他怎么可能把小宁一个人留在这里，“乖，别动。” 路非宁急了，蹬着腿就要往下蹭，“小九哥哥，小舅舅就在上面，我在这里肯定没事。” 叶晓九抱不住他，刚想说什么，龟丞相的袭击已经来了，“小皇子躲开。”随之而来的是一条近乎透明的绳索，想要牢牢绑住叶晓九。 叶晓九也顾不了路非宁了，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厉的水果刀，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顿时香甜的血液喷洒了出来，滴落在青草和泥土上，迅速渗透。 “诅咒体？”龟丞相皱了皱鼻子，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没想到三皇子看上的居然在一个诅咒体。 叶晓九将白以辰送的玉佩放在手腕受伤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掩盖住自己的气味，启动自己唯一的术法“敛息术”躲藏在茂密的草丛中，下一刻他看到一大批的生物已经将龟丞相团团围住，只属于诅咒体的香甜血液让它们几乎发疯似的围攻龟丞相。 敛息术是叶晓九请院长大人解开封印后才学会的，也许是因为上天垂怜诅咒体的悲哀命运，特地赐予了这一门法术，只要启动，便能完完全全地掩盖住自己的气息，非常便于逃跑。 确认没有任何生物发现自己之后，叶晓九刚想拉着路非宁一起逃命，这才发现这个鬼灵精早就已经不见了。来不及去想他会躲在哪里，叶晓九轻手轻脚地拨开草丛，一路朝最西边奔去。他只求那些生物缠着龟丞相越久越好，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小九在哪里？”白以辰看到钻出来的老乌龟之后就知道不好，随手打晕了之后立即赶到争斗处，结果只看到龟丞相的身影，丝毫不见他的小九，顿时火气，一把抓住龟丞相的衣领，就差没一个雷劈扔在他脸上了，“小九和小宁呢？” 龟丞相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被血液迷昏了头的生物，又被白以辰揪住，立时头昏眼花的，咳了好几声才出声道，“三皇子，小皇子和叶晓九都不见了，不在我这里。” 白以辰急得快疯了，一个还是小孩子，另一个又是没有任何法力的小九，都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现在却被一个糟老头弄得全都不见了，忍不住把龟丞相往地上随意一丢，“小九，小宁，你们在哪儿？” “小舅舅。”随着他的叫喊，一个小脑袋从不远处的枯草堆里探了出来，在见到白以辰的身影之后，哭丧着脸跑过来，投进白以辰的怀里，“小舅舅，小九哥哥、小九哥哥用自己的血引开注意力……” 尽管路非宁的叙述断断续续，但是白以辰还是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厌恶地瞥了一眼还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龟丞相，“是我父王让你过来的吧？把小九绑走？” 龟丞相不说话，缩在地上，恨不得变回原形。谁不知道海底里的三皇子就是混世魔王，谁要是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滚回去。”白以辰把路非宁扛在肩膀上，白皙的手指划过龟丞相的脸庞，语气是从来没有的阴厉，“父王要是想见小九我自然会带他回去，但是绝对不是绑他回去。你今天做的我记住了，要是小九有个万一，别怪我到时候玩疯了……” 龟丞相哆哆嗦嗦地爬起身，刚想说什么，却见白以辰背过身，理都不理他，直接往草原里面走去，一面还不停地喊着叶晓九的名字。 叶晓九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惊险过，他不知道身后还有没有追兵，只是不停地弯着腰往前跑，好像这样就能逃脱身后的危险。 该死的白以辰，早知道这样自己绝对不会答应的，哪儿有连对方的家门都还没跨进呢，就被追杀的。叶晓九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凭什么自己就得这么累死累活，要抓走就抓走吧，老子不干了，老子要甩了白以辰。 叶晓九忿忿不平地抓过一把草，又丢出去，嘴唇上因为缺水已经干得起了皮，肚子饿得不行，偏偏还没有食物。 白以辰应该会找到自己吧？叶晓九坐了半天，看着荒凉的景色，心里忽然有点害怕，万一、万一他没找到自己，难道自己要在这里过夜吗？ 叶晓九身子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不愿再去想之后的事情，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累了，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一个大力突然把叶晓九提了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和扑天扑地的吻，没有任何章法，好像生怕他消失一样，紧紧锢住他的身躯，柔软的双唇几乎吻遍了他的脸庞。 “小九，我的小九。”白以辰看着怀里的人，深深地叹息，“真是会躲，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要不是他在玉佩上留了一丝气息，估计现在还在胡乱找着呢。 “要不是你干的好事，我能被追成这德行？”叶晓九气喘吁吁地推开白以辰，看着乐呵呵的路非宁，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往后面走去，“我们俩就这样吧，反正本来就不合适。” “你什么意思？”白以辰一听这话脸立刻就拉长了，大力拉过叶晓九，话语冲口而出，“你是打算离开我吗？” 叶晓九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白以辰一直以来为他做的事情虽然傻了点，但是他都记在心里，现在却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他的心。想到这里，他缓了缓口气，“我没那个意思。” 白以辰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叶晓九，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知所措，“小九，如果连你都放弃了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了。”当他已经习惯了小九的身影出现在家里，他甚至不敢去想也许有一天小九会不见。 叶晓九扭开头，脸不由自主地红了，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喂，旁边小宁还在呢，说这么肉麻的话……” “小宁？”白以辰转过头，果然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早就蒙上了眼睛，故意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那你父母那里怎么办？”叶晓九大概也明白了白以辰家里的阻力，虽然很不想面对，但还是提了出来。 “不要紧。”白以辰拍拍叶晓九的肩膀，亲昵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眉眼笑得像是弯弯的月牙儿，“我们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带你见父亲和母亲去。” 42.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龙王这几天是气得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整天在房间里踱步，“这个逆子，就是不气死我不甘心。” “第三百六十五个气死我了。”被自家老爹抓回来的杜另另瞄了一眼身旁淡定的白从嘉，在白纸上又划下三杠，然后才偷偷凑过去说道，“白以辰他们估摸着还有一两天就到了，我看你跟我打的赌肯定要输。” 白从嘉眼皮子也不抬，磕了磕手上的茶杯盖，“急什么，我弟弟我比你清楚他的德行。” 杜另另血红的嘴唇一撅，把笔一丢，不乐意地转头说道，“说起来的确是你家的错，巴黎时装周那些个混不吝的老男人们邀请我去走秀，我都答应了，结果你家老爹一句话，我爸就半夜潜进我家把我抓回来了，现在别人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重点是以后她可还要在模特儿圈混呢。 “就你一个人急？”白从嘉也窝了一肚子火气，他好好地算计着差不多该在股市上抄底了，手头那几桩案子也差不多要开庭了，结果被哭哭啼啼的龙母给劝着回来了，手头的工作只能便宜了别人。 “白从嘉，你冲我撒什么火气啊。”杜另另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一弄当下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吼道，“难道是我逼你回来的？！” “坐下！”白从嘉也不冲她喊，只是冷冷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两片薄唇轻轻一合，杜另另也不敢撒野了，讪讪地坐下身，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从小怕这个男人。 “我知道你心里烦，但是被拘在这里的谁不烦？”白从嘉揉了揉鼻子，喝了一口从家里带过来的普洱，“算了，等白以辰这个臭小子回来后我再跟他慢慢算账。”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现在可好，正主儿不出现，倒是他们这帮无关人员全聚集在海底等他。这个时候，白从嘉就开始嫉妒某个在度蜜月的姐姐了，摊子一甩，压根不管家里的事情。 “白从嘉，你就这么肯定老龙王会在白以辰到达之前说满一千个气死我了？”杜另另还是觉得这个赌自己比较有胜算，“白以辰不是捎话来说尽快回来吗？我还是觉得就这几天了。” 白从嘉低头，细细描摹着手里的古董茶杯，白以辰这个弟弟他是从小看到大的，别看他傻不溜秋的，心里盘算得比谁都精明，他说要尽快回来不过是哄着老爷子别派人再去找他了，自己肯定得在岸上算计好了一切，确认万无一失后再带着他那个心肝宝贝下来。 “白从嘉？”杜另另挑眉，居然还有男人能在她面前失神，不过是白从嘉的话也不意外了，反正她是没办法想象白从嘉爱上一个人的疯狂样子。 “我走了，下来的时候带了一箱子书，既然这里不通网只能看书打发时间了。”白从嘉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搁，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继续坐着吧。” “喂喂喂，凭什么你被抓来就还能细细整理行李？”杜另另眼睛一瞪，开玩笑，她被抓来的时候神智都不清楚，更别说能把她一箱子护肤品和时装都带过来了，她家老头子是个急性子，伸出一条腿一卷就把她拎走了。 “所以说你是笨蛋嘛。”白从嘉回转身，俯瞰着杜另另，眼里满是嘲讽，“传话让你好好回去的时候偏偏倔强不肯走，非得别人抓你。我可聪明多了，一看到他们来真的，就自己乖乖整理好了行李，交接好了工作才走的。”他一看形势不对，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把要用的东西全部装箱，托给随之而来的侍从，自己跟着龙母回来了。 “行了，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行了吧？”杜另另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扭开头，倔强地说道，“反正你那些什么商业投资、法律法规的书我也看不懂，快走吧。” 白从嘉直起身，轻轻地“嗯”了一声，居然当真往回走，连一个回头都没有。杜另另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略过，气得当下摸到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往前一砸，她就知道，白家没一个好男人。 “扔了是要赔钱的。”突然一个清亮的嗓音从一旁响起，杯子也没有如她预想中的砸在地上，而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软毯子接住了，接着稳稳当当地飞回桌子上，连一滴水都没撒出来。 “路非宁，你怎么在这里？”杜另另看到杯子没事，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被小孩子看到自己发脾气的样子丢了面子，没好气地说道。 “小舅舅整天跟小九哥哥嘀嘀咕咕，说没空管我，就把我从下水道送回来了。”路非宁撅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乖乖呆在这里也好，省的你乱跑。”杜另另是知道这个混世小魔王有多淘气的，“我回房间去了，海底无聊死了。” “怎么会无聊呢？”路非宁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她，手里揪住她的衣裙不肯放手，“可以找我大舅舅说话啊，你们刚才不是聊得挺好嘛。” “好什么，他那种祸害遗千年的人我可惹不起。”杜另另撇撇嘴，对白从嘉实在提不起好感。 “我大舅舅只是嘴笨了点，心底可好了。”路非宁仗着白从嘉不在，信口开河，夸张地用手做了个手势，着重强调道，“而且又帅又有钱，就是现在流行的高富帅。” “哦，随便吧。”杜另另也没当回事儿，心烦意乱地摇摇头，“我先回房了，小宁你自个儿去玩吧。” 路非宁见自己的话不奏效，一下子急了，只能祭出自己的杀手锏，“等等，杜姐姐，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好几条美人鱼在缠着我大舅舅呢。” 杜另另在海底最看不惯的就是人鱼种族，一个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看到个雄性就缠上去，用甜得发腻的嗓音撒娇，也不嫌累得慌。听到路非宁说白从嘉被美人鱼缠上了，当下一股火气升腾上来，连脚上的高跟鞋也不要了，豪气地一拍桌子，“走，我非教训一下几个小妮子不可，当这里成什么了。”她所在的模特儿圈要是谁敢当着她的面搞这一套，她非得使出各种手段把人挤出去不可。 路非宁暗暗松了一口气，小舅舅推销出去了，大舅舅可是让他犯愁了好久，觉得他的古怪脾气绝对推销不出去了，没想到杜另另对大舅舅还是有点上心的，这事儿估计有门儿。 陶渭清坐下沙发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小白，你这么急匆匆地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情？”他还在外面出差呢，刚回到酒店刚刚脱掉衣服，打算喝杯红酒睡觉，结果小白这个家伙居然从浴缸里钻了出来，话都没解释清楚就死命把他往外面拽，弄得那个酒店的服务员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他们两人有什么呢。 “我要带小九回家了。”白以辰得意地仰起头，他以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也不用随时担心小九被人拐跑了。 陶渭清哈欠打到一半也不打了，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才说道，“真、真的？你们家同意了你和小九的事情？” “他自己乱想而已。”叶晓九正好从厨房里端出水果来，听到白以辰得意洋洋的炫耀，随手扔了一个苹果过去，正好砸中白以辰的头，惊得他一下子蹦上沙发，可怜巴巴地撒娇，“小九，你谋杀我！” “对，谋杀你然后顺便继承遗产。”叶晓九接的很快，把水果盘往茶几上一放，“还要伪造遗嘱呢。” 白以辰也不以为意，抓了苹果咬了一口，含糊地嘟囔道，“伪造什么遗嘱啊，你是我配偶，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啊。” “不好意思，我国法律还没有开放到允许同性结婚。”陶渭清看不得两人秀恩爱，咳了两声故意打断他们。 “也是。”白以辰歪着头想了下，忽然正经地说道，“小九，我们去找个允许同性结婚的地方结婚吧，荷兰或者拉斯维加斯？”他也只是隐约听说过这两个地方貌似可以结婚。 “正经一点，谁要跟你结婚啊。”叶晓九努努嘴，“你到底找陶渭清干什么？”他也不知道白以辰这一次搞什么鬼。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叶晓九的话把已经在思考两人结婚的时候穿什么衣服的白以辰拉了回来，“我不是要带小九回去嘛，你是搞娱乐这一块的，帮小九弄一弄衣服什么的应该行吧？”他家老爹是很古板传统的人，小九又没正经打扮过自己，他想来想去也就陶渭清能帮上忙了。 陶渭清摸出一个桃子吃了两口，一面细细打量着叶晓九，老实说叶晓九的底子不错，虽然五官并不突出，但是总体看起来很清秀，像是古代画里那种眉目淡淡的人。 “行了，我回去嘱咐一声，明天你带小九到我公司来，保准让你老爹看到一个舒舒服服的叶晓九。”陶渭清思考完了，三两下啃完桃子，把桃核扔进垃圾桶里。 叶晓九没想到白以辰打得是这个主意，感觉有些微妙，他平常穿穿就挺好，大不了换套西装就是了，还要打扮？这让他忍不住紧张起来。 “那就麻烦你了。”白以辰扯过叶晓九，手指不住地摩挲着叶晓九的手掌，像是在安慰他不要紧张，“反正我家小九怎么打扮都好看，陶渭清，这次让你帮忙还算是便宜你了呢。” “是是是，都是我最占便宜。”陶渭清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白以辰的自夸。 两人似乎都没看见叶晓九一直低着头，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不安。 43. “白以辰，你确定我要穿这一身下去？”叶晓九不习惯地拎起自己长得快拖到膝盖的袖子，“我怎么觉得像是唱戏的。” “我父亲喜欢。”白以辰看着眼前换上了汉服的叶晓九，他跟陶渭清商量了之后就拟定了汉服让叶晓九穿，老龙王总是念念叨叨华夏民族就该穿汉服，最看不得穿西装的ZG人。 叶晓九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穿什么，如果老龙王喜欢这一身的话，他一直穿着也无妨，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不过小九，你适合穿这个。”白以辰绕着叶晓九走了一圈，叶晓九比他矮了小半个头，在宽宽大大的儒雅汉服的衬托下，原本就不大的脸更加显得小了，看起来鲜嫩可口，让白以辰有点蠢蠢欲动。 “滚开。”叶晓九拍掉白以辰摸上来的手，脸色有些不豫，“好不容易才穿上的，别动手动脚的。” 白以辰被他打了一下，委屈地辩解道，“衣服穿上不就是让人脱的嘛。”小九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害羞了，至今还坚持和他分房睡，也不考虑考虑他孤枕难眠的感受。 “那也绝对不是给你脱的。”叶晓九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白以辰，两人明天还要早起呢，被白以辰一折腾，自己的小身板绝对起不了床。 白以辰无奈地看着叶晓九走进卧室的背影，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趁着明天回到自己地盘上的机会赶紧把某人吃进肚子里。 叶晓九想了无数种下海的办法，也缠着白以辰问过怎么下到海里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傻的办法。 “白以辰，你确定我们要从这里下去吗？”叶晓九看着翻滚的海水和在海里嬉戏玩水的游人，镇定地偏过头问道。 “你又不能从下水道走，只要从这里下去了。”白以辰看着游人如织的场面摊手道，“其实如果你会游泳的话倒是可以悄悄潜下去。”偏偏叶晓九从小就是个旱鸭子，也没打算学游泳。 “可是那也不用跳水吧！”叶晓九终于忍不住了，谁没事干跑到隔壁的悬崖边上朝海里跳啊，明天的头条新闻保准是一男子从悬崖上跳入海中，尸体奇异失踪。 “那怎么办？你抱着个游泳圈钻到海里去吗？”白以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晓九。 叶晓九忿忿地哼了两声，终于还是决定往旁边的山崖上走去，“你先去海里接应我。” “知道了。”白以辰难得看到吃瘪的叶晓九，心里欢喜得要命，恨不得立刻把他搂到怀里亲一亲抱一抱，但是海边人实在太多，还有几个已经对他们起了好奇心，指指点点地望着他们，害的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快步跑到海边，一个鱼跃跳了下去，打算等叶晓九跳下来后接应他。 叶晓九磨磨蹭蹭走到悬崖边，低头看了看下面，虽然知道白以辰会接应他，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毕竟这么高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不好他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别怕，下去吧。”忽然一个圆滚滚的桃子砸中了他的身体，叶晓九回过头，讶异地张大了嘴，“陶渭清，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很忙碌地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嘛。 陶渭清抿了抿嘴，懊恼地撇开头，“还不是小白担心你，非得让我来看着你，怕你出什么问题。” 叶晓九的心里蓦地暖了起来，连带着看下面也不怎么怕了，“其实也还好，只是我有点恐高罢了。” “行了，赶紧跳吧，不然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陶渭清也跟着走到悬崖边，低头看着下面像是小蚂蚁一样的人群，“不用怕，小白虽然傻了点，但是什么能做，该怎么做他心里一清二楚，你学着依赖他就好。” 陶渭清知道叶晓九心里一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心，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未来的路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我一直都没睡好。”叶晓九自嘲地笑笑，雪白的脚尖蹭着黄色的泥土，“我很怕像是电视里的狗血剧一样，他家里人反对，他又夹在中间当受气包。”不过他知道这种话如果告诉白以辰，肯定被他一巴掌拍过来，说他净瞎想。 “他爹妈我知道。”陶渭清安慰地拍拍叶晓九的肩膀，“人虽然暴躁了点，但不是不讲理的人，跟平常一样就没事了。” “可是。”叶晓九抬头还想再说，没提防陶渭清的手一个用力，爽快利落地把他推下山崖，“啊！” 听着叶晓九的惨叫，陶渭清拍拍手上的尘土，翻了个白眼，“唧唧歪歪，哪儿那么多废话。”然后顺顺利利地走下悬崖，至于之后什么警察接到报警过来勘察，发现有人故意推受害者下去的事情自然也跟他没关系了。 “看，上面有人掉下来了！”有人正巧抬头看见，吓得尖叫起来，附近区域的人顿时一阵骚乱。 叶晓九猛地掉入海中，激起了一大片的浪花，老早就发现他的周围人群立刻潜入海里想要救人，结果奇怪的是，连续搜寻了好几遍都找不到人的踪影，甚至后来出动了捕捞船都没有找到，一时间这个话题在全国传得沸沸扬扬。 白以辰在叶晓九落入海里的一刹那就把他搂进了怀里，飞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避水珠子塞进他的嘴巴里，搂着他的腰就往深海里游去。 “好像有动静了。”杜另另已经无聊得把一只贝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来来回回好几十遍了，那只可怜的贝壳敢怒不敢言，每次想要呼救就被狠狠闭上嘴巴。 白从嘉头也不抬，继续看手里的书籍，“反正他肯定会先溜到我这里来探探口风的。”总算快要解放了，为了这个臭小子的事情，他耽误了多少笔生意。 杜另另无聊地扔下贝壳，没管那小子偷偷摸摸溜走的身影，捅捅白从嘉，“你们家的事情干嘛要扯上我？”她是最无辜的好吗？ 白从嘉被她吵得不能看书，随手合上书，正经地看着她说道，“你以为把你揪下来干什么？当然是强制让你跟小辰结婚啊。” 杜另另被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她之前不爽白以辰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但是这跟自己马上要和白以辰结婚是两码事情啊。 白从嘉恶劣地看着她吓得不行的表情，终于觉得舒心了，凑过头去，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骗你的。”然后果断拿书走人。 “白从嘉，我不会放过你的！”被骗了的杜另另气得直挥拳头，但是又不敢真的去追上白从嘉报复，只能愤恨地嘟囔了两句，继续自己无聊的生活。 “三皇子好。” “三皇子，您回来了。” 白以辰拉着叶晓九的手，面无表情地迅速向前走着，碰到打招呼的人也就淡淡点点头，连个笑容也没有，直到进入一间屋子后才放松下来，“这是我的房间，随便坐吧。” 叶晓九一直努力着适应眼前奇异的环境，明明是深海，偏偏还明亮得跟开了灯似的，也因为他服了避水珠，所以一点也没感觉到海水的压力，就好像在陆地上行走一样自然。 “先休息一下再去见我父亲吧。”白以辰压根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什么意思，正琢磨着是不是先溜到自家哥哥那里先打听打听情况。 “你这个床是金子做的？”叶晓九暂时放下心，开始打量白以辰的屋子，金灿灿的，看起来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是啊，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好睡……”白以辰一听这个就来气，抱怨道，“我想睡软软的那种，但是这个环境容易坏啊，只好弄点金子和珍珠什么的，反正在海底最不值钱了，随便用呗。”话说珍珠黄金和各类宝石他攒了一屋子，就等着娶媳妇用。 叶晓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种出乎人意料的言语，要是什么时候找个潜艇把白以辰的家给端了，自己保准发了，“海底有那么多黄金吗？”珍珠多倒是不奇怪，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多黄金就令人感到奇怪了。 白以辰不在意地挥挥手，“以前攒下来的，好多船载了黄金什么的全翻了，不要白不要，我们就全部接收了，拿来做个凳子做个桌子什么的还挺好使。” 叶晓九直到这一刻终于有一种自己勾搭上了暴发户的自觉，“怪不得你父亲要拆散我们，不门当户对嘛。” “别瞎说。”白以辰摸摸叶晓九软软的头发，凑过去讨好地笑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当然还是你的。”他们金龙族最听配偶的话了，对方说一加一等于三，他们绝不怀疑等于二。 叶晓九被他弄得痒痒，笑着躲开去，两人正笑闹着，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小白，你在不？” 白以辰想了半天，终于记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兴奋地放开叶晓九过去开门，“老贝，你放假回来了？” 映入叶晓九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扇贝，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卡在门口，蹭了好几下才挤进来，珠光白的贝壳一开一合，像是在打量他，“这个就是弟妹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个男人？” “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是男人。”叶晓九跟脱线的白以辰混久了，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 “噢噢噢，不好意思，没想到小白这么赶潮流。”扇贝兄张大了嘴——事实上他也只有一张嘴，“头次见面，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你就随便收着吧。” 扇贝兄豪爽地往前一吐，顿时大小不一的珍珠全滚了出来，像是一座小山一样堆在叶晓九面前，散发出明亮光泽。 叶晓九偏过头，嘴角不明显地抽动了一下。他其实是很想收下这份见面礼的，但是为什么是吐出来的，吐出来的啊！ 44. 白从嘉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在桌子上敲了敲，面无表情地说道，“出来吧，不用磨磨蹭蹭了。” 随着他的话语，白以辰嬉皮笑脸地推开门，十分自然地走了进来，“大哥真厉害，连我在门外都知道。”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白从嘉斜睨了他一眼，缓和了下面色，“早就猜到你要过来了。” “大哥，我怕父亲会揍死我。”白以辰一见白从嘉没把他赶出去，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麻溜地在凳子上坐下，故意苦着脸说道，“我是没什么关系，反正从小就被他打惯了，但是小九那个小身板可不行啊。” 白从嘉仔细研究着手里的茶杯盖，像是在研究什么古董，压根没理会白以辰。 “大哥。”白以辰头疼地看着白从嘉，“父亲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很生气。”白从嘉慢慢开口道，“而且他把杜另另也抓回来了，估计想逼着你结婚吧。” “杜另另那个女人也在？”白以辰被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不行，我得赶紧逃。” “急什么，给我坐下。”白从嘉猛地一拍桌子，眉目间的严肃让白以辰压根不敢动一下。 “你当然不急了，被逼婚的又不是你……”白以辰嘟嘟囔囔地继续坐下，“大哥，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白从嘉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开口道，“你真的认定了是他吗？ 白以辰正了正脸色，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之前小九还没解开封印，只是普通人的时候我就认定是他了。”他们金龙族一生只认定一个人，如果说之后知道小九能够和他一起度过漫长的生命的话，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孤单大半辈子的准备。 白从嘉自然知道白以辰话语里的分量，正是因为他的决心才让他终于决定不干涉这件事情，“哪怕拼着父亲的责罚，你也要跟叶晓九在一起吗？”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最是怕疼怕痛，以前只要父亲一说责罚，他就跑得人影都没了。 “我既然回来了，就一定要让父亲承认小九，哪怕他让我去九天深渊也没关系。”白以辰耸耸肩，眼里满是坦然，这是他应该给予叶晓九的尊重。 白从嘉点点头，端起茶杯准备送客，“我知道了，你走吧。” 叶晓九愣了愣，毫无形象地张大了嘴巴，“哥，这样就好了？你真的不打算帮我去跟父亲求情吗？”他以为白从嘉总会念着兄弟情分帮忙去父亲那里求求情，让他的责罚轻一点。 白从嘉斜眼看着他，明明是轻声细语听在白以辰耳朵里却是恶狠狠的语气，“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更何况为了你的事情，害我耽误了多少正事，中间的钱财损失你补给我吗？” 白以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别的他还能跟白从嘉讨讨价，但是一旦涉及到钱这种东西，自家大哥保准立马从温文儒雅变成张牙舞爪的青面兽，怎么也不可能放手。 白从嘉见状也不阻止，冷着一张脸等他出去后，脸上才几不可见地露出一丝笑容，“得了，他走远了，你出来吧。” 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老头鬼鬼祟祟地从一架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左看右看确认房间中没有人之后才撇着嘴走出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没有。”白从嘉很顺口地接了下去，丝毫不在意他的怒气。 老头被他噎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发现没有任何用处之后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他这小子这副样子肯定是跟你学的，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金龙族的风范？” “难道父亲觉得像你这样每天都日思夜想着人间的神仙居烤鸡就是有金龙族风范吗？”轮斗嘴，白从嘉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老龙王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一弗袖子准备走人，“看到你就高血压发作，赶紧给我滚。” “慢着，父亲。”白从嘉抬了抬眼皮，“今天来不是争辩我的事情吧，而是为了弟弟的事情。” 老龙王气呼呼地跺脚，“他心早就野了，我还能阻止他不成？”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白以辰只是随便玩玩的话，在偷听了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对话之后，老龙王也提不起拆散他们的兴趣了。 “小辰这次是认真的。”白从嘉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叶晓九虽然是诅咒体，但是小辰把自己的金龙玉佩给了他，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而且我调查过，叶晓九人不错，也能管住小辰。” “这个逆子居然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金龙玉佩送出去了？”老龙王头瞬间晕了一下，“不行，我要吃降压药了，不然迟早被他气死。” “老头，别装了。”白从嘉冷笑地看着故意装出一副虚弱模样的老龙王，“你不就是担心我学小辰吗？” 老龙王立刻跳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大声呵斥道，“你不许学那个逆子，金龙玉佩是何等尊贵的东西，没有媒妁之言怎么能胡乱送出去？”金龙玉佩是每个金龙族出生时就拥有的一块玉佩，只有在定下婚约或者结婚之后才能送给对方。 白从嘉懒洋洋地挥挥手，“我才懒得送，不过小辰这个举动可是说明他的决心。” 老龙王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知道了，我会斟酌处理的。”虽然门不当户不对了一点，但是仔细想想，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白从嘉松了一口气，总算事情解决了，“那我可以走了吧？”最近几天真是把他憋死了，一想到自己存折上的钱停止了增长，白从嘉就感到一阵阵心疼。 老龙王想了一下，挥挥手道，“走吧，没你什么事了，记得把杜另另捎上，这次算是我们家对不起他们家。”还得跟八爪章鱼那个老家伙商量赔偿的事情，一想到这事儿，老龙王就觉得头疼。 白从嘉应了一声，轻轻一挥袖子，身影立刻从房里面消失，倒是不远处杜另另的房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老龙王沉吟半晌，挥手招来一个侍从，轻声耳语几句，又恢复原来气定神闲的模样走向宫内的道路。 “龙王要见我？”叶晓九怔怔地放下衣服，虽然他知道迟早要去见老龙王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是，而且龙王大人亲自嘱咐了，三皇子不能跟去。”侍从鞠了一躬，压根不敢跟白以辰的眼神对上，就恭恭敬敬地退出门去。 “父亲搞什么鬼？”白以辰这下摸不着头脑了，本来他都打算拼着被丢到九天深渊里都要护住小九了，结果父亲居然连见都不愿意见自己一面。 “那我去吧。”叶晓九大概猜测到了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你别跟来，不然本来你父亲不生气的反倒要生气了。” 白以辰本来想要拉住叶晓九的手顿了顿，不甘不愿地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小心点。”海底三千界谁不知道老龙王的脾气差得很。 “不用担心，他怎么也不可能和我动手的。”叶晓九安慰地拍拍白以辰的肩膀，“毕竟我又是凡人又算客人。” 白以辰闷闷不乐地抱住叶晓九，柔软却不失坚硬的肩膀和好闻的洗衣液味道让他慢慢放松下来，“别激怒他，不过也不许放弃我。” 叶晓九苦笑，“知道了，你快点放开我，不然让长辈等多没礼貌。” “让他去等吧。”白以辰不舍得放开叶晓九了，两人好久都没这么亲热过了，不过这里的床太硬，都不舒服。 “行了啊。”叶晓九察觉到了某人的不对劲，立刻变了脸色，“不然我去跟老龙王说说，反正把你从这里扔到九天深渊也方便。” “太狠了。”白以辰被叶晓九推了好几下，终于舍得放开他，但还是满脸的不情愿，“走吧，快去快回，要是他给你脸色看你就回来跟我说，我们直接去人间，才不回来海底呢。” 两人都没注意到，墙角里一只类似蜗牛的东西猛地动了动，随即又归于平静。 偷偷放了法宝窃听的老龙王此时已经气得跳脚，自家小儿子果然是逆子，听听这都什么话，什么叫自己给叶晓九脸色看，两人就不回来了，合着自己白养大这个儿子了，有了心上人干脆连父亲都不要了。 倒是那个叶晓九不错，老龙王摸着下巴在自己的龙位上坐好，看起来清秀贤惠，还能制得住自己儿子，估计将来也比自己儿子靠谱。 只是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呢？老龙王陷入了纠结，他倒是想先立威，敲打敲打他，但是会不会真的惹恼了他？ “龙王大人，客人已经到了。” 45结尾 “您好，我是叶晓九。”叶晓九已经放轻了脚步，但是寂静的宫里依旧传来他明显的脚步声。 老龙王斜睨了叶晓九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就是你拐跑了小辰？” 叶晓九的笑脸僵了一下，喂，老头，搞清楚好不好，明明就是你家儿子先来拐骗我的，但是人都在别人家地盘上了，只好缓了缓脸色，恭敬地回道，“我们……算是自由恋爱吧。” 自由恋爱个屁！老龙王一听这话就火气噌噌噌地上扬，从古至今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任由儿女自己做主的，简直就是目无尊长！ “难道你不知道小辰有个未婚妻吗？”老龙王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听起来像是动怒了。 “杜另另？”叶晓九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她和白以辰没什么感情吧？”关键是她还提到要跟自己结婚呢。 “哼，谁说没感情的，以后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老龙王瞥了一眼墙角的某只小扇贝，窃听？还不是老子玩剩下的手段。 小扇贝被老龙王盯得瑟瑟发抖，飞快合上壳，蹭蹭蹭地溜走了，三皇子殿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老龙王太可怕。 “那您的意思是？”叶晓九脸都笑得快僵了，眼睛微微眯起，语气越发不善，“要我自动退出吗？” 白以辰冷冰冰地瞪着眼前的小扇贝，“所以，你就溜出来了？” 小扇贝只觉得全身发冷，他只是一只小卒子啊，为什么四处都要被人嫌弃，“对不起啊，三皇子殿下，龙王太可怕了。” 白以辰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再次告诫自己不要冲动，“行了，你走吧，没你的事儿了，这事情不许外传。” 小扇贝忙不迭地溜走了，白以辰左手托着下巴，愈发担心叶晓九的状况。就刚刚听到的信息来看，自家老爹似乎不赶跑叶晓九就不罢休。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海底宫殿嘛，大不了自己就带着小九长住人间好了，不回来了。打定主意的白以辰站起身，快步向宫殿处走去，小九，等着，爷来救你了。 老龙王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叶晓九，出乎意料地摇摇头，“我知道，我拆不散你们。”他小儿子的倔脾气他比谁都清楚。 叶晓九这才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能为小辰做到什么程度？”老龙王叹了一口气，眉头间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只有这一刻他才真正像一个为儿子操碎了心的父亲。 “我能为白以辰做到什么程度？”叶晓九愣了一下，突然间明白了老龙王的心思，他并不是嫌弃自己配不上白以辰，他只是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他的儿子。 “您知道这块玉佩吗？”叶晓九想了一下，从胸口抽出玉佩，认真地迎上老龙王的眼睛，说道，“从白以辰把这块玉佩交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了，这一辈子只陪在他身边，同生共死。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不管他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 老龙王的眼神紧紧盯着金龙玉佩，那是白以辰出生的时候他亲自给他挂上去的，现在他把它亲手送给了另外一个他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叶晓九看着眼前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的老龙王，忽然双膝一软，“嘭”地一声跪倒在青石地板上，头微微低下，声音很轻，“我这辈子没有父母，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才出生在人间，如果，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叫您一声父亲。” 老龙王摇摇头，“你是诅咒体，万年难遇，我当不起。”虽然叶晓九现在因为有了玉佩，所以可以封印住诅咒体的灵体，但是他确实是吸收无数精华才能出生长大的诅咒体，比起龙王来说金贵多了。 “从来只有叶晓九，没有诅咒体。”叶晓九依然跪着不肯起来，虽然诅咒体的身躯让他可以拥有漫长的生命陪着白以辰，但是这并不能抹杀他之前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家里人排斥的童年。 老龙王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伸手在叶晓九头上摸了摸，“你是个好孩子，比我两个儿子都好。”其实开始老龙王也只是想震一震叶晓九，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叶晓九轻笑，第一次认真地夸奖白以辰道，“阿辰他很好，也许比您想象当中的更好。” 老龙王蹙紧了眉头，双手一摊，“我真没看出来。”那个混小子全身上下都是缺点，保准是叶晓九还没看清楚就匆忙被拐骗走了。 叶晓九刚想说什么，忽然门猛地被打开了，白以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老爹，你别欺负小九啊！” 老龙王原本喜悦的心情当下消失的一干二净，生气地挥一挥衣袖，“谁让你跑进来的？还有没有规矩？”气死人了，难道他就长了一张欺负人的诱惑脸吗？老龙王不安地摸摸自己的脸蛋。 “规矩什么的你去跟别人讲吧。”白以辰熟门熟路地走进来，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叶晓九，心疼地给他揉揉膝盖，“地板上多凉啊，跪什么。” 老龙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就知道，这个儿子有了心爱的人就不要他这个老爹了。 “还好啦，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叶晓九无奈地扯开他的手，虽然心里暖洋洋的，但是面上绝对不表现出来，“你怎么进来了？” 白以辰直起身子，嘟囔道，“还不是怕你被某人吃了？”他老爹的手段可是吃人连骨头都不带吐一下的。 “我就是那么坏的人？”老龙王阴测测地开口。 白以辰再傻也知道状况不对了，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小九嘴巴笨，不会说话，惹恼了你，对了，你们在说什么呀？”白以辰顺畅地过渡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话题。 “不是你脑子想的那些戏码，赶紧给我收回去。”老龙王看都不看就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当年看《还珠格格》留下的后遗症。 白以辰讪讪地笑笑，“怎么会呢，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老龙王瞥了一眼站立着的两人，面上缓了缓，但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行了，也算探过亲见过家长了，明天就收拾东西滚回去吧，免得公司出问题你哥哥还要找我算账。” 白以辰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才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老爹，你的意思是……” 老龙王都懒得理他，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走，太碍眼了，自家儿子一站到叶晓九旁边就是个粉红泡泡制造机。 白以辰勉强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跟老龙王鞠了一躬，道谢之后才拉着叶晓九走出门去，他还是幼龙，不能结婚，但是他会等着自己长大，然后让父亲亲自给他主婚。 “小九。”白以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凑过去亲亲他的头发。 “什么事？”叶晓九手被白以辰攥得紧紧的，甚至都出了汗，但是也没舍得放手。 “你会等我的吧，等我成年，我们就能结婚了。”白以辰嘴角轻轻翘起，虽然还有好多好多年，但是不要紧，小九总会陪他一起。 叶晓九既不答应也不反驳，弄得白以辰有些心慌，晃了晃两人牵住的手，催促道，“喂，你快答应啊！” “这算逼婚吗？”叶晓九冷静地反问道。 白以辰点点头，“算，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叶晓九哭笑不得，“喂喂喂，哪儿有你这个样子的，我都没答应呢。”他似乎低估了白以辰的霸道程度。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白以辰撇撇嘴，有些不开心了，“再说我求偶仪式都做过了。”还撒了不少水呢。 “求偶仪式？”叶晓九有些奇怪，白以辰有做过这个东西吗？ “你居然真的不记得了？”白以辰一拍额头，简直想把当时的影像硬生生塞到叶晓九脑袋里，自己这么帅气的表演他家小九就这么给忘了？ 叶晓九无辜地点点头，试探着问道，“不然，你再给做一次？” 白以辰瞪了叶晓九许久，气呼呼地撇开头，“不做了，也不回公司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叶晓九走了两步，见白以辰真的没有跟上来，忍不住回头问道，“那我真走了啊？” 白以辰低着头，没说话。过了许久，周围没有一丝响动之后，他才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别走。” “笨死了，我一个人怎么走，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叶晓九双手抱臂，站在回廊底下，无奈地看着白以辰，最终还是气馁了，快步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走了。” 白以辰看着身边的人，内心忽然平静下来，“小九，我们一起回去。” “嗯。”叶晓九没有回头，但是却紧了紧两人互相拉着的手，“一起回去。” 不管到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起来，一起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