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不良高中教师,本着好玩的心态捡了一个看似可怜小狗的受伤男子,打算把他当成奴隶来奴役,不曾想日后这小狗兽性大发变成恶狼起来反扑。 ****** 受伤失忆的恶狼被暴力男捡到,听话体贴,恢复记忆后却发现对方是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男人,隐瞒仇恨最终强压之。 补充1:必须是剧情流. 补充2:这不是兽人文. 内容标签:强强 黑帮情仇 强取豪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晖,江夏元(黄拾) ┃ 配角:方超,丁行雨等 ┃ 其它:1V1,HE 01.捡到一只受伤的狗 这是个清冷的夏夜。 雨点打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周围越发显得安静。 黑暗的小巷子里,一个男人被人重重地捅了一刀。 刀尖从捅进他腹部,一抽出来便带出一片血,他白色的衬衫顿时殷红一片。 痛苦的闷哼一声,他疼痛之极,用手捂着腹部,可并不能阻止奔涌的鲜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颤巍巍的手伸到腰间拔枪,手上却没有力气,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手枪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绝望的枪支掉在水坑里甚至还激起一阵水花,仿佛在为他扼腕叹息。 几个蒙着脸的打手看见江公子如此狼狈的模样,发出低声的嘲笑—— 光陈组鼎鼎大名的江公子,原来不过如此…… ——江公子为人冷漠,处事果决,你也没想到今天会着了我们的道吧! 男人咳了几声,支撑不住身子,单膝跪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想要摸索地上的枪,打手们见状,连忙举起手里手腕粗的铁棍,狠狠朝男人身上打去,这是使出了全力了,他们希望能听到头颅爆裂的声音…… 上头给的命令是,让江公子死,不然就是把他弄残! 如果时间允许,也可以把他那张脸划花了,让他以后别在大小姐面前那么嚣张。 大小姐是个漂亮的人,可惜自己还没上过她呢,倒是有一帮人在私底下起哄。 男人只疼地嘶嘶的倒抽气,开始头晕目眩,这个死法还真是窝囊啊…… 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人除了陈五还有许多人……不过这位五爷却是最忌恨他的。 平日里需要曲意逢迎? 不,在黑帮里,哪有真正的朋友? 可他不想死…… 努力支撑着身子,双腿却开始摇晃——失血过多与疼痛迫使他倒了下去,脸紧紧地贴在冰冷而潮湿的地面。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四次绝望,是死亡的恐惧与怅然若失的交叉。 好累,如果闭上眼睛再睁开,天便亮了就好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几个蒙面男有点心慌,看见对方倒下,匆匆忙忙地捡了地上的枪支,很快就逃离了现场,周围还是一片寂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男人的血顺着细细的水流慢慢的流入了下水道…… 光陈市某间小酒馆内此时热闹非凡。 齐晖正敞开了肚皮喝酒,偶尔跟服务员调笑几声。 他是个高中教师,听起来很有文化素养的职业,而且他还长得很不错,自打他一走进这家酒馆,几个年轻的服务员小姐便时不时地偷瞄他几眼。 齐晖便会朝她们笑,把几个女孩子羞红了脸。 这是他第七份工作,找的都是私立中学的教师职位,纯属混口饭吃,谁叫自己当年读书不努力,他爸花了好大心思才给他买了个文凭,这下好了,自己毕业后在家里啃老,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一举把他轰了出来。 当齐晖提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时,齐老爷子还冲出来说:“你要是不能工作就饿死算了,别回来!” 齐晖的火爆脾气都是跟他爸学的,于是他冷哼哼的回道:“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回来”。 这份工作他刚干了半个月,由于教的是文科类班级,班里的女孩子很多,特别好管,齐晖乐得自在。 那些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某一天突然在满脸严肃,一本正经,还都是四五十岁的教师当中发现一张二十多岁的年轻面孔,不禁欣喜雀跃,更为重要的是,他还长得很帅! 于是齐晖每天都被围在女生堆中,接受学生的盘查。 多数女孩子喜欢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能不能接受师生恋。 他便笑着跟女学生们说:“勾引未成年人可是犯罪啊,小美女们,你们别害老师了。” 齐晖很英俊,这点自己从小就从别人的赞扬声中得知,于是他把自己的相貌作为把妹的资本,只要长相过得去通通来者不拒,初识的女人,总能被他的容貌骗着。日子久了才发现他的“劣根性”,不过那已是后话。 在床上被伺候的舒服了,有哪几个女人不喜欢? 他本来正享受这种生活呢,以为能长久干下去,好吧,校长突然兴致大发,把所有老师叫到这小酒馆来,说要开个迎新会,欢迎新老师齐晖。 齐晖正高高兴兴地喝酒,突然从其他桌子上走来一个胖子,盯着他看了好久,这才试探性地问: “你不是齐晖吧?” 齐晖回头,看见一个胖子,很肥,但是不认识。 “真是你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太意外了,你一点儿也没变。” 齐晖糊涂。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孙军啊,还记得吗?” 孙军,不怎么记得了,不过还是有点印象,齐晖很努力的调动了自己管辖回忆的脑细胞,是不是初中那个孙胖子? “孙胖子?”齐晖问。 “齐晖你可算记得我了,”孙胖子理所当然地过来坐下,顺手拿了就便喝,边喝边唠嗑,像遇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 “齐晖啊,你是不是长高了很多啊,样子倒是变化不大,大家都对你念念不忘呢。”胖子一喝酒就醉了,一醉就说胡话。 十几岁的齐晖在当时确实很出名,他在老家的城市出名了靠的是一双拿着砖头酒瓶,铁棍跟人干架的手。跟人打架手脚受伤是常有的事。 他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就跟着死党李建波和方超到当时恶名昭彰的市二中把他们老大给端了,让对方手脚打着石膏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后来,齐晖他们也因此被学校罚休学,他在家差点被他爸揍成筛子,他爸拿着带刺的藤条狠抽他半天,他硬是忍着没哼半声。 当年他是拉风的不良少年界的小头头。 不过很显然,当年的辉煌已经不在了,他如今只是个为生活奔波的上班族。 胖子明显醉了,话越来越多,齐晖觉得忒烦,抬手要把差点就挂在自己身上的孙胖子推开。 这个孙胖子,读初中的时候是同班,不过没什么交集,也亏得他能认得自己。 齐晖一生打人无数,不过当时的胖子很低调,入不了他的眼,也就没打过他,难怪他今时今日一点也不怕,还乐悠悠的凑过来了。 孙胖子又说:“哎呀,我们班很久没聚会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样,李建波和方超呢,你们还在一起混吗?” 齐晖灌了一口酒,胃里一阵翻涌。 李建波和方超他们,一毕业就跟自己散了,一个去继承家里的公司,一个去当警官了,都顺风顺水的,何来混一词?不过私底下还是有联系的,只是每次一聚会,一见到他们穿著名牌西装,自己一件寒酸的夹克,就别提有多怄气,想当年这三个死党,在众人眼中最为出名的明明是他齐晖。 孙胖子喋喋不休地继续说:“对了,还有那个,你还记得吗?” 齐晖不耐烦地问:“谁啊。”他夹了一口小菜,辣的差点流出泪来。 “就是那个整天跟鬼一样跟在你后头的人啊,头发留得长长的,把眼睛都遮住了的那个。” “没印象。” “就是那个——”孙胖子还不死心,“叫什么来着——叫夏元对吧,”胖子一拍大腿,“对了,就叫江夏元,幽灵江夏元。” 齐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江夏元他还记得,一个阴暗的男生,头发留得老长,既呆又闷,还跟自己混过一段时间,把自己当成神来崇拜,可后来发生了一点事,齐晖就跟他绝交了。 胖子看齐晖的反应知道他已经记起来了,便继续说:“齐晖你还记得对吧,你跟他怎么样了。”胖子打了个酒嗝。 “什么怎么样?”齐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个人了。 “就是——你知道我们当时是怎么说你和幽灵的吗?” 齐晖回过头看着胖子,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们说啊——”孙胖子看看四周,神秘的把脸凑过来,“我们一直讨论那幽灵把你的屁股伺候的好吗?” 齐晖猛地按住胖子的肩膀,像没听清似的,“你说什么?” 胖子以为齐晖没听清,便提高了音量,用小酒馆里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说啊,江夏元有没有把你屁股伺候舒服了——” 酒馆里的人都窃窃私语朝这边望过来。 他一说完,齐晖就把酒泼他身上了。 “我操——你发什么疯啊。”胖子也愣了,他同样暴怒,他一身名牌西服西裤,就这么叫啤酒给泼了。 “我操你麻痹。”齐晖等不及听胖子讲下一句,一手抡起手中的玻璃酒瓶,照着胖子头上华丽丽一击。只听得“啪”的一声,酒花四溅,胖子那比脸盆还大的脸上就流满了啤酒,以及一串红色的血花。 他摸摸脸上的血,一个趔趄往后倒了几步,碰的一身便倒在地板上,翻着白眼不省人事了。 我操,谁TM传的流言,见一个剁一个! 几个女人叫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她们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一个俊美的青年发了疯似的把一个胖子揍得头顶血流如注。 如果这是在拍电影,女主角该多享受男主角的霸气……只可惜这是发生在现实。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一个穿着西装打扮严肃额老头,在一旁跳脚,他还以为自己瞬间看错了,众人口耳相传,美貌温柔的齐晖老师,嘴里骂着脏话用一个酒瓶把一个男人给打晕菜了。 在此之前,校长还以为,这个叫齐晖的年轻人实力非凡,能把一群正处于叛逆期,青春期的小女生管教的如此听话,实在是师中龙凤。 “我在做什么?揍他一张乱吠的嘴,看他以后敢不敢乱说话。”齐晖顺了顺衣领,动作很潇洒,但是旁人却看得一阵心悸。 他又摸了摸裤兜,掏出烟盒,哎,烟又没了,这包才抽了几天?齐晖回过头朝老头晃了晃手里的烟盒,说道:“校长,借根烟。” 被唤作校长的老头脸都气成酱青色,他怒道:“我不抽烟!” 齐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世道还有男人不抽烟?他戏谑地看了老头一眼,笑道:“校长你还是不是男人啊,看你那张白净小脸蛋儿,你都快六十了吧,还把脸修得这么干净干嘛?” “你你你,你说什么?”我生龙活虎活到五十七,家中娇妻美如花,你一个小小的老师竟敢说我不是男人。 校长是真生气了,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被解雇了,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齐晖看看老头一脸认真的模样,恐怕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只好试探着问:“那个半个月的工资能不能给我结了?” “你才做了半个月,你觉得这点钱够这位先生付医疗费吗。”校长示意齐晖看看倒在地上的胖子,他早已不省人事,血都淌了一地。旁边的店员这才醒悟过来,颤颤巍巍的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齐晖看看胖子,再看看校长,啧了一声,捞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慢悠悠地走出了小酒馆,留下里面的人长嘘一口气,他们看了一场好戏,足以在邻里之间津津乐道好些时日了。 江夏元!我操!谁TM跟你有啥! 我操,谁TM当年把这个流言给放出去的! 齐晖嘴里叼着的烟抽尽了,用手指狠狠地把烟蒂摔在地上,泄愤地踩了踩。 不远处传来警笛声,齐晖想着是哪里又发生抢劫案了。 他掏着衣兜,发现不够钱搭车,只能走路回家,夜里很冻,还下着小雨,等他走到公寓前面两只脚都要冻成冰条了。 他把又点了根烟,摸着兜里的钥匙,夜里下着雨,门口的路灯有点坏了,能见度很低。 巷口的阴影处,有团黑色的东西动了动。 齐晖停下了要开门的手,眯着眼睛往那里看了看。 角落里又传来一声呻吟,很细微,像在强忍着什么。 齐晖听出了那是一个人,掏出手机把灯光打开,往那里一照。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可是衬衫已经被血水泡成红色了。 再看看脸,皱着眉眼睛紧闭,嘴唇发白面无血色,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 是黑道干架的幸存者? 是借了钱不还被放高利贷的砍了? 还是当了富婆的小白脸让人家丈夫派人打了? 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齐晖打开了楼梯口的们就要往里面走。 那个满脸痛苦的男人突然挣扎着开口,用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乞求道: “救救我……” 齐晖停了下来。 那男人又说了一句:“救救我……” 02.那是一头狂暴恶犬 齐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看见对方惨白的肤色,凌乱的刘海散落在额头上,穿着一件血衣,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男人伤得很重,如果放着不管不是被冻死就是失血过多而死,可是——这都与自己无关。 他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 但是,放着一个人就这样死去,死在公寓门口,估计第二天就会引来警察吧,他可不想看见房子被拉起黄色警戒条的样子,他还不想自己因为住在这里还要被搜房子,在电视采访中出现,一张俊脸打了马赛克。 齐晖想着,伸出手去把男人从地上拉起来。拉不起来,男人已经虚脱了。 啧,真麻烦,齐晖只得弯下腰去,把男人扛在肩上,很重,不过齐晖承受得起,就那样把他扛上了六楼。 到了楼上把他放在地上——不能放沙发,会弄脏的。沙发是刚买的,花的是他哥的钱,但总归是自己的家产。 齐晖把自己的夹克脱下来,肩膀部分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把男人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扒光了一起丢在垃圾桶里,把房间里的灯全都打开,再把空调调到30°C高温。 暖呼呼的热风把齐晖脸上的水珠也吹干了,他站在那里,伸展了一下手脚,俯身去查看男人的伤口。 腹部两条很长的口子,意外的不深,没有致命伤,这几个拿刀的人水平实在很菜,如果是他齐晖,一定直接把他的胃和肺部捅穿,到时候对方身体里都漏了气,心脏还砰砰砰的跳着,该有多痛苦。 头上估计是被棍子砸破了,不停地流血,看来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虚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齐晖以前常常受伤,被刀子捅过很多次,止血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个事,他想起小时候被自己爸爸揍,鼻血流的都能装几个桶了。 他到橱柜里找到绷带和药水,小心的给男人处理伤口。 说是小心也没有多顾及,明明是流着血的伤口,用手拿着棉布就捂上去止血了,他手下的男人痛的直冒冷汗。 齐晖看也不看,继续忙自己的。 这个男人的身材很好,全身都很结实,腰腹上都是肌肉,肩宽腰细,连同样身为男人的齐晖都忍不住要嫉妒。 再看看这个男人的脸,虽然痛苦的抿着唇,在齐晖帮他擦洗伤口的时候痛苦的哼哼,但是仍可以看出是很 俊俏的一张脸,很阳刚,皮肤却偏白皙,是一个很奇妙的组合,倒像是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专门被人服侍的贵公子,就好像—— 好像第八街区的站街男,俗称牛郎。 市里有条知名的第八街区,鱼龙混杂的开着各式各样的店,卖肉的生意做的却是最红火的。 几乎就是在那一刻,齐晖就断定了这是个乱把妹把到黑道大哥女人的牛郎,最后被捅了,这也算是自作自受。 关键是这样的伤者,把他送医院去还得自己帮忙付医药费,反正死不了,留他住一夜明日请他滚蛋。 齐晖快速帮他包扎好,看着他流了满脸虚汗,好心的拿了块毛巾给他擦脸,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都快成耶稣基督了,这辈子哪有这么伺候过人啊,是看这男人可怜才帮忙的,这其实不符合他不管闲事的作风。 擦完脸再用一条被单把他裹起来扔到沙发上,男人痛苦的哼了哼,齐晖正觉得抱歉呢,想了想,觉得让他蜷缩着身子似乎不太好,于是又把他扛起来,带进房间,扔到床上。 男子碰着了床,似乎有些舒坦了,一直拧着的眉头有点放松,齐晖也不管他,自己拿了条干净的长裤,走进浴室泡澡去了。 他洗的很舒服,今日的不快一扫而空,至于工作,明天再想吧,先睡觉,又觉得身体里有股燥热,才想起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碰过女人了,忙着工作忙着挣钱。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爬上床,懒得擦干,一下子倒在床上,他旁边躺着那个受伤的男人,呼吸急促,眉头紧皱,是疼痛使他睡不安稳,还是他在做着一个痛苦的梦?。 齐晖不知道躺了多久,觉得周身发热,他伸手去摸空调的遥控器,却发现手脚施展不开,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似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一看,天还没大亮,估计是早上五六点钟,淡淡地阳光正透过浅色的窗帘照设进来投射在淡蓝色的床铺上。 身上怎么这么重,齐晖纳闷,他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挂着一个人。 正是昨晚那个男人,紧紧地把齐晖的身体抱着,让他不能动弹。 身上那源源不断的热度也来自于男人偏高的体温。 “我操,你TM抱着我干嘛。”齐晖呆过片刻之后随即怒吼,作死,一个美好的清晨就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毁了,他的梦想天堂是被女人簇拥着醒来,这男人是睡傻了吗。 这肌肉与肌肉间的触感,非常陌生,齐晖觉得有点恶心,用力地掰开男人紧紧抱着的双手,几乎用尽所有力气。 那抱着他的男人似乎被齐晖的叫喊吵醒了,这才缓缓的抬起眼皮,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抬头看着齐晖,露出一个笑脸用低沉又柔和的声音说道:“早安,睡得好吗?” 他虽然是在笑着,眼神里却很严肃,眉头舒展不开,像在强忍着什么。 齐晖刚想回答,他突然发现被子底下有点异样,自己的大腿,正被一个温热而又硬邦邦的东西顶着—— 同为男人的齐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那男人的那玩意儿——他无法想象有这么一天,会被一个同性用下面的器官顶住大腿,仅仅是大腿,齐晖全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把男人推开,骂骂咧咧的从被窝里弹起来,大骂: “你麻痹作死啊,一大早勃个什么劲儿。”他也经常这样,可这男人千不该万不该抱着自己就起反应了。 床上的男人这才用手揉揉眼睛,有点怔怔的看了齐晖一眼,一双清凉的眼睛湿润的,表情突然由笑转到冷冽,他说:“我下面难受。” 齐晖有点傻眼,他知道对方下面难受,成万上亿条小生命正在你的器官里蠢蠢欲动呢,能不难受吗?他没办法,只能将大手往浴室一指:“去浴室自己撸啊混球,你麻痹难不成想射我被子里。” 男人眼睛更湿润了,带着一股色气,他一副难受劲,脸上却是强忍着的表情,他说:“我肚子不舒服。” 齐晖不得不把眼神移到男人身上,这才注意到男人浑身赤条条的坐在他床上,腰腹上缠着绷带,有些都渗出血来了。 那一刻齐晖有点佩服这个男人。 他一直以为烂醉如泥的男人和身受重创的男人即使有十个四仰八叉光条条的妞儿躺在他们跟前也不可能会有反应了,可这男人,昨天才被捅了几刀,今天竟然还能性致勃勃。 有点不可思议,有点羡慕,齐晖才知道,原来干牛郎这行业的要的就是这种体格。 “我头疼——”男人又说了一句,眼睛湿润润的好像笼罩了一层冲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在这里,只觉得头疼,不能想事情。 齐晖在心里骂了声法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在一大早看着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己的床上做出色气满满的样子,他眼看着自己干净的床单,被男人的下面不停地磨蹭磨蹭,他还看见男人那里冒出湿润的津液,黏着在自己的被单上。 那可是上周才洗过的啊,还要睡足三个月的床单啊,你拿来擦你肮脏的体液?齐晖整个脸都黑了,他很快就飞扑到床上,一下子抓住男人的手,把他从卧室拽到了浴室,并把他推到浴缸里,大喊: “你就在这里慢慢撸,撸到都干了为止不准给本大爷出现,不然爷把你切了。” 男人疑惑的看着齐晖,发觉对方张着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自己,这个一起床就发脾气的青年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躺在自己身边,头很痛,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男人低下头去,两扇睫毛扑扇扑扇的,自己抬起左手,当着齐晖的面,上下套弄了起来,强忍住的呜咽声从嘴角漏出来。 “操——”随着齐晖这一声爆喝,浴室门彭的一声就关上了,左右邻居都被惊醒了。 等到男人终于解放之后,齐晖家的客厅成了临时拷问室。 “姓名?” 男人摇头。 “工作?” 男人摇头。 “住址?” 男人摇头。 齐晖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挺操蛋的事情,这倒霉男人好像是失忆了。 眼前的男人,穿上了齐晖的衣服裤子,他们身高差不多,可是男人的体格明显要比齐晖强壮,他穿着齐晖的衣服甚至比齐晖自己穿着还好看,有种杂志模特的感觉,这点让齐晖觉得极为不爽,此时的男人正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一副漠然的表情。 齐晖又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绷带,暗自思忖着是打到哪条神经回路了吗。没想到现实中也有这种失忆的戏码,太狗血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他娘看的电视剧才会有的戏码呢。 他又盯着这男人看了很久,确定对方不是在跟他玩低等游戏,开弱智玩笑。 “喂,你过来。”齐晖朝男子比了个过来的手势,那男人立马从地上起来,走到沙发跟前,整个人朝齐晖身上压了下去,齐晖措手不及,眼睛都要瞪瞎了。 “我操,你抱老子干啥,你麻痹能不能给我站好。”齐晖怒吼,只可惜男人力气实在是大,用两只手臂把齐晖环抱着压在沙发上。 齐晖没法挣脱,一怒之下握紧拳头,朝男人肚子上的伤口狠狠地砸下去,齐晖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般人被打倒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更别说这才挨了刀子不久的男人,痛的一阵龇牙咧嘴,猛地就把齐晖放开了,自己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撑着茶几不停地喘气。 疼,真疼,眼前这让自己有着莫名好感的年轻男子毫不客气的就给自己来了一拳,肠子都要疼的打结了。 男人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连自己叫什么也忘了。 还没来得及头疼思考过去,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躺在自己旁边的俊朗的齐晖,齐晖长得特别好看,是他最喜欢的那类型,他当下就觉得,这个人肯定跟自己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不然不会同床共枕,最重要的是自己身受重伤,可是一碰到齐晖就硬了,好像是身理使然,眼前这个叫齐晖的男人让他欲火焚身,想要让对方帮自己消火,却被揍了。 而且揍得很狠。 他满怀的不理解,于是询问的望着齐晖。 齐晖说:“你死不了吧,死不了就走吧,看着烦。” 男人说:“我不知道要去哪。” 男人表示不想走,齐晖坐在沙发上整整呆了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前齐晖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好像捡了个失忆的变态男,要怎么解决他?把他扔到门口吧,还是扔到更远的地方防止他跑回来。 但是思路转了十五分钟之后,齐晖想起了以前遇见过的一个床友,那女人脚踩七条船,还混得风生水起的,手底下养了好几条乖巧听话的男人。 他心想,女人可以养几只狗,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个男人惹了不小的麻烦被揍的差点失血过多而死,醒来还失忆了,关键是他好像挺傻的。 齐晖就喜欢别人对他低眉顺耳的,虽然这是个男人,打发他做点事情还是挺好的。 接飞镖接球一类的就算了,光是有一个相貌出众的男人来当自己的奴隶,想想就觉得特别开心。他甚至设想到他们两人出门,这男人跟在他身后给他提东西当衣架的情形,想着想着竟然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突然发出一阵邪笑,看着对方直挺的鼻子,直黑的眉毛,坚毅的下巴线条,总有一股要过去使劲揉摸,把这人折腾到哭出来的冲动,隔了很久他才问:“你认识我吗?” 齐晖赶紧笑嘻嘻的回道:“当然认识,我们两个特别熟。” 男人很惊喜,他的头一直在痛,一直理不清思绪,他忙问:“我叫什么?” “嗯——”齐晖想了想,抬起头,看见墙壁上的挂历,刚好是10号,而这男人又是捡来的,于是他做出一张严肃的脸来,说道:“你叫阿拾。” 男人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就接受了这个名字。他又问: “你是我的什么人?” 齐晖脑袋瓜子又加快马力转了一遍,突然他身上某个邪恶的开关启动了,他看着男人很久,才发出嘿嘿几声干笑,然后才慢慢地说道: “你说过要当我的奴隶,所以一直穷追猛打,不过——本大爷一直都没答应。”恶趣味,纯粹是恶趣味。 “这么说我是你男朋友吗?”男人竟然毫无怀疑地做出这惊人的推理。 “操——本大爷没答应,是你在穷追猛打。”齐晖气急败坏地吼,“不对,没有这回事,你就是个普通朋友,懂了吗?” “我知道了,我会对你好的。” “你当然要对我好,你还说过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当牛做马,知道了吗。”齐晖得意洋洋,心情舒畅。 “知道了。”男人又往齐晖那边靠过去,一下子又把齐晖压在沙发里,开始解齐晖的皮带,手里忙活着,嘴里还一边说:“我会让你舒服的——” “什么?不——你干嘛?”齐晖懵了,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吧,这个时候阿拾不是应该在他前面跪舔说着“主人万福”之类的话吗? 可这家伙越来越过分,开始往他身上摸。 齐晖傻眼了,心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一拳头就往男人下巴打去,把他揍翻在地上。 他心目中的奴隶定义可不包括性奴隶。 03.他是一个贤夫良父 齐晖的确是做错了什么。 当一大早醒来,身上就挂着一个男人的时候。 齐晖心想,几天前他一定秀逗了。 没搞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自鸣得意地收养了一直小狗,他还想着这小狗能有多听话给自己做奴隶任劳任怨跑东跑西呢,可这根本不是一只温顺的狗,而是一只恶犬,一只总想把他扑倒的恶犬。 这只恶犬,姓名黄拾,年龄23,学历普通专科职校,家庭背景常年在外打工,家人不详。 以上是齐晖给黄拾设定的背景,他正一边说一边心虚呢,没想到这个黄拾还真的相信了。 齐晖以为,失忆的人连脑瓜子也不灵通了。 黄拾每天早上都是被齐晖给揍醒的,源于他半夜里都会从沙发上偷溜到卧室,钻进齐晖的被窝抱着他睡觉。 齐晖一睡着就跟死猪一样,火烧到腿毛上了也不知道,每次睡觉黄拾都壮着胆子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齐晖第二天醒来一点都没有察觉。 黄拾有时候会舔齐晖,从眉毛到鼻尖,接着给他解开衣服,从胸口一直舔到下面,每当这时候,齐晖睡得正酣畅呢,憋屈的黄拾就横跨在齐晖胸前,对着他的脸自己做,有几次还不小心射了齐晖一脸。 黄拾觉得自己失忆前肯定很爱齐晖,不然不会这么执着,千方百计想要爬上他的床,可是齐晖根本就是个暴脾气,两个人一打照面就会动手,而且打得还不轻。 齐晖正在跟周公下棋呢,梦里他骑着小黄拾奔跑在公路上,路人驻足围观,好不畅快。第二天醒来齐晖总感觉自己头发有点黏腻,又不知道为什么,只当自己好几天没洗头了,积了不少油垢。 后来齐晖是在是受不了半夜跑进卧室的黄拾,在特意去做了一把锁,把从来不锁门的卧室给锁上了,他以为世界清静了,岂料某个夜里,他靠在床头刚玩完一局游戏,卧室的门便传来“碰碰”几声巨响,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那扇门就应声倒下,门外的黄拾,双手握成拳头,右手还在滴着血呢。 那天夜里,齐晖把黄拾的脸都打成淤青的,黄拾还手,却不敢把自己喜欢的齐晖的脸蛋儿弄伤,两只手一起上,就把齐晖的右手给卸了。 齐晖躺着倒抽凉气,骂了一夜的娘。 明天就把你赶出去,他心里愤愤的想。 齐晖的卧室就没有门了,黄拾就不再睡沙发了,他半求半光明正大的钻进齐晖的被窝里,齐晖一抬脚就把他踹了下来。 “干——黄拾你要再敢上来本大爷就把你从六楼扔下去。” “我冷。”黄拾不依不挠,边说便脱掉上衣。 “大夏天的你冷个屁啊,别逼爷我动手。”齐晖骂都骂出一身汗了,你黄拾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冷,你绝对是个变态,好在我是个男人,你也不能对我怎样。 “我肚子疼。”黄拾撩起衣服,指指腰上的伤疤,已经结痂了。 他自己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个伤口的由来,但是齐晖告诉他那是被抢劫犯给捅的。取了钱走出银行的他,一出门就被两个抢劫犯盯上了,被尾随到一个巷子里,抢劫犯要求黄拾交出钱,但他誓死不从,于是在搏斗中被捅了好几刀,头部也受到重创,暂时忘了一些事。 更为重要的事,齐晖告诉他,那些钱是他帮齐晖取的,足足有十万块,是齐晖省吃俭用很久才省下来的娶媳妇钱,就这么给弄丢了,齐晖还有几年不能娶媳妇儿了。 他对于齐晖不能娶媳妇表示很欣喜,但齐晖告诉他,他不得不以苦力来偿还这笔债务。 他知道自己失忆前一直对齐晖穷追猛打,于是决定继续坚持下去,直到对方同意为止。 齐晖看了看黄拾腰上的伤口,还是很深的疤痕,可眼前这小子龙精虎猛,蒙谁呢。 他看了看黄拾略带询问的眼神,啧了一声,靠在床头,继续刷开网页。今天早上去吃早茶,把信用卡一刷他就有点肝疼,里面只剩两千块了,要是平时这点钱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现在却得省吃俭用。如果再不找工作,再过一段时间真得要带着这个扑街的黄拾一起睡天桥底下了。 如果把黄拾扔了他一定会饿死,齐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设想,不然就是被打残,最严重的是直接打死。 齐晖虽然不是好人,但总归不是坏人。 刷开招聘网找工作,齐晖除了哄女孩子其他的都做得半斤八两,如果能找个女子学校就挺不错,只可惜现代社会竟然这么有性别融合观,连个女校都不舍得办,刷了好几页才选了几间学校,用笔记本记了下来。 黄拾一直站在床边看着对他不理不睬的齐晖。 虽然齐晖说了之前自己对他穷追猛打,但摆明他对自己没有一点儿兴趣,自己过去跟他亲密互动的时候,他也是真的生气。 刚才把他从床上踹下了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脚正踹在心窝上,那里估计已经淤青了,黄拾偷偷用手揉着,痛苦的咧了咧嘴。 他本可以直接扑到床上把齐晖肆意乱来,到时候两个人肯定还是会大打出手,搞得天翻地覆,于是他只好忍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越来越严肃。 不一会儿床上的齐晖就开始犯困,他把电脑往床头桌一放,盖了被子就躺下去睡觉。 黄拾站在那里很久,直到时针指向数字1,凌晨1点钟,他才悄悄爬上床去,叫了一声“齐晖?”对方没有答应,他这才钻进被窝里,把齐晖揽在自己怀里,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安静的睡着了。 齐晖忙着找工作,黄拾在家里做好饭等他回来。 这是最让齐晖惊喜的地方,这个看起来壮的跟黑社会打手一样强壮的男人,竟然穿着围裙在自家厨房里煮饭,而且做出来的味道都不错。 这也是齐晖舍不得扔掉黄拾的原因之一,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有一段时间吃快餐,把小肚腩都吃出来了,不得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早上都去跑步,才把自己引以为傲的腹肌给锻炼回来了。 黄拾正在厨房切菜。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力道绝不亚于自己。 是齐晖忘了带钥匙了吗,他脱了围裙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人就冲了进来,手往黄拾脖子上一搭就把他推到墙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呢,一个庞然大物便压在自己胸前。 黄拾瞬间反应过来,用手把对方手腕抓住,反扣在背上。 一个女高音骤然而起“啊——”她手腕差点脱臼了。 黄拾定睛一看,一个女人,很胖的一个女人,正以奇怪的姿势被自己束缚在胸前。他他赶紧把手松开。 女人起先一直在骂:“作死啊,要死啦,你敢打女人,齐晖你不得好死——”等她注意到眼前的人不是齐晖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 这个男人比齐晖还要阳刚,眼神更为清澈,不像齐晖那双眼睛,带着戏谑和玩世不恭,再摸摸这身上的肌肉,手感真好,比自己家里那个死鬼好太多了。这是个什么人?闯空门的小偷吗?还有这么帅的小偷吗? 齐晖你被偸就被偷了吧,算你活该。 黄拾看着怀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一副娇羞模样的女人,忍不住问道:“你找谁?” 女人听见他的声音,浑身一震,有点低沉却又很柔和,像不像十五年前追过自己的隔壁班的班草,这真是 陈年往事都给勾回来了。 她趴在黄拾身上不肯离开,黄拾手一抬,就把她推开了,眼睛先下打量着这女人。 齐晖的同事? 朋友? 前女友? 哼,什么品位。 正在这时候,门又哐当一声被踢开,拿着公文包的齐晖一进门便看见房东太太靠在他家狗奴才的身上,挤在玄关。 两人也顺着开门声,眼睛齐刷刷额转向门口。 “黄拾你搞什么?”齐晖问,他没想到这男人品味独特,有夫之妇也喜欢。 “齐晖你怎么才回来,我说了要等你吃饭。”黄拾瞟了他一眼,严肃的问。 齐晖一听这话就把公文包砸他头上,理都不理就自己进了客厅,解开领带点了根烟,打开电视机,翘着二郎腿看起电视来。他还巴不得出去鬼混呢,可是如果自己出去鬼混钱从哪捡,吃什么啊,这傻逼! 他还没看够半分钟,房东太太的尖利叫声就传过来: “齐晖——你见到我还敢无视,快把这个月的还有上个月的房租给我交齐了——” 齐晖家的客厅,齐晖和黄拾两人正站在房东太太面前听她训话。 齐晖嘴里叼着烟,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黄拾靠在墙上,翻阅着手里的杂志。 房东太太坐在沙发里整个身子陷进去一大半,把沙发压得都变了形,她指着齐晖,厉声说道:“你欠的房租什么时候还,不还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她又指向黄拾,黄拾朝她笑笑,房东太太的心就化了。 她说:“小哥你过来这里坐下。”她挪了挪屁股,给黄拾让出一个位置。 “小哥你叫什么?” “黄拾。” 黄石?“哎呀名字真好听。” “你是过来这窜门的?” “我就住这。”黄拾朝房东太太笑了笑,她呵呵的乐了,大脸盘子上挤出笑脸,回头恶狠狠的朝齐晖说道:“待会儿下楼跟我解释。”没经过屋主允许,私自拼房,齐晖你好大胆子。 齐晖吸了口烟,漫不经心的回道:“好——” 房东太太继续转向黄拾,这男人越看越像她初恋情人,真喜欢,“你跟这齐混,不,齐晖是朋友吗?” “他是我男人。”黄拾毫不犹豫地说。 齐晖一听就弹了起来,一把将手里的烟头扔过来,黄拾接住,捻灭了。 “你再敢说混话就给我滚出去,不然就来干一架,谁输了听谁的。” 黄拾睥睨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打不过我的。” “谁TM打不过你啊,你这只狗。”齐晖一边挽袖子一边走过来,他的怒气全被勾上来了,自从上次揍完那孙胖子,很久没让人见血了。 黄拾也站起来,转了转手腕。 房东太太一下子傻待在一边,她还没理清这思绪,眼前两个男人就打起来了,齐晖把黄拾按在墙上,大吼道:“你服不服,服不服。” 黄拾一下子就把齐晖的胳膊抓住,用力把他往后推,两个人倒在地上,黄拾把齐晖的头紧紧按在地板上,冷冷的笑,“这下呢,你服吗?” “我操——”齐晖手脚并用,一直朝黄拾的软肋打,你黄拾麻痹的修复能力怎么这么强,肚子上的伤口都好透了吗。“我命令你给我滚出去,立马滚。” “我不要。” “谁TM说了算啊!这是我家!。” 房东太太简直震惊了,几分钟前她心目中文质彬彬略带冷酷气质的黄拾,现在像只发了疯的恶犬,和同样像疯子一样的齐晖,两个人扭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这黄拾,打起人来也这么帅气,跟她初恋男友实在是太相像了。 可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再感叹下去,她的房子就要毁了。于是房东太太用了她最高分贝吼叫出来:“都给我住手——” 齐晖跟黄拾打得不可开交,回头怔怔的看着房东太太。 女主人以她绝对的权势命令道:“齐晖,我看在黄拾小哥的面子上给你宽限几天,下个月把房租都给我交齐了,还有——”她顿了顿,“我看这小哥长得老实,你可别欺负他,要不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我把这房子给小哥住。” 齐晖看着房东太太义愤填膺的模样,心想,谁才是付房租的啊,你这老女人,花痴也得挑对象。 再说这恶犬哪里长得老实,浑身上下一副色气十足的样子。 房东太太交代完事情就走了,临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齐晖一眼,还笑眯眯地让黄拾有空下去喝茶。 隔天,房东太太给他们送来一篮子蔬菜。 齐晖问黄拾:“你什么时候滚。” 黄拾说:“我不走。” 齐晖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没、时、间、没、闲、钱、养、你、这、狗!” 黄拾一把把齐晖推倒,“没事,我会养你的。” “我操!!” 后来齐晖问:黄拾,你就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吗? 黄拾的头开始疼,他脑海中有个影像,一直模模糊糊。 他也常做梦,梦中有刀枪棍棒,还有一个被锁在一个狭窄地方的少年,浑身是血,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惊醒,醒来后,脑海里还是那双绝望的眼睛。 那个流血的少年,一直喊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就是“齐晖”。 04.狗狗的生活标的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蓬头垢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人锁在一间狭窄的房子里,房间里没有窗户,到处黑蒙蒙一片。 几缕光线透过门缝投设进来,在泥地上映上了一块光斑,那一小块地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了。 那是男孩的血,他头上被砸了一个口子,正在不停地往外流血,好痛好痛,可是出不去了,好怕啊,好恨——你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这里,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他只好举起无力的手,用手指拼命的抓挠着那扇木制的门,一下,两下,指甲都断了,十根手指鲜血淋漓。 “齐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齐晖——” 黄拾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心有余悸的起身,全身被冷汗湿透。 这个梦境太可怕了,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同样的梦境,同样满脸鲜血不停哭泣的少年,嘴里都喊着“齐晖”。 那是谁?黄拾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他努力想要抓住梦境中的一点线索,可是除了黑暗与鲜血,他什么也看不到,自己到底是谁,齐晖又是他什么人。 他一回头,看着在他旁边睡得正熟的齐晖,忍不住贴上去把他抱住。 那是仅有的安全感,仅存的未曾失去的感觉。 齐晖坐在候客厅里,胃部一阵绞痛。 不是吃错东西了,是被气的。 一切源于自己以为捡到了一只小狗,可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一夜之间变成一只皮笑肉不笑的恶犬。 今天早上他一觉醒来,黄拾又抱着他,齐晖二话没说就把闹钟磕他头上了,直到他喊着疼放开,齐晖才慢悠悠的起床,刷牙洗脸打领带。 那只恶犬在自己换衣服的时候一只盯着自己的光溜溜的背看,齐晖本来可以过去把他眼睛戳瞎,可是这样闹几个来回面试就该迟到了。 昨天去的那所私立高中竟然叫他教物理,他连重力加速度的概念都搞不全呢,莫不是要去误人子弟。 过了一小会儿,前面的面试者都被叫进去了,齐晖开始端正态度等待面试。 这是一所私立高中,对面试者的要求也不高,普通本科学校毕业,有教师资格证,最好是相貌端正。 对于文凭齐晖有点心虚,可对于相貌要求他有着绝对的自信,为了这次面试他还特地穿了一套西装——那是第一次工作时他哥给他买的。 大哥比他出色,这其实也是造成他混日子的原因之一。幼年时的齐晖觉得,齐家有个齐鸣就足够了,他哥什么都会,根本犯不着他来忧心忡忡。他甚至还想过,就这么啃老也不错,反正大哥有钱,被老爸赶出来还能去大哥那里混吃喝。 后来呢,大哥就结婚了,还有了俩小孩,每次齐晖一过去就得帮忙换尿片,久而久之,他一看见小孩子头就大。 再后来他就不去大哥家了,又被他爸赶了出来,不得以自力更生,尽管再不愿意,都是要去工作的,以前还可以靠着欺负别人搜刮点钱财,现在他要是敢出去街上拦个学生要钱,半分钟就会被拉进局子去了。 轮到他面试了,他首先回答了几个很场面话的问题,比如“为了什么而当老师?”“对这一职业有什么看法”,这些答案都是背的,哪里要动脑筋,再加上自己的吹水能力,说的天花乱坠,不时有几个面试官表示满意的点头,还有那个四十多岁的女年级主任,更是对齐晖的外在条件十分满意。 果然不出所料被录用了。走出学校大门,齐晖伸了伸懒腰。 有几个女学生从他旁边走过,低声地议论着。 “快看那个帅哥,是我们学校的新老师吗。” “啊啊,真的吗,太好了,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齐晖听得心情很愉悦。 他想女孩子就是好,声音软绵绵的,身体也是软绵绵的,生气了只会撅嘴生闷气,顶多让她打你几下,又不疼。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突然从旁边走过来跟齐晖搭话。 “你好,请问是齐晖老师吧。”这个男人三十岁上下,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看起来就是个中学的老师模样。 “啊,你好。”齐晖打了哈欠,选择性忽略了男人伸出的手。他手上站着一点油污,估计是吃午饭的时候留下的,竟然没有擦干净,齐晖不想跟他握手。 男人也不尴尬,笑着把手收回来,自我介绍道:“我是二年级的化学老师,我叫陈东斌,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齐晖心想,如果你是美女也就算了,一个大男人还过来搭话,烦死了。但他还是笑着回道:“哦,是吗,那以后请陈老师多多帮忙。” “你要走了吗,不如我送你一趟。” “不用了不用了,我女朋友等着呢。”齐晖扯道。 “你有女朋友?”男人有点惊讶,随即有点失望。 “看起来不像吗?”齐晖开始不耐烦,这男人怎么婆婆妈妈。 “不不,没有的事,只是有点意外。” 齐晖心想,真不得了,第一次见面就跟自己胡扯的男人还对自己有女朋友感到意外。看来真是得找个女人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痒痒的,最近忙着找工作,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碰过女人了,不如去一趟酒吧。 就这么想着,也不理会身边的陈东斌在说什么,齐晖自顾自的走了。 陈东斌在后面“齐老师齐老师”的叫着他理都没理。 他看着天还没黑,去酒吧喝酒有点奇怪,打了车到第八街区去。 到了那边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齐晖一下车就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围过来,穿着都很火辣。 那些都是出来玩儿的女人,也有一些女高中生,她们要找的通常都是开着豪车过来的男人,十个有九个不是秃顶就是大腹便便,当然也有像齐晖这样的,长得帅但是不多金,仅当业余消遣。 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女人很快就攀上了齐晖的肩膀,两人心领神会的对上眼了,齐晖一把搂过她的腰,抬手叫了一辆的士。 他们一上车就开亲,司机大哥有好几次从后视镜不小心瞟到,激动得脸红心跳。 齐晖的嘴唇被啃的生疼,趁着呼吸的空档给司机指了个地址。 到了公寓前面,齐晖告诉女人自己的房间,自己在那里掏钱包付车资。 女人一件V领的小背心,小短裙,手里拎着包一甩一甩的就爬上了六楼,她心里抱怨着这男人住的什么鬼地方,要不是长得还可以,谁愿意跟过来。 六楼右手边第三间,拿着齐晖给的钥匙刚想开门,钥匙还没插进钥匙孔呢,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你回来——”黄拾在里面,刚说了一半,发现门外是个不认识的人,一个性感火辣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女人的心思可和他不一样。 这门一打开,她就看见了一个特男人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头发理得很清爽,明明只穿着普通的T恤运动裤,好身材却是藏不住的,看看他胸前的肌肉——女人手一伸就摸了上去,黄拾一怔,把她的手按住了。 “哎呀你也是住这里吗?”女人很高兴的样子。 “你找齐晖吗,他不在。” “不,我刚跟着他过来的,本来想跟他玩一玩,不过看到你我就改变主意了。”女人看见自己的手被按住,忍不住 ,用力地在黄拾胸前按了一下。“要不我们两个来玩。” 黄拾疑惑了三秒,然后就明白了,他心里忍不住抽了一下,想发脾气,但表面上还是笑着说:“好啊,要进来吗?”他把门口让开,正要请女人进去,楼梯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齐晖兴致勃勃的上楼来了,他一开始看见小妞儿和黄拾站在门口,还有点疑惑,不过仅有数秒时间,他便笑嘻嘻地过去搂小妞的腰。 女人抬手把他的手拍掉,扭过头来露出一个“不好意思我在忙”的微笑,一边搭上黄拾,挤到他胸前,对着齐晖说:“抱歉咯,我改变主意了,我有约了。” 黄拾顺着女人的目光对上齐晖的眼神,发现对方呆滞了足有半分钟,而后才反应过来,然后一把拽过女人,对着黄拾说:“黄拾你撬我墙角?” “我没有。” “你跟我玩儿真的?”齐晖不是多喜欢这妞儿的姿色,只是这样轻易便被抢走了女人,面子挂不住了。 “我不跟你玩,是你在外面乱玩。”黄拾可比他冷静多了,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玩儿女人还用你管?”齐晖怒了,他的缺点就是脾气火爆,开讲三句就能爆粗。 “我不许你在外面乱玩。”黄拾把攀附在身上的女人推开,一把揪起齐晖的衣领。 “你麻痹是我什么人啊混账。”齐晖一串钥匙丢在黄拾的脸上,在面颊刮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女人有点吃惊,她眼见着两个帅哥为了自己吵起来了,看情势就要开打了,连忙劝架道:“你们不要吵了——” 齐晖吼道:“你闭嘴。” 女人吓了一跳,身子缩了回去。 黄拾转过身去对女人说:“你先下楼去,我等会儿下去找你。”说完还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把女人一颗心笑得飘飘然的,朝黄拾点点头,又避开暴怒的齐晖,一蹦一跳的下楼去了。 等到女人的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楼梯口后,黄拾才回过头来,盯着齐晖看了好久。 齐晖一只手扬起来就着黄拾的脸就要扇下去,被对方抓在空中怎么也挣不开。 烦躁,真是太烦躁了,如果自己力气再大那么一点就可以把这蠢狗踢下楼梯去了。 黄拾看见齐晖生气了,赶忙松开了手,凑过去把齐晖抱紧了,齐晖用手狠狠一推,恶心道:“狗黄拾你别TM恶心。” 黄拾也不生气,只是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那女人。” “谁TM告诉你我喜欢她?”齐晖没好气的推开黄拾,走进屋子,边走边脱鞋,鞋袜甩的到处都是。 “你不喜欢她吗,真的?”黄拾低沉的脸上突然有了细微的表情,像是高兴。 “让给你好了,赶紧滚下楼去见她吧。”混账,又扫了自己的兴,难道今天又得自己弄出来吗,又不是十几岁的高中生,为什么要被整的不得不禁欲? “我不下去。”黄拾跟着齐晖进了屋子,抬脚把齐晖乱扔的鞋子踢到墙角,走到齐晖身后抱住他,“那女人没有你好。” 神经病,神经病,齐晖都懒得动弹了,这家伙实在是太难搞了,还是省点力气吧。 他用力掰开黄拾的手指,“你让开,我去浴室。” “去浴室干嘛,先吃饭。” “吃个妈蛋,我上火了。”齐晖骂骂咧咧,把领带扯开,西服一下子丢在沙发上,光着脚往浴室走。 黄拾看见了他裤子支起来的帐篷,手伸了过去,被齐晖打开,对方说:“给你三秒,现在立刻马上从本大爷面前消失。” 黄拾一个冷哼,伸手迎面就把齐晖搂住了,一直往后推,直到把他推到墙上紧紧压着,这才戏谑的笑道:“我要是不消失你想拿我怎样。” “你怎么这么烦!”齐晖心里窜着一股热火,实在没耐心和这恶犬吵架。 “我帮你吧。”黄拾说着用身体压着齐晖,右手摸到齐晖下面,轻轻的按了下去。 “你找死。”齐晖虽然有点吃惊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抡起拳头就往黄拾脸上打,把对方打了一个趔趄,黄拾被打到一边,嘴角渗出了一点血丝,他用舌头顶顶被脸颊,好痛。 他想要齐晖,这是本能冲动。 他忘了过去所有事,可他觉得自己以前一定很爱他,不然不会第一眼就对他动心,以致于自己现在真的有点像只狗在齐晖身边摇尾乞怜,可对方连看也不看。 现在的齐晖在他眼里,傲慢暴力,可因为忍耐欲火所表现出来的狂躁同样让他着迷,他不止一次想要把这个骄傲的人狠狠地压在身下蹂躏,把他弄坏了,哭着喊着求他放过自己。 齐晖看着黄拾嘴角流血,这才解气的哼哼,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放水。想了想觉得不放心,转身把浴室的门也锁了。 脱衣解裤,跳进浴缸里。 黄拾一直站在客厅那里,看着浴室紧闭的门,他可以听见里面的水声,想着齐晖在里面光着身子的模样,忍得内伤,嘴角的血还没干透,他用舌头把它舔尽了。 他站了三分钟左右,突然直起身子朝着浴室走过去,抬起脚就往门上踹。 齐晖正在里面亢哧亢哧的自己折腾着呢,突然听见哐当一声,整个浴室的门就被踹开了,黄拾站在那里满眼通红,像头发怒的狮子。 齐晖当时第一个念头是:糟了。 果不其然,黄拾很快就朝自己走来,把浴缸里迷迷糊糊的齐晖按在墙上,张嘴就吻了上去,齐晖用手挡住,被他反手束缚在身后,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一直吻着齐晖的的脖子,下巴还有胸口,吻得急了,开始用啃的,齐晖的胸口被他啃得火辣辣的疼。再下去就完蛋了,这男人真是精虫上脑,齐晖开始大骂: “蠢狗,你麻痹给我醒醒——” “狗东西,我操,你在啃哪里!” “狗黄拾——啊——啊——”齐晖被舔的心慌意乱,忍不住叫了两声,过后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拔了,真TM丢脸。 黄拾一直哼着:“嗯,齐晖,多叫几声,我想听,想听。”他一边说着,手却往下面摸,摸到齐晖的那话儿,用手捏住了开始上下揉捏。 齐晖就开始腿软了,他站不住,腿一滑就滑进浴缸里,黄拾跟着跨进浴缸,弯腰低头继续帮齐晖抚弄下面,把他逗得嗯嗯低声地叫。 齐晖忍着声音忍到嘴唇都快咬破了,他想给黄拾来一巴掌,手脚却发软,只能由的对方胡来,那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这狗奴才钉在墙上,每天剐他一片肉,把他凌辱而死。 齐晖被他弄得心烦意乱,身体却有了反应,不一会儿便无力的靠在黄拾的身上由着他胡来。 这狗牛郎,技术真好。 最后齐晖在黄拾手里泄了,黄拾把他沾满齐晖体液的手掌拿起来看了看,好多,像是积了很久。 齐晖恨不得把他的手剁了。 黄拾又把目光转到齐晖光溜溜的身体上,强健有力而又修长的躯干上挂着水珠,头发湿了被撩起来梳到脑后,看的他血脉喷张,他自己全身衣服已经湿透了,甚至连头发也半湿了,他看着齐晖半晌,过了很久才艰难的开口,声音有点喑哑。 他说:“齐晖,我要——” 05.窝囊主人的心理建设 黄拾说:“齐晖,我要——” 那时候齐晖有点愣住了,正当齐晖正在浴室里面亢哧亢哧的自己折腾着呢,突然听见哐当一声,整个浴室的门就被踹开了,黄拾站在那里满眼通红,像头发怒的狮子。 齐晖当时第一个念头是:糟了。 怒气冲冲的黄拾很快就朝自己走来,他沉默不语,一靠近就将浴缸里迷迷糊糊的齐晖提起来,按在墙上,张嘴就凑了上去,齐晖有点慌乱,抬起手来挡住,被他反手束缚在身后,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一直吻着齐晖的的脖子,下巴还有胸口,吻得急了,开始用啃的,齐晖的胸口被他啃得火辣辣的疼。 齐晖开始大骂: “蠢狗,你麻痹给我醒醒——” “狗东西,我操,你在啃哪里!” “狗黄拾——啊——啊——”齐晖被舔的心慌意乱,忍不住叫了两声,过后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拔了,真TM丢脸。 黄拾将齐晖好一顿折腾,把他搞得身子都没力气了,只能靠在对方肩上喘着气,还可耻的自家狗奴才手里解放了。 他想给黄拾来一巴掌,手脚却发软,只能由的对方胡来,那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这狗奴才钉在墙上,每天剐他一片肉,把他凌迟而死。 齐晖一股脑气焰还没消呢,偏偏这被欲火冲昏了头脑的黄拾对着他说了一句,他说: “齐晖,我要——” 齐晖愣住了,他有点不明白又有点明白,他看着眼前神色迷糊的黄拾,思绪有点摇摆,一段回忆突然在他脑海内翻涌,那回忆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可现在外围的灰尘又被重新扒落,竟然万分鲜明。 他曾亲眼见过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做过类似这样的事情,关键是被压的那个人,明明是男的,却叫的比女的还要兴奋。 那个人是他从小的死对头,他虽然与他针锋相对,却无法设想会有这种奇异的展开,简直天方夜谭。 当时他只有十四五岁,一直不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什么含义,只是觉得被操的已经是个小娘们儿,不能称其为男人了,也就是因为那件事的影响,他和当年最喜欢的下属江夏元绝交了。 因为那个跟幽灵一样的江夏元亲口交代自己喜欢他。 多可笑,江夏元你是齐晖的手下,他带着你在身边跟喜欢没有一点儿关系,还给了你面子,你别不知道好歹。 你也别指望,同为男性又傲慢无比的齐晖会委婉的拒绝而不是暴怒。 至于怎么绝交的,他竟然有些忘了,只是当时确实搞得不愉快。 他只记得江夏元一双清亮的眸子一直看着自己,从最初的开心到慌张,最后是绝望—— 那件事叫他戚戚然了很久,甚至有时候会很想念江夏元,想跟他道个歉,可是时间过得那么快,他又如此狼心狗肺,不久也就忘记了。 等到他长大了,上了大学,才发现那原来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件事,那一类人称为同性恋,他们喜欢同性,而且跟异性一样需要做的。就连他们学校也有好多这样的情侣存在,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他齐晖不是,他喜欢女人,喜欢有着柔软触感,喜欢在床上嘤嘤哭泣的女人。 齐晖也没觉得这狗奴才是,看起来不像,帅哥不就是把妹的资本吗,他没理由是,可是他又在这里坦率的索求。 黄拾看着齐晖不说话,以为他同意了,两只眸子清亮,看得齐晖一阵晃神。 黄拾于是便把身子靠过去,动手脱裤子。 齐晖看着狗奴才的一系列动作,刚是愕然,骤而转为一股耻辱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来,对上黄拾疑惑的眼睛,抬起手往他头上摸去,黄拾想要回应,但下一秒齐晖就用他的手按住黄拾的头,往浴缸的水里压下去,用力的压下去,直到对方整个头都没入水中。 齐晖心里想着,你不该对我心存这种想法,救你已是我对你施舍的最大的仁义,除非你现在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齐晖已经有点疯狂了,他看着双手抓着浴缸边沿不让自己整个被按进水里的黄拾,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快感。 “怎么样,爽吗,爽吗你!”齐晖问。 黄拾知道齐晖已经开始发飙了。 尽管是因为自己太心急,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内伤。他憋足了气,也没有反抗,就那么被按在水里。 齐晖过很一会才消了气,才把手松开,黄拾慢慢地把头从水中抬起来,睁着一双被水弄得红肿的眼睛,看着齐晖湿漉漉的走出浴室。 他拼命的呼吸着空气,而后才浑身滴水从浴缸里站起来,步履有点踉跄,扶着洗脸台喘了一会粗气。 眼睛红肿得像在流泪,却不是在哭。 黄拾知道齐晖刚才恨不得他刚才就那样死掉,他有点心惊,却没有心凉,仿佛在很久以前就曾经遭遇过这样的对待,那时候的自己,比现在还要绝望还要恐慌,还要孤独无依。 一个曾经说过要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在某一天,无情的抛弃了自己,然后扬长而去,让自己跌下了深渊,一直往下跌,竟然连求一个痛快的资格也没有。 我是谁——不停坠落的那个人又是谁,满脸鲜血的男孩又是谁?齐晖——你又是谁? 头开始痛,几乎把他逼往绝望的境地。 那天夜里齐晖还是睡他的床,黄拾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半夜齐晖偶然醒来,看见旁边空空如也,低声哼了一句“狗东西”,继续陷入深眠。 只是他的翻身比平时更加频繁。 齐晖和黄拾都有点尴尬,尽管在那次之后齐晖觉得自己做过头了,对上黄拾目光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歉意,但对方觉淡然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黄拾依旧早起,依旧帮他准备三餐,只是很少说话了。 齐晖不知道他家小狗是在强忍着冲动而非愤怒,他对黄拾的态度极为不满,吃我的住我的,还想玩我?门都没有。 齐晖有点愤愤,早上把椅子一踢就出门去了学校,临走前他以为狗奴才会跟上对他说句“出门小心”,这句话说了个把星期,今天却毫无动静。 黄拾一直漠然地坐在沙发里看着手中的杂志,他的心在怦怦的地跳,渴望齐晖转过身来跟他说句抱歉。 可是齐晖连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不舍得把一个眼神投递过来,皱着眉头气冲冲的走了。 黄拾一直等到齐晖走出公寓,才赶紧走到窗旁,掀开窗帘往下看,直到对方高高的身影没入人群里,才靠在墙上,淡淡的笑了笑。是冷笑—— 中学生可和他们不一样,十几岁的男孩女孩,或许有心事,但多数时间都是笑嘻嘻的。 齐晖坐在办公室里,觉得有点热,开了空调的办公室因为人口过多因素依旧显得很闷。 他来这所学校一周多,女学生都喜欢缠着他,年级主任也对他很满意,除了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化学教师陈东斌,一切都很美好。 已经是大夏天了,女学生们都穿着短裤短裙了,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花花的大腿,赏心悦目。 可是他的心情却算不得上佳。即使他喜欢看年轻的女孩子,这些却都是不能下手的,十六七岁,还都是小孩子呢,他也不是什么禽兽。 办公室里的女老师大部分是三十五以上的老女人,每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露出来的部分会给人看光了一样。 当然,年龄不是重点,姿色才是关键,齐晖眼睛随意往周围一扫,像是一年级三班的班主任就挺好的,虽然戴着无框眼镜,穿的也很保守,但是可以看出是个很标致的小美女,只可惜她对自己不来电。 应该是喜欢更加成熟稳重的男人吧,齐晖太年轻,而且一看就是喜欢流连于风月场所的人。看起来不可靠不说,眼神还充满玩味,看人都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平日里得受多少气,只能派些强势的女人来收服他。 女老师们对齐晖都是远观,偶尔有几个靠近的,没说几句话自己倒把自己羞走了,倒是年级主任一直过来跟自己谈心,谈着谈着话题就到了齐晖的日常生活和兴趣爱好。 包括齐晖的基本情况和择偶标准。 校长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倒是个实在人,她曾偷偷过来跟齐晖说,年级主任已经四十好几了,还没嫁人呢,你要好好把持住。 齐晖就笑着回个不可能吧。默默低下头后又啧了一声。 齐晖教的一年级语文,说来奇怪,他的成绩虽然不怎样,但人还是有小聪明的,该会的也基本会,吹起水来倒也能唬住一帮学生。更何况当今网络这么发达,教学的内容上网找找便是,费不了几个心力。 在上课的时候有个男学生问:“老师,你的粉红领带是女朋友送的吗?” 几个学生也顺着他的眼光望过来 齐晖低下头一看,竟然是上次带狗奴才去买衣服的时候他给挑的,他一直怀疑黄拾是不是色盲,品味差的可以,当下就拿那领带把黄拾脖子栓了,还指着他大笑了几回。 嘴里说着:“这样像不像拴着一条狗。” 黄拾当下就把领带解下来,要给他系上,齐晖摆摆手躲开了。 本来是为了塑造自己良好教师形象才戴的领带,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明天还是穿的休闲点好了。 学生还在那里起哄呢,他只好笑着说了句:人小鬼大—— 中午就待在办公室没回家,傍晚下了课觉得有点烦躁,想回家又不想看到黄拾,寻思着要到哪里去玩一会儿,拿出了手机刷联系人目录,一直找了很久才挑了个人打了过去。 “喂,我齐晖——晚上有空吗?” 大学的老同学,一个被齐晖叫做穆何的男人,接了齐晖的电话便开着跑车过来了,拉风的红色科迈罗一停在校门口,便引起一群人的围观。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衣黑裤,绑脚的靴子,纯黑的头发,看得出来是后天染的,眸子是很淡的灰色。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直搜寻着齐晖的身影,一直看到齐晖从校园里出来,旁边跟着一个个子矮小,但穿戴整齐的老土眼镜男。这才高兴地迎了上去,老远朝着齐晖叫着:“齐晖——这里。” 齐晖正被陈东斌缠着正愁摆脱不了呢,一见到眼前依旧很拉风的穆何,简直是见到了大救星,连忙回头跟陈东斌说:“抱歉,有人来接我了,你自己去喝吧。” 陈东斌本来想请齐晖去喝酒,眼见对方被自己缠得就要答应了,没想到校门外出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穿的稀奇古怪,还戴着几个耳环,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最后重要的是,齐晖被这人一喊就忙着跟自己道别,不禁有点失落,顿了很久才说了句 “那好吧,明天见。” 当时他根本就没想到明天是否真的能见到齐晖,齐晖也以为自己明天能生龙活虎呢。 他过去搭上穆何的背,穆何笑嘻嘻的回他一个拥抱,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陈东斌,询问齐晖,“齐晖,你跟那老土男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齐晖睥睨了他一眼,回道:“你眼里是塞了什么脏东西吗?” “你能不能说点文明话,你可是老师啊。”穆何戏弄他。 “去他的破学校,我们赶紧走——”齐晖说完钻进副驾驶座。 穆何耸耸肩,朝着陈东斌露出一个微笑,高声说了句:“再见——” 陈东斌有点惊吓,一路小跑着回到学校去了。那个黑衣男看起来并不好惹。 穆何开着车,问齐晖:“要去哪?” “你店里。” “这才多少点啊。” “找女人。” 穆何稍微看了齐晖一眼又转过头回去认真开车,但不解地问:“怎么了,齐晖。” 他是齐晖大学四年的同学,毕业之后关系也很好,还没见过齐晖一副禁欲很久的苦逼样呢,按理说女人都是对齐晖投怀送抱的,这齐晖该不会是萎了吧,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声来。 齐晖不解地看了穆何一眼,问:“你笑什么?” 穆何扯开话题,“刚才那个老土男挺有趣的。” “你什么口味。”齐晖嘲笑。 “口味无罪啊,鄙视别人口味的才恶心呢,你说是不是,”穆何乐呵。“看他把你追的紧紧的,你逃得那个狼狈样,真是有趣。” “你个破恶趣味。” “你没有资格说我,瞧瞧你那堆风流韵事,不喜欢就要说,别把他耍的团团转,你怎么好意思。”穆何是混血儿,说话带着重重地鼻音,声音却是很性感的,要是个女人就会被他撩拨得心里酥麻酥麻的。 齐晖这才醒悟过来,怀疑地问:“你是说那个男人是个基佬?” 穆何看了齐晖一样,像刚认识他似的,许久才鄙夷道:“齐晖,你真是个人渣,怎么没人挖个坑把你埋了。” 人渣,真是人渣,当年知道自己是个双性恋,齐晖还躲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呢,现在又给他来这套?齐晖,祝你每天都被基佬缠着,看你到时候怎么个冷艳高贵。 汽车快速滑行,往穆何的酒吧开去。 黄拾坐在客厅里心神不宁,他一大早看着齐晖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翻开茶几上的文件找了一下,看到了齐晖工作的学校,穿了鞋子就出门了。 他赶到齐晖的学校,看到校门口被一堆人围堵着,门口一辆红色的科迈罗,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不一会儿齐晖就出来了,两个人亲密的上了车。 黄拾站在那里,握着拳头,拧得咯咯直响。 06.愤怒的暴力反击 车子在某幢外观普通的建筑物前面停下,楼房只有五层楼高,外观是浅灰色,门窗也很小,这么说吧,比普通民居还要不显眼,它就那么安静的立于这条繁华的街道上,旁边是高耸的摩天大楼。 两人下了车,有个十几岁的门童从一楼的门口走出来,接过穆何手里的钥匙,弯腰说了句,“老板请进。齐先生请进。” 齐晖看了穆何一眼,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店啊。”穆何说。 齐晖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上次我去的那家华丽的巴洛克酒吧你给卖了,然后买了这间小民房?” “半个月前有两个男的在酒吧里为莙秀大打出手,然后其中一个就把另一个给捅了,差点把他命根子都给摘了,当时他带来的几个打手一起还手,把出手伤人的给打死了,脑浆都迸出来了,把莙秀都给吓坏了——后来警察过来录口供,在酒吧厕所里揪出了几个正在吃粉的客人——” 穆何耸耸肩,“然后我就被叫到局子里去了。” 他还以为齐晖会表达一点同情,想不到对方竟然笑了出来,“大老板你蹲了多少天。” 穆何嫌弃地看着齐晖,“五分钟——五分钟后穆安丽把我领出去了。” 穆安丽是穆何的母亲,从齐晖和他相识起,他一直这么称呼她。 “所以你这间民房是用来干嘛的?” “穆安丽把她的房产回收了呗,上次被带进局子的有几个混黑白道的,她不放心,就扔给我这个——”他知道齐晖心里的小失望,于是凑过来神秘地说:“这里面可是别有洞天啊,先进去吧。” 穆何的酒吧是玩票性质,反正他不缺钱,来玩的都是一些旧友,也有一些是在社交场合认识的,基本都是一些年轻的富二代,大部分都是败家子,几万、十几万的红酒喝起来就跟喝水似的,也不是真的会品酒,就是不想在面子上输给他人。 以前那间门面做的很奢华,极其吸引人,还能做一些新客人的生意,现在搬到这里,外面还没装修,显得极其普通,只有一些常客才会过来。 齐晖跟着穆何进了楼里,走过一段木制的楼梯,眼前豁然开朗。 硕大的水晶吊灯悬于舞池中央,地板是深沉的黑底金边,墙壁都是鎏金图案,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光彩夺目。 只是里面显得很冷清,只有几个服务生在吧台前擦拭着酒杯。 齐晖向穆何投过去疑问的眼神,穆何抬起手朝齐晖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意思是:现在还早。接着又说了句,“待会儿就会热闹起来了。” 齐晖问:“那我过来干什么?” “是你不由分说就要过来的。” “你不会跟我说明一下情况?” 穆何耸耸肩,抬手叫来旁边的服务员,那年轻的男子走过来,轻声叫了句“老板。” 穆何附耳跟他说了几句话,男子点点头退下去了。 穆何回过身来,一手搭上齐晖的肩膀,领着他上楼,“你不是说要找女人吗,反正她们早早来待命了,由你挑好了,就在楼上。” “不用挑了,就莙秀——” “你开什么玩笑,莙秀可不行。”穆何笑着领着齐晖上了三楼,一到楼梯口,一眼望去都是齐刷刷的房间。 齐晖问:“为什么不行?你自己留着了?” 穆何笑笑,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泽,他回道:“别开玩笑了,以后她就是我妹妹了,你找其他女人吧。” 齐晖还想追问,却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一个留着直发的漂亮女孩走过来,一下子抱住穆何的手臂,叫了声穆哥,她又回过头来跟齐晖打招呼,一双眼眼睛含着笑意,把齐晖心底看得一阵燥热,她叫了声, “齐晖哥——” 齐晖对她点点头。这个女人比以前还要漂亮,十几岁时是清秀动人,现在则是妩媚流转。 “齐晖哥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会到店里来?”莙秀问,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齐晖身上转着,这个齐晖看起来跟以前很不一样,哪一次见面他不是肆意张扬的,哪里有现在那种憋屈的表情。 穆何对莙秀说:“他上火了,让他泄泄火。” 莙秀一听就明白了,笑着拉紧穆何的胳膊,跟齐晖道了个别,两人下楼去了。 穆何下楼之前还回过头来对齐晖说:“就是你左边这个房间,你轻点,别把我店里的人玩坏了。” 齐晖看着他们两个走了,顺手推开旁边一个房门,里面一个性感的女人正穿着睡裙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一看见齐晖进来便笑意吟吟地朝着齐晖过来,勾起他的胳膊往房间里拉,并抬手把房门关上。 “老板已经吩咐过我了,我会好好伺候你的。”女人身材很好,裸体在半透明的睡裙下若隐若现,把齐晖看的几乎喷火。 女人说:“我是茱莉,先生要先洗澡吗?” 齐晖想了想,时间还长呢,也好—— 且说穆何跟莙秀下了楼,进了办公室,两人正在聊天呢,门童突然急促地敲门,得到老板的允许进到办公室后,才有点慌乱地说:“老板,刚才店里进来一个陌生男人。” 穆何看着门童那么慌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来客人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于是他说:“那就好好招待。” 门童又说:“他是冲着齐先生来的。” 穆何一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莙秀,这才问道:“什么情况?” “那位先生进来的时候我以为是客人,可是过了一会儿,吧台的人跟我说那位先生到吧台询问了齐先生的情况,一听见齐先生在楼上,脸色都变了,怒气冲冲的上楼去了。” 吧台的那个人,正是方才穆何叫去通知茱莉的人。他刚开始以为陌生男人是老板故交齐先生的朋友,于是便没有隐瞒的按照询问说了,但是过了好半晌他才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忙去找门童询问。 正碰巧门外有个出租车司机在大声叫嚷着,不知道催促什么人赶紧还车费。一询问才知道是刚从进了店里的男人身上半分钱也没有,竟然连出租车费也付不起。 门童这才慌慌张张过来报告。 穆何稍稍皱了皱眉,他当然不排除男人是齐晖好朋友的情况,不过看这人的描述,还是亲自上楼看一下吧。 黄拾从校门口看见齐晖坐上陌生男人的车,怒火中烧,当下拦了一辆的士,跟了上来,他也不知道车里两个人会去哪里,只是看见他们在一幢毫不起眼的楼房前面停下来,这才紧张地下了车。 一下车就被司机拖住了:黄拾没钱付车资。 他只得撒谎说进屋里拿钱,这才进了楼房,却发现这里是一间隐秘的酒吧,内心更加慌乱,跟吧台的服务员询问了齐晖的情况,匆匆地赶到三楼,到了服务员说的房间,也没敲门就旋开门走进去。 茱莉正坐在床上擦指甲油呢,她浑身只脱得剩内衣内裤,一看见怒气冲冲的黄拾,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指甲油掉在床上都洒了。 她好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门口站着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男人,长得一点也不比正在浴室里洗澡的齐晖差,男人味十足。茱莉这才从床上起来,光着脚靠过来,媚声问道: “有事吗?” 黄拾生硬地问:“齐晖呢?”他一进门并没有看见齐晖,有点慌乱。 “齐先生正在洗澡呢——怎么你是来找他不是来找我的”管他是找谁的呢,但还真有男的见到她穿的这样还不动心的?茱莉才不相信。 “你说什么?”黄拾一听见齐晖在洗澡,瞬间有了不好的联想,他想起了上次在他手中解放了的齐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火大?趁着齐先生在洗澡,你进来跟我聊聊吧。” 茱莉说着身子就攀附过来身子紧紧贴住黄拾的腹肌。 齐晖长得也不错,可那是老板的指令啊,再看看齐晖那副样子,肯定不会对女人温柔,眼前这个男的却不一样,一副男子汉的样子,反倒显得很有安全感呢。 黄拾坚硬地推开她,茱莉不依,手上还是缠着,嘴巴却凑了上去,黄拾别开脸,那红唇就印在他脸颊上。 齐晖在浴室里匆匆忙忙冲了水,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他一心想要扑到床上去,可一打开门,便看见茱莉和那可恶的狗奴才双双靠在门口接吻。 他怔了怔,咆哮道:“黄拾——” 声音震耳,连正在楼梯上的穆何都听到了。 黄拾看过来,发现齐晖,很惊喜,他叫了声:“齐晖——” “狗东西!”齐晖恶狠狠地骂。茱莉有点吓到,尽管阅人无数的她第一眼就看出齐晖这个人脾气很火爆,却没想到这么无缘无故就生气了。 “齐先生?”茱莉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 “滚出去!”齐晖怒骂,却是对黄拾说的。茱莉有点胆颤,以为齐晖说的是自己,艰难地挪到床边,拿了衣服从门旁挤出去了。 “齐晖。” “滚出去。” “齐晖,我道歉。” “狗奴才。” “你要怎么骂都可以,跟我回去。”黄拾见齐晖正在怒头上,低声地说道,靠过来伸出手想要拉齐晖,齐晖一把把他的手拍开。 “齐晖你别生气。”黄拾嘴上讨饶,身体却擅自行动,把围着浴巾身上正在滴水的齐晖一把揽进怀里,“跟我回家吧。” 齐晖抬起脚踢黄拾的膝盖,黄拾被踢到忍住不哼声。 真是痛惨了,他的齐晖还是这么暴力。 “我警告你赶快给我放手。” “你跟我回去。” “你先给我消失。” “不可能——” 齐晖简直要急火攻心,他没见过比这狗东西还要执拗难缠的人。于是他握紧拳头,用力地打黄拾的腹部,黄拾痛的直咬牙,手一松就把齐晖放开了。齐晖刚要过来继续动手,腰上的浴巾一松就掉了下来—— 他那结实匀称的躯体一览无遗。黄拾的血液快速流动。 正巧穆何带着莙秀上来,走到门口看见赤身裸体的齐晖,一把回头把莙秀的眼睛遮住了。 他询问地看着齐晖,又看了看一边的黄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在楼梯口遇见茱莉,她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 “齐晖,怎么回事?”穆何问。 齐晖看了一眼穆何,什么话也没说,光着身子进了浴室。 穆何看向黄拾,问:“这位先生你可以解释一下吗,你们在我店里发生了什么事?” 黄拾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知道他就是今天开车带走齐晖的人,而且齐晖还对着他笑得灿烂无比,火气也上来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我们的私事。” “你们?” 黄拾回过头,对着穆何加重语气,“告诉你,齐晖是我男人,我不许你动他。” 你男人?穆何吃了不小的惊,他身后的莙秀也是。谁不知道齐晖是正儿八经的直男,他最喜欢女人了,怎么可能会是你的男人,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又摆在眼前。 穆何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黄拾,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外貌很讨女孩子的喜欢,许多同志估计也会被他吸引,但绝不是自己的菜。 他正在心里估摸着事情的严重程度,在浴室里穿好衣服的齐晖就风风火火地走出来了。齐晖刚才回到浴室,看见那条粉红色的领带,一下子就把它扔进马桶里,放水冲掉了。 他一走出来就冲着黄拾喊:“狗东西你跟我出来。” 黄拾没有回嘴,乖乖跟了出去。穆何惊得不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出了楼房,齐晖依旧大步走在前面,黄拾跟在后面。 “齐晖——” 齐晖不理他。 “齐晖——”黄拾不依不挠。 刚才载黄拾过来的司机还没走呢,他趁着黄拾上楼的期间又载了附近两个客人,尔后又飞速赶了回来,绝不能让别人占一点便宜。他看着刚才那没钱付车资的男人出来了,打开车门朝着对方迎了上去,正打算喊“站住”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他看见走在搭车男子前面的男人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来,一拳头朝后面的人脸上打过去。 黄拾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被打在鼻头上,两道鼻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用手一摸,痛得不行,鼻梁骨应该没有断裂吧。 “齐晖?”他艰难地问。齐晖你怎么了,为什么打我。 “你为什么处处跟我作对。”齐晖质问他。 “我没有。” “你喜欢女人自己不会去找吗,你为什么撬我墙角?” “我不喜欢女人。” “你不喜欢女人跟那茱莉吻个什么劲儿!!” “我喜欢你。” “放你妈的狗屁!”齐晖恼羞成怒。真垃圾,竟然在大街上就这样说出来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他一把冲过去揪紧黄拾的衣服,恶声道:“告诉你爷喜欢的是女人,听明白了吗?” “我不许你喜欢别人。”黄拾也回手,抓住齐晖的胳膊,用尽力气按住,齐晖只听见咯吱的声响,仿佛胳膊要断裂了。 “我操你麻痹!你TM是什么狗东西想管我!!”他抬脚就踹黄拾,黄拾躲不过,只好用力将齐晖推倒在地上,两个人倒在街上继续推搡。 齐晖一甩手就给黄拾来了一巴掌,五道清晰的指印顺着黄拾嘴角流出的鲜血就浮现了出来。黄拾痛极,根本没法让齐晖冷静下来,他自己也发飙了,不忍心打齐晖的脸,双手按住齐晖的左胳膊,咔嚓一声,就把齐晖的胳膊卸了下来 齐晖手臂脱臼,痛得倒抽气,不愿意认输,连手机钥匙都掏出来扔黄拾身上了,又在地上挪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操起楼房前面的小盆栽,往黄拾头上扔去,黄拾躲过,花盆砸到地上碎了一地。 齐晖又过来用拳头揍黄拾,两个人在扭打中摔倒在地上,滚在满地的陶瓷碎片上,背上手臂都被扎了很多碎片,鲜血开始哗啦啦的流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把穆何酒吧的门面搞得满目狼藉,而出租车司机早已目瞪口呆 这是多大的仇?弟弟爱上嫂子?朋友抢了自家女人? 穆何赶出来的时候,有点被眼前的场面震慑到,他看见齐晖骑在黄拾身上,挥着拳头死命地砸他的脸,一会儿黄拾又翻到上面来,把齐晖的手脚关节拧得嘎嘎作响,齐晖痛的大喘气,嘴里还骂着“你这狗东西”。 谁也不肯认输,两个人早已全身是血。 07.暴力后的心理扭曲 齐晖正揪着黄拾的衣领,可是手上渐渐没力气了,左手一直在身体旁边晃悠,把他痛得脸部表情都扭曲了。 被他坐在身下的黄拾,脸上大大的五个指印,鼻子在流血,手臂是被碎片划伤的血痕。黄拾看着齐晖,眼睛通红,他眼里的怒气是显而易见的,可是自控能力还在,并没有疯狂起来,也是由于隐忍,嘴角在不停地抽搐。 齐晖却完全相反,他已经开始抓狂,可是身体明显没力气了。 大学四年没有和人大打出手,所以连动手能力也变差了啊,对着这么一个变态男竟然还不能把他打趴下了?自己的手还被打断了?是断了吧,操,好想躺下来睡一觉。 他的眼里开始迷迷糊糊的,黄拾那张满是血的脸就开始变形,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看过这样一张脸,也是带着鲜血,绝望地看着自己。 但眼前的黄拾不是绝望,而是愤怒,这样倔强的表情仿佛给齐晖燃烧的怒火浇了一盆油。 “黄拾——你TM——咳咳咳”齐晖连话都说不全了,嘴里咳几声,吐出一口血丝,原来是倒下的时候撞到牙龈了。 “黄拾你究竟想怎样?” 黄拾看着齐晖,有点心疼,想伸手出去摸他的脸,再把他抱着,告诉他自己错了。 可是他不能容忍齐晖三番四次在外面找女人,明明说了自己对他穷追猛打,他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被追求的乐趣吗,开什么玩笑。 “我想要你——”黄拾淡然的开口,脸部很痛,用舌头顶顶牙齿,好在牙齿并没有被打脱落。这时候他还在想,如果没有一张俊脸,就配不上齐晖了。 “哈哈?你玩我呐?我告诉你,我那时候是耍你的!你摸过自己的裤裆吗,要是你没有那玩意儿我就把你要了,你TM一个有把的还在装什么痴情女人。”齐晖每说一句话就痛得大喘气,还得强忍着继续压制身底下的人。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早知道当初不要见这只狗就好了;早知道别跟他开什么没品的玩笑,第二天把他赶出去就好了。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傻呢,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男人怎么可能爱上男人呢,反正齐晖他是不可能的。 一个陌生男人怎么可能对另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失忆了情商就急剧下降吗。 狗黄拾你也不想想,就这样对齐晖给你安排的身世丝毫不怀疑吗? 齐晖手上已经没力气了,他又不想就这么放过黄拾,愤愤然就张嘴朝黄拾的肩膀上咬下去,黄拾痛哼了一声,就跟被刀子切了似的,齐晖一张嘴,嘴上都是黄拾的血。 抓咬扑扯都用上了,就这样还不能把你整死吗!! 齐晖累极了,还扯开嘴角嘲笑黄拾,牙齿上都是血,模样十分滑稽。 黄拾被咬了,拳头握得手上都暴起了青筋。他一下子抓住齐晖胸前的衣服,用力起身,反过来将齐晖压在身下。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齐晖,一直挥动拳头想要把自己撂倒的齐晖,终于缓缓地说道: “齐晖,我喜欢你。” 他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可他的确喜欢齐晖,从第一眼看见齐晖的时候他就确定了。 那绝对不是一见钟情,以前也肯定深爱着他,不然不会如此执着。可是齐晖什么也不肯说,什么都不愿意承认。 他怀疑过自己的年龄,自己的家庭背景,还怀疑过“黄拾”这个名字,可是他不愿意怀疑齐晖。 “够了,我TM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黄拾,我命令你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 “不可能,你别痴心妄想了,如果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我只能把你弄坏,让你哪里也去不了——”黄拾冷笑一声,抬手又把齐晖另一只胳膊给卸了。 齐晖痛的嗷嗷直叫,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看见了黄拾眼里的冷漠,那是以前从没见过的。黄拾一点也不听话,可是从来不会这么绝情,还想着把他弄坏? “有种你就来吧!!”齐晖发了疯一样咆哮。 正从酒吧里赶出来的穆何皱着眉头,一把冲上去把齐晖身上的黄拾推开,把齐晖从地上扶了起来,焦急地问:“齐晖,晖——你怎么样了?”他又回头对着在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出租车司机说道: “师傅,麻烦打电话叫救护车。” 司机已经石化了很久,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别人街头干架,鲜血四溅。估计能回去跟老婆孩子讲一段冒险史了。旁边也渐渐围了一些路人,窃窃私语的旁观。 穆何转头盯着黄拾,警告着说:“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摩擦,我给你机会解释缘由,不然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他动气了,尽量强忍着怒气说着,眼睛盯着眼前满脸鲜血的男人,他知道 对方刚才和齐晖对打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一直挨打,但是如果他要爆发,自己倒是可以奉陪。 学了几年的武术,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吧。 只是怕吓到了莙秀。 穆何怀里的齐晖挣扎着吼道:“穆何,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的事,我要打死他。” 黄拾被穆何推在一边,眼里却一直看着齐晖,表情更加阴暗。 打死我?你哪来的本事。黄拾以为自己不嗜血,可是一见到满脸痛苦的齐晖,心情却更加兴奋了,难以抑制地想要过去再把齐晖重重的压着,把他弄哭出来。 可眼前这高个子的黑衣男,看起来也不好惹,他不怕与穆何开打,却不能原谅齐晖在他怀里听话的模样。 黄拾铁青着脸,表情越来越阴沉,齐晖却依旧在穆何怀里大声的吼叫。莙秀躲在一边看着,直到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把两人都抬上了救护车,齐晖嘴里还叫着要打死黄拾。天色渐暗,围观的群众才逐渐散去。 穆何名不见经传的酒吧,也在第二天上了当地报纸的一个小版块。 标题是:两男子酒吧前打架,知情群众透露两人为了抢夺女友大打出手。 光陈市中心医院。 齐晖躺在病床上晕晕乎乎的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就只看见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气味弥漫着整间病房,恶心的一阵晕眩,想用手捂住鼻子,抬了抬手却发现动弹不得—— 他的双手都被打了厚厚的石膏,乖乖的放在身体两侧,左脚也打着石膏,被高高的悬挂着。他一翻动身子,这才痛的额头冒汗。 他饿了,消耗了那么多的能量是该饿了,想要吃饭,张嘴叫了声“黄拾——”半晌才回过神来,刚和这狗奴才打过一架,怎么还这么丢脸的叫他的名字,赶紧闭嘴。 “黄拾?那是谁?”一个清朗的男声传入齐晖的耳膜,声音很熟悉。齐晖一回头,看见床尾那边摆了一张椅子,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靠在里面,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一本档案,正翻了一半。 他没带警帽,头发是干脆利落的板寸,脸上是长期日照晒出来的古铜色。眼睛不大却很有锐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的齐晖。 “齐晖,你脑子被打傻了吗?”男人又问,站起身来走到齐晖跟前,腰板挺直,很有军人的气势。 “方,方超?你怎么来了?”齐晖声音有点惊喜,是见到老友的兴奋,还有一点难堪,是自己被打的愤懑。 “跟着局长过来这边警局交流合作,遇上有人报案,我就过来观摩了,”方超上下打量了齐晖一眼,“我敢打赌这是你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 齐晖经常被齐伯父打,不过从来没有这么严重,以前一起混的时候哪里看见他被人打成这样。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见到齐晖被人打成重伤,方超竟然觉得很好笑。 傍晚接到群众报案,他跟着当地警局一起过来了,罪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不过这两个当街耍流氓的人倒让他有些意外。 一个是死党齐晖,另一个——是个很能打的男人,至少他没有被齐晖打死,还能把齐晖的双手给卸了,让他痛晕过去,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以前他们几个人之间会相互比划比划,方超从来没有赢过齐晖,这都成为他不想提及的黑暗历史。 当时救护车过去抢救,齐晖两只手都不能动了,嘴上还在示威,另外一个满脸是血,倒让方超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只是怎么也记不起他的名字,很快思绪又被现实拉回来。 齐晖是痛的、喊得没力气这才昏睡过去,那个男人呢,既没叫也没喊,一直强忍着,是被护士强行拖上救护车的。 齐晖打了石膏就解决了,那个男人还得在手术室里取出深深扎进皮肤里的陶瓷碎片,医生说足足有几十片之多,好在插得不深,不然切了动脉静脉那人也就不在了。 “我操,方超你真不是个东西。”齐晖只能骂却不能起身,不然早就过去给他一拳了。 “我抽空来看你已是对你很好了。”方超在旁边的病床边沿坐下,“刚才打电话给建波,他还说忙着公司事务没空过来呢。” “你还打电话给他?你嫌我不够丢人吗!”齐晖看着满不在乎的方超,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谢谢他祖宗十八代。 “当街打架的确很丢人,我已经跟局里说了,这事就过去了,你就好好躺着,把你那熊样活回来就行了。” “我饿死了。” “饿?”方超看看窗外,天已大黑,把病床门口的手下换进来,吩咐他去买吃的。这才回过头来又审视了齐晖一遍。严肃地问道: “黄拾是刚才那个男人?” 齐晖一听见黄拾的名字,两只手又好像被拧着一样开始疼痛,他哼了一声,“他不就是个狗奴才!” “齐晖,有事你应该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方超诚恳的表示,只要是齐晖的要求,朋友没有理由不帮忙,他可以让那个黄拾坐牢,齐晖希望他坐多久就多久。 “那是我跟他的私事,你不用管。”齐晖没看方超,他心虚,如果让方超知道黄拾因为求爱不成两个人才干架,第二天李建波就知道了,李建波一知道,中学同学都会知道了,到时候他老家的人,他爸妈还不把他虐死。 堂堂男子汉竟然跟一个死变态牵扯不清,到时候他一世英名就毁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那个黑衣外国佬也说这是你们的私事,那你慢就自己解决吧。”方超说的人是穆何,他一看到穆何就知道对方有外国血统,不然鼻梁高的过分,只能是做的。 从穆何口中了解了来龙去脉,还是没搞清楚问题真相,也不想深究,算了齐晖你爱干嘛干嘛,从小到大都这样,方超也习惯了。 穆何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面,黄拾正在里面进行一个小手术,要将皮肉里的碎片取出来,他是齐晖认识的人,穆何没理由把他扔下不管。 过了不久手术室上的灯就灭了,门推开,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淡淡地向穆何点点头,身后跟着的黄拾却是自己走出来的。 他身上缠了绷带,不能仰躺着,跟医生要求自己走出来,冷淡的医生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由于要取的碎片太多,分布太散,这个男人跟他说不用打麻醉针了,尽管伤口不深,但是也痛得一生冷汗,难为他一声不吭。 黄拾有点虚脱了。医生嘱咐护士把他扶到病房。 齐晖傻了一样坐在病床上,他双手不能动弹,只能由着方超给他喂饭,坚持不到一分钟秒,他终于承受不住了,看着同样一脸不适的方超,讪讪地说:“要不你给我叫个护士?” “护士的工作又不是给你喂饭,算了——小梁,你来。”方超解脱了,指着一直守在旁边的下属下令。 被唤作小梁的小青年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凭什么啊,长官你自己都不想做的事要推给我。 “你要是不做明天的晨练你一个人跑多五十圈。”方超说完,全身轻松,一下子坐回椅子里,又拿起那本档案册翻着。 小梁一张苦逼脸,走进床边拿起饭盒,捏着勺子,正眼对上齐晖一双就要把他杀掉的眼神,求助的往后看了看方超,方超跟没事人似的,只顾着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他只能回过头去继续哭丧着脸看着齐晖。 “那个——” “别那个了,我不吃了。”齐晖斩钉截铁地说。 小梁松了一口气,回头跟方超说:“长官。” 方超头也不抬,“一百圈。” 小梁都要哭出来了。 三人正陷入了僵局,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穆何进来了,身后跟着神情冷淡的医生,漠然地看着病房里的三人。 齐晖顺着开门声望向门口,他一眼就看见了跟在医生身后的黄拾,没有穿上衣,身上缠着绷带,鼻子上也贴着纱布,嘴角,眼角都是淤青。齐晖的表情瞬间转为暴怒,他怒吼:“黄拾!!” 黄拾也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齐晖,很心疼,都怪自己没有控制住,才把他搞成这样。 方超问医生:“这位先生也要住院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没有任何变化,冷淡地开口,声音是跟外在一样冰冷,他本来想说“并不需要。”黄拾的体格很好,都是皮肉伤,没有必要住院。 但黄拾抢着说:“我要。” 方超看看医生,医生回头看看黄拾,淡然点了点头。 黄拾大步朝着齐晖走过去,齐晖跟小梁说:“把那盒饭砸他身上。” 小梁吃惊,“啊?” 方超愣了,“齐晖?” 医生开口,“不行,这位先生刚包扎完。” 齐晖咬牙切齿,“快砸——” 08.无比倔强的挫败 宽大的玻璃窗外是无边的夜色,高耸的大楼上点缀着星芒一般的灯光。 窗户没有关上,一阵清风顺着窗沿缓慢爬了进来,轻柔地拂过小梁的脖子,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病房里面色吓人的齐晖,一脸不解的方长官,神色犹豫的外国佬,冷淡的跟死人没差别的医生,以及那个脸肿的跟猪头三一样的男人,此时他们的眼光都聚焦在小梁手里的食盒上。 扔还是不扔,这是个问题。 当然,扔还是不扔,他的下场一定都很难看。 小梁一副苦瓜脸望向方超。方超对着齐晖喝道: “齐晖,别在医院里闹。” 黄拾却跟没听到似的,一直走到床边,方超很快绕过去,拦在他前面,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黄拾。 方超嘴角一扬,带着点虚妄的笑意,对着黄拾说道:“抱歉,我想我很有必要请你出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医生安排别的病房。 黄拾站定,看着眼前的方超,对方一脸的鄙夷与不信任。 他只冷漠地说了句:“让开。”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方超还是笑,手上却握着拳头,刚刚才让齐晖不要闹,他自己却想随时动手,他也想试试眼前这人有多厉害。 在旁边一直安静看着的医生却突然说: “病房不是我能安排的,刚才穆先生已经填好入院手续了。” 方超惊讶的回过头,看见穿着那医生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处。 他一身白色长袍,全身都包裹在白衣之下,只露出脖子那一节白色,脸色挺直的鼻梁,一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丝毫笑意,脸色冷峻,容貌竟意外的帅气,只是身上散发的冰冷气场实在让人有点戚然。 方超不敢置信地问:“你把这人跟齐晖安排在一个病房了?”他们两个可是差点就把对方做掉了啊! 穆何注意到全部人的视线都投射到自己身上,他看看方超,又看看医生,只能无奈的耸肩,“的确如此。” 他不这么做黄拾估计会在他面前把医生的胳膊也给卸了,到时候场面不得比现在还乱。 “你是什么蠢货啊!”方超也怒了,刚才他还彬彬有礼的呢,一转眼就变了脸色,小梁看见他长官终于发火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每次长官一发火,枪法就特别准,格斗技巧也用得特别好,他就是在看长官跟别人比武的时候开始崇拜对方的,虽然他喜欢对自己颐指气使,但果断是个真汉子。 不过也有一点挺不好,就是生气时一定要找人打一顿。 穆何哪里能容忍别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也立刻摆正了姿态,“OK,你刚才说谁是蠢货?”他说着一把用手拢起脖子上偏长的头发,拿出个橡皮筋把头发扎成一小束,一下子就露出耳朵上亮晶晶的几个耳环。 以前跟人打架,头发被对方揪住了,痛的那叫一个惨烈,不过那时候是长发,现在已经短了不少。 小梁在心里说了句“原来男人也能扎头发啊。”这男人长得真华丽。 两个人针锋相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床上的齐晖突然用右脚踢了一下床旁的小梁,把他痛的一声大叫,众人才把视线转移到这边,齐晖这才骂道:“你们几个傻逼想在我病房里干嘛啊,通通滚出去。” 黄拾一直看着齐晖,根本没管其他人在干嘛,他执拗地说:“我不出去。” 方超不满的回头,“齐晖你下次再这么对我说话我把你也关局子去。” 穆何扬扬眉,“那好,我们出去打。” 一直不说话的医生终于开口制止,“如果你们想解决私人恩怨,请立刻离开医院。当然如果受了伤也可以尽快赶回来,我会处理。” 方超听到这话差点失声笑出来,这长相俊美的冷淡医生还挺有生意之道。 他跟对方点头,说了句抱歉,又回头看着黄拾跟齐晖。 “黄先生可以请你跟我们出去吗?” 黄拾头也不回,一直看着床上的齐晖,他说:“我不出去——” “你!”方超还没开始飙脾气,床上的齐晖却难得理智地说道:“方超,让他留下。” “你确定?”方超怕他们再起冲突,到时候躺着不能动弹的齐晖肯定会吃苦头。这个黄拾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角色,刚才瞪着自己的一双眼充满暴戾,齐晖啊齐晖,你是怎么惹上这种混儿的。 “方超你怎么那么闲,赶紧领着这破小梁走吧。”我都快丢脸丢死了,你TM怎么还不走! 小梁支支吾吾不敢还嘴,这间病房里圈了几头野兽,他要是不闭嘴,分分钟都会被撕了。 方超只能转身,嘴里地骂了一句“有你的齐晖,等你好了你就有的受的。” 倒是穆何,嘴角不知不觉的就咧开了,齐晖,真有你的,在大学里被人穷追猛打的一直保持的直男尊严,终于让这暴力男给瓦解了吗。 一行人出了病房,穆何急匆匆的就走了,他的酒吧还要做生意呢,方超想跟他约个时间干架都来不及。 而方超,一出房门,本来一张紧绷的脸一下子就轻松下来,心情看起来挺愉悦。 小梁问:“长官你不生气啊?” “我有生气的理由吗——你把我警帽放哪了?” “报告,是你自己放在车上的!” “嗯,很好,小梁你今天做得很好。” 小梁就彻底傻眼了,他从没见过长官被人骂过,今晚这个叫齐晖的连着骂了他好几遭,他竟然没有半点怒意,听他们讲话的语气,倒像是认识了好久了。 方超看见齐晖本来就挺高兴的,他们已经有近一年时间没见面了,虽然这次齐晖被人打得挺狼狈,反正他也死不了,耍赖的活着几天过去又是元气满满了。 他给李建波打了电话,对方正在美国,一听就说要赶回来,还是方超给劝住了。 方超和小梁正站在外面轻松的聊着天,除了有点在意那个黄拾,他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正碰巧医生处理完病房内的事物,开了门走出来,看见方超正挺拔的站在走廊上。那是个很有英气的警官,当然也看得出来年轻气盛,要是不开口爆粗,看起来倒是挺有人格魅力的。 方超也注意到医生,走过来向他问好,看着医生一脸冷漠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医生您贵姓。” “许——” “许医生你好。”方超伸出手去要握手,许立棋又面无神色的把手伸出来,轻轻一握,迈开腿就走了。 方超只摸到一只有点凉的手,皮肤倒是意外的光滑。 病房内。 本是夏夜,气温却骤减,齐晖有点不自在。 黄拾站在那里看了齐晖好久,这才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唤了声:“齐晖。” 齐晖懒得搭理他,手脚很痛,也没力气骂了,再加上肚子很饿,躺着又睡不着,忍不住翻身,又痛的低吼出来。 “齐晖你很痛吗。” “你没长眼啊,我都被包成这样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黄拾刻意的讨好,挪过来坐在床边。 他现在的造型实在可笑,身上缠满绷带,脸上头上都是纱布,一想到他这副蠢样还是自己帮他折腾出来的,就觉得解气,齐晖难得对着黄拾乐呵呵地笑了两声,那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 齐晖整张脸都红了——以前他不知道时运不济怎么写,如今遭了这种罪,以后每回出门都要看黄历,不然这寿命好像也就差不多了。 “齐晖你饿吗,我喂你。”黄拾注意到桌子上的食盒,里面的东西明显没吃半口。他便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求。 “黄拾,你就不觉得自己挺烦的吗?”齐晖倒在床上,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提防着这狗黄拾的下一步举动,自己现在不能动弹,像不像砧板上的肉,好几刀就给人剁成碎片了,连渣都不留。 “是你逼我的。” “我靠,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你别含血喷人啊混蛋!” “你逼我生气,逼我抓狂,逼我动手,” “跟你没法交流,我要睡觉。”齐晖说着就整个钻进被窝里。 “先吃饭。” “好烦!” “你不听我的,我就灌你吃下去——”黄拾说着朝齐晖露出一个笑脸,但是这个表情在他满是伤口的脸上实在是很惊悚。 “你敢!”齐晖钻出被窝和他对峙。 “你可以试一下——” “黄拾你TM——靠,等到我好透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齐晖还是愤愤的骂,不过抗议总归是无效的。 在僵持了十分钟后,他不得不乖乖地靠在枕头上吃着黄拾喂给它的饭菜。 早知道把其他傻逼赶走,留个小梁下来还好啊!那小梁看起来多好欺负啊!哪里像自家的狗,总想着爬到主人头上。 “黄拾,”齐晖嘴里嚼着食物,突然问,“你这家伙真的不记得失忆前的事了啊?” “记得。”黄拾宠溺地看着低头乖乖含着汤匙的齐晖,满脸笑意。 齐晖一听到这话,精神立马高度紧张起来,“靠,你不早说,你都记得了就不要呆在我家蹭吃蹭喝!” “我记得以前也很喜欢你。” 齐晖一听到就石化了,嘴里的饭菜也咽不下去了,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床上。 苍天,你让我暂时性失聪也好啊,就不用对着这彻底傻了的狗奴才,听他说些能一巴掌甩到南半球去的话了。 鉴于这几天发生的事齐晖已经完全推翻了当时对黄拾身份的猜测。 牛郎?哼,别搞笑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黑道火拼的牺牲者,只不过他命大,在混战中逃脱了又刚好被自己救了而已。 如果他当时没失忆,一醒来会不会给我来一刀子? 又或许,他现在恢复记忆了,立马会给我补一刀子? 自己是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吗? 齐晖又望向黄拾,看着他上身缠得跟木乃伊一样的绷带,想象着着白色低下有多少创口,都是跟自己打的时候弄出来的伤口,如果黄拾恢复记忆,会不会数着身上的疤痕,一个疤痕给齐晖来一刀子,然后也把齐晖扔在某条寂静的小巷子里。 齐晖想着想着脸色都绿了,尽管他胆大,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毕竟是被眼前这个男的给打得一身石膏,像个蠢蛋一样地躺在病床上。 黄拾,你还是不要恢复记忆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以前不好吗?”黄拾问。 嘴欠的齐晖这才知道他一边想事情一边就不经意的说出来了。 他的脸色彻底转为红色,这次是真的羞愧而非恼怒。 太丢人了,我这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齐晖,你是不是不喜欢以前的我,没关系,我可以改,以后我会听话,你希望我是怎样我就是怎样。”黄拾看着齐晖缩在被窝里,仍旧不依不挠。 “黄拾你TM给我闭嘴,本大爷困了!” “困了就睡吧,我就坐着。” “你个混账坐在床边谁看了会睡得着啊!” “我们以前都一起睡的。” “你别胡诌!谁TM跟你一起睡觉!”齐晖露出头朝黄拾吼了一声,又把头转向其他地方。 “我睡这边好吗。”黄拾走到邻床坐下。这才发现累了一天的齐晖已经开始陷入睡眠当中,整个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黄拾一直侧躺着,看着齐晖,那时候他还天真的觉得,如果是齐晖希望,自己不恢复记忆也没关系了,他会一直陪着齐晖,直到自己先死掉。 他没有想过很久很久以后,自己会开始嘲笑今夜的自己,嘲笑自己以为选择了爱对方,对方也能全心全意的回报。 可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现实有太多的不如意。 那一夜黄拾没有做梦,那个满脸是血的小男孩也没在他梦中出现,那一刻他只有齐晖。 09.含蓄的心理建设 齐晖在病床上整整待了一个星期。 期间穆何去学校帮他请假,遇上那个老土男人陈东斌,他虽然害怕穆何但还是支支吾吾地上来询问齐晖的情况。得知了齐晖住院,着急着要过来探望他。 穆何想了想,顺口说道:“他老婆陪着他呢,我们外人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老,老婆?”陈东斌不敢相信,“齐晖有老婆?” “对啊,而且还特别,嗯——漂亮,你看过LN那本杂志吗,他老婆的身材就跟上面的模特一样火辣。”穆何说完假装不经意地望向其他地方,眼里却一直在观察陈东斌的反应。 他看见陈东斌眼里的热切逐渐熄灭,转为失望。 LN只是普通的男模杂志而已。 穆何心里乐翻了,脸上却很严肃,这男人实在老实,逗着也蛮好玩,他接着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陈东斌,说道:“这是我的店,你有空可以过来玩,我给你打五折。” 陈东斌颤巍巍的接过名片,只看到上面“黑都”两个字,从文学角度分析,这名字取得实在烂俗。他又抬头,看见穆何一张五官分明的脸,一笑嘴角就咧开了,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好华丽。 陈东斌看的都晃了神。 齐晖好不容易才拆了石膏,他不甘于躺在病床上,早在手脚还打着石膏的时候还要出去溜达,黄拾只能跟医院借了轮椅,推着他在医院里逛逛, 医院里其他不知情的护士和病人一看到这两人就说:“瞧这两兄弟感情多好。” 齐晖先是大喊“谁跟他是兄弟”黄拾就会接着说“我不是他兄弟,我是他——” 每当这时候齐晖只能痛苦的抬起身子,用打着石膏的手拼命的敲黄拾的膝盖。黄拾你要看场面啊,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从那以后,齐晖见了人还没等他们问,就抢着说:“这是我弟弟。” ——两个互殴双双住院的兄弟。 黄拾在喂齐晖吃饭的时候问过:“齐晖你还生气吗,我把你打伤了。” 齐晖不满的撇嘴,江湖干架有输有赢,赢了是你的能耐,输了怪我没本事,关键是我并没输啊!你都差点让我给毁容了吧。想到这里他细微的,不被发现的迅速扫了一眼黄拾的脸。 伤口基本好透了,也消肿了,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头发长了,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 齐晖不经意多看了两眼,有种奇怪的心思,自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黄拾见齐晖再盯着他,眼神还是赤裸裸的,他有点小动摇了,心里一热,笑着从椅子挪到床沿坐着, “你干嘛?”齐晖警惕。 “是你一直看我。” “眼睛长我脸上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你承认你在看我?” “我——黄拾,我好累,想睡觉,你先走开。”齐晖说着装模作样的躺下,自己拉着被单盖到胸口。最近一直穿着宽大的病服,虽然设计实在丑陋,穿起来倒是意外的清爽。 齐晖想着黄拾你这下子该走了吧,悄悄张开眼睛望向旁边,发现黄拾还一直盯着自己,赶紧把眼睛闭牢了。 他这一系列动作尽收黄拾眼底,黄拾想笑,硬是忍住。他突然脱了鞋子,一下子钻进了齐晖的被窝。 齐晖只感觉一个庞大温热的东西挤进他被窝里,瞬间把本来就小的病床搞得更狭窄,还听见黄拾温柔地说道: “早上一起床就想睡觉吗,那我陪你睡。” “挤死了啊,你自己有床能不能滚过去自己的床上。”齐晖嗷嗷叫,手在被窝底下拦截者黄拾的各种抚摸。 黄拾的手从齐晖的胸前开始,隔着衣服一直按压着齐晖的身体,再游移到腹部,还感兴趣的摸了一下有几块腹肌,他的手还想往下,齐晖一把拉住了他试图继续作恶的手。 齐晖的手刚拆石膏,没什么力气,就那么轻轻地搭在黄拾的手上,但黄拾意外的住手了。被单外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齐晖。 齐晖也回瞪着他,心里却有点惴惴不安,特别是他的手与黄拾接触的地方,温度灼热的让人恐惧。 黄拾看了齐晖半晌,突然用被窝底下的手握住了齐晖的手,齐晖一慌,想抽开却失败了。黄拾的体温并没有齐晖那么高,他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递而来的热度,眸子里逐渐蓄满笑意。 齐晖的手还在被窝里撕扯呢,他这边没能把手挣开,却听见黄拾幽幽的说了句,“齐晖,让我吻一下好吗?” 齐晖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出“不好”二字,黄拾就整个人靠过来,把他压在身子底下,齐晖只感觉到身上很重,还没来得及骂出口来,一个湿热的吻就印在他唇上。 温柔的,平缓的,丝毫不焦躁的吻。 齐晖的面颊就红了,他觉得自己是太过于生气,脑顶充血了,这才导致脸部发热。他愤愤地想要推开黄拾,可是手脚无力,就连这张平日里最管用,最能震慑黄拾的嘴巴,如今也被他含在口里。 黄拾心满意足地吻着,嘴里不时低声地流出几个词,细细一听都是齐晖的名字。 齐晖被他折腾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手脚并用要把这狗东西推开,他手一动黄拾就把他压得更紧了。 病房里有四个床位,幸亏只住了他们两个,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齐晖正这么感叹着,房门就被人拧开了。 方超跨着大步子走进来,他一眼就看见齐晖和那黄姓男子一起挤在一张床上。 方超愣了,以为自己看错了,转过身去望向门外,五秒钟之后又转过身来一看,他听到自己的世界观在脑海里崩塌的声音。 他的死党齐晖,正和一个男的在床上接吻?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男的还差点把齐晖打成残废了。 齐晖也看见了门口的异响,他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方超,羞愧惊慌一股脑儿全上来了,赶紧用手狠掐黄拾的脖子,黄拾吃痛松开嘴,他只听到齐晖嘴里不停喊着:“快滚下去狗东西!” “齐晖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黄拾不解地问,身子还是压着齐晖。 刚才还好好的?方超站在门口无法动弹,即是说,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按照这种你情我愿的情况发展下去,还会有什么更加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齐晖看着推不开黄拾,只能转向门口那边朝方超喊:“方超,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会跟你说明情况!” 黄拾这才发现门口站了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方超,心情略微变差。 他不知道齐晖和方超是什么关系,但实在不能容忍他们两个过于亲密,这样一想,就体现在行动上,他一下子把齐晖搂进怀里,一双眼睛漠然地看着方超。 方超已经失去了说话能力,他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超一听见,正想回过头去阻拦外面的人,他大叫了一声,“建波,慢着——” 可是来不及了,李建波由一个护士领着,快速地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赶紧叫:“齐晖——” 然后他和那护士也看见了满床的甜蜜和谐。 “哎呀——”护士赶紧把眼睛捂了,从指缝里偷看。她和几个同事早就悄悄的议论过这两个帅哥,平日里亲密的过分,你们说有没有猫腻,这下好了,自己亲眼证实了,等一下就要回去广为宣传。 李建波嘴巴张了一下,回头问方超,“什么情况。” 方超摇头,“不清楚。” 齐晖在床上咆哮,“你们别在那里乱猜测!听我说话!”他又对着黄拾吼道:“狗东西给我下去,不然我打死你。” 黄拾不满的从他身上下来,一直站在床边。 李建波从门口走进来,他一副金边的眼镜,头发梳的很利落,名贵的西裤衬衫,脚上是一双铮亮的皮鞋。 他注意到沉默的黄拾,突然觉得这人特别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但又自我否定的摇摇头。 容貌,举止,甚至是气质,都天差地别,不可能会是那个人。 齐晖好不容易从黄拾的怀抱里解脱,冲着李建波一个大笑,“建波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司很忙吗。” 李建波的确很忙,处理完事务后赶紧买了回国的机票,却不巧赶上了美国那边突发飓风,航班被推迟了,后来又收到董事的文件,给他派了几个任务让他把工作在那边处理完了再回国。时间过得很快,今天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早就去找方超,结果方超说齐晖已经可以出院了。 对于谁能把齐晖打成重伤他很好奇,而方超也一知半解说不全,两人急匆匆的赶来医院,却看到这样一幕,有点意外,更多是不可思议。 李建波还记得以前的齐晖,对着自己的同性追求者大打出手。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丝毫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走过去跟齐晖来了个拥抱,叫了声兄弟。 黄拾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对着自己吝啬的笑一下也不肯的齐晖,此时却是笑得极其灿烂。 方超也注意到黄拾的变化,心里却很得意,走过来拍拍齐晖的肩膀,说道:“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我们来接你,去建波家里吧,比五星级酒店还豪华,还有多个佣人供差遣,怎么找也得比某些人好多了。” 齐晖知道方超在说谁,顺着他的话看了看黄拾,黄拾并没有说话。 护士也走过来说:“许医生说两位病人都可以出院了,请到楼下办出院手续。”她才刚毕业不久,刚过了实习期,以前读护校,基本上都是女孩子,哪里看过这么多长得出色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很骄傲但是一定很讨十几岁小女孩喜欢痞痞的齐晖;温柔体贴眼含笑意的黄拾;俊朗豁达,很有军人气质的方超;以及文质彬彬,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的李建波。都是好男人,只可惜齐晖和黄拾两个已经在一起了,没希望了。 护士一想到这里竟笑出声来,惹得其余几个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方超问:“许医生呢?” “医生很忙,他接下来还有一个手术呢。” 方超笑着点点头,动手去拉齐晖,“齐晖,快起来,别半死不活的躺着,我们今晚去开心一下,就当给建波接风洗尘,顺便庆祝你出院。” 齐晖说:“好,赶紧整一辆加长跑车过来接我。” 齐晖回过头看着黄拾,问:“一起去吗?” 黄拾点头,又轻微地摇头。 李建波又看了一眼黄拾,觉得他越来越眼熟,但就是说不清是谁,他不由得好奇地问齐晖:“你们——是什么关系?” “操,李建波你往哪里想了,这是我养的小狗!”齐晖转向黄拾,“黄拾你是不是我的狗?” 黄拾盯着齐晖,半晌才说:“我是你男人。” 方超扑哧一声笑了,护士在一旁听得脸都红了。 齐晖手忙脚乱的解释,“不是这样,建波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他被我打了脑子,估计有点神经质了,混账方超你TM笑个屁啊!” 方超更乐了,附到护士耳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护士脸红的点点头。 “方超你麻痹说个屁啊!” “谁知道呢。”方超不怀好意地笑。 李建波意味深长地看了齐晖一眼。 办好了出院手续,齐晖一路跟这两个死党解释他跟黄拾是清白的,另外两人笑而不语。黄拾默默地跟在身后,出了医院,李建波的司机开着一辆阿斯丁顿过来了。李建波坐进副驾驶座,方超也开心的坐进去,齐晖回头跟黄拾招手,叫他进去。 黄拾站在那里,突然说道:“我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你闹什么别扭?” “我头有点晕,回家睡一觉。” “那好吧,知道路怎么走吗?方超给我钱,”他一把抢过方超递过来的钱包,从里面拿出几张票子递给黄拾,“叫出租车吧。”说着自己钻进车里。 车辆扬尘而去,黄拾一个人失落地站在那里,烈日照射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很短的影子。 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眼睛里很模糊,连几米外的景物都看不清了。 在行驶的汽车内,齐晖本来像开了话匣子一样和方超斗嘴,过了好一会儿觉得跟方超两个人无非是粗话对骂,特别没意思,李建波好几次从后视镜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 他看着车窗外,阳光很耀眼,自己已经整整一星期没看过这么强烈的明亮,想着之后又要回学校去教书,对着一群每天挣扎在书籍里的学生,日复一日,实在无趣。而在家里呢,多了个黄拾,好烦—— 尽管他会煮饭洗衣服,但恶习远比优点多。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家了吗,那个白痴应该不会记错地址乱指路吧。 这次打架他都头破血流了,怎么还没恢复记忆,不是说可以以毒攻毒吗。 万一他走在路上被以前的仇家看到了呢? 一直在车上半睡不醒的齐晖突然惊醒过来,心脏狂乱地跳动,他对着司机大喊,“快停车,我要下去。” 方超惊讶地问:“怎么了?” “别问,快停车!” 李建波对司机点点头,车子在路旁停下,齐晖跟李建波和方超说:“抱歉了哥们,下次我再联系你们。”他下了车,关上车门,跑到一旁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李建波许久不语,直到车子重新启动,他才若有所指的问方超:“他来真的吗?” 方超按着太阳穴,“谁知道呢。”说好的出院庆祝你跑了,我们庆祝什么,齐晖麻痹真把我们当兄弟? “方超,你觉不觉得那个叫黄拾的人很眼熟?” “你说像江夏元吗,我第一眼看见也这么觉得,不过后来就否定了,气质体格完全不同,而且黄拾还不恨齐晖,被干了那种事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仇人啊。”方超顿了顿,“再说齐晖是傻瓜吗,他没理由认不出江夏元,你试着改个名字溜到国外去试试,不出一天就被搜索出来乖乖回去继承公司了。” 李建波若有所思地点头。 车子在马路上飞快前进。 黄拾到了公寓门口,一个人慢慢的走上楼梯,走到六楼门口,突然站在门口不动了。 他的齐晖,一点也没犹豫就跟着其他人离开了。 虽然知道他们是死党,认识的时间很长,可是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他一直站在门口,手里的钥匙试了几次也没能准确插进门孔里去,懊恼的靠在门上,叹了好长一口气。 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黄拾只当是其他住户,直到齐晖出现在走廊上,气喘吁吁地朝着他吼了一声,“黄拾——” “你没事吧。” 黄拾慢慢的回过头,看着眼前因为奔跑过度而呼吸急促的齐晖,他缓缓地走过来,露出一个笑脸,眼里却有点模糊了。 他把齐晖抱进怀里,低声地说:“齐晖,我好想你。” 10.房屋的扩充条件 齐晖伸手推黄拾,“你别闹。” 黄拾抬起头,一双充满雾气的眼睛看着齐晖,“齐晖。” “我还没死呢,叫个不停,招魂啊!”齐晖假装不满的嘟囔。他刚才是真紧张,一下车就赶紧跑上楼梯,刚拆石膏不久的双脚发软,还差点从阶梯上滚落下去。 一直到上了楼,发现他家的小狗并没有被坏人带走,这才安心了。 齐晖拿钥匙开门,两条腿抖得跟触电似的。 黄拾看见了,忙问:“齐晖你脚怎么了?” “脚?没事,健康得很。”他开了门,刚要回头叫黄拾进去,“黄——” 黄拾一把将齐晖横抱起来,眼睛对上齐晖的双眼,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却仍旧同样温和,他说:“我抱你进去。” 齐晖先是愣了一下,骤而全身坚硬,接着嘴角抽搐,他怒吼:“狗黄拾,你找死——”声音之大,引得不少住户都开了门在走廊张望。 齐晖简直无地自容,他没办法,只能用手去掐黄拾的脖子,黄拾难过的挣扎,一松手齐晖就从他怀里滚落在地上。 “啊,我靠——我的腰。”齐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痛的表情都狰狞了。 一直在一旁观望的邻居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狗黄拾,你跟我来真的。” “齐晖——”黄拾俯下身去要把齐晖拉起来,却没想到自己一蹲下去齐晖就揪住他的领口,把他也拉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黄拾,你以为我会让你白打吗,痴人说梦。”齐晖说着哈哈大笑,笑完又喊腰痛。 邻居的年轻小伙子,一直看着眼前两个蠢蛋,默默地把门关上了。原来隔壁住了一对同性情侣,还是搬家吧,不然下次女朋友过来就麻烦了,闹着喊着要去他们家观摩怎么办。 两个人摸爬滚打的进了屋子,黄拾盯着齐晖被汗水湿透了的背部的衬衫,隔了好久才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庆祝吗?” “大白天的庆祝什么,家庭聚餐啊。”齐晖说着把衬衫脱了扔在一边,露出结实的背部,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小狗才急忙赶回来的,在在这大热天拖着两只还没完全恢复的脚还真是费劲。 黄拾开心地靠过来,齐晖连忙做出一个“天气太热,闲人勿进的手势”。 “黄拾我好累啊,腿又好痛,手又没劲,你别靠过来,我没力气赶你。”说着一下子倒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顺手开了空调。他的脚抖了抖,才转过来看看难得听话不主动靠近的黄拾。 “好饿,你去煮饭。” “上次冰箱里没剩多少东西,剩下的可能都过期了。”齐晖不管他,自己开了电视机,一个新闻节目,路人走夜路回家遭遇飞车党。 遭遇飞车党算什么,捡个变态才有你们受的。 于是齐晖说:“我想吃好的。” “那我下去买。” “嗯,快去快回。” 黄拾赶紧走到门口要出去,齐晖不安的瞥了他几眼,又在后面叫道:“回来——” “你想吃什么吗?” “算了算了,这个破天气那么热你要出去晒晕了谁给我煮饭,电话叫外卖吧。” 黄拾一下子就明白齐晖是在担心自己,他走到固话旁问齐晖,“你要吃海鲜吗?” 齐晖最喜欢吃海鲜了,可是这时候他却啧了一声,一副不满的表情,哼着说道:“我最讨厌吃海鲜了,不要。” “讨厌的话多吃一点就习惯了,不能挑食。”黄拾看着别扭的齐晖,温和的迁就他。 “嗯,说的也是——那随便吧,随便好了。”齐晖假装屈服的摆摆手,又靠回沙发里继续看电视。 他这几天吃的都是医院的食物,没有一点油水,人都瘦了好几圈了。还有黄拾也是,脸色那么惨白,亏他一身肌肉。 两人的午餐吃得很和睦,齐晖一边叫着吃海鲜真麻烦一边让黄拾给他剥虾壳。吃饱了就摊在沙发上睡着了。 光陈市的海景房住宅区,某栋房子的第九层,方超正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眺望海景。 阳光很亮,天空和海水简直蓝的不可思议,几乎都分辨不出那里是海天相接的地方了。 方超穿的是便服,白T恤牛仔裤,跟穿着警服时候的气质完全不同,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突然皱了皱眉,开口说:“建波,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李建波正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沙发上,有佣人给他送来咖啡,他做个手势让佣人出去。拿起杯子缀了一口才回问:“你是说齐晖跟那个人吗?” 方超否定,“你扯到哪去了,我是说你这楼层太高,海景都看不清了,把落地窗开了估计也吹不到海风。” 李建波无语地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四层都是我家的,下次去四层。”他接着又不安心地问:“齐晖没问题吧。” 方超走过来在李建波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说不定会被打死。” 李建波眼睛扫了方超一眼,确定他在开玩笑,“他们两个是因为打架斗殴住院的?” “给那个外国佬录了口供,的确是这样。” “他有没有说原因。” “并没有——他一问三不知。” “方超——”李建波姿势优雅的合起双手,靠在沙发扶手上,“你说有没有可能,齐晖在和他谈恋爱。” 方超嘴里的酒一口喷出老远,喉咙被呛到,咳了许久才缓和过来,他对上李建波询问的眼神,摆手道:“怎么可能,你跟男人我还姑且信了,齐晖不可能。” 李建波的嘴角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接着问:“那我今天看到的是怎么回事?” 齐晖是个直男他一直都知道,齐晖读大学也被男人追求过,还不止一次把对方打进医院,可是齐晖对这个姓黄的,态度有点异常。 “黄拾很不正常,你说有没有可能齐晖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手上?”方超和李建波想到一个点上了。 “你可以动用警力调查一下黄拾的背景。” “拜托,我只是个小警官,又不是局长,还动用警力,等我四十了再说。你不是有钱吗,找几个私家侦探随便查一查,社会背景不就出来了。” “你知道姓黄的住在哪里吗?” “……谁知道啊,李建波。” “如果查出什么要怎么解决?” “当然是用最隐秘的。” “我不负责杀人灭口。” “你负责让人家破人亡吗?” “这个倒是勉强可以。”李建波又喝了一口咖啡,糖加多了。他不喜欢太甜的,就好比人过日子,该吃苦还是必须让他们吃点苦的,没有惧怕,何来的仰望。 夏夜依旧清凉,洗好澡的黄拾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好脱水,一一晾上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齐晖的卧室,轻轻地推开门。 黑暗里齐晖突然问:“黄拾你偷偷摸摸的是在做贼吗?” 齐晖还没睡着,他已经躺了两个钟还是没能睡着,首先是手脚有点酸麻感,再来是黄拾再外面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让他心烦。 黄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齐晖开了台灯,看见黄拾光着上身站在门口,他的腹部是两条明显的伤疤,那是齐晖把黄拾捡回来的那天他身上的伤口。 “你站在门口干嘛。” “我去睡沙发。”黄拾失望地说,转过身就要走。 “狗黄拾,站住——” 黄拾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齐晖。 “本大爷今天特别宽限你睡我床铺的三分之一,算是出院庆祝,不错吧?”齐晖嘴上说着,心里却恨不得刮自己几个耳刮子,齐晖你这是糊涂了吗,这根本就是放了条恶犬进来啊! “真的吗?”黄拾眼里闪着光。 “假的假的,快滚出去,我要睡了。”齐晖说着率先关了台灯,自己钻进被子里。 他听见黄拾缓慢走进来的声音,一直到对方钻进被窝里—— 果然,狗黄拾的手又开始乱摸了!! “麻痹,你TM在摸哪里!”齐晖在黑暗中低声咆哮。 “我以为你同意了——”黄拾低沉的隐忍。 “我是说让出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你不会量吗?别靠得这么近,热死了。” 黄拾终于听话的挪开了,和齐晖之间隔了一个人。他基本靠着边沿,快要摔下去了,却忍着没开口。 “黄拾?”黑暗里齐晖又开口了。 “怎么了?” “我觉得这房子有点小。” “不小。” “我以前也觉得不小,那时候我一个人住,后来你住进来之后房子就很拥挤了。” 黄拾脸色大变,尽管在一片漆黑中齐晖并不能看见他骤变的脸色,但还是听见他的声音变了。 黄拾忍着质问,低声说道:“你希望我离开吗?” “哼,你这狗,我还没赶你你自己就想走吗。” “我不想走。” “为什么——不,算了算了,你不要说。”齐晖顿了一下,又缓缓地开口,“我去买个房子吧,离学校近一点的也好,以后上班也很方便,不然就离公车站近一点,这个破公寓走出几百米,连辆公车都没看到。” “齐晖——我能跟着去吗?” “那就买二室一厅的吧。” “一室一厅好不好。” “随便啦,楼层高一点的话一定要有电梯,白天上楼两条腿都软了。最好是在几十层,视野绝佳。”齐晖只是在做白日梦,在几十楼的二室一厅,他哪里买得起,凭他那个工资,他活五百年也买不了一套好房子。 黄拾却用力地点点头,他想帮齐晖实现这个心愿,而且他莫名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齐晖,我明天去找工作吧,我们一起赚钱。”黄拾满怀信心的开口征求齐晖的意见,但齐晖却没有应答,黄拾又轻轻叫了几声,确定齐晖已经睡了。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右手臂贴着齐晖的左手。那是残留在记忆里的温度,让他满足而又安详的入睡。 为了齐晖,明天就开始去找工作,尽管自己什么也不记得,想让齐晖高兴的心情一定都是一样的。 11.意外的跟踪事件 黄拾说要去打工的时候,齐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黄拾你的学历?” “大专。”那是齐晖告诉他的,他一直也觉得是。 齐晖心虚地赶紧绕过话题,“你有特长吗?” “打架算不算?” 只可惜这是个法治社会,打架也跟拳击差很多吧,不然有类似于WWE那样的角斗士大赛也是不错的。 “你做过保安吗?” “忘了。” “不行不行,你当保安谁来给我煮饭。” “清洁工——不行不行。”齐晖一一边说着又一边否定。让小狗可以赚钱,自己又不至于挨饿的方法只有去买彩票,然后顺便中个五百万。 齐晖正在那里思考,房门突然被敲得砰砰直响。 房东太太尖利的声音在门外咆哮:“齐晖,齐晖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快给我开门!” 齐晖不耐烦的过去开门,一打开门,房东太太就劈头盖脸的朝着他冲进来。“你竟敢让我在外面喊了那么久,你要死啦,齐晖,你欺负女人!” “有什么事啊老太婆?我房租不是交了吗!” “老太婆?你叫谁老太婆?哎呀你个死人齐晖,”房东太太把手里的袋子往齐晖身上一顿乱砸,“我如花似玉的一女人家,你叫我老太婆,让你个破嘴胡说八道!!” 齐晖一边躲着一边往里面退,嘴里叫着黄拾救命啊。黄拾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跟房东太太打招呼。 “陈太太你来了,快进来坐。”黄拾把房东太太让进屋子里,给她沏茶。 “哎哟,夫人,你别叫我太太,叫我春香。”房东太太一阵害羞,扭捏着坐下。 齐晖险些被嘴里的香烟呛到。 “春香?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叫春香啊。”齐晖在那里直乐呵。陈春香就赶紧脱了高跟鞋,往他脸上砸过去,毁了你个中看不中用的脸。 “陈太太你不要介意,齐晖他是无心的。”黄拾连忙打圆场,“你请喝茶。” 陈春香这次是来看黄拾小哥的,她哪里管齐晖怎样。 她来回打听了几下,才知道原来黄拾在找工作,双手往大腿上一拍,“小哥你怎么不早说啊,要不去我店里工作吧,我给你份最轻松的。” 齐晖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到这茬赶紧插嘴,“春香你要给黄拾找什么工作,告诉你,他要负责我的衣食住行,没什么时间。” 陈春香一听又把另外一只高跟鞋脱了劈头盖脸往齐晖头上砸过去,齐晖一躲,酿跄着就倒在沙发里,黄拾笑盈盈地把他扶起身来坐稳了。 陈春香看着这两人周围环绕着奇怪的气场,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她豪饮了一口茶,继续对黄拾说:“街口那间小超市你注意过吗,最近对街开了间士多,收银员据说是个什么收银西施,我呸——男人都是什么眼光,就这样抢了我好多生意,等明天我把小哥领过去,往那门口一站,看那些三姑六婆过不过来做我的生意!” 齐晖听傻了—— 陈春香又问:“小哥你有身份证吗?” 齐晖一阵紧张,身份不明的黄拾当然不可能有身份证。 “不,不用身份证了,都是老熟人了。”陈春香自说自话,把齐晖放在桌上的饼干也给吃光了。 于是黄拾开始在陈春香店里打工。周一齐晖去学校上课。 黄拾在超市门口站着,一个促销的摊子,摆了各式各样的百货。 一帮女人簇拥过来,有人捏黄拾的胳膊,“这小后生挺硬朗啊。” 有人摸他头发,“真黑亮,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 还有人摸他的脸,“皮肤好光滑,比我家小女儿的还细腻。” 黄拾呆站着不知道说什么,陈春香从店里飞奔出来。“摸什么摸,我卖东西不卖人,别吓着小哥了。” 一个妇女不满的嘟囔,“小气什么,你自己在后面背着别人不知道怎么摸呢。” 陈春香就嗷嗷叫着跟她们互骂起来。 那一刻黄拾明白,房东太太不是因为对街有个收银西施抢了生意,是她本身就做不了生意。 在离小超市不远的一个街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涂了黑色的涂层,基本看不到里面的动静。车子在那里停了很久,一直没有离开,也不见有人走下车来。 车内,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在拿着望远镜窥探不远之外的黄拾。 这个长相,这个身形,绝对错不了,是他要找的人没错。 可是这个男子对陌生人过于亲和,这一点又与现实有所出入。 再看看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衣着潇洒不羁,与视线里这个穿着T恤运动裤的男子实在相去甚远。 这世间应该没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吧。 黄拾本来被簇拥在人群之中,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两股强烈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抬头,不作声色地观察。 果然,他看见不远处的露天咖啡馆,两个穿着棒球衣的小青年手里正拿着报纸,一边假装看 报纸,一边不经意地到处张望,焦点一不小心就投射在黄拾身上。 不过那两个人的手法明显很低级,被观察对象发现了竟然还不知道,一直傻傻地坐在那里,喝了很多咖啡,最后两个人好像讲起了笑话,笑得合不拢嘴。 黄拾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的目的,但明显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能是失忆前有过冲突的对头,只是自己忘了是什么矛盾或摩擦,待会儿不知道能不能解释清楚。 两个人在那里喝了很久的咖啡,却一直没有走过来找黄拾,倒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等到傍晚五点钟,黄拾说要回家煮饭,陈春香便叫黄拾先回去。 黄拾脱了工作服,一走出小超市,果然没有猜错,那两个人也站起身来。 现在不能回家,会暴露自己的住址,要先把他们甩开。 黄拾想着,往旁边一条小巷子拐进去。 对街的两个人看到这种情况,赶紧横穿马路,霎时,街上响起一片汽笛声,两个人在车流里跌跌撞撞,过了马路跟进小巷子,刚好看到黄拾的背影消失的巷子尽头。 “糟了,快跟上去,跟丢了我们就死定了。” “别说废话,省点力气盯人。” 黄拾拐出巷子,发现两个人还在后面尾随着,他随手推门进了一间游网吧。 网吧里面光线不足,有点黑暗,黄拾走了几步,从后门走出去,又往周围看了几眼,发现并没有人再跟着了,才急匆匆离开。 为了避免再次被人盯上,他特意绕远路回家,足足花了两个钟。 再说两个小青年把黄拾跟丢了,其中一个骂道:“你这蠢货,我说了肯定是往后门去了,你死活说是在二楼。” 对方理亏,支支吾吾辩解道:“我就想他怎么可能会走后门,好歹也得光明正大的走前门出来啊。” “大家不都说江公子脾气古怪嘛——” “回去要怎么交代?” “就说今天没发现。” 两人合计参谋了许久,才匆忙地离开了。 齐晖上了一天的班累得够呛,又逢着一帮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询问他的境况,数不胜烦。年级主任提议去酒店喝酒,齐晖想起上次的孙胖子事件,赶紧摇摇头,拒绝了。 上次是孙胖子,说不定这次会来个李胖子王胖子,他可不想掉工作。 他想着好好犒劳自己一顿,当然是要吃好喝好,可是这陈东斌实在很烦,跟他们去聚餐一定会被折磨死,还是回家的好。 又转念一想,黄拾最近很乖,他的块头虽然大,不过食量竟然没自己多,啧,还是买多一点吧。 对了,租几张碟子回去,今晚好好教育黄拾,让他明白女人的好处。 想到这里,齐晖喜不自胜,一路迈开大脚向商店走去。 爬上六楼并不累,只是手上的东西有点多,走在楼梯上一直磕磕碰碰,要是赚多点钱就能租有电梯的公寓就好了,生活真是操蛋。 齐晖走到房门前,腾出一只手去旋门锁,竟然锁着,黄拾那只小狗不在吗?不是说了要按时回家煮饭的吗! 手往兜里掏了一会儿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把吃的都放在厨房,又往睡房那里看了一眼,厕所也去了一趟——没有。 黄拾TM还不回来!? 齐晖嘴里念着法克,把脚上的皮鞋一踢,飞到墙上,留下一个黑色的鞋印。 黄拾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快饿死了—— 齐晖肚子饿,可是他没买快餐,懒得叫外卖,本来买了很多菜是准备叫黄拾煮的,可是这小狗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儿去了,翅膀真是长硬了。 他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看了很久的天花板,一直到眼睛泛酸—— 齐晖躺在沙发里,听到门锁被拧动的声音,他一下子从沙发里弹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走到玄关,却意外的看见刚进来的黄拾满头大汗。 “黄拾你——去跑步了?” “刚下班。”黄拾朝他笑笑,他并不打算将自己被人跟踪的事情讲出来,他不希望齐晖担心。 “陈春香这是剥削工人阶级啊,这老太婆!辛苦吗,累了就别去了,我养你。我赚的多,哈哈。”黄拾这家伙皮肤白嫩,面容英俊,就算他不是个牛郎,肯定也是不用干活的主儿,也不知道这春香今天叫他干啥了。 “不辛苦,齐晖你饿了吗,我去煮饭。”黄拾说着走进客厅,随手把T恤脱了,扔在浴室门口。 他背上全是汗珠。 齐晖盯着他看了半晌,手指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算了,我们出去吃吧。” “嗯?” “你赶紧换衣服,上次我选的那套知道吗,你的眼光不行,穿出去丢我的脸。” “真的吗?” “假的假的,啧——怎么你跟着春香打工一天,我怎么看你怎么别扭。” 黄拾简直高兴地不得了,赶紧进屋换衣服。 两个人一路胡侃下楼,去了一间小饭馆。 李建波正在办公室翻阅文件,秘书小姐领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走进来。 那个人长得有点奇怪,下巴有点长,鼻子底下还留了两撇胡须,他戴着一顶窄边的黑色礼帽,一身黑色的长外套紧紧地裹着身子,在这炎热的夏季竟然没有留一点汗。 他向李建波微微屈躬,李建波使个眼色让秘书出去。 “怎么样了?”李建波问。 “他的生活极为普通,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男人说着,嘴巴上的胡须也跟着一起有节奏的动着,模样有点滑稽。 “查出住处了吗?” “没有,他的反跟踪能力很强,我被他甩开了。” 李建波扬扬眉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你是说你被他发现了?” “不,并不是,这就是我今天要向您禀报道最重要的一点——” 他故意卖关子,李建波催道:“说。” “我发现除了老板您,还有另外两个不知名的人物在搜集黄拾的资料。” “你是说还有人在——” “没错,我发现有两组人在跟踪黄拾,其中一组是两个没经验的小青年,不过十几分钟便暴露了行迹,被黄拾发现了——另外一组不能确定人数,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方的手法比另一方要高明。” “那么你呢?”李建波站起来,走到男人跟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里,“你被人发现了吗?” “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 “乔治——” “老板?” “你做的很好,我会让人把钱给你的,继续观察,然后拿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乔治喜笑颜开,“知道了,老板。” 12.夜总会横生波折 李建波带着几个助理进了不夜城。 顾名思义,不夜城是一所夜总会,在光陈市颇具名气。规模很大,占地面积自然不用说,从大门进去一直走到后门,也要花上一些时间,更别说里面里极有噱头的节目,像什么热辣女子独舞,台下的观众要是兴致上来了也可以上台去跟着跳一番,只要不被其他人用鞋子砸下来。 喜欢跳舞的不仅有年轻人,有一些有几个钱的小老头儿平时也会来这里消遣,叫上几个女的陪着喝酒。气氛十分火热,不夜城几乎夜夜爆满。 李建波只是来谈一个投资项目,那时候他和不夜城的经理正站在二楼向下面的舞池观望。 他旁边的助理突然小声提醒他:“齐先生也在。” 齐晖这几天在学校里备课备的烦躁,傍晚又接到他爸齐老爷子的电话,他一提起听筒电话那端就咆哮:“不孝子,你还活着吗!你妈一直念着你,怎么不回家见见你妈!” 齐老夫人一把抢过电话,柔声说道:“乖儿子,别听你爸胡说,是他自己想见你。你有空就回来家里一趟吧。邻居张婶给你介绍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妈妈看了照片,很满意,就等着你回来选呢。” 又是逼婚,您老二人都有两个孙子了怎么还不满足—— 齐晖心情不佳,这天夜里就带着黄拾来不夜城疯玩。齐晖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和穆何过来玩。那时候穆何在不夜城好像挺红的,兜里时常揣着几十张票子,怎么烧钱怎么玩,不夜城里的人也知道穆何有背景,处处恭维着,酒水尽量备齐全了,女色男色一个不落下。 时间一长,齐晖倒上了瘾,天天让穆何带他过来,穆何觉得麻烦,便开口跟穆安丽讨了一处房产,自己开了间酒吧,从那以后齐晖就只去穆何的酒吧白吃白喝了。 到后来毕业了便没时间去玩了,酒性也变差了。 齐晖坐在软软的沙发里,嘴里灌着酒,太辣了,掺了太多烈酒,是一杯失败的调酒,他看着黄拾,戏谑道:“来来,黄拾,你喝一口。” 黄拾穿着一身衬衫西裤,出乎齐晖意料之外的英挺,那是他千辛万苦从衣橱里翻出来的,带着一个穿着运动衣的人出入夜总会总归是不妥的。 黄拾接过齐晖手里的酒,眉头也不皱一下,整杯都喝了下去,依旧脸色不改。 “行啊你,看不出来这么能喝。”齐晖不服气,招手叫了服务员,又点了一瓶酒,把杯子倒满了。 “黄拾今天我就跟你赌,看谁把谁先灌醉。” “要是你输了呢。” “本大爷就没输过!要是你输了你说怎么办?”齐晖不怀好意地笑,把黄拾扒光了丢台上?太好玩了。 “要是我喝醉了,齐晖你一定要带我回家,我怕我一个人认不得路。”黄拾却是这么说的,认真地看着齐晖。 齐晖愣了愣,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酒喝多了也口渴了。他赶紧把目光转向手中的杯子,嘴里说着:“你要醉了就随我处置,小狗你认命吧。” 邻桌坐着两个富态横生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个还是地中海,戴了副墨镜。 齐晖小声跟黄拾说:“你说他是不是瞎子,在夜总会里戴墨镜。” “贵哥,你看那个穿蓝裙子的不错啊?” 齐晖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前面一桌一群张牙舞爪,穿的奇形怪状的女人当中,有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模样清纯,长得还算可爱,他心想,这人品味不错啊。 被称作贵哥的地中海男子点点头,对他旁边的男子说:“阿七,你去把她叫过来。” “好的,贵哥,你今晚一定要玩的舒畅。” 阿七走过去,附在那女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原本和朋友聊天聊得正开心的女孩子脸色突然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处。 贵哥乐了,隔着几张桌子,喊了一声阿七—— 阿七一下子抓住女孩子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女孩发出一声惊叫—— 夜总会里音乐震耳欲聋,谁会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齐晖又喝了一口酒,又有好戏看了。 女孩子被阿七一路拖过来,她手脚并用,又是撕又是咬,也没能挣脱这个男人,而她坐的那桌子的六七个朋友,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贵哥笑嘻嘻地站起来,猪蹄一般的手抚上女孩的脸,肥腻的大脸盘喜笑颜开,但是笑了比没笑还难看。 女孩子没好气的说道:“快放开!” “哎哟,这妞儿脾气挺拽,但是哥哥我喜欢。” “你变态。” “我就是变态,你怎么知道。” 贵哥和阿七一阵银笑,。 旁边有些人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了,但是这种事情在夜总会里层出不穷,见怪不怪,谁也不会多管闲事。 齐晖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一边喝酒一边要找黄拾唠嗑,却发现黄拾一直盯着邻桌的地中海和被他钳制的女孩。 黄拾拳头握得紧紧的。齐晖暗叫一声不妙,他刚想阻止,可是来不及了。 黄拾走过去一把抓住贵哥的手,说:“松开!” 贵哥还没反应过来,抓住他手腕的手就加大了力度,他惨叫了一声把手松开了。 黄拾回过头对女孩子示意,让她离开,女孩子仓皇失措的从旁边溜走了。 齐晖在黄拾身后大叫,“黄拾!” 你这蠢货,来夜总会的女人能有几个是真清纯的!傻蛋,这个叫贵哥的看起来就不是善茬,你麻痹的还给我惹事。 贵哥手吃痛,脸部表情都变了,他恶狠狠的盯着黄拾,许久才问:“你小子是什么东西,敢来不夜城撒野!” “哼。”黄拾连话都懒得说。 “你——”贵哥被无视,顿觉脸面尽失,他一手抓住桌面上的一支红酒,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摔碎了,红色的酒水溅了一地。 周围的人安静了下来,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果然,六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人推开人群,走向齐晖他们这边。 他们站定,听候上头的吩咐。 “小子,”贵哥接过阿七递过来的手绢,擦干净手里的红酒,“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在混乱逞英雄啊,英雄救美很爽是吧。” 黄拾依旧不说话。 贵哥脸部抽筋,指示阿七跟黄拾说明情况。阿七得意的笑笑,傲慢地看着眼前的看起来无知无畏的男人,他说: “你不知道这是陈五爷的地盘吗!” 齐晖一听,脸色微变,陈五可是光陈黑道组织的有名人物,专于走私贩毒,为人心狠手辣。可是黄拾那呆瓜竟然说:“我不知道。” 贵哥嘴角抽搐:“呵,你现在要是给我跪下,叩十个响头,大喊你错了,我倒是可以勉强同意放了你。” 齐晖眉头紧皱,他当然不允许黄拾这么做,而黄拾也斩钉截铁地说:“你在说笑吗?” 贵哥脸面大失,他可以感受到围观人群里有人在窃笑,还有其他几个死对头,现在正在二楼看他的笑话,面色越涨越红,人也气得发抖,一声令下,“把这家伙给我捆起来!” 站在旁边的六个壮汉便靠过来,伸手去抓黄拾的胳膊。 黄拾一下子扣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一个扭转,对方便痛得哇哇大叫,蹲下身来喊救命,黄拾把手一松,将他扔在一边。 贵哥脸色酱青。 这男人看起来不是普通货色,说不定是帮里的新打手。他跨不下这张脸,看着愣在一旁不敢动手的下属,怒骂一声:“一群饭桶,还不给我把他抓住!” 打手听了继续扑上来,想要分别抑制住黄拾的手脚。 却听见齐晖在邻桌一声吼叫,他手里还没开封的啤酒就啪的砸在其中一个打手头上,对方捂着流血的头让到一旁。 齐晖走过来站在黄拾身边,说:“黄拾,你真会给我惹麻烦” 他转过头,对上黄拾信任的眼神,这才咧开嘴开心地笑道: “不过,我很喜欢——很久没活动了,不知道今晚可以打趴多少个。” 贵哥脸色更黑了,原来还有同伙,这夜总会里这么多人,今晚他要是不把这事解决干净了,就没法跟五爷交代,明天整个光陈也会流传出他的丑闻。 “蠢货,不会拿家伙吗,把铁管和长刀带进来。”贵哥发飙。 阿七没料到事态会这么严重,他劝道:“贵哥——” “闭嘴!还不去!” 围观的人有的在看热闹,有的开始害怕,怕被殃及,开始结款走人。 拿着铁棍的打手很快就走进来了,挥舞着铁棍一阵乱打,大部分下盘不稳,空有蛮力,几个回合就被黄拾撂倒了,场面很混乱,原本在包厢里玩乐的男男女女都出来看热闹,二三楼的走廊外站满了人。 就连舞台上热舞的舞女也下台了,挤在人群里。 李建波站在二楼,眉头紧皱,这个齐晖,太乱来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陈五罩着的地方吗?陈五是什么人,光陈帮下第三小组的小组长,人称五爷,杀人如麻,你倒是挺淡定。 还有这个黄拾,这个身手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算是什么武术冠军,没经过实战,跟人对打,刀枪棍棒,还不吓得双脚发抖。 他很想下去给齐晖帮忙,但是立场不对—— 一个拿着铁棍的打手窜到齐晖身后,朝他头部举起棍子——眼看就要打下去了,李建波差点喊出声来。只听邦的一声,齐晖一阵冷汗,回头一看,那铁棍正砸在黄拾护在他头上的手臂上。 黄拾感觉自己的手要被砸断了,难忍的疼痛使他往前一倒,齐晖连忙把他扶住。 李建波在楼上松了一口气,但就在他松口气这很短的时间内,他听见旁边有人很小声的说:“那个人像不像江公子?” 他身边的人狐疑地看了一眼,惊异道:“好像是!” “赶紧通知五爷。” “五爷刚去了香港。” “那怎么办,不能让他跑了。” 李建波边听边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他又望向楼下,却看见齐晖抓住黄拾的手,拉着他跑向大门。 齐晖跟穆何借了一辆超炫的摩托车,两人就是开车过来的,车子就停在夜总会门前的停车场。 这白痴黄拾,竟然拿手去挡铁棍,你以为人肉能硬的过钢铁吗。 “黄拾快上车!”齐晖给黄拾戴上安全帽,自己也跨上摩托车,戴上安全帽。 “黄拾你的手没事吧,可以抓紧我吗,不要摔下去。” 黄拾伸出完好的左手,紧紧抱住齐晖的腰。 贵哥跟着一群打手追出来。 齐晖开车摩托车疾驶而去! 贵哥暴怒,“给我追!” 13.惊心动魄的逃窜 摩托车在街上飞速的行驶。 齐晖车技好,三下两下就窜到小巷子里,再沿着海边的公路加大马力,他听见夜晚的风从他耳边咻咻而过的声音,以及浪潮铺天盖地的嚎叫。 贵哥手下跟丢了人,一排人刷的低着头回去领罚。 不夜城的正门外,站着一排低着头的黑衣男人,贵哥走上前去,一个人赏他们一个耳刮子,一直打了十七下,手都打肿了,这才消了气。 旁边站着一群穿着彩色西装的俊美青年,都是卖肉的,看着贵哥咯咯地笑着。 他们当然不是欣赏贵哥,而是嘲笑。 在陈五爷的地盘,还没有人敢嘲笑五爷的爱将王贵! 贵哥对阿七说道:“给他们几个人也赏几个耳刮子,要见血!” 阿七领命,正想走过去,在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男人。长发随意的放着,一身修身的白色西装,就像一个翩翩贵公子。 “贵哥,你今天火气好大。”男人笑语盈盈,一双桃花眼顾盼生风,有好些个女人在人群里微微惊叹。 贵哥本想骂是哪个王八犊子敢出来碍事,一回头却看见丁行雨站在那里,连忙低头鞠躬,声音立刻低了八度,“原来是丁先生,您也来了。” “听说你们找到了江公子了?” “这是什么话,如果找到了我们一定会尽快禀告上面的。” “是吗?”丁行雨笑着走过来,用右手将贵哥的下巴轻轻抬起来。“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不敢不敢,小的那里敢。”贵哥全身发抖。 丁行雨依旧眉眼含着笑意,不再说话,转身走入不夜城。 贵哥一身冷汗。 齐晖的摩托车在路边停靠下来,他越过栏杆跳进沙滩,冲着黄拾喊:“快下来,这夜风好大啊。” 黄拾跟着齐晖越过栏杆,脚踩着绵软的沙滩。 “黄拾,你见过海吗?” “见过。” “真的,在哪?” “我忘了。” “真没劲儿!” “我记得跟人看过海,也是这样的深夜,不过我忘了跟谁,是你吗,齐晖?” 齐晖赶忙摆手摇头,可能是跟你前任女友吧,或者前任男友? 一想到这里他一身鸡皮疙瘩。 黄拾正跟着齐晖走在软绵绵的沙滩上,鞋子里进了很多沙石,他刚想弯下腰来脱鞋子,右手突然一阵刺痛。 刚刚才被打伤的右手手臂,一兴奋竟然就忘了疼。 齐晖正走在前面跟黄拾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这边刚提出一个问题,发现黄拾没答他话,不满地回过身子,这才发现他左手捂着右手,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黄拾?黄拾!”齐晖奔跑过去,自己真是太不长心眼了,还兴冲冲地跑来海边看夜景,忘了黄拾手上的伤。 “喂,没事吧,你的手没断吧!”齐晖过去试图将黄拾拉起身来。 黄拾因为疼痛难当,根本站不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裂成几瓣,嵌进血肉里。 “混账,你倒是说句话啊!” “齐晖,让我休息一下。”黄拾艰难地开口。 “还休息个屁啊!我送你去医院。” 他一把就将黄拾拉起来,放到自己背上,撒开腿就跑,摩托车就扔在路边,打个电话让穆何派人来取。 唤了一辆出租车,把黄拾塞进去,报了个地址。 当黄拾手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出现的时候,齐晖差点笑岔了气。 你黄拾也有今天!齐晖一直记得上次的仇,今天贵哥算是帮他报仇了,虽然觉得那个地中海男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眼看着黄拾挨打受伤的呆样,心情也是蛮爽的。 直到黄拾对他说:“我这几天没法煮饭了。” 齐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真正的错了—— 他要重新开始洗衣煮饭拖地打扫的日子? 这跟丢了媳妇儿的孤家寡人有什么差别?哎哟喂,太难过了。 而在另一边,不夜城的灯火依旧把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贵哥给在香港的陈五拨了电话。 “江夏元找到了。” “杀掉他。” “五爷——” “又让他跑了?” “下次小的一定会……” “饭桶!我回去后,你送一根手指来给我谢罪,要是再让江夏元跑了,你提一只手臂来见我。”陈五爷的声音浑厚而有点沙哑,却极其有震撼力,贵哥差点扑倒在电话机前面叩头认错。 齐晖拎着盒饭回家。 这几天过的真窝囊,在学校里累得半死不说,每天还要跑上跑下给黄拾买吃的。 陈春香知道黄拾受伤,热情地过来做了几顿饭,齐晖还没吃半口就吐了一地,强行把陈春香推出家门去。 陈春香趴在门上骂爹骂娘,说要把齐晖赶出公寓,还是黄拾给劝好了。 黄拾手上不能碰水,每次洗澡都张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看着齐晖,齐晖默默地看了他半晌,不动声色地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塑料袋,扔在地上,说:“自己捡了把手包着。” “齐晖我洗不到背部。” “我都几个月没洗背部了,等你手臂好了,我带你去马杀鸡。” “齐晖——” “黄拾,本大爷给你三秒,你要是不想进去,也可以不进去,然后你今晚拿张报纸睡在门口。” 黄拾无可奈何地进了浴室。 这天齐晖已经拎着盒饭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没有代步的交通工具,偶尔会跟穆何借摩托车,只是上次那辆价值挺高的摩托车被齐晖扔在路旁,等穆何派去的人一到,车子早就被人推走了。 那是穆何极其钟爱的车辆之一,如果是其他人他未必肯借,倒是这齐晖,还真是死党,借车一个晚上就能弄丢了,他派人查了几天才在一个二手车交易市场找到这车子,那倒卖黑车的人还死活不肯还呢! 穆何表示可以给齐晖买一辆车,从单车到豪车任意挑选,就是不要再打他限量版车辆的主意了。 齐晖走了一小会儿,突然发现有些莫名的视线环绕在自己身上,他走到拐角的地方停下来,回头望着后面——只有下了班匆匆赶路的人。 他有些疑惑,反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却仍旧没能发现什么。 直到他走到公寓所在的那个街口,一辆阿斯丁顿突然听在他跟前,把他拦了下来。 车窗摇下,李建波一脸严肃的看着齐晖。 “建波?你怎么来了!”齐晖惊喜。 “先上车。” “……明白。” 车辆带着齐晖快速离开了。 李建波一直盯着齐晖看,把他看得很不自在。 “李建波你把我带到你家干嘛,你倒是透个气儿。”齐晖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十分舒适,果然比自家那张破沙发好太多了。 “你跟那个黄拾住在一起?” 齐晖面色微恙,但仍然努力调整情绪,“我收留了他。” “收留是怎么回事,齐晖你这家伙还向我们隐瞒了这个?”李建波眉头皱得越深。 “他走投无路了,我大发慈悲。”齐晖无所谓地说。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 “哦,那你说说。” “混黑道的——” 李建波脸色都变得怪异了,他不能理解的看着齐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许久才把要骂出口的一句“你这傻帽”憋回肚子里去。 “齐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惹祸上身的。” “我齐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呵呵,就怕齐老爷子的皮鞭。 “他是陈五手底下的人。”李建波酝酿很久才说出来,一边看着齐晖的反应,他以为自己能看到异常震惊的齐晖,但没想到这家伙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你去了不夜城,跟人打架了吧?” “建波你也去那种地方玩啊,我还以为你都偷偷来呢。” “正经一点,我已经给方超打电话,他差不多就要到了——我当时在不夜城的楼上听到一些话,目标似乎就是你旁边的黄拾。” 李建波看齐晖没反应,补充道:“他应该是陈五手下的叛徒。” 叛徒?齐晖一听到这词还特意联想了一下黄拾的容貌,真是半点也不搭边,李建波你这不是被害妄想症吧。 李建波看着齐晖估计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一时并没有证明自己的话,心里怒气腾腾的往上涨,脸上仍旧风平浪静。 齐晖的公寓外面,站着两个身着黑色卫衣的男孩,看起来估计只有十七八岁那样,正是那天跟踪黄拾的两人。 “你能确定是这边吗?” “确定,街口的小超市老板娘跟我说全了。” “那在几楼?” “这个我可没问——” “蠢蛋!这十几层的房子我们要一间间敲门吗!” “不如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吧。” “蠢蛋,这样我们会被附近巡逻的保安给抓走的。” “那怎么办?” “给金禾哥打个电话,问问他的主意。” “好!” 六楼,黄拾站在阳台抽烟。他没烟瘾,偶尔才会抽上几口,有一次他附过唇去吻齐晖,就从他嘴里闻到一股很重的烟味,却莫名的对自己有着感官上的刺激。 可今天的香烟,实在是又苦又涩。 他拿着只抽了一点还有半场的香烟,手指一弹,那烟头就从六楼飘飞直下,一直砸到楼下蹲着的两个卫衣个少年其中一个人的头上。 “靠,是谁乱扔烟头!”少年骂着。 没有人应答—— 黄拾早已脱了外衣,裸着身子躺在被窝里。 晚上二十点,齐晖还没有回来。 14.迷雾四起的局面 一辆吉普车停在海景区某幢楼的前面,方超面色凝重的走下车来。 李建波给他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赶过来。 一向稳重的李建波竟然有点着急,这让方超有不好的预感。 上了楼,按了门铃,李建波的佣人芳姐过来开门,把方超让进屋子里,一路引着走到李建波的书房。 方超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齐晖,还有一脸凝重的李建波。 “出什么事了?”方超走进来,拍拍李建波的肩膀。 “你问他。”李建波盯着齐晖。 “齐晖,出什么事了?” “小事一桩,建波太大惊小怪了。”齐晖不以为然。 “这不是在玩,齐晖,以前你只惦记着玩就算了,但现在是黑道,跟一般的街边小混混可不同。”李建波示意方超坐下,自己也坐在齐晖的对面。 “以前我们三个可是一起混的!你别想抵赖,那时候谁一天没打人了就手痒,天天说要去二中干架来着?” “一事论一事,你不要为了那个黄拾跟我吵架。”李建波摆摆手,让齐晖不要说。 “谁TM为了黄拾给你吵架?!李建波你嘴巴小心点!”齐晖怒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脸拉了下来。 “好了好了,都别那么冲,有话好好说,都多大的人了。”方超出来圆场。他转头问李建波,“黑道?事态严重吗?” “事情扯上陈五了,如果齐晖这时候抽身,肯定不会被牵连。” “陈五?怎么会惹上他这种人物?齐晖,你胆真大。”方超转过来看着齐晖笑。 “不是齐晖,是黄拾。”李建波接着说。 方超的的脸色也变了,他问齐晖,“究竟是怎么回事?”光陈市最大的黑道组织,老大乔振彪底下得力的一员猛将,为人心狠手辣,靠着杀人越货在帮派里从基层干起,最后得到老大的赏识,晋升为小组长。 他杀过的人,数不胜数。 警方却没有能力逮捕他,每次设局逮捕,都会损失惨重。 齐晖脸色铁青,他知道黄拾来历肯定不清白,可也没想到是跟陈五有过节,自己也是刚刚知道的,可这么丢脸的事他不会明说。 即使黄拾是陈五的人,即使黄拾是被陈五追杀的叛徒。 他也是自己捡到的狗! 于是他只能说:“我只是收留了黄拾,不会受到过多牵连的。” 李建波脸色阴晴不定。他担心齐晖的安慰,却不肯明说,只能说:“这个黄拾隐瞒自己被追杀的真相躲在你身边,你没想过原因吗?” “他没隐瞒。” “哦?”李建波和方超异口同声。 齐晖又靠近沙发坐下,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他失忆了——” 李建波和方超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两人皆一脸诧异。 尽管李建波对黄拾的身份有过多怀疑,但他没法指出明确的证据。齐晖一再表示自己不会遭遇任何危险,叫李建波放宽心。 李建波和方超对一个眼色,点点头。 方超决定回局里布下眼线,这几天加大对光陈组的监视。 方超开着车送齐晖回公寓。 齐晖下了车,才发现自己把盒饭落在李建波家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更重要的是他家小狗手受伤了不能煮饭,也不知道吃了没有。 他走到公寓前面,发现大门前的花坛坐着两个年轻人。 黑色的外衣,夸张的染发,像是深夜游荡的不良少年。 他们看见有人接近,赶忙抬起头看看来者。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青年,眼神里满是怒意,哐当一声踢开大门就走进了公寓。 “真不得了,竟然敢那样瞪着我们!” “对啊,真是找死,要不是我们奉了命,有要事在身,就先把他痛扁一顿。” “然后再挂到街口的广告牌上,看他敢不敢嚣张!” 齐晖走在楼梯上,连打了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念他。 他到了房门口,轻手轻脚地开门,夜里十二点多,黄拾可能已经睡了。 他打开门,走进玄关,刚要开灯,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悄悄走过来,顿时肃起耳朵警惕。 “齐晖。”黄拾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显得异常清晰。他走到齐晖背后,从身后用左手抱住了他的腰 “放手。”齐晖道。 “不可能。”黄拾手圈得更紧了,“齐晖你去哪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已经回来了,赶紧放手。” “我们去睡觉吧。” “黄拾你是脑袋秀逗了吗,不要逼我动手!”齐晖手扣住黄拾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把他的手腕按的咯吱直响。 黄拾这才慢慢松开手,齐晖把灯开了,整间屋子都亮堂起来,黄拾因为一时不适应光线而眯起了眼睛。 齐晖只看到眼前一个穿着普通家居服,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根本无法把他和黑道的人联系起来。 “黄拾——”齐晖叫道。 “齐晖?” “你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吗?” “我忘了,我已经很尽力的想,但还是想不起来。” “你怕吗?万一以后都想不起来。” “不怕,我有齐晖——”黄拾终于适应了光线,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齐晖,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好,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齐晖拍拍黄拾的肩膀,“谁叫你是我捡回来的呢。” 黄拾也笑,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头疼,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而他不会允许齐晖出事。 穆何正在浴室里淋浴,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房门钥匙孔插进了钥匙,然后门被打开了。 有自己家里钥匙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穆安丽。 他赶紧扯了条浴巾围在腰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来到客厅,果然看见穆安丽坐在沙发里。身后站着四个身强体壮的保镖。 穆安丽已经快五十了,但面容却显得很年轻,看起来像三十出头,她一身宝石蓝的长裙,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黑色的长发完成一个很高的髻。看起来更像是要去参加一个舞会。 其实她刚从一个舞会回来,车辆途经儿子的公寓,便上来看看。 “你怎么来了?”穆何冷冷地说道,丝毫没有见到母亲时应有的喜悦。 “我来警告你。”穆安丽和他针锋相对。 “有劳你了,我最近可没闯祸啊。”穆何说着在沙发上坐下,沙发垫很快就被他头发上的水珠润湿了。 “你当然会听话,可是你的猪朋狗友却不一定。”穆安丽笑道,嘴角只轻轻一扬,神态和穆何很相似。 “你什么意思?” “那个齐晖,他惹了不好惹的人,你跟他这么熟,只怕会吃亏。”穆安丽依旧微笑。 “齐晖怎么了?”穆何听到齐晖的名字,精神开始集中。 “齐晖是没什么,可听说他养了一条狗,这条狗可不得了——光陈的陈五,丁行雨,还有成不了气候的金禾都在找他。”穆安丽又顿了顿,“只有他们的老大一人被蒙在鼓里。” 穆何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你是说那个黄拾?” “黄拾?这名字倒挺有趣。” “穆安丽——” “你叫我什么?”穆安丽眼睛对上穆何。 “妈——” “乖儿子,这几天跟齐晖保持距离,估计有几拨人要开始动作了,你不要掺合。”穆安丽说着就站起身来,“记得把头发吹干了再睡觉,还有——别染头发了,你浅发色挺好看。” 穆安丽挨着保镖离开,穆何还愣愣地坐在沙发里。 乔振彪坐在铺着虎皮的藤椅上,神色有点不自在,他手一伸,在旁边给他扇风的年轻姑娘就把一杯茶递到他手中。 他缀了一口茶,紧皱的眉头这才开始舒展,继而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乔振彪长得很高很壮,眉毛是凌厉的剑眉,眼睛底下有刀疤,是年轻时候跟人拼杀留下的纪念品,现在他已经快六十了,可是仍旧威风凛凛。 “老大您有心事?”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帮乔振彪空了的被子再续满茶水。 中年男子个子不高,但气势很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半眯着看着手里的茶壶。 “不知道下面的人找到夏元了吗。”乔振彪说着,又喝了一口茶。 江夏元失踪已经很久,竟没人能找到他,枉费自己是光陈组的老大,手下好几万,遍布全城,竟然连个人也找不到 找不到的原因有几个,其中之一就是江夏元已经死了。 可是他究竟为何而失踪?竟没人能给他说明白了。 “放心吧,老大,只要一找到江公子,自然有人来禀报。” “嗯,陈五,你办事我放心——”乔振彪睁开眼睛,对上陈五忠心耿耿的眼神,“其他人要是有你一半的能耐,我就放心了。” “老大你真是过奖了,日后江公子回来,还是您的得力助手。” “我倒是不在意,只是怕秀彬想着夏元这孩子。” “大小姐很喜欢江公子。” “陈五你也看出来了?” “不,是底下有人议论,我怕说出来惹您不高兴,便没说。”陈五声音嘶哑而又有力度,说着这些奉承的话,竟然没有半点虚假的感觉。 “哈哈哈——看来是众望所归,等找到夏元,就给他们办喜事如何?”乔振彪心情大好,不由得从椅子里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一切听老大安排——”陈五也跟着笑,他的表情和颜悦色,内心一声冷笑—— 江夏元,你躲了这么多时日也该玩够了。 也该到了上西天的日子。 15.突如其来的横祸 黄拾站在公寓前面,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衫。 他抬起头望着六楼的阳台。 “齐晖——” “嗯?”齐晖抽着烟,靠在栏杆上。 “我今天发工资了。” “哦。” “你下楼,我带你去个地方。”黄拾兴冲冲地朝楼上的齐晖招手。 “嗯?算了吧,我一周才两天假日。”他掸了掸手里的烟灰,右手支起来摸着下巴,有点胡渣,今天还没刮胡子。 只穿着背心短裤,露出结实的肌肉,头发还没梳理,他已经睡了一整天,肚子开始饿了。 楼下的黄拾呢,倒很兴奋,他的康复能力很惊人,手上的伤很快就好了,第三天就要求去工作,陈春香倒是很疼他,不让他干重活,这让店里其他人很眼红。 陈春香就揪着那些哼哼唧唧的人的耳朵,一个一个的骂。 “你有黄小哥的长相吗?你有黄小哥的身材吗?你有黄小哥的好脾气吗?没有?没有你还磨叽个啥,快点去干活!” 最让齐晖觉得意外的是那天晚上他们从不夜城逃出来以后,这几天竟然过的风平浪静。 所谓的心狠手辣的陈五,莫非只是流传的? 他根本不知道,光陈警局这几日突然加大对各种夜总会、酒吧、K厅的检查力度,抓了不少人,贵哥他们即使想要有所行动,多少也有些顾忌。 这么做的人当然是方超。 他没有实权,只能打了个电话给他叔叔。 叔叔方局长接了电话,嘴里笑骂道:“又是齐晖那个混小子!”很快就派了一队警力过来,时刻监视着光陈组的行动。 生活如此平静,甚至让齐晖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黄拾,我饿了,快上楼煮饭。”齐晖叼着烟,优哉游哉的说着。 “齐晖我带你去吃饭好吗?” “嗯?”齐晖半信半疑地看着下面的黄拾,“你说真的?” “真的。” “我要吃顶级的。” “好。” “好个屁啊,你有钱吗。” “陈太太多给了我一个月的工资。”黄拾笑答。 让黄拾请齐晖吃饭,这主意也是陈春香出的,起初她看见愁眉苦脸的黄拾,还以为他有心事,心花怒放的过来开解,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和那个死人齐晖的生活状态不够亲密啊。 亲密?陈春香思考了五分钟也没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想了想,就怂恿黄拾带齐晖去吃饭。 店里的收银的女大学生也笑着说:“吃晚饭就去看电影把,多有情调啊。” 陈春香听了,一直没能缓过神来。 “春香那老太婆那么吝啬,平时催房租跟催命一样,她怎么舍得给你双倍工资。”齐晖站在楼上质问黄拾。突然,他眼睛滴溜溜一转,一个邪恶的想法就涌上了心头,“黄拾,你是不是跟那个陈春香有什么?” “什么?” “这么说吧,她平时摸你吗?” “有。” “哈哈哈哈哈——这老太婆,果然想老牛吃嫩草。”齐晖在楼上笑得岔气,几个经过的路人忍不住抬头顺着黄拾的视线张望了一下。 “黄拾!”齐晖在楼上朝他喊:“你告诉陈春香,以后不许摸你,你是我的小狗不能随便让其他人欺负了,知道吗?” 他这一喊,从一楼到五楼的窗户哗啦啦的都打开了。黄拾站在公寓前,顶着其他住户和路人的惊诧的眼神,听话地点头。 齐晖难以忍受黄拾身上那件粉色的衬衫,催着他上楼换了,两人这才慢腾腾的下楼。 齐晖新入手了一辆摩托,跟穆何那辆没得比,主要是为了上班方便。但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开着摩托车上班的时候,校长看着他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很快校长的目光就被女同学的尖叫声淹没了,齐晖费了好大劲才从人群里挤出来。 他们去了中餐厅,齐晖讨厌吃西餐,肉不熟,菜是冷的,量很少,吃不饱,于是和黄拾一起在店里打工的女大学生给他支个招完全都用不上了。 首先,不能帮他拉椅子。 其次,根本就没蜡烛可点。 最后,周围的饭桌上人声鼎沸,食客们敞开了肚子吃喝,一直大声而欢乐的聊着。一点也不浪漫。 齐晖难得没有喝酒,他要开车,还要载着黄拾满大街跑呢。 接着黄拾说要去看电影,这也是女学生给他提的建议。齐晖认真地看了他许久,这才问道:“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回家看电视。”齐晖平时在家里把电视机开着,自己却不看,也不允许黄拾换频道。但自己可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啊,黄拾你那么空闲什么时候不能看? “不行,这是计划。”黄拾坚持。 “哟,什么计划?”齐晖感兴趣的靠过来。 “现在不能说。” “啧,哪个傻逼教你的这些玩意儿。算了算了,我还挺感兴趣,就照你的计划进行吧。” “那我们去看电影。” “好。” 车子朝着电影院前进。黄拾当然不能说出他的计划,这个计划是女学生给安排的。 首先带着齐晖去吃饭,要浪漫的烛光晚餐。第一个计划已经失败了但不要紧,还有下一步,接着两人去看电影,要选择浪漫的爱情电影。途中,电影里的主人公情意正缠绵的时候,黄拾的手就可以悄悄地握住齐晖的手,然后条件允许就可以接吻了。 这里的条件主要是环境条件,选一个比较冷的场次,座位旁边没有其他人上佳。 最后两人感情升温,到了不得不爆发,不得不宣泄的关头,OK——赶紧找间旅馆…… 从此,两人过上了甜蜜幸福的生活。 女大学生讲得唾沫横飞,黄拾当时听得心花怒放。只有陈春香一直纳闷,不对啊—— “晓敏,你会不会搞错了,这黄小哥跟齐混账可都是男人啊。”陈春香问女学生。 “老板娘,没搞错,你不懂。”晓敏一脸灿烂的笑,回去跟黄拾继续商量。 一想到这里,黄拾又不自觉地笑出声来,让齐晖心里好生纳闷了一下。 他们到了电影院,黄拾就彻底傻眼了。 齐晖死活也不肯看爱情电影,他一边嫌弃黄拾的品味一边选了个3D电影。 一进入影厅,人次爆满,他们两个人坐在其间,时常能听到女孩子被立体效果吓得尖叫的声音。 黄拾回头看看齐晖,发现他正看着电影直乐呵呢。 计划全盘失败—— 隔了好久,齐晖突然用手指敲敲他手背,叫了声“黄拾——” 黄拾心里心跳突然加速,他赶紧把手掌翻过来握住齐晖的手。 “啧,你干嘛?”齐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把身子靠过来,附耳对黄拾说道:“黄拾我渴了,去给我买饮料,我不要汽水,要果汁,还要加冰知道吗。” 黄拾只感觉齐晖嘴里的热气呼呼吹到他耳朵上,脸一下子就烧红了,他还想继续感受齐晖的体温,齐晖就退回去了。 黄拾低着头走到过道,走出放映厅。他走到影院的大厅,刚想往小商店那边走,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就走了过来。 一样的藏青色棒球衣,一样橘黄色的头发,其中一个戴了一顶鸭舌帽,但还是能看得出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迎着黄拾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惊喜的。 黄拾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就是当初跟踪自己的人。他集中注意力,绷紧全身肌肉,随时准备出手。 两个男孩子走过来,表情越来越高兴,一直到他们走到黄拾跟前两米左右,右边那个男孩率先叫道:“江哥——” 黄拾有点愣住了,他完全没意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 他皱眉道:“你是谁?” 男孩表情变得诧异,“江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是成乐啊。” “我是成欢。”左边那个说。 “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黄拾说着转过身去,往商店走。 “等等啊,江哥,你别跟我们玩了,再不把你带回去,金禾哥就要发火了。”成乐跑到黄拾前面把他拦住。 “金禾是谁?” “——江哥,你?”成欢顿了顿,“你怎么了?” “江哥是我吗?” “当然啦,整个光陈组,最帅气的就是江哥你了。”成乐说。 “光陈组?”黄拾开始头痛,他感觉头颅里面像被什么揪着似的,怎么也挣脱不开,一张血淋淋的脸,一个腹部受了刀伤的男人的影像通通在他脑海内回放,他手里按着头部,身体开始摇晃。 “江哥你怎么了?” “你说我是江哥,那我原来叫什么?”黄拾按着头,靠在大厅的柱子上,成欢过来扶他,被他一手推开。 “你叫江夏元啊,江哥你怎么了啊?你要是出事了,金禾哥不会饶了我们的。” “江夏元?江夏元……”这个名字好耳熟。黄拾头开始疼痛欲裂,他听见戴着帽子的成乐对成欢说: “丁先生说江哥可能失忆了,看来是真的呢。” “那要怎么办,怎么把江哥带回去——” “你们等一下,说要带我回哪里去?”黄拾听到敏感字眼,赶紧质问。 “哦,江哥——”成乐走过来,“丁先生说让我们跟你讲一些关于齐晖的事。” “齐晖?你们想干嘛!”黄拾皱紧眉头,他脑内的影像一直在回放,可是自己却没能理清楚什么来。 “对,齐晖,江哥你看看这个,”成乐摊开手,黄拾眼睛凑上去——他只感觉一股烟雾喷洒在自己眼前,视线开始模糊,两个小男孩的嘴巴还在一张一闭的,却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在黄拾倒在地上之前,成乐过来把他扶住,接着两个人合力把晕厥的黄拾抬出来电影院,塞进了影院大门前的一辆轿车里面。 齐晖正渴的厉害,他好不容易听见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赶紧把手伸过去,叫了声:“黄拾,饮料。” “哦——原来这段时间他叫黄拾。”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齐晖猛地回头,借着屏幕的光看到了身旁坐着一个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竟然留着一头长发。 他的模样很好看,已经超越了男人的俊美。 “喂,这位置有人。”齐晖皱眉,没好气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 “那有劳你赶紧起身然后走开。” “不,我想我可以多坐一会儿。” “你故意来惹事的是吗?”齐晖开始不耐烦。 “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告诉你,黄拾他已经先行离开了,你不必再等。”男人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笑的表情。 “你说什么?” “我说黄拾已经离开了。” 齐晖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你TM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认识黄拾?” 男人抬起手把齐晖的手扫掉,还是流露着满脸笑意,他说: “我叫丁行雨,我来接黄拾回家——” 16.意料之外的展开 丁行雨看着齐晖,仍旧一脸和颜悦色。 齐晖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我来接黄拾回家。” “你把黄拾怎样了?” “怎样?齐先生,我只是让黄拾回到他原本就该回去的地方而已。”丁行雨朝齐晖笑笑,“难道你不是这么希望吗?” 齐晖神色复杂。 这个长发男是个什么东西?他带走了黄拾吗?他是黄拾的故友还是仇家? 真TM混账! 齐晖腾地一声从座位弹起来,伸出手抓住丁行雨的衣服把他拽起来,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你TM赶紧把黄拾给我还回来,不然我拧断你的脖子。” “齐先生好大的火气,”丁行雨伸出右手,顺势抓住齐晖揪着他衣服的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不一定要使用武力。” “你麻痹最好跟我讲清楚一点, 本大爷让你死的很难看!”齐晖手一松,把丁行雨往座位上一推。 意外的是丁行雨竟然站得稳稳的,并没有摔进椅子里去。 “喂,你们两个,不要挡住我啊!这可是公共场所啊,你们有没有素质啊!!”后一排的一个壮汉站起来不满的朝齐晖两人示意。 放映厅其他人也交头接耳的议论,齐晖一阵脸红,他刚想离开,却听见那个壮汉继续说: “一个小白脸,一个死人妖,阴阳怪气!” “你TM说什么?”齐晖转过身去,伸出手去揪住他的领口。 “干嘛!想打人啊!” “你刚才说什么?”齐晖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不敢打啊?来啊来啊,朝我这里打!”壮汉一边说和一边用手往自己脸上指。“切,就知道你不敢,快点滚出去,别妨碍我看电影。”说完志得意满的朝周围看看,再跟他旁边的女朋友使了个眼色,“怎么样,你男人潇洒吧?” “我打死你个垃圾!”齐晖没等壮汉嚣张完,一拳头朝着他就去了。 男人一声惨叫,手捂着嘴巴,再摊开已是满手的血。 “啊,我的牙齿!你打人,你敢打我?”他的声音已是颤颤巍巍,兴许是痛的。 “打的就是你,死垃圾,滚回你家里躲着看电视吧!” 壮汉的女朋友发出尖叫—— 许多人开始被这边的骚动吸引,连前排的人也回过头来观望。 丁行雨看着眼前的骚乱,丝毫没有被壮汉侮辱性的字眼影响到心情,他一直看着齐晖,像在看着一件好玩的玩具。 影院的工作人员开始从外面进来了解情况,齐晖啧了一声,把壮汉往后一推,对方就倒在座位上哭爹喊娘。 齐晖抬起脚大步走出放映厅。 他的狗,他的黄拾不见了。 丁行雨跟在他身后,玩味地看着怒气冲冲的齐晖的背影。 “齐先生。”丁行雨叫道。 齐晖没有回头。 “齐先生?”丁行雨又跟上去,他还没靠近齐晖,齐晖已经快速转过身来,拳头就朝着他脸上扫过来。丁行雨眼明手快的用掌心接住啦齐晖的拳头。加大力度按住,把齐晖的手指骨按的发响。 我操,好痛!齐晖使劲抽回手,他看着丁行雨,这个男人看起来挺斯文,可没想到力气挺大。 “齐先生,我说了不要用武力。” “你把黄拾带到哪去了!?” “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不信,我并没有要求你相信。”丁行雨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齐晖对这种皮笑肉不笑最为反感,他心里着急,坏脾气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安全的地方?不可能,再也没有比自己家更安全的地方了。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陈五的人?” “陈五?怎么我看起来像是杀人越货的主吗?” “不是陈五的人干嘛要抓黄拾?” 哦——这逻辑?这个齐晖,实在是太可爱了,他突然觉得,江夏元会对他一见钟情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只能告诉你,黄拾跟着我,远远要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多了。”丁行雨一个明媚的笑,他左手往上一扬,五个保镖模样的人便从大门口走进来。 时值某些电影场次播放完毕,一些从放映厅出来的人被这五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吓了一跳。 齐晖一看见对方的打手走进来,便知道丁行雨想干嘛了。 他不可能会告诉自己黄拾的下落。 “对不起了齐先生,我知道要是你清醒着,一定会想方设法纠缠我们,问出黄拾的下落,所以我只能先让你睡一会儿。”丁行雨脸上笑着,嘴里却说着瘆人的话。 “就凭你?”齐晖也一声冷哼。当然,他很心虚,对面那五个男人,个个人高马大,惊人的肌肉,每个都壮的跟一堵墙似的,不夜城贵哥手底下那几个,跟他们简直没法比。 “行不行,一试便知。”丁行雨手一扬,那帮人就迫近齐晖。 齐晖往后躲,后面有些人在排队买零食。几个人看见丁行雨和他身后的保镖,不由得惊叹了一下,他们还以为是哪家人的少爷外出游玩呢。 尽管齐晖一直往后退试图逃脱,他不傻,没想过硬碰硬,可是这丁行雨也不是吃素的,齐晖往后退了几步,便撞到一个庞大的物体,回头一看——得,又是一个打手,这下子可没后路可退了。 他手握拳头猛地袭击身后那人的胃部,只听见对方小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捂着肚子。 齐晖再来一个扫堂腿,对方便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声音之大,足以引起很多人的围观。 丁行雨脸上的笑容变得很诡异,他没有想到,齐晖还真挺能打——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齐晖肯定是街边混混干架的水平。 丁行雨又一个手势,他身边那五人便朝着齐晖飞扑过来,去拽他的四肢。齐晖脚一抬就把其中一个人踢飞了,他把拳头握得青筋暴起,随便揪起一个人的头发,钳制着就往他脸上打,一拳两拳,直到拳头上都是血。 “你们是不想活了吗,嗯?”丁行雨开口说话,却不是面向齐晖,而是对他手下那几个人,“把一个人弄晕过去很难吗?” 打手们默不作声,低头擦着嘴角的血。 “哼,就凭你们几个想赢我,门都没有!”齐晖开始嚣张的吼。 “他们能不能打赢你我不敢说,不如让我来试一下吧,齐先生,你看怎样?”丁行雨对齐晖露出一个悠长的笑,转而却对打手们说: “把他的手脚给我摁住。” 几个人硬着头皮又扑了上来,挨了齐晖几脚,却不敢放手,死死地抱住了齐晖的双脚和双手,把他压制住。 丁行雨走上来,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头。接着用力的打在齐晖腹部。齐晖痛哼一声。 “齐先生,你觉得怎样,痛吗?” “我操你麻痹,有本事把我放开。”齐晖挣扎,只可惜抓住他手脚的四人坚如磐石。 “怎么,还不够痛吗?这里呢——”丁行雨一拳头打在齐晖下巴上,齐晖感觉自己的嘴巴被磕破了,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麻痹,真丢脸。 几个围观群众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有几个人赶紧打电话报警。 “你TM就这点能耐吗,哈?”齐晖不甘示弱的吼叫。 “你倒是挺嘴硬。” 难怪江夏元会喜欢你,原来他喜欢的是这一种类型的吗?丁行雨看着眼前的齐晖,越看越觉得心烦,他抬起齐晖的下巴,一字一字地说道: “黄拾已经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你可以不用再找他了,听懂了吗?” “你麻痹还没跟我说你把他带哪去了。” “冥顽不灵。”丁行雨朝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打手示意了一下,那人边走过来,停在齐晖的前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铁扳手,使劲的往齐晖头上砸去—— 霎时血花四溅,四个打手松开手,齐晖便身体发软的滑倒在地上。 整个大厅惊叫声四起。 丁行雨笑着夸赞了几个手下,几个人很快就离开了。 只剩齐晖仰躺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他周围的地面,早就被鲜血染红了。 好痛,痛死了,狗黄拾,你就那么听话的跟着走了?还是他们把你绑走的? 齐晖,你真没用,连自家的狗也保护不了,还夸什么海口。 黄拾从深度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头部依然很痛,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个很高的天花板,天花板上还装饰着复杂的图案,他早已适应了齐晖公寓里那白色的天花板,这里是?—— 黄拾猛地清醒过来,急忙从床上起来头一阵晕眩,差点摔倒。 他被人用了迷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齐晖,齐晖他还在电影院里等着,自己那么久没回去,他一定生气了。 不对,如果自己被抓,那齐晖肯定也有危险。 混账! 黄拾摇了摇头,支撑着有点晕眩的身体向门口走去。 这间房间实在是装饰的富丽堂皇,床铺是齐晖一直想要的超大席梦思,房间里还铺着地毯,光脚踩上去特别舒服,还有这门把手,难不成是镶金的,简直亮的刺眼。 黄拾不能确定门外有什么危险,却不得不开门,他要回去,回去找齐晖。 黄拾的手刚触上门把手,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黄拾灵敏地往后倒退几步。 门外走进来两个男孩,正是成乐和成欢。他们一见到黄拾便欣喜若狂。 “江哥你醒了。” “太好了,金禾哥刚才还想把我皮扒了呢。”成乐松一口气。 “谁叫你药的剂量用多了,害江哥睡了那么久。”成欢说。 “还不是丁先生给我的,我怎么敢拒绝。” “胆小鬼——” “你胆子大怎么不去?” “吵什么吵,要吵出去吵。”一个年轻响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个平头的小青年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色体恤,手臂处露出大大的龙纹身。耳朵上还有六七个亮晶晶的耳钻。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跟前的黄拾。 “哥你醒了?”声音里满是惊喜。 黄拾不解的皱眉,“哥?” “哥我好想你啊,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你是谁?”黄拾皱紧眉头。 “我是金禾啊。”金禾一脸疑惑。 “抱歉,我不认识你。”黄拾说。 “哥你别跟我开玩笑好吗?”金禾走过去想拍黄拾的肩膀,他的手还没摸到黄拾呢,黄拾就给他来了一拳头。 金禾鼻子的血就流了下来。 17.扑朔迷离的真相 金禾捂着鼻子,看着黄拾半晌,差点就要泪眼汪汪。 “哥,你第一次打我——” 黄拾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竟然要哭了,一时不知所措。这个叫金禾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就冲着他身上夸张的纹身,就冲着他旁边这对双胞胎对自己下了药。 成乐看金禾就快哭出来,忙对他说:“金禾哥,江哥不是故意打你的。” “对啊,江哥就没打过我们。”成欢说。 “一定是你惹他生气了,金禾哥你快道歉吧。” “成乐你这蠢蛋,丁先生说了江哥失忆了。” “……对啊,金禾哥,丁先生说江哥失忆了。”成乐一双眼望向黄拾,又看看金禾。 “哥,你失忆了!?”金禾突然大叫一声,他一松开手,鼻血又开始流,成乐拿了纸巾给他擦掉。金禾一双手就扑腾着朝黄拾伸过来。 “你叫我哥?”黄拾看着金禾,问道。 “啊,是啊。” “你叫什么?” “我叫金禾啊。”刚刚你不是问过了吗。 “我叫什么?” “你叫江夏元啊。”哥你别吓我。 “你姓金,而我姓江,我们真是兄弟吗?” “扑哧——”成乐在一旁笑出声来,“我第一次看见江哥这个样子。” 成欢把手指比在嘴边“嘘”了一声,要是以前你敢这么说,现在早就被吊在光陈组大门以示众人了。 以前的江夏元,为人冷漠,他一双凌厉的眼看着成乐成欢两兄弟,他们两个就不敢吱声了,把脖子缩了躲在一边,自从听到丁行雨说失踪了很久的江夏元失忆了,两个人便自告奋勇的跟金禾自荐,说要去寻回江夏元。 于是现状果然好玩,这个失忆了的江哥不仅被他们用迷药迷昏了,还一直搞不清楚状况的被他们调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等他恢复记忆就没机会了。 宽大的房间里,黄拾和金禾他们围着茶几坐着,金禾一直苦逼地看着黄拾。 他的大哥还是那么威风凛凛英俊潇洒,可是怎么会失忆了呢?他失踪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成乐和成欢异常开心,口不停歇,手脚并用的把大概情况讲了一遍。 江夏元,光陈组第五小组的组长,老大乔振彪最喜欢的手下,准女婿人选。为人冷漠,因为长得好看又风度翩翩,被人称为“江公子。”江公子不合群,为人暴力,打人必见血,群架的时候,对方人马缺胳膊少腿是常有的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江公子很神秘,最讨厌别人问他隐私,之前有个白目问江哥你有过多少个女人,然后江哥你就把他——切掉了啊!!”成乐说完对上黄拾严肃的眼神,顿时觉得有点后怕,咽了口水,压低了嗓门。 “才没有切掉,你不要乱讲,我记得那个人第二天说屁股痛,走都走不稳。”成欢说。 金禾一看黄拾的脸色黑了,站起来给成乐成欢两人各来一记爆栗,骂道: “小兔崽子,谁叫你们胡说八道!” 成乐成欢吐了吐舌头,看着黄拾,不敢说话了。 金禾当然知道组里的谣言,谁都知道大小姐跟江公子走得很近,连老大都默许了,可他们之间却仍旧是清清白白的,两个年轻男女多次独处,干柴烈火,硬是什么都没发生,你说大家能不好奇吗。 于是有个流言开始在组里流传起来,有人说,江公子其实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最后这个谣言逐渐演变成:江公子是个专门找兔儿爷的主儿。 “既然哥忘了那就忘了吧,也没多大重要的事。”金禾呵呵的笑。 从江夏元在组里出现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跟着江夏元,把他当偶像来崇拜,只是自己多次要和江哥拜把子,对方都不同意。 “我叫江夏元,我是混黑道的?”黄拾头开始疼,他以为那是迷药的影响,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脑海里一直闪过一张血淋淋的脸,还有齐晖愤怒的脸孔。 那个齐晖很年轻,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眼里却流露出杀人的渴望,而他对面那个让他如此愤怒的人又是谁呢。 “对啊,江哥,上个月十号你一个人去了陈五爷那边,那天晚上就失踪了,陈五爷说亲自开车送你到家里的,也不知道你突然跑到哪里去了。” “陈五?”黄拾的思维开始混乱,他努力想要理清最近所发生的一切。 “陈五爷可厉害了,什么生意都做得风生水起的,老大很看重他。”金禾说,他注意到黄拾的脸色开始变化,从疑惑到惊讶,现在是面色凝重。 “陈五他送我回家?我家在哪里?”黄拾闭着眼睛,成乐成欢开始安静下来不敢说话,江夏元远比黄拾要恐怖得多。 “这里就是你家,老大给你的房产哦,超级豪华的!”成乐忍不住插嘴。 “这里是我家——”齐晖和我住的地方才是我家,对了,齐晖呢?他怎样了? 黄拾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信任的眼神扫过成乐和成欢,最后定在金禾身上,“齐晖呢?” “齐先生很好——”门口传来清亮的声音,丁行雨笑着走进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大步走过来,到黄拾前面,笑着点头:“江公子。” 黄拾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长发,桃花眼,长相很美却不妖冶。 “你是哪位?” “我猜测江公子可能失忆,果然不假吗,可惜你竟然把我也忘了,还是觉得有点难过呢。” “抱歉。我不记得了。” 丁行雨有点诧异,他第一次听见江夏元跟人道歉,失忆后的黄拾,竟然比以前的江夏元要坦率的多。“失礼了,江公子,我是丁行雨。” 黄拾看着他,一脸疑惑。 “你认不出来不要紧,我是想跟讲讲齐先生的事,我已经派人跟他解释了,说要带你回来。” “齐晖说了什么吗?”黄拾紧张地问。 “齐先生说让你不要过于担心他。”丁行雨微笑。 还以为齐晖会吵着要来找自己呢,尽管明白可能性很小,但一旦听到事实,还是觉得很失落。 丁行雨一压就看出黄拾心情不好,他笑道:“江公子,当务之急是你要把所有事情都回想起来,然后才能去见老大,否则陈五会对你不利。” 黄拾看着他,只能默许。 方超路上响着警笛,一路奔往医院,早上收到李建波电话,说齐晖被打了,他刚开始还以为齐晖又去打架斗殴了,没有在意,继续刷自己的牙。 李建波焦急地说道:“头上缝了十一针啊,那个混账齐晖。” 方超一听,牙也不刷了,赶紧套上衣服,开着车一路呼啸着去了医院。 急匆匆地推开病房,看见头上缠着绷带的齐晖坐在病床上,李建波面色凝重的站在一旁。 方超想起之前看见齐晖也是手脚打了石膏躺在床上,可是这次他却笑不出来了。 李建波在电话里告诉方超,陈五开始下手了—— 他安排的私家侦探乔治一直跟着黄拾,从中餐厅到电影院,将一路拍下来的照片都传给了李建波。 包括黄拾被双胞胎兄弟下了迷药用车辆运走,以及齐晖被那个长发男子打伤倒在电影院。李建波当时正在公司开董事会,根本脱不了身,只能让乔治先把齐晖送去医院。 乔治的任务本来是跟踪黄拾,但是他分身乏术,只能被迫放弃对黄拾的跟踪,把齐晖送来医院。 头上豁了一个口子,流了很多血,昏迷了一夜的齐晖醒来第一句话却是:“狗东西——” 李建波知道齐晖在叫黄拾,他心中百味陈杂,皱着眉头看着刚刚赶来的方超。 “齐晖没事吧?”方超走进来,脸上全是汗珠,电梯拥堵,他是跑步上来七楼的。 “死不了,就是痛死了。”齐晖靠在枕头上,头部还是隐隐作痛。昨晚那个长发男不由分说就把他给打了,还带走了他家的狗,这个仇一定要报! “齐晖我劝过你了,是你太自以为是了。”方超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光陈组的人会跟你像中学时代那些小混混一样跟你玩过家家吗?” “方超我说了我自己的事解决。”齐晖不耐烦的摆手。 “你怎么解决?一个穷教师,三脚猫功夫,是这是在玩火!”方超也不耐烦了,他一大早就赶过来,不是来听齐晖这蠢货说蠢话的。 “方超,够了,别说了。”李建波制止方超继续说下去,他转身对着齐晖,“齐晖,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动脑子想想,你以为黄拾是个什么人,不过是个被人追杀失忆了的黑道中人,值得你这样吗?” 齐晖抬头看着李建波,“你什么意思?” “别再说要找黄拾了。” “不行,我答应过他会保护他的。”齐晖还记得之前对黄拾许下的承诺: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谁叫你是我捡回来的呢。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什么保护别人,齐晖你该长大了。” “建波,做人要言而有信,我答应过他了。” “齐晖,太好笑了,你还跟我们讲什么言而有信,是你陷得太深了。”李建波突然走到齐晖跟前,看着一脸狂躁的齐晖,“你喜欢上黄拾了。” 方超的眼睛瞪得老圆,他也走过来搭住李建波的肩膀,“建波,话不可以乱说啊。”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齐晖。 齐晖一张狂躁的脸倏然间怔住了,瞳孔放大,他也盯着李建波看,许久突然伸出手,一拳砸在李建波肚子上。 李建波吃痛,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几步。 “齐晖,你混帐!”方超看见眼前的场景,顿时暴怒。“你为了一个黄拾竟然打自己兄弟。” 齐晖没有理会方超,他看着李建波,“告诉你李建波,不要说些胡话,不然就算是你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哼,你还别不信,”李建波揉着肚子,“齐晖你可真下的去手啊,是要把我往死里打吗。” “你嘴巴不干净。” “干不干净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我敢和你打赌,恢复记忆后的黄拾,跟陈五是一路货色,你要想清楚。” “……” “杀人抢窃,无恶不作的人,你还想着跟他能有什么吗?” “闭嘴李建波。” “齐晖,你混帐说得太过了。”方超怒道。 “没事,方超,你有多久没看过齐晖哭的惨兮兮的了?”李建波回头笑着问方超,“我想我们两个可以拭目以待了。” 18.惊疑四起的现状 夜晚的不夜城灯火通明,正门前直刷刷地站着一排人,贵哥跟不夜城的张经理站在最前面,表情略为忐忑。 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驶入众人的眼线,车子后面跟了六七辆轿车,都停在不夜城前面。 中间的那辆轿车司机很快开门下车,又走到后门那里,把车门打开。 一个身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神色凛然。 跟着他一起来的车子,车门都打开了,下来一拨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在陈五旁边站着。 贵哥一见到陈五爷出来了,连忙跟着张经理一起迎上前去,说道:“五爷,您回来了。” 陈五看了看王贵一眼,把头上的帽子递给司机。这才问道: “江夏元呢?” “五爷……”贵哥紧张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饭桶,把你的手指送来了吗?” 贵哥一听陈五爷这话,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五爷,小的无能,下次小的一定会将江公子捆了来见您老。” 张经理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王贵,这是你第几次对我承诺了?我记得上个月,你亲口说把江夏元给处理掉了,尸首也扔到荒郊野外,还说让野狗给撕着吃了?”陈五声音依旧嘶哑低沉,有着不允许别人抗议的气势。“结果怎么样了?” “小的——” “结果有人禀报江夏元根本没有死,金禾也就罢了,那个废物只会缠着江夏元,可是你还惊动了丁行雨?” “五爷,丁先生过来询问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贵哥磕头如捣蒜,他一身冷汗,这夏夜的凉风竟然也不能把它们吹透。 “现在江夏元被人救走了,你们这群饭桶却依然还没查出是谁干的,”陈五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王贵,“王贵啊——” “五,五爷——”王贵哂哂。 “你有办法重新让江夏元落单,重新把他杀一次吗?” “五爷……” “等他回到光陈组,还让乔老大知道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五爷,您饶了我吧……” “你的右手留着也是废物,不如把右手剁掉,怎么样?”陈五饶有兴致地看着王贵。 贵哥一身冷汗,他哭爹求娘的扑倒在地上嘶喊:“五爷,小的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饶了小的吧。” 张经理站在一旁不敢插嘴,可是他注意到周围有人在围观,不夜城门口有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有人会报警,到时候警察来了,即使有陈五爷罩着,还怎么做生意。 张经理面色为难,却不敢开口,怕被波及。 陈五身旁的司机看了看张经理,低声叫了句:“五爷——”又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话。 陈五这才看看张经理,笑道:“张经理,你看我陈五真糊涂,非要在大门前摆出这阵仗。”接着转身对王贵的手下命令道:“你们几个,把你们大哥带到不夜城里面——张经理,记得帮我挑个雅间。” 张经理颤巍巍地点头,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 不夜城的包厢内一片炫目的金光,那是极其奢华的装饰,可是——坐在这里面的都是带着一身戾气的,和华丽的格调丝毫不相称。 包厢中间的地毯上,跪着贵哥—— “阿七——”陈五唤了一声,贵哥的手下阿七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五爷。”他也怕,可是却假装镇静。 “我看就由你来,把王贵的手臂砍下来,你看怎么样?”陈五喝了一口茶,味道极好。 “啊?啊!”阿七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小的,小的怎么敢啊。” “我让你砍你也不敢?” “小的……” “既然你忠心护主,那没办法,就拿你的手臂来抵你家主子的如何?” “不要啊,五爷!我砍我砍!” 阿七吓得灵魂出窍,贵哥面如死灰,张经理不停擦汗,虽然说他一直跟黑道打交道,真正的剁手跺脚的场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很快有人送上来锋利的刀子,贵哥看着那长长的刀锋,三魂七魄都跑了几个。 “阿七,快点,我还有事要忙。”陈五催促。 “五爷您就饶了小的吧,我再也不敢了——”贵哥边喊边哭,头虽然磕得很响,毕竟是磕在地毯上,也没有多痛,只是他都要六神无主了,对面的陈五爷还是一脸暴戾地看着他。 “阿七——”陈五又叫。 阿七手里颤抖着拿起那把刀子,跟拿起了几十斤重的东西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在看着满脸惊恐的贵哥,他的心跳早已漏了几拍。 不砍,他一定会死,被陈五爷下令处死;砍了,日后这王贵一定会报复,到时候自己也是不得好死。 阿七以前认为当一个好的狗腿子是要靠能耐的,而现在,他已经确信自己没能耐了。 阿七的手还在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阿七,你是要帮你的主子来抵这条手臂吗?”陈五又问。 “不不,五爷,小的这就砍。”阿七看看四周,露出一个恳求的表情,对着陈五几个手下问:“能不能请你们帮着按住他。” 几个人请示陈五爷,陈五点点头。 那几个人很快就把贵哥抓住了,右手臂伸出来,按在茶几上,张经理看也不敢看。 “阿七?你敢?我平日你待你不薄!”贵哥颤巍巍,声音都嘶哑了。 “阿七,怎么还不动手。”陈五喝着茶。 豁出去了!阿七眼睛一闭,手起刀落,一道刀光从贵哥的眼前闪过,接着贵哥就看见自己的手臂从茶几上弹了出去,掉落在地毯上,而自己的肩膀,正喷着血—— 震惊了从指缝看见了被溅的一脸血沫的阿七。 贵哥的瞳孔无限放大,脸色苍白。贵哥发出他清醒前的最后一声吼叫: “啊——” 包厢隔音,可毕竟没有关牢实了,不夜城的客人,在那夜都听见了禽兽般的凄鸣。 黄拾这几天一直呆在一座豪宅里。房里的人,每个见了他都是一声敬畏的“江公子”。 丁行雨说乔振彪一直待在香港,回来的日子并不明确,但是黄拾必须要在乔老大回来之前记起他在光陈组的所有事情。 包括他的身份,他的任务。 心里迫切地想着齐晖,可是却没办法出去,丁行雨说:“如果你没办法恢复记忆,现在的你出现在齐先生面前,只会给他招来危险。” 只能强忍着去见齐晖的冲动,黄拾想 ,齐晖他有没有在想我,想起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在了而感到难过呢。 成乐和成欢这几天一直待在江宅,失忆的江哥比起以前根本就是两个人,如果是以前他们对江夏元下了迷药,现在一定是一个缺了胳膊,一个少了腿,可这个黄拾,被他们三两句话就搪塞过去了。 “如果江哥不恢复记忆就好了。”成乐说。 “好是好,可是到时候金禾哥被人欺负就没有人替他出头了。”成欢说。 “金禾哥真是个蠢货,还是老大的儿子呢,怎么跟老大比起来就是滩烂泥。” “嘘——你敢说这个,真是找死,小声点。”成欢一把捂住成乐的嘴。 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比如说,不是你想当黑道你才是黑道,有些人,即使不想,一出身也便是了,命运这种东西,没有几个人能赢得过它。 黄拾在书房里翻着东西,丁行雨说让他多看看熟悉的东西,说不定就能勾起回忆。 可是这个落差实在太大了,一个无所事事,之会煮饭洗衣服的黄拾,和一个有个几千手下,呼风唤雨的江夏元。 黄拾翻到一个木匣,上了锁,他看看双胞胎兄弟,指了指手里的东西,“钥匙呢?” 成乐说:“江哥,你的书房没人敢进来的,钥匙肯定是你自己收起来了。” 黄拾想了想,直觉驱使他走到书架前的办公桌上,从上往下数第三个抽屉,打开了,翻开一两本笔记,果然发现一支钥匙躺在底下。 成乐成欢面面相觑。 黄拾打开木匣子,翻出一本老旧的笔记本,名字栏歪歪扭扭地写着“江夏元”。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想翻开这笔记,头又一阵晕眩,一只名为“不安”的生物,盘踞了他所有的脑细胞。 黄拾小心地翻开,原来是一本课堂笔记,还是数学课上记的,他看了几页,忍不住笑出来。 成乐对成欢说:“江哥好像很开心。” “对,我从没见他这样笑过。” 黄拾翻了几页,突然一个名字跳进他眼帘,笔记本身一行歪斜的字:齐晖,我们下午要去哪? 下面写着一行字迹不同的字:我问一下建波,去他家好不好。 黄拾面色突变,又翻了一页。 “齐晖,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包子,我留了一个给你。” “齐晖,昨天玩的好开心啊,我们下次再去看海吧。” “齐晖,你昨天怎么没来,我一直在等你。” “齐晖,你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会被打了。” “齐晖……” “齐晖……” 黄拾快速地翻阅着,他开始头痛欲裂,手里拿着笔记本踉跄地跌坐在沙发里。 黄拾你是谁? 江夏元你又是谁? 黄拾你爱齐晖。 江夏元你也爱齐晖吗? 齐晖出院的时候,陈春香来接他。她泪眼汪汪,说我家黄小哥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齐晖笑着拍拍陈春香的肩膀:“放心吧,春香,我这不正要去找他嘛,以我的能耐,很快就能带他回来。” 陈春香一把将齐晖推开,骂道:“摸什么摸,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啊?你个齐混账。” “老太婆你都徐娘半老了谁TM乐意摸你啊。” “哎呀!你个齐混账,你的眼光没有黄小哥的一半!!” 两个人在医院大门处推搡,惹得一些行人驻足围观,还以为是儿子跟妈妈在打闹,都笑着摇摇头。 穆何很快开着一辆车过来了,他下车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陈东斌。 面对齐晖疑惑的眼神,穆何耸耸肩,“在路上看见他踩着单车,于是停车问了一句,东斌说要过来接你出院,我就顺路把他载过来了。” “东斌?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啊,穆何?”齐晖也只是随意问一下。 陈东斌连忙摆手,“没有的,我们一点也不熟。” 齐晖懒得理他,过去搭着穆何的背。 穆何低声跟齐晖说:“去我店里吧,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 “有关黄拾。” 齐晖一张脸由平静到欣喜—— 19.无法揣度的前景 这是齐晖第二次来黑都。 穆何的酒吧,相较于一个月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外墙粉饰一新,镶了巨型的霓虹灯墙面,一溜的黑色,金色的“黑都”两个字在上面异常显眼。 走进去之后发现地板全换成了透明的玻璃,地下镶了灯管,把整个地板都照的闪闪发亮。 齐晖走进来便遇见了茱莉,茱莉对着穆何叫了声“老板”,看到齐晖便慌忙逃了。 上次这个齐先生和一个男人在酒吧门口打架,最后两人都重伤住院了,这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茱莉没想到这齐晖还是个暴力狂,说不定还有S的倾向,自己还是躲远点好。 陈东斌一直跟在齐晖和穆何的身后,齐晖好奇地转过身去问他: “你怎么跟来了?” “我来看你。”陈东斌说着用手托托眼镜框,齐晖看见对方指甲缝里的粉笔屑。 “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单车丢了。” “啊?”齐晖不耐烦了。 穆何却说道:“齐晖,你有点过分了。”他把一直畏手畏脚的陈东斌往身边一拉,“刚才我载他过来的时候他把单车丢在路旁了,没理由让他走路回去,等一下我会送他回去。” 齐晖无可置否地点头。他身理直觉就厌恶陈东斌,没有理由。 穆何转身对陈东斌说:“你先过去吧台那边喝点东西,我们讲完话就送你回去。”他说着唤了一个侍者过来,将穿着短袖格子衬衫,深蓝色西裤的陈东斌交给那个侍者,领着齐晖进了办公室。 侍者看着被穆老板推过来的陈姓男子,有点傻眼了。格子衫配蓝色西裤?裤子太短,走路还露出一截白袜;这年纪看着也不小了,还带个黑框眼镜?镜片看起来挺厚,估计度数也深,难怪一双眼睛黯淡无神。 老板什么时候交了这种朋友啊。 不可思议——他把陈东斌领到吧台前,给他调了一杯鸡尾酒。 看着陈东斌一双眼睛四下张望,有点拘束地坐下,心里想着,这家伙该不会没进过酒吧吧。 陈东斌当然没进过酒吧,他眼神黯淡也不是因为近视,而是因为自己一路满怀期待的赶来接齐晖出院,结果对方竟然没有半点开心,更多的是不耐烦。 难过兼失望,他本来对齐晖很有好感。 穆何领着齐晖进了办公室,两人并排坐在长长的沙发上,动手给齐晖倒了一杯红酒。 穆何看着齐晖,发现他瘦了许多,脸上轮廓越发明显,头发比之前长了,刘海都盖上眉毛了——这个齐晖长得真不错,特别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没有了脾气火爆,傲慢自大的缺点,说不定自己都要对他动心了。 “穆何,下次整两瓶老白干,老是喝红酒,你都快变娘们儿了。” “这是什么逻辑啊?”穆何笑道,一双灰色的眼睛盯着手里的杯子。 “黄拾他挺会喝酒,我拼不过他,改天来你这里练酒量。”齐晖说着又把腿翘起来,伸手点烟。 “是吗——”穆何笑着,把烟灰缸推到齐晖跟前。黄拾,又是黄拾,齐晖你明明说过不喜欢男人,我花了四年时间才平复了心情,你自己倒转了性子了。 “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谈谈黄拾的事。” “你们一个二个都这样,建波也是,方超也是,连你穆何都要来劝我不要救他?”齐晖语气里开始有点不满,把没抽几口的烟给捻灭在烟灰缸里。 “齐晖,我跟你那几个死党可不一样,我不会劝你,因为你从来也不会听别人劝,”穆何看着身旁的齐晖,“我主要是想把穆安丽的话转达给你。” “阿姨说了什么?”齐晖还是露出好奇,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穆大妈,整天对自己儿子指手画脚的,她能说出什么好建议。 “黄拾是光陈组的。” “这我知道。” “你知道了还想把他留在身边?”穆何有点惊讶,但很快平复下来,他知道齐晖的脾气,越是艰难的,他越要去做,越是不被允许的,他越要反抗。 说得好听是有追求有勇气,说得难听就是冲动直线条。可这样的齐晖并不惹人讨厌。 “不就是一个黑帮组织,把你们一个个吓得,跟见了自家老子似的。”齐晖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他老子。 “齐晖你口气倒是挺大,这个光陈组跟其他地方的黑帮比起来,规模确实不大,可行事作风,却是最残忍的,你忘了你头上的口子了吗?” 齐晖一听到这,不由得伸手摸摸耳朵后面,一个明显的疤痕,幸亏不长,只剃了一点头发,要是当时自己多挨了几下扳手,现在就得理成光头了。 穆何看见齐晖心里动摇了,接着说:“黄拾在光陈组里身份不会太小。” “怎么说?” “穆安丽说第三小组的陈五和第四小组的丁行雨都在找他,一个小混混级别的,根本不用派出这种小头头出来。” “你说丁行雨?”齐晖一听到丁行雨的名字,就想到那天自己在电影院被这留着长发的男人给揍了几拳,最后头还被开了一个口子,麻痹,下次见到你丁行雨一定要把你废了。 “丁行雨从来不自己出来办事,都是交由手下去办,这跟身体力行的陈五很不一样,可是这次他却出来了——” “靠,穆何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别跟个女人似的罗里吧嗦。”齐晖开始不耐烦,其实他是焦躁,害怕穆何说出什么不好的真相出来,于是只能灌了几口酒,借此掩饰自己的心情。 “齐晖,你没可能没有事先做设想,黄拾他,一旦恢复记忆,你只会面临两种结果,一种是,他不会过来找你,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另一种呢?” 穆何盯着齐晖,笑脸转为严肃,“另一种就是,他会抹杀掉自己曾经失忆的事实,回来把你杀掉——” 齐晖一动不动地看着穆何,过了很久才笑着用手拍拍穆何的肩膀,“别做些莫名其妙的设想,我告诉你,黄拾就算恢复记忆了,也绝对是傻瓜黄拾,还是我的狗。” 穆何无奈地苦笑。 “穆何,如果我有难,你帮我吗?”齐晖难得语气正经地问。 穆何抬头,看着齐晖期盼的眼神,重重地点头,“当然,谁叫你是齐晖。” 齐晖一把搂住穆何,“好兄弟!!” 黄拾一直躺在床上,他的头很痛,自从看了那本笔记,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记忆开始袭击他的思绪。 他没日没夜的想念齐晖,于是开始做梦,梦里面他看见一片荒芜的山坡,少年的齐晖一个人走在高高的枯草里面。有一个男孩子就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悄悄地尾随着。 他还看见一片银白色的沙滩,夜风很大,把少年齐晖的头发都吹乱了,齐晖在那呼啸的海浪声中,笑着跟那男孩子聊天,从天南谈到地北。 他梦见男孩子和少年齐晖坐在咖啡厅里,少年李建波和方超也在,他们穿着夏天的校服,把书包拖在地上,跟人打了架,拼命地逃窜。 可是,齐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他牵着齐晖的手是惨白瘦弱的,就像一个女孩子一样细的手腕,给人一种一拧就断的感觉。 他太瘦弱了,站在齐晖旁边像一根蔫了的豆芽菜。 他很脏,鞋子都穿烂了,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 这个男孩很奇怪,一头凌乱的头发,刘海长的遮住眼睛,只能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脸上白的发青的皮肤。 他嘴里一直叫着:“齐晖,齐晖——” 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了一间孤零零的仓库,里面锁了一个人,黄拾努力想要看清梦里的那个人,那是那个小男孩,被锁在仓库里,孤独绝望地喊着齐晖的名字。 他血淋淋的十指挠着紧锁的仓库门,脸上被鲜血染成红色,只瞪着一双绝望的大眼睛。 “齐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男孩开始哭,泪水一滴滴掉落在被血染红的泥地上,好难过。 好痛苦,一个说要永远陪着自己的人,在某一天突然不说什么就离开,离开也就算了,还要不由分说地给自己留下这么多创口,每一个都流着血,怎么修补也来不及了,补了这个地方,那个地方还是痛…… 齐晖,你好无情…… 齐晖,我恨你…… 成乐坐在椅子里打盹,他旁边的床上,躺着噩梦连连的江哥。 成乐看着江哥在床上不停地翻身,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该不会是梦见和乔老大去和青木帮血拼的时候吧,那时候江哥只有十来岁,第一次亲眼看见那么多人惨死的局面—— 成乐和成欢的爸爸也是在那一天死掉的,头都被砍飞了,怎么也找不回来。 那时候自己和成欢只有十岁出头,在爸爸的葬礼上却没哭,他们盯着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江夏元一直看,他全身都缠着绷带,静静地站在乔老大的身后。 黄拾在床上痛苦地哼了几声,成乐被惊醒,看着眉头紧皱的黄拾,轻轻叫了一声:“江哥?” 黄拾没有应答,他依旧闭着眼睛,成乐却惊恐地发现,他们的江哥眼角正冒出一种晶莹剔透的东西——那是眼泪。 成乐没有看过江哥流泪。 应该说,在光陈组里根本不会有人流泪,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眼泪根本就不值钱。可是眼前这个情况? 成乐揉揉眼,正要凑上前去看清,黄拾突然睁开眼睛,支起身子来,双眼通红,面颊果然有清晰的泪痕。 “江哥?”成乐叫道。 黄拾没有答应。 “黄拾?”成乐又试探的问。 他们的江哥眼神突然暗了下去,原本柔和的双眼变得很凌厉,他看着成乐,把成乐一颗心看的七上八下,他说:“成乐,你去把金禾给我叫过来。” “江,江哥你?” “嗯?你要我说第二遍吗?”他们的江哥又看了他一眼,把成乐的心看得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成乐心里狂嚎:妈呀——这不是黄拾,是江夏元—— 20.无法言喻的真相 金禾穿着一条草莓图案的四角内裤,没有穿上衣,坐在餐桌旁,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嘴里啃着面包。 他背部和前胸都是纹身,盘踞着一条龙,那是很小的时候就纹上去的,当时痛得哇哇大哭,硬是被人摁着不能动。 晚上八点多,他刚刚睡醒,揉着眼睛过来找吃的,才刚啃了几口,成乐毛毛躁躁的声音就从大厅那里传来,“金禾哥——” 成乐根据几个佣人的指示,一路小跑着从三楼下来,一直跑到厨房门口,推开门一看,金禾一只手挠着头,一只手拿着面包,正在那里慢慢的啃着,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 哎——金禾哥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成气候的样子。 “金禾哥!”成乐走进去。 “小兔崽子,你怎么一个人,成欢呢?”金禾瞄了成乐一眼,喝了一口牛奶,满足的长呼了一口气。 “你别管成欢了,江哥好像恢复记忆了。” “哦,这样啊——”金禾又喝了一口牛奶,隔了三秒,他突然像醒悟过来似的,一下子跳起来,瞪大眼睛道:“你说我哥想起来了?” “啊,江哥还让你赶紧去见他。” “小兔崽子你怎么不早说!”金禾撒开腿就跑,一直冲到楼梯口,成乐在后面喊: “金禾哥,你还没穿衣服呐,会被江哥责骂的。” 管他有没有穿衣服,金禾光着脚一口气跑到三楼,推开他哥的书房门,一跑进去,看见江夏元正站在书桌前翻阅着东西。 他一身白色的修身T,黑色的长裤,头发没有打理。 江夏元顺着开门声看见金禾小跑着进来,很快就到了自己身边,一把钻进自己怀里。 金禾扑在江夏元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金禾只比江夏元小两三岁,可是却矮了他整整一个头。 江夏元皱眉,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金禾抬起头,一双可怜的眼睛都快要流出泪来,“哥,我好想你啊。” “怎么,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被人欺负了吗。”江夏元摸着金禾粗糙的小平头。 “才没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是想你了,要是你永远是黄拾,我可怎么办——”金禾明明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这会儿就跟十几岁的小孩儿一样在撒娇,成乐也上楼来了,站在门口忍笑忍得内伤。 “好了,把衣服穿上,乖乖坐下。”江夏元示意门口的成乐把衣服拿进来递给金禾,金禾这才笑嘻嘻的把衣服套进去,边穿边瞅着他哥笑。 “江哥,你怎么突然就恢复记忆力啊?”成乐感兴趣地问坐在书桌前的江夏元。 江夏元头也不抬,只冷冷说道:“你很感兴趣吗?” 成乐咂了咂舌,妈呀,这是江夏元,不是黄拾。 “没有,我不该问的。” “成乐——” “江,江哥……” “明早你和成欢两个到十里街那里收租,如果收不全,两人各罚五十棍子你看怎样?”江夏元看着手里的账单,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金禾一件事情都没能帮他干全了。 “啊,江哥,那个不是大黑他们负责的嘛?”成乐小声抗议,十里街的保护费就算是最雷厉风行的黑炎也要折腾很久,如果让他们两个去,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收得回来,江哥一定是在报上次被下了迷药那个仇。 五十棍子下去,他们得躺一个星期。 “你不愿意吗?”江夏元抬头看着成乐,一双眼睛带着慑人的寒光,把成乐看的低下头去。 “不敢,我会尽量完成的。” “嗯,很好。”江夏元又转头看着金禾,“金禾,你换套好一点的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好啊,哥你要带我去哪里?”金禾兴奋地手舞足蹈。 “下楼去换衣服。”声音温和但却不容拒绝。 “哦,我很快就换好了,你等我啊。”金禾又一路小跑着下楼去了。 “成乐。” “江哥。” “你还站着干嘛。” “那我先下去了——”成乐鞠个躬,低着头退到门外,这才松了口气,双脚顿时软了,站也站不稳。 如果江哥不恢复记忆就好了,黄拾的脾气比江夏元要好上千倍万倍。 江夏元看着成乐把门关上,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缓缓地敲着。 陈五,真有你的,你派人打伤我之后却向乔老大禀告我失踪了吗。你自然是希望我死的,可惜你的几个手下胆子不够大,听了警笛声就落荒而逃了。 陈五一直不满乔老大对江夏元过于偏爱,当初,不夜城这块地方,乔老大是打算交给江夏元来打理的。 陈五觉得不满,但却没有明说,那天夜里用大小姐的名义把江夏元约了出去,找了一帮人蒙着脸把江夏元团团围住,打算结果了他,再伪装成受仇敌报复的样子,如此一来,他陈五在光陈组里就少了个对手。 陈五如他所愿拿到了不夜城,可是江夏元却福大命大,只是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人还活的好好的。 江夏元想起那个雨夜,当时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可是却还是忍不住一路逃窜到那座公寓旁。 江夏元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查出齐晖搬到那里,齐晖单身,女人缘虽然很好,可是时间一长就会被女人嫌弃:太过于骄傲自满,暴躁冲动,基本上没几个人能忍受他的脾气。 他只是偷偷地派人留意齐晖的动静,可是那晚,竟然起了见齐晖最后一面的决心。 他设想过两人重新相遇时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场景,而现实最可笑。 那个齐晖,根本就没认出他来。 江夏元从他生命当中完全消失,成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黄拾。 而最讽刺的是,还以为自己有多恨他,可是失忆后一睁开眼,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呵,齐晖,别来无恙啊—— 与此同时,躺在被窝里玩电脑的齐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还以为空调开太大了,赶紧找了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 穆何说了会帮他调查黄拾的事情,结果一拖再拖。 穆何面露难色的表示,穆安丽根本不会同意他插手这件事,只能私底下慢慢来。 算了,他家小狗生命力挺顽强,应该不会出事—— 黄拾,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不夜城依旧热闹非凡,只是少了一个贵哥。 贵哥被砍了一只手臂后,被抬着出了包厢,陈五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张经理只能擅自做主叫了救护车,满地的血啊!!那名贵的波斯地毯都毁了,他肉疼。 那个被贵哥调戏过的女孩子每晚依旧过来,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男人,她也时常想起,那天救自己的那个帅气的男人,想着来一场邂逅。 丁行雨跟陈五就坐在舞池旁边喝酒,台上是一个香艳的东欧美女,可他们俩的心思都不在上面。 陈五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丁先生最近常来。” 丁行雨笑道,一双眼睛顾盼生风,好几个女侍应躲在一旁偷看。他说:“托了五爷的福,不夜城是个消遣的好地方。” “我手下有个叫王贵的,倒是说丁先生你常常问起江公子——” “乔老大吩咐了下来,我也不过是按照交代去办事罢了。” “江公子福大命大,可能是偷了闲跑到哪儿去了,我看过几日就会回来。”陈五又叫人给茶壶续水。 不夜城里备着的茶叶茶具,都是给陈五爷一个人准备的。 “承五爷吉言,乔老大该放宽心了。”丁行雨笑笑,举起杯子缀了一口红酒。 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陈五皱眉,问旁边的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手下得了令还没走呢,拥挤的人群突然让出了一条路,从大门处一直延伸到陈五和丁行雨这边。 一拨人很快走了进来,直到他们进了舞池,丁行雨才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身合身的西装,铮亮的皮鞋,头发梳的很有型,模样看起来潇洒不羁。 “天啊,江公子——”人群里有人低声叫道。 江夏元跨着大步子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同样西装革履的金禾。 身后是十几个统一着装的手下,在金禾旁边的那个男的,不苟言笑,站得很直,气质看起来更像一名军人,丁行雨记得他叫黑炎。 “陈五爷,好久不见。”江夏元走过来,对陈五点点头,接着便自己坐到了陈五的对面,金禾跟着坐下来,黑炎跟着其他人站在一边。 “江公子,你?”丁行雨万分诧异,但脸上不流露分毫,早上还见过江夏元一面,那时候他还是处在黄拾的状态,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先生,好久不见。”江夏元也朝丁行雨点点头。 “江公子,你终于回来了。”陈五命人给江夏元奉茶,他面容平静,丝毫看不出心境的变化。 “对,遇上些事,误了些时日。”江夏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好茶。” “我特意命人到山上取的山泉水,泡出来的茶水味道十分甘甜。”陈五转向金禾,“少爷,你也请用。” 金禾看看江夏元,江夏元对他点点头。他这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今夜怎么有空过来不夜城。” “我带着少爷出来消遣一下。” 陈五抬头看看金禾,“说的也是,不如我叫张经理帮少爷安排一个雅间?” “五爷,有劳你费心了,少爷也想随意一些。”江夏元笑着问金禾,“是吗,少爷?” “对,随意一点就好。”金禾回答,挨着江夏元坐得更近了。 “对了——”陈五刚想开口,一个人从旁边急匆匆的走上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陈五皱眉,“警察?警察怎么会过来?”接着他起身对江夏元和丁行雨说:“抱歉了两位,我先去处理一些事务。”陈五说着快步离开了。 丁行雨看见江夏元一脸沉静的喝着茶。 “江公子?”丁行雨看陈五一走,便疑惑地看着江夏元 “叫我名字就可以。” “江夏元,你恢复记忆了?” “多亏了你把我带回江宅。” “那太好了。”丁行雨一个舒心的微笑。 “丁行雨,听说你在电影院打伤了齐晖?” 丁行雨笑容突然凝固。 他看着方才还露出笑脸的江夏元一张脸转成冰冷,语气凌厉的对他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给我个理由。” 21.不言自喻的事实 丁行雨怔了半晌,笑容又回到脸上,他手里拿着酒杯轻轻晃了晃。 “齐先生太冲动了,我只是适当阻止了一下。” “哥,齐晖是谁?”金禾好奇地问,但是江夏元并没有理会他。 江夏元只看着丁行雨,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缓缓地敲着。 “齐晖冲动与否,与你何干——丁行雨,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哦?”丁行雨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江夏元。 “如果你敢再伤害齐晖,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你是江夏元,还是黄拾?如果你是黄拾,你应该会和我拼命。”丁行雨真正好奇的是,喜欢齐晖的是黄拾,而不应该是江夏元。 “你说呢?” “我也搞不清了,江公子本来就深藏不露。”丁行雨笑笑,看着一脸疑惑的金禾,说道:“少爷看来对此事很感兴趣。” 金禾兴奋地点头,但一回头便看见他哥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憋了好久才把就要吐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 无论江夏元多疼爱自己,在他面前使性子的后果都不会好到哪去。 “也不知道警察找陈五爷贵干?”丁行雨笑着说。 “丁先生何必操心。”江夏元给金禾盘子里夹了点心,自己慢慢地品茶。 陈五由张经理带着,一路走到不夜城包厢外的走廊,十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把几个男女团团围住。 张经理看见那几个把双手放在头上,蹲在地上的人,正是不夜城的常客,连忙慌张地问:“警察同志,这是为什么?” “有人报警,说不夜城里有人藏匿了大量的毒品。”为首的警官头头义正言辞地说。 “这,不可能啊,我们不夜城做的是正经生意。”张经理解释。 不夜城里当然有人贩毒吸毒,这是这行业的常态,只是,这警察十几号人出动逮人,倒是很少见,幸亏今日过来交接毒品的人还没过来,算是逃过一劫。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警官把从蹲在地上的那几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一小袋一小袋的东西往张经理眼前一亮,张经理身后的陈五脸色立刻就变得阴沉。 混账——如果不是这张经理行事不够谨慎败露了他们的行迹,肯定就是有人要害他陈五。 “想必你就是不夜城的经理?”警官问张经理,张经理冷汗都流了一身,悻悻地点头。 “你是?”警官看着陈五,陈五这才走上前来,“鄙人陈五,是不夜城的董事。” “那就劳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了,没问题吧?” 张经理一个劲地点头,但他还是听到身边的陈五爷拳头握得嘎吱直响的声音。 好你个江夏元,陈五面露狞色。 江夏元只是叫了几个人把毒品带进来,顺便报了警罢了。 且说方超听说光陈市的警局要去不夜城查毒品,自己也开着警车飞快地飚了过来,正当他们一行人押着几个人要收队的时候,他站在二楼,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舞池旁边的江夏元。 方超疑惑,“那不是黄拾吗?” 这么看来他果然是黑道的人没错,问题是,他不是被绑走的吗?为什么此时此刻会西装革履的出现在不夜城。 带着满腹的疑虑,他正想下楼去询问,带队的警官厉声把他喝了回去! “方超,赶紧归队!” 江夏元坐在舞池边,看着陈五和张经理被一群警察押走,他嘴角勾起一个弧线,对着一直站在身旁的黑炎说:“黑炎,你好好看着少爷,我出去一趟。” “是。”黑炎点头。 江夏元又转向金禾,“金禾,你坐着跟丁先生聊会天,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 “哥你要去哪?带我去。” “我一个钟后就回来。”江夏元根本没听金禾的话,起身就走,留下一个苦瓜脸的金禾。 丁行雨一直看着江夏元,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人是黄拾,还是江夏元? 齐晖跟同级的老师去喝了酒,他喝了很多,一天没吃饭,一阵反胃又把胃里的酒水都吐了出来,陈东斌几次要来扶他,都被齐晖瞪了回去。 齐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街道上,一不小心撞到灯柱,还要对着踹上几脚——他醉了。 “没用的穆何,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齐晖走着走着就朝着夜空大吼,巷子里顿时传来几声狗叫。 骂了几句他又意识到没用的其实是自己,连自己的小狗也找不到,又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嘴里喊了一声“黄拾”。 “黄拾,臭东西,快给我滚回来——” “狗黄拾,你敢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齐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辆车子,从街口一直跟着他到公寓前面,停在昏暗的路灯下。 车门并没有打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齐晖走到公寓门口,掏钥匙,手哆嗦着要去开门,钥匙就掉在了地上,他蹲下来在地上摸索,“钥匙呢,我的钥匙——” “黄拾,下楼开门,我钥匙丢了。” 没有人应答。 齐晖这才想起他家小狗竟然连个手机都没有,想给他打电话都没办法。 “春香,春香快下来开门——”齐晖又大叫。 一楼的陈春香,脸上敷着面膜,正在客厅里看综艺节目呢,哪里注意到门口有人在大喊大叫。 “老太婆快过来开门……”齐晖又骂了几句,声音就低了下去,他完全醉倒,睡了过去。 这时,那辆一直停靠在旁边的车子车门突然被打开,江夏元驾从驶座出来,一直走到坐着靠在大门口的齐晖。他看着醉倒在地的齐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齐晖?” “齐晖,快醒醒,会着凉。” 齐晖支支吾吾几声,翻了个身,脸就朝着地面扑了过去,江夏元一把伸出手把他接住。齐晖便顺势倒进江夏元怀里。 “嗯?这门好暖——”齐晖嘴里低声说着醉话。 江夏元站起身来,把齐晖抱在怀里。 这个触感很熟悉,他曾经抱着这个人睡了一个月,但是,齐晖好像比之前要瘦了许多,抱起来感觉更轻了。 齐晖伸出手就抓住江夏元的衣领,头直往他怀里蹭。 “老太婆,你家的门好暖——” 江夏元竟失声笑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齐晖了,无论是十年以前,还是一个月之前,齐晖给他的感觉除了暴躁易怒,还有天真直线条,却很少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把地上的钥匙捡起来,开了门,江夏元抱着齐晖走上了楼梯,楼梯很昏暗,拐角处装着声控灯,齐晖以前说过,要赚大钱,买一栋很宽的房子,还要有电梯,选在十几层,这样就能眺望海景了。 也为了齐晖这个愿望,当初的黄拾才会出来打工,才会被成乐成欢两兄弟跟踪,最后被带回光陈组。 江夏元轻车熟路的打开齐晖的屋子,把他抱到卧室,放在软软的被窝里,齐晖呜呜的叫了两声,估计是碰着了床铺很舒服。 “齐晖,你想我吗?”江夏元坐在床边,看着齐晖熟睡的脸,低声问。 齐晖没有回答,但他好像在做梦,梦里不自觉喊了几声“黄拾”。 “齐晖,你想念江夏元吗?不是黄拾,是江夏元。” 齐晖突然皱着眉头,把自己卷进被单里。 江夏元把他拉出来,到浴室放了热水,拿着毛巾给他擦脸和脖子。 江夏元动作温柔的擦拭着,小心地解开了齐晖的上衣纽扣,用湿毛巾给他擦拭着胸口,江夏元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要在这个地方印上自己的吻痕,还有腰部,下腹部,一直到大腿根部,直到齐晖,完完全全属于他,身上每个角落都是自己的味道。 齐晖舒服的哼唧,条件反射的握住了江夏元的手腕,“黄拾?”他并没有醒过来。 江夏元坐在那里,一直坐着,直到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才用力地把齐晖的手掰开。帮齐晖把扣子都扣起来,给他盖好被子,关上卧室的门,离开了。 他是江夏元,不是黄拾—— 齐晖想念的是黄拾,不是江夏元—— 他在吃自己的醋。 这多可笑…… 齐晖睡到大半夜突然惊醒过来,这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齐晖他的睡眠一向很深,可是这次他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冲着黑暗喊了一句:“黄拾——” 绝对没有错,那个温度是黄拾才有的体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这感觉太过于真实! 黄拾你回来过吗?你为什么又走了? 齐晖顶着一颗因为醉酒而不住晕眩地头,难过的倒在床铺里。 狗东西,再不回来我真要生气了—— 齐晖心里正在狂骂黄拾,床头柜的固话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齐晖摸黑过去接了电话, “大半夜的你TM找死啊!” “操,齐晖你别不知道好歹,我刚才遇见黄拾了。”方超在电话另一头也很冲。 齐晖立马清醒了,“什么?你说真的,那他现在人呢?” “你急什么急,我查清楚会通知你的。” “操,方超你倒是查了再给我打电话啊!!” 刚才,说不定真的不是梦境—— 22.意料之外的转折 光陈市某处豪宅。 大门前停着几十辆黑色的轿车,其中还有一辆特别炫目的红色跑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乔大小姐的车子。 今天乔老大从香港回来,正巧遇上大小姐也刚从学校回来。 陈五爷一大早就命人在乔家大门集合,恭迎乔老大。 陈五被警察带到局子里去,坐了一夜的冷板凳,平日里那个熟人老警察不在,换了一帮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个晚上大声的呵斥,只把陈五气的脸色赤红却又不能发作,很快手下就把陈五保释了出去,留下一个张经理呆呆地坐在那里。 陈五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乔老大要回光陈的消息,等他赶到乔宅门外,远远就看见了江夏元站在大门口,他旁边仍旧站着金禾。 江夏元!!陈五心里一阵激怒,脸上却仍旧保持平静的表情,带着几个人下了车,一同站在门口。 “也不知陈五爷昨夜匆匆离开所为何事?”问这话的是丁行雨,他依旧满面春风的笑着。 陈五虽然知道丁行雨是在嘲弄,却也不好发作,只是平心静气地说:“手下人不懂规矩,误了事,我去解决了一下。” 他又转向江夏元,“江公子看来心情甚好?” 江夏元面无表情,陈五说他心情好,自然是以为他因为陷害陈五的诡计得逞而感到窃喜。事实是刚好相反,今日江夏元的心情极差,但他一向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嘴脸,没有人能辨别他心情的好坏,即使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金禾。 金禾昨晚乖乖在不夜城等他哥,一个钟后江夏元果然回来了,而且心情明显比离开时要差很多。 丁行雨估摸许久,竟觉得江夏元是去找齐晖——思来想去,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 喜欢齐晖的是黄拾,不是江夏元—— 江夏元秉性深沉,心思难猜,当然不可能对人轻易动情。 丁行雨许久之前便知道,组里流传的关于江公子与大小姐之间的那点风流韵事是空穴来风,生性孤傲的江夏元或许连大小姐也看不上,当然,这些他绝对不能明着说出来,否则乔老大的面子往哪摆。 只是,江夏元与这金禾极其亲密——丁行雨也曾设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但见这小少爷一直跟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江夏元身后,这江夏元倒是很疼他,却不见得有多喜欢。 江夏元看着陈五,道:“心情倒是不差。” 陈五道:“乔老大念着江公子很久了,今日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江夏元漠然道:“是吗。” 陈五见对方未必想和自己说话,也退到一边,心中思绪翻涌,脸上平静如常。好你个江夏元,你尽管嚣张,等乔老大失了势,你又能靠谁?一想到这里,陈五忍不住嘴角往上一斜。 丁行雨看见陈五微妙的表情,默不作声的品着。 一排车子很快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乔宅的大门前,车门一开,高大的乔振彪就从车里面下来了,他虽然年近六十但精力旺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站在门前的一帮人都鞠躬大喊:“恭迎老大回家——” 乔振彪哈哈大笑,声音底气十足,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低着头站在一旁的江夏元。 乔振彪一脸惊喜,他一向把江夏元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待,嘴里立刻唤着:“夏元?快过来。” 江夏元听到命令,走到乔振彪面前鞠躬,“老大。”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乔振彪声音很大,却并没有责怪。 “属下出了一点意外。” “哦?你给我仔细讲讲。” 陈五在一旁细细听着,有些许紧张——尽管他让王贵他们都蒙了面才去偷袭江夏元,但途中难免会有差错,这王贵既然敢欺骗他陈五已经把江夏元杀了,自然也敢吹嘘自己的身份没有败露。 但江夏元只是说了句:“老大,说来话长,我会找时间跟您禀报的。” 乔振彪还想问什么,大门里面传来一阵温柔的叫喊:“爸——” 众人一回头,看见大小姐乔秀彬一路小跑着从屋里出来了。 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简单而又清新,简直跟现场的环境格格不入。乔秀彬还在念医大,今天放假,听说爸爸回来了便立刻从学校赶回家来接他爸爸。 她跑到乔振彪跟前,停住了,笑着叫了声:“爸,欢迎你回来。”接着又转向乔振彪身边的江夏元, “夏元,也欢迎你回来。” 江夏元面无表情地点头。 乔秀彬冲着站在一旁不敢吱声的金禾说:“弟弟,快过来——” 金禾看着江夏元,对方轻轻点头,他这才缓缓地走过去,站在江夏元旁边。 乔振彪一看见金禾,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大半——哼,我乔振彪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胆小怕事,愚钝不可教。 金禾看着乔振彪,隔了许久也没能把一句“爸爸”叫出口,最后只叫了一句“老大”,便低下头去,手里紧紧撰着江夏元的衣角。 这一切尽收乔秀彬眼底,但她只是默默笑了,伸手把乔振彪拉近了屋子。 一个很严肃的聚餐,乔振彪一直跟自己女儿谈心,偶尔转头询问江夏元的情况,金禾的手一直撰着江夏元的衣服,把丁行雨看乐了。 金禾是乔振彪在外面不知道跟什么夜总会小姐生的孩子,在光陈组的地位自然不高,只是,光陈组也不单单是讲血缘的,比如江夏元,从十六七岁开始便跟着老大打江山,乔老大对他的态度自然对其他人不一样。 而金禾呢,二十几岁的男子汉,却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怯懦而单纯。 弱肉强食的世界不需要这样的人,乔振彪对他的不满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怯懦,还因为自从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把金禾接回来以后,这个孩子,竟然连叫自己一声“爸爸”的勇气也没有。 乔振彪还记得那天屋外下着大雨,严寒的冬季,屋子的窗户早就破了,冷风直往屋里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蜷缩在乌黑的被窝里看着眼前那个高大的男人,吓得瑟瑟发抖。 乔振彪当下就觉得,这个孩子不适合光陈组,可是他的母亲,早因为一些纠纷,被人一刀子捅了,死在了赶往医院的救护车上。 金禾是他妈妈给他取的名字,他还有个名字叫乔竣泽。 金禾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乔振彪身后的江夏元,怯怯的看了他一眼,那个时候江夏元只是朝他笑了笑,他便起身扑到他怀里—— 那是第一个见到他不是嘲讽而是微笑的人。 一直沉默的江夏元突然转身对乔老大说:“老大,我近日有一些事情要办,可能不能随时待命。” 乔振彪也没有看他,嘴里嚼着东西,“嗯,你尽管去,其他事我会交给陈五。”江夏元办事他一向很放心。 陈五正在喝茶,一听到乔老大叫了自己的名字,赶紧回了声“是”。他看看江夏元,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倒是江夏元并没有向老大揭发自己曾经对他下毒手,看来他也不知道那天想要取他命的是谁。 毕竟混黑道的,仇家太多,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在谁的枪口之下。 丁行雨笑笑,他自然感受到平静底下的暗涌激流,只是看热闹似乎也挺有趣。 “老师?齐老师——”一个男学生拿手在齐晖跟前晃了晃,“老师,上课了啊,你别睡了。” 齐晖宿醉,一早醒来头疼得很,这天穿着一条牛仔一个T就来上课了,年级主任还以为是哪个社会青年混进学校了,站在门口和齐晖大眼瞪小眼半晌,才看出这原来是齐老师。 头发也没梳理,衣裳不整的!哪来教师的形象,扣工资,必须得扣工资! 女同学小声讨论,“诶,你觉不觉得今天老师特别青春?” “齐老师本来就很青春啊。” “你们这班死花痴,他可大了我们十岁啊。”一男的小声抗议。 “再给你十年你也是这个蠢样!你还想自己以后能好看到哪里去?” “丑八怪!” “臭男人!” 齐晖听的头疼,拿起板擦在桌子上敲了敲,他也想把这东西往学生脸上扔过去啊,可这个年代老师已经不能体罚学生了。 一想到自己读书的时候不是挨罚站就是挨戒尺,总觉得有点不平。 坐在窗户边的学生突然有点骚动,“喂,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男同学直接趴在窗户上,“哇,那是宾利吗?” “谁的家长啊?” “我也想有这种爹。” “喂喂喂,你们给我坐好。”齐晖吼道。 “老师你也来看看。” “看你们的头啊。”齐晖走过去往他们头上每人敲了一下,往楼下一看,这才看到学校大门外面确实停了十几辆豪车。我操——显摆也不是这么来玩的! 其他车子很快就开走了,只剩下一辆,从车子里下来一个人,很修长的身材,纯白的短袖衬衫,黑色西装长裤,学校保安很快上前去拦住,但被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架住了,一双腿悬空在扑腾。 “哈哈,你们看老吴,就这么被人抓住了。”学生们还在嘲笑呢,也不想想这要是进来个绑匪,抓的不还是你们?傻啊! 齐晖愣了,站在那里看了好久,那个男人很熟悉。 女生们小声议论:“那个人好高啊,好帅,像不像拍电影的。” “好拉风啊,他来我们学校干嘛?” 齐晖愣了一会儿,拔腿就往楼下跑,课代表吓了一跳,一直跟在后面喊“齐老师”。 哈哈,黄拾,狗东西,你回来了? 齐晖一口气下了三楼,一直跑到前操场,正逢着江夏元从校门口走进来,那吴保安还被黑炎他们架着呢。 “黄拾——操!”齐晖走上前去,笑着给江夏元胸前来了一拳。 江夏元没有躲,因为齐晖也没真用力,他把齐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说:“齐晖,我们回家吧——” 23.初现的良好氛围 齐晖一怔,继而笑着说:“好啊。” 江夏元笑得很温柔:“下班了吗?” 齐晖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和被几个人架着的保安老吴——他一直冲着齐晖喊:“老师,快报警……”话还没说完,就被黑炎手里亮出的刀子吓得晕厥过去。 “没事,我翘班。”齐晖心虚地说,伸手去拉江夏元。 “齐老师,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要去禀告校长!”年级主任被三楼学生的喧哗声吸引,走到窗户旁一看,不得了了,这帮人是什么人?吴保安有没有生命危险,先报警再说! 齐晖的学生把头探出窗户,大喊:“老师,你朋友好有型啊——” 这一喊可不得了,楼上楼下的学生都探头探脑的张望起来。 齐晖最终没能翘班,江夏元陪着年级主任在办公室里坐了一节课的时间。 期间主任热情地过来和他聊天。 “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呢?” “当中介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嗯?”江夏元抬头,不解地看着前面四十出头的女人。 主任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对女人的年纪有什么要求吗?” 江夏元又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年纪比我大的,会照顾人的感觉很不错。” 这话把主任听得心都飘飘然了—— 江夏元开着车子,齐晖坐在副驾驶座上。 江夏元和齐晖一走出学校,黑炎看见他主子对他使了个眼色,就自行驾车离开了,齐晖对那个一脸严肃的男人挺好奇。 “喂,黄拾,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 “司机。” “你不是陈五的人?”齐晖盯着江夏元。 “不是——”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一个普通市民。” 齐晖啧了一声,“狗黄拾你最好从实招来,普通市民开得起宾利吗。” 江夏元好笑地看了齐晖一眼,继续专心开车,“我有个叔叔挺有钱,我在帮他做事。” “黄拾——” “嗯?” “你叫什么?” “什么?”江夏元问。 “李建波说你被陈五绑走了,我头上还被人开了一个口子!结果你今天突然就跑回来了,还穿的派头十足,你麻痹什么都想起来了吧,还装什么黄拾!”齐晖动怒,他心里开心,可是仍旧不能容许自己被当成傻子一样耍。 “我是记起来了,可是我原本叫什么很重要吗?”江夏元把车子停靠在路边,转过去看着齐晖,“齐晖,如果你愿意,仍旧可以叫我黄拾。” “黄拾——” “嗯。” “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傻子啊!”齐晖真火了。 “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会被绑走?”齐晖盯着江夏元,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叔叔在生意上和人结了仇,我不过是个替罪羔羊。” “这么说你失忆之前被人捅了刀子也是因为这个?”齐晖追问。 “没错。” “你跟黑道有什么瓜葛?” “做生意的难免要打擦边球。” “操,你TM现在做的事到底能不能见人。”齐晖伸手要去拿香烟,想了想,还是把烟盒塞回兜里。 “放心吧齐晖,我不会连累你的。”江夏元回头朝着齐晖笑,“想抽烟就抽吧,别忍着,我把车窗打开。 “算了算了——黄拾,你TM干嘛还回来?!” “我想你了。” “谢谢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闲操心,恶心的东西!”齐晖一阵鸡皮疙瘩,抡起拳头朝江夏元胳膊挥了一拳。 江夏元舒心地笑,他很享受和齐晖的互动,尽管他知道齐晖是在和黄拾聊天,而不是和江夏元。 “齐晖,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全部告诉你的。”江夏元看着齐晖,很认真地说。只要是你想知道,即使让你知道我是江夏元也无所谓。 多讽刺,我自以为恨了你十年,你却从来没有记住过我。 “算了算了——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闭嘴吧。”齐晖没好气地打断江夏元的话。 白痴黄拾,你真当我是傻瓜!你麻痹的肯定是干了什么可耻的勾当才会被人打成失忆,现在好了,恢复记忆了,亏你还记得回来找我,总算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就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叫你是我捡回来的呢。 “齐晖,我说过的话都当真。” “哈?你说过什么狗屁话?” “你是我男人。” “我操,你怎么还是这么恶心。”齐晖摆摆手,“狗东西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TM怎么失忆前后都是个变态?” “你不喜欢吗?” “谁TM喜欢啊,快把车窗打开,我要抽烟!!” 江夏元还是温柔地笑,他一边开车,脸色却慢慢暗了下去。 早在几年前,他就发誓要报复齐晖,让他也尝尝自己受过的苦,让他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才能熬下来的,也是因为这个信念,他才能从一个流浪儿爬到光陈组小组长的地位。 十七八岁的时候,江夏元做梦都恨不得把齐晖杀掉,他那个时候以为自己一定是全世界最恨齐晖的人——可是时隔多年意外的相遇,自己还是本能的选择了爱他。 所以,这世界太不公平—— 人生而不平等也就算了,可就连这感情也从没对等过。 先喜欢上的人就输了,而江夏元输得一败涂地。 齐晖靠着车窗抽烟,留给江夏元一个好看的侧脸,车子飞快的行驶在公路上。 两人去吃了晚餐,齐晖看着手中的菜单疑惑的看着江夏元,麻痹这一个青菜要好几千块!这唐僧肉啊要价近万! 齐晖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江夏元,“黄拾,你带够钱了?” 江夏元宠溺地看着他,点点头。 吃饱喝足,天已经黑了,齐晖嚷着要回家睡觉。他磨磨蹭蹭上了车,这才发觉不对劲——黄拾早已经恢复记忆,也该回自己家了。 “狗东西,过来。”齐晖朝江夏元招手。 江夏元坐进车子,系好安全带,问道:“怎么了?” “你小子现在住的房子有多大?有没有我公寓的十倍那么大?” 江夏元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觉得不止十倍,笑着问:“要去看看吗?” “操,你这么显摆有意思吗你。” “过去坐坐吧。”不等齐晖说不,江夏元就发动汽车,车子朝着跟齐晖家相反的方向去了,一直走了一会,齐晖发现车子开进了一个高级住宅区,操,连花园里的棕榈树都比其他住宅区的要高上许多! 车子很快滑进地下停车场,江夏元领着齐晖去搭电梯。 电梯在二十五层停下,江夏元领着齐晖走到第五个房门前,拿钥匙开了门,让开请齐晖进去。 齐晖刚走进去恨不得立马脱了鞋子,这地上铺的是什么地毯,花样复杂,看起来挺贵的样子,客厅还垂挂着水晶吊灯,太俗了! 齐晖在玄关那里磨蹭老半天,江夏元看了他许久,这才说道:“我明天就叫人把地毯收起来,快进来吧。” 齐晖还是穿着袜子走进去,一看到客厅的沙发便一下子飞扑过去——好宽好软,有钱人真爽,他中学的时候从不羡慕李建波,那时候男孩子攀比面子都靠拳头,大学毕业后就不一样了,李建波回自己公司当上司,自己苦逼的摸爬滚打求生路,无时不刻都希望自己能走路捡到钱。 “喜欢吗。”江夏元站在一旁,看着齐晖在沙发里打滚。 “靠,真软,比我家床还舒服,要我睡几宿也乐意。” “床铺比这个还软呢。”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齐晖把脸从靠枕里露出来。他一瞬间觉得有点怪异,但并不注意。 江夏元走到把落地窗推开走到阳台,冲着齐晖道:“齐晖,你来看看。” 齐晖也跟着出去,往下俯瞰——整个光陈的夜景尽收眼底,他甚至能看见人民广场灯火辉煌的大舞台,那些大大小小的车灯就不说了,光是各种大厦悬挂的闪亮的广告牌就足以让齐晖晕眩一会了。 “黄拾,我真TM羡慕你。”齐晖闭着眼睛,吹着凉风,这高空的空气果然也比地面的清新。 “为什么?” “我以后也要赚大钱,给我儿子买一套这么高的房子。” “儿子?”江夏元皱着眉,你别痴心妄想。 除非你能生孩子,我倒是很乐意和你生一堆孩子。 “黄拾我困了,载我回去,我要睡觉!”齐晖一会儿又转了话题。 “在这里睡就可以了,我已经叫人来打扫过了,被子也晒过了。”江夏元边说着边走向卧室。 “你来真的?” “你知道我不开玩笑。” “啧。” “睡觉前先洗个澡吧,浴室里的毛巾都准备好了,牙刷也有,衣橱里有睡衣,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挑。”江夏元把卧室门打开,做出个“请”的手势。 “你别玩了——”齐晖心虚,他不知道江夏元在想什么。 “你在怕什么?”江夏元靠在卧室门口,笑着问。 “怕你个屁!”齐晖没好气地回嘴。 “好,不怕——现在进来挑睡衣。”江夏元又比了个手势。 齐晖一拉开衣橱,靠,好家伙,你家是产品展销市场吗?他注意到衣服上还有标签,都是全新的,疑惑地回头看了眼江夏元。 “齐晖,这些都是我为你买的,喜欢吗?” “你买的?”没有粉红衬衣粉红领带了?黄拾你品味什么时候突飞猛进了? “我只是过来洗个澡你搞一柜子的衣服干吗?” “谁说你只是过来洗个澡?”江夏元玩味道。 “什么意思?”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买下来我们两个住的。” “黄拾你在跟我开玩笑?”齐晖挑眉,玩笑开过了就不好笑了。 “齐晖,手伸出来,”江夏元把手伸进衣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齐晖的掌心,“这是你的钥匙。” “狗黄拾你发什么神经?”齐晖彻底懵了。 “你还记得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要买个房子,住在几十层楼高,你想看风景,还要离学校很近。”江夏元盯着齐晖的眼睛。 齐晖早就忘了——他是三分钟热度。但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记得。” “这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 江夏元霎时露出一个明朗的笑脸。 24.对事情毫无头绪 方超隔着桌子把一张湿纸巾“啪”的一声扔到齐晖脸上。 齐晖惊愕的把脸上的纸巾拿下来,看着桌子对面的方超,他特意把自己宝贵的午休时间挤出来见这个拿着人民交的税随意花的垃圾警察,还得被糊一脸? “傻了你,齐晖?” “方超你闲得慌是吧。” “谁特么闲得慌帮你跑上跑下的调查那个什么黄拾的来历,你倒好,直接往他家蹭过去了。” 那个时候方超正在局里乐悠悠地吹着空调。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闲得快发霉了,打劫杀人放火的事每天都有发生,可某些玩意儿你就是不能轻易捅破它,灾难就像多米诺骨牌,你推了一个牌子,全部的牌子都得倒,你抓了一个混混头儿,他手下都得起来造反——除非能连根拔起,否则谁干这破坏社会和谐安定的事。 后来就接到了李建波的电话,李建波在电话那头笑得厉害,许久才在方超的吼声中说了出来,“眼线回报,齐晖那小子跟着黄拾进了某处住宅区,一夜都没有出来——” 方超当下就把嘴里的水喷了一地。 “建波你说什么?” “我说了齐晖在跟那个什么黄拾谈恋爱。你还不信。” 这绝对是方超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所以当他跟齐晖转述李建波说过的话的时候,齐晖毫不客气的拿起杯子泼了他一身水,“麻痹方超你再敢说混话我还真六亲不认了!” “操,齐晖,你还真是个东西——” “彼此彼此。” “黄拾真不是陈五的手下?” “他说了不是。” “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哪个废物警察连个陈五都搞不死啊!”齐晖大口吃肉,最近天气太热,黄拾不在,没人给他煮饭,吃惯了家常菜的齐晖一看见快餐就嫌弃的走开,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吃饱饭了。 那天晚上,江夏元的公寓里,当齐晖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江夏元正坐在沙发里打电话,他示意齐晖把头发吹干再去睡觉。 齐晖穿着短裤背心,他看着江夏元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以前的黄拾,哪次齐晖洗澡出来,不是嘴里轻声叫着“齐晖,齐晖”地缠上来? 尽管明白黄拾已经恢复记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黄拾,齐晖还是有点心理落差,哼的一声坐在沙发上。 江夏元拿着手机看了齐晖一眼,果断把电话挂了,拿了吹风筒过来帮齐晖吹头发。 他摸着齐晖的发根,用手轻轻挠着齐晖的耳后,齐晖忍不住笑出声来,回头挠江夏元的腰,两人一阵嘻嘻哈哈的滚在沙发上。 等到齐晖反应过来,江夏元早已箍住他的腰,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他。 齐晖心慌意乱,使了全力把江夏元的手掰开,顶着一头半干不湿的头发跌倒在地毯上。 “操,我的腰——黄拾,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废了。” 江夏元移到齐晖旁边,拿了吹风筒继续帮他把头发吹干了,这才把他从地毯上提起来,放在沙发上。 接着又从电视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机,交给齐晖。 “什么玩意儿?”齐晖接过来,滑开屏幕。 “里面有我的号码,就我一个人的。”江夏元起身去倒水。 齐晖把联系人的名单一打开,看见里面果然只有一个号码,备注却不是“黄拾”,而是一个大写字母“J”,他直觉理解黄拾搞错了,顺手把名字改成“黄拾”。 那一夜的黄拾很反常,至少齐晖是这么觉得的。 屋子里有一个主卧和两间客房,江夏元很早就走进其中一间房间,把房门锁了睡觉,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齐晖。 他早已习惯了每天夜里黄拾没完没了的纠缠,被他踹下床去,又爬起来,睡一次觉能折腾好一会儿。 他站在那里想了很久,脸突然爆红——谁TM想和你一起睡啊,自己打开另一间房间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齐晖一碰着枕头就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舒服。 他根本不知道江夏元躺在另一间房里,根本就没睡着,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起了身,去了浴室。 江夏元的忍耐力比黄拾要差很多,他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伤害了齐晖。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很久以前在仓库里流着血哭泣的自己—— 一个人被锁在仓库里,怎么哭喊也没有人来救自己,而把自己锁进去的,就是这个齐晖。 他矛盾,郁卒,想着不知道要选择爱齐晖,还是恨他—— 方超表示和齐晖失去了沟通能力,他打电话给李建波大骂:齐晖的破事我不管了! 李建波坐在办公桌前,用内线把秘书叫进来:“跟乔治先生说不要懈怠,通知他下午来见我。” 起初李建波只是觉得好玩,他想看看天不怕地不怕的齐晖会被这个黄拾整成什么样子。 他也想看看自尊心极强的齐晖,难道真的会接受一个男人? 越想越有趣,可到最后他却有点怕了——这个黄拾,身份是个谜团,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党齐晖有危险,自然不能放着他不管。 小白兔被恶狼爱上会有什么后果?或许是真的超越种族的界限,相亲相爱了——又或许是恶狼把这小白兔嚼烂了咽下,连骨头都不剩。 李建波觉得这世界没有美好的童话。 穆何在接到齐晖的电话的时候惊愕道:“你们同居了?” 电话那一边的齐晖就怒骂了一声:“我操你麻痹,重重地把电话给挂了。” 穆何放下手机,他对桌的穆安丽便神色严肃地看着她儿子,凛然道:“穆何,我说了让你不要和齐晖有过多接触,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穆何看着眼前年轻得不像话的女人,不屑地说:“你平时都没管我,现在装什么烂好人。” 穆安丽没有动气,摇着头笑了,“你以为你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在刀口上讨生活给你赚来的,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 “我没有不满,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要父亲也不要这样的生活!” “他已经死了。” “是你把他逼死的!”穆何手上的刀叉看起来就像要被他拧弯了。 “是他太自不量力了,胆敢过问我的事。”穆安丽吃了一口牛排,眉头轻皱——这种味感真是太恶心了,半生不熟的肉,还带着血丝。 穆何突然站起来,咆哮道:“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你不爱他就不要嫁给他!” 他这一喊,餐厅里许多人都往这边望过来。穆安丽的几个保镖也迅速从角落的一张桌子那里冲过来,和穆何对峙。 穆安丽扬起一只手示意那些人退下去,喝了一口水漱口,缓缓说道:“我爱他,不然我也不会和他生下你。”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丈夫长得几分神似,但更多是像自己,除了那一头总是被他染成黑色的金棕色的头发。 “答应我,按照我的要求去办,我是为了你好。” 盛夏就要来了,学校忙着各种考试,齐晖心力交瘁。 他坐在副驾驶坐上,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 他觉得现状有点不明朗,首先,他只把黄拾当成自己的小狗,所以特别恩惠他干各种各样的事,包括自己勉为其难的搬到他家去。 可是周围那群神经病,包括穆何,方超,甚至一向严谨的李建波,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些乱七八糟的事。 方超甚至严肃的和他说:“你这事要不要告诉齐伯父?” 齐晖一拳就砸在他脸上,把他痛的龇牙咧嘴。 “告诉你,方超,我齐晖是大老爷们,你特么想玩男人自己一个人去第八街区找个爽爽,别阴阳怪气的!” 方超也火了,“根据建波说的,谁被玩还不知道呢,你小心点——”他这话没说完,就被齐晖一脚踹到了地上。 “齐晖,醒了吗?我们到了。”江夏元把车停在齐晖的公寓前面,转头问闭着眼睛养神的齐晖。 齐晖伸一个懒腰,打开车门下去了。 且说陈春香刚刚从市场买菜回来,一眼就看在自己门口停了一辆看起来很贵的车子,齐混账还从那车子里面下来了,她眼睛霎时瞪得老大。还来不及消化眼前的情况,驾驶座那边的车门也打开,她的黄小哥也下来了。 我的天啊——打扮得干净利落,头发也梳得很有型,面颊白净,两道眉毛又黑又直,这是去哪里养颜美容回来了? 陈春香隔着过道就喊:“黄小哥——” 江夏元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房东太太在对街招手,他礼貌地点头,叫了声:“陈太太。” “黄小哥你发了?” “黄小哥你是富二代?” “黄小哥你最近去哪了?” “黄小哥你是不是出来体验生活的?” 陈春香一路好奇地跟着上了六楼,江夏元帮她提着手里的东西。 “春香,你烦不烦啊。”齐晖不耐烦的说。 “谁允许你这个齐混账叫我的名字了?啊?叫我陈太太!” “老太婆——” “哎呀,你这个死人齐混账!!”她一手过去就要拧齐晖的耳朵。 齐晖只是回来那一些证件的,陈春香听说齐晖要离开一段时间,心里竟然有点不舍,一边骂着齐混账一边说:“房间我给你留着,记得常回来看看。”接着又转向江夏元,“晓敏很想你,她一直想问你和齐晖怎样了,改天你见着她就跟她谈谈吧。”晓敏是陈春香店里的兼职的大学生。 公寓下面,还停了另外一架不显眼的车子,成乐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他的旁边坐着金禾。成欢坐在后排。 成乐和成欢都没有驾驶证,但开车技术还是可以的,只是他们心里此刻显得有点担心。 成乐说:“金禾哥,回去吧,要是让江哥知道了,我们都死定了。” 金禾赌气地说:“我不要,我哥这几天都没回家,也不知道在干嘛。” 成欢说:“不就是陪着那个叫什么齐晖的男人嘛,他看起来比大黑还凶呐。” 成乐说:“也不知道江哥为什么要对这个齐晖那么好,我今天都看见江哥笑了好几回了。” 成欢说:“这个不就是在江哥失忆的时候收留了他的人嘛,江哥知恩图报呗。” 金禾小声骂:“小兔崽子别说了,吵死了,我们要小心一点,别让我哥发现了。” 江夏元站在六楼,他走到阳台,往下望去,看见那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公寓不远处,他冷冷的笑了一声。 25.急需改善的现状 江夏元下了车,大步走进屋子,一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佣人赶紧过来帮他倒茶。他闭上眼睛养神,对着旁边五十岁上下的老管家说道:“王叔,你把少爷叫下来。” 王叔看见江公子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金禾少爷今天又做了什么事—— 他应了声“是”,便急匆匆地走上楼。 金禾正和成乐成欢在房间里玩牌,他手气差,或者说极笨,双胞胎兄弟有心灵感应,一直没有输过,转眼金禾就把这个月的零花钱输光了。 “喂,你们是不是出老千啊!?”金禾把牌往桌上一放,“不玩了不玩了。” “金禾哥你怎么玩了这么多次牌都没学会要领啊,你这样的水平,别说是我们,就算是几岁大的小孩儿都能赢你。”成欢说着,一边数钱,“五百,六百……” “对啊,金禾哥,你怎么不去练练水平。”成乐附和。 金禾刚想骂这两个小兔崽子,王叔突然在房间外敲门,并说:“少爷,公子回来了,要您尽快下去见他。” 成乐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把桌上的钞票抱进怀里,一把滚进床底。 成欢也不数钱了,看着金禾半晌,才说:“金禾哥,你下去之后千万别跟江哥说我们两个也在。” 成乐成欢家离江宅不远,他们时不时就跑来找金禾玩耍。 他们原本是光陈组鼎鼎大名的成启雄——老大当年最信任的手下的孩子。两人出生的时候组里所有人都送来祝福。外人要巴结他们的爹,自然也要巴结两人,于是都对着两兄弟万分疼爱。 可是,成启雄就在光陈组与青木帮的火拼中死掉了。他的葬礼上也有许多人哭,可是谁知道有多少个却是在暗地里笑。 一段时间后,乔老大尽管再痛惜人才,在这个生死由天命的世界,他也逐渐淡化了对爱将成启雄的怀念,人们从那时候开始不再理会成家两兄弟,别说疼爱与关怀,没有欺负和嘲笑已经算是万幸。 两兄弟觉得心理落差很大,不是因为没人簇拥着着自己,而是因为日子开始变得无聊。 而这个时候,乔老大突然带回来一个金禾少爷。 这个少爷胆小怕事,又很单纯天真,用来打发时间再合适不过了,成乐成欢开始找金禾玩耍,他们不过相差四岁,很快就玩到一起了,并且顺利发现这个少爷什么都不会,最适合拿来占小便宜——包括吃的,花的,用的。 乔老大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是基本的物质条件还是给他备足了,成乐成欢用玩牌的手段骗了金禾不少钱,直到江夏元出现了。 金禾一直躲在江夏元背后,哪里也不肯去,乔老大想着眼不见心不烦,把金禾往江夏元手里一推就了事,“夏元,帮我照顾乔竣泽——” 从那时候起江夏元身后就多了一个金禾,一口一句的叫着“哥”。 成家兄弟还记得有一天两人又合伙出老千,骗了金禾好几千块,当时的江夏元平静地看着两兄弟,给他们一人扇了一个耳光,并命令他们在大门口跪着,成乐成欢第一次被人打,魂都没了一半。 金禾兴高采烈的跑下楼去,看见江夏元坐在沙发上闭着双眼,他悄悄走过去,刚想钻进江夏元怀里,对方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了他伸出去的手。 “金禾,你在做什么?”江夏元问。 “哥,你怎么才回来,成乐成欢老是骗我钱。”金禾瘪嘴。 江夏元放开他的手,平静道:“你可以让王叔帮忙,把他们两个绑了,每人抽几鞭子。” “……算了。” “嗯?你要是觉得不过瘾,也可以切他们几根手指玩玩。” “哥……不管成乐成欢,你最近每个晚上都去哪里了?” “你想知道?” “想啊——”金禾眨着眼。 江夏元笑了,表情却很冷冽,他看着金禾,像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金禾,如果下次让我发现你和成家兄弟自作主张跟踪我,不仅是他们两个,连你,我都要罚,你听懂了吗?” 金禾的面色转为死灰,“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去哪……” “不用说了,如果你敢再犯,我们就把成乐的眼珠子挖出来,你看怎样?” 金禾心跳漏了一拍,天——他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这次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把他惹毛了?难道就因为那次跟踪? 如果是以前的江夏元,金禾再怎么任性他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却不同了——陈五对江夏元一直不满,有心除掉他;丁行雨皮笑肉不笑,葫芦里不知道卖什么药。还有个穆安丽,无比追求权力和金钱。 如果暴露了自己和齐晖的关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会对齐晖不利。 金禾咬咬牙,半晌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说道:“我听你的话就是了,你不要把成乐的眼珠子挖出来……” 江夏元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脸,摸摸金禾的头,温和地说:“把成乐成欢从楼上叫下来。” 齐晖快活地评着卷子,是的,就要解脱了——齐晖认为高校教师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他们竟然有寒暑假,这可比坐在办公室里每天被电脑辐射的上班族幸福多了。 改完卷子再回去洗个澡吃顿饱饭,再睡他一觉,这日子都抵得上神仙了。 昨晚黄拾回来的极晚,而且一回公寓就进了自己那间房间,一直锁着门没出来。 齐晖根本没空理他,他自己睡在那超宽的席梦思上,超爽。 齐晖下了班,一脚跨上摩托车,戴上安全帽,他刚要发动车子,陈东斌一路小跑着过来了,直到齐晖面前停下,累得气喘吁吁。 “齐,齐老师,晚上有人约我喝酒,一起去吧。” 齐晖把帽子脱了,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你说有人请你,那我去干嘛?” “因为是齐老师的朋友,我想着你跟我一起去比较好。” “谁啊?” “那个,是穆先生。”陈东斌推着眼镜,眼神竟然不敢望向齐晖。 “穆先生,谁啊……”齐晖半晌才反应过来,“穆何?” “嗯。” “我不要,你自己去吧。”齐晖又把安全帽戴上,“穆何跟李建波一样罗里吧嗦,我可不想过去给他念叨。” “可是——” “没可是,”齐晖打断陈东斌的话,“快让开,我要走了。” 齐晖头也不回的把车子开走了,只剩下一个满脸呆滞的陈东斌。 齐晖很早就回到家里,他还想着黄拾会笑眯眯地出来迎接他,而且还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好菜,就等着齐大爷回去享用呢。 到了房门前一拧锁,大门紧锁着。江夏元不在,他当然不在,光陈组有很多事物都要靠他处理,他根本没时间特意回来给齐晖做饭。 齐晖不满地进了屋子,愤愤地大骂了几句“黄拾你TM真是个不称职的小狗。”随手将手上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 肚子竟然没出息的叫了,算了,先睡一觉,醒来就有饭吃了。 齐晖乐呵呵地走进卧室,他一碰到床就睡死了。 他被开门的响动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齐晖看着床头的闹钟,饥肠辘辘。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穿着人字拖,短裤,没穿上衣就走出去了,一见到江夏元就大吼:“你要饿死我啊!” 江夏元正从玄关走进来,一看见齐晖睡眼惺忪的从里屋出来,一脸饥饿加不满。更要命的是他只穿着一条短裤,霎时间江夏元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狂乱的加速。 匀称的肌肉,健康的肤色,那个身体他梦寐以求了好久。 江夏元艰难地别开眼睛,不去看齐晖,“你怎么还没睡?” 齐晖咆哮,“我还没吃饭呢!”说完走两步倒在沙发里,对着江夏元,“黄拾,我好饿。” “你等一下,我帮你煮宵夜。”江夏元走进来,鞋子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地毯已被他派人撤走了。 齐晖看着江夏元修长的背影,突然不耐烦起来,“算了算了,我不吃了,我去睡了。” 江夏元回头,脸上还是温和的笑,“齐晖,心情不好吗?”他走过来挨着齐晖坐下。 “不爽。” “怎么了?” “你管太多了。”齐晖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你黄拾这几天的举止搞得自己不爽。 江夏元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平静如常。齐晖看着江夏元,越看越不爽,最后站起来往卧室里走,把门关上继续睡觉。 就是饿得慌——真倒霉,这时候馒头就咸菜他都吃得下去。 江夏元坐在客厅,思索着已然发生的一切,他暗自思忖,究竟要做到怎样,才能像黄拾那样讨齐晖开心,从以前到现在,作为江夏元,他都没有这个能耐。 第二天一大早,齐晖一到学校就开喊:“陈东斌——” 陈东斌吓了一跳,这是齐老师第一次主动叫他。 “你昨天去了穆何的酒吧吗?”齐晖过来问。 “没有。” “晚上我们过去喝酒吧!” “我,我们?”陈东斌抬起头,一双眼盯着齐晖,他很意外。 “对对。” “可是我——”他还有一堆卷子要评改。 “什么?没有可是,就这样!”齐晖说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有女老师过来和他聊天。 陈东斌站在那里,突然激动地全身发抖。 26.无法揣测的心思 江夏元很早就把事情处理完了,开着车子走了。 陈五从乔宅出来,看着江夏元远去的车子,他随手唤来手下,“王腾,找个人跟上去。” “是。” “找出他最近去的地方,把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给我查一遍。” “是。” 路灯把公路照得明亮,江夏元把车子开到到路上,他从后视镜看到后面跟着一辆轿车,车厢灯竟然没有开,和他隔了十几米远。 江夏元把车子拐进右边的街道,后面那辆车子也跟上来了。 第八街区外人群嘈杂,江夏元刚把车子停在路边,一下车就有几个女人缠了上来,一些年轻的男孩子看着他笑。 他疾步走进一条小巷子里,靠在一面墙上,掏出要带上的枪,快速的装上消音器。 那个一路跟着他人的是最新被提拔起来顶替贵哥位置的,在陈五手下做事,办事不利的后果只能向贵哥那样,从高高在上的职位被踹下来重新当小弟。他已经熬了好几年,早就想要出头了,王腾过去叫人的时候是他自己自告奋勇要跟踪江公子的。 有点紧张,他擦了擦额头山的汗珠——这什么破天气,背部都湿透了。 跟着江公子进了巷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他的任务是调查近期跟江公子有过接触的可疑对象,王腾特意嘱咐,像是酒店老板娘这样的人物也不能忽略。 江公子大晚上的来了第八街区,谁不知道他想干嘛。 男人嘿嘿的笑,温软玉香的女人,他也想要。 他以前也有个漂亮的老婆,只可惜自从自己迷上赌博喝酒,老婆就带着孩子跑路了,连离婚协议书都是寄过来的—— 呵呵,头发长见识短,等我出头了你可别哭着求我接你回来! 走了几步,越发觉得不妥,街道外虽然灯火辉煌,可是这巷子里几乎没人会过来,他咽了口水,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没几步,一个东西便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转过来。”江夏元说道。 男人又咽了一口口水,故作镇静地转过身来,他看见江公子一把手枪正对着他的额头。 “陈五派你来的?” “不是。”王腾吩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陈五爷。 “我给你三秒钟。”江夏元把枪支对准男人的眼睛。男人只看到那黑幽幽的枪口,他冒出一身冷汗。 “真,真不是——” “一,二——” “江公子,你听我——”男人慌了。 “——三。”江夏元说完便扣下扳机,一颗子弹从男人的眼睛里钻进去,血贱了他一手。 男人身体倒了下去,张着一双绝望的眼睛,其中一只已经血肉模糊,在死前,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他的另一只眼都是泪水,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遗憾。 江夏元看着手上的鲜血,他不讨厌血的味道,只是他不想让自己染上这种味道。他拿白色的手帕擦掉枪支上的血渍,接着又从一间俱乐部的后门走了进去,到洗手间把自己的双手洗了一遍又一遍,顺便把带血的手帕冲进下水道里。 黑都里,穆何陪着齐晖坐在吧台前,他带着疑问看了看陈东斌,陈东斌赶紧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齐晖为什么心血来潮的要跟自己来喝酒,事实上,他只顾着自己喝,根本没理过陈东斌。 穆何刚才办公室出来,看见店里一个常客,某个局长的儿子,花名叫情场小霸王威廉斯。他把怀里的几个女人撇下了,朝着正喝的欢畅的齐晖走过去,用手搭上了齐晖的背。 局长的儿子是男人女人都可以的,而且最欢挑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齐晖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小男孩,但他的长相深得他的心。 他一双手在齐晖背上乱摸一气,齐晖一抬头,看见一个颇具肉感的小白脸,并没有理会他。 穆何皱皱眉头想过来制止,但他意外的看见老土男陈东斌一把抓住那个小霸王的手,小声喊了句:“手拿开。” “哎哟喂,你个四眼田鸡,你敢抓我小霸王的手?找死是吧。” “你走开。” “哎呀呀,你也想学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霸王双手叉腰,他那张桌子的朋友都哗的笑出声来。 英雄救美?齐晖听到这里稍微有点清醒了,谁是英雄,谁是美人?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着小霸王,小霸王一看眼前这个英气的男人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心花怒放,双手就摸了上去。 齐晖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排白得晃眼的牙齿,他笑着说:“死肥猪。” “啊,你说什么?”小霸王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一向自诩身材婀娜,比女人还匀称,这种骨中带肉,肉中带骨,摸起来软,用起来爽的身体,有几个人能有? “死肥猪,真碍眼。”齐晖说着,抓住小霸王的头发就往吧台上撞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桌子上的酒杯倒了一片,小霸王被揪起身来,一道血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他那一桌子的好朋友都吓呆了。局长的儿子被人拎着打了? 齐晖又骂骂咧咧:“滚开。”他手一松,小霸王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陈东斌吓得不敢出声,其他人赶紧过来把小霸王从地上抬起来。 穆何皱眉,他走过来看看被打的人,吩咐几个人下去照料他。他是穆安丽的儿子,即使是某些高官,也无法因此找他茬,这算是不幸还是幸运? “齐晖,你又喝醉了?”他一把夺过齐晖手里的酒杯,“别喝了。” “啊,穆何?一起喝吧,你这几天死哪去了。” 穆何自然不能说是穆安丽不允许他和齐晖见面。 “你赶快把他送回去,我有点事走不开。”穆何对陈东斌说,他拿出钱包,拿出几张票子给陈东斌,“这是车费,你务必要把他送到家门口,要是齐晖有个万一我拿你是问。” 陈东斌懦懦的接过钱。 穆何又看了齐晖一眼,他很不放心,可是黑都外面到处都是穆安丽的眼线。 陈东斌带着齐晖去搭出租车,他被齐晖报出来的住址吓了一跳,那可是有钱人家住的地方,一个高中教师,不吃不喝干上几百年也未必买得起。他私底下觉得齐晖难道是有钱人的大少爷,思忖几分又否定了。 江夏元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手指在扶手上缓缓地敲着,又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齐晖还没有回来。 上一次齐晖饿着肚子去睡觉,他觉得是自己疏忽了,特意尽早完成了工作,晚上七点多就赶过来,准备带齐晖去吃晚餐,顺便跟他道歉。 他已经在沙发里坐了四个钟,刚过来时的好心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用惩罚手下的那种方式来管教齐晖,会让他乖乖听话吗?江夏元仍旧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 他曾以为恨一个人很难,可是现实一次又一次告诉他,爱一个人同样很难。 陈东斌扶着齐晖去搭电梯,说实话,他一进这住宅区就有点吃惊,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家,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连电梯也比普通房子要宽敞。 把齐晖扶到05号房间,陈东斌下意识的抓住衣角,他的心跳得挺快。 这样子跟自己喜欢的人独处还是第一次。 他想向齐晖拿钥匙开门,但醉醺醺的齐晖很快就把门铃按下去了。 陈东斌惊愕,公寓里还有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打开了,陈东斌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把自己从头打量到尾,再把目光移到靠在自己身上的齐晖。 陈东斌可以看见男人的眼神从平静到暗沉到愤怒。 江夏元伸出手抓住齐晖的胳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又把陈东斌上下看了一遍,碰的把门关上了。 陈东斌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突然瘫坐在地上。 他突然觉得自己失恋了——尽管他从来也没恋过。 江夏元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气,他拉着齐晖进了屋子,齐晖还靠在他怀里。 “齐晖,告诉我,你和什么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嗯?你好烦。” “你不要惹我生气。” “我去喝酒了,去喝酒了。”齐晖从江夏元怀里挣脱,倒在沙发上,满脸是醉酒的通红。 江夏元手上青筋暴起,“你要喝酒,可以叫我。” “你不是很忙吗你,啧。” “我等了你四个钟。” “所以呢?”齐晖摇晃着站起来,“谁叫你等的?” “齐晖,你要清楚你的立场。” “立场?我不就是齐晖嘛,怎么了?” 江夏元一双眸子冷到底,他冷笑道:“以前你是自由的,可现在你是我的,你说你还有什么立场。” 齐晖他喝醉了,不然平时听到这话一定会跟江夏元打起来,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半闭着眼睛,晃悠悠地朝着江夏元走过来,伸出手用力揪住江夏元的衣服,“放屁!黄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 “以前我怎样。”他当然不是这样的,黄拾和江夏元,本来就是不同的。 “以前你很听话,会给我煮饭,还会跟我去逛街,还有——我们还去看了电影……”齐晖不清醒的倒在江夏元胸前,江夏元一阵悸动,伸出手把齐晖搂进怀里,鼻子闻着齐晖的头发。 有股酒臭味,可他一点也不介意。 “还有呢,齐晖,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江夏元用手轻抚着齐晖的头发。 “啊——麻痹的,困死了,我想去玩。”齐晖说着整个人都挂在了江夏元身上,他彻底熟睡。 江夏元只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27.总有些愉快的事 齐晖一睁开眼就觉得世界有点不对劲,比如自己微微发痛的头,他知道那是宿醉,可眼前这是什么玩意儿? 仔细嗅嗅,还有肥皂的香味,用手摸摸,挺硬的,还蛮暖。 齐晖呆滞了三秒,骤然清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腰上那双手,正紧紧地搂着自己,而映入眼帘的,正是江夏元的胸膛。 他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被他的狗狗抱着,两人同床共枕中—— 齐晖感觉眼前黑了一半。 他想起身,奈何江夏元的手劲实在很大,折腾一会儿,齐晖终于失去了耐心,朝着熟睡的江夏元破口大骂,“妈的,快醒醒!” 江夏元睡得正熟,被人吵醒未免有点不满,睁开迷糊的眼睛,对上齐晖怒气十足的眸子——“齐晖,你好帅。”江夏元笑着凑过头来,对着齐晖的额头吻了一下。 齐晖惊了,张口结舌,江夏元趁机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黄拾,你?你干嘛?” “齐晖,以前是我疏忽了,你觉得寂寞应该要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过来陪你的。”江夏元一边说着,手伸过来帮齐晖把散乱的刘海拨好。 “黄拾——” “嗯。” “滚开——” “想得美。”江夏元一个嘲弄的笑。 “放手!”齐晖面色赤红,他使劲挣脱,但钳制他的双手力气大的可怕。 “齐晖,”江夏元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齐晖,眼里蓄满了呼之欲出的笑意,“你害羞什么。” 齐晖感觉挺屈辱的,这时候也顾不上手段了,他张嘴就朝江夏元的脖子上咬去,江夏元一惊,赶紧松开手,坐起身来。 齐晖那一嘴巴的力度,估计可以把他的动脉咬断。 江夏元没有穿上衣,体格很好,身上颇多的刀疤倒成了他辉煌的见证。 齐晖看他没穿上衣,下意识的坐起身来,也看了看自己——操蛋的狗黄拾把他的上衣也脱了,身上只挂着一条裤衩。他的脸色由通红转为青紫又转回通红。 江夏元看着神情变化非常的齐晖,又侧躺了下来,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齐晖,他慌乱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玩了。 “黄拾我衣服呢?” “我们一起睡觉还穿什么衣服。” “操,我正经地问你。” “脱了。” “你麻痹敢脱我衣服?” “你自己脱的,脱完了说冷,一个人睡不着,硬要挤到我床上。”江夏元边说着,手指在床上慢慢爬着,直到触碰到齐晖的手,再被对方一下子甩开。 “不,我虽然喝醉了,但还是记得的,是你挤到我床上,不是我,是吧,黄拾?”齐晖嘿嘿两声干笑,企图记起什么来,事实上他一点记忆也没有。他幽幽的偷偷看自己的身体,啥痕迹也没有,也没有哪里痛的,不然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扑上去把这狗东西掐死! 江夏元也笑了,是被迟钝的齐晖逗笑的,“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昨晚齐晖一倒在自己怀里,本来是睡着了的,可没想到突然就吐了,两个人都中招了,江夏元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很沉的齐晖的衣服鞋袜给脱了,再帮他擦了一遍身子,自己则去冲了个凉水澡,顺便降火。 在此期间他有几次忍不住想把齐晖手脚绑了,狠狠干他—— 可是他舍不得。 齐晖又干笑了几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到衣橱里翻衣服穿。他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满足的小狗,有好几次都想到厨房里拿把刀把他那张脸划花了,眼不见心不烦。 “齐晖,去洗漱吧,我们去吃早茶。”江夏元也从床上起来,伸个懒腰,经过齐晖身边时快速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齐晖惊愕几秒,立马对着江夏元的脸来了一拳,江夏元没有躲,硬生生地接过齐晖的拳头,闷哼了一声:这个齐晖,开玩笑也不知道控制点力度,这一拳下去,他的牙齿都会被打断。 齐晖一边洗漱一边骂人,洗手间被他折腾的咚咚响。 江夏元坐在沙发上,笑笑,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黑炎,是我,你帮我订两张机票——” “……了解了,我会去办的。”电话的另一边,黑炎刚挂电话,金禾就凑了上来。 “黑炎,是不是我哥找你?” “是。” “他说什么了?” “头儿说,他的事情我不需要向你禀告。”黑炎是十年如一日的严肃表情。 “喂,大黑你太大胆了,金禾哥问你话你竟敢不说!”成乐在一边嚷嚷。上次江公子让成家兄弟他们去收租,两人装腔作势,威逼恐吓也没能把租收齐了,最后不得不可怜巴巴的去求黑炎。 黑炎是江公子的贴身保镖,可是这段时间江夏元不知在忙什么,竟然连保镖也不带,黑炎只能奉命留守江宅,顺便保护少爷的安全。 “我的头儿只有江夏元公子。” “狗腿子。”成乐朝黑炎做了个鬼脸,成欢连忙制止他,“你想死啊,这话传入江哥耳中你就死定了。” 成乐怔怔,偷瞄了黑炎一眼,低声问成欢:“他应该不会跟江哥打小报告吧?” 成欢看看黑炎,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今天头儿的心情好像挺好,他吩咐的事情尽管去做便是。 黑炎开车去机场,他好几次从后视镜看见成欢开着车子跟着他。这帮小孩子又在搞什么名堂?黑炎并没有理会。 黑炎在机场大厅遇见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走来,人群中间正是丁行雨,他默不作声的退到一边。 丁行雨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黑炎,他太出众了,挺拔的身姿,军人的气质,丁行雨一直好奇黑炎的来历,他这样的人,认真严谨,当一个锄强扶弱的警察或许更适合他。他这张严肃脸对上江夏元那张严肃脸,每天该多无趣—— 丁行雨经过黑炎身边的时候,特意停下来,问了句:“你是黑炎对吧?” 黑炎有些意外,说道:“丁先生。” “你跟着江公子会不会挺无趣,如果你想跳槽,随时可以过来我这边。”丁行雨原本想这么说,可是思量了一下,只朝黑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带着手下走了。 丁行雨一直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留在江夏元身边。 黑炎只淡淡地看了丁行雨的背影一眼。 金禾躲在人群当中,露出一张稚气的脸盯着黑炎看,丁行雨一下子就发现了金禾和成家兄弟——还是这种三脚猫的跟踪水平,他笑笑,离开了机场。 陈五表情阴鹫地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王腾低着头站在一边。 “人死了?”陈五问。 “是。”王腾答。 “他下的手?” “就目前看来,是他无疑。” “王腾——” “五爷。” “你怎么养了这么一帮饭桶?” 王腾头更低了,“属下失职,求五爷责罚。” “我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 “五爷请吩咐。” 陈五做了个手势,王腾立刻凑到陈五跟前。 “今天晚上那批药估计就要到了,你在乔家找一个聪明一点的下人,把事情给他安排下去懂吗?” 王腾心里咯噔一声,强忍着不安,说了声:“是。” “这件事要保密,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属下以死谢罪。”王腾毅然道。 “不,王腾,我相信你——这几天我会派人回你老家一趟,给你家人捎去一笔钱,跟他们说你在光陈过得很好。” “谢五爷。” “你弟弟听说就快毕业了,我给他安排个好点的工作。” “劳烦五爷费心了。” 王腾从陈五的书房退出来,靠在墙上长吁了一口气,他原本平静的面容此时变得有点黯然——那是熟悉的身不由己的感觉,他只能选择以什么方式死,而不能选择生或死。 人声鼎沸的茶餐厅里,齐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他一边使唤江夏元过去拿吃的,一边问:“黄拾,你真给我请假了?” “请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扣工资。” “学校有急事吗?”江夏元帮齐晖倒了一杯茶,用筷子夹了一个虾饺放到齐晖嘴边看着齐晖张嘴把它咬住,咬了几下咽下去了。 “没事,要放假了——操,黄拾你干嘛,自己吃自己的。” “好吃吗?”江夏元笑着问。 “难吃死了。”前后这么一说可不得了,邻桌的几个老人不满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在食客面前说他们的食物难吃,这是遭天谴的罪。 齐晖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齐晖,吃完陪我去买点东西。”江夏元喝了一口茶,他的食量比齐晖要小,这是齐晖最难以理解的事情,方超曾说过齐晖爱闹腾,估计这样损耗的热量也多。 “买什么。” “我要去一趟莲城,穿着皮鞋西装不方便。” “你去那破地方做什么!”齐晖不屑地说道,听说莲城是个旅游小城镇,以前中学毕业的时候李建波说要带他和方超过去玩,后来齐晖就跟人打架,被他老子毒打一顿,躺了三天才能下床,顺理成章的错过了时机。 “去逛一下挺不错的。” “别回来了!”齐晖伸手摸摸下巴。 “那可不行,我还要带着你回来呢。” “什么玩意儿?” “齐晖,我已经在莲城订好了旅馆,明天陪我去莲城吧。” “我没空!”齐晖心虚地说,他才不想跟黄拾出去玩,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你有事,我限你今天之内办妥。”江夏元又给他夹了一个小笼包,齐晖别过头去——擦,餐厅里这么多人看着,黄拾你真是够了。 “你说了我就必须得做?别开玩笑了。” “不开玩笑,我知道你会答应的。”他又把筷子凑到齐晖嘴边,齐晖左右张望一下,张嘴把包子咬住了。 江夏元在心里说了句:好乖—— 28.是时候该动摇了 出租车在公路上飞快地行驶,江夏元正靠着椅背养神——从机场到预定的旅馆要三个钟。这段时间他很少做梦,以前总是噩梦连连,从自己几岁大到十几岁,他所经历过的种种不幸,仿佛都在重遇齐晖之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一想到这里江夏元忍不住嘴角上扬,他曾无比的渴望那个人,无论是作为黄拾,还是江夏元,都不想让对方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齐晖一路打盹,他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中一个一直跟着自己的瘦弱的男孩子,他的头发总是遮住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容貌,后来他突然朝着齐晖走来,用手把额前的头发都拨了起来,齐晖也走上前去,无比好奇,但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头一偏就磕在江夏元的肩膀上。 齐晖揉着头睁开眼,往车窗外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 车子行驶在一条狭窄的公路上,两旁是大片的草地和树林。齐晖揉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黄拾,车子怎么开到乡下来了。”他一回头,江夏元就把手伸出来给他理乱翘一把的头发。 “我订的是县城的旅馆,环境比较好。”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玩?”齐晖想起以前李建波和方超去了莲城回来还一个劲儿的跟自己炫耀来着,敢情他们是来乡下踏青了。 江夏元笑了,“进了小镇里,里面什么都有,你有兴趣还可以去赌几把。” “有酒吧吗。” “有。” “有——”齐晖本想问有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吗,他想找几个小姐陪酒,但是一看到黄拾一脸愉快,说出来肯定会扫兴,他把喉咙底的话咽回去,“我再睡一会,到了叫我。” 江夏元点头,盯着齐晖的侧脸看了很久。 司机大哥在后视镜看见那个绅士小后生对着另一个男的眉目含情——这太明显了,就连他这年过半百的大男人也看出来了,这都什么世道啊。他一身鸡皮疙瘩,继续开自己的车。 到了目的地,一家庭院式的小旅馆,服务员穿着家居的花裙子,把他们带到一间房间,推开门请他们进去。 齐晖看见房间外面竟然还带着一个小天井,房间宽敞,布置得很精细,像一间普通的家居房屋。 他感慨了一下,看见房间里的两张床,思绪又被拉了回来,转身问身后的江夏元,“双人房?” “你说呢?” “我拒绝,你——”齐晖转向服务员,对着那个女孩子说:“再去帮我找个房间。” “好的,先生,单人间的话刚好还剩三间,请您跟我到柜台登记。”服务员说着请齐晖往外走。 “你等等,”齐晖想起自己这次是带着蹭吃蹭喝的目的过来的,现金带的不多,他摸着钱包,问:“一天多少钱?” “因为是最好的单人间,一个晚上要一千块。” “一千?”就这个破旅馆你敢收我一千?齐晖把钱包塞回兜里——他压根就支付不起,不爽却没办法,只得摆手,“算了,不用了。”他率先进了屋子,找了靠窗的床倒下去。 江夏元把门关好走进来,齐晖从被窝里抬起头,“黄拾你还真TM有钱啊。” 江夏元笑着到他旁边坐下,“我的钱你想怎么花都可以。” “留着跟你女人说去吧。”齐晖嫌弃地别过头,“这里空气倒是挺好,算你没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 “少来——我困了,先躺会儿,到点吃饭叫我。”齐晖把鞋子一蹬,呈大字型躺着,江夏元顺手拿起空调的遥控器,把室温调低了——这才下午3点钟,屋外温度依然很高。 漂亮的服务员走回柜台处,抿着嘴笑了:刚才那位温柔的先生悄悄的跟她说,如果齐晖问她单人间多少钱,就往贵了说,越贵越好,把他吓得说不出话最合适了。 晚上有服务员送来晚餐,齐晖和江夏元两个洗完澡,光着上身面对面坐着。 江夏元眼睛往齐晖身上一扫,说道:“齐晖,你又没吹头发。” “吃完再吹。” “脸沾到了。” “哪里?”齐晖用手胡乱抹了一把。 江夏元伸出手去,在他脸颊上轻轻擦了一下,再放到嘴里舔干净了。 齐晖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将手里的筷子折成两半。 “黄拾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欠打。” “有吗?” “以后手脚放干净点。” “什么样才叫干净?”江夏元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齐晖,他看见对方的头发不停地滴水,掉落在脖子上,顺着胸前流了下来。感觉喉咙有点干涩,忍不住灌了一口凉开水。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摸的。”齐晖把筷子往桌上一摆,拿起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了,一会儿一股烟便从他嘴里边冒出来,萦绕在餐桌之上。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江夏元夹了一口菜,“齐晖,多吃一点,晚上会饿的。” “吃饱了,晚上去哪里玩。” “坐了一天的飞机累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钓鱼怎么样?”这里山好水好,安静的坐一上午肯定不错。 “无聊。” “嗯,我会让你觉得不无聊的。”江夏元站起身来,走到面向天井那边的走廊,坐下了,脚踩在天井冰凉的水泥地板上。朝着齐晖招手,“齐晖,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齐晖叼着烟走过去,一把坐在旁边。江夏元接了个插座,把吹风筒拉过来,“齐晖,坐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前面。 “麻烦死了,你怎么跟春香一样婆妈。”齐晖把身子挪过去,坐在江夏元两腿前面,背部差点就要抵住江夏元的胸膛,他挺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假如黄拾再听话一点,再好欺负一点就更好了。 江夏元慢慢地拨弄着齐晖的头发,帮他吹干,嘴里轻轻地问着:“你有没有听到虫子的叫声?” “嗯,还行,不算太吵。在市里都听不到。” “嗯,市里太吵了。” “二十五楼太高了,连个鬼声音都没听到。” “要不换间低一点的?” “太麻烦了。” “那我们不换。”江夏元手里拨弄着齐晖的头发,胸膛靠上去抵住齐晖的背,两个光溜溜的身子靠在一起,他只感觉一股热气从齐晖身体不停朝自己涌来。 “黄拾。” “嗯?” “好热,别靠那么近。” 江夏元笑着,却始终不愿意退开。 第二天齐晖顶着一颗乱糟糟的头起来,他听见有敲门声,随口说了句“进来”,服务员走进来,用服务式微笑问道:“先生您预定的早餐送上来了。” “早餐?我没定,你走错了吧。” “不,是104号房间没错。” 齐晖半睡不醒,他看见身旁的被窝动了动,不一会儿,江夏元的脑袋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对上服务员,说道:“是我定的,放桌上吧。” 服务员“噢~”了一声,我的上帝,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两个男的同床共枕,还是两个赤条条的?职业操守让她保持镇定,从容地把早晨摆放到桌上。 齐晖刚开始愣了,直到他发现服务员匆匆离去,这才把目光移向江夏元,“你挤我被窝干嘛?” “我们一直这样睡的。”江夏元说着,伸出手把坐着的齐晖重新拉倒在床上,“再睡一会儿吧。”我喜欢跟你一起躺着。 “你TM开什么玩笑!”齐晖突然狂吼一声,想把江夏元踹下去,但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而是反过来压在他身上。 “齐晖,再睡一会儿吧,等一下我们出去逛逛。” “黄拾你究竟在搞什么?” “我想搞你——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江夏元说着,对着齐晖的嘴唇亲了一口。 “我操——”齐晖那一声叫喊,把整个旅店的人都惊醒了。 齐晖怒气冲冲的走在前面,江夏元跟在他两米之后。他嘴角破了,是齐晖咬的,幸亏用冰块冷敷了一下,并没有肿起来。 齐晖穿着黑色的T恤,牛仔裤,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江夏元白色的POLO衫,卡其色长裤,他一直跟着齐晖,远远说上一句:“齐晖,我道歉。” “道个屁,滚开。” “齐晖,你要相信我的忍耐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江夏元赶上来,伸手去拉齐晖的手。 “黄拾,你是皮痒了是吧?” “嗯,我这里痒——”江夏元一边说着,一边把齐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心痒痒了。 “黄拾,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神经病?”齐晖想要把手抽走,但对方按的很紧。 “没有。” 齐晖无力的站着,旁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游客,一直看着这两个站在路中央举止古怪的年轻男子。莲城有很多这样的街道,由石板铺就的街道,两边是很多古色古香的老式房子。 “齐晖,就这一次也好,让我牵一下好吗?”这里都是陌生人,没有人会私底下讨论的,你放心。 齐晖当然想拒绝,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两个男人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他七岁以后就连他老子的手也没牵过了。 人来人往的街上走着一群年轻的男女,其中一个穿着T恤短裙的女孩子一眼就看见了齐晖,她登时很兴奋地朝着齐晖扑了过来,一下子跳到他背上,大喊着:“小晖——” 29.愉快来一发行么 女孩子就那么挂在齐晖背上,齐晖看不到她,大吼道:“谁啊!” 江夏元皱眉,抓住女孩子的手把她从齐晖背上揪了下来。女孩子从齐晖背上跳下来,瞪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江夏元。 “你是谁啊?怎么跟小晖一起。” 江夏元回看着她,暗自思忖要用“男人”和“男朋友”哪个更合适。 齐晖回头看着那十六七岁的女孩,半晌才叫道:“班长,你怎么也来了?” “小晖老师,我叫秦晓梦,不叫班长,你怎么老记不住啊~”她撒着娇往齐晖那边靠过去。 齐晖转身对江夏元说:“上一个学校教过的学生。” 江夏元淡淡地笑,秦晓梦被他吸引过去,好奇地问:“你是小晖的兄弟吗?” “为什么这么问?”江夏元笑道。 “你们挺有兄弟脸!”秦晓梦说着又去蹭齐晖。 和女孩子同行的几个人也赶了过来,看见齐晖都惊喜地叫道:“齐老师!” 这帮小破孩是考完试就过来旅游的,他们今天的目的地就是县城西的莲花山,据说此山海拔挺高的,山脚山顶温差很大,不过山上有小旅社,到了山顶可以在那里过夜,第二天可以顺便看日出。 这么浪漫文艺的事情,齐晖至少有十年没干过了。 秦晓梦缠着齐晖说要一起去,其他人也附和着。齐晖头痛的看看江夏元,江夏元看着齐晖,做出一副“一切都由你说了算”的表情。 “去啦,小晖~”秦晓梦抓着齐晖的手臂不停地晃,“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的秘密公布于世!” “啊?”齐晖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小会儿他突然惊诧道:“你还没删掉?” “我怎么可能会删除你的把柄,你太天真了,小晖!!”秦晓梦狂笑,江夏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齐晖拗不过一帮小孩儿,跟着他们去卖登山设备的小店里买了鞋子和外套——山顶温度很低,穿着短袖会被冻成棍儿。 除了秦晓梦,还有两个男孩子,分别叫王绍臣和顾长康,另外一个女人,身材很好,一头大卷发,短裤背心,看起来不像是高中生。 她走过来跟江夏元握手,“你好,我是晓梦的表姐,我叫吴芳” 江夏元跟她握手。“你好,我是黄拾。” “名字挺有趣~”吴芳笑道,“一起走吧。” 一行人走在陡峭的石阶上,齐晖被秦晓梦拉着手,迈不开步子,他不耐烦道:“你扯我衣服干吗,小心我把你踹下去。” “小晖你真的狠心下手吗!我这么娇弱!” “王绍臣,过来把她拉走!”齐晖吼着,王绍臣赶紧跑上去。 吴芳一路看着前面,忍不住笑出声来,问旁边的江夏元,“齐老师像个小孩。”她已经大学四年级了,早已没了这种活力。 “对,他像小孩子。” “黄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你是齐老师的?”吴芳挺好奇,齐晖和黄拾性格截然相反,很难想象他们会是朋友。 “我们住在一起。” “哦——”原来是合租人。 “对了——小拾,你有女朋友吗?”走在前面的秦晓梦突然回过头来,冲着江夏元问。 小拾?江夏元笑了,自然答道:“有。” “呜~”秦晓梦感叹一声,对着她表姐说:“表姐,听到了吗?”吴芳朝她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 “小拾,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干脆撇下齐晖,跑回来勾着江夏元的手,江夏元默不作声地把她的手推开。看着齐晖的背影慢慢说道: “他长得很好看,但是脾气很差。” “你没听过打是情骂是爱吗~” “所以他总是打我,你看见我嘴唇上的伤口了吗?是他咬的。” “唔,这女人好泼辣啊。”秦晓梦故作惊恐的说。吴芳对她摇摇头。 齐晖走在前面,手上青筋暴起,他早已听出了黄拾口中那个“泼辣,脾气差”的人是谁,鉴于外人太多,忍着不好发作。 到了山顶果然有小型的旅社,齐晖率先飞扑进房里,把背包扔到地板上,还是下午,没想到山顶会这么冷,他手忙脚乱的拿了件外套穿上,顺手给江夏元扔了一件。 吴芳也把短裤换成长裤,她拍拍手说道:“旅社外面有烧烤场,我们过去吧!” 齐晖打了个呵欠,“你们去玩,我睡会儿。”谁特么有闲情逸致陪你们这帮小孩。 吴芳看着江夏元,对方点点头。 入夜,夜空的星星很亮,金禾躲在烧烤场外面,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他每往黑炎那里挤过去,黑炎就往旁边挪一点。 “黑炎,好冷,你别躲开。”金禾小脸抬起来,两只眼里挂着水珠。 “少爷,如果让头儿知道我们跟过来了,我们两个都会被处罚。”黑炎说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金禾背上。金禾感受到来之不易的暖气,舒心的长吁一口。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警告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对你不客气。” “……”黑炎不说话。这个少爷很烦。 昨天早上头儿出发去机场,金禾悄悄尾随在后,由于奉命保护金禾,他不得不跟上前去,直到头儿在机场和那个叫齐晖的男人见了面,两人登机,黑炎想:这下你该死心了,跟我回去吧——没想到金禾从口袋里拿出机票,也兴冲冲的去登机了。 黑炎吓了一跳,他不能让小少爷单独坐飞机,可是没办法,只能买了下一班飞机的机票,火速的跟了过来。 一下飞机走到机场大厅,果然看见少爷傻乎乎的在人群里张望——他把头儿跟丢了。 黑炎从没见过这么蠢的黑帮少主。 头儿的旅馆都是他订的,没办法,他只好把这烦人的小孩儿也带到莲城。 齐晖睡到半夜,被饿醒了,起身揉着眼,对着黑暗叫了声“黄拾——” 黄拾没有出现,他这才想起那家伙跟着一帮人去玩通宵了。他打着呵欠,刚要从被窝里爬起来,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亮光从走廊照设进来,很刺眼,让齐晖眯起了眼睛。 “黄拾?” “齐晖。”江夏元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伸出手去抚着齐晖的脸。齐晖早已习惯了这种肢体接触,只是哼了一声,说道:“手好凉。” “外面很冷。” “你喝酒了?”好大的酒臭味。 “没有,是吴芳小姐喝了。” “你跟她挺亲近。” “对,她刚才跟我说即使我有女人也可以陪我上床。” 齐晖愣了一下,但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江夏元的表情,只是感觉到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脸颊摸到脖子,进而到锁骨,手一触碰就有一丝凉意。 “靠,现在的女人真没眼光,怎么都冲着你去了。” “那个秦晓梦不是冲着你去了吗。”江夏元手往下摸到齐晖的胸口,被齐晖抓住,动不了了。 “操,她还是个小孩,你别乱说。”齐晖把江夏元的手甩开,“精虫上脑!” 江夏元慢慢地靠近齐晖,嘴边凑近他耳旁,发出暧昧而低沉的声音,“我是精虫上脑了,齐晖,你应该能体会到有多难受。”齐晖知道有多难受,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碰女人了。 齐晖觉得很烦,但却并不恶心,肚子饿有点乏累,他难得没有大阵仗的起来揍江夏元。 江夏元有点惊喜,慢慢地凑上前去,他感觉到齐晖想要退开,赶紧伸出手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在床上,舌尖轻轻地舔着齐晖的鼻尖。左手隔着衣服抚摩擦着齐晖结实的胸膛。那一瞬间齐晖的脑海里闪现出许多画面—— 十几岁大的时候跟朋友去游泳全身脱得光溜溜的;刚开始看18禁的片子还私底下比较过谁的家伙比较雄伟。 他觉得男人之间不就这么一回事嘛—— 但他同样忘不了初三时候经历过的那个夜晚,让他颠覆了对性别的概念。 包括黄拾,他难道不明白男人之间不能搞出什么名堂? 江夏元兴奋的从齐晖的鼻尖吻到脖子,闷声说道:“齐晖,你好咸——”那是汗水的味道。 齐晖只觉得脖子痒痒的,糟心的心跳声大的可怕,他摇摇头,努力晃去那刺耳的“咚咚”声,用手掌抵住江夏元的脸。“麻痹,你给我滚开。” “不做吗?”江夏元抓住齐晖的手腕,轻吻他的掌心。 “你来真的?” “我从来都是说真的。”他的手指从齐晖的胸口一直到下腹部,慢慢的游移着,一直摸到齐晖的腰带。 “齐晖,你有多久没做了。” “关你屁事!” “我帮你。”江夏元说着就要解齐晖的腰带,对方一个惊吓,赶紧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江夏元看见齐晖起来了,使劲的把他推到墙面上按住。 “操!黄拾,我跟你没完!” “不会完的,时间还长。”江夏元把齐晖紧紧箍在怀里,双手摸着他的背,右手顺着背部往下,一直伸进裤子里面,按住了齐晖的臀部。 齐晖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手被箍住动不了,急着用头去撞江夏元。江夏元躲开了,齐晖看见江夏元的肩膀,张嘴就咬—— 30.他解不开的心结 齐晖就那么咬着江夏元的肩膀,江夏元吃痛,却仍旧不肯松手。 “齐晖,张嘴——”这咬合力真大…… “嘿嘿,痛吗,快放手。”齐晖松开嘴,喘着气。 “放手?不……我们来更进一步好吗?”比如说,让我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江夏元的手指在齐晖身上轻轻点着,从胸前的突起到下腹部,再到裤裆这里。江夏元说着,突然一把拉住齐晖的腰带往下扯。 “我操,你找死!”齐晖把裤头拉住,扯开话题,“黄拾,我们来打一架吧。” 江夏元根本不理他,他问:“齐晖,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莉莉,朱蒂,小芸。”放屁,他才没有喜欢的人! 这些都是当年的女友。 江夏元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齐晖,齐晖伸手要把他的脸推开,江夏元用力抓住他的手,“齐晖,如果我是女人,你会爱我吗?” “呵,要不我帮你切了!”齐晖挑衅地说。 “不对——应该说如果你是女人,你会爱我吗?我长得怎么样?我……”江夏元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很露骨的笑,一手按在齐晖下体,“技术也很好……” 齐晖也笑,但却不淡定了,“麻痹的,可惜了黄拾,我不是女人!” “如果你是女人,那就简单了,我会强要你,每天操上几次,把我的全部都注入到你体内,让你欲仙欲死。然后,你要给我生很多很多小孩,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江夏元说着,动情地把下巴抵在齐晖的肩膀上。 他想要这个人…… “黄拾,你听我说,如果你要小孩子,肯定会有一大帮女人抢着要帮你生的。操,我是男的!” 江夏元突然失声地笑,良久才说道:“齐晖,我不要小孩,我要你。” “……” “你可以试着……接受我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齐晖,试图将他每一个表情都印入脑海里。 齐晖突然感觉浑身坚硬,他有点难堪,于是别过脸去,但江夏元硬是把他的扶住,两人借着小夜灯昏暗的光,四目相交。 “……齐晖,我们来试一下吧……” “不需要!” “你在逼我用强的吗……” “你敢!”齐晖的背被抵在墙上,磕着挺疼。 “你说我敢不敢。” 走廊里有人大声的聊天,声音响亮,伴随着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齐晖怒号:“操,黄拾快滚开。”旅店隔音效果很差,他们打个喷嚏都会被听见,更别说是大打出手。 江夏元才不理会他,用手掌把齐晖的嘴巴捂住,把齐晖按倒在床上,齐晖喘着粗气,想着要用什么方法躲开。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秦晓梦大嚷着跑进来,叫道:“小晖,别睡啦!我们去看日出。”她随手把灯打开,屋子一亮,她看见江夏元和齐晖挤在床上,姿势新奇——黄先生一手捂着小晖老师的嘴巴,另一只手把他的衣服掀了起来;小晖双手揪着黄先生的领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你们在……干嘛啊?”秦晓梦犹豫地说。 “出去。”江夏元说,声音冷冰冰。 “不许出去!!”齐晖喊道。 “啊?我是要出去还是不出去啊?”秦晓梦站在门口,齐晖一把将江夏元推开,从床上爬起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有点衣衫不整。 “小晖,你拉链没拉。”秦晓梦吐吐舌。 “我操!”齐晖拿着外套走出房间。秦晓梦回头看见江夏元一声不响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打扰你们了吗?” 江夏元没有说话,秦晓梦又吐吐舌头,退出房间。 江夏元听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他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用这种半温不火的态度对待齐晖行得通吗,难道要更加强势一点?如果直接把他绑着效果会不会更好? 齐晖比他想象中要有趣的多。至少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么聪明,他很天真,情商不高,能跟他混在一起的都是像穆何那样同样行事无所顾忌的人。 他跟齐晖,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究竟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得到你…… 齐晖狂躁地走了,并且天亮了也没回旅店。他一个人气冲冲地下了山。 麻痹的!混账黄拾!我现在就去找女人! 我要和女人鬼混也不要和你这变态待在一起! 江夏元听秦晓梦说齐晖下山去了,他整张脸没有任何表情,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黑炎看到头儿的来电,觉得大祸临头了,他接通电话,“头儿。” “黑炎,你是不是在莲城。”电话另一头是江夏元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头儿,属下知罪……” 江夏元打断他说话,“你现在,立刻帮我盯紧齐晖。” “是。” “还有,下不为例——” “是!” 放下手机,黑炎心里起了一阵波澜,他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即使头儿在跟人约会,但他的敏锐程度还是让人讶异。 黑炎知道头儿的“下不为例”指的是:不要在头儿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跟过来。他思量了一下,还是不知道在哪里暴露了行踪——他做的很隐秘。 他当然不知道,大大咧咧的金禾说话连珠炮弹似的,在人群里窜头窜尾的时候早就被江夏元发现了。 江夏元不想扫兴,才没有理他们二人。 江夏元和秦晓梦他们也下了山,各自回旅店,江夏元坐在旅店房内,翻着杂志,面无表情。 再说齐晖下了山,自己到饭店大吃了一顿,他身上带着江夏元给他用的信用卡,玩命似的刷。 夜幕四合,齐晖窜进了一间小酒馆。 莲城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由于旅游业极其发达,配套设施极其完善,比如说这个叫金兰的小酒馆,里面竟摆满了各种年份的红酒,酒吧里有驻唱歌手,台上是个很性感的女人,齐晖只觉得心痒痒的,他点了一瓶酒,问侍应,“可以先付款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信用卡,对方点点头。 同一个吧台与齐晖隔着两张凳子的地方,坐着一个极富风韵的女人,她从齐晖一进酒馆开始就注意到他了,此时她拿着酒杯优雅地走过来,朝齐晖问道: “先生,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齐晖回头一看,好家伙,这女人足足得大他二十岁,保养得倒是挺好的,衣着也十分华贵。 “当然可以,您怎么称呼?” “我姓蓝。” “蓝小姐——” 蓝夫人咯咯地笑,她手里夹着雪茄,轻轻的吸一口,又吐一个烟圈。 “先生你……多大了?” “男人的年龄很重要吗?” “呵呵……既然能相遇即是有缘,我请你喝酒怎样?”蓝夫人问,她右手撑在吧台上托着下巴,左手仍然夹着那只雪茄。 齐晖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妥,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她肯定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他晃晃手里的酒杯,“我想应该由我来请客。” 蓝夫人笑得咧开了红唇,她轻轻招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便拿着一瓶酒走了过来,小心地放在吧台上。 “这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拉菲,要试一下吗?”她又朝身边的男孩比个手势,男孩子便过来将瓶塞拔出,给齐晖倒了一杯。 蓝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不试试看吗?” 齐晖拿起杯子,比了个cheer,对着蓝夫人露出一个富有意味的笑,接着他缓缓地将杯子举到旁边的男孩头顶,将酒淋在男孩的头上。 男孩大吃一惊,往后退了几步,晃头甩去上面的酒。。 蓝夫人微张着红唇,一时竟然语塞。 倒是齐晖,潇洒地将杯子放回吧台上,嘴角往上一扯,不屑道:“臭八婆,就凭你这点手段就想玩我?” 蓝夫人少少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你平白无故地过来和我搭话,我实在很荣幸,但是拿着几十块一瓶的红酒装拉菲,我觉得还真有点烦——”他顿了顿,对上蓝夫人不解的眼神。 “你在这酒里加了什么?” 蓝夫人一怔,她没想到会被看穿——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无所谓地说道:“先生你真是乱说话不负责呢……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往酒里投东西?” 这也是齐晖想不通的地方,他一见这女人便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却完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很快就回道:“那有劳你或者你身边那个家伙把这瓶酒给我灌下去。” 要是喝不死你们我今天就放过你们! 蓝夫人默不作声,一个悠长地笑。 “看你说的,我要是不呢。” “那就别怪爷不客气了,臭八婆。”齐晖说着正要起身,但他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窝蔓延到四肢。 蓝夫人看着他,笑问道:“怎么……你觉得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比较聪明?”她把烟吐到齐晖脸上,“这个雪茄嘛,也有一样的功效,为了能抓到你这样的,我可是得天天吃着解药叼着毒药呢……” 齐晖只觉得身体开始发烫,他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质问道:“八婆,你给我闻了什么东西!” “自然是好东西,叫你们男人快活的好东西。” 齐晖意识开始模糊,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但丝毫没有用,他往后踉跄了几步,有几个侍应多看了他几眼,但是并没有过来询问。 蓝夫人对那个男孩说:“把他带走!” 男孩一听,乖巧的上去把齐晖按在凳子上,齐晖只觉得浑身酥软,根本用不了力气…… 旅店内,江夏元接了电话,“怎样了?” 黑炎在另一头说:“头儿,事情比较复杂,请你赶快赶到县城西的河西酒店……齐先生他……” “他怎么了?”江夏元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头儿,请你务必快点过来,我恐怕没办法……齐先生他……在发情……” 31.这爆发的临界点 江夏元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时速赶到河西酒店的,总而言之,当他踏进黑炎跟他禀告的那间房间时,见到了差点让他暴怒的一幕。 齐晖双手被缚在身后,陷进沙发里。 更为难得是,他既不吵也不闹,就那样蜷缩在沙发里。肩膀颤动,像在强忍着什么…… 江夏元直接略过黑炎,大步走到齐晖前面,轻声问:“齐晖?” 齐晖自然没有动弹,他全身难受,只听见黄拾在叫他,一用劲想把背后的绳子扯断。 江夏元回头看着早就守候在一旁的黑炎,问道:“怎么回事?” “头儿,齐先生被下药了……很冲动……”头儿的心情明显很差,想也不想便知道他是为了那个齐晖。 齐晖也是个狂怒的人,为了把他绑起来,自己也花了不少时间。 蓝夫人和那男孩子手也被绑在背后,平静地跪坐在地上……今日出师不利,没想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为抓了一个小少爷,却反而被他们给逮住了…… 蓝夫人一抬头,便看见那个神情阴鹫的男人望向自己,不由得心虚地把头低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己是挑事人,自然更没有求情的道理。 江夏元盯着蓝夫人。 “你下的药?” “是我抽的烟……” “哦?” “这一切都是个意外……”蓝夫人讪讪到,“先生如果有时间,我自然会向您解释。” 江夏元看着蓝夫人,却在对黑炎说话:“黑炎,把这男的眼珠子挖出来。” 地上的男孩惊恐的回头,他还二十岁不到,在心境上还是个纯粹的孩子。 黑炎点头,“是。” 他走上前去把那男孩从地上拎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小的军刀,刀锋闪着寒光。蓝夫人一见便开始焦急,那男孩子先是颤抖,最后抑制不住,大喊了一声:“妈妈……” 黑炎丝毫不被动摇,他拿着刀子直接往男孩的眼睛上面划去—— 女人发出惊恐的嘶鸣: “——啊,不要,我说,我说……”她直起身子,用嘴扯着黑炎的衣角,“把我孩子还给我……” “说吧。”江夏元示意黑炎把男孩放了,他一挣脱黑炎的手,便扑进女人的怀里。 “先生请放心,这种药没有毒性,等上一段时间自然会好。” “一段时间……” “只要给他找个小姐,一宿便可以。” 江夏元皱眉。 “这是简单的药……” “目的是什么?” “钱……” 江夏元想起了他给齐晖的金卡。他面无表情,蓝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小声询问:“先生,你们家少爷也找到了,就放了我们吧……”心里却在说着:今天运气果然很糟,但是这几个人看起来却相当不好惹,当务之急是蒙混过关。 江夏元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道:“黑炎,把他们带下去——随你处置。” 黑炎遵命,“随你处置”即是好好处置。 蓝夫人花容失色,被黑炎拉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江夏元大步走到齐晖跟前,帮他解开绳子。 齐晖的眼睛通红,脸上浮显着醉态,他浑身发痒难受,身体内有一股热气在窜动,急求一个宣泄口,这时候,随便给他一个洞,也是可以的。 人被逼到如此境界,哪里还需要什么讲究。 所以当江夏元给他松绑之后,他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捧住对方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该死,跟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这脸部线条太硬朗。 江夏元的心脏简直就要跳脱出来,齐晖的吻很简单,很直接,莽撞地冲过来,牙齿把他的嘴唇磕得生疼。 这个男人此时强烈的索求着,却不一定是因为爱。 他爆发者他的情欲,却或许是谁都可以的。 江夏元是狂喜的,落寞的,更是动情的,他没有理由错失这样一个机会,早在很久以前,无论是作为年幼的江夏元,还是作为失忆的黄拾,他都本能的有着想要齐晖的欲望。 欲念就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横扫了江夏元整个人,他积极的迎合,眼前的齐晖逐渐陷入癫狂状态……齐晖吻得太用力了,这让江夏元丧失了之前的温和,两个人疯狂的滚落到地上,齐晖吻得缺氧,他一张嘴,江夏元的舌头就钻了进去,在他嘴巴里搅动,紧紧地缠绕,相互吸吮,像两条游荡的鱼儿,在池水里相互嬉戏。 齐晖的眼里显然已没有“男人或女人”这个概念,他只知道自己再不释放就会爆炸,他手忙脚乱的扯开江夏元的衬衣,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游移。 强壮,平滑,细腻……每一个因素都让他着迷…… 他发出赞叹的叹息声…… 两个人紧紧的贴着,齐晖还坐在江夏元身上,他把嘴唇退开,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朦胧的看着江夏元。 眼前这个人,是欲望的载体,是解救他脱离烦躁的唯一的一根稻草。 双唇若即若离,那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空虚感……他低下头又把唇印了上去。嘴里竟荡出一层浅浅的笑。 江夏元起身,把齐晖反压在身下,他胸前不停的起伏,从齐晖的额头一直到嘴唇,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印上自己的烙印。 底下那个人,双眼通红,却朝他露出一个挑逗的笑…… 有时候我就是倾倒在你这样的温柔里…… 屈指可数的温柔…… 却要用尽我一生来铭记…… 齐晖抓着江夏元的头发,江夏元一把握住他的手, “齐晖,别动……” 不能不动,再不释放,他将会爆炸…… 可耻的念头,夹带着些许的快感…… 江夏元触及到齐晖硬邦邦的下面,伸出手去把他的皮带解下来,把裤子拽了下来,摩擦,轻抚,牛仔裤里面全是汗…… 自己的宝贝就握在别人手中,齐晖张嘴像野兽一样的喘气,他觉得不满足,一直到对方将他的炙热包裹在嘴里,这才让他低嗥一声…… 身上仿若由刚开始肆虐着数以万计的虫子所带来的奇痒的感觉,慢慢地化作一缕清风,在他周身不住的盘旋,温柔的触碰…… 该死,这纯粹的舒服劲儿会让人沉沦。 齐晖冲动地把自己玩意儿从江夏元嘴里出来,重新压到江夏元身上,他坐在他肚子上,前端冒出的液体抵着江夏元的腹部。 不对,不对——眼前这个是男人。 不,是男人也不要紧了,去他麻痹的,好难受…… 他的肿胀还在江夏元身上蹭,想在对方身上寻找女人的感觉——他想要进去…… 作死,要怎么做…… 他不是十几岁的纯真少年,可身子底下这人,也不是的圆润女人…… 仅仅只是触碰完全不足够。 他想更进一步的,甚至可以深入体内的——他的手仍旧在江夏元身上胡乱的摸着,紧实的腹部,发达的胸肌,好烦躁…… 齐晖晕乎乎的,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后面被一个坚硬地东西抵住,江夏元也一直盯着他看,大口的喘气。 两人目的一致却不是心照不宣…… 事实上他们都是男人,所以都想要掌控主动权…… 齐晖大口呼吸,露出半笑不笑的表情,急促的说道:“……你……快把裤子脱了。” 他手忙脚乱的给江夏元解裤子,极其狼狈,就像自己有多么渴望身子底下这个男人似的。 他边解江夏元的腰带边邪气地笑,“抱歉了……我……要进去。” 江夏元看着浑身发颤的齐晖,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 齐晖正在那里脱他的裤子,可是他手脚太笨,怎么也没法把拉链拉开,他拍拍江夏元的腹部,说:“快解开……” 还没等他继续动手,江夏元就把齐晖的手腕抓住了,他很快起身,把齐晖抗到了床上,把齐晖双手束缚在头顶之上。 身躯如今已被汗水浸湿,他胸前滴着汗,眼睛紧紧地盯着齐晖。 齐晖头脑有些发懵,他挣扎。 开始头昏眼花。 江夏元低头轻轻地吻着齐晖的唇,很温柔的舔着齐晖的耳朵,嘴里还低声的说着什么。 齐晖头脑发胀,根本没听见什么话,他几乎要嗷嗷叫出声来。 江夏元剧烈地喘气,他抱着齐晖的腿,把自己挤进齐晖的双腿之间,身下的硬物正抵着齐晖的后面。 他也忍得很难受,江夏元抱过的女人很少很少,他也从来没跟男人做过,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如今,正要抱一个男人…… 激动,狂喜……这是他最喜欢的人。 他几乎到了喷发的临界点,双手因为隐忍而不住颤抖。 他想对这个男人温柔…… 江夏元腾出手把床头柜的抽屉打开,翻出几个大大小小的瓶子,将自己的下面润湿了…… 长驱直入…… 江夏元听见齐晖沙哑的的声音,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流在乱窜,被夹在齐晖的体内,每一次摇摆,齐晖都要皱一下眉头。 这是齐晖这辈子最难受的时刻,他从小被他老子打,习惯到几乎都感受不了藤条的滋味;他跟人干架,打得浑身是血,那根本是小儿科,而这次,是身体被异物入侵的感觉,他觉得难受,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不习惯喊叫,只能痛苦地闷哼。 两个人跟男人都是第一次,气氛有点微妙…… 局势有点窘迫…… 江夏元把整只手都涂满了润滑液,又将齐晖的腿抬起来,将手指送了进去。 那么紧致的地方,即使涂了润滑的东西,手指还是移动的很缓慢…… 齐晖难受的双眼通红,他又低声叫了句,“呜……” 他所有的强硬荡然无存…… 江夏元看见齐晖难受,他很心疼,那个地方原本不能承受异物的入侵,可是现在却不得不紧夹着其他男人的手指。 如果此时齐晖很清醒,他该是何等的狂躁,会不会拿着刀把自己捅了? 可是狂涌的情欲再也忍住不了,他只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紧紧的钳制在齐晖体内,全方位的感受着对方的温热。 又插进几根手指后,齐晖那里才逐渐变软,他的眼神开始迷乱,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那是江夏元这辈子最难受的时刻之一,他的下体也勃起的可怕,一直在齐晖大腿内侧摩擦着,感受着对方的肌肤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床上的齐晖开始难受并着舒服的喘息。 那灵活的手指在他体内一阵摸索之后,顺利找到了那令人颤栗的点。 江夏元大汗淋漓,忍耐往往要比享受更难,他喘着粗气,将手指从齐晖体内抽取来,再把自己勃起的硬物抵在了齐晖的后庭。 慢慢的插了进去,他也感到一阵疼痛,自己的硬物被超乎想象的紧窒包裹着,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脉动…… 轻微的疼痛感让齐晖低吼了一声,他一用力,江夏元的分身便被牢牢的夹在他体内,动弹不得。 此时的难受劲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齐晖很痛,江夏元也很难受,他试图将硬物拔出来,但一直精神涣散的齐晖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臂 “……继续……” 他嗓子开始沙哑,眼睛蒙着一层雾气…… 这该死的身体,除了快感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江夏元低下头去吻他的唇,手依然抬着齐晖的脚,自己的下身又缓缓地挤了进去,这次比上次还要缓慢,再加上腾出一只手来安抚齐晖的分身,齐晖开始感到快感,放松的喘息,通道便由狭窄稍稍放松,江夏元腰往前一挺,全部插了进去。 “……啊……” 会痛,但是快感的袭来更可怕,齐晖简直要失去理智,他疯狂的叫着,伸手在空中乱抓。江夏元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他抱紧自己怀里。 他们的下面紧紧相连…… 他们的胸膛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这一定是江夏元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他怀里的齐晖,此时全身都是汗,眼神迷离,双手却主动捧着他的脸,肆意的亲吻。 这个举动让江夏元彻底丧失了理智,刚开始他怕伤到齐晖,只是插进去不动,现在他彻底失控了,许久的期盼加上肉欲的快感让他疯狂地在齐晖的体内不停地抽动。 勃发,甚至更为巨大,强硬地撑开他身子底下的齐晖,不留余地的长驱直入。 齐晖感受到对方的硬物在自己体内越发巨大,他难受的想要逃开,身子却软绵绵的动弹不得,只能由着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体里进进出出,对方的手还覆在自己的下体,小心的摩擦着。 双重的快感让他沉沦的闭上了眼睛,手上青筋暴起,快把床单都撕烂了。 江夏元便伏在齐晖身上律动,边看着他紧闭双眼的脸……是陶醉的…… 他这个表情越发刺激了江夏元的冲动,加快了速度,下身狠狠的撞击,直到润滑液变成白色的泡沫,在两人的交合处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 他开始发了疯似的冲撞,将自己通入齐晖的最深处,齐晖被操得不住晃动,双腿不由自主的吊在江夏元的肩上,不停地晃动。 他已完全失去思考能力,除了爱欲再没有什么能让夸张的嘶喊—— “操,啊……痛死了……” 旅店粗制滥造的床铺承受不了如此剧烈的运动,开始吱呀的,随着两人晃动的频率摆动,江夏元一把将齐晖的上身捞起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 这个姿势方便了江夏元的进入,他的硬物往齐晖更深处抵入,齐晖感觉到那异物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他忘乎所以,张嘴咬住江夏元的肩膀。 用力的咬,直到上面渗出血丝—— 我一定是不正常了…… 32.事件不尽如人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做得太过火,齐晖是晕过去的。 江夏元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体里出来,觉得很心疼。 用力地将他抱自己怀里,轻轻帮他抹去脸上的汗水——此时的齐晖,脸色红润非常,那是从欲念之河里捞出来的颜色。 江夏元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的睡颜,低声的念着: “齐晖……舒服吗……” “齐晖……爱……” 他自满足的笑——就仿佛齐晖此时此刻正清醒着听他说这些话一般。 刚才的江夏元就像个疯子,完全被自己的情欲所操控,他很怕自己用力过猛伤到了齐晖,再看看怀里的,只是一脸倦意…… 放心,甚至得意…… 齐晖是只属于他的齐晖…… 第二天早上,齐晖还没睁开眼,只觉得头很沉,他记起来那个八婆女蓝夫,自己一时大意被下了药,现是哪里? 身体倒是暖烘烘的,被窝很舒适,他伸了伸脚,发现手脚被箍住了,睁开迷糊的双眼一看—— 呵……又是黄拾那家伙,几天不揍他皮就开始痒了是吧,还敢光明正大的爬上床来! 施舍点睡觉的地儿也就算了,麻痹还敢这样子抱着? 齐晖开口大声说道:“黄拾,滚下床去!”这一开口,让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声嘶力竭呼喊过后的表现,他疑惑地将江夏元的手从身上扯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顿时,赤条条的上身一览无遗,甚至伴随着腰部的酸痛。 他吃了一惊,将下身的被子也掀开了,果然,连内裤也没穿…… 什么情况?又一声怒吼: “黄拾,玛德给起来!” 江夏元睡的正香,被吵醒不耐的皱眉,他也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开,露出精壮的身子。 一眼就看见齐晖满眼困惑,他附唇过去齐晖唇上轻轻点了点,他也光着身子。 齐晖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什么,他伸手过去掐住了江夏元的脖子,把他整个压身子底下,本想就这样给他来上几拳,酸痛的腰却不停地发出抗议,后面也是火辣辣的灼痛感。 难堪,愤怒,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就这么给杀了! “混账东西,对干了什么!” 江夏元眨着眼,难得舒心的笑,“舒服吗?” 齐晖打了一个冷颤——脑海里的记忆伴随着身上的不适感不断地向他袭来——他想起了昨晚,总总的一切,那种身体的触感太过真实,让他无法安慰自己说是一个梦境。 他甚至记得这个男当时给他带来的快感…… 不对,自己昨晚是被下了药,可是脑海里的影像太过于清晰了,这让齐晖产生强烈的自厌恶。 “杀了——”是怒吼,声音却很低。 “齐晖……” “闭嘴!” 江夏元挣开齐晖的束缚,起身把他抱住,“齐晖,会负责的,想跟一起。” 他明白同样身为男的齐晖,此时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没力气,说不定他此时就会找把刀子把自己捅了。 他的肩膀,现还留着一个大大的牙齿印。 齐晖挣脱,起身,下床,走了两步,才发现后面痛得不行,龇牙咧嘴地忍着,拿起床头柜上半米高的的台灯,狠狠向江夏元砸过来,台灯从江夏元脸旁掠过,摔到地上支离破碎。 黑炎看见他的头儿一脸清爽的坐沙发里,时不时还淡淡一笑,直到发现自己看着他,才让自己继续禀告 蓝夫是本来是莲城一间小发廊的老板娘,丈夫逝世后她开始拉皮条,后来她发现有一种方法能快速致富——每年假日出行游玩的公子哥儿,身上总揣着万八千。 特别是那些出手阔绰的,比如齐晖这样的,手里还晃着明亮亮的金卡。 给这些下药,拍照,留下来做把柄,便可以一次性敲诈许多钱。 她是成功了许多次的——相貌气质绝佳,一般男都会上当受骗。 可是没有想到这次反而着了别的道。 那个黑炎,把她儿子吓得哇哇直哭,让她跪地上求了好久的情。 黑炎到她的家里,把她拍的所有用来威胁别的录像带,用一把火烧了。 争斗还是明着来有趣,这种手段不是他的性格所能接受的。 当时黑炎奉了头儿的命令,一直跟着齐晖,直到他进了酒馆,甚至被使了手段,带到了酒店,差点就任鱼肉,黑炎三两下就把母子俩制服了,却看见齐先生双眼通红,一直往自己身上蹭过来,这把他吓了一跳——他会被头儿杀掉的。 于是想了个下策,把齐晖绑了起来。 “黑炎。” “是。” “做的很好。” 黑炎看着他主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江夏元突然把声音沉了下来,“记住,金禾如果出事,要承担一切责罚。” 黑炎低头,“是。” 金禾此时正他们租的小旅店里看电视。 粉红色的樱桃图案短裤,一脚踩床铺上,手里拿着碗筷。 昨天夜里溜到隔壁房间,结果发现黑炎不见了,瞬间以为他就这样把自己抛弃了,扔莲城不管了。 他哥的事也没调查清楚,也不知道那个齐晖是什么,无聊了只能吃饭,渐渐地小肚子就突出来了。 他觉得就这样留莲城也是挺好的,他不喜欢光陈,除了他哥和成家兄弟,以及家里的管家佣,基本也就没几个好了。 江夏元一脸舒畅的回到旅馆,正巧路上碰到了秦晓梦,他感兴趣地问:“秦小姐,上次说过齐晖有把柄握手上?” 秦晓梦神秘兮兮地说:“对啊,小拾想看吗?” “想。” “那就破例给看看。千万别告诉小晖!” 她拿出手机,给江夏元翻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齐晖,估计是趴办公室的椅子上睡觉,嘴唇微张,还能看见涎水…… “怎么样,劲爆吧?”秦晓梦得意地扬眉。 江夏元舒心的笑——这样的画面,他一天能见到好几十遭,只是没想到,齐晖竟然不愿意让知道这副窘样,干脆下一次也如法炮制用来威胁他好了。 于是他笑着说道:“能近点看吗。” 秦晓梦乐呵呵地把手机递给他。 江夏元接过手机,点开图片把它删了——齐晖的任何表情,只有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哀嚎的秦晓梦。 光陈组,乔宅。 乔振彪坐宽大的藤椅里,茶几对面是陈五和乔秀彬。 “陈五——知道夏元最近忙什么吗?”他一伸手,陈五将茶几上的茶杯递给乔老大。 “江公子自然是为老大操劳。”陈五盯着乔振彪手里的杯子,默不作声又给乔大小姐倒了一杯。 “最近城北有几个市外来的私藏了很多毒品,都是们地盘,有条子过来询问——陈五,记得好好打发他们。” “是的,老大。” “办事很果决,放心。对了——”乔振彪转头看着自己女儿,“秀彬,今年多大了?” 乔秀彬正看着手里的书籍,一听到父亲叫自己,回道:“爸,二十三了。” “学校还有多久毕业?” “快了。”她十七岁读大学,医科学校整整读了七年。 “有中意的吗?” 陈五听到这里,眼神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大小姐的脸庞,对方有点不自。 “爸爸快六十了,想早点抱孙子。” “爸,这个等毕业后再说吧,现学业很忙。” “那是自然的。”乔秀彬是他和最爱的妻子生的孩子,他对她非常宠爱,但是尽管秀彬再怎么聪明,她终究是个女孩子,无法继承整个帮派,既然如此,只能找个有能耐的男入赘到他家,这样才能顺利成章的接手自己的位置而不被其他兄弟诟病,引起不满。 乔振彪把茶杯送到嘴边,一口喝下去,陈五看到此景,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觉得夏元怎样?”乔振彪年轻的时候都拼事业,老了闲适下来才知晓这天伦之乐的道理。 乔秀彬不为知的皱眉,接着换上一个笑颜,“很优秀。” 乔振彪哈哈大笑,“当年妈妈也特别喜欢夏元。” “妈妈一向喜欢美男子,不然也不会嫁给爸爸了。” 乔振彪乐得大笑,陈五也一旁附和着。 穆何坐办公室里,看着桌子对面一脸戚戚然的陈东斌。 穆安丽好不容易出国一段时间,穆何赶紧开车去找齐晖玩儿,才发现那挨千刀的家伙竟然自己跑去莲城旅游了,还说是兄弟呢,这手足剁得可真干脆。 上了车要回酒吧,路上看见一脸失魂落魄的陈东斌,他把车子停下来,要下车窗来,问道:“东斌,怎么了?” 对方抬起头,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自己。 这表情,不是失恋了就是家里遭小偷了。 穆何耸耸肩,下了车把他拎到了副驾驶座。冲他笑道:“店里没,陪喝酒吧。” 陈东斌点点头,朝着穆何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33.所有目的不明确 齐晖每次见了江夏元都跟见了瘟神似的,他手里攥着一把菜刀。江夏元每次一靠近,他就把到砍桌子上,价值不菲的餐桌被他砍得面目全非。 那天从莲城回到光陈,他立马打包行李赶回陈春香那里,到了之后才发现陈春香早把房子租出去了。 “哎呀,这没办法啊,有来租房子怎能不做生意。” “老太婆说要把屋子给留着的!” “好个齐混账!半分钱都没有还跟凶!!” 房子的确很难找,齐晖的确没有什么钱,当他拎着行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公寓门前停着的车辆,江夏元正站一旁等着他。 黄拾很温柔,这点齐晖知道;黄拾很会照顾,这点齐晖也知道。 黄拾还不止说了一次爱他,这个他也知道。 错就错,黄拾是个男。 齐晖有时候想,真恨不得把黄拾那玩意儿给切了,那样他俩就顺理成章了。 “齐晖,上车。”江夏元朝他招手。 齐晖黑着脸走过去,打开车后门坐了进去,江夏元浅浅的笑。 江夏元不知道齐晖是怎么想的,但他可以肯定,齐晖一定不讨厌他,以他的性格,如果讨厌,就一定会不客气地对待。 他想直接问:齐晖,做男吧。却又怕触碰到他的怒点。 至少现看来,这个自以为是直男的,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砍了,他发现自己被一个男给上了的时候,除了愤怒就没有什么了。 江夏元不愿意相信,齐晖对他的吻是假的,也不愿意相信他体内的温度的是假的。 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并不意再等齐晖一段时间。 一想到这里就心情愉悦。 江夏元有工作,他已经不能整天帮齐晖煮饭了,夜里他们两去餐厅吃饭,江夏元用菜单遮着,附过身来吻齐晖,齐晖一急,脚上狠狠踹了对方一下。 吃饱喝足,江夏元带着他去了海滨街,齐晖还记得不久之前他和黄拾两为了逃脱王贵的追杀,两驾着摩托车这路上狂奔,只是现的心境和当时已经不一样了。 齐晖下了车,对着海面打着呵欠,他没有浪漫细胞,这点是必然的,光陈的海,他已经看了那么多年,也该厌了。 江夏元一旁盯着他看,越看越喜欢,他招招手,“齐晖,过来。” “啊?”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一靠近对方,江夏元就把他推到车身上按住亲吻。 “操,……唔……” 齐晖对总是爆发“雅兴”的江夏元恨的咬牙。 “……喜欢吗?”江夏元说着舌头就窜进来了,他口腔里肆意搜刮。 “……放屁!”海风从齐晖的衣领灌进去,他身体上游走了一遭,他只觉得身体开始发软,这傻逼黄拾技术的确比女要好上许多。 他想把这家伙的舌头咬住了,看他如何嚣张,刚思量着要下手,江夏元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顺手把电话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乔振彪粗犷的声音:“夏元,现哪里。” 江夏元有点吃惊,从齐晖身边退开,语气变得严肃,“光陈。” “来这了一趟,有事情要吩咐。” “是。” 他合上手机,发现齐晖一脸不爽。 他把手抚上齐晖的脸,“有公事要办,先送回去吧。” 齐晖啧了一声,“谁TM要回去,要去喝酒。” “不许晚归。” “烦死了。” 齐晖跑到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 他先是打电话给方超,对方朝他破口大骂,“操,齐晖还没死啊,还舍得给打电话啊!” “呸!死都不会死,兄弟出来喝几杯。” KTV里,方超搭着李建波和小梁一起来了,齐晖还意外见到了一个生面孔,那个男长得极精致,性格却很冷淡,他抓耳挠腮想了很久,方超小声提醒他,“这是市医院的许立棋医生。” 齐晖哦了一声,朝他瞧瞧,依旧一副冰山的样子,他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局里成立了专案组,之前光陈出了一些命案,法医忙不过来,许医生有这方面经验。” “是说光陈最近死了很多?” “有六起事件,四起是枪击案,四个受害者都死了,两外两起凶器是西瓜刀,这两个比较命硬,不过其中一个宝贝被切掉了。” “操!” “还有一个挺恶趣味的,其中一个受害者是眼珠子中弹了,子弹从他眼睛一直穿过后脑勺。” “死的真憋屈。” “不憋屈,都是黑帮内部争斗,死者都是局里有留档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晖和方超正说的欢,小梁一旁打了个喷嚏,齐晖看过去,笑道:“小梁,做坏事被念叨了吧。” “报告!是鼻子痒不是被念。” “叫啥名字?” “小梁!” “谁特么不知道姓梁啊,问叫什么!” “齐先生,不姓梁,姓丁,叫小梁。”小梁苦逼地说道,把李建波给惹笑了。 方超说齐晖最近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啊,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是不是谈恋爱了?其他几个一听,也好奇的望向这边来。 “操……方超TM怎么越来越八婆了……” “没事,就算跟一男的一起了,们也不会笑,是吧,建波——”方超回头询问李建波。 李建波思索了几分,淡淡道:“如果可以,还是希望齐晖找个女。” 小梁听着这劲爆的话题,不敢插嘴,这一屋子都是野兽,稍不小心就会被撕烂。 “操,方超,明天就找个女给看看!” “先别急着说啊,这里有专业士,”他说着转头对坐角落里的许立棋问道:“许医生,对基佬怎么看?” 许立棋抬头,冷冽的眸子对上方超的眼睛,“这是正常的。” “就没别的想法吗?” “没有。” “这么说吧,要是被一个基佬缠上了,怎么解救自己?” 许立棋顿了顿,缓缓说道:“如果合适就一起。” 包厢里的都静了下来,看着他。 方超问:“许医生是说……喜欢男的?” “没错。” 淡定的回答背后,是其他心脏承受力碎裂的声音。 江夏元赶到乔宅的时候,乔秀彬正陪她爸聊天。乔振彪一见江夏元过来了,招手让他坐下。 “最近很忙?” “是的,最近有一拨们地盘内闹事,据说是阳城庆六帮的。” “组里听说有几个兄弟被杀了?” “是。” “听陈五说,他有个手下,眼珠子都迸开了。” 江夏元知道那个是谁,是他杀的,但没有理由承认,这段时间庆六和光陈抢一座商城,两个帮派之间起了很多摩擦。 “老大叫来是?” “哦,对了——”乔振彪起身,江夏元也跟着站起来。 他把女儿唤到自己旁边,“最近局势有点不稳定,去学校有点危险,爸爸帮找了个保护好不好?” 乔秀彬知道,无论她说好还是不好,乔振彪都不会改变心意,她只能点头。 乔振彪满意地看着女儿,回头对江夏元说:“这段时间就负责接送秀彬,记得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江夏元回道:“是。” 乔秀彬暑假学校有个小研讨会,要开足一周时间,她并不觉得自己会遭遇危险,可是她没有权利拒绝她父亲的安排,乔振彪乔家是说一不二的。 她走出屋子,江夏元跟着出来了,乔秀彬走到大门口,理所当然的进了江夏元的车子,笑着对他说道:“送回学校吧。” 江夏元漠然地点头。 上了车,乔秀彬沉默了许久,这才淡淡地开口,“夏元,想们应该好好考虑现状。” “是的,大小姐。” “爸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明白。”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逼和结婚。”乔秀彬无奈地叹气。 “会拒绝的。”江夏元毫不迟疑地回答。 “哦,看不上?” “有喜欢的了。”江夏元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语气是自然流露的满足。 乔秀彬讶异,她还以为江公子是不会爱的——这个冷漠,硬心肠,没有女可以收服他。 她赞叹:“那该是怎样一个美女啊。” “他很好看。” “脾气怎样?” “很糟。” 乔秀彬失笑,她意外发现这个男的可爱之处。 “那最好不过了,对有个请求,前提就是不能爱上,这点已经印证过了……” “大小姐请说。” “当的假男友怎样?” 江夏元一个急刹车,回头不解地看着乔秀彬。 乔秀彬解释道:“会告诉理由的,这段时间请帮这个忙——” 再说齐晖拒绝了其他续摊的建议,急匆匆的回了公寓,却发现黄拾并没有回去,他一个坐沙发里抖着二郎腿,看了三个钟的电视。 “麻痹的,黄拾,还不回来!” 那一宿江夏元没有回去,他跟着乔秀彬去了她的大学,她单宿舍里聊了许多事,宿管阿姨看见优等生乔秀彬把一个男的领回宿舍,虽然很想上前去责骂,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个姑娘既不是校董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官二代,但是说不清为什么,她身边就是笼罩着一股无形的,让害怕的气场。 34.难以自持的情感 乔秀彬坐在床上,她对面是一脸平静的江夏元。 她暗自思忖,原来心如止水是这么回事…… 这个男人,至始自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只是不知道,以前在光陈组里,两人的绯闻是怎么传起来的—— 她不喜欢江夏元这一款的,太帅,没有安全感;太冷漠,平时相处太累;太深沉,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江夏元似乎也不喜欢她这一款的,经过几个钟的试探,她知道了江夏元的兴趣点:美人、单纯、活泼,当然,呆蠢似乎也无所谓的样子。 男人似乎不太能接受聪明的女人? 她在大学早已有个男朋友,只是他是一个普通家庭的男孩,相貌也很一般,论相貌,家室,甚至学习,他都比不上自己,这样的男人乔振彪当然不会接受。 他的女婿应该是勇敢,有气魄的男子汉。 乔秀彬可不这么想,她从小到大在男人堆里长大,见过各式各样的的类型,有他爸那样的豪迈汉子,也有陈五那样心思缜密的,丁行雨比女人还美暂时不列入考虑,再说这江夏元,好是好,可就是怎么看都没感觉…… 她想找个普通男孩子,以后过普通人的生活。 乔振彪的愿望却是希望她当大当家的,乔老大很器重江夏元,他没有家庭背景,是个的孤儿,恐怕在世上和他最亲近的就是自己了,只要这个男人入赘乔家,乔振彪就可以放心地将女儿和光陈组交给他打理了。 乔秀彬打算毕业后就和男朋友出国,在此之前她必须瞒着自己的爸爸,不然,这个普通的男孩不知道哪一天会离奇的死去。 而江夏元,就是他们最好的防卫堡垒。 乔振彪理想的女婿人选,但是却不喜欢自己—— 只要他肯假扮自己的男友,一切都会顺利许多。 先瞒住她爸爸,等她和男朋友出了国,她爸也就不能做什么了…… 到时候再说是自己甩了江夏元,爸爸也就不会责罚他了。 而且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乔秀彬盯着江夏元看了许久,对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帮你,大小姐。” “那从今天开始不要叫我大小姐。” “……是,秀彬。”他在齐晖以外的人面前,就没有笑过,脸色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淡然。 乔秀彬当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一旦笑起来会有多灿烂。 齐晖醒过来的时候饿得很凄惨,翻着冰箱找吃的。 江夏元已经两天没有回来。 刚开始他觉得很自在——这烦人的东西终于不见了。 半天以后他开始想念那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是暑假,一个人呆着实在是无聊。 李建波没有暑假可言;方超没有假日可言,穆何——因为穆大妈地阻挠,跟齐晖见面有点风险。 他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电视,电视里,一个傻女人陪着自己最爱的男人睡了,还怀了对方的孩子,结果这渣男找了一个富婆,顺手把这女人给甩了,结局是女人独自一人抚养着小孩,自强不息生活着,最终找到了真爱。 什么垃圾玩意儿!齐晖啪的一声把电视关了。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 自己仿若就是那蠢女人,被人给上了,结果对方跑了…… 一想到这里他脸色发青…… 从沙发里起来在客厅里踱步。 不行,我要操回来,麻痹的!! 一旦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这么想的,一股自我厌恶感又重新涌了上来—— 男人跟男人,真TM恶心!! 老城区的街道,齐晖一个人开着摩托车去买晚餐,从他住的地方到这里要半个来钟,不过他乐意跑。 路边摊,河粉汤加了牛肉丸,装了满满一碗,隔壁有个十三四岁小女孩盯着他看了好久。他笑着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女孩子立刻窘迫的摇头,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她细声道:“我只是没想到帅哥也要吃河粉。” 帅哥也是人啊。 “不吃河粉那要吃什么?” “比如西餐之类的?我最向往法式西餐了,好浪漫好有情调!” 齐晖最讨厌西餐,但他还是打趣道:“怎么样,要是你乐意,我就陪你去吃西餐。” “真的假的啊……可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出去。” “我看起来像坏人吗?”齐晖笑。 “当然不像啊……”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他看见这一大一小在摊前打趣,十分好玩,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齐晖跟那小女孩坐在路边摊边吃边聊,觉得异常开心,他好久也没这么放松过。 他牵着那小女孩的手把她送回不远处的家里,自己再回来取车,把安全帽一戴,在公路上狂飙起来。 夏夜难得这么清凉,因为急速所卷带起来的风从他皮肤上穿行而过,发出呼呼的声响。 路过人民广场的时候,齐晖稍稍把车子停了下来,有几个小青年在玩轮滑,穿着鞋子呼啸在他周围,朝他吹着口哨。 齐晖本来打算在那里吹会儿凉风再回去睡觉,等他正要戴上安全帽的时候,他注意到广场不远处的酒店大门口停了一辆车,开车的人下来,很眼熟。 江夏元走下车来,走到另一边帮乔秀彬打开车门,乔秀彬说她想借由烛光晚餐来培养一下江夏元的表情。 这个男人太死板了,连一个笑脸都舍不得摆,这种情侣分分钟都会被别人拆穿。 “好的,夏元,现在你要牵我的手。” 江夏元把手伸出去,乔秀彬也伸手出去握住他的手。 “现在,我们进去,记得不要走太快把我甩在后头。”这一路上她不止一次被甩在后头。 江夏元没有说话,他擅长应付所有人,但却要看自己的心情,大小姐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身在黑帮却完全没有黑道女人的泼辣,狂躁,反而知书达理。 如果自己第一个遇见的人是大小姐,说不定当年喜欢上的便是她了。 不过……世间没有如果一说。 他们两人正要走进酒店,江夏元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很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齐晖足以震破他耳膜的吼叫—— “黄拾——!” 负责停车的门童也吓了一跳,他看着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走来,似乎是要来寻仇。 江夏元回头,他看见齐晖正大步往他这里走来,惊喜道:“齐……” 他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叫全,齐晖就一拳头上来,狠狠地打在他左脸颊上。 江夏元往后退了几步,摸摸嘴唇,沾了一手的血。 乔秀彬虽然很吃惊,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只是没想到,这次被打的竟然是江公子。 太不可思议了,这让她瞬间对这个不由分说就上来打人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江夏元擦掉嘴角的血,盯着齐晖看。 齐晖脑海里只剩下怀了孩子被男人甩了的女人的景象。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来揍黄拾,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可他就是不爽,这个说了无数句喜欢自己的家伙,一转身就勾搭上了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总而言之就是没来由的烦躁。 乔秀彬看好戏一样的站在一旁,她想看看这出闹剧的来由是什么,以及,江公子将会如何处置冒犯自己的人。 但是出乎乔秀彬的意料,江夏元主动走上前去,对着那个叫“齐晖”的男人说道:“齐晖,这件事我有错在先,我们先回去。” 声音和平时的冷漠自尊完全不同,而是近乎充满疼爱。 乔秀彬大大的吃惊,她好奇地站在一旁,门童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心想着这原配怎么还不抓狂。 “去你麻痹的!”齐晖这一拳出去,用了很大的力气,手指关节都在抽痛,他将目光移向乔秀彬,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而且单论长相竟然也是自己的菜。 乔秀彬看见齐晖在看自己,回他一个微笑。 齐晖那一刻知道自己干了件不得了的事,在人家男女约会的时候把男的给打了。 他瞬间清醒过来,转身迈着步子快速逃离了现场。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赶紧回家睡觉去,天气太热,人也不正常了。 江夏元看着齐晖要走,回头跟乔秀彬说:“大小姐,我有要事要办,请容许我先离开。” 刚才还一副惊喜的表情,结果对着自己仍旧冷冰冰,话说刚才那个男人,但看样子也确实长得很不错呢。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乔秀彬打趣。 “……” “那是你喜欢的人吗?” “……是。” “好了,那赶紧追过去吧,就这么插在你们中间,我也算当了一回恶人了。” 江夏元很快进了车子,发动汽车走了。 乔秀彬站在酒店门口,望着远去的车辆,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可思议……” “小姐,您还进去就餐吗?”门童亲眼见证了一出原配女友被男小三插足的惨剧,即使他想笑,也得使劲忍着。 “吃,当然吃啊。倒是你,可别多嘴哦。”一旦乔振彪知道了情况,也不知道会怎样发飙。乔秀彬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一个人走进酒店。 齐晖简直以狂奔的速度窜梭的公路上,他身边响起一阵起伏的鸣笛声。江夏元跟在他身后,担心他会在车流里面出事。 后来的齐晖憋屈地想,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他也真失败了。 没房没车,还得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也就算了,还必须跟一个男的牵扯不清,说得好听点就是他魅力太大了,男女都爱他,呸!这什么该死的幻想。 充其量他就是拿着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优越生活的? 操!真是想想都觉得肝疼! 他不打算回公寓,大晚上无处可去,开着车子迷茫的在路上乱窜,一直到了老城区的街心公园,停下车子奔了进去。 晚上的公园基本没人,只有几对小情侣坐在长条椅上谈情说爱,齐晖立在公园里的大花坛前面,茫然地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他这辈子及时寻乐,得过且过。 他交过很多女朋友,但是从没用过情。 他也被女人甩过耳刮子,但从来不觉得痛过。 一旦他发现自己稍微动心,就会拼命躲开,他从来也不相信所谓的感情…… 江夏元很快就跟了上来,他冲着齐晖的背影远远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齐晖没有回头,他陷入强烈的自我厌恶当中。 “齐晖……” “……” “我可以过去吗。” “……” “你听我说,我只是在工作。” 齐晖真的怒了,回头冲着他骂道:“操,黄拾,你的工作原来是TM的牛郎啊!” “我会跟你解释的,你先过来。” “那好,你站着别动让我打几拳,说不定我心情就好了。” “好。” 齐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自己像在闹别扭,一想到这就立刻站着不动了。 江夏元不知道他要干嘛。 齐晖蹲了下来,在地上摸索了好一会儿,突然把鞋子脱了—— 江夏元疑惑地看着他,齐晖一摆手,他的鞋子就朝着江夏元的脸上扔过来了。鞋子顺利被江夏元接住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可爱。 正当江夏元想要走过去齐晖跟前的时候,公园路旁的树木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枪响—— “砰——” 一颗子弹“咻”的从齐晖脸上擦过,打进齐晖身后的告示栏上。 齐晖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三秒之后,他摸了摸脸颊,突然觉得有点刺痛…… 背上起了一阵冷汗。 江夏元听到枪声就往齐晖那边扑了过去。 “齐晖!”他一双手在齐晖全身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对方没有受伤。 焦急,愤怒! 江夏元朝着枪响的来源地跑过去,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见他过来,赶紧拔腿就跑,跑不了几步,脚上被石块绊倒了,哎哟的叫了一声。 江夏元把他拎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借着路灯,江夏元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子。 年轻,稚嫩,浑身发颤。 “江……江哥……”成乐快要哭出来。 35.啊~无情的真相 江夏元看着成乐,一脚踩在他心窝上。 “你想造反?”江夏元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冷冽,他现在的表情十分狰狞,就像一只野兽,想把眼前的猎物给撕了。 成乐颤抖道:“不,我没有……我只是看见那个人想打江哥,所以……” 江夏元半蹲下去,揪起成乐额前的头发,把他提起来,成乐惊恐地看着江夏元朝自己扇了两巴掌。 他的力气很大,成乐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渗着血。 “谁给你的枪?”成乐在组里的地位,还远远没能到能拿枪的时候,事实上,其他人并不希望两兄弟继承他们父亲的“职业”。 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是丁先生。” “丁行雨?”他的目的是什么,三番四次搅局又是为了哪出? 江夏元一把夺过成乐手里的枪支,顺手将成乐的左手手掌按在地上,枪口抵着掌背。 成乐的眼睛惊恐的张开,摇头尖叫道:“不要啊——” “这是告诉你,以后要好好听话……”江夏元扣动扳机,伴随着成乐的嚎叫,他手掌被洞穿了,他疼得一下子倒在地上,右手捧着血淋淋的左手。 “啊——好痛——”成乐在地上打滚,水泥地板上溅着他的血迹。 齐晖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切,他的双眼开始瞪大—— 黄拾他在干吗?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黄拾。 他已经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一道被子弹划出的血痕。 江夏元起身朝着齐晖走过来,他顺手将手里的枪收到皮带上,他走到齐晖跟前,问:“齐晖,你没事吧。” 表情又换了一个,简直比变脸还快,这个男人太可怕—— 齐晖一把抓住江夏元的胳膊,“你TM快点给我解释清楚。” “什么?” “你是什么人?” “我——” 江夏元还没来得及回答,有几个人从大门口处跑过来,一直停到成乐前面不远处。 成欢一看见手上满是鲜血,痛得大声直叫,在地上打滚的成乐,惊恐地朝他跑过去,解开上衣,脱下背心帮他把手缠着。 金禾也惊叫着朝成乐跑过去,一边问:“兔崽子,你怎么了?” 黑炎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他奉了命看管金禾,金禾在江宅突然接到成乐的电话,叫他们赶紧过来老城区的街心公园,他要干一番大事业。 成乐成欢两人没一起行动已经很奇怪,更别说成乐跟踪的目标竟然是头儿。 只怕是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或者被哪个人的指使。 刚才在公园入口处,有几对情侣张皇失措的跑出来,说公园里有枪响,杀人了—— 再看看这满手的血,头儿也算是下手轻了—— 头儿本来就不是心地善良的人。 成欢抱着成乐,哭腔着问:“谁做的,我要帮你讨回公道。” 成乐抖着,眼睛往江夏元那边瞥。 顺着成乐的视线,成欢一眼就看见站在前面神色低沉的江夏元。 “江哥?你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夏元冷冰冰地说道:“他坏了我的规矩。”他手上还抓着齐晖的手,成欢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江哥,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打自己兄弟?” 江夏元无动于衷,倒是金禾也发现了齐晖,他叫道:“哥……你最近怪怪的。” “金禾,你现在就回去,回去之后不许乱跑,听话。”江夏元朝黑炎示意,黑炎走过来要拉少爷的手,但被他躲开了。 “金禾,你不听我的话?”江夏元皱眉。 “他是什么人?”金禾用手指着齐晖。 “我的事你不要过问。”江夏元一用力,把满脸震惊的齐晖拉到自己身边。 “金禾哥,你还不懂吗,那个男人是被江哥包养的废物!”成欢说着,却是朝着江夏元吼。 江夏元明显感觉到齐晖的身体抖了一下,他知道那肯定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成欢,你嫌舌头很碍事吗?”江夏元眼神又冷了几分。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会有人给我报仇的!” “哦,有人?什么人?丁行雨吗?”江夏元突然一阵冷笑,他转向金禾,“金禾,看看你两个好兄弟。” 金禾愣了,转头询问的看着成欢。 帮派规矩,不会养小人,墙头草更要不得,这种两面三刀,左右逢源的手下是老大最为厌恶的。 今日你得意便跟着你,明日换了谁顺风顺水,便把原先的老大给一脚蹬了,另攀高枝。 这种人难免会在战场上捅你一刀,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金禾很讶异,他以为成家兄弟跟他一样,只会忠于江夏元。 “江哥!我们两兄弟才没有干过对不起你的事,今天是你先伤了成乐!” 江夏元不耐烦,对黑炎说:“把他们带走。” 成欢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怒吼道:“江夏元!你今天要给我一个交代!” 江夏元大手一挥,也怒了,“黑炎,没听到吗,把他给我带走!” 黑炎快速走过去,成欢转头把刀子对准了黑炎,但黑炎一把就夺过他的刀子,用手刀把成欢劈晕过去,把他扛上了肩头,回头对金禾说:“少爷,有劳你扶着成乐。” 金禾回头看着江夏元,叫了声:“哥——” 江夏元没有理他,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成乐背起来,三步一回头,跟着黑炎走了。 霎时整个公园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枝桠发出簌簌的声响,齐晖简直能听见自己心跳搏动的声音—— 他刚才听见了一个极为耳熟的名字。 一个属于他记忆里的人的名字。 世界这么大,同名同姓的实在太多,更何况他跟眼前的这个人长得一点也不相似。 他听见刚才那个少年嘴里吼出一句“江夏元”。 身边这个男人,一直以温柔绅士的模样对待他,但一转眼就成了一个嗜血的怪物,开枪的时候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江夏元握着齐晖的手,发现对方手心里都是汗。 他朝着齐晖笑道:“齐晖,没事了。” 齐晖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花坛前面,这才停下来,双眼看着江夏元。 “你是什么人?” “齐晖,我……” “他们叫你江夏元” “……” “你骗我?” “没有。” “你原本叫什么?” “……江夏元。” “你说什么!?” “我叫江夏元。” “……是你吗?” “是我。” “……” “齐晖,好久不见……十年了……”江夏元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他本来打算瞒齐晖一辈子,只要能得到齐晖,就算让他当一辈子黄拾也无所谓。 脸上的伤口突然开始疼痛…… 齐晖简直像在听着一场天方夜谭…… 他只感觉心底腾起一股怒火,他像个傻瓜一样被这个家伙骗了那么久—— 可是,这个男人和印象中长得一点也不像。 他印象中的江夏元,应该是瘦弱,矮小,皮肤苍白的。 话很少,一直静静地跟着自己身后。 “哈哈哈,江夏元?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布的局吗?”害他还那么认真地思考了……害他还为了跟这个人发生了关系而感到不安,结果这不过是这个人跟他开的一场玩笑。 “江夏元?你麻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真是江夏元?” “我是。”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念着旧恨,所以来报复吗? 江夏元突然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 早在几年前,他还是满满的恨意,他曾发誓再遇见齐晖,一定会给他狠狠地报复……所以上天在他在鬼门关徘徊之际,重新把这个人赐给了他。 更可笑的是,作为黄拾,他又爱上了齐晖。 江夏元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齐晖也爱他,那么过去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这个人肯接纳他,任何一切过往都可以被原谅。 他只是想找个人来爱而已,有那么难吗? 他只是希望能被爱而已,不可以吗…… 他一个人度过的那漫长的岁月,齐晖知道吗…… 这个男人或许没有错,错只错在自己还是本能地选择了爱他…… “我为什么要接近你?当然是为了你。”江夏元再度走进,齐晖伸出手去把他拦住。 “哈……江夏元……真他妈巧啊,你好死不死就倒在我公寓门口。”齐晖讪讪,“好巧……” 江夏元没有说,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这才逃窜到那里,而且他也如愿以偿的被救了。 齐晖突然打了个激灵,“不对,江夏元?你听我说,我那个时候还小,做了件错事,你就原谅我吧,可以吧。”齐晖抬头,看见江夏元眸子闪着叫人捉摸不透的光。 “我原谅你。”江夏元朝他动情的笑,他早就不在乎了,只要这个人能留在他身边。 “然后……我跟你商量点事。” 江夏元预感到什么,脸色变了。 “我觉得我还是搬出去比较好,就是……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这样会引起别人的议论,嗯,你能懂我的意思吗?”齐晖看看江夏元,发现对方并没有动静,于是接着说: “这样,我立刻就把行李搬走,然后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吧。”他一手搭在江夏元的肩膀上,“那时候我们都挺小,如果你觉得不忿气,也可以给我来几拳,放心,我抗得住。” 齐晖心里七上八下。 好吧,自己今年走了霉运,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让自己给摊上了。 至于莫名其妙的跟这个男的上了床……反正自己也是男的,就当做是被狗咬了就好。 “这样子行吧?” 齐晖说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设想过跟江夏元重逢时的很多场景,他也曾经下定决心要跟江夏元道歉,只是这个局面似乎很喜感。 最让他自己难以忍受的是,他自己没有把江夏元认出来,像个傻瓜似的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十几岁的时候是朋友,不代表以后也能是朋友。 他甚至还记得江夏元吻他时候的喘息声,不过……那就当做是做了一场梦好了。 “那我先走了?”齐晖说着要迈开步子,江夏元一把就把他的手给抓住了。 “不许走。” “……放手,我没时间陪你玩儿过家家游戏。” 江夏元幽幽地说道:“黄拾可以,江夏元就不行吗……” 36.谁比谁更加无情 齐晖站住,他怔怔地笑,很久才开口说:“开什么玩笑……” 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干嘛偏偏挑我呢…… 他把手抽回来,甚至还在身上擦了擦,那是个叫江夏元绝望的动作。 江夏元还在笑着,可是眼底越来越暗沉,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看着齐晖不断游移的眼神。 这个人,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属于自己? “齐晖……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齐晖不自在地别过眼睛。 “……这一切都是个意外。” “你想说你跟我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 江夏元盯着齐晖,齐晖不说话。 他无话可说,本来,他可以给这个男人几拳,让他闭嘴,但心里有莫名的负疚感,他早被那个口出狂言的成欢激怒,现在已经忍得够辛苦了。 “你是说你对我的吻都是假的?” “……” “你是说你被我压在床上叫个不停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混账!!”齐晖冲上前去,左手揪着江夏元的领口,右手挥着拳头,“你TM给我闭嘴!” “齐晖……说你爱我。”江夏元的手覆在齐晖的手上,“只要你说了,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闭嘴,白日做梦!” “齐晖——” “不要叫我的名字!变态!” 齐晖一吼出这一句,立刻沉默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江夏元脸色越来越难看,笑容完全消失。 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只求齐晖给他一句“我爱你”…… 他从来不缺这句话,他也不是一定要强求,只要齐晖能给他一个踏实,让他明白原来自己在齐晖心中也是存有一定地位的。 绝望,太绝望…… 这个男人不爱他。 本来齐晖就是个普通男人,喜欢女人,早在他们初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也明白对方铁石心肠,齐晖本来就比他还无情,也是齐晖教会他无情的人才能活的更好……他记在了心里,所以他才能在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之后仍然坚持地活到现在。 铁石心肠地活到现在,早以为自己波澜不惊,却没想到心还是会痛…… 这个男人以后会找个女人,会生很多小孩…… 他应该有个美满的家庭,那个女人或许是个很温柔贤惠的人,宽容地对待脾气有点暴躁的齐晖…… 他们会幸福地过一辈子,而自己,一定会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尸体被丢进火堆里烧个干净,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人遗忘,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活着的时候不幸福,连死了都那么寂寞…… “抱歉——我太过了。”齐晖看着沉默不语的江夏元,他无法处理当下的局面,“我有点冲动。” “我知道。” “我们以后也可以当朋友。” “不必要了……”江夏元露出一个笑脸,对上齐晖疑惑的眼神。 “齐晖,过来,我帮你把鞋子穿上。”江夏元蹲在地上,把齐晖刚才丢掉的鞋子套回他脚上。 齐晖看着江夏元完成一些列动作之后缓缓地站起来,轻柔地笑着朝自己说道: “齐晖,我现在……要把你绑回去……” 他说着开始解自己衬衣上的领带。 “黄……江夏元你说什么?”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开枪打死我,一个是跟我回去,怎么样,很划算吧?”他说着掏出腰间的枪支,递到齐晖手中。 黑色的枪支,齐晖见过很多次,但无论方超还是方叔叔,都不会允许他这个“良民”碰这种东西。接到手中,竟觉得沉甸甸。 “江夏元,我们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有必要,你不是很厌恶我吗?”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为什么会混黑道,阿姨在哪里?” “我妈不在了……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吗?”江夏元突然凄然的笑,“都是为了你……” “抱歉,我没想到阿姨她——可是我当年太不懂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我知道……所以我原谅你了。” “我们可以当朋友!” “我不想跟你当朋友,你知道我想要你。” “江夏元!!”齐晖简直要暴走,“我们都是男的,拿什么谈情说爱!” 江夏元骤然失笑,“拿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你感觉不是很好吗?” 他将领带扯下来,向齐晖靠近,双手抓住齐晖的胳膊,吻了上去,齐晖拿手挡住,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 “别闹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齐晖,如果你不喜欢,扣下扳机,往我这里开枪——”江夏元用左手指着胸口,“打在这里一枪毙命,我可能会连痛楚也感觉不到,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你威胁我?” “我在威胁我自己……” “……” “我想要赌一赌,我是会得到你,还是会死——” 齐晖吃惊,他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会这么疯狂。 四周静的吓人,本是夏夜,齐晖却是周身的冷汗。 江夏元上前去,帮齐晖解皮带,他的心如躁动的鼓点,一波接着一波,噪音足以经自己震聋,他低声地说:“齐晖,我们去车上吧。” “……去车上?”齐晖疑惑地问。 “嗯,两天没见你,我好想你。” 齐晖霎时间明白过来,他从江夏元手里挣脱,对方一下子拉住他。 “齐晖,别逃。” “江夏元……我……” “叫我夏元。” “……夏元?” “嗯。”江夏元狠狠将齐晖抱住,“我们到车上去吧。”他的个子明明很高大,此时却像听话的小孩子一样紧紧地抱着齐晖,好像怕他逃了似的。 齐晖猛地清醒过来,使劲的挣开江夏元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麻痹的这家伙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江夏元不满地看着齐晖退开,他想来强的,于是冷哼一声走上前来,齐晖早已气极,随着江夏元的靠近,也顾不得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抬起手便胡乱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他的手被震得发麻。 江夏元还没来得及看清齐晖的动作,一颗子弹咻的钻过来,嵌进他的肩膀里面,他痛哼一声,手捂着伤口,白色的衬衫瞬间被染成红色。 齐晖怔住了,他发麻的手指依然握着那把枪。 江夏元低着头,右手仍然捂着左肩,许久许久,才在齐晖的安的企盼中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隔了许久他才哑然失笑,仿佛在自言自语般,“齐晖,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眼睛盯着齐晖,像在流泪,可江夏元并没有哭。 齐晖连忙冲过来,大喊:“夏元,你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可是……会痛。 这个赌局,他输了…… 太自以为是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心想事成。 “齐晖,你走吧,一分钟之内在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你做什么。”江夏元捂着伤口,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心痛比这个要厉害许多,他想对齐晖好,才会一再纵容,如果他愿意,本来是可以将这个男人囚禁在自己家里,想做了就狠狠干他。 可他想要的是爱,不是性。 “江夏元我送你去医院。”负疚感袭来,这是齐晖第二次重创这个人…… 齐晖朝着江夏元伸出手去,但江夏元只轻轻地说了句:“滚……” 齐晖听到这个字眼,有点呆住,而后又开始发怒。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傲慢又自尊,根本不能忍受别人对他恶语相向,但此时却要强忍着,他咬咬牙,将手枪摔到地上,心里骂了句你算什么东西,自尊心迫使他执拗地说了句:“抱歉”之后,咬着牙离开了街心公园。 江夏元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周围都静了下来,他才缓缓走到长条椅上坐下,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坐着,闭着眼睛,他流血过多,头有些晕眩,拿起手机随便拨了个电话。 乔秀彬正一个人享受着晚餐,接到江夏元的电话有点吃惊。 电话那边的江夏元气息十分不稳定,语气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淡。乔秀彬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她迅速结账走出来酒店。 乔秀彬赶到街心公园,看着长条椅上的江夏元大吃一惊,他肩头全是血,却面无表情地坐着。 “喂!夏元,你——你在干嘛啊!”她气急败坏,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江夏元突然淡淡地说道:“他不喜欢我。” 乔秀彬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跟他打了个赌,这就是他的回答。”江夏元指着肩上的伤,平静地仿佛在讲别人的事。 乔秀彬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明白了事件的全部……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江夏元的情景,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浑身是伤,神情戒备。 乔秀彬忍不住跑上去问:“你身上的伤疼吗?” 江夏元迷茫的看着她,摇头,继而又指指头顶,说:“这里是我最喜欢的人留的疤。已经很多年了,不过还是比身上的伤口痛” 乔秀彬问:“她为什么要打你?” 江夏元便淡淡地说道:“他不喜欢我……” 乔秀彬想着想着,眼角突然流下泪水来,眼前这个人被孤独笼罩着,他只是想找个人来爱,只是想被爱而已,光陈组的小组长,平时潇洒不羁,冷漠淡然,一双清亮的眸子里,装着多少让他念念不忘的往事…… 齐晖一路飙车回公寓,打开柜子翻出证件,一拉开衣橱,麻痹的没一件是自己买的,邦的一声把衣橱的门敲上,匆忙地下了楼。 他朝江夏元开了枪?一身冷汗快把自己后背的衣裳浸湿。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史上最无耻的胆小鬼,开了枪之后竟然还逃了——虽然是江夏元亲口要他“滚”,但他作祟的强大自尊心根本不会允许自己回过头去找他。 这间公寓也呆不下去了——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37.这逃窜的胆小鬼 江夏元坐在书房里,肩上缠着绷带,他穿上衣服,将伤口隐藏了起来。 金禾跪在他跟前,低着头。 江夏元放下手里的书,皱眉道:“金禾,你跪着做什么?” 金禾一听,身体一抖,许久才憋出几个字,“哥,你不要杀成乐……” 江夏元是想杀他,可是他并没有这个权利,原小组长的儿子,也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黑炎拎着兄弟俩把他们送回家的时候,成夫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都快把黑炎吞了。 金禾看着江夏元没说话,开始呜咽,“哥……” “金禾,站起来。”动不动就求人,动不动就哭,根本不像个男的。 金禾站起来,怯怯地看着他哥。 “如果我一定要杀他呢,你会恨我吗?” 金禾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只能小声地回道:“我不会恨你,可是你不要杀他……” “选一个,选我还是成家兄弟。” 金禾呆了,隔了好久才小声地说:“选你……” 江夏元笑了,朝他招招手,“过来。” 金禾一下子窜到他哥旁边,跟他挤在一张椅子上,伸手环住他的腰。江夏元疼爱地摸着金禾的头发,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对象却不是金禾,一想到这里,心情越发糟糕。 他的枪伤是私人医生处理的,黑炎站在一旁,报告者头儿吩咐下去的事:丁行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奉了乔老大的命令,去了阳城。阳城庆六帮,最近跟光陈有过节,冲突导致不少兄弟受伤,警察也开始介入。乔振彪打算派人去查清楚,据说当时陈五主动请缨,但是丁行雨比他更积极,顺利地揽下此活。 陈五站在一旁,脸上阴晴不定,倒是丁行雨,笑得满面春风。 那个时候黑炎正站在最后面,丁行雨走出大厅的时候突然回头盯着他,低声问:“江公子,没事吧?” 黑炎抬头,对上丁行雨的眼睛,分不出他是担心或者幸灾乐祸。 但黑炎最起码得知了一点:丁行雨确实是派人跟踪了头儿,头儿中枪的事,应该只有三个人知道,始作俑者齐晖,大小姐,以及黑炎自己,可是这丁行雨似乎了若指掌。 黑炎只轻轻答道:“没事。” 丁行雨便若无其事地点头,笑着走出大厅。陈五跟在他身后走出去,一脸阴郁。 晚上的时候乔振彪突然把江夏元叫到茶室里,乔秀彬担心地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江夏元,心想着那伤口不知道疼不疼。 那一晚江夏元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要是他现在幸福快乐了,她兴许还能拿他跟他男人打趣一番,只是现在——她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男朋友开枪打了自己,说不定自己会让老爸带一群人开枪把那个男人给扫射成马蜂窝,恩恩爱爱是一回事,薄情寡义又是另外一回事。 对无情的人绝不手软,这是她的铁则。 乔老大看着自己女儿一直盯着江夏元看,心情大好。 “夏元,关于庆六帮在光陈捣乱这件事,过几天组里要聚一聚商议一下,到时候你要看着秀彬。” “是。” “对了夏元——” “是,老大。” “我记得你还没有娶妻?” 乔秀彬一听她爸终于问出口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夏元一脸平静地说:“是。” 乔老大哈哈大笑。“那就对了!”他说着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江夏元,江夏元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乔老大也不管他,自己心情愉悦地喝了一口。自从上了年纪,以前各种习惯都逐步改了过来,医生告诉他,他的胃部因为长期过量饮酒已遭损害,为了避免更糟糕的情况,不能再喝酒,最多只能喝点清茶。 他大口灌下去,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晃了晃脑袋,脚步一阵踉跄,乔秀彬注意到她爸有点不对劲,赶紧起身把他扶住,关切地问道:“爸,怎么了?” 乔老大摇摇头,靠着藤椅坐下,“这几天头倒是经常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年轻的时候跟人火拼的时候,他那颗脑袋没少挂彩,缝了一针又一针,当时声名大振,谁会想到这还落下了病根。 江夏元也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放在茶几上的茶水。 乔秀彬把江夏元送到门口,他突然转过来对乔秀彬说:“把老大喝的茶水送去检查一下。” 乔秀彬吃惊,压低了嗓门,“你是说有人对我爸的茶水做手脚?” “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提个建议。” “家里都是干了好多年的下人,没理由这个时候才来……” “大小姐,请长一点心眼。”他的语气有点不耐。 乔秀彬愣住,好一会儿才说道:“好。” 夜里江夏元没有回江宅,而是去了他跟齐晖住过的公寓,他命人把地毯重新铺设回来,光着脚踩在上面——他最讨厌坚硬,冰冷,最渴望人的体温。 打开衣橱翻出齐晖穿过的衣裳——他一件也没有带走,就像怕被感染瘟疫一样匆匆地逃离了。 江夏元把它们一件一件地挑出来,抱在手上,仔细闻了一会儿,又把它们全部塞回去,锁上了衣橱。 …… 穆何坐在宽大的沙发里,穆安丽坐在他对面,一个下人站在她身后,帮她揉肩。 穆安丽的家,穆何中学毕业后就很少回来过,她把这里装修得富丽堂皇,像座城堡,一个人享受着这空荡荡地富贵。 她手一伸,立刻有人把咖啡送到她手中,她缀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看着儿子。 “穆何,你的品位越来越差了——” “……” “怎么,不想理我?” “没有。” “你最近认识的那个中学老师,要相貌没相貌,要家世没家世,配不上你。” 穆何知道穆安丽指的是陈东斌,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前一段时间喝醉酒的陈东斌扑在他身上哭得像个傻子,但是他对这个老土眼镜男,除了同情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他喜欢相貌好看的,最好身材也好。 一穷二白的陈东斌,什么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默认了?你别玩得太过火了,我还指望你给我生几个孙子呢。” “我跟他只是朋友。” “妈妈当然很放心,要不然,你下次只能见到他的尸体了——” “你——” “你要玩也要有个度,不是所有母亲都能像我这般开明,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跟男人胡来。” “我没有!” “不要跟我顶嘴,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穆安丽惬意地笑,对面的穆何的窘迫都尽收她眼底。 “我想要让你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赚来的,等我死后,我现在的所有也都将属于你。” 穆何看着他母亲,终于将斗气的话吞回肚子里,转而说道:“你别说这种话,你还年轻。” “哦?我可以把这当成你对我的夸奖吗?穆何,这之后光陈可能会有点混乱,你出门记得带上防身的武器——当然,如果你不想出门,就待在我这里我也非常欢迎。” “不必了。” “穆何,过段时间,妈妈会给你一笔巨大的财富以及任何你想要的一切,车子,美人,甚至整个光陈——所以,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听话。”穆安丽说着站起身来走向房门,穆何跟着站起来,叫了声“妈——” 穆安丽回头看着他。 “无论你在做什么……请小心……” 穆安丽顿感意外,继而笑着点头,优雅地走了出去。 齐晖沿着街道急匆匆地走着,有几个家庭主妇模样的人和他擦肩而过,还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他。这后生长得挺俊,还挺眼熟,是不是某某家的孩子? 路滨镇的小街道还跟几年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齐晖走着,眼看着就快到家门口了,赶紧把嘴里的烟掐了,站在路旁顺了几口气,想着一进门要跟他老子说啥。 跟个男人吵架了?当然不能说,他会被打死。 想了许久,干脆就蹲在那里,他突然记起很久以前,他曾和当时的江夏元无数次从这条街上经过,江夏元嘴里喊着他的名字,一路小跑着跟着他。 扫兴,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个,齐晖甩甩头,站起来,一个白净的男人街道尽头走过来,一直到齐晖和他擦肩而过,对方突然停住了,回头盯着身后那修长的背影。 “齐晖?” 齐晖回过头,看着眼前那男的,估计二十几岁,中等个子,这瘦不拉几的什么玩意儿,皮肤倒是挺白,能叫好多女孩子羡慕了。 他看着齐晖仍旧一脸迷茫,故作哀伤地说:“我可是记了你好多年啊,你倒好,就这么把我给忘了?” “你让我想想。”齐晖大窘。 “你还记得中学的时候,你在咖啡厅压在我身上吗……” 齐晖顿时愕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艰难地问出口,“你是徐少勤?” 徐少勤乐呵呵,“可不是嘛——” 38.爱撒娇的齐士渊 齐晖站在客厅中央,齐老爷子一双眼审视地看着他。 “你回来干嘛!” “放假了……”够丢脸的了,他都多大了,还得跟小学生一样被他老子训话。 “放假了也别回家碍眼!”齐老爷子一边骂骂叨叨,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齐夫人看不下去了,嗔道:“你个老不死的,有你这么骂儿子的吗?”回头又对齐晖说:“对了,你回来的刚好,齐鸣昨天也带着士渊过来了,今早他赶回公司,把乖孙子留这里了,晚上我们全家好好吃一顿。”当妈的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久不见他,都瘦了好多,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怎样,有没有吃饱。 齐晖在心里暗叫了一声苦,齐士渊那个小魔头竟然也在,这可有他受的,他不过是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反省一下过去那段时间干下的荒唐事。 正想着呢,便传来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便欢快地跑了进来,他先是叫了一声,“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接着目光停留在齐晖身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有礼貌地点头,叫道:“小叔。” 小男孩长得很可爱,看起来就十足的聪明。 在齐晖没有工作以前,这个小家伙一直是他在带,小孩子的恐怖之处他早已深谙。 齐夫人和齐老爷子可乐了,走过去摸着齐士渊的头,“乖孙子,给奶奶抱抱。” 齐士渊趁着二老背对着齐晖,对着齐晖做出一张不屑的脸,比了个口型,说了句:“笨——蛋!” 齐晖对着那小东西比了比拳头。 中午全家聚餐,齐老爷子齐夫人的关注点都在齐士渊身上,根本没人有空理他,齐晖乐得自在,狼吞虎咽一番就要出门。 之前遇到了中学的死对头徐少勤,齐晖没想到那家伙竟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两人交情也不深,几个来回地打招呼之后,徐少勤递给他一张名片,说道:“我只是经过路滨,没打算在这里久留,找时间我们喝一杯吧。” 齐晖接过名片,好家伙,什么艺术总监,尽是些花哨的行头。 徐少勤却是难得的热情,“还真别说,齐晖啊,当年就数你对我最差了,打了我多少回来着,可我偏偏就记住你了,我今晚就要离开路滨,傍晚到老地方聚一下吧。” 老地方?要想出这地方得花多少脑细胞,他胡乱擦了嘴,跟他爸妈说了句,结果根本没人理他,走到玄关开门,齐士渊突然跟了出来。 “喂,笨蛋——” 齐晖皱着眉回头,“小东西你欠揍是吧。” “笨蛋齐晖,你回来干嘛?”齐士渊满脸骄傲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上许多,对他来说就跟一座山似的男人。 “回家喝奶去吧,我的事你个小破孩还想管。”齐晖不耐烦地走出门去,没想到齐士渊也跟着跑了出去。 “笨蛋齐晖,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他等着齐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故意瞪得老大。 “来来。”齐晖朝他招手,齐士渊走上前去,齐晖顺手从地上捡了个石块,塞到齐士渊手中,“来,你拿这个石头好好玩儿,记得要多加爱护,再过几天就会从里面蹦出一个小猴儿。” 齐士渊憋着嘴,“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得了大爷,请您老进去,小的今天不想揍人。” “笨蛋齐晖!!” 齐晖懒得理他,把他撇在门口,自己迈开步子走了,齐士渊原本还跟在他身后走了十几米,但他的小短腿哪里比的过对方的大长腿,走了一条街就把对方跟丢了。 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屋,徐少勤果然坐在里面,他看到齐晖进来,站起来朝他招手。 齐晖一进来便觉得有些微不自在,以前在这个咖啡厅,此时正坐在对面的徐少勤曾被他打得头破血流,他今日还能平静地坐着跟自己聊天,这么一比较,不淡定的反而是齐晖。 对了,齐晖还记起了当年闹得颇大的那件事,事发之后徐少勤就退学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一家人就从路滨消失了。 齐晖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化敌为友这事他做不来,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徐少勤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齐晖,你也看不起我?”徐少勤虽然虽然这么说,口气倒是无所谓的。 齐晖瞬间反应过来,揶揄道:“哪里,都是小事。” “当然不是小事,出了那事之后,我就被迫退学了,姐姐跟那男人离婚了,我爸妈也不把我当人看……” “那你现在?” “我现在一个人搬出去了,自己有工作,过得挺好。”徐少勤外表的确跟以前不同了,脾气似乎还是没有变,于是他的声音跟外貌竟然有点搭不上边:相貌看起来文艺清秀,嗓门倒是跟以前一样大。 齐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跟徐少勤不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绝对不是朋友,倒是这徐少勤,见了认识的人就拼命吐苦水,想来日子也是过的不轻松的。 齐晖呆了一会,好容易挤出一句话,“你……娶老婆了吗?”这算什么话,他一问出口就想把自己舌头拔了。 果然,徐少勤看着齐晖,无奈地哼了一声,“刚跟我男人分了。” 齐晖“哦”了一声,接不下话了。 徐少勤这几年过得挺不好,昨天不过是过来办事,经过以前住的街道,忍不住回以前住的地方看了一下,那幢房子一直锁着,玻璃窗上都是灰尘,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了。 这在现在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十年前,一个小镇里出了一个异类,这该是多轰动的谈资,徐家一半是因为自己的羞耻心,一半是因为受不了别人看热闹的眼神,这才搬走了。 齐晖词穷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跟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徐少勤看着齐晖,眼前这个人跟以前比起来,已经少了很多戾气,但也没有了当年的天真,甚至可以说,有点落魄,只是他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很轻狂,往往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弱小之处。 “什么感觉,我想,大概就跟你和女人在一起是一样的吧——你跟女人一起是什么感觉?”徐少勤反过来问。 齐晖一时语塞,他怎么好意思说是身体上的快感。 徐少勤吐了好一阵子的苦水,这才舒了口气,看着不说话的齐晖,问道:“呵,看我,也没顾虑你就大发牢骚。” 齐晖摇头,“我只是在想,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喜欢就喜欢了呗,有什么大不了。” “……” “不过齐晖你以前就挺受女人欢迎,可别走上这条路啊。”徐少勤打哈哈。 齐晖不淡定地笑了笑。 徐少勤跟齐晖聊了好半天,临走时跟齐晖说:“以前的同学都没联系了,就你一个,有空找我吧。” 齐晖看着他离开咖啡厅,一个人坐在那里,单手托着下巴,他拿出手机,那是江夏元给他的,只存了一个人的号码,本来不打算带走的,昨天夜里走得太匆忙忘了拿出来,他把通讯录打开,看着上面仅有的号码,动手把“黄拾”两字改成了“江夏元”,改完之后觉得不妥当,又把“江”字给删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改完之后觉得挺难堪,神色不自然地站起来,动作鬼祟地离开了咖啡厅。 夜色降临,街道旁亮起了路灯,齐晖往家里走,他隔了几十米就看见齐士渊蹲在屋子前面,一直等到齐晖走到门口,齐士渊才站起来,不满地看着齐晖。 “笨蛋齐晖,这都多少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啧,你个小破孩管得可真宽啊。” “都晚上七点了,九点我就该睡了。” “哦,赶紧洗洗睡吧。” “笨蛋,我还没跟你聊天呢。” “你这张破嘴是不是不想要了,叫叔,不然我喂你吃小虫子。”齐晖说着,也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顺手把齐士渊也拉下来。 “我才不叫笨蛋叔叔。”齐士渊不屑地说。 “这究竟是哪个混蛋教你这么说的,你爸?还是你妈?” “是我自己!” “要不是你这么小一只不抗打,我早就把你吊起来打了。”恐怕打了一个齐士渊,他就得被齐老爷子虐死,实在得不偿失。 “谁说我不抗打,你有本事等我十年,到时候我们比试比试。” “喂,小少爷,我哪里有时间等你十年,就为了跟你干一架?” “十年后你多大了。”齐士渊问。 “三十五吧。到时候我儿子估计得有你现在这么大,我给他好好练练,让他跟你打。” “笨蛋,你娶不到老婆的!”齐士渊大叫。 齐晖觉得有意思,一手把齐士渊抱到自己腿上,“小东西,你该不会是爱上你迷人的小叔了吧,来来,让我看看你是个小男孩还是个小女孩。”他说着就动手拉开齐士渊的裤头,对方紧张的哇哇大叫。 “叫什么叫,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片呢。” “笨蛋,不许看——”齐士渊还在挣扎着。他们身后的门突然哐当一声打开,齐老爷子站在门后大吼: “吵死了!齐晖你在门口干嘛!” 齐老爷子一低头看见齐晖怀里的齐士渊,正被扒了裤子,一脸委屈,他顿时一个耳刮子朝齐晖脸上呼去,把齐士渊抢了过去,砰的把门关上了。 齐晖被扇倒在地上,捂着脸什么也来不及说。 39.两人奇妙的初识 齐晖洗完澡,顶着脸上五个指印上了楼,齐老爷子还对着他的身影骂:“在外面欺负人也就算了,竟然连你哥的孩子都敢欺负,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齐晖是有苦难言,他瞪了齐士渊一眼,对方理亏,窝在齐夫人怀里不敢动。 齐晖进了房间,才发现房间里很整洁,丝毫不像一段时间没住过人的样子,齐夫人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但她每天都会按时打扫屋子,就等着两兄弟回家来。 他一下子倒在床上,松软舒服,床不大,可是自己一个人躺着,可以伸缩自如,随意翻滚,根本不用在意踢到旁边的人。 他突然想起了和江夏元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大晚上的,即使自己不乐意,每个清晨醒来都是躺在江夏元怀里的。 刚开始是难堪与愤怒,最后竟然习惯了。 他不讨厌江夏元,却不能忍受对方欺骗他。 可是,朝江夏元开枪的自己,却更为卑劣。 那个江夏元绝不是自己记忆里的人,他变了太多太多。 由卑微到强大,由被人忽视到引人注目,由听话到乖张,江夏元似乎只有一点没有改变,就是仍然喜欢齐晖。这才是让齐晖最为恐惧的,他宁愿跟这个人当朋友,死党,也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他亲眼见证过徐少勤的悲剧,他是个小人,不想让这种事情也在自己身上重演。 被朋友鄙夷,被亲人抛弃,身败名裂。 为了这种可有可无的爱而选择被世界抛弃,多不划算。 而且,说真的,他也不太能忍受自己被男人上。 除非江夏元乐意跟他交换一下角色…… 一想到这里,齐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旦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奔去,他就无比紧张。 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自我催眠与心理建设了许久,江夏元那张脸还是时不时的冒出来,双眼溢满绝望。 夜里两点钟,抽完两根烟,他开始犯困,用水漱完口,扑倒在床上,齐晖很嗜睡,一碰到床就想睡觉,他翻了个身,开始迷糊…… 十年前的秋天,齐晖终于混到了初中二年级。 路滨镇的山头开满了桂花。 那绝对是齐晖记忆中最炎热的秋晨,当他被揪着耳朵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几日气氛的不寻常。 早上的天气很闷,乌云也赶来造势,把天空包的严丝合缝。 齐家一大早就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戏码,齐老爷子拿着笤帚把赖在床上的齐晖轰起来,骂道:“你小子去学校不能再混了,再混老子打断你的腿。” 齐鸣不动声色地吃着早餐,他跟齐晖年纪差了很多,已经在读大学,每年都拿着奖学金,跟齐晖的性格有着巨大的差异,以致于齐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齐家捡来的。 “知道啦,烦死了!”齐晖边说边套衣服。 “烦?混小子,你给我站住,我今天要是不打你我就不姓齐!”齐老爷子拿着笤帚冲出来,齐晖撒腿就跑,一直被追了两条街。 过了路口,回头看他老子已经没有追来,赶紧停下来休息一阵子,几个人从身边经过,都是同校的同学,笑嘻嘻的跟齐晖打招呼。 “齐晖,又被打了啊?” “你才被打!” “快看头发,上面粘着什么?”他们嘻嘻地笑,齐晖一模头发,竟扯下来一根面条——他想起了他老子沿街拿着垃圾袋砸他。 “笑笑笑,笑个屁,小心爷揍你!”他气势汹汹地恐吓。 一个人拖着书包就去了学校。李建波是家里的豪车送过去的,方超开学典礼也有家长接送,自己则是连辆单车都没有,每天不得不一大早起床步行二十分钟去学校。 所以每次听见有车子在自己身边疾驶而过的声音,齐晖都会恨得牙痒痒的。 他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乖乖去学校很无聊,白痴的秃顶校长,比女人还啰嗦的年级主任,喝醉酒每天顶着一身酒臭的保安,学校里没有美好因素——女孩子?不,那也算了,扎堆聊天,见到男孩子靠近就跟见了鬼似的。 这边的每个角落几乎都去过,就是学校后山还没去过,听老人家说那里有许多山洞和隧道,都是以前打战的时候挖来放兵器的。 当然,那些山洞里也死过不少人,有毒杀,有殉情,也有杀人犯杀人弃尸的事情发生过。 各种惨烈,他也见过不少死相狰狞的尸体。 几年前,有个小偷在车站偷了钱包被发现,一路被人追到后山的山洞,一着急就躲了进去,后来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山洞里有很多岔路,就连当地年纪最大的老人也不清楚具体的走法,要是不小心进去,兴许就出不来了。 齐晖突然很想进去玩玩,便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后山行进,山上的树木其实不多,都是裸露的石头山,走了几步便没有了小路,他不得不一边把前面齐人高的草拨开,一边往前走,天上的雷声轰隆隆,预示着即将下雨了。 走了很久又没能找到山洞,齐晖觉得无趣,想要往回走,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山上的野草挡住了他的视线。屋漏偏逢连夜雨,轰隆隆的雷声刚过,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把齐晖的皮肤钻的生疼。 太倒霉了,这下要怎么回去。 齐晖烦躁的在草丛里跑了一小会儿,还是没能找到路,逛了一小会儿,他听见刷刷的雨声中还有一阵其他的声音,“噼啪——”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折断的声音。 齐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经常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可难为这个情景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无人的山林中,多了一个连环杀人的嫌疑犯,每天拿着斧子躲在山洞里,如果有不知实情的村民闯进来,便二话不说,先杀人灭口。 一想到这里,齐晖的心提到嗓子眼,吓得够呛,连忙拔腿就跑,结果一不小心踩空了,沿着陡坡就滚了下去,手脚都被磨破了,将身下的水洼的水都染成了淡红色。 真倒霉啊——齐晖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他,没力气了,起不来了。 “你没事吧?”雨水声中,传进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有点低沉,齐晖心里顿时暗叫一声不妙。 “你没事吧,晕过去了吗。”还是那个声音。 齐晖哪里有力气起来,他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这才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肌肤接触的地方暖烘烘的。 齐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对方,他只看到一张惨白的脸,长长的刘海贴着脸,他的表情很阴森,更为重要的是他手里提着一把斧子。 齐晖简直要吓晕过去,一把斧子,很锋利的斧子。 他不能动弹,恨不得用滚的滚下山去。 那男孩发现了齐晖眼里的恐惧,连忙开口解释,“你别怕,我只是上山采草药的,这个斧子只是用来砍掉树枝开路的。” 采草药?这都是什么年代了,齐晖晕坨坨。 “你怎么了,摇摇晃晃的,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有事呢……”我好得很,就是头有点晕,齐晖张嘴说话,雨水打在他眼皮上,让他张不开眼睛,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一下子抓住那男孩的手。 好瘦,一握都是骨头,这么个小孩子,大人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来这山上采草药? 要是让坏人抓了呢;要是让野狗叼了呢,幸亏遇上我齐晖齐大爷,也算这小子幸运。 男孩看着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人,再看看他紧揪着自己不放的手,好奇地蹲下去摸他的脸,又嫩又滑,那是属于十几岁孩子的肌肤触感。 自以为是的齐晖就那么就晕过去了,他常跟人吹水说自己是体育健将,长跑跳远就跟吃饭一样简单,于是今天他终于让鱼刺卡住喉咙,咽不下去了。 等到齐晖醒来的时候,怎么回家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发了烧,手脚擦破的地方都发炎了,在家里躺了一星期,一开学就缺课一周,等他病好的差不多了,又被齐老他的脸爷子倒吊着用皮带伺候了一番。 齐晖跟齐夫人说:“妈,我见鬼了!” 齐夫人说:“哎哟,乖乖,好好睡觉,睡醒就没事了。” 齐老爷子说:“你个败家子就是见鬼了怎么不让鬼给掳了去!” 齐鸣说:“那只鬼长得倒蛮清秀。” 齐晖不解地看着齐鸣,齐鸣就说:“我第一眼还以为他是女孩子呢,怎料是个小个子的男孩。” 齐晖病愈回校,被方超和李建波好好嘲笑了一番,齐晖分别给他们一脚,气吁吁地进了教室。 班级是重新分配的,没有老同学,刚一进班里,还有许多同学以为齐晖是转学生,有女孩子过来打招呼,被齐晖一口一个“丑八怪”给吓回去了。 他走到教室最后面坐下,刚把书包放下,旁边有个同学轻声叫他名字。 “齐晖……” 齐晖回过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瘦弱的身子跟三天没吃饭了似的。 这不是那个鬼吗—— 齐晖吓得一个趔趄,带翻了凳子,滚落到地上。 那人伸出手来要拉齐晖起来,齐晖把手递出去,一碰到他的手就感觉特怪异,这触感挺熟悉,体温挺高,还不赖,就是都是骨头,硬邦邦。 他一笑,竟一扫脸上阴森的表情,意外的好看,他把齐晖从地上拉起来,笑道:“我叫江夏元……” 40.养个跟班来玩玩 江夏元一直跟着齐晖。 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 那个阴郁的男孩,把齐晖当成英雄来崇拜。 而齐晖秉着英雄道义,把这个“救命恩人”一直带在身边。 齐晖当然没好意思跟大家说他和江夏元的初遇,自己因为惊吓而摔倒因此病了一周?说出来也太丢脸了。 齐晖很顺利就成了班里的头头,带领一帮小弟在外“惩强扶弱”,李建波是军师,方超给自己取个称号叫“盟友”,而江夏元就是小弟。 小弟的职责就是:大哥说啥就干啥,不许顶嘴,不许抱怨。 齐晖带着江夏元去玩儿,李建波跟方超大眼瞪小眼。 方超说:“操,齐晖,我们是去干架,你带个闷子干嘛。” 齐晖说:“操,方超,你管我。” “齐晖,你个胆小鬼还跟我磨磨唧唧的!” “谁TM胆小鬼!” “你今天不是又被伯父追了两条街吗,胆小鬼!” “我告诉你方超,我要是长大了,铁定不会再让他揍我!” “吹吧你——” “你懂个神。”齐晖不理会方超,把江夏元拉到自己身后,“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我正式收他做我小弟,你们有什么不满尽管向我提,我会尽量靠拳头来说服你们。” 李建波说:“算了算了,你们吵什么,反正就是打个人,带多个人不碍事。” 齐晖方超和李建波三个人从小学就认识,并且臭味相投,一起大家一起喝酒抽烟,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李建波在家里偷了爸爸的酒出来,三个人喝得烂醉,最后是在城区垃圾场被大人们找回来的,并被禁足半个月。 他们三人当时在路滨很有名气,一个长着俊俏脸蛋儿,打起架来跟打了鸡血似的齐晖;文化世家却整日跟着差生胡混的方超;以及富二代李建波。 李建波家里很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呢,这不好说,据说家里的跑车排成串儿,赤橙红绿蓝靛紫七个色一天开一辆开足一星期,还有私人飞机,飞机上面有泳池。 当然,这些李建波都否认了。 跟在这三人身后的江夏元,异常显眼,个子很瘦小,皮肤惨白得吓人,方超曾问江夏元:“你是不是在山洞里躲了十几年刚出来?要不怎么白的跟鬼一样。” 李建波说:“这个一看就是缺乏蛋白质,瞧这小胳膊小腿的,走着走着会不会就折了?” 齐晖说:“得了吧你们俩,要不也整个小弟,别整天盯着我家的,行吗?”他回头朝着江夏元说:“那两个白痴要是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我罩你。” 江夏元点头,伸出手去抓齐晖的衣服,齐晖也不理会,就任由他抓着。 周六他们去了游乐场的咖啡厅。市二中的小霸王徐少勤正在里面学着大人喝咖啡呢。只见他拿起杯子灌了一口,觉得苦,又一口喷在桌子上。 方超说:“徐少勤这货又跟着他姐夫来装小资。” 李建波说:“也不知道他姐夫娶的是徐少丽还是徐少勤。”徐少丽是徐少勤的姐姐,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徐少勤长得也不错,只可惜性格是只熊包。 他们四个人也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拿报纸遮挡着,防止被徐少勤发现。 齐晖问江夏元:“喂,要喝饮料吗。” 方超说:“你熊啊,这里只有咖啡。” 齐晖瞪方超:“我又没问你,你吵个屁——” 李建波说:“我去你们两个能不能小声点。” 他们是来埋伏的,不是来消遣的,这俩玩意儿跟傻逼似的,还真怕别人没发现他们。 江夏元抓了抓齐晖的衣袖,小声说道:“不用了。”声音低沉而阴郁,叫其他三人打了个寒颤。 后来他们看着徐少勤的姐夫离开不知道干嘛去了,除了江夏元,其他三人都站起来,齐晖回头对江夏元说:“你呆在这里别动听到了吗。”江夏元点点头,知道他们要去揍人了。 齐晖他们揍人很狠,抓了徐少勤的头就往桌子上磕,只听得“咚咚咚”几声,那徐少勤的额头就破了,不停地往外淌血,咖啡厅的其他客人吓到了,他们看着几个小孩子在打架,却是来真的,都见血了,服务员跑来劝架,被李建波拦住了,他对着那十八九岁的姑娘说: “你就呆在一边看着,我们很快就完事,绝不会妨碍你们做生意。” 徐少勤哭着叫娘,齐晖一把把他推在地上爬着,整个人就坐在他背上把他当马骑。 “徐少勤,你小子还敢不敢惹一中的人。”齐晖恶狠狠地说。 上次徐少勤带了很多人到一中外面,专门劫持小个子和女孩子,讹了很多钱,他们一中的不服气,过来报仇来了。 “我不惹了,操。”徐少勤大喊,他被齐晖压着,动也动不了。 “你说什么!”齐晖抓住徐少勤的头发,使劲往地上撞。 “我说我不敢了。”徐少勤疼地嘶嘶叫。 “你发誓。” “我发誓我不会了。”丢脸,真丢脸,徐少勤被迫说着,满脸的屈辱。 “你要是做了你TM跟女孩子一样没有那玩意儿。”齐晖又说道。 李建波一听就笑了,方超在一旁说:“齐晖你骑够了没,该我了。” 李建波瞪他,“别闹了。” 他们在这边玩得正开心呢,徐少勤的姐夫从咖啡厅大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景象,暴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齐晖一回头,我擦嘞,那个小白脸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撒泡尿都比他慢,他赶紧从徐少勤背上下来,朝江夏元那里奔去。 徐少勤满脸泪珠,连着叫了几声“姐夫——” 齐晖拉了江夏元的手,和李建波,方超他们拔腿就跑,打得太畅快了。 徐少勤的姐夫在他们身后骂爹骂娘,一直骂到这群混愣子不见了身影。 而后四人又去闹了一会儿,到了傍晚,李建波和方超就各自回家去了。 齐晖看着太阳西斜了,想起今天还没吃完饭,饿得够呛,又看看一直不说话的江夏元,就神秘的对他说:“夏元,我带你玩点好玩儿的事。” 他们两个去了市集,齐晖拉着江夏元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突然叫江夏元过去跟一个包子铺的老板讲话。江夏元不明所以,听话过去了,他正站在老板面前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呢,齐晖从一旁拿了个袋子,装了好几个包子,而后才对着夏元比了个OK的手势,提着袋子蹑手蹑脚的溜了。 江夏元的母亲从小告诫他不要偷东西,他也不会去偷,甚至会鄙夷那些小偷小摸的。 可是对齐晖,他无法讨厌,他乐呵呵地吃着齐晖给他递过来的包子,心里充满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看着手里的包子,好一会儿又觉得十分愧疚,觉得对不起母亲。 齐晖看着夏元愁眉苦脸,奇怪的问:“你怎么了,包子很难吃吗。” 江夏元摇头。 “是不是不够,我这里还有。”齐晖说着把已经咬了一口的包子塞到江夏元手里。 江夏元又摇摇头,隔了半晌才说:“齐晖,你下次不要偷了。” 齐晖一听就不高兴了,他想回“这不算偷,这叫有智慧地拿”。可是一见到夏元那张脸,想想就把嘴里的话给噎回去了。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啦,我又不缺这几个钱。” 江夏元就开心地笑了,边笑着又忍不住瞟了齐晖几眼,把对方看得不耐烦了一手把他的脸推开。 又过了几天,齐晖和方超他们就出事了。 起因是他们三人在咖啡厅里打了徐少勤。 徐少勤有个表哥就在市里读高中,又肥又壮,专门欺负人,在市里有个叫王老虎的外号。 这天放学,王老虎带了一拨高中生把齐晖他们给围住了。 王老虎数了数,不是说三个吗,怎么多出一个,赶紧叫了站在最后面的徐少勤过来认人。 “勤,你不是说仨吗,这里怎么多出一个。” 徐少勤的眼睛往齐晖一帮人那里转了转,把他当马骑的齐晖,据说还挺会读书的方超,以及有钱人李建波,就这仨。那个长得跟鬼一样阴郁的是谁啊,没见过,估计是小跟班吧,冤有头债有主,算了,今天就放过你这跑腿的,让你回一中报信。 于是徐少勤的手指点了点,给他表哥指出三个人。 好家伙,王老虎一得到攻击目标就把藏在身后的棍子亮出来,大喊了一声,“兄弟们上,给少勤报仇——” 一群人一股脑就涌上来了。 齐晖一手就推开江夏元,“你先跑,我打赢了过去找你,”江夏元就被齐晖推到了巷子外面。 齐晖抄起地上的一个板砖,照着第一个冲上来的脑瓜子上就是一拍,对方啊的惨叫了一声,捂着头退到后面去了。 李建波练过武术,方超他叔是武警,三人都很能打,但毕竟都是小孩,对方还人多,几个回合下来,三人身上都挂了彩,累得气喘吁吁。 徐少勤那边呢,有几个人被干倒了,王老虎很不服气,抡着棍子冲上来了,这边齐晖正忙着干架,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逼近,眼看着就要挂彩了。 “砰”的一声,王老虎这一棍子打在一个弱小的背上—— 是江夏元,他在巷子外看见齐晖要被揍了,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也不知道用了多快的速度奔跑过来,一下子就把齐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背去挡那一棍子。背上挨了一棍子,把他痛的快背过气去。 王老虎还不解气,拿着棍子就使劲地打,一直打到棍子底下的人衣服上都是血,才有几个兄弟过来拉他。 “大哥,快住手,要出人命啦。” 出人命?王老虎停下手一看,我的天啊——这小孩儿背上的衣服都被打烂了,简直是血肉模糊的场景。他倒吸一口气,赶紧唤了兄弟跑路了。 徐少勤看到也有点后怕,跟着他哥跑了。 这边呢,方超和李建波也全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对方的,但都没那么严重,除了夏元,他们三人根本就没受重伤。 齐晖只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背上,很沉,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背上那个人就滑倒在地上,他一转身,看见一身血的江夏元。 “操!好你个徐少勤!喂,夏元,快醒醒,再不醒我抽你——” 41.我等了你那么久 【四十一】 江夏元住院了。 而且一躺就是七八天。 那是齐晖第一次觉得对不起一个人,是他害江夏元受伤了,他觉得自己远远不够强大,不足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江夏元的母亲,一个体弱多病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看见自己儿子躺在医院病床上,小声地呜咽。 江母真是十足的美丽,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听同来的阿姨讲,江母以前是个话剧演员,在舞台上简直就是笼罩着光辉。 就在江夏元五岁那年,因为疾病,她不得不退出舞台,同年,丈夫出轨,抛下了这对碍事的母子,和情人逍遥快活去了。 当时江夏元才五岁,长的活泼机灵,江母把他抱在怀里对他说:“元儿,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你以后会交到许多许多朋友,他们会对你很好很好。” 江夏元记在了心里。 过了一段时间,江母便站不稳了,开始坐在轮椅上,年幼的江夏元要负责家里的家务,因为吃不饱他开始急剧消瘦,没能跟上营养个子根本长不高。 江母个子很高,她看着已经上了初中却矮了其他同学大半个头的儿子,偷偷地抹泪。 这辈子她只对不起一个人,她生下这个儿子,却没能好好照顾他。 她爱她儿子,现在却虚弱得连抱他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过不久她可能就会去世,江夏元的去处成了她最大的心病。 江母曾在儿子帮她洗脚的时候问:“元儿,你在学校有好朋友吗?” 江夏元抬头,继而落寞地摇头。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愿意做你的朋友,你一定要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好好对他,知道吗?”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妈妈死了,你也不会因为孤独寂寞而感到恐慌了…… “嗯。” “你的朋友可能会耍点小脾气,你也要尽量原谅他可以吗?” “可以。” “妈妈希望你用心对待那个人,然后找到同样也对你很好的人。” 江夏元点头,江母满意地说:“到时候你要把朋友领回家里,妈妈要给你们烧一桌子好吃的菜。” …… 那个时候,江夏元曾一度以为,他已经找到那个人了,并且永远也不会失去对方…… 他没想到,自己大错特错…… 上天太不公平,把所有灾难都推向他,甚至连一个喘息的时机也不肯给他…… 江夏元家里穷,没钱出住院费,钱是李建波给出的,他和方超觉得这家伙还算硬骨头,对他倒也客气了。 齐晖为了表达诚意,在夏元住院期间还给他煮了粥,后来这些粥都让李建波给倒了,他说:“齐晖煮的东西不能吃,你要想好得快一点儿就别吃。”而江夏元呢,正望着垃圾桶里的那粥觉得可惜呢。 即使身上缠着绷带,身上还隐隐作痛,那仍是江夏元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他根本不怕痛,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各种疼痛。 几岁大帮妈妈帮东西时不小心摔伤; 开始学炒菜被油锅烫伤; 上山帮妈妈找药草,从斜坡上一直滚落到山脚。 他对自己说:你在等一个人,一个愿意对你好的人,到时候,你一定要付出一切同样也对那个人好。 他从五岁起就开始等,一直到现在…… 有个人突然闯进他的生命里,那么突然,叫他措不及防,又觉得如此温暖…… 他没钱理发,总是留着一头长而乱的头发,齐晖从不嫌弃; 他没钱买衣服,穿过的衣服洗了又洗,补了又补,都掉色了,齐晖从不嫌弃; 他知道齐晖的傲慢,知道齐晖的偏见,知道他不可能会与没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相处,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独一无二。 暗自开心的江夏元,曾是世界上最愚笨的人,只可惜他当时并没有发现。 住院期间有好几次齐晖旷课来看他,为了不被别人发现,齐晖伸出一只手在玻璃窗户上敲了敲,再偷偷探出头来,用唇语跟他说:“我等你出院。” 江夏元就用唇语回他“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齐晖便狂叫一声,被巡逻的保安拎到值班室去了。 方超跟齐晖说报警没用,因为是他们先动手打了徐少勤。 齐晖就悻悻地说:“算了,等下次再收拾他,这混蛋竟然找高中的救兵,真TM不要脸。” 李建波说:“这也是我们三个欺负他一个在先。” 齐晖就不满:“这叫兵不厌诈你懂吗你。” 李建波回道:“王老虎也是这么想的。” 齐晖吼叫:“李建波你丫胳膊肘往外拐啊——” “齐晖你特么就不能冷静点,烦死了。” “夏元被打了——” “我知道。” “我要打回来给夏元报仇。” “白痴啊你,就不能等他身体好了再想报仇的事吗。” 这段时间里齐晖李建波和方超老是在他病房内折腾,江母也有邻居照顾,江夏元的心情很好,经常笑,护士们都说他面色越来越好了。 他很快就出院了。 江夏元家住在城郊结合的地方,房子是一所老旧的平房,墙壁上长满了青苔。 他刚伺候母亲睡下,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面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基本上等于一间小杂货房,江夏元正打算上床睡觉,恍惚间听到窗外有个细微的声音在喊着:“夏元,夏元——” 江夏元推开窗一看,是齐晖,正穿着外套围着围巾在外面等他。 这几天突然有寒流经过,急剧降温,不过是晚秋,夜里竟然这般寒冷。 江夏元想也没想,穿着拖鞋就从打开的窗户出去了,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一出屋子才知道晚上风很大,但舍不得回去穿外套。 齐晖正等着江夏元过来了,可是一看见对方走进了他才发现江夏元被冻得通红的鼻子以及脚趾头。他大骂:“你傻啊,外面风这么大不会多穿点啊。” 江夏元愣了愣,忙说:“我回去穿。” “不用了不用了,你过来——”齐晖拉着江夏元的手走到一个胡同里,那里背风,江夏元这才感觉暖和多了。 “来,地上有石块,我们坐下说。”齐晖说着率先坐下了,拉着江夏元也坐下,还挨着他坐的很近,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自己套着左手,再让江夏元套着右手,再把围巾往两个人脖子上一围,“怎么样,不冷了吧。” “嗯。”江夏元觉得很暖。 “你背上的伤好利索了吗。” “好了。” “真好了?” “对。” “那让我摸摸。”齐晖说着就把左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摸到夏元的背,从衣服下摆里面伸了进去,他抹在夏元的背上,感觉那里很粗糙,有许多小痂。 “痛吗?”齐晖问。 “不痛。”江夏元摇头,他哪里还感觉得到痛,当齐晖那双冰凉的手伸进他衣服底下去摸他的背的时候,烦人的心跳声就快把他的耳膜也震破了。 齐晖摸了好久才把手伸出来,笑嘻嘻的把左手又套回外套的袖子里。 “明天带你去玩吧,你躺了那么多天,估计也觉得烦了。” “好。” “李建波他家在西马路那边也有栋房子,在那边可以看到海,我们打算过去住一天,到时候带你去买几件新衣服怎么样,还有,你头发这么长不难受吗?把它处理掉。”齐晖说着用手去拨开夏元的刘海,他看见对方一双清亮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哇,夏元你眉毛真黑啊,像个男子汉,这么挡住可惜了,明天一并处理了。” “好。” “你高不高兴。” “高兴。” “就不能多说几句。” “我很高兴。” …… 齐晖不耐烦地摆手。 “算了算了,你就不会说句利索点的话。” “对不起……” “啧,男人间婆婆妈妈的计较这些个干什么。” “我下次不会了。”江夏元用手指抠着裤子。 齐晖难得严肃正经地看着他,“我说,你这样的性格,以后娶了老婆一定会被管得死死的啊,我偷偷告诉你,方超他爸就特别怕老婆,被人叫做方怕妻。” “我……不娶老婆。” “志向挺不错啊,其实我也不太喜欢那些丑八怪,太闹了,还是兄弟好点。” “真的?” “真的真的!” “……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呀,长得还行,不过这个身板可不行,跟个娘们儿似的——我以后要长得比我哥还高,比他还壮,看我爸敢不敢揍我!” …… 齐晖打着呵欠把江夏元送回屋里,江夏元进了屋子本来想叫齐晖也进去坐坐,憋了很久也没能说出口,只好目视着齐晖从窗旁离开,渐渐地消失在夜色里。 那天夜里夏元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感觉自己被摸过的后背火辣辣的,齐晖临走之前跟他约好了早上八点来接他,他有早醒的习惯,可是今夜恐怕要失眠了。 他强迫着自己早点睡了,可是脑海里却始终是齐晖的身影,各种各样的表情,发怒,开心,不屑……每一张脸孔都流连于他脑海内,挥也挥不去了…… 42.新的波澜在逼近 李建波家的老司机把他们四人放在西马路路口,李建波说先去吃饭吧,齐晖说不行,给江夏元先理个发。 方超特意挑了间门面装修的特别豪华的,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洗头小弟迎上来一看,怎么是群小孩,撇撇嘴把他们领到楼上。 坐在镜子前的江夏元正在被大家围观。 李建波说给他理个板寸罢,实在。 方超说不行,不对称的最好。 齐晖说你们两个妈蛋滚死,接着对店里的人说:“找你们店里经验最丰富,手艺最好,口碑绝佳的理发师来。” 那个负责洗头的看着这群小屁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李建波听到了,他更不爽了,假装毫不经意的拿出钱包,打开看了看,洗头小弟一眼就瞄到了里面一叠厚厚的钞票。 他还以为这帮小孩是来玩儿的呢,差点就把他们赶出去了,幸亏自己善于察言观色才没那么快急着动手,赶紧叫了理发师过来。 一个染着黄毛,穿着紧身裤的年轻男子就过来了,拿着夏元的头转了又转,扶了又扶,看的齐晖三人一肚子怀疑。这理发师自己的造型都弄得跟狗啃的似的,把江夏元交给他不要紧吧。 剪刀咔嚓咔嚓就下去了,好一会儿,江夏元长长的刘海就不见了,露出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高鼻梁,还有两道又黑又直的眉毛。 方超低声的说了句操,怎么这么帅。 齐晖也很惊喜。理完发的江夏元是真的很好看,白皮肤黑眉毛,鼻子又直又挺,还带有点忧郁气质。李建波说这样看江夏元像不像电视里唱歌的男明星。 江夏元看着齐晖,咨询他的意见,齐晖点头表示很满意。 方超说:“这下你的气质也算够到我们的边边了,以后就允许你跟我站在一起。” 齐晖一把将方超推开,“方超,我再跟你说一次,别跟我抢人,你烦不烦呐。” “谁跟你抢啊,江夏元你说你要跟着痞子齐晖还是要跟着我,”方超把江夏元拉到自己身边,“你平时就帮我跑跑腿买买东西,我要不想值日了,你就帮我扫教室,工作比较轻松,主要是跟着我比较有档次。”他也想要个跟班啊,只可惜像江夏元这样既听话又单纯的家伙实在难找。 齐晖啧了一声,江夏元就从方超身边退开,走到齐晖身边,手仍旧抓着齐晖的衣角。 “好了好了,接下来给他换衣服吧,要不我们四人都买一样的,搞个帮派怎么样?”方超说。 李建波说:“别整那些破烂玩意儿,我才不想跟你们穿一样的。”一帮人穿的一身白,那得有多蠢啊! “我操李建波你一套一万了不起啊。”齐晖吼道。 是没有多了不起的,可是齐晖穿不起,他一面骂一面把夏元拉起身来走出理发厅,留着李建波在里面付款。 齐晖说给江夏元挑个黑色的T恤吧,他最喜欢穿牛仔裤跟T恤衫。 李建波说别——你那痞子气质根本就和江夏元不是一个调儿,江夏元瘦是瘦了点儿,不过长得很好看,不过十来岁嘛,以后没准就能长得挺高的。 那个时候的小孩儿玩的都是些什么游戏,方超说猜拳吧,谁输了谁去掀酒店门口那迎宾女的裙子。 李建波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到了一个酒吧,侍者怀疑地看着李建波手里的名片,惊奇地发现这小孩竟然是个富二代,诚惶诚恐地把他们放进去。 李建波点了很多酒,码了整整一桌子,他估计喝不了那么多,寻思着再叫几个人过来玩儿。 方超提议找几个妞儿。 他们这帮人,毛还没长齐呢,所以当几个小姐一进来,看见这帮小毛孩,一个个都笑得花枝乱颤。 一个小姐看见清秀的江夏元,忍不住过来摸他的小脸蛋儿,把他吓得直往齐晖背后躲。 “哎呀,这小孩儿,真好玩,你多大啦?” 江夏元摇摇头,把身子缩在齐晖旁边,齐晖自个儿正喝酒喝的欢畅呢,哪有时间理他。 方超看那几个女的明摆着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忍不住喊道:“我们来玩几局,要是我们输了,每局给你们一千,要是你们输了,每人脱一件,你们看怎样?”方超说着示意李建波,李建波拍拍钱包,表示同意。 他们这些有的没有的招儿,都是看电视学的,只是图个痛快,哪里有想那么多。 骰子酒瓶摞起来,玩大小,苦逼的方超哪里玩的过见多识广的小姐,一局伸手跟李建波要一次钱,等到他实在输不下去了,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说:“算了,这局我就不要你的钱了,我就罚那个小帅哥亲我一口,怎么样?” 方超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躲在齐晖身后的江夏元。 “行,江夏元你过来。”方超做手势让他过去。 江夏元死活不肯,被方超硬是拉了出去,几个女人围着他坐着,唧唧喳喳地讨论着。 “你叫什么?多大了?” “哎呀,皮肤好嫩,真想用力摸摸。” 其中一个说:“我一进来就看见这小孩儿了,长得真好,看起来挺乖,别是被其他几个逼着过来的吧。来来来,亲姐姐一口。” 方超对这边早就没了兴致,点了歌自己敞开了歌喉唱;李建波在嗑瓜子,齐晖在喝酒。 江夏元第一次遇见这种局面,非常局促,他看着齐晖,发现对方视线根本没在这边。 “来,小弟弟,姐姐喂你喝酒——哎呀,你们点的可都是好酒啊,这瓶要两千,这瓶可要五千块呢——”小姐开了其中一瓶酒,给江夏元斟了一杯,举到他嘴边。 “喝这个。” 江夏元摇头,几个女人叫的更兴奋了,这么乖的小男孩还是第一次看到。 其中一个叫Amy的,拿了杯子就往江夏元口里灌,他喝了一口,被呛到,剧烈地咳起来。 酒精的味道实在太刺激,江夏元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腾起一层雾气了。 齐晖喝完一口啤酒,听见江夏元的咳嗽声,他一回头看见正被围着灌酒的江夏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拿起一瓶啤酒,把瓶盖启开。 “八婆——”齐晖莫名地说了一声。 几个女人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李建波抬起头一看齐晖,知道他喝醉了。 “八婆,丑死了——”齐晖拿起啤酒瓶,对着Amy的身上泼去,几个女人一阵尖叫,声音几乎要把门都给震落下来。 李建波“哎”了一声,知道这混儿齐晖又给他们惹事了。 女人们骂骂咧咧地夺门出去,方超问李建波,“现在呢?” 李建波无所谓地说:“走呗,要不我们该被抓起来刷盘子了。” 李建波走过去直接往齐晖脸上泼了一杯水,齐晖摇摇头,甩去头发上的水珠,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建波。 李建波无奈,半背半拖的把齐晖拽出了包厢。 出了酒吧到了街上,李建波看着晕晕乎乎的齐晖,索性不想管了,他一松手,江夏元就迎了上去,把齐晖抱在自己怀里。 李建波心想,齐晖你特么都喝了几年酒了怎么还是那么菜,聚会什么的也没心思继续了,还得拖着个醉鬼,想想都累。 方超的意思是,他先去李建波家里睡一觉,晚上出来夜游,两人不谋而合,跟江夏元说了李建波家里的地址,两个人扬长而去。 等到李建波跟方超走了,江夏元正着急不知道做什么好呢,他怀里的齐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他是真的喝了挺多酒的,不过不至于醉的厉害,装醉也只是嫌李建波他们烦。 齐晖张开眼睛对着江夏元笑,江夏元一看简直要哭出来。 “夏元你眼睛怎么红了?那两个白痴走了,我们好好去玩儿。” “好。” “没出息,被几个女人缠着就吓成这样。” “嗯……” “你可别给我哭出来,不然我就先走了!” “齐晖,我没哭……” 他哪里有哭,只是心急而已,怕齐晖就那么醉醺醺的不理他,怕自己就剩一个人。 西马路尽头就是海滩,齐晖一直拉着江夏元的手,由于是穿着鞋子走到沙滩上,鞋子里面进了沙石,脚被刺的生疼。这种海岸不是开发区也不是景区,基本没有人在管理,海面上还漂着各式各样的垃圾,看起来十分倒胃口。 齐晖在海水没有流到的沙滩坐了下来,江夏元也在他的旁边坐下。海浪翻涌的声音很大,齐晖好玩的拿起石块往水里砸。 “夏元,昨晚我爸把我揍得很惨。” 江夏元一听到这个,连忙关心的问:“痛吗?” “痛个屁,我什么时候怕过痛啊,”齐晖说这个又不是为了博同情,对夏元的关切很不以为然,“都怪齐鸣,成绩那么好,真是把我害惨了。” 齐老爷子说,齐鸣读什么学校,齐晖必须也跟着考过去。 “你可以的……”夏元很快说。 “我正在跟我爸申请允许我买个学位什么的。”齐晖满不在乎地吹着口哨。 “我想陪你考。”江夏元试探地问。 “嗯?”齐晖一回头,见那小子说完自个儿还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你说你要陪我吃喝玩乐有什么不好,非得陪我考试,累吗你。” “有点累。”江夏元老实说。他既要干家务活又得学习,有时间还要去干点零活帮补家用,确实很累。 “累了就跟我说啊,再大的事我都帮你办妥,这就叫兄弟!”齐晖说着就去搭江夏元的肩膀,还故意在他背上摸了一把——那是他们男孩子之间表示亲密的小动作。 那天夜里他们两人回到了李建波家,有点微醉的齐晖刚冲完凉就倒在床上了,江夏元连忙拿来吹风筒帮他吹头发,隔了好一会儿,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睡着了。 李建波过来敲门,看见了稍微皱了皱眉,把齐晖从被窝里拎出来,接着又把方超喊来了,他神秘地说道: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徐少勤也在西马路——” 43.叫人吃惊的事实 徐少勤也在西马路,这对齐晖他们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齐晖不早就放出狠话要打他嘛,只可惜一直没能撞着。 徐少勤有个王老虎护体,再加上齐晖这帮人打人在先,见了面无非是撂几句狠话,不欢而散。 李建波刚才和司机回家拿东西折回来的路上,借着明亮的路灯,一眼就看出前面那驾车子很眼熟,是徐少勤姐夫的车子,他叫司机把暗色的玻璃窗摇上了,并加快速度赶上去,果不其然,徐少勤正坐在副驾驶座和他姐夫聊得正开心呢。 看起来车子是开往海滩的方向,大半夜的去看海,这两男的还真挺有情趣。 倒是撇下徐少丽那个美人,这男的也还真舍得。 李建波心想他们四个人,也不至于打不过徐少勤和他姐夫。 其实也没多大仇恨,不就是图个玩儿。 几个人连夜带了棍子和扳手,穿了深色的衣裳,还带了鸭舌帽,做好了夜行装备后也悄悄来到了沙滩。 方超还抽空嘲笑了一下打扮怪异的李建波,被扔了一脸沙子。 几个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躲着,看着不远处停靠在防浪墙下面的汽车。那里的地面都是坚硬的石块,车轮不会陷进去。 当晚的夜色极好,明亮的月光照射在沙滩上,反射着银白色的光,甚至连车子里的徐少勤和他姐夫也看得一清二楚。 齐晖他们四个人吹着海风,鼻涕都快流了一整脸,想着这遭天杀的徐少勤你TM怎么还不下车来,还躲在里面干嘛。 李建波说:“这徐少勤和他姐夫好奇怪,半夜三更的两人跑到海边做什么。” 方超说:“神经病吧,累得我们在这里守得困死。” 几个人正说着呢,突然看见车子里的徐少勤和他姐夫终于有了动作。几个人赶紧集中注意力继续盯梢下去。 徐少勤姐夫突然一把捧住徐少勤的脸,朝他嘴唇亲了下去,手里不停的摸索,而后抓起了徐少勤的衣服下摆,使劲往上拉扯,直到徐少勤白嫩嫩的少年的胸前全都露了出来。 方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他低声咳了几下。 徐少勤姐夫把徐少勤衣服扯上去之后,把头凑到对方跟前乱啃一同,啃得徐少勤整个身子不停地抖,嘴吧一张一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方超摸摸自己胸口,靠,看起来就疼…… 齐晖有点呆住,他问:“什么情况?” 李建波说:“看看吧,那家伙真是徐少勤?该不会是徐少勤他双胞胎妹妹?”得了,姐夫跟老婆的弟弟或妹妹,都不是件人事,这要在旧社会,分分钟都得浸猪笼或游街示众。 方超说:“操,还要打吗?”三个人互看了一眼,也没明白出个所以然来,又看了一眼躲在他们身后的江夏元。 江夏元更没见过世面,他早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手指只紧紧地抓着齐晖的衣裳。 齐晖说:“先看着吧,是时候了就冲上去打。”齐晖心里有点咋呼,他也正纳闷呢,两个大男人在那里吻来吻去的,不恶心么。 正思索着呢,徐少勤的姐夫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把徐少勤上身脱得赤条条,可是车厢里实在是狭窄,他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样,着急得不得了,反手把车门打开,一下子将徐少勤拖了出来,抱起身来,放在车前盖上。 这下可听见声音了,两人太激动了。 他姐夫双手一边在徐少勤赤条条的上身游移,一边吻着一边说:“少勤,姐夫好想你,我的少勤。” 徐少勤声音则是羞答答的,跟平日里完全是两码子的事,他也说着:“姐夫,姐夫——” 徐少勤姐夫又动手解去徐少勤的裤腰带,把裤子连着内裤脱下来了,露出光洁白净的下身还有小小的那玩意儿。方超骂了一句操蛋,要冲出去,被李建波一把按住了。 “徐少勤,我的好少勤,姐夫要你,你给不给姐夫。”徐少勤姐夫嘴巴都不利索了,手一直往徐少勤那话儿上面摸。 徐少勤嘴里直喊着:“姐夫,姐夫。” 这边齐晖他们就彻底明白了。他们也不纯洁了,几岁大就会看片了,刚开始是偷了大人的片儿躲着偷偷看,后来呢,则是成立了一些交流会,新片共享,他们见过女人赤条条的样子,也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就是没见过男人跟男人,还是活春宫,麻痹的,要是真的有人打野战,一男一女他们就观摩下去了,可这个可是他们一向的死对头徐少勤和他姐夫啊!! 江夏元比较单纯,他不知道什么回事,可脸早就胀得通红。 这个在这边想着呢,徐少勤姐夫就伸了一根手指往徐少勤后面的口子戳进去了,徐少勤哼了一句,腰肢也跟着扭动。 齐晖他们彻底傻了,觉得差不多就这样了吧,真TM震撼,原来屁股还能这样玩儿。可事实远远不像他们设想的这样简单,徐少勤姐夫拿手指捅了好一会儿,突然也急匆匆的脱下裤子,露出下身,拿着朝徐少勤的大腿摩擦了几下。 方超已经喊出来了:“我操。” 徐少勤姐夫就那么一边摩擦着一边喊着徐少勤的名字,半晌,就把他那硬邦邦的玩意儿慢慢的朝徐少勤那后面的口儿捅了进去,徐少勤直喊了“啊啊”几声,把齐晖他们看出一身冷汗。 徐少勤的双腿大开,挂在他姐夫肩膀上,他姐夫就压着他的身子,下体在他后面进进出出的动着,徐少勤一边扭动着腰肢一边发出浪叫,整辆车子也随着那节奏摇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月光很亮,眼前的场景一览无遗。 这边几个人心照不宣的互看了几眼。 李建波说:“还打吗。” 齐晖说:“徐少勤这也算半个娘们儿了,我是下不去这手了。” 方超说:“也不知道徐少勤他姐徐少丽是怎么想的。” 不远处还是翻云覆雨的声音,四个人心思各异。 他们背对着车子坐了挺久,方超突然没来由的呵呵笑了两声,“今晚真是长见识了。”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淌了一身冷汗。 李建波说:“徐少勤偶尔总能给咱们灌注些新东西,只可惜我们消化不了。” “建波,齐晖,你们两个看到这场景没反应吧?”方超问,要有反应那还得了,得,直接可以归为徐少勤的同类,以后就跟他玩吧。 李建波呵呵呵的干笑几声,顺手给方超一个爆栗。 齐晖一听,赶紧往自己裤裆一模,还好……这真是无缘无故会被吓死。 他们三个相视一笑,都各自抹了抹脸上的汗。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旁边的江夏元陷入了莫名的恐慌,江夏元他心底一股燥热在他体内不住冲撞,似乎在找一个爆发点。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反应,各种难受,却不敢讲出来,只是把齐晖的衣服紧紧攥在手里。 那天夜里他们回了李建波的房子,兴奋地聊了一晚,觉得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方超说:“要不把这事传播出去吧,给二中长长脸,让他们知道徐少勤是个娘们儿。” 李建波说:“那我们以后还好意思找他干架吗。” 江夏元小声说了句:“这样不太好吧。” 众人把目光都移向他这边来,他们寻思着就是好玩,有什么好不好的。 齐晖看了一眼江夏元,故意打了个呵欠,嚷道:“哎呀睡了睡了,这点儿大的屁事还要我们思考啊,你们几个快滚出我房间,我要睡觉。” 方超和李建波就没趣的出去了,留下一个江夏元,刚想爬上床,齐晖瞪着他,恶狠狠说道:“你干嘛。” 江夏元愣了,说:“睡觉啊。” “你去隔壁房间,空房间多的是。” 江夏元呆呆地爬下床,不敢多说什么。他乖乖去了隔壁房间。 齐晖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翻涌着刚才在海边见到的一幕,他一直想着徐少勤被他姐夫上的欲仙欲死的样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以后得吃多少猪肝明目。 江夏元躺在床上想的跟齐晖是两回事,他也挺震撼,更多的是好奇——原来两个男人是可以的,他一下子就想到齐晖,接着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把头埋在被子里,在床上打滚。 这床也很舒服,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妈妈有隔壁邻居照看着,应该没问题…… 隔了几天二中就闹出了一件大事。 有人拍了徐少勤和他姐夫在一起的照片,贴的整个学校的公布栏都是。 这不是齐晖他们做的,照片里也不是海边那次,看来是徐少勤其他死对头做的。 这件事闹得很大,徐少丽和丈夫闹离婚,徐少勤被他爸豁了几个大耳刮子,被强行带出了学校,再过几天,听说徐少勤转学了。 那时候齐晖知道了,男人和男人一起,是一件特别耻辱的事情,都是神经病都是不正常,特别是被上的那个,压根就是一娘们儿。 这天他正旷了体育课坐在食堂里吃早饭呢,三年级的二辊也在食堂,看见齐晖就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齐晖,你快火了。” 齐晖咽着嘴里的面,含糊说道:“火毛啊。” “知道徐少勤那事吗?” 齐晖心里咯噔一下,能不知道吗,自己还亲眼见到过呢,别提有多震撼了。 “知道啊,屁大点事。” “是吗,过一段时间你就不这么想了。”二辊故意不说完,吃了一口面,还夸赞了几句。 “你麻痹说不说。” “呵呵,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二辊把嘴凑到齐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齐晖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咬牙切齿地问:“谁说的。” 二辊说:“大家都在传,谁知道谁说的。” “我操你麻痹——”齐晖拿起手中那碗面,一下子砸在二辊头上,二辊狂叫着弹了起来,大叫:“操,齐晖你TM发神经,不是我传的。” 齐晖怒气冲冲地离开食堂,他耳朵里一直回响着二辊的话:有人说你跟你的小跟班干的事跟徐少勤和他姐夫干的一样—— 我干你全家!哪个混球传出来的,齐晖一路走一路踢东西,走廊上摆的盆栽都给他踢翻了,到处狼藉一片。有几个经过的学生小声议论了一下,被齐晖揪着衣领逼到墙上。 “是不是你说的?”齐晖狠声问。 “我没说我错了我错了。”那人吓得够呛,点头如捣蒜。 “谅你也不敢。”齐晖把那人扔了,气匆匆走了。 44.无可避免地背叛 流言传得很快,不久,一中的学生几乎都知道了齐晖和江夏元有一腿,齐晖气得脸都绿了。 每次在班里江夏元过来跟他搭话,他都嫌弃地走开,妹的江夏元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还嫌不够乱啊。 江夏元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是听话地走开。 在以前这些小孩儿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种整蛊法,徐少勤事件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众矢之的当然是自以为是而又傲慢的齐晖。 他们私底下想:流言杀人于无形。 十几岁的男孩女孩,心思全不在学习上,一天到晚盯着别人的八卦,议论的风生水起。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班里的学习委员,一头扎在学习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生呆傻的孙胖子,再怎么跟他解释他也一头雾水。 这都是学生玩的游戏,竟能克制住不传到老师和家长那里,他们也是掌握了一个度的。 李建波家里,齐晖三人聚在一起。 “现在该怎么办,揪出是哪只老鼠吗?”方超看着一脸暴戾的齐晖。 齐晖怒极,“要让我知道是谁,我就把他打死,再往他身上刻字,刻几个死变态在他身上。” 李建波说:“空穴不来风。” 齐晖看了李建波一眼,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跑过来揪住李建波的衣服,暴怒道:“你小子说什么?” 李建波扯开齐晖的手,大骂回去:“你给我冷静点,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说你。” 方超说:“对,没什么好好生气的,多大点事。” 齐晖不满回道:“混账方超,我明天就出去传你给我上了。” “你别扯上我。”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建波摆手阻止他们吵架,“得了得了,我说空穴不来风,齐晖是不可能的,那——” 方超看着李建波,问:“你是说江夏元?” 齐晖愣了一下,说:“他敢!” “齐晖你别傻了,你看那江夏元,平时对你态度怎么样。”李建波分析道。 “听话。” “只有听话吗。” 齐晖想了想,这个夏元每次见到他,都一副很开心很满足的样子,巴不得一直跟着自己,最重要的是,他看见自己总是脸红,一想到这,他低声骂了句。 李建波注意到齐晖的表情,多少明白了什么,于是他说道:“这个话是不是江夏元传出来的还不一定,不过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上次徐少勤那件事,我特意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那叫做同性恋,就是男人喜欢男人。” 齐晖插嘴:“我不是同性恋。” 李建波道:“我们认识你十几年还不知道啊,就怕这江夏元是。” 方超问:“那怎么办?” “好办啊,直接把他叫出来问不就得了。” 齐晖问:“万一他要是承认了怎么办?” “这才不简单,绝交,你要是乐意,可以把他打一顿。” 方超点头,觉得是个好主意。 齐晖心里有个小疙瘩,他把江夏元当兄弟,实在是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他一直记得江夏元在后山里救了他的场景。他齐晖这辈子只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像方超,像李建波,都是可以跟自己混的,而这个江夏元,他不会打架就算了,个性还阴郁也算了,麻痹你还喜欢男人,我操难不成还把我当对象? 一想到这里他就愤怒难当。 李建波一直盯着齐晖看,许久才说:“齐晖——你有时候也该反省一下自己。” 齐晖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跟江夏元才认识了多长时间?你们俩躺一个被窝,你还让他帮你吹头发,人懒不是这么懒的——” “李建波!” “你先别向我发飙,我倒是想问你,我跟方超认识你十多年,什么时候跟你这混儿手拖手看海来着?” 方超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齐晖一瞪,又把笑声憋了回去。 李建波继续说:“我们知道你重情义,不论江夏元帮了你什么,你也该为自己想一想,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凭什么混在我们中间。” 方超插嘴,“好歹他也救了齐晖一次,背上都被打得开花了。” 李建波思忖半刻,这才说道:“所以这要看齐晖你自己了,该绝情的时候绝情,不然不就害了自己嘛——一个江夏元算什么。” 方超一直靠在沙发里,突然说:“要不然两人发展一下,看看效果?那个江夏元嘛,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总体而言齐晖你配不上他。” 方超是开玩笑,齐晖可不这么想,一下子就扑过去,跟方超扭打起来。齐晖气急败坏,吼道:“谁说我不够绝情,我就做给你们看!” 那天下午齐晖约了江夏元见面。 齐晖已经没有正眼看江夏元整整一周,学校里流言四起,齐晖恨不得把夏元一脚踹到太平洋去,哪里还敢与他接近。 江夏元高兴地跟着齐晖来到了城区结合处一个施工现场,傍晚六点多,工人们都下班了,齐晖正坐在工地一块大石块上,百无聊赖地等着江夏元,他身后是一件放着工用工具临时搭建的小型仓库,上面没有锁,早就被齐晖他们给撬开了。 江夏元轻声叫了句:“齐晖。” 齐晖当下百感交集。 有难受,有不舍,还有点恶心。 隔了半会儿,见江夏元一直在自己前面站着,齐晖招手让他过去。 “江夏元你过来。” 江夏元乖乖走过去,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齐晖,把对方看得周身不自在。 “江夏元我问你个问题——”齐晖突然开口,把江夏元吓了一跳,继而又点头。 “你——是不是喜欢我?”齐晖艰难的开口,看见江夏元脸上突然刷的红了,他心里大骂一声不妙。 江夏元果然点了点头。 我操,齐晖忍住要打人的冲动,继续问:“怎么个喜欢。” “很喜欢。” “我——你——靠,我问的是怎样的喜欢法,对你妈妈那样的,还是对朋友那样的,还是——”他本来想说像徐少勤跟他姐夫那样的,可是他心里一阵恶心,说不出口。 “我特别喜欢你。” “你是不是傻的啊?”齐晖简直要气炸了,只能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跟我睡吗?” 夏元脸更红了,由于皮肤白皙而显得有点怪异。他咬咬牙,说:“我想。” 齐晖只感觉头一晕眩,站起身来晃晃脑袋,以保持冷静。 “怎么睡?”齐晖心想,如果是跟平日里那样一起躺着没什么,他跟李建波他们有时候也挤一张床,没什么不自在。 可是江夏元却说:“我想摸你,亲你……” 这下不得了了,齐晖整个人狂怒,一个拳头就狠狠地砸过来,直打到江夏元的心窝,把他打得弯下腰去,捂着胸口直咳嗽。江夏元惊恐的看着突然暴怒的齐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张着迷茫的眼睛,艰难地开口问:“齐晖?” “你麻痹别叫我的名字,死变态。”齐晖一下子抄起地上的板砖,照着江夏元的头就来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重击,夏元只感觉有点晕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并慢慢变成了红色。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伸手去摸额头,手上沾满了鲜血,刺得他眼睛生疼。 “齐晖?”夏元开口,声音有点喑哑,他想问怎么了。 齐晖正在怒气头上,哪里想听他说话,只觉得这人恶心,竟敢挂念他的身体,真是欠揍。他抡起板砖再往江夏元头上敲了一下,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李建波和方超你们两个给我看着,谁麻痹舍不得,谁麻痹不够绝情! 他简直打红了眼,一见血就发狂。 一直在旁边躲着的李建波看看这情况不对,赶紧跑出来,一把抓住了齐晖的手,怒喝道: “齐晖你别疯了,你要打死他吗。” “我打死他这个死变态!” 江夏元仿佛由云端让人推入一个深渊,重重地跌到地上,连惊叫一声都来不及。 李建波对旁边的方超使了个眼色,方超便快速走过来,一下子抓住江夏元的手,把他往仓库边拉,拉倒仓库门口,一用劲就把江夏元推了进去,江夏元重重地跌在地上。 心口疼,头也痛,再也没有比这还要绝望的时刻…… 就好比年幼的时候父亲抛下他们母子,可他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离开…… 这个他等了那么久的人,他一心想要对其好的人,原来也跟其他过客一样。 不,齐晖比其他人还要残忍,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烙下痕迹之后,再狠狠把自己踹开…… 江夏元突然笑了起来,一脸的血伴着笑声,显得有点狰狞。 方超吓了一跳。 李建波说:“方超快锁门。” 方超手忙脚乱的从衣袋里拿出新买的锁,用手把仓库的门拉上。 齐晖在仓库门合上之前,透过门缝看见江夏元一直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一直看着,哪怕脸上都是血,也没有眨眼睛。 方超把门锁上了,歇了口气。 齐晖站着不动,李建波动手拉他,“事情解决了,快走吧。” 方超不放心地问:“齐晖你会不会打得太重了,我怕他会失血过多,就那么翘掉了。” 李建波瞪他,“少胡说八道,我们快走吧,他就当流血买个教训。” 李建波拽着齐晖就走,刚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那扇门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狠狠地抓挠着门…… 尖利的摩擦声让他们三人头皮发麻。 李建波他们可以想象里面的人是怎么挣扎的,几乎要把指甲都磨光了。 李建波看了一眼依然呆呆站着的齐晖,小声地说了句:“走吧齐晖,明天会有人来开门的,这回当是给他一个教训,看他敢不敢再喜欢你。” 齐晖一个颤抖,咬咬牙,甩手跟李建波他们一起离开。 他们三人走了一小段路,突然从身后的仓库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喊声: “齐晖……” “啊——齐晖……” “齐晖——” 齐晖惊恐地回头,看着远处那间小仓库,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他想象着里面,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45.翻江倒海的歉意 那张流血的脸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近,然后渐渐清晰,变成了成年后的江夏元,盯着齐晖,他捂着一肩膀的血,脸上却是在笑着。 齐晖心里一惊,从睡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发现围一片漆黑,还是大半夜,上衣被汗水浸湿了。 身边躺着一个暖烘烘的东西,齐晖把台灯打开,看见齐士渊正蜷缩在被窝里。 怎么搞的,这小东西怎么跑进来的。 齐晖爬起来,冲到浴室把被汗水湿透的上衣脱了,看着镜中一脸迷茫的自己。 身材很好,长得也不错,本来是张吸引女人的脸,却没想到被个男人喜欢上了。 他打开水龙头,把头发淋湿了,正在那里擦头发,一回头看见齐士渊站在浴室门口探头探脑。 齐晖觉得这小魔头有时候挺好玩儿。 “小东西,过来。”他一招手,迷迷糊糊的齐士渊就跑到他跟前,齐晖弯下身子把他抱起来。 “怎么,睡不着?” 齐士渊趴在他胸口,含糊道:“我想妈妈了。”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他这样看着也蛮可爱的,齐晖把他抱到卧室,放回床上,自己穿上衣服,鞋子。看了一眼闹钟,才早上五点,搭最早的车到光陈去,到了差不多就中午十二点。 他想去找江夏元,给他道个歉。 大不了也让他来一板砖,要是使劲忍忍,也痛不到哪去。 倒是徐少勤,这些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变了不少,尽管当年齐晖他们并没有把徐少勤跟他姐夫的事情暴露出去,但的确是做了好大一番嘲笑的。 正寻思着要给徐少勤也发条信息说些什么话,正拿起手机,屏幕突然亮了,穆何给他来短信打卡一看,写着:齐晖,你放假了吗,最近光陈有点乱,你能回老家就尽量回去吧,不要问为什么,不是什么好事。 齐晖想,嘿,得了,自己还想赶回去光陈呢,有点乱?能有多乱?他倒是想见识见识。 把手机塞进兜里,帮齐士渊盖好被子,摸黑下了楼。 正走到玄关要开门,屋里的灯突然亮了,齐晖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齐夫人站在他身后,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儿子。 “齐晖,你一大早要上哪儿?” “妈,我有点事,回一趟光陈。” “什么事,就不能等天亮了再回去?”齐夫人怀疑地看着齐晖,这小儿子以前个性冲动,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但都不热衷,睡懒觉也是常有的事,怎么现在,刚从光陈回来不久,又要赶着回去呢? “就是一点小事……” “齐晖,你可别把你妈当老糊涂了,这次回家也不是因为放假吧,要你真没什么事,放假了还能回家里来?” “是,妈你就是精明,可这事儿我不能说。”齐晖觉得很窘迫,他要去见一个追了自己很久的男人,跟他道歉,这种话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妈妈说出口。 徐少勤那件事,当年闹得人尽皆知,即使现在没有多少人提及,他齐晖也不想当这个勾起别人回忆的催化剂。 “儿子!你听妈说。”齐夫人过来牵儿子的手,“你说我吧,这辈子就你跟齐鸣俩孩子,你哥聪明,你长得好看,哪一个都让我自豪,你的性格虽然冲,心事却多,这都怪你爸打你打的多了,害你有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了……” 齐晖迷茫,“妈,你这是扯到哪去了?” 齐夫人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还瞒着妈,跟女朋友吵架了吧?我说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回来,一整天拿着个手机不停地看,是不是惹人家小姑娘生气了?” 齐晖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确是跟人吵了,还大打出手了,可这对象却不是小姑娘。 可这话要说出口,他妈该拿什么脸色看他?也学徐少勤的爸妈一样,冷嘲热讽,耳刮子伺候? 齐晖不说话,齐夫人见他不肯说,只能说道:“罢了,妈妈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跟你爸都支持,我也不期望你找个又聪明又贤惠的,能过日子就行!” 齐晖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脸,这个追你儿子的的确聪明贤惠,会洗衣煮饭,长得又好看,只可惜不是好人,手里拿着枪,双手不知道沾过多少血,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是个男人。 齐夫人见怎么也无法从齐晖嘴里套出话来,只能放手,“算了,妈也不追问你了,赶紧回去吧。” 齐晖出了大门,拿出手机,给江夏元发了条信息:你在哪,我想见你。 他手抖着按了发送键,这才踏着晨光赶往车站。 江夏元一直不离身的那个手机,第一次震动起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滑开屏幕,看见齐晖那个号码,一行信息写着:你在哪,我想见你。 这个跟躲瘟神一样多了自己那么久的人却突然想要见自己? 这种感觉太不真切。 江夏元很意外,却没有狂喜,当一个人的心被践踏过一次又一次之后,没有理由会再心动。 他盯着那信息看了好久,一动不动,桌子对面的乔秀彬忍不住问:“是急事吗?”乔秀彬有点后悔,她找了个失恋男当假男友,这个人孤傲冷峻,没说几句话就能陷入僵局,不过,也总比没有好。 只是自己虽然挺想帮他排忧解难,奈何他什么也不肯说。 “没事。” 乔秀彬看着江夏元,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肯定不普通,“是他吗?” 江夏元眼神闪烁了一下,被乔秀彬看在眼里,“他还敢回来找你?” “这不关大小姐的事。” “江夏元!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弟弟来看。”乔秀彬有点激动。江夏元一听,倒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比乔秀彬大一两岁。 “你说这样的男人,你图他什么,把他给我叫过来,我帮你教训他!” 江夏元不可置否地把手机递给乔秀彬。 齐晖一到就赶往第八街区,江夏元给他发来短信,叫他到第八街区的ZERO酒吧二楼,江夏元在那里等他。 大中午的,齐晖赶车赶出一身汗,到了酒吧门口,推门进去,站在过道里的两个人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打转。 齐晖一直走到大厅,才发现有点不对劲,那里与其说是间酒吧,倒像是私人会所,专门给人聚会商量坏事的,怎么说呢,大厅里面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人,盯着齐晖这个不速之客看,吧台前面一个壮汉,穿着背心,背上纹着纹身,须髯胡子,眼睛上下来回打量着齐晖。 其他的不是染着一头黄毛就是手臂上纹着青龙白虎,一个个叼着烟,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在齐晖身上。 江夏元这挑的什么破地方! “喂,抽烟吗?”一个瘦高个的男的站起来朝齐晖问。他意外的没染发,鼻子和嘴唇上倒是镶了很多亮晶晶的水钻。 “哦,谢了——”齐晖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叼在嘴上,立刻有人过来帮他点火。 嘴里的烟刚被点着,齐晖抽了一口,觉得很呛,咳了几声。 他正在这边咳着,其他人不知道看到什么,纷纷站起来,朝着二楼的方向叫:“头儿。” 齐晖也跟着抬头,一眼就看见江夏元站在二楼,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江夏元!”齐晖大叫。其他人突然脸色一变,看着这个敢直呼他们大哥名字的人。 “上来。”江夏元说着,转身走进后面的房间里。 齐晖叼着烟走上去,兴冲冲地推开门,却发现房里除了江夏元,还坐着一个女人。 齐晖有点不自在,那个女人,正是当日在酒店门口见到的女人,他讪讪道:“你肩膀没事吧。” “嗯,死不了。”江夏元突然发现齐晖嘴里的烟,起身把烟抽掉,责骂道:“你怎么什么都敢抽,这里面掺了毒品。” 齐晖一个吃惊,往后退了两步,两人陷入沉默。 乔秀彬看不下去了,她一反平日里优雅的形象,站起来指着齐晖,“你怎么还敢跑来见夏元!” 齐晖不耐地看着她,想说:八婆,关你屁事!忍了忍,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你倒是说说,你今天来干嘛,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跟你好好清算一下这笔账!”乔秀彬还在骂着,江夏元皱眉。 “大小姐,请你出去。” 乔秀彬没反应过来,她这可是在为江夏元撑腰啊,怎么这家伙一见到情人就恋恋不舍不计前嫌了?“夏元,我可是在帮你啊!” “大小姐,麻烦你了——” 乔秀彬一听,愤怒难当,可她深谙江夏元的脾气,没好气的朝齐晖瞥了一眼,拎着包包出去了。 房里只剩他们两人,齐晖开始局促地思考现状,他来之前准备了一大堆道歉用的话,现在却一个也说不出口。 江夏元看着沉默的齐晖,冷冷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齐晖说:“我想跟你道歉。” “不必了。” “江夏元——” “不必了,齐晖,我说真的。” 齐晖词穷,他讪讪道:“你恨我?” 江夏元毫不迟疑地说:“我恨你。” “那个女的是你女人吗?” “我只喜欢过一个人。” “……” “是你。” 齐晖往后退了几步,他开始觉察到自己的懦弱与渺小,面对如此诚实的江夏元,他无法坦荡荡的与他交流。 “我想跟你道歉,包括以前,还有上次的枪伤——如果你愿意,可以动手打我,打到你解气为止。” “打你?齐晖,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江夏元,别TM舍不得,我揍了你让你揍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把我打趴下了,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江夏元一个冷哼,问道:“你想赎罪?” 齐晖点头,敲破他脑袋,再给他来了一枪,这么点事,奉献出身体让对方也狠狠揍自己一顿好了。 “齐晖——我允许你向我赎罪,但仅仅只是让你皮肉开花是不足够的……”江夏元突然低声地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你提要求吧,只要我做得到的,全都会去做。” “哦,是吗……我保证你会做得很好,”江夏元突然向齐晖走过来,脸上挂着乖张的笑。 “齐晖,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得好……” 齐晖看着江夏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江夏元走近了,把拉链拉下,冷笑着看着齐晖,说道:“帮我含——” 46.爱需要强取豪夺 “含什么?”齐晖两声干笑,“你越来越爱开玩笑了……” “怎么,你不是说要赎罪吗?” “用武力解决不是更痛快吗!!” “武力?要把你打得血肉模糊当然很简单,可是我想要羞辱你。”江夏元笑着,上下打量着齐晖,“你平时骂人骂得凶,在床上叫起来却很性感。” 齐晖只觉得脑充血,江夏元却接着说:“对了齐晖,你自己也没注意到吧,你的这里……” 江夏元走上前去,手伸到齐晖身后,抚上他的腰,再往下移,一直到大腿那里,“你这里有颗痣……” 齐晖吃了一惊,想要退开,却被圈在江夏元怀里,对方只是用力的箍着他的手,嘴巴在他耳边吐着气,齐晖只觉得浑身发痒。 “江夏元,你玩过女人吗,我告诉你,那个滋味更好——” “有差吗?” “胸……” “胸?哈哈……齐晖,你现在的任务是,把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定我一开心,就原谅你了,你看怎样。”江夏元直勾勾地盯着齐晖。 齐晖心里敲起一阵狂乱的鼓点,他往后退了几步,江夏元却不让他走,反过来把他的手抓住。 “摸摸看吧。”江夏元笑,在齐晖眼里颇显狰狞。 于是齐晖的手被他抓着,覆盖在江夏元下面,齐晖惊诧地感觉到他手底的东西在膨胀,温度高的吓人,他的脸蹭的红了,想抽回手,却被江夏元紧紧抓住。 “齐晖,用手还是用嘴,还是——后面?” “别开玩笑了。” “我不开玩笑。” “江夏元,你不要逼我。” “我什么时候逼过你——忍让你,疼惜你,只可惜你都不领情不是吗?这让我错认为你是喜欢我用强的……” “我们……都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如果你是女的,我早就让你怀孕了,根本不用怕你会跑掉。” “江夏元……我很抱歉,当年是我的错,我可以跟你道歉,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这件事……我做不来。” “齐晖,有些事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你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 江夏元挑眉,“考虑着怎么敷衍我吗。” “江夏元!” “齐晖,我不相信你。”江夏元说着,把满脸错愕的齐晖拉近自己,张嘴咬住他的嘴唇撕扯,齐晖只感觉到一阵疼痛,一股咸涩的味道霎时涌入自己口中,江夏元的舌头在他口腔内搅动,他难受的一把推开江夏元,用手一擦嘴唇,手背上全是血。 他的嘴唇被咬破了,那个曾经无比怜爱他的男人,此时正看着嘴唇正淌着血的齐晖,不屑地笑。 “疼吗。”江夏元幽幽地笑,把衣服扯开,露出肩膀的绷带,“我这里更疼,夜里躺着都睡不着觉。” “你给我也来一枪吧!别再耍我了。”他愤怒,苦恼,眼前这个人像个疯子,索求得太厉害,他有点招架不住,本来他可以抓狂,和他大打出手,哪怕被揍的很惨,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为难。 “那怎么行,如果你不怕痛,那就太不划算了,而我……又没打算让你死。” 江夏元突然抓住齐晖的肩膀往,沙发里一压,单手将衣服扯开,露出胸膛,“摸摸看。” 结实宽阔的胸前,却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近看,竟觉得触目惊心。 齐晖倒在沙发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忍得很辛苦,他恨不得给自己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一拳,可是他不行! 准备好的所有话全都说不出口。 他想跟江夏元说:“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我没有忘了你,还有——我还想你。” 可是,这句话远远不能抵消自己所有的罪过。 这个以前又矮小又瘦弱的人,终于长到现在这般强健,也不可能会是以前那个人。 江夏元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齐晖,心里却异常的畅快,他想看这个人哭,想看他求自己,让他也尝尝,绝望与耻辱是怎么一回事。 他母亲曾经告诉他,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地付出,一定也会得到回报,可是母亲的话从来没有被印证过。 他付出那么多,血本无归。 既然全心全意无法得到,为什么不强取豪夺…… 江夏元本已绝望,他就等着齐晖大声发飙,摔门而去,可是印象中那个暴躁的男人,却突然静了下来,盯着自己看,看得很认真,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 齐晖晦涩地咽了口水,他只感觉喉咙越发干燥,而后他轻轻地伸出手,覆盖在江夏元胸膛上。 江夏元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晖。 “你的身材比以前好太多了。”齐晖开口,喉咙干涩。 “齐晖?” “你以前明明长得挺矮的,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 “触感还算不错,就是太硬了点。”齐晖喜欢温软的躯体。 齐晖说着说着,自己先亢奋了起来,他像个十几岁的小青年,被自己调情用的话语给调动了情绪,当然,他没想到,自己先前抽的那几口烟,本来就有让人亢奋的药物成分。 他的手在江夏元身上混乱地摸,而后竟然呆呆地笑起来,“江夏元,脖子歪着好累,给我腾个位置。” 江夏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张开手就把搂进怀里。 齐晖低声地骂:“去你的,我嘴唇痛死了。”边骂着边用手往下摸索,一直到握住了江夏元那玩意儿,这才笨拙地摆弄起来。 尽管齐晖没经验,一出手就是胡乱来,但两人的肢体接触已经足够叫江夏元沉迷了。 江夏元喘气声大得吓人,他头靠在齐晖的肩膀上,轻啄着对方的脖子。 齐晖只感到一阵烦躁加兴奋,一直到江夏元低哼一声,在他手里释放了,齐晖才赶紧起身,一张脸酡红,就像喝醉了一样。 他手里站满了黏腻的东西,摆在哪里也不是。 江夏元盯着齐晖看,他性致勃勃地起身,低沉地说了句,“我们继续好吗。” 齐晖抬头,正对上他期盼的眼神,含糊其辞地说道:“下次再说——” “你说什么?”下次?你又在玩什么名堂。 “我可是大老爷们啊……混账……”我齐晖齐大爷忍气吞声到这种地步,你该知足了。 “可笑。” “去找那个女人吧,怒我不奉陪!”齐晖说着,打开门走出去,江夏元皱眉,可是并没有拉住他。 楼下的人看着这陌生男子从楼上下来,皆目视着他。 齐晖刚走到大厅,几个人立马过来把他拦住,“对不住了,头儿没说放行的人都不许走。”那鼻子镶着水钻的后生对齐晖说。 其他人有的在看热闹,有的自顾自地喝酒,一个染着红毛的小个子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蹦跶,“诶,大小姐刚才走了,看起来挺生气的,你们说是不是这家伙把大小姐给气走的?” 那个须髯大汉问:“这小白脸还能把大小姐气走?头儿刚才怎么没把他给收拾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看这家伙这满面桃花的颜色,说不准刚才是进去跟头儿交流感情了。”小红毛又说道,其他人都哗的笑出声来。 水钻男说:“你别胡说,小心头儿拔了你的舌头。” “哎呀,说着玩儿嘛,你们知道阳城庆六以前有个二把手吗?整天跟着小男孩厮混在一起,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活,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都有点好奇地看着他,小红毛这才接着说:“后来啊,庆六那几个小头目内斗,这个二把手当时正跟小青年快活呢,房门就这么被踹开,哐!他还没来得及从温柔乡里爬起来,一下子就去孟婆汤了,真是生死交加,爽死他了——” 那些在听的人都起哄地笑,小红毛得意地向四周作揖。齐晖一张脸成酱青色,恨不得扑上去给这红毛仔来上几拳,再把他嘴巴堵住了。 可在这种地方,明显势单力薄,回手毫无胜算。 小红毛又继续说:“就这家伙这种长相的,肯定是到处玩弄女人,最后却偏偏沦落到被男人围着上的情景,你多可悲不可悲。” 齐晖脸色一沉,抬脚就往小红毛腰上踹过去,小红毛来不及闪躲,一下子摔出去,撞到吧台上。 水钻男一看,立马收敛了表情,其他人都慢慢围拢过来。 小红毛疼得咋呼,嘴里喊着:“兄弟们,瞧我说中了吧,这不要脸的MB!” 齐晖还想冲上去打,一群人立马围上来架住他的胳膊,把他压弯了腰,半跪在地上。 小红毛说:“兄弟们谁有兴趣,把他裤子脱了,也试试滋味?” 众男人皆哄堂大笑,谁麻痹愿意承认自己有兴趣,这不是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砸吗? 小红毛见众人不说,便提议,“要不,我们把他给轮了,玩玩就当尝鲜。” 齐晖一听,当下就想着要把这红毛仔给五马分尸了,他用力一挣,但摆脱不开。 其他人听了,只当这小红毛在开玩笑。 就在他们哄笑之际,二楼的门又重新打开,江夏元缓缓地走下楼梯,大家都抬头叫着“头儿”,小红毛也特意绕开身子,让头儿看看齐晖的惨状。 江夏元看着眼前的景象,低沉地说道:“白青,把他给我绑起来。” 白青就是水钻男,他听到头儿的命令,但头儿示意要绑的并不是齐晖,却是小红毛。 白青说了句遵命,绕过身子来把小红毛架住,其他人一惊,赶紧松开齐晖,退到一边不敢说话。 齐晖从地上起来,摇摇晃晃,江夏元一直盯着他看。 “把他的舌头切了。”江夏元嘱咐白青,白青吃惊,小红毛更加惊恐。 “头儿,为,为什么?”小红毛语无伦次。 “原庆六帮二把手的小喽啰,人前人后毕恭毕敬,衷心无比……你在你大哥死后混不下去便来了光陈,人倒是聪明伶俐,就是嘴巴太不干净……” “头儿,我……” “也不知道帮里的兄弟死后,你又会在哪个地方,嘴里说着嘲笑的话。”江夏元说罢,大厅里许多人都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盯着小红毛。 “白青,把他舌头拔了,如果他要愿意,在会所给他找个工作,如果他不愿意,就让他滚出光陈……”江夏元停下来,“不,如果他不愿意,就由兄弟们你们来决定——这样的安排好不好?”他环顾四周,大家都点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只是太无聊了而已,生活缺少激情,又不能随便上街砍人,找几个玩物调节一下心情总归是好的。 小红毛被白青拉了下去,江夏元这才望向一脸羞愤的齐晖,不以为然地说道:“滚吧。” 齐晖简直要气炸,咬牙切齿地说:“江夏元,不是只有你才有资格生气。”我充其量不过是揍了你,就算出手再狠,你只要揍回来就可以,我可是被你给上了啊,凭什么你在这里跟我耍脾气。 江夏元却仿佛看穿了齐晖的想法,他一个冷笑,问:“齐晖,你以为我在为了当年那件事情报复你吗。” “……” “……算了,你什么都不懂,走吧。” 齐晖的个性是,别人越不允许,越不明说的事情,他愈发想要知道,他吼道:“有事情就给我说清楚,别TM婆婆妈妈的!” 有几个人被齐晖的声音吸引,一直朝这边张望,但却不敢过来打扰。 “……晚上到公寓来吧,我等你。”江夏元顿了顿,你想知道就全部告诉你,他嘲讽道:“记得带好防身武器。” 齐晖不自然地转身往门口走去,几个小弟回头向他们的头儿询问,江夏元示意他们放齐晖出去。 齐晖瞪了他们一眼,今天真屈辱,要不是因为对江夏元心存愧疚,他早就大打出手,哪怕被抬到医院去躺着也值得。 江夏元看着齐晖走出酒吧,转身把凳子踢翻在地。 齐晖一走出ZERO酒吧,才发现手里仍是黏腻的东西,他一阵烦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齐先生。” 黑炎站在酒吧门口,伸手递过来一条手绢,“请用。” 齐晖顿时大窘,一把抢过手绢,迈开步子快速逃离了。 黑炎站在那里目视着齐晖离开,他一直在想,头儿真是个奇怪的人,以江夏元的能力,别说一个齐晖,就算是比齐晖再狂躁许多的人也能制服,而江夏元又不是个喜欢欲擒故纵的人—— 丁先生曾说,江公子很寂寞……这也是句叫黑炎理解不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