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分之一干爹 上——盈澈逝雪
盈澈逝雪  发于:2014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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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没人知道纵横情场的花花大少秦楚,其实是个暗恋干爹不敢表白的怂货 一场意外让他回到13年前,一睁眼竟然变成了干爹的贴身助理,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竟然被干爹给睡了,但这老男人不仅不承认,甚至还不记得,因为他彻头彻尾是个人格分裂! 于是,花蝴蝶了一辈子的秦少爷这次真是玩大了…… 这是一个白天父慈子孝,晚上相拥而眠的狗血高干文,1V1 HE 伪父子,潜规则,斯文禁欲攻(腹黑鬼畜攻)X 开朗阳光受 内容标签: 重生 契约情人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楚,杜越(Eric) ┃ 配角:秦宣 ┃ 其它:1V1,HE,盈澈逝雪 1、花花大少 夜幕降临,酒吧里人山人海,香水、酒精和烟草的气息掺杂在一起,既诱惑又迷乱。 舞池里男男女女交缠乱舞,伴随着动感的舞曲,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满是若癫若狂,尖叫声一浪又一浪,在舞池里掀起一次次GAO潮。 李锐一身臭汗的从舞池里钻出来,怀里多了个秀气的小男孩,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猛灌了几口啤酒嚎了一嗓子,“操,这人实在是太多了,影响老子发挥。” 坐在旁边跟大胸美女玩扑克牌的方铎这时候回过头来,嗤笑一声说,“瞧你那臭德行,拉不出屎来怨茅坑,不会跳就别给哥们几个丢人现眼。” “屁,你敢说老子不会跳?老子跳的不知道多好,是不是小宝贝?”说着李锐低头嘬了小男孩一口,那孩子笑的打跌,小眼神一瞟勾人的厉害。 秦楚这会儿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那双黑色的眼睛一弯,被昏暗的灯光照的更加明亮,“这孩子有十八吗?别是高中都没毕业吧?” 李锐摇了摇手指头,笑的像只大尾巴狼似的凑过来说,“秦少,你可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在国外留学那会儿,高中时候搞高中生,大学时候还搞高中生,好不容易混了个硕士文凭回来,结果你却告诉我从良了?骗鬼呢,哈哈哈……” 秦楚倚着沙发靠背笑了笑,双手抄在口袋里,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双长腿架在茶几上,懒洋洋地说,“你可别冤枉我,我对待学弟那必须像春风般温柔,跟丫的这种衣冠禽兽可不一样。” 这话一出周围人全都笑了起来,但凡在上流圈子里混的有哪个不知道秦少爷是个不安分的主,换情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偏偏人家态度永远温柔缱绻,再加上又继承了影帝老爸的出色外貌,根本不用自己勾手指,有的是男男女女凑上来飞蛾扑火。 李锐笑得直接把嘴里的啤酒都喷了出来,捶着桌子说,“哎哟我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装大尾巴狼的,还春风般温柔,我看是CHUN药般凶猛吧?得得,兄弟也不能自己乐呵,这个你瞧着顺眼就带走,甭跟哥们客气。” 说着他摸了旁边小男生的屁股一下,眨了眨眼说,“宝贝,去陪陪你楚哥。” 小男生看着眉清目秀,脸蛋干净的像个纯情中学生,但到底不是第一天在圈里混,早就知道秦楚的大名,这会儿当然不会错过攀上更高枝头的机会,带着笑容爬上了秦楚的大腿,黏黏糊糊的叫了一声,“楚哥哥。” 这一声可谓是入骨酥麻,简直像小虫子在骨缝里钻过一般挠得人心头发痒,周遭几个阔少爷笑的更加厉害,纷纷指责怀里的小情儿不够嗲。 偏偏秦楚仍然懒洋洋的倚在沙发上,挑了挑细长的眉毛,似笑非笑的搂着男孩的腰说,“你多大了?” “昨天刚……刚成年。” 男孩红着脸凑上来就要亲秦楚的嘴唇,被他一偏头躲了过去,顺手托住男孩的下巴暧昧的摸了摸,打趣道,“唉,可惜了这张漂亮脸蛋,如果你穿的多一点,再老一点,最少也得我爸那个年纪,大概我会比较有兴趣。” 这话一说整个场子几乎被笑声给掀翻了,方铎搂进怀里笑的花枝乱颤的美女,擦着眼角的眼泪说,“秦楚你丫的真操蛋,想拒绝人家小美人也不用找这么烂的借口吧,还他妈像你爸这个年纪,你恋父啊?” 秦楚摸了摸手指,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禁欲老男人,人间真绝色。” “得得得,我算是领教你这张贫嘴了,小的给秦大爷赔罪,不知道爷最近爱上了重口味,有眼无珠自罚三杯。”李锐笑的直不起腰来,端起啤酒直接透了底,抬手招呼酒吧经理说,“在新来的那几个里找几个顺眼的过来,咱秦少爷眼光可是高的很,别整些庸脂俗粉来糊弄事儿,否则拆了你这盘丝洞!” 秦楚被李锐这副土匪模样逗笑了,垂下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旁几个人递上来一个火,笑嘻嘻的问,“秦少,您真喜欢死板又无趣的老男人啊?我们可不信。” “瞧瞧,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了。” 秦楚啧啧两声,笑嘻嘻的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嘴里话似真似假。 这时候酒店经理领了七八个水嫩青葱的小孩走了过来,他们看起来年纪也就是十八九,脸蛋个顶个的精致漂亮,白衬衫黑裤子,衬得小身板挺拔清秀,可惜脸上的闪粉涂得太厚,被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打,愣是透出了妖孽的味道。 “哟,可以啊,个顶个根正苗红,秦楚赶紧挑两个你喜欢的,别满嘴里跑火车扯什么老男人,老子还不知道你那操行。” 李锐揽着秦楚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秦楚也不再多说什么,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最中间的那个说,“就你吧,过来给我倒杯酒。” 男孩机灵的要命,端起桌上的威士忌灌进嘴里,像条水蛇一样缠上来,挺翘的屁股坐在秦楚腰上,主动亲上了他的嘴唇。 秦楚忍不住低笑出声,顺势揽住了男孩的腰,周围一片叫好声,恨不得立刻掀翻脑袋上的房顶,李锐和方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见秦楚这边都干柴烈火了,扯过身边的小情儿就按在了沙发上。 男孩的吻技显然是被精心TJ过的,冰凉的琥珀色酒液缓缓的渡到秦楚嘴里,灵活的小舌头缠着他不放,嫣红的嘴巴里还卖力的发出了让人遐想无边的喘息。 秦楚来者不拒任他胡乱的亲着,手指有以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脊背,男孩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伸手就抚上秦楚的隆起,嘴里还娇滴滴的说,“秦少,快摸摸我嘛。” 也不知道秦楚是真的被挑起了兴致,还是配合着大家逢场作戏, “别急,夜还长着呢。” 只见他用一根手指撩起了男孩的衣摆,脸上还带着猫逗老鼠般的表情,而这个时候身侧的口袋里传来了若有似无的音乐声,衬着周遭嘈杂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就注意不到。 可是这个铃声秦楚太熟悉,熟悉到仅仅是几个音符就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身上的男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疑惑道,“秦少?” 秦楚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虽然嘴角还是带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可是神情却似乎带着些开心又有些……害怕? 男孩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结果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秦楚突然推开,眼看着他豁的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已经脱了裤子准备提枪上阵的李锐被秦楚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差点软了,扯着嗓子喊,“秦楚你丫的走这么急干什么去?” 秦楚笑了笑,披上衣服说,“你们玩儿吧,我得回去一趟。” 李锐愣了一下,接着瞥到秦楚手里还在“奏乐”的手机,当即翻了个白眼,“我了个草,不带你这么放鸽子的!” “我他妈就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小情儿能把你的心都给勾住,每次这铃声一响起来你就不管不顾的往回跑,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真以为丫金屋藏娇了!” 秦楚的眉毛挑了一下,随手扔掉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笑着说,“滚犊子,我爹查岗,今儿真不能陪哥几个乐呵了,改天咱们再约,我请。” 说着他撂下一众狐朋狗友和刚才黏在他身上撒娇的“小美人”,头都不回的往外走,等李锐和方铎破口大骂的时候,人走的连影子都没了。 铃声极其有耐心的一直响着,似乎在显示着电话那头的人有多么固执和坚持,当秦楚跑出酒吧的一刹那,他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稳了稳紊乱的呼吸,挤出一抹特别欠揍的笑容之后,若无其事的接起了电话。 “干爹,你想我了?”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若有似无的电波声,过了良久才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又出去鬼混了?” 这人的声音很动听,如果一定要用什么乐器来形容,大概像极了低音提琴,磁性优雅,带着强大的男性荷尔蒙,让人忍不住再听几句,只可惜男人很吝啬,性格冷得像块石头,连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即便是在质问,声音都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秦楚笑着勾起嘴角,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冤枉啊干爹,我可是一直特别乖的在家待着,还看了一场老爸主演的电影。” 那头似乎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接着男人开了口,“好,那你现在从卧室挥挥手,我看到立刻就走。” “我……” 秦楚瞬间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直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两嘴巴子。 如果早就知道男人会去家里找他,哪怕狐朋狗友再如何召唤他也不会踏出家门半步,如今弄巧成拙,简直蠢透了。 男人见他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冷冰冰地开口,“不用再挖空心思找借口了,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秦宣,马上给我回来。” 说着他没有给秦楚一丁点开口的时间,直接扣上了电话。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秦楚才回过神来,攥着手机的那只手无意识的垂了下去,在身侧晃了晃像是突然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他靠在拐角街巷的墙壁上,讪讪地弯起一抹笑容,这时候手机里冲进来几条短信,全都是李锐发过来的。 【麻痹!丫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你当你还穿开裆裤啊,竟然还怕老爸!丫的,绝交绝交,老子不跟三岁的傻X当兄弟,差辈了你懂不懂!龟孙子!】 秦楚忍不住笑了笑,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走进了停车场。 如果真是亲生老爹他就不怕了,反而是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干爹才是他真正揣在心窝里,又在乎又害怕的那个。 只可惜这话他大概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2、怂货栽了 秦楚没傻到相信干爹会一直在楼下等他回来,索性去隔壁一家二十四小时餐厅买了些夜宵之后,才慢悠悠的把车开去了淮南西路。 淮南西路是S市有名的贵族区,不仅是因为他寸土寸金的价格,更重要的是大批的官场政要把老巢安在这里,平时出个门没准就能碰上在新闻X播里才能遇上的人物,所以这一代也成了新兴的‘红色圈子’,而杜越,也就是秦少爷的干爹就住在里面的翠墨山庄。 秦少爷从小跟着杜越一起长大,对这一带极为熟悉,顺着别墅后面的篱笆墙院翻过去,他熟门熟路的爬上了二楼的卧室,嘴里叼着夜宵袋子,抬手敲了敲玻璃窗,捏着嗓子“喵”了一声。 站在屋里的老管家忍不住笑了起来,弓着身子说,“老爷,秦少爷大概又翻墙跑过来找您了。”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杜越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瞥见不远处窗口那一团黑影,摘下眼镜放到一边,露出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让他在那里趴着吧,不用管。很晚了,张伯你先下去吧。” “是。”老管家无奈的笑着退了出去,很显然对这父子俩奇怪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 秦楚在外面的窗户上站了好久也没人理他,心里忍不住又开始打起了鼓,别是干爹真的因为他出去鬼混生气了吧? 心里忐忑不安,他忍不住一边敲着玻璃窗一边冲里面说,“干爹是我啊,秦楚,你开个窗让我进去呗,我知道错了,真的真的。” 杜越没搭理他,转身脱掉身上的军装放到一边。 秦楚不死心,又是一通撒泼耍赖,完全没有在外面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干爹,你肯定在房里,你看灯还亮着呢,外面好冷啊,你真忍心让我在外面冻一夜吗?” 话应刚落,卧室里的灯光瞬间就灭了,杜越挑了挑眉毛,俊美的五官被窗外的朦胧月色勾勒出英挺的轮廓。 秦楚一看见灯都灭了,心里更加没底了,杜越虽然对他很严厉,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把他拒之门外。 这个男人永远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跟他保持着不冷不热的伪父子关系,可以依靠却不能够亲近。 想到这里秦楚嘴巴里的口香糖似乎都失去了味道,变得有些酸涩,秋叶凉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个时候面前的玻璃窗却突然打开,露出了杜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秦楚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更亮了,“干爹。” 杜越看他一眼,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进来再说。” 秦楚吸了吸鼻涕,咧开嘴笑了起来,紧紧地抓住杜越的手,几下子翻进了屋,嘴里还不忘了油腔滑调,“干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杜越没什么表情,转身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身上的白色衬衫扣住最后一个纽扣,衣服纹丝不乱,甚至连一个褶皱都没有。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听起来严肃的像个冰疙瘩,可是秦少爷是什么人,脸皮厚的像城墙拐弯,肯定不会因为杜越一句话就退缩。他笑嘻嘻的凑上来,把手里的夜宵放到桌子上说,挎着杜越的胳膊说,“这家水晶虾饺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所以特意买了些给你送过来。” 或许是他的狗腿子德行太二逼,又或许是没人知道这个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少爷其实是个孩子心性,杜越竟然轻笑起来,刀敲斧凿的脸部线条瞬间柔和了许多。 秦楚一下子看愣了,只觉得心口越跳越快,嘴巴已经先于脑袋发出了声音,“干爹,你真好看。” 杜越敛气脸上的笑容,又恢复刚才冷淡的样子,眉角皱起来说,“别给我油腔滑调,你这一套对付秦宣还说得过去,在我这里可就没那么容易轻松过关了。说吧,我回军区这一个月,你是不是每天都出去鬼混?” “当然没有。”秦楚迅速的否认,声音急的连他都觉得有些慌张。 杜越冷哼一声,高大结实的身体突然逼近过来,惊得秦楚一下子愣住了,心脏跳得几乎快要蹦出喉咙,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结果杜越只是把他压在沙发上,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衣领凑到鼻尖下面闻了闻,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你现在撒谎的本事越来越高了,还知道抽完烟之后吃点口香糖来掩盖味道。我真怀疑,秦宣性格这么温良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吃喝女票赌抽样样在行的小混混。” 秦楚只觉得被人当头泼了一身冷水,还是加了冰碴子的那一种,冷得连骨头都疼了起来。 杜越拿他跟老爸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不屑和不得不忍受的神情,秦楚都觉得非常的难受。 也许不仅是杜越是这样想,在很多外人看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秦宣从出道开始就是个好好先生,长的俊美无比不说,连性格都很谦逊温良,他从艺将近二十多年,没有任何绯闻,一直洁身自好,别说是出去鬼混,就连抽烟喝酒都不会。 可是他的儿子秦楚就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影帝老爸座靠山的缘故,他从小就顽皮恶劣,虽然把老爸的出色样貌继承了十成十,但性格却跟秦宣那种温良谦厚的脾气截然相反,从上学开始就花名在外,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范。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秦楚常常在想,如果不是杜越恰好是父亲的老友,如果不是父亲拍戏太忙拜托他来照顾自己的倒霉儿子,也许杜越根本就会浪费一丁点心思在他这种浪荡公子哥身上。 心里烦躁的厉害,秦楚忍不住要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可是一想到杜越就在面前,他只能讪讪地收回手,机械的往嘴巴里又塞了一片口香糖。 “是啊,我就是故意骗你了怎么样?你又不是我亲生父亲,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如果我不骗你,不骗自己,一静下来就会想到你,可是却永远无法把这份感情说出口,只能不断换着情人来麻醉自己,不让你发现一丝一毫。 后面的话秦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哪怕心里苦涩厉害,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好像这个花花大少永远不会有心。 他的态度果然让杜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个男人站起来,在宽敞的卧室里踱着步子,脚上那双还没来记得换下来的军靴走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杜越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锐利又深邃,明明已经是四十三岁的年纪,偏偏看上去年轻的让人发指,斯文又禁欲的样子让人很容易动心,可惜他的眼睛太冷漠,每次被他盯上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良久,他突然嗤笑一声,双手抄在口袋里回过头说,“你说得对,我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权利管你这么多。以后你想出去鬼混我也不会再插手了,只希望你自爱一点,别把艾滋惹回来给秦宣丢人现眼,他干净了一辈子栽在你这个泥潭子里,呵,不值当。” 说完这话,杜越脱下了身上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膛,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隔壁的卧室,没有回头再看秦楚一眼。 秦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翠墨山庄,他裹紧身上的外套,经过路边一辆车子的时候才从车窗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原本利落干净的短发被他抓得一团糟,身上的休闲西装也皱了,白色的衬衫扯开三个扣子,露出里面线条流畅的胸膛。 他站在车窗前努力弯起自己的嘴角,抬手搓了搓脸颊,对着车窗里的自己笑了笑,“秦楚瞧你丫怂的,有贼心没贼胆的龟孙子!” 叫了那男人二十多年的干爹,两个人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关系,说亲情还差点,说爱情就更没谱。 他跟杜越差了整整二十岁,这么宽的鸿沟一辈子也逾越不了,可是他就是爱这个老男人,爱了整整十年,没有一天改变。 这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秦楚有些疑惑的接了起来,那头却传来在酒吧跟他调情的那个‘小美人’的声音。 秦楚哭笑不得,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瞧,秦楚你如果放弃一棵老槐树,还有全世界的小白杨等你来挑。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我从李少哪里问来的,今天看你走得急,我就是……就是想问问您没事儿吧?那个,今晚还会来吗?” 秦楚错愕了一下,没想那个小男生还挺有勇气敢主动打给他,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柔了下来,“应该不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小男生很显然害羞了,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大概是没想到一个阔少爷能对他这么说话。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攥着手机掉头往翠墨山庄走,“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以后我应该也不会再去你们那里了,有缘再见吧。” 纵然杜越一直从来只是把他当个朋友的孩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找他,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忍不住挂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大概这就叫犯贱。 男孩哭着挂了电话,秦楚揉了揉眉角,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杜越的电话号码,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杜越不会再给他回应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 杜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秦楚只觉得心里后悔的厉害,拿着电话往前飞快的跑,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干爹,我错了,不该这样对你说话,你等我,我这就回去!” 躺在床上的杜越愣了一下,他从没有听过秦楚这样焦躁的声音,一时间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太过火了,声音不自觉松动了,“嗯,我让张伯给你留门,跑慢一点。” 秦楚勾起嘴角,那张俊秀的脸扬起明朗的笑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电话那头的杜越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路口有一辆闯红灯的卡车,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眼前传来刺目的光芒,攥在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被撞击的那一刻,秦楚甚至还没来记得告诉杜越: 干爹,我慢不下来,恨不得立刻看到你。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3、菊花不保 痛,全身都在痛。 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人一块一块的敲碎一样,扯着四肢百骸上的神经,疼的连牙缝都又酸又麻。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很不舒服,耳边还传来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是……血吗? 秦楚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全身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雕梁画栋的天花板,最中央的位置悬挂着一盏水晶灯,明亮的光芒瞬间刺痛了秦楚的眼睛,他身形一晃,差点就从床上跌下去。 撑着床板坐起来,他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环顾四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按说之前被那么大的一辆卡车撞上哪怕死不了,也得落个终身残疾,可是此刻他除了骨头有些隐隐作痛以外,浑身上下竟然没有半点伤痕,最重要的是,哪怕他真的福大命大,千年妖孽死不了,也应该被警察叔叔象征性的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可是现在这个房间灯火通明,巨大的kingsize大床坐落于中间,不远处是四扇落地窗,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隐约还能看到高楼外繁华的夜景,怎么看也不像白衣天使工作的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 秦少爷百思不得其解,靠在床头使劲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随手翻了翻放在床头柜上的小本子,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片,上面写着: “今晚9点,帝豪酒店,5011室” “这鬼什么东西?” 秦楚看的一头雾水,想要撑着坐起来给杜越打个电话,结果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还没等爬起来就又跌回了松软的床上。 丫的,搞什么,这感觉哪里像出车祸啊,简直像喝了蒙汗药! 秦楚难受的厉害,动了没几下就要把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无奈之下他又扯开被子钻了进去,脑袋昏昏沉沉的拿起一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还没等电话接通,房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秦楚倏地睁大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这人穿了一身笔挺的军装,墨绿色的呢绒布料衬得他面如冠玉,大翻领下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领带束在里面,衬着红色的肩章显得极为英俊威武。 他从玄关的黑暗处走出来,脚下的军靴发出缓慢而清脆的声音,当他摘下帽子的那一刻,秦楚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电话掉在床上,嘴巴无意识的吐出两个字,“干爹” 杜越像是听到了极为有趣的笑话,似笑非笑的挑起了眉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发,“我叫你干爹啊。” 杜越轻轻笑出了声,靠在旁边的木框上,顺手拿起一边的红酒倒进了高脚杯,“呵,孙佩那小子倒是机灵,送来你这么个嘴甜的小家伙。” 他几口把红酒喝见了底,慢慢的走到床边,抬手捏住了秦楚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长得倒是不错,你多大了?” 本来就脑袋昏昏沉沉的秦楚被杜越这一系列动作搞懵了,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杜越到底怎么了,明明出车祸的是我,为什么他会忘掉一切,到底是我的脑袋出了问题还是这一切都在做梦? 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用这样轻挑的语气跟自己这个干儿子说话。 秦楚脑袋乱的厉害,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杜越看他神色慌乱,英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实在是有趣的厉害,忍不住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一截锁骨,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了,这会儿知道害羞了?那刚才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怎么来的胆子,嗯?” 眼前的杜越太陌生了,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轻佻又邪恶的看着秦楚,那双平时总是锐利清明的眼睛里涌动着玩味,像是随时随地就要把他拆骨入腹,撕得粉碎。 秦楚有些慌了,他使劲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恨不得自己在做一场诡异的梦,但是腿上的疼痛那么鲜明,让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干爹,是我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杜越低声的笑了起来,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有趣得紧,这是有多浪,才玩角色扮演玩的这么逼真。 “如果这是勾引我的情趣的话,那你成功了。”他笑的有些恶劣,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低下头吻了吻秦楚的脖颈,舌头伸出来暧昧的舔了舔说“嗯,洗过澡了,有沐浴乳的味道。” 秦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被核武器攻击过一样,把这二十年多年来对杜越的认识瞬间炸的粉碎。 他……他吻了我…… 吻了我!? 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秦少爷破天荒的头一次脸红了,纯情的像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一下子把脖子缩回去,连一向油腔滑调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杜越轻笑一声,墨色的眼睛带着邪佞,看着床上一脸惊愕的秦楚,心里像是被一把小刷子扫过一般,痒痒的带着点酥麻。 这一次孙佩那个老滑头倒是机灵,难得找到一个这么合他胃口的男人,只不过这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拿乔,都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了,这会儿竟然装起了矜持。 不过无所谓,夜还长着,他就陪他演下去,看这家伙到底想玩到什么时候。 他一下子把试图靠近床边的秦楚扯回来,压在身XIA说,“OK,既然你不明白这些,我就说些让你明白的话。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跑到我的房间,睡在我的床上,还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既然已经打算卖了,这会儿难不成后悔了想跑?” 由于两人瞬间拉近的距离,秦楚终于看清了杜越的脸,他虽然仍然英俊潇洒,但是这张脸上却没有过去那些细小的纹路,如果仔细的看的话,连眼睛都比以前他看到的要更加锋利逼人。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有一副高大结实的身体,即便是被军装整齐的包裹住,仍然能够透过衣料感受到内里肌肉的爆发力和男性的强大荷尔蒙。 这些细小的差别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察觉不到,但是秦楚认识杜越二十三年,暗恋了他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 一切都在告诉他,身上这个男人不是杜越,至少不是他叫了这么多年干爹的那个杜越。 眼前人更加年轻英气,全身散发着滚烫的雄性气息,像一只随时随地准备进攻的狮子。 秦楚被自己这个诡异的推想给雷的七荤八素,他虽然从小不务正业,但是至少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好青年,他不信这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可是更不信自己被车随便撞一下就去了什么平行世界! “你……是不是叫杜越?”秦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嗓子里像是灌了沙子。 杜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嗯,亏你还记得,是不是我现在也要问你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这样才符合纯情游戏的路线?” 秦楚的脸色瞬间极其精彩,他的嘴半张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长得跟干爹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不不,一定是他暗恋的太久,所以才做了这么畸形的恶梦,一会儿梦醒了干爹就会恢复正常了,当然在这之前他说什么都得先离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想到这里秦楚突然咬了杜越一口,趁着他松懈的时候,使劲推开人就往门口跑。 杜越也仅仅是楞了一秒钟的功夫,起身就追上去,一把擒住秦楚的双手把他按在了墙上。 “唔!” 秦楚到底是个阔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当即就觉得胳膊一阵剧痛,简直就像是被人给硬生生的掰下来一样,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杜越在部队里待了这么多年,身手利落的没有一丝含糊,他双手用力把秦楚面冲墙压着,低下头对他的脖子吹了口气,“我说,你还没把名字告诉我就想跑?” 秦楚欲哭无泪,他这到底是作的什么孽啊,莫名其妙被车撞了不说,在梦里还得被一个顶着干爹脸的男人压! “你你你……松手!疼!” “知道疼就乖一点,虽然反抗是情趣,不过你要真是喜欢来硬的,我也愿意跟你玩一玩。” 说着杜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几下子绑住了秦楚的双手,结实宽阔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两人的皮肤仅仅隔了两层衬衫不了,气氛一下子就煽情了起来。 “卧槽!丫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松了!” 一旦确信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干爹之后,秦楚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他从小被秦宣和杜越捧在手里,虽说算不上溺爱,但是绝对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平时哪怕出去鬼混他都是当TOP,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屈辱的对待过。 4、负隅顽抗 “卧槽!丫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松了!” 一旦确信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干爹之后,秦楚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他从小被秦宣和杜越捧在手里,虽说算不上溺爱,但是绝对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平时哪怕出去鬼混他都是当TOP,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屈辱的对待过。 杜越低低的笑,这会儿才认真的打量起被他压在墙上的男人。 这人的父母大概长得极好,所以才能生出这样眉目如画的孩子,最妙的是没有一丝娘气,出落得挺拔干净,发起火来还有年轻人身上特有的冲劲儿,像只落在毒蛇堆里还负隅顽抗的小狼崽。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对胃口的了,真是有些舍不得放手了呢。 杜越在心里恶劣的笑了笑,一条腿压住秦楚的后背,脱下军装随手扔到了地上,顺便顺着秦楚的TUN♂FENG往里摸了一把。 “哟,还挺有肉的。” 秦楚恼羞成怒,剧烈的挣扎了几下,回身就要把男人踹走,但是当视线对上那张暗恋了二十年的脸庞时,他又狠不下心来动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他曾经试想过很多次跟杜越滚床单的情形,那时候青春期刚到,男孩子气血方刚,每次看到心爱的人都忍不住蠢蠢欲动,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做过多少次跟杜越有关楚梦了,每一次梦中杜越都会温柔的看着他,任自己分♂开他的腿为所YU为,醒来后虽然内裤濡湿,心里却又羞耻又甜蜜。 可是不管是多么旖旎的梦境,秦楚都是绝对的主导者,他喜欢杜越,想要抱他、亲他,可是绝对不想让他上了自己! 深吸一口气,秦楚尽量不回头看杜越的脸,咬着牙说,“你最好放老实点,否则看我不打掉你的牙!” 杜越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闷声笑,看着秦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忍不住再逗弄他一番。 手指悄无声息的探&进衬衫里面,一下子捉住他的乳尖,身体往前一顶,他严丝合缝的把秦楚更加用力的压在了墙上,双腿间的隆起隔着布料抵着他,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气息。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打掉我的牙。” “你!”秦楚把眼睛瞪得溜圆,之前在情场上那一套应对的手段早就丢盔弃甲,剩下的只有本能和强烈的戒备。 身体微微的发着颤,可是他却完全控制不住,明明这个带着邪气笑容的无耻之徒绝对不会是他那个禁欲斯文的干爹,可是当他这样抚摸自己身体的时候,他竟然……竟然可耻起了反应! 羞愤、恐惧让他什么都不管了,趁着男人伸手解他衣服的瞬间,秦楚下了死劲儿张嘴就往杜越的手背上咬,那份狠劲儿简直要把他的肉给撕下来 可惜杜越的反应别他还快,没等被咬住就抽回了手指,可怜的秦少爷一不小心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顿时就淌了出来。 “瞧瞧,你还真是入戏,对自己一点也不含糊,疼吗?” 杜越的表情仍然邪恶又轻佻,手指沾上血抹在秦楚的嘴唇上,接着没有任何征兆的亲了上来。 “唔——!放……放开我!” 秦楚激烈的挣扎,可是身体却该死的不听使唤,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嗡嗡作响,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一般,双腿发软,简直像是下一秒就倒在地上。 该死的…… 如果这真是梦为什么还醒不过来! 双唇激烈的交欢在一起,发出啧啧的水声,秦楚被杜越掰着脖子,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撇着头被他QIANG♂WEN着,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走,他双眼发昏,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迷迷糊糊中,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杜越那张英俊的脸。 这男人正亲吻着自己,KE♀切的拥抱着他的身体。 暗恋了二十多年的人近在咫尺,只要一抬手就能够摸到…… 秦楚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之前胡乱挣扎的身体也渐渐停止了动作,混乱之时,他甚至产生了可耻的幻觉,干爹原来也是爱着他的……吗? 杜越感觉到了秦楚的软化,心里禁不住冷笑一声。 到底是个出卖身体的货色,刚才还扮“贞洁烈女”,这会儿直接亲上倒是软成一滩水了。 漫长的亲吻过后,秦楚的头抵在墙壁上剧烈的喘息,杜越啄了一口他的脖子,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秦楚脑袋里早就成了一滩浆糊,哪怕已经明白自己可能被人灌了某种蒙汗药,可理智还是被药效渐渐地吞噬掉了。 他只觉得身后这个男人的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他发疯,抬起头懵懵懂懂的看了男人一眼,恍惚间,杜越似乎对他温柔的笑了笑,正如之前那通电话一样,明明是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却仍然叮嘱他路上要走慢一点,不要着急。 此时此刻,男人就在他身旁,那双总是看待朋友家孩子的眼神终于变了样子,黑色的瞳孔里满是情欲,而这份渴望是因为他秦楚。 杜越看着眼前的男人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这会儿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翻过身体一下子抱住了他,轻声说,“干爹,我是秦楚啊。” 喉咙里干的厉害,杜越的眼眸渐渐地深了下来,抱着他放到宽大的床上,伸手把他的衬衫扣子一个一个解开,眯着眼睛说,“你姓秦?” “嗯……” 秦楚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乱七八糟的扯掉身上的衣服,他双手搂住杜越的脖子,像一只终于找到家的小狼一样把头抵在杜越胸口,一声一声的叫着 “干爹”。 床上的男人年轻、有力,偏白的皮肤下面是微微起伏的结实肌肉,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年轻活力的身体,就这样活色生香的躺在面前,嘴里痴迷又沉醉的叫着让人发狂的称呼,真是……勾人的厉害。 良久之后,杜越终于低笑起来,脱掉身上的衬衫覆到秦楚的身体上,用膝盖分开他的双腿,声音低哑的说,“如果这是孙佩那龟孙子教给你的手段,那你赢了。” 秦楚觉得整个人都像飘在一条小船上,眼前一片光怪陆离,隐隐的感觉到一双炙热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身体,他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翻身骑在那人的腰上,居高临下的说,“宝贝,你洗干净没有?” 很显然秦少爷把眼前如狼似虎的杜越当成了他以前那些厮混的小情儿,脸上的笑容懒洋洋的,帅气逼人,但又欠揍的厉害。 杜越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狠扑把人按在床上,胸口贴床屁股翘起,抬手就啪啪的打了两下,“放心,我在你的里面洗一洗就干净了。” 一夜翻云覆雨,秦楚被人死死地压在床上从后面贯穿,从来没有人碰过的地方疼得钻心,偏偏疼痛之后又会有诡异的快感。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么,只知道身上的男人似乎很喜欢他的声音,逼着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如果不说就立刻打他的屁股,疼得秦少爷吱呀怪叫。 攀上巅峰的那一刻,杜越把他抱起来抵在墙上由下而上贯穿,喘着粗气说,“叫你刚才那个称呼!” “嗯……嗯……”秦楚早就被蒙汗药给搞得神志不清了,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快点!叫干爹!”男人又是一通打桩似的撞击。 秦楚被操的狠了,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睁开眼的时候,似乎恢复了点神智,看到杜越的脸之后猛地窒住了。 杜越抓住机会往他的敏感点上用力一顶,几乎是吼着说,“你叫不叫!” “……干爹!”秦楚闷哼一声,近乎崩溃的搂住男人。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梦境,他至少跟杜越有过了呢么一丁点关系,哪怕这个人只是有一张跟杜越一摸一样的脸。 5、吃干抹净 被杜越那老王八蛋颠来倒去折腾了一夜,秦楚累得差点断气,浑浑噩噩的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也许是累极了,又或者是蒙汗药的效果太强,秦楚一夜无梦,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已经大亮,透明落地窗外是明媚的阳光,金灿灿的照进屋里,把被子都烤的暖洋洋的。 “唔……” 秦楚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又把脑袋钻进了被子里,想要舒服的睡个回笼觉,可是鼻子里突然钻进一股诡异的腥膻味道,他猛地睁开眼睛,起身就坐了起来,结果一下子扯到了股间的伤口,疼得他怪叫一声,捂着后腰跌回床上。 这时候他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昨夜那场荒唐的性事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帧帧跳过,杜越邪恶又轻佻的样子,火热又坚硬的身体,还有……冲进甬道里的热液…… “我了个槽!” 秦楚骂了一句,一张脸霎时变成了猪肝色,欲哭无泪的一头栽进被子里,恨不得把自己这样闷死算了。 他不是没开过荤的雏儿,被子里那浓重的米青液的味道还有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的卫生纸和衣服,无疑不昭示着昨晚的事情的确真实发生过,不是做梦,也不是他打开方式不对,而是他秦少爷真的被人给开、苞、了! 没有比一个TOP被人狠狠压着糙了一夜更悲剧的事情了…… 秦楚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强忍着腰痛往四周扫了一圈,根本就没看见杜越那老王八蛋的影子,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情欲的味道还没有散去,那个把他吃干抹净的人竟然就这样跑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杜越会性情大变,自己出了一场车祸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一个宾馆的房间,忍着腰痛狼狈的爬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跑,结果双腿刚沾上地板,股间就流出了液体,顺着他的大腿内侧一直滴到了木地板上…… 秦楚的脸瞬间就绿了,连低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愤恨的拨通了杜越的号码,嘟嘟的声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是空号,SORRY……” 秦楚砰一声把电话扔到了一边,烦躁的揉着一头乱毛,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乱晃。 杜越不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没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被卡车撞了一下之后一切都变了。 就在这个时候,宾馆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打眼看了一眼秦楚之后,冷冰冰的说,“秦褚对吧?今天你就可以上班了。” 这人的神色极其冷漠,像是在忍受什么不得不面对的脏东西,秦楚心里本来就窝火,这时候看见一个当兵不由得就想起了杜越,口气越发的不爽起来,“我是叫秦楚不假,但你是谁?逮着间屋子就往里进,把这儿当你家厕所啊?” 那个当兵了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双眼忍不住睁大了几分,看着秦楚半LUO的身体和身上那些刺目的吻痕,傻子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怪不得有了底气,看来是上位成功了。 想到这里他对秦楚的鄙夷又多了几分,但是任务在身他也不敢轻易得罪秦楚,只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头文件放到他面前说,“孙秘书长说你做的不错,所以直接在红头文件上盖了公章,今天是你上任的第一天,最好动作快一点。” 这人说的明明是中国话,但是每个字凑在一起秦楚就听不懂了,他皱着眉头一时间搞不清楚情况,下意识的接过了文件,却猛然扫见了上面的日期:2013年X月X日。 2013年!? 秦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手指都颤抖了几下。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出车祸的那一天是2026年5月2号,因为那天是杜越从军区回来的第一天,他不可能忘记。 昨夜那些迷乱的回忆再一次像潮水般扑面而来,出了车祸却完好无损的身体,更加年轻英俊的杜越,士兵嘴里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他真的回到了13年前,回到了杜越三十岁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秦楚措手不及,他呆呆地坐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份红头文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士兵以为他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好消息,心里鄙夷更甚,不耐烦的说,“你动作快一点行不行?司令还在等着你,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秦楚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间也没精力再理会他,摆摆手说,“我一会儿就到,麻烦你在楼下等我一下。” 士兵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砰”一声关掉房门。 秦楚深吸一口气,揉了揉一头乱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着地上已经皱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走进卫生间。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刚才从衣服里他已经翻出了一张工作简历,证明这个自己“附身”的男人也叫秦褚,发音相同字却不同,今年二十三岁,是个刚刚从三流学校毕业的本科生。 最巧合的是这个男人长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简历上父母那栏填着“去世”,他真的以为是活见鬼了。 镜子里的“他”有一张英气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扯开嘴角笑起来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秦少再世,如果一定要在两个人之间找出点细微的差别的话,只能说这个秦褚比秦少爷要矮一些,白一些,乍一看似乎还有点营养不良。 没有长得太寒碜,秦楚心里多少有点安慰,甚至还可耻的有些开心。 十三年前他跟杜越是父子,有二十年的鸿沟无法跨越,可是重来一次他换了一个新的身份重新遇到了而立之年的杜越,这是不是命运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秦楚对着镜子兀自笑了起来,结果弯腰穿裤子的时候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又是一通哀嚎。 “老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 秦楚担心杜越会回来找他,就在宾馆里留了纸条之后跟着那个大兵走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S市某军区,秦楚虽然一肚子疑惑,但是还没傻到逮住谁问谁,一路上双手抄着口袋悠悠荡荡的跟着那个士兵往前走。 那个当兵的几次回头看他,眼里的鄙夷连瞎子都看得见,但秦少爷是什么人啊,脸皮厚的程度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有名的,根本不在乎这点白眼。 两个人绕过军区重地,走到后面一栋二层小楼下面,秦楚左右看了一圈,周围除了拿枪的大兵两个苍蝇都没有,一时间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工作?” 这当兵的步子跨得又大又快,秦楚向来是个懒性子,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走起路来也是慢悠悠的,惹得大兵一肚子火,撇他一眼,硬邦邦的说,“进去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时间不早了,司令该等急了,你别磨蹭,快点!” “哎哎,等会儿,我都要见你们顶头上司了,你总得先告诉他叫什么吧?” “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快点跟上,慢慢腾腾不像个爷们。” 妈的,你才不像爷们! 秦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肚子里骂了几句,这时候两个人已经爬上了二楼,大兵对着一扇大门两侧的守卫耳语了几句,就听一句“报告司令!人已经带到!” “嗯,让他进来。” 房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秦楚琢磨着怎么这么耳熟,结果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门口的两个大兵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物品之后就给硬生生的推进了房里。 这是一间老旧却宽敞的办公室,门口摆着两盆开的正盛的君子兰,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Z国地图,往里走有一张办公桌,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低头写着什么。 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秦楚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咽了咽口水就想往外走。 这时候男人突然把头抬了起来,深邃的眸子一下子锁在他身上,眉毛往上一挑开口道,“你要去哪里?” 秦楚僵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发指的脸,一时间脑袋里还有些混乱。 杜越那老王八蛋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他他……他昨晚…… 秦楚想到杜越晚上对他说的话,还有那种轻佻邪恶的眼神,瞬间蛋疼菊紧一下,似乎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他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潜规则? 费力的咽下口水,他故作淡定的抄着口袋说,“那什么……你今天早上走得够早的啊。” “这个问题不在你过问的范围之内,我没必要对你一个小助理交代什么吧?”杜越皱起了眉毛,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文件翻了几页,冷冰冰的说,“秦褚是吧?第一天上班你就迟到了。” 秦楚有点傻眼,之前憋在肚子里的所有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老王八蛋竟然装无辜! 昨天晚上给我下蒙汗药的不是你,禽兽的不是你,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也不是你? “你装什么啊,昨天晚上有胆子做,今天就没胆子承认了?”秦楚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他虽然一向没节操惯了,但是遇上杜越他就没办法无所谓。 我一个纯1都被你给压了,如果是别人老子早就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了,也就是你,只有你,我才会忍到现在。 杜越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眉头紧锁,十指交叠,“秦先生,请你礼貌一点,这里可不是让你胡闹的地方,既然文件已经批了,我自然也不会再费精力去找一个助理,但是如果你还是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考虑让门口的人把你直接送进精神病医院。” 秦楚的脸瞬间就白了,他认识杜越二十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一面。 这还是他喜欢的那个男人吗?那个有担当,永远像高山一样值得他去依赖的干爹去哪儿了? 少爷脾气一旦上来,秦楚也不愿意再忍了,走上前去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杜越说,“好,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杜越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眯着眼睛看着他,全身冷得像块冰疙瘩,接着突然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秦楚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小家伙,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所有人拿的都是真枪实弹,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连这个房门都出不去就被打成筛子了。” 秦楚脸色一白,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分明已经感觉到腰间抵上了一把枪杆子。 虽然他从小就跟着杜越长大,可是对于这个干爹的背景了解的并不多,他只是知道他家背景雄厚,十六岁就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可是却没想到这个老男人三十岁就已经成了司令,如今甚至能拿着一把真枪,正大光明的威胁自己。 心里即便是疑惑和不甘,他这时候也没有真的傻到往枪口上撞。 他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在杜越面前插科打诨的儿子了,在这人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哦不,或者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只是一个上完床就可以转身扔掉的“工具”。 “抱歉司令,我……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大概现在还没有清醒,所以才说了胡话。” 秦楚收起刚才的伶牙俐齿,使劲揉了揉脑袋,装出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抓住机会赶紧顺坡下驴。 杜越眯着眼睛看着他,良久之后把枪塞进了口袋,转身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一系列动作做下来,身上笔挺的军装连一丁点褶皱都没有,严谨到了极致。 “我不管你是哪个‘领导’的关系户,到了这里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有下次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秦楚长舒一口气,后背都沁出一层冷汗,点点头说,“是的……长官。” “衣冠不整、迟到、出言不逊,这个月你不必去财务处领工资了。” 杜越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完,重新翻开文件看了起来,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秦楚一个。 其实如果可能,杜越连这些废话都不愿意多说,军区看似是个严谨公正的地方,但是里面藏污纳垢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官场上少,人事处往军区选人说是优中选优,其实还不到都是安排自家的亲信。 他不知道这个秦褚到底是怎么通过层层选拔混进来的,但是如果轻易把他轰走,说不出就要扯出更多的利益纠葛,他没那工夫管这么多,也不信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还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了天,所以留下来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杜越抬起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好跟秦楚撞在了一起,只见他近乎狼狈的把视线挪到一边,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上面印着一个嫣红的吻痕,看上去尤为刺目。 杜越的眼睛沉了下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说,“行了,你出去吧,助理的具体工作会有人告诉你。” 秦楚说不出话来,以前的父慈子孝、昨晚的拥抱缠绵和今天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让他彻底混乱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胡乱的点点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杜越又一次想到了秦楚脖子上那一抹吻痕。 6、贴身助理1.0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难免会犯中二病,很显然秦少爷也没有幸免。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生成别人,又悲剧的被自己暗恋多年的干爹强上,这种天雷滚滚的情节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所以秦楚的中二病像地雷一样被杜越冷漠的态度彻底引爆,不管不顾的在司令办公室大闹了一场。 如今冷静下来回头一想,他才硬生生的惊出一身冷汗。 从前他懒散惯了,做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随着性子说来就来,那时候杜越这个干爹会帮他收拾烂摊子,最不济还有秦宣这个正牌老爸来护犊子,所以他可以尽情的胡天海地,谁也不能让他不痛快。 可现在是十三年前,他没有了“阔少爷”的光环,只是一个被男人潜规则的穷DIAO丝,哪有资格在军区重地撒泼闹事? 幸亏今早杜越放他一马,如果真的遇上个得理不饶人的“大爷”,他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心里长叹一声,秦楚的火气也散了不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眼前的情形根本就不允许他耍少爷脾气,与其在这里穷得瑟,还不如去弄清楚杜越性情大变的原因。 “咔嚓”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神游太虚的秦楚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一个笑眯眯的女人走了进来。 “请问你是……?”秦楚一时摸不准这女人的来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那女人看他一眼,笑着摆摆手说,“你就是杜司令身边那个新来的助理吧?你好,我姓李,以前也是这间办公室的。” 秦楚眨了眨眼睛,接着就明白了过来,这间办公室就在杜越的隔壁,这女人大概也是他的助理,正好可以从她嘴里探探口风。 “哦哦,是李姐啊,你好你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他热情的握了握李姐的手,露出标志性笑容,逗得她笑了起来,“呵呵,我就听别人说司令身边来了个长得挺帅的小助理,没想到嘴巴还挺甜,关照你是说不上了,我今天要离职回家养胎了,以后你跟着司令好好干,他人很好,肯定不会为难你,” “唉?李姐今天就要走吗?”秦楚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摸摸脑袋说,“我本来还想着找个前辈带着我,因为实在是对司令不太了解,怕自己太笨惹他生气。” “刚参加工作就是这样的,你不用紧张。”李姐了然的笑了笑,从随身带着的夹子里拿出一张工作表递给秦楚说,“其实助理这份工作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关键在细心,司令平时工作很忙,很少回家,就在军区旁边的小公寓凑合凑合,你还得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只有不犯他的忌讳,这份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秦楚听得一阵头大,如果做助理还得照顾那老王八蛋的饮食起居,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还有可能看到他那么“野蛮”的一面?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蛋疼菊紧,扯开嘴角试探性问道,“那个……李姐,你跟着司令多久了?他平时呃……也是像在工作中这样吗?” 李姐点点头,凑到秦楚耳边八卦道,“偷偷告诉你啊,别看司令年纪轻轻又能干又英俊,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古板,性格又冷又硬,不知道伤透了多少咱们军区女兵的芳心。” “也就是说司令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冷淡?”秦楚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李姐失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要不你以为呢?人的性格哪儿这么容易说变就变。” “是啊,怎么能说变就变了……” “嗯?你说什么?”秦楚的声音太小,李姐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秦楚扯开嘴角笑了笑,眉眼弯着说,“司令还有什么忌讳吗?比如晚上加班喜欢吃什么之类的。” 李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开口,“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因为司令从来不让人晚上跟着他,哪怕是保镖都不行,大概是怕泄露隐私什么的吧,毕竟像他这种级别的军官很在乎这些。” 晚上?杜越性情大变的时候也是在晚上。 秦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仔细想来又理不出个头绪,这感觉就像是雾里看花,明明已经看到了轮廓,却怎么也摸不着真相。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姐叮咛了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之后就走了。 秦楚把她送出办公楼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一个大兵急匆匆的跑出来,老远看见他就吆喝了一声,“秦褚,你跑哪儿去了?司令正找你呢!” 找我? 那老王八蛋都翻脸不认人了,还找我干什么? 提到杜越,秦少爷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不舒服,不过还是认命的跟着大兵进了办公室。 “司令您找我?” 秦楚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门,把早上那副懒散的样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尽忠职守的扮演着小跟班的角色。 杜越正好在接电话,抬起头对他招了招手,回过身继续对着听筒说,“孙秘书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先这样吧,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至于能不能办下来,不是我说了算的。” “够了,孙秘书长,你的心意我领了,酒局就不必了,先这样吧,我还有电话要接。” 说完这句话,杜越面无表情的扣上了电话,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是秦楚莫名的就觉得他现在的心情不好,鬼使神差来了一句:“心情不好就别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端着咖啡刚要往嘴里灌的杜越愣了一下,似乎很诧异一个小小的助理竟然敢管教他,握着拳头低咳一声,他把杯子放到了一边说,“今天晚上下班之后你有事情吗?” 唉? 秦楚愣了一下,一双墨色的眼睛都睁大了。 是他幻听了,还是打开方式不对?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那么像约会的前兆啊。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冒汗,“应该是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 那还不是因为我连秦褚这小子的人际关系都没弄清楚,不敢随口乱说嘛! 秦褚心里吐槽了一句,咧开嘴角笑了笑说,“没有没有,我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有也必须为了司令大人给推了!” 杜越很厌恶油腔滑调的人,但是秦少爷是什么人啊,那笑容可是从欢场上历练过得,虽然欠揍的不行,但是配上弯成一条线的眼睛,意外的让人没有那么讨厌。 双手合十放在桌上,杜越点了点头说,“很好,那今晚你就跟着我吧。” “……”这话说的实在太惹人遐想,但是秦楚很明白在杜越冰山气场全开的时候,肯定不会跟他在办公室开这种玩笑。 这个装X的老王八蛋也就敢在酒店的床上对他动手动脚! “司令,你让我跟着你干什么啊?就算我是您助理,也总得有个下班时间吧,你看看现在都晚上六点了,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杜越就没见过秦楚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刚才还一副狗腿子模样,这会儿就敲话暗示他给解决伙食问题,真是让人牙痒痒。 “加班费一分不会少,到时候财务都会给你报账,今晚我是去参加酒局,所以肯定也饿不着你。” 秦楚摸了摸鼻子,努力绷住脸上的笑容。 心想着,就算不管饭他也不会走,这老王八蛋还欠他一解释,想这么轻松溜掉可没那么容易。 “谢谢首长!”他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笑嘻嘻的说,“首长还有什么吩咐吗?我这就去准备一下,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杜越冷哼一声,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羊毛大衣披在身上,戴上一副皮手套,一把车钥匙往秦楚怀里一扔说,“你只要把车平平稳稳的开到目的地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你。” 说完这话杜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秦楚愣了一下,接着颠颠的跟了上去。 当车夫又怎么样,反正只要这老王八蛋在眼皮子底下,他总有办法拴住他的心。 7、贴身助理2.0 两人一路无言,杜越一上车就倚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老僧入定一般,连个气儿都听不见。 秦楚在后车镜里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心里始终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上辈子,杜越到了四十三岁都没有结婚,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那时候秦楚以为他喜欢女人,只是因为性格冷淡才没有找到能过一辈子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爱恋都埋进肚子里,装成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用近乎幼稚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心思。 可重来一次发生的事情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原来这个冷漠又刻板的干爹对男人也硬的起来,那一晚疯了似的德行可真是“宝刀未老”,如果早就知道杜越能接受男人,他当初何必傻逼的到死都没有表白。 想到这里秦楚扯着嘴角在心里苦笑几声,就算当初表白了又怎么样,谁知道这老男人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翻脸不认人。 厚着脸皮吃干抹净就提上裤子走人,真是没下限没节操!你以为自己是精分啊,到了晚上就能分裂出第二种人格? 乖乖,这是操蛋的21世纪,不是科幻片好吗? 秦楚被脑袋里这个古怪的设定给雷的七荤八素,抬起手就往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两下。 “你在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车后座传来,杜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眼睛,此时正靠在驾驶座后面,一张脸瞬间放大在秦楚眼前。 “没……没什么啊,就是开车啊、哈、哈。” 秦楚干笑几声,把脖子往右边缩了缩,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么傻逼的表情竟然全被杜越看到了,当即就有一种撞死的冲动。 杜越半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良久,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抚上了秦楚的脖子,惊得他头发都差点炸起来。 “老呃……司令您您这是干什么?” 硬生生把“老王八蛋”这四个字咽进肚子里,秦楚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后背的汗都冒出来了。 “今天我忘了问你一件事情。”杜越用探究的眼睛看着秦楚,慢悠悠的说,“你似乎第一次看到我就有敌意?” 秦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很想回头问一句:你拍拍屁股就走人还想让我怎么对你?跪下来说“谢主隆恩”吗? 抓紧方向盘,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昨晚喝多了还没酒醒,不是故意针对谁。” “是吗?”杜越嗤笑一声,很显然不信,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不休,而是用指尖把秦楚脖子后面的一截领子往上拽了拽。 手套的软牛皮质地透着点凉意,刺激着后颈最敏感的皮肤,秦楚摸不着杜越是不是又一次“鬼上身”,脖子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活像个半身不遂的病人。 “那个……司令,您把手拿下来成吗?我有点怕痒,您这样我没法开车了。” 秦楚根本不敢偏过头跟杜越的眼睛对视,僵硬的看着前面,深秋的天气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杜越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冷笑一声把手收了回来,摘下皮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刚才摸过秦楚脖子的那块皮子,沉着声音说,“既然以后是我的人了,就管好自己的XIA半身,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丢脸。” 秦楚愣了很久,久到他全身都僵硬的像灌了水泥一般无法动弹。 从倒车镜里往后看,杜越那一张冰碴子般的脸仍旧面无表情,只是黑色的眼睛里微微的眯着,似乎透着点厌恶。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楚只觉得胃里突然翻天覆地的搅和了几下,下意识的用手指摸了摸刚才杜越摸过的那块皮肤,眼里全是震惊。 杜越是在嫌弃他脏……吗? “不用看了,你的脖子里有一块吻痕,下次记得穿高领的衣服来上班。” 杜越盘着腿看着窗外,那口气平淡的简直像跟秦楚说:这盘菜坏掉了,下一次记得端新鲜一点的来。 秦楚艰难的咽下口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他终于领教了杜越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以前他总是拿自己跟老爸比,说出冷漠刻薄的话,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真是太“仁慈”了,至少那时候他还有心,不像现在这样恬不知耻的把人弄上床,一转眼就能翻脸无情的嫌他脏。 脑袋里嗡嗡作响,秦楚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不管不顾的冲到后车座上打这个老男人几拳,可是理智还在,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得罪杜越。 二十三年的感情还在,他不相信从小看他长大的干爹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需要时间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单纯的武力只能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硬生生的把委屈、不甘、愤怒咽进肚子里,秦楚一句话都没说,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冷凝到了极致。 令人窒息的寂静让秦楚分外的难受,他扯了扯衬衫领子,扯出一抹笑容对杜越说,“司令,能打开收音机吗?” 杜越“嗯”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秦楚按下汽车音响的开关,欢快的音乐如水般流淌出来,充斥了整个密闭的车厢,秦楚像是重新获得氧气般,终于觉得自己得救了。 天色已晚,深秋的天空又黑的特别早,黑色的帕萨特穿过黑夜,伴随着潺潺的音乐声前行。 “OK,结束了一曲明快的《你懂我的心》,让我们重新回到FM88.4,您现在收听的是《娱乐最前线》,有请我们今天的电台大来宾,著名影星——秦宣,秦帅哥!” 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听到“秦宣”这个名字,秦楚大腿一抽,差一点踩着油门撞到旁边的电线杆上。 只顾着杜越这老王八蛋,他怎么就忘记自家老爸在十三年前也是一朵根正苗红的帅哥! 时光流转,回到过去碰见年轻时候的父母,这种感觉怎一个诡异奇妙了得。 他悄悄地掀起眼皮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杜越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楚抿了抿嘴唇,有点拿捏不准现在的状况。 上辈子他只知道老爸跟杜越是很好的朋友,貌似两个人认识了很多年,但是具体这个“很多”是多久他也没有仔细问过,看现在杜越这么平淡的样子,似乎并不认识秦宣,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认杜越当干爹了,为什么现在全变了? 秦楚百思不得其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广播,既然现在是十三年前,那么自己应该有十岁了,不知道老爸一会儿会不会偶然提到自己这个宝贝儿子。 心里隐隐的有些兴奋,他把音箱的声音调大了一点,秦宣那特有的柔和的嗓音顺着电波传了出来,带着丝笑意说,“大家好,我是秦宣,很高兴来参加这次的《娱乐最前线》” 这时候的秦宣不过二十七岁,已经是多项大奖的得主,在娱乐圈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自然粉丝们的热情也很高涨,女主持高兴地跟他寒暄了几句,绕来绕去还是把话题集中在了所有明星都会遇到的“感情问题”上。 “大家都知道秦帅哥一直洁身自好没传过什么绯闻啦,这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其实有喜欢的对象,或者……就像坊间流传的那样已经娶妻生子?” 电波那头的秦宣愣了一下,接着轻声笑了起来,那副摸样秦楚闭上眼都能想象得到。 “琳达,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孩子,你也说那是‘坊间流传’了,所以八卦什么的大家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当真,否则我找不到老婆可要哭了。” 女主持被他逗笑了,甜美的笑声从音响里传出来被赫然放大了好几倍。明明是那么悦耳的声音,秦楚却听得遍体生寒,凉意从脚底板一直钻进到了心窝子,把他的腑脏六腑炸的七零八落。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个老爸,这个男人性格一向温和谦良,从不说谎话,即使面对媒体也都是实话实说,所以他说没有的事情就肯定是没有。 但是如果现在的秦宣没有生下自己这个儿子,那么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去了哪里? 那个本应该有十岁大的自己,怎么会一转眼就不存在了? 他完全的混乱了,呆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如何反应,如果“秦褚”已经变成“秦楚”,那么真正的“秦楚”去了哪里。 原来一个时空根本无法同时容纳两个相同的灵魂,所以只有十岁大的“自己”就这样活生生的火飞烟灭了。 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秦楚”,他只是个借着别人壳子的游魂罢了。 巨大的打击让秦楚回不过神来,这时候窗外不知道怎么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车子以一个扭曲的行进路线弯弯曲曲的往前走,一直沉默的杜越突然把手伸到前面,一下子关掉了收音机。 秦楚这才回过神来,稳了稳跳得飞快的心脏,装作无意般问道,“司令知道这个叫秦宣的大明星吗?” “嗯。” “您……跟他认识吗?” 杜越抿着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半响才点了点头说,“算认识。” 秦楚把视线瞥到一边,突然恨不得自己做了一场荒唐的噩梦,一觉醒来干爹还是温柔斯文的干爹,老爸也还是那个对他“溺爱有加”的老爸,他们会护着自己说,这不过是一个梦,一个屁都不是的梦。 心思一乱,手上的方向盘也不听使唤了,车子直冲出去猛地一颠,一个轮子直接陷进了淤泥里…… 8、羊入狼口 车外正下着瓢泼大雨,没一会儿的功夫地面就积了厚厚一层水台。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挡风玻璃上,纵然刮雨刷摆的飞快要没办法阻止越来越强的雨势。 因为军区位于郊区,为了防止有人乱闯或泄密,周围方圆几百里之内连户人家都没有,纵然车子已经靠近了市区,但周围还都是羊肠小路,如今大雨瓢泼,原本飞扬的尘土全都变成了泥汤子,黏黏糊糊的覆盖在路面上,让人一个不小心就能陷进泥坑里。 秦楚转动钥匙,使劲踩着油门,可是车子就像是被无数条看不见得藤条箍住一样,死死地嵌在泥坑里,上不来下不去。 他抬头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珠,回过头愧疚的对杜越说,“司令,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杜越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偏过头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一时间没有说话。 就在秦楚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杜越竟然很平静的抬手看了看表说,“这附近的路你熟悉吗?有没有回城的近路?” 这一句可难倒了秦楚,今天才是他重生之后的第二天,就算他记忆力超群,能够记起十三年前的事情,但是在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他怎么可能熟悉路况。 一时间他也没了办法,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地方我也不怎么熟悉,不过总归有办法,司令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下去看看。” 说着秦楚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走了出去,大雨瞬间把他浇了个透顶,深秋的寒意钻进骨头缝里,冻的他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长这么大他头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心里的确是不好受,但是如今这个窘境全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一时走神,也不会把车子陷进坑里出都不出不来。 他已经被杜越看不起了,不能连男人最后一点担当都没了。 秦楚使劲揉了把脸,搓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四周看了一圈之后抬头就往前跑,这时候后车门突然打开,杜越冷着脸一口叫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我去周围几个农家转转,看有没有老乡愿意来帮忙。”秦楚一把甩掉脸上的雨水,笑着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司令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下,我知道你赶时间,我会快就会回来的。” “回来!” 杜越猛地叫住他,秦楚脚下一顿,回过头莫名的看着他。 “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对这里又不熟悉,万一出事了谁负责?”杜越依旧冷着一张脸,撑着把伞走过来遮到了秦楚脑袋上。 秦楚愣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炸的有点不知如何反应,刚才这老王八蛋还一副嫌弃他的表情,现在又突然对他这么好是什么意思? 被杜越反复无常的性子虐了好几次的秦楚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抱着“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的想法,他扯着嘴角赶紧摆摆手,“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我看见后面有个小村子,离这里不远,跑几步就到了,我认得路。” 正说着话,秦楚冷得有哆嗦了几下,接着控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杜越沉默,不由分说的把雨伞硬塞进秦楚手里,脱下身上的羊毛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沉着声音说,“你这样会感冒的,上车吧,我在后面帮忙。” 秦楚一下子就愣住了,惊愕的半响才闭上嘴巴。 杜越是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吗,这个老男人对待自己厌恶的东西绝对是敬而远之,能一句话表达完的事情肯定不会多说废话,除了那天晚上对他做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以外,总体性格冷得就像块冰疙瘩。 可是现在他不仅把自己唯一的一件御寒的衣服给了自己,甚至还提出要主动帮忙,真是见了鬼了。 “司令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赶紧回车上坐着吧,我冻死了反正也没人管,你要是出了事儿,我这个当助理的就要完蛋了。” 他一边飞快的摇着头,一边把大衣脱下来往杜越怀里塞,结果那老男人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完全不讲理的把大衣又披在他身上,还霸道的说,“我让你穿着就穿着,你再敢脱下来试试?” “可是……阿嚏……”秦楚还想再推辞,结果一张嘴就丢脸的打了个一个巨响无比的喷嚏。 “呵……” 杜越不知道为何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一张冰碴子似的脸瞬间春暖花开,英挺的五官柔和下来,刹那间温柔的样子一下子撞击在秦楚的心房。 秦楚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像个傻逼一样在大雨里也跟着笑了起来。 杜越看着这个笑的傻乎乎的男人,摇了摇头敛起脸上的笑容说,“别愣着了,赶紧上车。” 恍惚间,眼前的杜越和记忆里的干爹重合在了一起,那时候这老男人也是这样严肃却认真地关心着他,就像现在的表情一样。 秦楚心情突然好了许多,搓了搓鼻子笑着说,“这话该我来说才对,你赶紧上车,在这里跟我们年轻人抢什么活儿?” 杜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勾着嘴角说,“我就算比你大,也照样弄你就像弄小鸡子一样轻松。”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东西,耳朵微微有些发红,僵硬的坐回驾驶座,根本都没注意自己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这傻逼。 杜越在心里笑了笑,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撸起袖子走到了后车尾。 一个使劲推,一个猛踩油门,两个人折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把车子从泥坑里弄了出来,大雨早就把两个人淋得狼狈不堪,那一把雨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了路面,被泥汤子浸的脏兮兮的,完全没了用场。 秦楚打开车门跑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纸巾递过去说,“司令,擦擦脸吧,一身泥点子。” 杜越双手撑在膝盖上,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淋得一缕一缕的垂下来,衬得他目若星辰,水珠从发梢滚下去流进敞开的衬衫里,把他结实的古铜色胸膛衬得更加有力性感。 秦楚觉得嗓子有些发汗,尴尬的把视线挪到一边,手指还半举着纸巾。 杜越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傻,推开他的手,声音难得带着些轻快,“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这纸巾都快成纸末了还怎么用?” 这时候秦楚才发现这包塞在口袋里的纸巾早就被雨水糟蹋成一团,跟他现在满身雨水和泥点一样狼狈不堪,讪讪地摸了摸头,他自己也觉得这副德行有点二逼,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黑发白衣的男人在雨水里笑的没心没肺,眼睛弯起来,有点孩子气。 “上车吧,天都要黑了。” 杜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收回自己的目光,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厢。 ****** “司令,你的酒局是几点的?现在还赶不赶得及?” 秦楚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在漆黑的只有大灯照明的路上前行,目光到处的瞥,心里祈祷着十三年前的S市主干道能跟以前一样,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坐在后座上的杜越正翻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大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内容无外乎都是小心翼翼的问他还来不来参加酒局,就算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酒局定的是晚上七点半,如今已经快九点了,不过像杜越这种身份的人即便是迟到,也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毕竟是那些人跪着求着才能让他赏脸出席,可是如今淋了一身雨,杜越实在没了心思再去跟官场上那些的人虚与委蛇。 抬手揉了揉额角,他答非所问的开口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啊?”秦楚愣了一下,不明白杜越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了。 “呃……离这里挺远的,反正是个小地方我也说不清楚在哪里。” 含含含糊糊的敷衍着,他的心里却在打鼓,天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秦褚住在哪里,可是如果乱说的话没准就得在杜越面前露馅,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编谎话。 “有多远?” “就……就……总之很远啦,从这里开车没个三四个小时到不了。” 杜越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口说什么,秦楚去突然又打了个两个喷嚏,在驾驶座上缩成一团,嘴唇白的吓人,一看就是冻坏了。 沉默片刻,他突然指了指前面的路口说,“看到那个十字路口了吗,一会儿右转直走。” “那里不是去酒店的路吧啊。”秦楚心下疑惑。 “我知道,你照做就是了。” 秦楚也想快一点把杜越送到目的地,接着找一家酒店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所以也没有多考虑,到了路口之后就按照杜越的指示转了弯。 黑色帕萨特一路直行,终于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一带是离军区不远的城乡结合部,比刚才黑灯瞎火的村洼洼热闹许多,车子路过一片住宅楼的时候,杜越突然叫了挺,“就是这里了,看到那个小区大门了吗?顺着往里走,三号楼407。” “司令,这是您家?您不打算去酒局了?”秦楚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杜越“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秦楚从来弄不懂这老王八蛋的心思,不过也没有多想,心里甚至还有点窃喜自己知道了杜越现在的住址。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栋老式居民楼下面,秦楚回过头笑嘻嘻的说,“司令,到地方了。” 要是杜越以前那些司机在这种时候早就撑着雨伞下来给他开门了,可惜秦少爷被别人伺候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自己的的职责。 索性杜越也没有介意,自己撑着雨伞下了车,走到驾驶室窗户前敲了敲说,“下来。” “……”秦楚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有点肝颤。 这老王八蛋又想干什么?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可车上只有一把伞还被你拿着了,你让我下车不会是准备看我淋雨玩儿吧? 杜越见秦楚半天不动弹,不耐烦的打开了车门,用黑皮靴点了点他说,“让你跟着我上楼你发什么愣?” 秦楚瞬间睁大了双眼,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机械的说,“我,跟你,上楼?”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杜越觉得秦楚的表情很有趣,破天荒的开了次玩笑。 秦少爷听得的小心肝一跳一跳的,心想着确实有那么一点。 “司令……那个……这不合适吧,要不我还是回家吧,其实没多远的。” 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到现在都疼呢,万一这老王八蛋再来一次翻脸不认人,趁着月黑风高欲行那不轨之事,他岂不是连逃都逃不掉?! “不是说三四个小时吗?”杜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你想凌晨到家,然后再坐三四个小时的车来上班?” 秦楚简直要哭了,早知道就不随便扯谎子,现在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您是领导啊,我就一个助理,哪儿敢进你家门啊,是不是?” 他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笑的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杜越嗤笑一声,逼近一步看着他说,“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是把你当客人在邀请你。呵,今天你把我的正事全都给耽误了,作为助理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秦楚崩溃的想要挠墙,可怜兮兮地夹紧屁股蛋子,用那种以身赴死的心态跟着杜越上了楼。 丫的,不就是比谁更禽兽吗,老王八蛋,别以为我真怕你!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二居室,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净的让人发指,除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具,这间公寓里的东西少得可怜,没有一点生活的烟火气息。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间单身男人的公寓。 纵使秦楚上辈子天天赖在杜越的翠墨山庄,他仍然对这个眼前这个杜越生活过的新地方充满了好奇,像个孩子似的东摸摸西碰碰,恨不得把所有杜越的痕迹全都收集起来。 一条大毛巾突然砸到脑袋上,杜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把头发擦干净,别把水弄到沙发上。” “司令,真没想到你会住在这种地方。”秦楚笑嘻嘻的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刚想一屁股坐下,结果却被杜越一下子拦住了。 “身上这么湿不准坐下,先去洗澡。” “等……等一下,我还没说完……” 秦楚还想再废话几句,杜越直接烦了,拎着他的领子扔进卫生间里,砰一声关上了房门,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还是不能适应陌生人侵入自己的空间,严重的洁癖让他连一丁点东西脏了就无法忍受,必须洗上十次八次才会死心,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浑身都是泥点子,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允许他进来乱晃,真是见了鬼。 要不是看他冻的可怜,他一定现在就把人轰出去。 杜越觉得自己今天很不对劲,从秦楚冒着雨去找人推车开始,他就在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开个车都能陷进坑里的助理就该立刻被炒鱿鱼,把车子弄出来也是他的责任之一,可是看着那人冻的瑟瑟发抖还傻逼似的对着自己笑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 结果就是这一刹那的心软,他竟然退让了这么多,甚至让这个私生活那么不检点的人渣进了自己的房间,想想都觉得可笑! 稀里糊涂的被推进浴室,又稀里糊涂的准备脱衣,结果扒下NEI裤看到几滴血迹的时候,秦楚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一天他跟杜越斗智斗勇,神经高度紧绷,完全忘了自己刚被开垦的“CHU女地”。现在菊花残满“腚”伤,连个药膏都没有,作的是哪门的孽啊! 一定是他以前欠了太多情债,所以才会两辈子都栽在杜越这一个老王八蛋身上! 忍不住骂了几句,秦楚任命把淋浴头摘下来,扶着酸痛不已的老腰趴在马桶盖上,双膝分开屁股翘起,刚想用温水洗一下那里的血迹,结果房门突然就打开了,秦楚手一哆嗦,淋浴头猛地砸在地上,水柱一下子喷出去,溅了门口那人一头一脸。 秦少爷当即就石化了…… 9、你是GAY吧 “司……司令你怎么进来了?” 秦楚惊得脸色都变了,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屁股蛋子先着地,疼得他差点没叫出声来。 “嘶……好疼……” 他哭丧着脸下意识的捂住屁股,却忘记了前面的赤条条的小兄弟,一时间两腿大敞,风光无限,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 杜越皱着眉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脸上的表情不变,扫了一眼秦楚之后低声说,“先起来再说。” 秦楚这时候羞愤欲死,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一张嘴声音都走形了,“那什么……你能先出去吗?” “你先站起来走几步给我看看,别摔伤了。”杜越倒是没什么尴尬,倚着门框一脸正经的看着秦楚。 站起来走个鬼啊!你倒是人模狗样的穿着衣服,我还光着呢,给你看什么?遛鸟吗? 秦楚捂住自家兄弟,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说,“我没事儿,真的真的,谢……谢谢首长关心哈。” 他有点害怕杜越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眼睛,悄悄地并起自己的双腿,结果又扯到了股间的伤口,整个人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从下而上跟杜越对视,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隐藏在两腿之间的神秘地带,沾着水汽泛着嫣红的颜色在眼前一闪而过,杜越收回自己的视线,不仅没有出去反而直接走到秦楚跟前,双臂一伸就托起了他的半个身子。 “!”秦楚惊得全身都乍起一层鸡皮疙瘩,慌忙的推了几下,囧的都快哭了,“司令你真不用管我了!” “别乱动。”杜越神色非常的平静,那神色和口气根本就不像是抱着个全果的人,而是拎着一只胡乱惹事的猫,“刚才听动静你应该摔倒骨头了,尾椎这里可大可小,伤一下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趴那儿给我看看。” 说着他搀着秦楚就要往水池子边上按,秦楚羞耻的一张脸全都涨红了,他实在是顶不住杜越一边用这么正经严肃的口气说话,一边做着占便宜吃豆腐的烂事儿。 即便他知道杜越现在多半没有做那档子事儿的意思,也抵不住臊的全身发烫的羞耻心。 慌忙的转过身子,他把屁股抵在水池子边上,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皮糙肉厚,摔一下不会有事儿的,司令你到底进来干啥的?要是尿急,我现在就出去给你腾地方还不行吗?” 纵然秦楚转身的动作够快,杜越还是看到了他的股间已经发黑的血迹,当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了擦手说,“随便你吧。” 说着他把手里拿着的干净衣物放到一边,转身就走出了浴室,甚至还仔细的帮他关好了门。 秦楚深吸一口气,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额头上淌下几滴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摔在地上的淋浴头还在尽忠职守的撒着水,哗哗的声音拍打着奶黄色的瓷砖,秦楚揉了把头发,心口还在怦怦跳个不停。 原来杜越进来是给他送衣服,仅此而已,理由再正大光明不过了,可他还是起了反应,刚才拼命地捂住就是不想让杜越发现自己最羞耻的秘密。 幸好他刚才没有继续坚持,否则连怎么收场都是问题。 慌乱的冲了个澡,秦楚心不在焉的走出浴室,身上穿着杜越给的衬衫和裤子。 也不知道这老王八蛋吃什么长得,不仅个子比他高,连身材也比他壮,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正合适,穿在自己身上就不得不挽起袖子和裤腿。 因为没有换洗的内衣,秦楚只能硬着头皮套上那条湿漉漉的NEI裤,又凉又湿的布料贴在身上,一走路凉飕飕的进风,搞得他每走一步都心头发慌。 杜越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沉着声音说,“洗完了就过来端菜。” “呃……好。” 秦楚从不知道杜越竟然会做饭,一时间也没工夫管NEI裤了,直接往厨房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杜越正穿着那件半湿的衬衫,挽着袖子在尝汤的味道。 这老男人本身就很英俊,身材高大硬朗,此时身上湿漉漉的,透过衣服能够看到他起伏有力的肌肉,他挥动着铲子,目光很淡,可神色却认真无比,仿佛做饭跟研究精密武器一样,都必须一丝不苟。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秦楚看的有些心痒,很想走上去抱住这个暗恋多年的男人,可惜好景不长,男人回过头来发现他又在愣神,不由得蹙起了眉毛,“杵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把饭端到你面前吗?” 秦楚笑了笑,端起一盘菜闻了一下,半真半假的说,“司令,看不出你还挺贤惠的,以后我找老婆也得找你这个样儿的。” 杜越漠然的看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那盘菜坐到了饭桌跟前,筷子一挥说了一句“这是外卖”,简短的不能再简短。 秦楚汗了一下,自动无视杜越的冰山态度,嘴上带着笑坐到对面开始吃饭。 “我以为今天晚上得饿肚子了,没想到首长大人会请吃饭。” 杜越低着头吃饭,没什么太大反应,“既然我答应要管饭,总不能让你饿死,因公殉职军区还得赔钱,不划算。” 秦楚没想到杜越还挺有幽默细胞,憋不住笑了起来,黑亮的眼睛被头顶的灯光一衬显得格外狡黠,“如果冒着殉职的危险就能到司令家吃饭,那我宁愿天天‘殉职’。” 杜越撇他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吃饭。 秦楚一点也不在乎,笑嘻嘻的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吃的格外香。 其实倒不是这外卖的厨艺有多么的好,桌子上一共摆了两个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番茄蛋花汤,颠来倒去也没什么滋味,可是秦楚一想到这是杜越特意为他准备的,胃口就一下子敞开了,之前惴惴不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司令,之前在车上您说认识秦宣,真的假的?” 秦楚咬着筷子,一边吃一边问,看似是在跟杜越聊天,实际上却竖着耳朵等着答案。 杜越的手指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啊,就是感觉明星什么的都是电视机里才有的,离生活很远,突然身边有一个人认识明星,觉得很神奇罢了。” “那你应该去片场等他,而不是来问我。”杜越似乎不想谈论这个问题,神色比刚才阴沉了不少。 可惜秦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秦宣和杜越的关系上,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按照以前的记忆,这时候的老爸跟杜越应该已经是非常铁的好哥们,至少他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经常看到杜越在家里出入自如,所以当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秦楚”并不存在之后,就非常好奇秦宣和杜越是否也像前世那样要好。 “那能说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不?你们俩一个当兵,一个当明星,完全不搭界还能认识,听着就很有意思。” 杜越重重的把碗放在桌子上,冷漠的看他一眼说,“你的话太多了,食不言寝不语,这个道理你也不懂?” 秦楚被狠狠地噎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 现在的杜越又不是过去那个惯着他的干爹了,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过问他的私事的确是大意了。 心里就像关了只猫一样抓心挠肝的难受,哪怕秦宣现在根本不会认得自己,他也很想去见一见他,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秦宣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惜他还是太冲动,一下子触到了杜越的逆鳞,下次想在旁敲侧击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秦楚也不敢再多问了,闷着头使劲吃,杜越表情依旧一副死人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楚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太好。 沉默的吃过晚饭,杜越自己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秦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翻着频道,正好换到一个频道正演着电影,他仅仅是瞥了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男主角就是秦宣。 二十七岁的秦宣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穿在身上,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摸笑容,举手投足都优雅温柔,简直符合所有女人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这部片子秦楚也看过,讲的是富家少爷和落魄灰姑娘的老套狗血故事,但是这部片子能够帮秦宣赢得两项影帝桂冠的神来之笔是里面有一段同志情节。 秦宣扮演的高富帅曾经是个GAY,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直保持着暧昧关系,两个男人都家世显赫,难得又性格投缘,除去性别不合以外简直是一对神仙眷侣。 很可惜女主出现了,俘获了高富帅的心,竹马难以接受爱人的背叛,使劲了浑身解数折腾女主,中间又穿插了一堆虐恋情深,天雷狗血……最后女主和竹马都死了,高富帅散尽家财远走他乡。 就是这么一部剧情神雷的电影,却因为导演独特又唯美的演绎手法,硬生生把三流电视剧的梗拍出了一流电影的水平。 当初秦楚因为这个片子还狠狠的嘲笑了老爸好几天,气的秦宣断了他一个月的零用钱,现在回到十三年前再次重温这部电影,秦楚不知道怎么竟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电影里,男二号眼眶发红的问道,“我们有没有一点可能,哪怕一点点?” 秦宣笑了笑,喝空玻璃杯里的红酒,黑色的眼睛安静如夜,“没有,从来就没有。” 屏幕突然黑了。 秦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杜越。 他把遥控器放到一边,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去睡觉。” “可我还没看完啊。” 秦楚一肚子愕然,不明白杜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老王八蛋就这么小气,连看看他家电视都不肯? “明天还要早起。”杜越不由分说的拔掉电源,昏暗的客厅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楚有些生气,想到自己傻逼似的被这老混蛋吃干抹净,到现在都没处伸冤,如今看看自己的亲爹也要受他的限制,凭什么啊? 少爷脾气一旦上来,他不管不顾的说,“司令,就算你是我领导,现在也是下班时间了,没权利干涉我看电视吧?” “是啊,我无权干涉,可你别忘了这是我家,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杜越冷冷一笑,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一边,“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你这样的人应该喜欢这种电影。” 秦楚愣了一下,“什么叫我这种人?” “难道不是?”杜越勾起嘴角,一双漆黑的眼睛深沉如海,“秦褚,你是GAY吧?” 脑袋里“轰”一下,像是被扔了一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瞬间把秦楚炸的七零八落,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嗓子就像被人狠狠掐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杜越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很想用同样的方法冷笑一声,反问他“难道你就不是?” 你他妈上了老子,那天晚上兴奋地恨不得要吃人,这会儿竟然问我是不是GAY!?妈的,不是GAY能对着老子石更一晚上! 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秦楚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才平稳的问出一句话,“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杜越难得一笑,如今一笑却让人觉得莫名发冷。 他勾着嘴角,神色淡然地说,“之前我以为你只是乱搞,刚才在浴室里看到你的屁股才明白,你是被人C的太狠了,今天上班才会迟到的吧?” 秦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胸腔气的差点要炸开了,真是恨不得抬手往杜越那张永远冷冰冰的脸上狠狠的抽几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操蛋的男人! 明明一肚子火,他却跟自己赌气,你既然不想承认,老子也没必要热脸去贴你的冷臀部! “是啊,遇上个吃了不敢认的傻逼,怎么着,首长大人瞧不上GAY啊?” 秦楚吊儿郎当的看他一眼,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杜越莫名觉得很气愤,可是又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火气从哪里来的,只能压着声音说,“我不鄙视同性恋,但也请你们离我远一点。” 秦楚简直想哈哈大笑起来,鼻腔酸的厉害,“成,既然被首长大人给撞破了,那小的也不再隐瞒了,明天我就辞职,不在您眼皮子底下碍眼了。” “辞职就不必了,我嫌麻烦,你把辞呈交上来我也不会签字,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杜越面无表情的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屋里走。 “很晚了,你也去睡吧。”说完他就关上了房门。 秦楚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一下,明明已经洗过了热水澡,可此刻还是冷的发抖。 秦楚啊秦楚,瞧你这双狗眼,真是认人不清,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个老王八蛋,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上赶着贴上来犯贱。 刚才在浴室里的遐想和杜越为他做饭时的心动,现在想来简直成了笑话。 屋里的气氛寂静的让人窒息,秦楚再也呆不下来,重新穿上还滴着雨水的外套和裤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杜越的家。 杜越听到关门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想追上去给他送一把伞,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坐在沙发上沉默半响,他心情烦躁的重新打开电视机,这时候电影已经演到了尾声,他面无表情的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往喉咙里狠狠地灌了下去…… 10、精分干爹 瓢泼大雨还在一刻不停的下着,整个S市被雾气笼罩,深秋的寒意瑟瑟袭来,让人冷得发颤。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马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昏黄的路灯三三两两的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 秦楚没有雨伞,孤零零的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衣服早就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钻进领子里,他冷得像是已经失去了直觉。 “阿嚏!” 猛地打了个喷嚏,他哆嗦着揉了揉手臂,躲到路边便利商店的广告牌下面,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偌大的一个城市竟然没有一个他可以落脚的地方,在这个鬼地方,除了杜越他再也没有第二个认识的人,可是就算他真的贱到了骨子里,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回头找他。 或许他没有多少出息,从小到大能够肆无忌惮也都是仰仗着一个有钱的老爸,可他自问还有几分血性,如果只是想要找一个温暖的窝就跟杜越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了几下,他想找根烟来抽几口,可惜翻遍了秦褚的口袋,里面除了湿漉漉的几张零钱和一个手机以外什么都没有。 去他妈操蛋的重生! 秦楚抬脚踹了几下路边的石头,烦躁的抓着头发,如果没有那辆该死的闯红灯卡车,他根本就不会死,也不会回到十三年前,更不会沦落到无处容身的地步。要是在以前,别说是流落街头,就是稍微淋一点雨,他身边那一众小情人都会心疼半天,哪里像杜越这样狼心狗肺。 秦楚越想越憋屈,觉得自己真是傻逼的可以才会为杜越这种男人伤心,抬手擦掉脸上的雨水,他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间闪着霓虹灯的酒吧,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一醉解千愁,醒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让那个虚伪的老王八蛋去见鬼吧! 坐在酒吧的桌台前,秦楚端着杯子喝闷酒,面前已经摆了五六空瓶,可他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挥挥手说,“Waiter,再来一杯。” 酒保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推到他面前,嘴角挂着笑意说,“先生,您一个人?” “嗯。”秦楚没打算交谈,端起杯子又灌了几口,头疼的快要炸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四周有很多人把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是深秋雨夜,但酒吧里仍然人头攒动,这里是S市很著名的一家GAY吧,不少浪荡子每天都喜欢扎堆在这里寻找新的猎物,很显然帅气又高大的秦楚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他长得很有明星相,具体像谁说不出来,但举手投足间一看就很有风度,哪怕被大雨浇的一身狼狈,也没有掩盖身上的光芒。 酒吧勾起嘴角,翘着兰花指趴过来,半张脸几乎贴到了秦楚的脸上低声说,“帅哥,要不要让我来陪陪你?” 秦楚抬头看他一眼,差一点被他闪亮的唇彩闪瞎了眼,可是还是风度很好的似真似假的反问,“那你想怎么陪啊?” 酒吧一听有戏,笑的花枝乱颤,细白的手腕搭在秦楚的肩膀上,指尖上下滑动几下媚惑道:“看你喜欢喽,反正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偷偷告诉你……” 他悄悄地凑过来,闪亮的嘴唇贴着秦楚的耳廓笑着说,“我那里很紧的哦。” 秦楚没忍住笑出了声,挑起眉毛刚想再逗逗他,结果一只有力的手突然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人拥进一个火热结实的怀抱。 “抱歉,他有主了。” 一道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秦楚回过头一看,握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抖了一下,接着一张脸就黑了,“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杜越大喇喇的坐到一边的高脚凳上,深色的眸子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酒吧,不紧不慢地说,“先生,我要跟我的‘老婆’说话,麻烦你能避讳一下吗?” 酒吧半天合不上嘴巴,三观瞬间就凌乱了,在这个0多1少的年头,秦楚这种样貌的帅哥打着灯笼都遇不上了几个,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优质纯1,结果眼前这个全身都散发着强烈雄性气场的男人竟然说他是他老婆!?哦买噶的!这世界疯了! 酒吧凌乱的踩着小碎步跑远了,杜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抬手摸了秦楚下巴一下,“看不出你还挺招小SAO零喜欢的嘛。” 秦楚冷冷的推开他的手,心里那股刚被酒精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彪了上来,“杜越,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这样翻来覆去的耍着我很好玩吗?” 杜越顿了一下,表情带着玩世不恭,痞里痞气的说,“喂,小家伙,你是不是屁股好利索了,竟然敢跟我顶嘴了,那天晚上的苦头没吃够是吧?” 秦楚被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折磨的快崩溃了,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呵,你终于承认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承认?”杜越嗤笑一声,端过秦楚嘴唇碰过的杯子灌了几口酒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否认,那天晚上可是你自己乖乖送上门的,如今我们钱货两讫,你也收了我的好处,我还怕你抵赖?别开玩笑了。” 秦楚愣了一下,脑袋里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一闪而过,“你把话说清楚,我收了你什么好处?是你卑鄙无耻的给我下蒙汗药,吃干抹净了还翻脸不认人,刚才在我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演给谁看啊!” 杜越被他生气的模样逗笑了,擒住他的下巴突如其来的吻上来,秦楚躲闪不及被他亲个正着,气的抬手就要抡拳头,结果杜越一只手按住他,欺身上来说,“小家伙,你现在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个干干净净的人,也不会跪着求着卖身给孙佩那龟孙子,现在他有求于我,把你送到我床上,我也答应帮他把事情解决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明明杜越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中文,可是凑在一起秦楚却怎么都听不明白,“什么卖身,什么孙佩,你说的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杜越被他的不识抬举搞烦了,皱着眉毛一把扯过他压在胸前,口气不悦的说,“别装蒜了,是孙佩亲口告诉我的,他还特意给你写了纸条让你在帝豪酒店5011室等我,怎么着,现在从孙佩那得了便宜就装起白莲花了,嗯?” 秦楚脑袋里一团混乱,分不清杜越的性情怎么又变了,耳边嗡嗡作响,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醒来的时候的确看到了桌子上有张纸条,写着时间和地点。 难道这个秦褚真的像他说的这样,把自己卖身给别人来换取利益? 一时间,秦楚整个人都僵住了,回想起那天早晨通知他上班的大兵的眼神,还有突如其来分配他去军区上班的红头文件……整件事情突然像被一条看不见得绳索穿在了一起,让他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 如果眼前的杜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白天他没道理不告诉自己,哪怕真的是吃干抹净不想承认,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耍着他玩。 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秦楚盯着杜越的眼睛问道,“就算是这样,那你之前告诉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讨厌GAY吗?现在又跑来GAY吧跟我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我讨厌GAY?”杜越诧异的挑了挑眉毛,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操,我可算是明白你丫的在别扭什么了,呵,连上了你的男人都记不住,真该打屁股。” 他极其轻佻的捏了秦楚屁股几下,胸膛随着笑声发出轰鸣,眼神邪恶又玩味,与白天冷漠严谨的杜越判若两人。 秦楚被他这样时而黏糊时而冷漠的态度搞得头皮都麻了,使劲推了他几下,往后退了好几步说,“我怎么记不住,你这张脸化成灰我也认得,杜越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龟孙子!” 杜越托着下巴嗤嗤的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捏在手里炸毛闹腾却怎么也逃不掉的小兽。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刻板傻逼的杜越,那你的确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杜越?”秦楚觉得自己的脑袋大概已经被暴雨给淋傻了。 “我是杜越啊。”他笑着耸了耸肩膀,一副坦然,“虽然名字相同,但我跟他不是一个人。” 秦楚有些混乱,僵了很久才浑浑噩噩的说,“你他妈别想拿人格分裂这种鬼话来糊弄我。” “呵,你猜对了,就是人格分裂。”杜越低下头用鼻尖暧昧的蹭了蹭秦楚的脸颊,一说话嘴里还冒出威士忌氤氲的味道。 “别开玩笑了!”秦楚使劲推开他,喝过酒又淋了雨的身体控制不住晃了几下,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他叫了这老男人二十多年的干爹,对他了解的透彻无比,如果他真有见鬼的人格分裂,为什么以前从来就没有人发现。 “做了就是做了,是男人就别不承认,你颠三倒四的说谎话骗我有意思吗?” 杜越耸了耸肩膀,敞开三颗纽扣的衣领随着动作扯了一下,露出里面结实有力的胸膛,“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我,你最好搞搞清楚,别把我跟那个怂货扯到一起。” 秦楚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出些端倪,结果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明明是一张一摸一样的脸,白天那个就冷漠的像块石头,眼前这个又洒脱不羁的像个浪子,同样的相貌却存在着完全相反的性格,如果不是秦楚对杜越太过熟悉,只是凭第一眼印象的话,他的确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一个人。 深吸一口气,秦楚冷静下来,决定继续追问下去,“你的意思是我刚才在浴室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你,是另一个杜越?” 杜越猛地皱起眉头,抓着秦楚的肩膀往前一拽,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你让他看你洗澡了?妈的,你都是老子的人了,跟那个傻逼厮混什么?” 就算你真是人格分裂,也不用这么骂自己吧…… 秦楚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掰开他的手指头说,“别忘了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我在军区工作,当你的贴身助理,司、令、大、人。” 最后一句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杜越脸色冷硬,黑色的眼睛透着凌厉,“谁把你调到军区工作的?孙佩那个龟孙子是吧,我操他妈的,这小子胆肥了啊,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他说给你的好处原来就是把你调到军区。” “这事不是你搞的鬼?” “当然不是。”杜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喝空杯子里的酒说,“杜越那傻逼意志力特别强,只要他够清醒我就没法出来,所以白天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欺负你没有?有没有摸你屁股,上你了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秦楚的脸当即就黑了,抬腿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丫真不是个东西。” 杜越被逗乐了,不管不顾的拉着秦楚就往桌子上按,一边动手一边胡乱的亲。 秦楚吓得毛骨悚然,抬手就揍了他一拳,杜越一时疏忽没有避开,眼角被打红一块,他眯着眼睛紧紧地锁住他,突然没有征兆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扒了秦楚的裤子。 “小家伙你真够野的,欠教训了是吧。” “妈的,你丫给我松了!别动……听我说完!” 杜越停下了动作,压着他半趴在酒吧台子上,两只修长结实的胳膊撑在两边,把秦楚牢牢地锁在胸前,“行啊,你说,等你说完我一块儿收拾你。” 秦楚惊得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淋雨之后的虚脱和醉酒之后的晕眩让他眼前一片片发黑,强撑着力气说,“杜越,不,我是说另一个杜越,他知不知道你的存在?” 杜越嗤笑一声,额前的黑色碎发随着动作抖了几下,“哼,知道就有鬼了。他不过是个有胆子想没胆子干的懦夫罢了,像他这种不肯面对现实的人怎么可能接受我的存在?” “那……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罗里吧嗦的,有完没完?”杜越彻底烦了,摆摆手说,“这种事情你去问他,我现在没这功夫管这个。” “等会儿,你……唔!” 秦楚的话还没说完,杜越就蛮横又不讲理的掰过他的脑袋亲了上了,把他后面的话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引人遐想的闷哼。 脑袋越来越晕,全身好像泡在滚烫的热水里一样烧得厉害,秦楚的神智有些模糊,全身都疼,又被“干爹=人格分裂”这个事实惊呆了,一时间根本就招架不住杜越的攻城略地。 杜越越吻越兴奋,端起一杯威士忌灌进嘴里,低下头不管不顾的喂进秦楚的口腔,逼着他跟自己一起唇舌纠缠。 醇厚浓烈的威士忌在彼此的口腔里回荡,秦楚眩晕的更加厉害,之前喝进去的七八杯酒也终于上来了后劲儿,他只觉得眼前一片五颜六色,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喂喂,小家伙你怎么了?” 杜越赶紧把他抱起来,发现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抬手一摸额头滚烫,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高烧。 11、你是我的 像是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秦楚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雾气,抬起手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手臂却软塌塌的说什么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 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他嚷嚷着杜越陪他一起去游泳,那时候秦宣在国外拍戏,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杜越拗不过他,硬是放下军区里的工作陪他去了S市一个有名的度假村。 杜越爱干净,披着一件浴袍坐在池边看文件,任凭秦楚如何撒娇耍赖也不下水。十几岁的男孩到底是少年心性,秦楚一个赌气就自顾自的游到了深水区,结果小腿不争气的抽了筋,他呛了好几口水几乎来不及呼救就沉了下去。 像来冷静自制的杜越当时就变了脸色,二话没说跳了下来,紧紧地抱着他拖上岸,沾着水汽的脸白的几乎透明。 他托着秦楚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上来,还没有陷入昏迷的秦楚当即就傻了,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人工呼吸,可是心口却疯了似的狂跳。 那是两个人的第一个吻,秦楚当即眼眶都酸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吐了几口水,一抬头就被杜越扇了个耳光。 “秦楚你下次再胡闹我一定打死你!” 他当时那么的凶,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垂在一边的胳膊控制不住的发抖,秦楚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当即抱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杜越没吭声,僵硬的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别害怕,有我在呢。” 秦楚鼻腔酸疼的厉害,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吭声,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只是终于有了一次光明正大的机会能够这样紧紧地抱着杜越,哪怕在死亡线上溜了一回,有了这个根本不算亲吻的碰触,他竟然一点也不后悔。 “干爹……” 喃喃的嘀咕了一声,他伸出手想要抱住眼前的幻象,一双宽大的手握住了他,把一块凉毛巾放在了他的头上。 “小家伙,你醒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秦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杜越,脑袋浑浑噩噩的,全身忽冷忽热难受的厉害,他心里委屈,凑过来把头枕在杜越的腿上,沙哑着嗓子说,“干爹,我难受。” 他就像一只终于收起利刺的受伤小动物,软软的,不设防的靠过来,乱七八糟的头发胡乱的翘着,隔着裤子刺到了杜越的皮肤,有点疼又有些痒。 杜越觉得喉咙里的水分被一瞬间蒸干了,盯着秦楚烧的嫣红的嘴唇心痒的厉害,接着不受控制的凑过来含住他的嘴唇,用舌尖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它的形状。 “唔……” 嘴唇上传来不舒服的感觉,秦楚下意识的挣扎,可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告诉他“别动”,脑袋里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像是又回到了游泳池边,光明正大的接受杜越的亲吻。 只是这个吻渐渐地变质了,急切粗重的呼吸喷到秦楚的鼻尖上,一双宽大粗糙的手撩开他的衣服,急切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动作没有了之前的有条不紊,只有掠夺和急切。 恍惚之间,秦楚觉察到了不对,躲过落下来的一记深吻,低下头咳嗽起来。 在他身上肆虐的人猛地停了下来,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了几句“不能趁人之危”之类的话,接着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一边的,从桌上倒了一杯清水送到他嘴边说,“起来,多喝点水。” 清凉的水滑进喉咙里,秦楚这才觉得滚烫的温度被逼退了很多,眼皮掀了掀,人也在一瞬间清醒了很多,挣扎着坐起来揉着发痛额角说,“我……这是怎么了?” “发烧了呗,要不还能怎么着。”坐在对面的杜越勾着嘴角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还热着呢,再多睡一会儿,把被子捂紧了发发汗明天就好了。” 虽然他的声音很熟悉,但是这种轻佻又慢悠悠的说话方式却非常陌生,秦楚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回忆起之前在酒吧发生的事情,当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怎么还在这里?” “喂喂,小兔崽子你别过河拆桥啊,要不是我把你抱回来,你早就发烧烧死在酒吧里了。”杜越盘着胳膊坐在那里,一脸的散漫,嘴上虽然抗议,但是表情却很轻松。 秦楚僵了一下,撇过头四处扫了一眼。这是一间简陋的民居房,屋顶有些掉墙皮,四周的墙壁泛着一层古旧的黄色,东西少的可怜,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就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哪里?” 杜越突然笑了起来,扯着嘴角说,“你不是真是烧傻了吧,这里是你家啊,我好不容易扒拉到你的身份证才送你回来,幸亏上面的地址和现在一样,要不就真麻烦了。” 秦楚呆呆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扯开嘴角苦笑起来。他到底是有多傻啊,生病昏迷了竟然也会梦见杜越。 看着眼前这张跟干爹一模一样却完全不是一个人的脸,心里多少有些难受,摆摆手说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我听外面还在下雨,你也早点回去吧。” “怎么,这会儿知道害羞了?”杜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挑着眉说,“刚才是谁在梦里抓着我的手娇滴滴的叫我‘干爹’的啊?” 秦楚脸上一红,捏紧拳头说,“我不是叫你。” “哦——我怎么记得那天晚上某人双腿紧紧的缠着我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干爹……干爹,慢一点’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楚恼羞成怒,抬腿就踹过去,结果又一次扯到股间的伤口,疼得一张脸都皱起了起来。 杜越大笑,坐到床头不由分说的把人搂在怀里,从桌上拿起一管药膏塞进他手里说,“行了,还病着就别跟我闹别扭了,我刚才出去给你买了点药膏,之前已经给你涂过一次了,你记得明天早上再涂一次。” 秦楚盯着上面“痔疮膏”三个大字都快哭了,一想到这老王八蛋趁自己睡着的时候给他往那里摸药膏的情形,他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操!我让你动了吗你就动,那地方是你碰的么!” 这句话可谓是要多不讲理有多不讲理,实在是秦少爷气糊涂了才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但是很显然杜越很吃这一套,他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小家伙,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你再这样勾引我,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点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秦楚这会儿正心烦意乱,还是不能把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跟自己暗恋已久的干爹挂上钩,冷着一张脸说,“你也知道自己禽兽不如。” 杜越笑着耸了耸肩,修长结实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随意一个动作就显得格外潇洒帅气,“是啊,我承认,不过我这个‘禽兽’都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怎么就做不到?明明有伤还下着大雨在外面瞎晃,和着生病了难受的不是你自己对吧?” 秦楚被戳中了伤心事,皱着眉说,“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管我,你自己都说那天晚上是交易了,现在还放什么屁。” 杜越脸色一沉,捏着秦楚的下巴低声道:“小兔崽子,你别得寸进尺,床都上过了你说咱俩是什么关系?以后把你那身刺儿给我收拾起来,别惹我不高兴。” “以后?谁跟你有以后?”秦楚一把推开他的手。 “怎么,你吃干抹净了就不打算承认了?你必须对老子负责。” 杜越极其厚颜无耻的勾着嘴角,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秦楚抓了抓头发,脑袋里一团混乱,如果还有力气他真的很像对着老天骂一句:卧槽尼玛! 瞧瞧他遇上的这些破事儿,喜欢的那一个把他当艾滋,恨不得离得越远愈好,不喜欢的这一个又百般无耻的黏上来,蛮横霸道的宣示着所有权。 “杜越,不管你想不相信吧,那天晚上……是个误会,我不想跟你牵扯,你以后要是出现了也别来找我了。” 杜越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之前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敛了起来,冷笑一声说,“我不管你怎么说,我说你以后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其他人都得他妈靠边站,趁我没玩腻之前你没权利说暂停。” 说着他根本就不管秦楚是怎么想的,端起桌子上一水说,“到时间了,吃药,别让我知道你还打谱想着离开,吃完了药就给我好好睡觉。” 秦楚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提不起一丝力气,抚了抚额说,“你别不讲理成吗?” “没得商量,你吃不吃?”杜越没了耐心,把杯子端到秦楚嘴边,语气带着威胁。 秦楚也是个拗脾气,回过头不搭理他,杜越烦了,右手使劲掰开他的嘴把药片塞进去,不顾秦楚的反抗,端起杯子灌了一口狠狠地吻上去。 “唔!” 两人的舌头在彼此的口腔里打架,秦楚自认吻技“千锤百炼”,可是架不住杜越的强取豪夺,他被按在床头上全身都被死死地压住,下巴不得不仰起,被迫吞咽着灌进了的清水。 直到一整片药被吞下去,杜越才放开了他,秦楚喘着粗气,还在发烧的身体软的像根面条,根本没劲儿再去争吵。 杜越咧开嘴角满意的笑了起来,刚想再逗逗他,却感觉脑袋里猛地传上来一阵晕眩,接着手脚都开始发软。 他脸色一变,看了看外面快要大亮的天色,嘴里骂了一句,抬头对秦楚说,“你好好休息,我得走了,下次再来找你,赶跑打断你的腿!” 秦楚被他搞懵了,不明白他上一秒还猴急得要命,怎么一转眼就要走了。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杜越就低下头亲了他一下,接着急三火四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秦楚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堆刚拆封的感冒药,一时间心里复杂的不是个滋味。 12、非你不可 秦楚这一病就折腾了三四天,好不容易才把感冒和股间的伤口治好,期间他一直没有回军区上班,也没有给杜越打过电话。 按说无故旷工这么多天,早就该被炒鱿鱼了,但杜越这老王八蛋比他想象的更有耐心,一直无声无息,就当他不存在。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多天,最后秦楚都忍不住觉得他们这种古怪的相处模式活像是闹别扭打冷战的小情侣,你不理我,我也绝对不会理你,想着想着倒是把自己给逗笑了。 那天晚上蛮横不讲理的“杜越”也没有再出现,秦楚乐得逍遥,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遍,无意中找到了秦褚的一本日记,这才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背景。 秦褚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欠了高利贷被仇家砍死了,他流落街头被福利院收养,一直长到十八岁,被好心人捐助才离开老家到S市上大学。 他的成绩平平,胆小怕事,在学校里经常巴结有钱的小开,当人家的跟班。好不容易混出个本科文凭出来,既找不到工作,又不想回那个穷乡僻壤的家乡,所以凭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不知道怎么就巴结上了市委的孙佩秘书长,被人送到杜越的床上。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在2013年5月2日,秀气的笔迹工整的写道: “今天就要去帝豪酒店了,我很害怕,但是并不后悔,如果出卖身体就能换来以后的前程,我义无反顾。孙秘书长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会帮我,只希望今天过后我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这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秦楚把日记扔到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记得自己刚重生到这个身体上的时候,被人灌了大量的蒙汗药,如果孙佩真的像秦褚说的那么好,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把人扔到杜越的床上? 很明显他根本就不相信秦褚,所以才把蒙汗药当成了第二层保险,没想到药量用的太猛,还没等杜越来“拆礼物”,人就已经死在了床上,这才让秦楚的灵魂趁虚而入,来了个“李代桃僵”。 想通了这一层,秦楚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应该气自己的运气太差,还是感谢老天对他格外照顾,借尸还魂都能给他找到一个这么合适的壳子。 叹了口气,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按了拒接,这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掌握秦褚的关系网,如果乱接电话搞不好就要露陷,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有耐心,被拒接一次之后又不依不饶的拨了过来,连续三次之后秦楚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秦楚摸不准这人到底是谁,也不敢乱说话,拿着手机又“喂”了几声说,“请问你是谁?我现在很忙,如果没事儿就先挂了。” 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过了一会儿才冷冰冰的开口道,“秦褚,你为什么不来上班?“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和腔调,秦楚的后脖子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明白这一个是自己的干爹,不是晚上赖着不走的那个混蛋,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挤出一丝笑容说,“哦,原来是司令啊,抱歉,我没打算在军区继续工作下去,所以就没存您的号。” 杜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抓着听筒的手指收紧道,“我说过,你的辞呈我不会批的,你已经旷工了四天,今天必须来上班。” “司令你不是吧,这都21世纪了,总得讲点人权吧,我不想干了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吗?”秦楚大喇喇的仰在床上,嘴上调笑着,可脸上没什么表情。 杜越勾起嘴角嗤笑一声,“你也可以不来,只要我不给你签字,你就还是军区的人,如果旷工超过五天,人事科问起来我就说你拿着一份军区的秘密文件消失了,到时候要是被按个出卖国家信息安全罪,你可别怨我。” “你……威胁我?”秦楚倏地坐起来,眼睛睁的老大。 杜越轻声笑了起来,似是冰雪消融般,英俊的脸部线条瞬间柔和了几分,“选择的权利在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王八蛋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白天蔫坏,晚上无耻! 秦楚恨得牙痒痒,一字一句的说,“司、令、大、人,你别忘了我是GAY,小心把艾滋传给你。” “我需要的是助理,不是情人。”杜越恢复了冷若冰霜的口气,淡淡的开口道,“那天晚上我也给你说的很清楚,只要你做好份内的事情,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我看到,随便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如果以一个领导的身份来说已经相当的仁慈开明,可是很显然,秦楚要的不是这个,他宁愿杜越排斥他、远离他,也不想让他打着“仁慈”的借口把自己栓在身边,既不能离开也不能留下来。 “抱歉了司令,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您也说了我就是个关系户,而且给你开车都能陷进沟里,能力实在是不够,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电话那头的杜越皱起了眉头,拿着电话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不明所以的有些心烦气躁。 他本是一个心绪极其自制的人,轻易没有多少事情能够影响心情,可是自从这个秦褚出现,他的情绪就开始不够稳定,经常莫名其妙的心软,又莫名其妙的生气,这样古怪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没法解释。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还没有离岗,就得服从我的安排,这是命令。” 又是这种不容他人置喙的决绝。 这种熟悉的命令口吻秦楚听了二十多年了,每一次他惹杜越生气,他的口气都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时候自己或许还能够撒个娇卖个萌,糊弄着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呢? 秦楚勾起嘴角,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油腔滑调的说,“司令,你为什么非我不可?你都说自己是GAY了,你再这样我会多想,甚至……会误以为你爱上我了。” 杜越在电话那头一僵,揉了揉眉头,一瞬间也有点枉然。 是啊,他这是怎么了,稀里糊涂的就用上这种口气,明明谁都可以,却死活不放这个不知检点的混小子走,到底是为什么? 深吸一口气,他定了定心神,“等新的助理上任以后,你是走是留我都不会管,但是现在不可以,今晚你必须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秦楚轻叹一口气,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形有点搞笑,不管分裂前的杜越还是分裂后的杜越,都有这么霸道不讲理,果然人的性格或许可以多变,但是骨子里的本质不会改变。 罢了罢了,他始终没办法拒绝这个男人,再口是心非下去倒显得矫情了,“得得得……什么饭局?需要我开车吗?” 杜越知道秦楚松动了,嘴角无意识的上翘了几分,“不必,今晚八点在国郡饭店,我要跟孙秘书长吃个便饭,你来军区我们一起去。” 听到“孙秘书长”这几个字,秦楚倏地睁大了眼睛。 孙佩既然能把秦褚送到了杜越的床上,那他知不知道杜越其实是个人格分裂?万一杜越不承认了,孙佩恼羞成怒,会不会把自己给抖出来? 秦楚越想越心惊,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看来今天晚上这个饭局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13、共赴饭局 下午的时候,连绵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阴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晚霞遮空。 秦楚特意换了一件厚外套,辗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军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杜越已经站在车子旁边等他了。 杜越难得换下了那身笔挺的军装,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衫和铁灰色开身毛衣,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严谨斯文的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画报上的绅士。 秦楚看的心头一跳,接着小跑几步过去笑了笑说,“抱歉抱歉,我迟到了,让司令大人等我实在是不应该。” 两人约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现在不过五点四十多一点,杜越抬手看了看表,表情平淡的说,“没有,是我的早到了,回城路远,现在就走吧。” 秦楚点了点头,刚想跟杜越要车钥匙,结果他却径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今天我来开车,你到副驾驶这边来坐。” “啊?这……不合规矩吧?” 秦楚看了看四周站着的一排守卫,一脸的苦相,他现在可是杜越的助理,让别人看到领导给自己开车这还得了。 杜越看了一眼周围目不斜视的守卫,脸色不变,“那地方远,你估计不认得,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路线,下次你再来开。” 秦楚抓了抓头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做到了杜越旁边,心里却掀起了细小的波澜,总感觉杜越这种口气像在关心他,是错觉吗? 黑色帕萨特一路前行,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秦楚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跟杜越这样无声的呆在一起连手脚都没处放了,张了张嘴他试图找个话题来打破沉默,一转头突然瞥到杜越的右眼角红了一块,当即心头一跳。 “司令,您的眼睛怎么了?” 杜越下意识的用手碰了一下眼角,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谁知道呢,大概是走路的时候撞到了门上。” “什么叫……大概?”秦楚抿了抿嘴唇,紧张的攥紧了衣角。 “呵,其实是因为我有很严重梦游症,经常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所以这个伤到底怎么来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杜越难得好脾气的多说了几句,视线仍然平直的看着前方,“怎么了,吓着了?” “呃……没,没有啦。”秦楚扯了扯嘴角,脖子都僵硬的不会转动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在酒吧里他一时生气抬手打了杜越一拳,那个位置刚好在右眼角上,跟现在杜越脸上的伤痕一丝不差。 这么说那晚出现的杜越真的没有骗他,他的的确确是个人格分裂,这个眼角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时间秦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早就该明白杜越反复无常的性格只有这一种情况能解释,但是想到自己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是个精神分裂,自己却到现在才知道,心里多少有点添堵。 “你呢?现在是不是该跟我交代一下无故矿工这么多天的理由?” 杜越的话打断了秦楚的胡思乱想,他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理由啊,就是我有点发烧,在家躺了一个星期。” “……”杜越瞬间哑然,眉毛微微的簇在一起,双手握紧了方向盘,“是因为那天淋了雨吗?” “怎么可能,你千万别瞎想,搞得我像林妹妹一样,淋点雨就生病。”秦楚大喇喇的摆了摆手,笑的没心没肺的说,“是我自己臭美,穿的太少去酒吧里玩给冻感冒了,跟你可没关系。” 杜越皱起眉头,表情异常的严肃,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最终趋于平静,过了半响他轻声叹了口气,“好吧,随便你,既然现在身体已经好了,以后就按时来上班,人事科那边我会去打声招呼,不会扣你工资。” 他连一句“注意身体”这种官话套话都没说,直接把这件事情给掀了过去。 秦楚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那就多谢首长大人了,以后我的私事儿绝对不让您撞见,我也保证会完成好任务,绝对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他油腔滑调了说着,嘴角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没有人注意他带着笑的嘴角已经完全僵住了。 果然提到在酒吧厮混杜越就受不了了,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洁癖,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之所以生病,全都是因为他吃干抹净不给清理搞出来的,不知道这老王八蛋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秦楚心里快慰的想着,嘴上哼着歌,把头默默地转到了一边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 车子开到国郡饭店的时候刚好八点整,秦楚下车走到另一边给杜越开门,这时候早早守在饭店门口的几个官员热情的迎了上来,眼睛笑的都快看不见了,“哎呀,杜司令大驾光临,真是稀客稀客啊!” 杜越点了点头,象征性的跟那人握了握手,接着把手套摘下来塞进了口袋里,那样子似乎在嫌弃那人脏。 官员脸上尴尬,头上的冷汗都滑了下来,都说杜越这个人极难讨好,冷冰冰的似乎没有什么真正在乎的东西,如今一见才明白这哪里是难讨好啊,分明就是“生人勿近”。 “杜司令一路奔波应该累了吧,快请进,楼上摆了今年新产的龙井,您上去尝尝看。” “客气了,孙秘书长呢?” 杜越迈步往前走,身后的虾兵蟹将也赶紧跟上,几个官员都是脑满肠肥的大肚汉,而杜越身形矫健,步子迈的又大又快,他们不得不费了大劲跟上来,还不忘赔着笑脸。 “知道您今天要来,孙秘书长提前三天就准备了宴席,这会儿正在楼上的芙蓉园等着您呢。” 杜越一脸冰碴子似的点了点头,对身后秦楚的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一会儿少喝水,挑贵的吃,吃撑了算我的。” 本来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结果却无厘头的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这老王八蛋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楚哭笑不得,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笑,严肃的点了点头,“司令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组织信任。” 杜越“嗯”了一声,大尾巴狼似的继续往前走,好像刚才说的真是什么国家大事,看的周围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拍着马屁说,“司令您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份责任心,我们真是自叹不如!” 噗…… 秦楚没忍住笑出了声,杜越慢悠悠的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眉毛一挑,似是警告,可嘴角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进了“芙蓉园”,几个名头还算响的官员站起来跟杜越又是寒暄一番,这时候一个精瘦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一看见杜越接着迎上来握住他的手,夸张的笑着,“杜司令啊杜司令,你可让我好等,三顾茅庐请诸葛先生出山也不过如此了,是不是?哈哈哈……” 这人一双单眼皮,颧骨突出,眼睛里透着精光,一看就是个极其油滑又难缠的角色,他这话听起来是玩笑,但是仔细琢磨起来又别有深意。 若是他把杜越比作诸葛孔明,那么请他来自的人岂不就是刘备?算来算去,刘备到底还是诸葛的主子,他这一招明扬暗讽当真是厉害。 杜越笑着点了点头,就当没听明白他的话,慢条斯理的开口,“这几天军区里忙,不好意思怠慢了孙秘书长,还请海涵。” “哪里哪里,杜司令能来已经是给孙某天大的面子。”孙佩摆了摆手,笑着说,“快请坐吧,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坐下再谈。” 秦楚跟着杜越站到了一边,压根没打算能入席,结果杜越完全不管不顾,拍了拍身边本应该是孙佩的座位说,“别傻站着,坐这边吧。”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一僵,在场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助理平起平坐,但是杜越发了话,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反抗,几个官员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倒是孙佩好脾气的笑了笑,看了秦楚一眼笑眯眯的说,“杜司令,这小兄弟是谁?方便介绍一下吗? 秦楚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算是领教了一把睁着眼睛说瞎话。 孙佩可是亲手把秦褚送到了杜越床上,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打起了官腔,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未免让人心生厌恶。 杜越神色不变,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说,“这是我的新助理,以后军区的文件都得由他经手,所以这次我干脆就带着人一起来了,反正孙秘书长也说了,这里没有外人。” 这话听起来云淡风气,可仔细琢磨却别有用心。司令的贴身助理无疑是跟首长离得最近的人,所有军区的机密文件都能看到,自然也能在杜越耳边“吹吹风”,这种人绝对得罪不起,很显然在场几个混官场的老油子深谙这个道理。 孙佩眼里闪过经过,别有深意的看了秦楚一眼,精明的小眼睛透着奸诈的笑意,那样子像是在很满意自己把秦楚安插到杜越身边这一步棋。 “哈哈哈,原来如此,小兄弟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能在司令身边就职,孙某可得跟你多喝两杯。服务员,快来加个座位。” 气氛一时间又活络了起来,秦楚硬着头皮做到杜越身边,浑身都不舒服,被众人暗自观察的感觉非常糟糕,他们那眼神简直把他当成了杜越的“枕边人”,此刻估计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杜越更多的消息。 酒桌上觥筹交错,几个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倒是一派祥和。 杜越被旁边几个人灌了几杯酒,这会儿又被一个人缠着问东问西,杜越回头看了一眼,举起杯子说,“他一会儿还要开车,不能喝了不如我来敬王局长一杯?” 王局长受宠若惊,赶快凑上来阿谀奉承,秦楚喝的脸颊发红,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要让另一个人帮忙挡酒,怎么看都有点窝囊,于是不满意的瞥了杜越一眼。 墨色的眸子被酒气熏染上一层水意,在当空的水晶灯的照射下泛着一层光晕,瞬间杜越有些恍惚,觉得心头一跳,接着撇开了眼睛,喉咙莫名有些发紧。 14、背后黑手 秦楚喝的脸颊发红,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要让另一个人帮忙挡酒,怎么看都有点窝囊,于是不满意的瞥了杜越一眼。 墨色的眸子被酒气熏染上一层水意,在当空的水晶灯的照射下泛着一层光晕,瞬间杜越有些恍惚,觉得心头一跳,接着撇开了眼睛,喉咙莫名有些发紧。 这一幕被旁边的孙佩看了个正着,他笑着夹起一块雪蛤放到杜越盘子里,装作闲聊似的开口,“对了,杜司令,我上次问您的那个市中心广场的项目怎么样了?您要是觉得可行,我马上就可以派人动工。” 杜越虽然喝了酒,但神智却非常的清醒,他摩挲着杯子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哦,这件事情啊,我记得呢。不过上次我也给你说过,分管跟管这事的几个领导虽然跟我很熟,但毕竟是私交,他们工作上事情我真的插不上手。” 孙佩的脸色一僵硬,嘴角硬撑着笑容说,“杜司令,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这件事儿成或不成,根本就是您一句话的功夫。” 杜越摇了摇头,一脸的云淡风轻,“这个我的确爱莫能助,这种上亿的投标项目,都是省里直接管的,我一个小军区的头目管不上政府那头的事儿,孙秘书长如果想揽私活的话,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竞争,只要实力达到了,谁还能说个不字?” 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噎的孙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脸上敷衍着点了点头,明智的绕开了这个话题,但是在秦楚的角度还是看清了他桌下紧握的拳头。 又是一通推杯换盏,孙佩明里暗里试探了好几次杜越的口风,但都被四两拨千斤的打了回来,最后他无可奈何,用眼色示意秦楚帮忙说说话,但是秦楚从小被杜越教育的太好,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当然也看不懂孙佩的眼神。 话题一时间又转到了别处,孙佩只能压下火气继续陪着笑脸,杜越始终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偶尔闲下来还会偷偷凑到秦楚耳边,告诉他哪个菜更贵、更好吃,看的孙佩心里一阵窝火。 这时候正巧服务生来上菜,上千元的长江刀鱼被淋了一层烧热的南酒,冒着喷香的味道被端了上来,可是这服务生一个没注意,不小心碰倒了桌边的一瓶红酒,瞬间红色的液体溅了出来,正正好好浇在了杜越的白色衬衫上。 服务生当即变了脸色,慌忙的鞠躬赔不是,孙佩本来就心气不顺,这会儿正好找到了借题发挥的地方,“你是怎么干活的?笨手笨脚要是伤了人怎么办!把你们老板叫过来,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儿就没完!” “孙秘书长,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他了,不过一件衬衫,回去洗洗就罢了。” 杜越面不改色的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着身上的酒渍,只可惜擦的再及时,白衬衫上还是留下了大片的红色痕迹,此时正散发着古怪的酒精气味。 秦楚知道杜越爱干净,这会儿虽然不会为难别人,但是肯定无法忍受一身难看的酒渍。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塞进杜越手里,低声说,“司令,用这个再擦擦吧,手帕脏了我替你去洗一洗。” 杜越没想到秦楚这么细心,竟然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猜得出来,心里不由吃了一惊,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把沾满红酒的白色手帕递了过去。 秦楚对在座几个人笑了笑,拿着手帕出了包间,孙佩趁机挑了挑眉毛,门口的保镖心领神会,陈着杜越不注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酒店顶层的卫生间里空无一人,水龙头发出的哗哗水声显得格外刺耳,秦楚低着头揉搓着手里的手帕,耳朵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身后不寻常的动静,他不动声色的低着头,准备随机应变。 这时候拐角处走出来四个脸色不善的黑衣人,气势汹汹的把他围了起来。 到底还是来了。 秦楚在心里叹了口气,扯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装作惊恐的样子往后缩了缩,“各位大哥这是干什么,大家有事好商量嘛。” “秦褚,你小子别装了,这会儿充那胆小怕事的,刚才跟孙先生对着干的时候管着干嘛去了?”为首的黑衣人挑了挑下巴,逼近几步把拳头捏的嘎吱响。 “孙先生?哪个孙先生?”秦楚继续装傻。 黑衣人冷哼一声,对旁边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猛扑上来反剪住秦楚的胳膊说,“小子你别装傻,以为攀上杜越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别忘了要是没有孙先生提携,你现在早就灰头土脸的回老家要饭了!” 秦楚早就猜到孙佩会再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的眼睛转了转,接着装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瑟缩几下说,“哦哦,大哥你说的是孙秘书长啊,那我怎么敢忘记,孙先生对我有恩,我忘了自己亲妈也不能忘了他啊。” “少装蒜,你小子满嘴里没句实话,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就快忘了自己姓谁名谁了,给我好好收拾他,往看不到的地方打,别伤了这家伙吃饭的脸蛋!” 黑衣人一声令下,几个人就抡起拳头扑了上来,秦楚偏头避开,反剪在背后的手臂却被人一扯 ,硬生生的撞到身后的墙上。 他闷哼一声,眼看着一个拳头就抡到了肚子上,这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慢着,阿勇我让你动手了吗?” 几个黑衣人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动作,秦楚狼狈的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愈发觉得自己的处境堪忧。 孙佩带着一个秘书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紧接着锁住了卫生间的大门,彻底绝了秦楚最后的退路。 他扫了一眼秦楚,装作气愤的瞥了周围几个人一眼,“我让你们请小秦来找我,可不是让你们这样对待他的。” 说着他走上来扶起秦楚,一脸的愧疚,“抱歉抱歉,都怪我手下人不懂事,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你没伤着吧?” 打一拳头再给扔几个酸枣,这种把戏秦楚看的都腻了,他强撑着笑容摆摆手,“不不,是我没能帮到孙先生有错在先,一场误会罢了。” 孙佩挑了挑眉毛,倒是没想到几天的功夫这个秦褚的脑袋倒是机灵了,还没等自己开口,他倒是先猜到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你倒是聪明,难怪能让杜越那家伙会重用你。”孙佩靠在一边的台子上,顺手摸出一颗烟来叼在嘴里,唠家常似的笑着问他,“小秦啊,之前你来找我帮忙,我爱惜人才能帮就帮了,后来听说你们老家那个福利院要拆迁,里面的孩子都吃不上饭了,我准备过几天就捐笔钱过去,顺便告诉那边的老师你在这里工作的挺好,让他们放心。” 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秦楚听得却心头一寒。 福利院要拆迁,肯定得经过孙佩这个秘书长批准,他用这个来威胁自己,要不就留下来帮他做事,要不就让福利院的老师和孩子全都无家可归甚至饿死街头,果然一开始帮秦褚就没安好心。 “那真是太感谢孙先生了,您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孙佩笑着摆了摆手,“你现在跟杜越混,肯定比我跟着我有出息,不过我挺欣赏你的,以后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来找我就行,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看待。” “自己人”意味着你就算爬上了杜越的床,也还是我身边的一条狗,如果不能帮上我,随时可以弄死你。 秦楚毕竟从小生活在上流圈子,对这些尔虞我诈也见怪不怪,自然听懂了孙佩这话的弦外之音。 先不要说从小把秦褚养大的福利院现在攥在孙佩手里,就算秦楚可以自私的不管他们的死活,至少现在他还被孙佩的人困在这里,万一嘴上一个闪失,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脑袋高速的运转着,秦楚“感恩戴德”的说,“孙先生您已经帮我太多了,等我在杜越身边某个一官半职,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您。” 孙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玩味起来,“这个倒是不必了,你要真是有心报答,就帮我办一件小事儿吧。” 重点终于来了。 秦楚在心里冷笑一声,假装不明白他的心思,疑惑的挑了挑眉毛,“什么小事儿?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孙先生尽管开口。” “这件事很简单,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孙佩抖了抖手上的烟灰,笑着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个小纸包推到秦楚面前,“我看得出来杜越挺喜欢你,不过你年纪还小,别上了次床就被别人给骗了,他这个人你不了解。” “这家伙像来出尔反尔,之前答应帮我搞定市中心那个投标项目,今天说反悔就反悔了,拿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还不是不想帮忙,亏我当初那么信任他,现在被他坑的太惨了,小秦你得吸取教训,别以为他对你好点,就忘了自己姓谁名谁。” 说着孙佩把白色纸包塞进了秦楚的手里,一脸的语重心长,秦楚看了看手里的纸包,在心里玩味的笑了起来。 老奸巨猾的孙佩就算再怎么挑拨离间,肯定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随便几句话就能被糊弄的秦褚了。他秦少爷向来护短,谁惹他干爹不痛快,他就让谁全家都不痛快,这时候要真是帮他反咬杜越一口才是见了鬼了。 “这个是什么东西?您让我拿它做什么?” “是什么东西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只要把它放到杜越的酒里就可以了,这个对你这个贴身助理来说不难吧?” “可是……”秦楚抓着纸包一脸的犹豫。 孙佩安抚似的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如果我真想算计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想想你福利院的老师和今后的前程,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秦楚抿着嘴唇打开了纸包,里面放着一粒白色药片,上面什么字母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成分。 “好,我知道了,这东西我会找机会放到杜越的杯子里,孙先生您放心吧,您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说着他把纸包卷起来塞进了口袋,孙佩却拦住他,似笑非笑的说,“先别忙着收起来,等你到了杜越面前哪还有机会下手,不如就在这里把事情办完吧。” 孙佩对身后的秘书招了招手,一瓶冒着水汽的红酒递了过来,他搁到秦楚面前,抬着下巴说,“这红酒我已经让服务生打开了,一会儿你直接拿着进包间,杜越不会防备你的。” 秦楚暗自握紧了拳头,心脏紧张的狂跳起来。他本来打算一会儿见机行事把药片扔掉,可是孙佩老奸巨猾,根本就在防备他,现在四周都是他的人,自己插翅难飞,到底该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他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老老实实的把纸包拿出来,在孙佩和一众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把药片扔进了红酒里,“孙先生,一粒够吗?” “这东西不能多放,一粒足够。”孙佩终于笑了起来,一张瘦削的脸上满是奸诈,“小秦,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表现,像你这种才能肯定不会甘心助理,我以后会给你某个更好的职位。时间不早了,你再耽搁下去杜越要起疑心了,拿着东西回去吧。” 秦楚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惶诚恐的拿着红酒走了出去。 大门合上之后,孙佩敛气笑容,眯着眼睛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给我死死地盯着这小子,别让他在路上耍花招,今天不让姓杜吃点苦头,我就不姓孙。” 15、一车旖旎 秦楚拿着红酒往包间方向走,路过一扇玻璃窗的时候一眼就瞥到身后远远跟着的两个黑衣人。 他扫了一眼之后迅速把余光收回来,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悠悠荡荡的往前走,甚至还笑着跟路过的服务生闲聊了几句,几个黑衣人气得牙痒痒,刚想上前把他拖走,这时候拐角走出来一个身影,几个人瞬间僵住,狼狈的躲到了一边。 杜越远远地就看见秦楚在跟一个男孩有说有笑,当即蹙起了眉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冷淡,“在外面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回屋?” 秦楚扬了扬眉毛,诧异的说,“司令?您怎么出来了?饭局结束了?” 杜越面无表情,看着秦楚一脸的笑意,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担心这家伙的安危真是蠢透了。 “我以为你跑到南极去洗手帕了,正担心你会不会冻死,所以出来看看。” 秦楚楞了一下,接着意识到杜越是在关心他,当即憋不住笑出了声,“首长大人,您下次还是不要讲笑话了,好冷啊。” 杜越翻了个白眼,冰碴子似的表情和身上的红酒渍配在一起莫名的喜感,“行了,少给我贫嘴,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现在在上班,不是闹着玩,你懂不懂?” 秦楚笑了笑,把手帕塞到杜越说里说,“我有认真工作啊,这块手帕我已经给您洗干净了,刚才还拿着它在暖风底下烘干,可惜这天太冷了,我怕您等急了就跑出来了。” 杜越看着手里还在滴水的手帕,嘴角以肉眼看不到的频率抽了几下,脸色阴沉的像要爆发。 秦楚赶紧趁热打铁,在杜越生气之前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红酒举到他跟前说,“那什么……您先别忙着生气,我真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刚才路上碰上个服务生,就是您看见的那个,咱们桌点了瓶红酒,他正要送过去,我想着反正顺路就帮他拿了,你看就是这瓶酒。” 杜越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多别扭,“你倒是好人缘,路上随便见个男人都能说上几句。” 怎么着,你吃醋啊? 秦楚笑嘻嘻的凑上去,差一点把自己以前对付小情人的油腔滑调给使了出来,不过幸好理智还在,他笑着低咳几声,摸摸鼻子明智的没再开口。 “算你识相。”杜越哼了一声,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秦楚一路小跑跟上,手里还拿着那瓶加了料的红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黑衣人,嘴角微微勾起。 既然看到杜越没有怀疑这瓶红酒的来历,这些跟屁虫总算能打消疑虑了吧? 两人回到酒桌上不久,孙佩就推门进来了,瞥到那瓶放了料的酒,他拍着腿笑着说,“哎呀,我就说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原来这瓶红酒已经上来了。杜司令,这可是1947年的马提尼,一会儿你可得尝尝。” 杜越点了点头,摩挲着杯沿说,“孙秘书长真是好本事,这么稀罕的东西也能搞到手。” “哪里哪里,喝酒讲求个知音,恰好这家饭店有这好东西,杜司令又是个懂酒的人,我怎么也不能怠慢了不是?”孙佩虚伪的笑起来,他哥俩好似的拍了怕杜越的肩膀,对身后的服务生说,“单独拿两个杯子过来,我今天得和杜司令痛饮三杯。” 杜越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胳膊,却看到秦楚一脸忐忑的坐在一边,似乎心神未定。 “你怎么了,不舒服?” 秦楚下意识的看了孙佩一眼,手指在桌下绞在了一起,尽忠职守的扮演着一个胆小怕事的角色,“没……没有啊,可能感冒有点复发。” “刚才在外面不还好好的?”杜越摸了摸秦楚的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手怎么也这么凉?” 秦楚低着头跟他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看来极其亲密,孙佩盯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心里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这时候服务生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进来,托盘里还贴心的放了一沓折成心形的餐巾纸,孙佩拿起红酒把杜越的杯子满上,作了个请的姿势,“杜司令,咱们既然合作不成还有情谊在,今天你大驾光临,我先干为敬。” 孙佩端起一整杯马提尼灌进了嘴里,动作豪放的没有一丝犹豫,杜越挑了挑眉毛也没有再怀疑什么,礼貌的拿起杯子送到了嘴边,猩红色的液体刚要滑进喉咙,秦楚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杜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秦楚手指僵硬,视线乱晃,正好撞上了孙佩警告的眼神。 这眼神像条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毒蛇,阴冷又恐怖,秦楚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说,“没事儿,我……我就是提醒你别喝太多,伤身体。” 周围人笑出了声,有人打趣道,“杜司令,你这助理怎么比你老婆管得还多?” 杜越表情不变,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大概是他怕我晚上耍酒疯,没法开车送我回家。” 说着他端起杯子喝空了满满一杯马提尼,周围一片叫好声,孙佩哈哈大笑,举起红酒又满上一杯,“司令好酒量,必须再来一杯。” 气氛一时间活络起来,包括孙佩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杜越身上,秦楚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一抖,一粒白色的药片从袖口滑了出来,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趁着没有人注意马上用鞋底踩住药片用力一碾,白色的药片瞬间化成了粉末。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秦楚长呼一口气,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沾湿了一大片。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孙佩给的那粒药扔进红酒里,当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要找个办法脱身,除了按孙佩说的去做,他别无选择。 当时他紧张手心都在冒汗,脑袋疯狂的运转,千钧一发之际,他想到自己出门之前随身带了一片感冒药,长得几乎跟这个来路不明的药片一模一样,因为当时走得急,衣服上又没有口袋,所以他下意识的把药片塞进了袖口里,没想到就是这无心之举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打开纸包的时候,他用拇指从袖口抠出感冒药藏在掌心,明目张胆的偷天换日,之后又怕孙佩起疑心,就故意装出心神不宁的样子,如今一整瓶红酒下肚,孙佩再想找他的麻烦恐怕也无从下手了吧? 秦楚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紧张的几乎被汗水浸透,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杜越的一举一动,他只盼望这场“鸿门宴”能早点结束。 在场的几个官员都像是橡皮糖一样难缠,瞅准了杜越酒量不错就争先恐后的端着杯子敬酒,四五杯红酒下肚,周围的人都喝趴下了,就杜越还异常的清醒,他习惯性的要拿随身手帕,结果入手湿答答一片,逼得他迫不得已从托盘里拿出一张纸巾拭了拭嘴角。 “孙秘书长,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散了吧。” 孙佩看着杜越那张异常冷静的脸,心里不由得打鼓,算算药效也应该发作了,为什么杜越这小子仍然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丁点征兆也没有? “孙秘书长莫非还有事?”杜越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时针指向十一点半,孙佩再也找不到留下杜越的理由,心里就算再着急也只能讪讪地摇了摇头,陪着笑脸把杜越送出酒店大门。 夜风四起,秋夜萧瑟,秦楚开着车载着杜越回家。 这一晚惊心动魄,好再有惊无险,秦楚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杜越说,“司令,车子还得开一会儿才能到地方,你要是头晕就睡一会儿吧,到地方我叫你。” “……”杜越没有说话,脑袋仰在座位上,似乎有些疲惫,黑色的头发被夜风吹乱,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司令,司令?你别这么睡了啊,会感冒的。” 秦楚推了推杜越的胳膊,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只好把车子停在路边,拉下手刹之后凑过来说,“头疼吗?要不我给你下车买点醒酒药吧,到了军区那一片连个药店都找不到了。” 说着秦楚解开安全带,顺手就要拉开车门,身体却被人从后面狠狠拽了一下,重新跌在座位上。 “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里。” 杜越低哑着喉咙,伸手扯开领带扔到一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口气有些气急败坏。 秦楚从没见过这样的杜越,以为另一个“他”又跑了出来,心头一紧,忍不住试探道,“司令?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杜越抬起头双眼迷蒙,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对准焦距,伸出手一下子握住秦楚的掌心,低声说,“别说话,先别跟我说话,就这样坐着。“ 听口气不是晚上那个杜越,秦楚心里松了口气,但盯着彼此交握的双手,他的耳朵禁不住有些发烫,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说,“那个……时间已经不早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说着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抽回自己的手掌,却被杜越狠狠地攥住,怎么也动弹不得,身体右侧靠近他的的皮肤都像是被火炉烘烤着一般,隐隐的泛红。 车厢里一时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微醺的酒气在夜风中飘散,秦楚觉得自己的神智似乎也醉了,否则为什么会感到杜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杜越靠在一边,黑色的眼睛浓稠如墨,被扯松的领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在路灯下泛着亮光,性感的让秦楚根本就挪不开目光。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撇过头,“你醉了,放手吧。” “放心,我清醒得很。”杜越嗤笑一声,突然靠过来,鼻尖几乎凑到了秦楚的脸上,“小秦,你的脸怎么红了?” 这样的杜越太陌生了,他既没有变成那天晚上痞里痞气的样子,也没有了过去的冷若冰霜,整个人像是剥掉了冰冷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里温柔的本质。 秦楚的心脏越跳越快,激烈的仿佛能够听到怦怦的声响,他往后缩了缩脖子,突然有点害怕现在的气氛,慌乱的摩挲着车门把手,恨不得立刻跳下车去。 一双宽大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封住了他的动作,紧接着一个人的重量压了上来,秦楚被他按在车玻璃上,彼此相贴的皮肤几乎要烧起来了。 秦楚很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喜欢的干爹,不是那个嘴里流里流气的“杜越”,这才是他重生以来跟杜越的第一次身体接触,秦楚紧张的几乎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以前跟床伴在一起厮混的游刃有余也不知道抛到了哪里。 “司令……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发颤,杜越皱起眉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别叫我司令。” “可是司令您……唔!” 秦楚还想说什么,可杜越却毫无征兆的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 “!” 秦楚惊得双眼睁得老大,一想到杜越只是喝醉了,对他并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又忍不住一把推开他,“杜越你别耍酒疯了!你看清楚,我是秦楚,是个货真价实的GAY,你不是讨厌GAY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意思!” 杜越头疼的厉害,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喝醉,但是眼前却一片昏花,他的酒量一向很好,除非自己妥协,否则不会轻易喝醉,现在他的脑袋里混乱的不行,盯着眼前人全身都在发热,双手颤抖控制不住想要抱住他。 “别走小秦,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急切地抱住秦楚,胡乱的亲吻着他的额头、鼻尖和嘴唇,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松松垮垮,背对着路灯,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秦楚贴在车窗玻璃上大口喘着气,想不通杜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孙佩的药他根本就连碰都没碰,为什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如果只是醉酒那这里有未免太过牵强。 他伸出手抵在杜越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杜越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拉着他的手压在驾驶座位上,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喉结…… “嗯……” 秦楚闷哼一声,咬着牙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杜越,你冷静点,我不想让你后悔!” “小秦,小秦,我想要你,就现在!”杜越的瞳孔越来越迷乱,炙热的呼吸喷在秦楚的脸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就像行走的在沙漠里的旅人,干渴了太久终于找了水源,哪怕是海市蜃楼都要紧紧地抓在手里,绝不放开。 秦楚闭上眼睛,睫毛剧烈的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能妥协,可是身体的反应根本就骗不了人,他爱这个男人,爱了这么多年,如今这男人口口声声的在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身体早就控制不住为对方敞开,哪怕再口是心非,他还是无法拒绝。 杜越逮住机会,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秦楚这次没有再动,眼睁睁看着杜越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扯了出来…… 一室旖旎,车子不停地震动,两个紧紧交缠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车子停了很久才缓缓开走。 16、捕风捉影 杜越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窝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刚才那种皮肤相贴,抵死缠绵的感觉仍然没有退去,甚至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一个俊秀的青年跪在他跟前,露出嫣红柔软的部位,抓着衣角在他的X干下发出难耐的低喘。 杜越盖住半边眼睛,脑袋里有一瞬间空白,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会儿才觉得自己的内裤已经濡湿一片,甚至把床单都沾的湿嗒嗒的。 该死的……怎么会做这种梦? 杜越低头盯着自己仍然“兴致昂扬”的部位,一时间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他是一个极端自律的人,平时连手X几乎都没有,如果真是有需要也不会沾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更不会看那些刺激感官的片子,最多机械的套弄几下,发泄完也不会惦记。 性对他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严重的洁癖让他连接吻都无法忍受,更不要说是把自己的东西放进男人用来排泄的部位。 但是在这场荒唐的X梦里,他不仅抱了一个男人,甚至还兴奋的难以自制,就算此刻已经清醒,梦中那种刻骨铭心的快感还是挥之不去,他记得自己分开了那人的双腿,急切的啃咬着他的脖子,甚至不顾他的抵抗强硬的顶进去…… 梦境中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杜越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他似乎很年轻,看起来很瘦摸起来却很有肉,一张脸模糊一片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但是身体却意外的温暖紧致,像一泓温泉水,柔和的裹住他,温顺的不可思议。 天啊,我在想什么! 杜越闷哼一声,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高了,否则怎么会梦到这种疯狂的事情。 持续的铃声一刻不停地响着,杜越回过神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接了起来,“喂?” “司令您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军区办公室小刘的声音,他似乎急疯了,连平时的礼貌都顾不上了,气喘吁吁的说,“您要是再不接电话,我都想直接报警了!” “出什么事儿了?”杜越皱起了眉头。 “这个……呃……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之司令您还是赶快来军区一趟吧。” 小刘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杜越听得一头雾水,抬头看了一下表,此时是上午十点,离上班时间已经晚了两个多小时。 “抱歉我迟到了,是不是办公室积攒了很多工作?你先别着急,让秦助理开车来接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司……司令,秦助理今天也没来上班。” “又没去?”杜越紧紧锁住眉头,一脸的不悦,“他又因为什么没去?请假了没有?”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他跟您在一起。”小刘苦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说,“那个……司令您就先别管秦助理的事情了,咱们军区出大事儿了,在电话里我实在是说不清,您来了之后就明白了。” 听小刘的口气,杜越心头一跳,压下心头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说,“行了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军区再说。” 扣上电话,杜越脸色沉重,抓着电话在屋里踱了几步,按下了秦楚的手机号。 漫长的嘟声过后,听筒里传来了无法接通的忙音,杜越抿着嘴唇,心头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对于昨晚的事情,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秦楚扶着他坐进车里,至于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打开房门脱了衣服,甚至做了一夜荒唐的X梦……他一概想不起来。 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忍不住又拨通了秦楚的号码,可是电话那头依旧无人接听,杜越这会儿终于坐不住了,随手套上衣服,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刚一走进军区,杜越就察觉气氛的微妙,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车子一路开到了军区,驶到停车场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对他行了个军礼,恭恭敬敬的帮他拉开了车门,“司令好!” 杜越“嗯”了一声,摘下白手套下了车子,正好对上周围几个大兵看他的古怪眼神,“你们在看什么?” “报……报告司令,没没没看什么!”几个大兵吓得一激灵,赶紧立正敬礼,低垂着视线似乎很怕跟他对视。 杜越蹙起眉头没有追问下去,走进办公楼的时候,一路上的大兵都在偷偷打量着他,那眼神似乎带着探究、震惊和畏惧,搞得杜越一头雾水,上了楼之后,小刘远远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司令,您可来了!省里的首长来了,点名要见您。” 小刘似乎不敢跟杜越对视,一双眼睛来回的乱晃,杜越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过他来低声问,“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一个个古里古怪,当我没看到吗?” 小刘很想往后躲,可是一直以来对这个冷面司令的畏惧让他僵硬在当场不能动弹,“司令……您就别问我了,省里的首长也是因为这件事儿来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哪里清楚。” “首长我自然会见,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这副欲盖弥彰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杜越冷着脸看着他,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小刘被他的眼神吓得几乎快哆嗦了,扫了四周一眼,压着声音说,“我……我要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其实我这事儿我一点也不信的,但是吧……架不住别人胡乱嚼舌根” “说重点。” 小刘欲哭无泪,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珠子,颤颤巍巍的说,“今天早上技术部那边响了警报,说咱们军区的网络系统被人攻击过,结果还没等修复好,所有联网的计算机就都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是……是您跟一个男人接吻的照片,还说您把那人给强那什么了……” 杜越的脸当即就黑了,沉着声音说,“还有呢?” “当时几个部长想立刻封锁消息,等您来了再解决,可是坏就坏在今天省里的领导来突击检查,当时几个团的士兵都在微机房里模拟实战演练,邮件突然跳出来根本拦都拦不住了……现在来检查的领导已经全都知道了。” 说到最后小刘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杜越的脸色阴沉的太过可怕,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立刻“血溅当场”。 杜越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墨色的眼睛里波涛汹涌似乎在酝酿着凶猛的暴风雨。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开口,“司令……您还好吧?我相信您只要给首长解释清楚了肯定不会有事。” “嗯,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杜越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一潭死水,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小刘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跑上去小心翼翼的问,“司令……那些照片不是真的对吧?” “你觉得呢?”杜越没有给他正面回复。 小刘哑口无言,赶紧摇了摇头,拍着胸口说,“我相信您一定不是这种人,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我一定替您好好教训他们!” 杜越笑了笑,回过头勾起嘴角说,“行了,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去人事科帮查一个人的档案。” “谁啊?”小刘疑惑的歪着头问。 “秦褚。” ****** “杜越,瞧你办得这些丑事!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别怪我不顾老杜的面子!” 一走进办公室,一沓照片就扔了过来,十几张照片像雪花似的洒了一地,杜越弯下腰捡起一张看了看,脸上没有一丝慌张。 “张叔叔,消消气,别把心脏气坏了。” 坐在转椅上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老头子,一听他这么说火气就更大了,拍着桌子吼,“你这是什么态度!?幸亏老杜去得早,要不迟早也得被你小子给气死!” 老头子是省军区的一把手,当年跟杜越的父亲一起上前线,是过命的生死之交,所以一直把杜越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杜越从小就出类拔萃,性子严谨又张弛有度,三十多年来没有让他操过一点心,可现在突然炸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简直气得恨不得踹杜越两脚。 “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多亏今天是我来视察工作,要是碰上别人,你现在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杜越不吭声,盯着几张照片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些照片全部都是晚上拍摄的,画面非常的昏暗,但是靠近右侧的位置有一根路灯柱,灯光投进车里恰好把他的脸照的清清楚楚。 照片里他把一个人压在车窗户上用力亲吻,因为角度和灯光的关系,被他压住的人看不清长相,只能从一只攀着椅背的手臂看出是个男人,他似乎非常的不情愿,偏过半张脸在躲着杜越的嘴唇,别扯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眼。 另外几张就更加劲爆,他不顾那人的挣扎强硬的把他压在后车座上,分开了一双光LUO的长腿,路灯把他的脸照的异常清晰,想辩解都不可能。 杜越不是傻子,一眼就认出这照片是在昨晚自己喝醉了,秦楚送他回家的路上拍的,也明白昨晚荒唐的X梦不是幻觉,他的的确确X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秦褚。 “怎么不说话?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了?”张老头冷哼一声说,“我就说你为什么三十岁了还不结婚,当初给你介绍了这么多对象你也一个不见,原来你小子喜欢的是男人。” “你他妈……你他妈让我说你什么好?喜欢男人也就算了,你还用强,这件事儿如果传出去你就毁了,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张司令气的咬牙切齿,杜越眯着眼睛沉默了一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张叔叔,你误会了。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是还不至于下作到去用强的地步,照片里的男人是我现在的情人兼助理,我们昨晚喝了点酒,所以……呵,没忍住。” 张老头是个老古板,乍一听年轻人这种荒唐的作风,当即气的眼冒金星,伸手指着杜越的鼻尖,你你你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别糊弄我,如果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就把那个小子给我叫上来。” “张叔叔,他昨天累了一晚上今天没来上班,您就别折腾他了。” 一句话堵的老头子差点气昏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就这么猴急非得在车上来一炮啊?现在被人抓住小辫子,我看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个背后给我下绊子的人手段太低级了,我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他不过一个小喽啰,成不了气候,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那军区里的人呢?你喜欢男人玩玩就罢了,以后找个姑娘结婚没人能说三道四,可现在你的事儿闹得整个军区都知道了,这里可都是大老爷们,你让他们再怎么心甘情愿听你的命令?” 杜越眯着眼睛,锐利的眸子透着精明的光亮,“张叔叔,您别忘了照片是可以作假的,只要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就算这些是真的又怎么样?” “你有办法了?” 杜越勾着嘴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老头盯着他那一张十拿九稳的脸,长叹一口气。杜越这小子从小就心思深沉的可怕,他轻易不会承诺,但是一旦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再担心下去倒成了自己杞人忧天了。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杜小子,这件事儿我尽量帮你压着,可是你别忘了,老杜就你一个儿子,男人你玩玩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认真。” 一番叮嘱之后,张老头跟着省里的车子走了,杜越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张脸冷若冰霜。 没过多久房门响了,小刘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手里捧着一袋档案说,“司令,秦褚的档案我已经给您查到了。” 杜越掀了掀眼皮说,“他是靠什么进的军区查到了吗?” “嗯,人事科那边说是市委的孙秘书帮的忙。” 杜越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冷得几乎没有半点温度。 秦褚,我倒是小看了你。 17、咄咄逼人 “帅哥,你慢一点走,我跟不上了。” 撒娇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楚叹了口气,无奈的回头笑着说,“宝贝,我得回家了,你别跟着我了成吗?” 身后揉着脚脖子的男生撇了撇嘴,走过来一把抓住秦楚的袖子,“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我赖上你了,你今晚必须跟我回酒吧。” 秦楚抬手抚了抚额,心里哭笑不得。 这男孩是他在酒吧碰上的,因为一张娃娃脸长得挺可爱,一时兴起就逗了他几句,结果这家伙死活认准了他,一路从酒吧跟着他到了公寓楼下,说什么都赶不走。 “宝贝,是你突然凑上来亲的我好吧?你说当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也不计较了,可我现在真的到家了,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阔少爷,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啊?” 这话说起来真是作孽,秦少爷从小就烂桃花不断,偏偏心肠软嘴巴甜,很少会拒绝别人的要求,所以沾花惹草了一辈子,到现在都不得消停,如果是以前有这种长得不错的小0往上贴,他没准真会没节操的接受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屁股蛋子还疼得厉害,想起那档子事儿就蛋疼菊紧,真没啥“性致”跟这小家伙打一炮。 也许是秦楚这次的表情太认真了,这男生当即就不干了,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胳膊,蛮横的说,“我不管,反正我跟朋友已经打赌了,你现在让我灰溜溜回去,我还混不混了?” 秦楚被他瞪着圆眼鼓着腮帮子的样子逗笑了,摊了摊手说,“得得得,要不你说想怎么办,只要你不再跟着我了,说什么我都配合行吗?” 话音刚落,那男生没有任何征兆的踮起脚尖亲了上来,秦楚愣一下,失笑一声倒是没有推开他,男生亲的起劲儿,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把两人接吻的照片拍了下来。 “照片我留着,你不许反悔,否则……”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一只手却突然从背后伸过来,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随手按了删掉了刚才那张接吻的照片。 “抱歉,这东西你不能留着。”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男生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站在身后,一张脸冷若冰霜。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冷硬,男生吓了一跳,刚才的开朗泼辣劲儿全没了,那句“关你什么事”卡在喉咙里死活说不出来。 杜越这会儿却没工夫搭理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秦楚身上,也不说话,就是这么冷淡的看着他。 秦楚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碰到杜越,一时有点缓不过神来,等对上那冰冷的眼神只觉得后背一凉,莫名有些心虚,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错,杜越现在跟他屁关系没有,有什么资格管他的私生活? 毫不退缩的的把目光投过去,两个人在破旧的公寓楼下彼此相望,站在旁边的男生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隐隐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点暧昧,再联想起刚才这个高大男人的反应,他瞬间打了个激灵。早知道他有对象,自己就不掺合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不好惹,万一一会儿要打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种可能,他抓着手机趁机赶紧溜走了。 一时间气氛更加的冷凝,深秋的傍晚,天色阴沉,公寓周边寂静无人,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 秦楚一个头两个大,很想洒脱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走,但是杜越的目光就像刀子般凌厉,逼得他不得不扯出一抹笑容口道,“司令,您怎么想着来这里了?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杜越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嘲讽似的勾起嘴角说,“刚才如果我没出现,你是不是要跟刚才那个男人上床了?秦褚,你的私生活真是太丰富多彩了,让大开眼界。” 秦楚知道杜越又误会了,可是听到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语气也懒得解释了,“司令,您大老远来一趟不会就是来问我这个的吧?这外头怪冷了,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去吧。” 这话听着客客气气,但是送客的意思却很明白,杜越不是听不懂,但是这次他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走。 “被我戳到痛点就转移话题了?” 秦楚瞬间有些恼火,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司令大人,这是我的私生活,您无权干涉吧?我跟谁上床,晚上用几个套子,喜欢什么姿势这些跟您有什么关系?” 杜越笑了一声,慢慢的走过去,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走到离秦楚半步不到的位置戛然而止,低头凑到秦楚的耳边嗤笑一声说,“呵,你说的这些的确跟我没关系,但是昨天晚上你跟我用了什么姿势,我就很感兴趣了。” 秦楚的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我……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他很确定那天晚上杜越的神智是不清醒的,在车厢里发生的一切他就当是场419,压根没指望杜越记得,但是心里毕竟总有疙瘩过不去,所以他旷了一天班,就是为了避免见到杜越会尴尬。 可此时此刻,杜越完全没有顾忌的当面提了出来,这让秦楚再想当鸵鸟都找不到理由。 “就是字面意思。”杜越耸了耸肩膀,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往上一指,“你家是住这栋楼吧?有什么话上去再说。” “……”可我一点也不想把你往家里带! “怎么,不愿意?那好,我们就在这里说,我倒是头一次跟男人做,得向你‘取取经’。” 杜越眯着眼睛,嘴角的笑容分外刺眼,秦楚听得头皮发麻,赶紧伸手阻止,“行行行,你别说了,我带你上楼还不行吗?” “那带路吧。”杜越口气强势独断,好像笃定秦楚会妥协,那张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好像刚才那邪恶狡猾的一面是秦楚的错觉。 ****** 两个昨天还赤X相待人,如今四目相对的坐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秦楚在杜越审视的目光下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也紧张的扑通乱跳,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小学那会儿他不好好写作业,被老师请了家长,秦宣要赶档期没空去,是杜越从军区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去了学校,把他带回家之后,也是用现在这样严肃冷漠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声不吭,好像他不认错,就决不妥协。 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秦楚僵硬的站起来,走到厨房拿出两个杯子,没话找话似的开口,“家里东西少,只有水喝咖啡,你想喝点什么?” “不必了。”杜越摆了摆手,往四周扫了一眼说,“孙佩没给你好处吗?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秦楚脸色一僵,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杜越这次突然登门难道是因为发现了他跟孙佩的勾当? 眼下他没有别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到底,“司令,您开什么玩笑呢,我跟孙秘书长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它为什么要给我好处?”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杜越冷笑一声,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推到秦楚面前,扬扬下巴道,“瞧瞧这些东西,看看自己昨晚的表现够精彩吗。”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秦楚抿着嘴唇拿起那一沓照片看了一眼,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盯着照片上紧紧交缠的两人,再联想昨晚杜越的奇怪的反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杜越都找了孙佩的道。 “司令,昨天晚上是个误会,我……” “你先别说话,不如让我来猜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杜越打断了他的话,起身绕道秦楚的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现在一定觉得我蠢透了,对你竟然没有一点防备,让你轻松就得手,等到这些照片在军区流传开来,我身败名裂之后,你就能去孙佩那邀功,没准他高兴起来还让你去陪他,到时候你也算飞上高枝了,对不对?” 说到最后,杜越的一张脸已经冷到零下,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睛像刀子似的剜在秦楚身上。 秦楚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很想大笑出声,他费尽心思的帮杜越挡灾,差一点就被孙佩的人打死在卫生间里,之后平白无故的被人白X了,反过头来为什么一切倒成了他的不是? “够了,杜越,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秦楚气的手都哆嗦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直呼杜越的名字,“如果我说我也是受害者,整件事情根本与我无关你信不信?” 杜越冷笑一声,拍着他的脸颊说,“你还想抵赖?昨晚的事情我一丁点记忆也没有,如果不是你跟孙佩里应外合,我也不会着了你得道。” “秦褚,我真是小瞧了你,从一开始你就处心积虑的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背后捅刀子,你真行啊,原来跟在我身边的是不折不扣的狼!” 在秦楚的印象里,第一次看到杜越发这么大的火,他永远像个冰尊雕出来的人,任何情绪的起伏都很罕见,可是现在他气的一张脸铁青,而发火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秦楚心里酸楚的厉害,既委屈又气愤,偏偏一肚子话都说不出口。 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几乎挫败的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杜越阴沉着一张脸,慢慢的逼近秦楚,把他逼到一个角落里无处可逃,“酒店的录像我已经看过了,你刚进洗手间没多久,孙佩就进去了,你们两个在里面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你手里就多了一瓶红酒,这些还需要我带你去酒店再看一遍吗?我最恨说谎的人,你三番几次的骗我,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我没有在那瓶红酒里下药!”秦楚气的眼眶通红,狠狠地推开他的手臂,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杜越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呵,我可没说那瓶红酒里有药,你倒是自己先憋不住承认了?” “我真不知道你这种没廉耻、没节操的人是怎么想的,给别人下药来X自己很爽吗?” 秦楚被他卡着脖子,闷哼几声,硬生生的被逼出几滴生理盐水,气的已经丧失了理智,“那天晚上是你按住我不放的,到底是谁没有廉耻!杜越你他妈真是个伪君子!” 一滴眼泪砸在杜越的指尖,滚烫的温度好像一下子灼伤了他的皮肤。 他心口一阵憋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去擦他的眼泪,可指尖一颤他又猛然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18、卖身契约 理智回笼,杜越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过头了,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平时在官场上碰上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哪怕再生气都没有这样不管不顾,口无遮拦过,但是碰上秦楚他的理智似乎就再也起不了作用。 他明白自己完全可以冷静的把所有事情摆在秦楚面前,跟他权衡利弊,威逼利诱一下,事情也不是没法解决,可是他一想到背后捅刀子的人,竟然是秦楚就没办法冷静,这感觉就像是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小狼崽狠狠咬下一块肉一样难受。 长呼一口气,杜越冷静下来,手臂垂到一侧,秦楚捂住喉咙痛苦的干咳起来。 蹙着眉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杜越良久没有吭声,屋子里只有秦楚闷闷的喘息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告诉我,你在红酒里到底下了什么药?只要你照实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秦楚从小娇生惯养,惯出一身的少爷脾气,还没有人给他受过这么的大的委屈,结果唯一让他这么难受的竟然是自己的喜欢了十几年的干爹,一气之下他委屈的流了眼泪,这会儿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窝囊透了,简直不像个男人。 沉了口气,他靠着墙壁撇过头不看杜越,低声说,“我说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杜司令既然这么厉害自己去问问孙佩不就得了。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杜越怒极反笑,觉得秦楚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明明穷苦出身,少爷脾气倒不小。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在S市根本无法立足?我现在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别不识抬举。” 秦楚冷笑,倏地抬起头来,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瞪着杜越说,“你已经认定我是害你的人,那我走就是了,反正在你眼里我会害你一次,就会害你第二次,大不了我离开军区,省得碍您的眼。” “你敢走试试。”杜越的脸瞬间又阴沉下来,连声音都透着浓浓的威胁。 秦楚只觉得好笑,这会儿少爷脾气上来就把刚才杜越差点掐死他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明目张胆的走到他跟前说,“杜越,你讲讲理,退一万步说,哪怕我真的是孙佩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只要离开军区就再也威胁不到你了,你既不放我走,又不相信我,到底想怎么样呢?” 杜越看着他没有说话,刀削斧凿的脸部线条紧紧的绷着,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过了良久他长呼一口气,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说,“秦褚,我们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又想打什么主意?”秦楚倔脾气上来,警惕的看他一眼,接着恍然大悟,冷笑一声,“你放心,明天我就会去人事科交离职手续,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这些照片你就说是孙佩伪造的,凭你的手段他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着,省得你跟我这个同性恋扯上关系,脏了您洁身自好的名声。” 杜越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脸色越发的阴沉,“我说了,不会放你走。” 秦楚近乎错愕的看了杜越一眼,突然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在他的记忆里,杜越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一旦讨厌上什么东西,一辈子不会去碰一下,既然他已经认定自己是孙佩的人,现在拖泥带水的又是什么意思? 杜越看出了他的疑惑,没打算隐瞒下去,抓着他的胳膊按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走了,孙佩没准还会派更多的人来,也许是王褚,赵褚,甚至更多人,我没那么多力气一个一个的防着,所以你不能走。” 秦楚也不是傻子,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后背当即一凉。 只要他一天不离开杜越,孙佩那边就会认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但如果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跟杜越闹翻,孙佩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弃车保帅,没准日后还安插更多的人去军区,到时候杜越的处境就更被动了。 好一招按兵不动。 秦楚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纵然他知道杜越是个心机深沉老练的人,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算计的滋味还是糟糕透了。 深吸一口气,他嗤笑一声开口,“杜司令,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你就不怕把我怕留在身边,军区那些人会嚼舌根吗?” 杜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开口,勾着嘴角四平八稳的说,“遮遮掩掩才招人是非,我要是现在放你走,等于默认了这件事情,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你家孙秘书长?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盯着秦楚说,“我不会给他们嚼舌根的机会,因为你今天就得跟我走。” 秦楚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早在你跟刚才那个男人在楼下勾勾搭搭的时候,我已经帮你联系的房东,今晚是你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明天你就跟我走。”说着杜越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拿出几张纸摆在秦楚面前,“这份协议你看一下,没有问题就签上字,不过你要是不想签,我也有的是办法逼着你签。” 秦楚被杜越突如其来的蛮横态度搞懵了,浑浑噩噩的拿起那几张纸看了一下,瞬间瞪大了双眼。 “收……收养协议?!” “没错。”杜越喝了一口清水,面无表情的开口,“与其说这是一份收养协议,不如说是资助协议,我知道你是孤儿,手里缺钱,以后我资助你的全部生活费用,你要搬来跟我一起住,直到我单方终止合同为止。” 秦楚惊愕的看了他半天,嘴巴里才挤出几个字,“……你疯了?我都成年了,按照法律你没权利收养我。” 杜越盘着腿嗤笑一声,“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我要的只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身份,你会不懂?” 这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秦楚,他僵在当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为了让孙佩不起疑心,杜越迫不得已不能放他走,可是如果继续留在军区,看过照片的人就会继续说三道四,如果他跟杜越没有一个合理说得过去的身份,同性恋这三个字会永远压在他头上,一辈子没法翻身。 可是杜越如此精明的人,肯定不会落到这个被动的局面,所以他需要自己配合他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养父子之间同进同出,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了这个身份作保证,杜越就可以轻松地否认照片是伪造的,到时候如果有人质疑,他拿出这张收养协议,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绝顶聪明,聪明的让人害怕。 想透了这一层,秦楚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勾起嘴角说,“司令你虽然打了一手好算盘,但也未免太自信了点,我凭什么就非得按你在这上面签字,就算真签字了,我也过了被收养的年龄,这几张纸根本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你想糊弄人,也不能把所有人当傻子吧?” “呵,你倒是聪明,一点就透。”杜越挑了挑眉毛,不疾不徐的开口,“刚才忘了告诉你,一会儿房东会来把家具搬走,你的信用卡我已经全部的冻结了,你现在就只有两条路,要不签字跟我走,要不立刻流落街头当乞丐,当然,你还是要来军区上班,但一个子我都不会给你。” “你!”秦楚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这个老王八蛋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杜越置若罔闻,就当没看到秦楚的脸色,不咸不淡的继续说着,“至于这张纸的效力问题你就更不用操心,没看到上面的生效日期是2004年吗?九年前你十四岁,正好符合收养标准,我哪里违法了?” “……” 秦楚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十多年以来他终于见识到杜越的厉害,原来他以前对自己真的算得上“仁慈宽厚”,只要触碰到逆鳞,他绝对不会有一丝心慈手软。 良久之后,秦楚勾着嘴角苦笑一声,“原来从出现在我家楼下开始,你就全都算计好了,咄咄逼人,威逼利诱,把我的退路全都封死,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演这一出好戏。” 杜越挑了挑眉,一张脸恢复了面无表情,算是间接地承认了。 此刻,秦楚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切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他碰到有人这么害自己,没准会比杜越现在做的更狠。可是害杜越的毕竟不是他秦楚,自己只不过一时大意中了孙佩的双层圈套,现在却不得不为杜越的愤怒买单,心里实在是冤枉的厉害。 握紧拳头,他深吸一口气,毫不退缩的看着杜越说,“我不会签字的,随便你想怎么折腾我,反正这事儿也有我的责任,你位高权重,就算捏死我,我也认了。” 杜越眯着眼睛没说话,心里多少有几分诧异。 在他查到的档案里,秦褚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个趋炎附势的男人,他以为自己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拆解掉他的防线,最后再威逼利诱一下,鱼儿肯定会上钩,可是谁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倔强。 这样看来,他反而有几分欣赏秦楚了。 “你别忘了,如果不签字,明天你会一无所有,不仅没有钱,连这间避风躲雨的小房子都没了。” “那又怎么样?我一个大男人总不会饿死。”秦楚不服输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退缩。 他从小就是这个脾气,随性而为,怎么高兴怎么来,他虽然喜欢杜越,但是想要的是两个人平等的爱人关系,而不是现在就低头,被他捏一辈子的小辫子。 “司令,论脑子我可能比不过你,但是还没傻到谁都相信。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您请回吧。” 或许放弃这一次机会,他跟杜越就再无可能,二十多年的暗恋也会无疾而终,但是他现在不能低头,否则在杜越眼里他成了什么? 杜越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双墨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响才勾起嘴角站了起来,“好,随便你,我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愿意那就明天准备当乞丐吧,我绝对不会对背叛我的人心慈手软。” 说着他拿起东西走出玄关,秦楚僵硬的站在客厅里没有回头。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杜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放到一边,低声说,“这个东西给你,听说不上药会不舒服,你记得涂一下,我也不知道哪一种好就随便买了一个,希望管用吧。”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了,秦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赌气似的把药膏狠狠地扔进了垃圾箱,又把桌子上端给杜越的那杯清水一起倒了进去。 可怜的药膏被水浸透的外包装,跟一堆脏兮兮的垃圾混在一起,显得有些无辜。 秦楚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心里苦笑,自己心里不顺又何必拿这死物撒气。 叹了一口气,他任命似的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包在手上,伸进垃圾箱里想把药膏拿出来,而就在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猛地顿住,瞳孔一下子收缩在一起。 他记得那一晚,饭局进行到最后,杜越也像他这样,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如果红酒没有问题,饭菜也没有问题,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张纸巾。 杜越这么精明又洁癖的人,轻易不会放松警惕,出门吃饭也是用自己的手帕来擦嘴,而孙佩肯定是摸准了他这个习惯,先是安排服务生弄脏他的手帕,接着又装模作样的找上门来,用这一招试探他的忠心。 无论最后自己有没有在红酒里下迷药,孙佩都是赢家,因为他的底牌从始至终就不是那瓶红酒,而是跟红酒一起端上来的纸巾! 想透了这一层,秦楚霎时出了一声冷汗,拿出手机刚想给杜越打电话,可转念一想又垂下了手臂。 他现在跟杜越闹得这么僵,拿什么身份来开这个口? 19、干爹二号 杜越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放弃这一说,秦楚正是因为太过了解他,所以这几天一直过得惴惴不安,总担心这老王八蛋会再次上门毒人,可是一连过了一个多星期,人也没有再出现。 秦楚稍微放下心来之后,就开始为自己今后的生计问题发愁。 他富贵了一辈子,虽然没有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但到底是含着金汤匙出身,从没尝过饥饿的滋味,可现在他在出租屋里东拼西凑,加上毛币才找到三百多块钱,这点数目连他以前在酒吧喝一杯威士忌都不够,可眼下成了全部的救命钱。 杜越走的第二天,房东太太就如期而至来赶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磨了一天的嘴皮子,才哄得大婶给他一个星期的宽限期,如果拿不出杜越给的价钱,就立刻收拾铺盖卷滚蛋。 “我他妈就不信离了那老王八蛋还能饿死。” 秦楚一脸愤懑的蹲在路面,稀溜溜的往嘴里塞了几根面条,一张英俊的脸鼓得像个包子,手边摊着七八张报纸,上面的求职版面早就被红笔画的乱七八糟。 他怎么说也是世界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当年在国外还因为表现优秀连跳了两级,二十三岁就拿到了硕士学位,可是这种光环也只限于以前,如今他虎落平阳被犬欺,手头没有一张能拿得出手的证书,秦褚那三流大学的毕业证就像一张废纸一样,屁用处也没有。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找不到工作的最主要的原因,秦楚是个很务实的人,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的道理,所以也没指望能找到多么好的工作,只想提前拿到工资解决眼下的危机再说。 可是他的身份证和档案全都扣在杜越手里,眼下没学历、没经验、连最起码身份证都拿不出来,简直就是个“黑户”,就算去洗车行当擦车小弟也没人愿意要。 “唉……”秦楚仰面朝上倒在公园的草坪上,哀叹一声,这他妈操蛋的重生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如果重生一次的结果就是跟杜越势不两立,他宁愿不来这一遭。 想起老王八蛋那张冰天雪地的脸,秦楚又是一阵胃痛,虽然他已经无路可走,可要是这时候就去找杜越,热脸贴人家冷臀部,那必须不可能。 就算这混蛋在S市一手遮天,也不能随便扣押别人的身份证,这都法治社会了,还讲不讲人权了? 秦楚越想越气,腾地一下坐起来,掀掉脸上盖着的报纸。 杜越肯定早就料到他现在的窘境,这时候说不准正躲在什么地方看他的笑话,既然他这么不讲情面,他秦楚也不能当圣母,被人家逼得死了还得忍气吞声。 反正事情闹大了,吃亏的也不是他一个人,他这就去军区找杜越说个明白,哪怕只是把身份证要回来也比现在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相通这一点,秦楚一刻也不耽搁,利索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伸手拦了一辆去军区方向的出租车。 到了军区,刚进大门,秦楚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虽然原本这里面的人都刻板严肃,但是至少没想现在这样压抑,他不明所以,绕到后面的二层小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小刘。 小刘一听到他的来意,当即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古怪的看他一眼,“你来找司令?” 秦楚点了点头,笑着说,“麻烦刘哥帮我转达一下吧,我有点私事儿想跟司令说。” 小刘仍然用那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神神秘秘的反问他,“这几天你为什么都没来上班?” 秦楚当然不会满足他的八卦欲,随便敷衍的笑了笑说,“老家那边出了点事儿,我走的太急没来得及请假,这次回来想给司令陪个不是。” 小刘摸了摸鼻尖,往四处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低声说,“小秦,你实话告诉我,12号那天晚上你有没有跟司令在一起?” 秦楚微妙的挑了挑眉毛,瞬间听懂了他的这话背后的意思,无非是旁敲侧击着打听跟杜越那天晚上车震的人是谁。 索性他也不是笨蛋,没有傻到被人家一忽悠就什么都往外说,淡定自若的扯了扯嘴角,他笑眯眯地说,“刘哥,这都过去快半个多月了,我哪儿还记得这么清楚,再说以前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亲切,这会儿怎么就问东问西了?该不是司令不方便见客,你找理由搪塞我吧?” “哎呀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被人看穿目的小刘赶紧摆摆手,一脸忐忑的凑过来八卦道,“小秦啊,哥这是在帮你啊,你不在这段时间军区里出了大事儿,这时候敏感期还没过,你又是他的贴身助理,私下见司令总归不好。” 秦楚就当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脸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敏感期还没过?” 小刘神神秘秘的低咳嗽一声,对于秦楚的如今的助理身份表示深刻的同情,“前几天有人偷拍到司令跟一个男人在……那个那个,军区里都传司令是个GAY。” 说到这里小刘故意停了一下,秦楚赶忙配合着做出震惊的表情,“还有这种事儿?” 小刘再接再厉,对秦楚这个助理也没有防范意识,低声继续说,“本来吧,司令的人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要他出来澄清这照片是假的,我们都不带一点怀疑的,但是到现在他那边没有一点动静,事情闹得连上面都知道了,最后省里下了命令,隐晦的说要调查这事儿,司令也因为一句‘政治思想觉悟不高’,被停职了半个多月,现在还在家里等通知呢。” 秦楚微微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里说不吃惊是假的。 他本来以为杜越捏住了他的小辫子,这段时间肯定过得无比逍遥,说不定还在哪里等着看他的笑话,可现在听小刘这么一说,秦楚才知道原来这半个多月里,杜越过得也一点都不好。 他明明可以用更强硬,甚至武力的手段逼自己在收养协议上签字,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可是杜越却没有,他一直不声不响的躲在暗处,对于闹得翻天覆地的流言蜚语,一概不理,任凭别人肆意的揣测他的人品和作风,甚至被停职了,也没有把秦楚拖出来做挡箭牌。 一瞬间秦楚又觉得自己看不懂杜越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领教了杜越的心狠手毒,可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对自己还有所保留,甚至可以称得上‘宽厚仁慈’。 他这样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又不痛下杀手,实在不像个混官场的人。 秦楚更加的混乱了,站在旁边的小刘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吓傻了,“喂喂,你也不用害怕,司令这事儿如果一直拖着不解决,省里迟早得拿他开刀,到时候这军区换了领导,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小刘说的都是实话,对于军区里的职员,只要不是有军衔和编制的,基本上和普通的打工仔没什么区别,只要按时给工资,其实没人关心自己的顶头上司究竟姓谁名谁。 可是秦楚心里还是不舒服,看小刘的眼神也掺杂了些许的不悦,他从小就护短,认定的东西自己可以不喜欢,但是别人说一句就不行。 压下心头的疙瘩,他装作担忧的问道,“那上面有说什么时候给他解决吗?司令现在人在哪里?” “这是谁知道。”小刘耸了耸肩膀说,“我听说司令这几天过得不好,接连被上头叫去问话,晚上还有不少人明着暗着在酒局上给他穿小鞋,这时候大概在家里休息呢。” 后面的话秦楚已经听不清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跟杜越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挺没趣儿的,之前对杜越的怒火也灭掉了不少,此时此刻他分外的相见杜越一面,不是为了低头妥协,只是单纯的想看他,哪怕不知道说点什么也无所谓。 离开军区之后,他直接去了上次的老式公寓,结果却扑了个空,一打听才知道杜越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 他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秦楚心下疑问,连忙跟对门的老头打听,“大叔,他有说过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吗?” 老头子笑着摇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啊,小杜平时就在这里歇歇脚,这次这么久没回来,大概是回老家了吧。” 回老家?他就是S市的人,还能回哪个老家?等一下…… 他记得上一世杜越跟他说过,杜老爷子很早就在淮南西路购置过房产,他们当年很早就从军区大院搬了过去,会不会杜越现在就跟过去一样,直接回了翠墨山庄? 秦楚心里不确定,但还是想试一试,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他还真找到了翠墨山庄。 这里跟十三年后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连房子结构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秦楚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重生过,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就跟以前偷偷摸摸去找干爹的感觉一模一样。 到了别墅门口,秦楚想好了托词,如果还是原来那个老管家给他开门,他就说自己是杜司令的助理,有公事要向他汇报。 按下门铃,屋里始终没有反应,就在他以为杜越真的不在这里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从门里面探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进屋里。 这人的速度太快,秦楚措手不及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了玄关的墙壁上。 一个高大男人压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亲了一下他的鼻尖,低声说,“小家伙,又见面了。” 20、为你煮饭 这人的速度太快,秦楚措手不及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了玄关的墙壁上。 一个高大男人压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亲了一下他的鼻尖,低声说,“小家伙,又见面了。” 屋里光线昏暗,秦楚看不清这人的脸,但是这痞里痞气的腔调还是让他一下子认出了身前的人,嘴巴不受大脑控制的脱口而出,“怎么是你?杜越,不,我是说另一个杜越呢?” 男人的脸瞬间黑了一下,搂着秦楚腰间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怎么,你很不想见到我吗?” 秦楚几次在这个男人身上吃亏,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承认,赶紧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容说,“当……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大白天你也会出现在这里。” “哼。”男人冷笑一声,竟然孩子气的撇了撇嘴角,“白天怎么了,那傻逼能白天出去乱晃,凭什么我就不能出来,再说这里是我家,我愿意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 秦楚额头上垂下几条黑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挺意外在这里看到你罢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杜越简直像吃了炸药,动作粗鲁的把他拽倒沙发上,居高临下的压着他说,“那你想看到谁,那个傻逼对吗?我在的时候你从不主动来看看我,现在倒是为了别的男人屁颠屁颠的找上门来。” 拜托,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 秦楚的嘴角使劲抽了抽,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感觉现在的气氛格外的诡异,自己吃自己的醋什么的,真是太分裂了…… 抬手推了他几下,秦楚赶紧绕开这个话题,“你先起来,我没工夫和你胡闹,我找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不行。”杜越不讲理的挑了挑眉毛,压着秦楚的胳膊没有一丝放松,“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告诉我?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我有多久没见你了,你他妈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小鸟掰折了?” 秦楚一阵蛋疼菊紧,下意识的瞄了自己XIA身一眼,结果正好跟杜越的玩味的视线对到一起,他当即回过味儿来,耳廓不由自主的红了,“你耍我?” 杜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半边身子压着秦楚,腾出两只手来对着他的脸使劲捏了捏,“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逗,喂,这么久没见,你想不想我?” “……”秦楚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之前在路上还在担心杜越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结果进了门没看到人,却又碰上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家伙,一肚子的话瞬间就说不出口了。 “说话啊,哑巴了?” “呃……那什么,你能不能让那个杜越说来一下,我跟他说完正事儿,咱俩再讨论这个问题成吗?” 杜越的脸当即又黑了,不过这一次他没再折腾秦楚,反而翻身坐起来,冷冰冰的开口,“如果你只是为了找他才来的,那就滚吧,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算能回来,只要我还是清醒的,你就别想见到他。” 秦楚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抿着嘴过了半响才开口,“那……我下次再来找他吧,今天我还得去找工作,就不多打扰了。” 杜越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气的简直恨不得上去抽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两耳光,事实是他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没舍得真打,胳膊一使劲把抬步要走的秦楚扯回来,顺手把房门反锁了。 “今天你要是敢走出去一步试试。” 秦楚被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给逗笑了,实在是这张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配上狮子般暴躁的表情很是喜感。 “我现在都快穷的吃不上饭了,我这次来找那个人也是为了让他把身份证还给我,拜你所赐,我马上就要被房东给赶出去了,如果再不出去工作真的要流落街头了,你现在堵着我是承认害我饿死啊。” 杜越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越听越疑惑,“你现在不是被孙佩安排到军区工作了吗?为什么会惨到这个地步?” 秦楚也不想隐瞒他,顺嘴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当然在汽车里滚来滚去那一段他自动河蟹掉,一个字没说出口。 杜越听完脸色阴沉的像是暴风雨过境,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里踱着步子,活像一只频临爆发的狮子,“我就说那傻逼最近怎么自制力这么的弱,原来是被人给算计了,真他妈是个怂蛋。” “你说什么?”秦楚没听清。 “没什么,这事儿我帮你想想办法,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你别给我去干了,留在这里我养着你,我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谁他妈是你的人啊……= = 秦楚翻了个白眼,“我还没饿到肚子咕咕响的地步。” 话应刚落,空荡的别墅里就传来几声咕噜噜的声音,秦楚的脸色一红,杜越憋不住大笑起来,“刚才是谁的肚子在响啊,这声音赶上震天雷了。” 秦楚抚了抚额,丢脸的一时都没敢抬头看杜越的眼神。 其实他是真饿了,为了省钱他昨晚就没吃晚饭,中午一共花了两块五毛钱买了碗面条,那点分量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再加上一下午都在奔波,体力消耗的也快,这会儿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杜越心情陡然变好了不少,走过去摸了摸秦楚的脑袋,笑着对他说,“行了,别逞强了,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至于那傻逼扣下的证件,我一会让去找找,肯定还给你,这下放心了吧?” 秦楚本来还想矜持一下,可是听到“证件”两个字还是没骨气的怂了,对于他现在穷的叮当乱响的窘境,身份证和档案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如果留下来吃顿饭就能顺利拿到这两样东西,那简直没有比这更合算的买卖了。 “那……谢谢你了。” 杜越笑了笑,趁着秦楚抬头的功夫非常无耻的凑上来偷了个香,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的跑进了厨房,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大声嚷嚷,“你别指望能跑出去了,钥匙可在我身上拴着呢。” 秦楚被他孩子气似的行为气的哭笑不得,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越发确定这个男人跟杜越真的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即便他们有一摸一样的容貌,可是性格却如此的南辕北辙。 秦少爷虽然活了两辈子,也暗恋了干爹两辈子,可是从没见识过杜越的手艺。 杜越这个人洁癖的厉害,平时一丁点油性都不沾,深入贯彻落实了那句“君子远庖厨”,二十三年以来,秦楚根本就不知道杜越会做饭,甚至无法把做饭这种事情跟没有一丝烟火气的杜越联系到一起。 所以,当他说要给自己做饭的时候,秦楚心里非常震惊,但又不愿意说出口,他以为人格分裂只是性格上有差异,但没想到连生活习惯也能大相径庭。 当他走进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杜越在熟练地切着一根黄瓜,这人本来长得就高大挺拔,背脊结实,肩宽窄臀,深蓝色的居家服高高的挽起袖口,露出一截深色的胳膊,腰间虽然围着一条可笑的白色围裙,但是丝毫不能掩盖他身上的英气潇洒。 花了一辈子的秦少爷当即又有点春心萌动,喉结上下动了动,悄悄凑过去,却听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别鬼鬼祟祟的在后面看着了,你要想看我不介意先把你脱光了,再露给你看。” 21、唇舌功力 花了一辈子的秦少爷当即又有点春心萌动,喉结上下动了动,悄悄凑过去,却听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别鬼鬼祟祟的在后面看着了,你要想看我不介意先把你脱光了,再露给你看。” 一张嘴绅士味道全变了,秦楚撇了撇嘴,光明正大的走过去看了一眼案板上切好的各种蔬菜丁说,“你在做什么?为什么都不开火?” 杜越低头继续切菜,笑着勾起嘴角,“准备做个沙拉拼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秦楚虽然饿得很想去吃烤肉,但为了身份证和档案他明智的没有得寸进尺,乖乖的装一只吃素的兔子,“好啊,不过你准备奶酪了吗?据说加了奶酪条的沙拉更好吃。” 杜越扬了扬眉毛,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锡纸包的奶酪,“这个吗?” 秦楚一看到这块新西兰进口奶酪当即眼睛都亮了,他对吃的研究一点也不逊色漫天乱飞的烂桃花,此时他已经觉得有些饥肠辘辘,拍了拍杜越说,“开个火吧,这种奶酪要煎一下才好吃,用小火烤出兹兹的奶泡,往沙拉上一放,啊……肯定好吃。” 杜越忍不住笑出了声,顺手拧开了炉子,“没想到你还是个吃货,我就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瘦,屁股还挺有肉,原来是这个原因。” 秦楚白他一眼,这家伙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往那方面联想,真是不折不扣的老流氓。 平底锅热了起来,杜越顺手往锅里放了一勺橄榄油,结果锅里的水珠还没擦干净,碰上油星立刻溅了出来,好几滴都喷到了杜越的胳膊上。 秦楚吓了一跳,赶紧关掉炉子,抓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起泡了。” “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儿。”杜越无所谓的扬了扬眉毛,大喇喇的说,“我这是头一次用我家炉子,难免有点生疏,一回生二回熟嘛,怎么着,你这会儿知道关心你男人了?” 被他嘴皮子上占了无数次便宜的秦楚此时没工夫跟他油腔滑调,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你第一次用炉子就敢做饭?” “我就会切个菜,其他的都不行,不过你既然喜欢吃煎熟的奶酪,那就做给你吃啊,反正无非就是多一步工序。” 杜越完全没所谓似的靠在一边,痞笑一直挂在嘴边,秦楚的心跟着跳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抓着他的胳膊往水龙头下面冲。 因为这个缘故,两个人离的很近,杜越动了点小心思,把左手压在料理台上,右手绕道前面,成了一个环抱秦楚的姿势,突然靠近的距离让秦楚头皮有些发麻,刚想找个理由把他推开,却感觉到了身后人不同寻常的体温。 手指顿了一下,他关掉水龙头回过头来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看到你不热我就不是男人了。” 秦楚气的翻了脸,抬手推他一下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吗?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这温度不太正常。” 说着他不顾杜越的反对,固执的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然后用打在自己头上感觉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一下来,“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杜越勾着嘴角,低下头撇他一眼,“是啊,不发烧那个傻逼能让我出来见你吗?”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什么都明白了,抓着他的胳膊拉到客厅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在生病,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还跑去做什么饭?” 杜越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喽,那傻逼这几天一直在生病,发烧烧得自己都快死了,还把佣人都赶走了,所以我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就出来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秦楚过了很久才消化完,“你们……不是一个身体吗?为什么他生病了,你没事儿?” “当然会有影响了,不过无非就是有点头晕,我能挺得住。”杜越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生病有很多时候跟人的心理有关,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天天克制自己的本性,不成疯子也得变成傻逼,这时候一丁点打击就足够了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秦楚半天反应不过来,嘴巴僵了很久才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杜越,不,另一个杜越是因为被人说成是同性恋才会病倒的?” “这我哪儿知道?”杜越讳莫如深的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说,“有些人之所以是傻逼,就是因为从来不敢把自己心中最真实的东西挖出来给别人看,到底是个没种的怂货。” 秦楚听得后背都发凉了,紧紧抓着他的手继续追问,“你是说杜越他……” “够了,小家伙。”杜越眯着眼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抬手摩挲着秦楚的嘴唇,笑眯眯地说,“我不喜欢跟那个人用一个名字,也不喜欢你当着我的面提他。” “我还没有说完,杜越他到底是不是……” “我说了,别让我听见他的名字。”杜越仍旧笑着,可惜眼睛却一片阴冷,“换个称呼我听听。” 秦楚满头黑线,被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搞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无力的叹了口气,“你想叫什么?” 杜越勾着嘴角,捏着他的下巴凑上来,“要不就老公呗,相公,夫君,官人,亲爱的,随便你挑一个。” “做你的春秋大梦!” 秦楚被他这贱兮兮的表情雷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杜越不依不饶的凑上来,恬不知耻的说,“你要不给我换个称呼,我就把你的身份证掰断,档案全都撕了扔进马桶里。反正那个傻逼也没准备给你,我毁了对他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秦少爷自认脸皮相当的厚,但是今天才见识了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时间气的脸蛋子通红,抬腿狠狠地踹了杜越一脚,“妈的,无耻两个字你会写吗?!” 杜越差一点被他踢到命根子,蛮横的扑过去,极其不要脸的一个反手把秦楚按在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他腰上,拍拍他的屁股笑着低下头,轻声说,“叫我Eric吧,我想听你这么叫我。” 秦楚使劲挣扎了几下,身上的人简直像座山一样纹丝不动,他就不明白这人都生病了,怎么武力值还这么爆表,简直是非人类。 “喂,你恶不恶心啊,一个中国人叫个外国名,假洋鬼子。” “啪!”杜越又抽了他屁股一下,秦少爷疼得的啊了一声,却突然感到身后人整个都趴在了他的背上,咬着耳朵说,“少废话,赶紧给我叫一声,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滚。”秦楚涨红着脸,恼羞成怒。 从小到大连秦宣都舍不得打他,现在他都二十几岁了却被这老混蛋按着打屁股,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杜越乐了,滚烫的手臂绕到前面开始解秦楚的衬衫纽扣,嘴上还不忘占便宜,“你要不叫,我就干到你叫为止,反正你也说了,强X这种事儿我又不是第一回干了,一回生二回熟哈。” 操! 秦楚真要崩溃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最重要的是脸皮也没他厚,证件还在人家手里攥着,真是欲哭无泪。 埋下头,把脸藏在沙发垫子里,他小声说了一句,“Eric” 杜越假装没听见,“什么,没听见啊,大点声。” “Eric”秦楚又蚊子哼哼似的嘟哝了一句。 杜越绷着上翘的嘴角,继续揉捏着秦少爷的屁股,“看出来没吃饭了,这声音小的,还没你上次被我操的叫床声大。” “你他妈还真是——唔!” 秦楚开口就骂,杜越却在这时候叼着几口做了一半的沙拉亲了上来,嘴里还嘟哝着,“多吃点东西,一会儿记得叫的声音大点。” Eric的唇舌功力炉火纯青,跟杜越温柔缱绻的亲吻不同,他的吻就像狂风暴雨一样疯狂,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在秦楚的嘴里攻城略地,大肆烧杀抢掠,攻占了一座有一座城池。 秦楚虽然号称一代情场“名将”,奈何敌强我弱,哪怕舌头玩出了花,也扛不住地方长枪炮火的猛烈攻击,被逼的节节败退,险些快要窒息。 一吻过后,秦楚躺在沙发上喘的像条脱水的金鱼,Eric笑眯眯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简直像只大型犬一样撒娇似的开口,“我的头好晕啊,估计感冒冲剂的药效又上来了。” 秦楚几次三番被他戏弄,这时候倒是冷静了,不就是被亲一下吗,又死不了人,反正他亲过无数个人了,不差他这一个。 伸手推开他,秦楚靠在沙发上说,“头晕就上去睡一会儿,别跟我哼哼。” “那怎么行,我睡着了你偷走钥匙和证件溜走了怎么办?” “……放心,我不走,你一觉醒来没准杜越就回来了,我正好找他问问清楚。” “那更不行了!”Eric皱起眉毛,撇撇嘴说,“反正今天你不能见他,我就算困死也得盯着你们这对狗男男。 “……”秦楚抚了抚额,真心佩服他自我批评的精神,“那你想怎么样?” Eric挑了挑眉毛,笑着翻身坐起来,在客厅的电视柜下面拿出来一个硕大的光碟盒子说,“不如一起看碟吧,我记得那傻逼私藏了很多电影珍藏版光碟,你照几张喜欢的咱们看。” 说着杜越打开了盒子,从里面随手拿出几张光碟递了过去,秦楚瞥了一眼,接着睁大了眼睛,倏地坐起来把整个盒子里的光碟都倒了出来。 几百张珍藏版的光碟洒了一地沙发,光碟封面不染一尘,光洁如新,上面的人或坐或站,或凝望美丽的女主角或低头轻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宣。 22、旁敲侧击 秦楚完全傻了,手里攥着一张光碟,呆愣着坐在沙发上,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Eric见他神色有异,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怎么不说话,傻了?” 秦楚的脑袋嗡嗡作响,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双目紧紧地盯着手中的光碟,脸色白的透明。 “小家伙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Eric从没见过秦楚露出这样的神色,不由得担心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摇了摇,“是不是你不喜欢看碟,那我们换个别的也行。” 说着他抓着光碟的另一角就要扔到一边,秦楚却按住了他的手腕,扯出一抹笑容说,“没事儿,我只是见到这些珍藏版光碟太激动了。” Eric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拜托,你都多大了还追星,你要是喜欢这些,大不了我也买来送给你就是了。”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低下头看着封面上的秦宣,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当然不会稀罕所谓的珍藏版本,上辈子他家里就有一整套这样的光碟,都是制片商送来给秦宣自己收藏用的,这种包装的碟片在市场上非常难买到,每次发行绝对不超过100套,普通的死忠粉丝能买到一两张已经是天大的惊喜,更不用说这样仔细的收藏一整套,连一部作品都没有漏掉。 之前杜越不是说跟秦宣不熟吗,那为什么会小心翼翼的收藏这一整套光碟? 秦楚心里压抑的难受,冥冥中像是触碰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眼前却腾起一片大雾,让他明明看得到,却无法理出一个清晰地头绪。 “喂,不许看了。” 手中的光碟被人一把拿走胡乱的扔到一边,珍贵的限量版光碟像垃圾一样被扔的到处都是,Eric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总盯着别的男人看什么,难不成这个你也喜欢?” 秦楚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兀自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白天精明的像只狐狸,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一副中二患者的德行。 “你说什么呢,我是秦宣的粉丝,多看几眼自己的偶像你也要管啊?” “你在我眼前看别的男人就不行,当然背后更不行。”Eric不讲理的哼了一声,随手拿起一张光碟看了一眼,“瞧瞧你这品味,小白脸一个,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他还不如看我,到时候我脱光里让你随便看随便摸,摸到重点还能自动放大缩小,这小白脸行吗?” 秦楚也不是没欲望的小处男,当然听懂了这家伙的荤话,当即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别把你这龌龊思想往秦宣身上扯,我很敬重他。” “哟哟,还不让说了。”Eric撇了撇嘴,顺手把沙发上的光碟胡乱的塞进盒子里,“那你慢慢敬重吧,这光碟也甭看了,反正那傻逼也不让人碰他的东西。” 秦楚赶紧拉住他,笑着说,“可是我现在很想看了,你就当陪陪我呗,刚才你还让我挑几个喜欢的一起看,现在不是想反悔吧?” 难得秦楚开口挽留他,Eric略微惊喜的挑了挑眉毛,不过碍于面子还是板着张脸,“你真想让我陪你看电影?” 两人几个来回,秦楚已经摸清了这男人的脾气,他就像只狮子,暴躁又蛮横,流氓又占有欲强大,但是就算是只狮子,到底是猫科动物,只要顺毛摸总能哄得他傲娇的冲你哼哼两声。 “是啊,你不陪我,我一个人看也没劲。” 这句话彻底取悦了某只大型猫科动物,只见他哼哼两声,不情愿的坐回来,把手里的光碟往旁边一扔开口道,“看电影的时候只许看字幕,男女主角都不许看。” 秦楚差点笑出声来,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悄悄看了一眼他得瑟的样子,不禁在想:到底是谁刚才主动要看电影的啊。 这一次选的电影是一部武侠流的古装片,扮演魔教教主的秦宣一身白衣,手持宝剑,在翠绿如海的竹林里徜徉,回头的瞬间他对着镜头轻轻笑了起来,翩若惊鸿。 十三年前的电影还在走俗套的老路,武侠古装片当然也拍不出什么新意,再加上秦楚早就把秦宣的电影都看过一遍,对这个片子的剧情已经倒背如流,此时的心思早就不在电影上了。 悄悄抬头瞄了一眼Eric,发现他也在走神,秦楚抿了抿嘴唇,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说起来我有件事儿挺好奇,为什么你家收藏的光碟全都是秦宣的?难不成你也是他的粉丝?” Eric勾着嘴角笑了笑,“我不知道那傻逼是不是,反正我不是,我看了这么半天也没觉得这电影有哪里好看。” “这些光碟少说也得有上百张了,还都是珍藏版,看起来杜越很喜欢秦宣喽?” 秦楚旁敲侧击,一边掂量着自己说的话,一边暗中观察Eric的表情。 “他的事我并不是全都知道,这些光碟已经放了很久了,平时他也不会拿出来看,就是摆在那里,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Eric面色如常,不像说谎的样子,秦楚的心一直悬着,隐隐觉得古怪,可是又不敢胡思乱想,“那杜越和秦宣到底熟不熟?” “你好像很关心他们两个嘛,他们熟不熟悉跟你有什么关系?”Eric挑了挑眉毛,抽走秦楚怀里的抱枕,凑过来低声问。 秦楚笑了笑,也不介意他的突然靠近,不慌不忙地说出之前想好的借口,“你知道什么?这一套光碟很难买到的,我当时为了抢其中一张就排了一整天的队,结果也没买到,我想杜越肯定是跟秦宣认识才能拿到这一套限量版。” Eric不屑的嗤笑一声,“这有什么,你要是想要我也能给你买到。” 秦楚似笑非笑的偷瞥他一眼,一脸的遗憾,“算了,买到又能怎么样,反正我这种小角色估计一辈子也见不到秦宣了,你们这些公子哥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做到的事情,当然不能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心情。” Eric脸色一沉,面无表情的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转到正前方,“闭嘴,不许说话了,看电影。” “喂,我还没有说完,你不是被我戳到痛点了吧,杜少爷?” “不许说了,再说我立刻把你的身份证掰断扔进厕所里,说到做到。”Eric捏着他的下巴不松手,这个家伙真是自己讨厌听什么他就说什么,明知道他不愿意听到“杜越”这两个字,却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搞得自己好像只是杜越的一个影子,根本毫无存在感。 秦楚见旁敲侧击的火候到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Eric撇撇嘴,不容置疑的靠在秦楚身上说,“我的脑袋晕的厉害,你别惹我生气,否则非得教训的你出不了这间屋。” 秦楚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压住上扬的嘴角说,“那你能别压着我吗?怪沉的。” Eric扔给他两个白眼,扬了扬拳头,一副张狂霸道的模样,不仅没有起身,还孩子气的伸手箍住秦楚的腰,“你管我想怎么样,老实看你的电影。” “……”秦楚耸了耸肩膀不再开口,任凭Eric像只大型犬一样窝在他身边。 这个男人应该还在发烧,浑身烫的厉害,炙热的体温从薄薄的居家服里透出来,氤氲了周围的空气。他的五官长得好看自不用说,从侧面看去有棱有角,同杜越总是抿着的嘴角不一样,他的表情很轻松,神情很专注,嘴角时不时随着剧情起伏,明明是张一摸一样的脸,可是就是这细微的差别,却让两个人看上去千差万别,毫无交集。 午后的时光慵懒而惬意,冗长又乏味的剧情让秦楚昏昏欲睡,他想让自己坚持住,至少等Eric睡着变成杜越之后,再亲口问他秦宣的事情。 可是,或许是这男人身上的体温太温暖,亦或许是他满足了自己对杜越的全部渴望,渐渐地,秦楚的眼皮越来越重,耳边也静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靠在Eric的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夕阳西沉,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秦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就听到旁边人问道,“醒了?” 他顿了一下,瞬间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某人双腿之间隆起的部位,他倏地坐起来,却被身后一直大手按了回去,“刚睡醒别起这么急,容易头晕。” 秦楚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往上看,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杜……杜越?” 那人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伸手拍他屁股两下,“操,一觉醒来就不认识你男人了?” 呼……原来还是Eric,秦楚拍了拍脑袋,赶忙坐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Eric腿上睡着了,当即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 Eric勾着嘴角笑了笑,伸出指头戳他的鼻尖,“你睡的这么香我哪儿舍得叫啊,本来指望你照顾我这个病号的,结果你倒睡的比我还快,抱着我的大腿还打小呼噜,像只猪一样怎么拽都拽不醒,” 秦楚尴尬的手都没处摆了,被压了好几个小时的耳朵红彤彤的,“滚犊子,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要不以前那些……”床伴就告诉我了。 后面的话被他狠狠的咽进了肚子里,在这头狮子面前提这种事儿,到时候不被他生吞活剥了才怪。 Eric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丫醒了铁定不承认,刚才你那熊德行我可全都照下来了,不信你瞧瞧。” 说着他拿出手机在秦楚眼前晃了一下,照片里秦少爷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睡的昏天黑地,甚至极其没有形象的流了口水,蠢得不忍直视。 “卧槽!你大爷的,暗算我,快给我删了!” 秦楚扑过去抢他的手机,Eric人高马大,把手机举得老高,死活不给他,两个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秦楚不甘示弱,抬腿压在他的胸膛上,顺手咯吱他,Eric笑的几乎要掀翻房顶,嘴里还不忘了骂人,“你个小兔崽子翻了天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仗着当过兵力气大,没几下子就把秦楚掀翻在沙发上压了上来,秦楚也怕痒,下意识的抬头要躲,两个人的脸瞬间贴到一起,Eric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眨眨眼睛睫毛都能碰到他的皮肤。 秦楚赶紧往后撤,Eric却闷笑一声凑上来亲了一下,抬手使劲揉了揉他乱七八糟的脑袋瓢说,“行了,不跟你闹了,之前你不是饿了吗,走吧,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秦楚的心在一瞬间跳的飞快,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激烈的运动,还是眼前这个荷尔蒙十足的男人。 23、父子相见 S市有一家很出名的私人会所,叫天香茶楼。 这地方听名字就古色古韵,颇有情调,跟很多富丽堂皇精装修的会所不一样,这里一向讲究一个“雅”字,相传明朝末年那会儿,这里是个王爷的府邸,后来经过一系列动荡被一个神秘的老板买了下来,才成了如今看到的样子。 因为这地方偏僻,环境清幽,再加上跟皇家沾边,可以说一直是S市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当然秦少爷从小就颇会享受,自然对这个地方分外熟悉。 当Eric把车停在茶楼曲水庭院的时候,秦楚忍不住打趣的撇他一眼,“哟,这屠夫脸上擦粉,装什么文人骚客啊。” Eric失笑,抬手锤他一拳,“丫的,这叫情调你懂不懂。” “呸,就你还情调呢,是调情还差不多。” 秦楚笑着回了一嘴,顺手就要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只大手伸过来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背,紧接着Eric就整个身子压上来,惊出秦楚一身白毛汗,刚才的牙尖嘴利瞬间就歇菜了。 “你你你……又想干什么?我我我跟你说,这可是在外面,窗户外头可有人看着呢。” Eric憋着笑,抓着他的手指按下安全带的弹扣,不紧不慢的说,“我不过就是给你解一下安全带,你紧张什么?” 我又不是残废,用得着你帮忙吗?你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秦楚切了一声,什么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Eric似笑非笑的低下头,吹了吹他额前的碎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啊,要不我现在就来满足你?” “滚犊子!”秦楚受不了他时时刻刻发情,拉开车门赶紧跳下车,正好对上不远处几个保安意味深长的表情,当即他的脸又绿了几分。 Eric把他吃瘪的样子尽收眼底,哈哈大笑,关门落锁,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哼哼,“喂喂,你走慢点,我是病号好不好,你还有没有一点乐于助人的精神啊。” “……”秦楚翻了个白眼,回身对Eric比了个中指。 回眸的瞬间不远处有一个瘦高的男人正盯着他若有所思,秦楚愣了一下收住了脚步,那男却在这时候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到了一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了?”Eric从后面走了过来,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秦楚不自在的躲过他的胳膊,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看到刚才服务生端过去的那盘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Eric忍不住笑出了声,“带你这个吃货出门简直丢尽了我的脸,行了,走吧,一会儿你想吃什么尽情点就是了。” 秦楚跟他保持距离,不愿意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Eric也没在意,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秦楚走在后面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到底是谁。 既然是不认识的人,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秦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臭屁的把这事儿当成是烂桃花作祟,一转头就抛了九霄云外。 当两人走远,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拿着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你看什么呢?” “哦,没看什么。”这人赶紧站起来,把一个墨镜递过去,“把这个戴上,就算在私人会所也小心有记者偷拍。”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温润好听,“你啊,就是太谨慎小心了。” “自从出了那事儿,我再也不能放松警惕了。” ****** 两人临窗而坐,点了一桌子好菜。 秦楚是真的饿极了,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地起起落落,活像是半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你吃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Eric端着杯冰水喝着,筷子放到一边基本上没怎么动过。 秦楚嘴里含着东西点了点头,顺手夹起一块台式柠檬鸡塞进嘴里。 其实不怪秦少爷“如狼似虎”,实在是从小两个爹把他养的太好,根本就没吃过苦,也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这次连续几天吃不饱睡不着,白天找工作晚上担心房东赶人的日子让他精疲力尽,来到熟悉的馆子,吃到顺口的饭菜,他就再也顾不上餐桌礼仪了。 “我以前,呃……不是,我听人家说,这里的芙蓉盐锔蟹很好吃,你尝尝看。”秦楚不好意思一个人大吃特吃,夹起一个肉质肥美的蟹腿放到Eric盘子里。 Eric笑了笑,拿着筷子拨弄了几下,也没往嘴巴里塞。 秦楚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都不吃?没胃口?” “嗯,头晕的不想动,也没什么胃口。”Eric托着腮,一副笑模样看着他,脸色的确有些苍白。 秦楚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家伙在发烧,他之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现在突然虚弱下来,让人忍不住有些担心。 探出半个身子,他伸手搭上Eric的额头,“还在发烧吗?要不我跟你去躺医院吧,这种小病挂一次水就好了。” Eric似笑非笑的仰头看着他,虽然脸色不好,可嘴角还是挂着笑意,“喂,其实也挺关心我的,说实话,你也喜欢我吧?” 秦楚手指一顿,接着就往回抽,Eric却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弹,一双墨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被这双熟悉的眼睛这样紧紧的盯着,秦楚产生了非常错乱的感觉,好像干爹正握着他的手,认真等待他的答案,眸子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人。 “……”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暧昧又凝滞到了极点。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Eric微微一晃神,秦楚赶紧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坐回座位上,低下头无比认真地研究着盘子里的醉虾。 Eric没能抓住他,心里多少有些添堵,这时候他远远看到有人走过来,当即坐直了身体,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秦楚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一眼就愣在了当场。 “刚才看背影我就觉得像,没想到真的是你,难怪老张刚才说看到你了。” 他带着笑意走过来,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随意的挽着袖口,卡其色的休闲裤衬得他挺拔修长,即使被鼻梁上的硕大墨镜遮住半张脸,也丝毫没有掩盖身上的温润的气质。 秦楚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人,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这张脸他看了二十三年,从鬓角到额头,从耳垂到鼻梁,没有一处不熟悉,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描绘出他的样子,甚至连眼皮上那颗小痣的位置都记得分毫不差。 秦宣。 ……爸爸。 Eric收起之前的油腔滑调,惊讶的看了一眼秦宣,“呵,你怎么在这里?” 秦宣摘下墨镜,笑着耸了耸肩,“难得放假,挺想念这里的饭菜,所以就过来了,你呢?跟朋友一起出来吃饭?” 说着他对秦楚友善的点了点头,从容不迫,不温不火,让人觉得意外舒服。 Eric不动声色,眼睛微微眯起,他虽然心里讨厌杜越,但是还没傻到把自己身体的秘密随便告诉别人,杜越跟秦宣肯定是认识的,如果自己表现的太过,没准就得惹来麻烦,眼下也只能先装出杜越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嗯,之前开会,路过这里就带助理吃个便餐。” 偏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的秦楚,他心里咬了咬牙,把杜越平时那副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小秦,你不是他的粉丝吗?怎么看到真人就傻了?打声招呼吧。” 他突然变了脸,让秦楚根本反应不过来,多年被杜越严格要求的脑神经瞬间绷紧,下意识对秦宣点了点头,“宣先生您好,我是秦宣。” 秦宣忍不住笑出了声,连眉眼都弯了起来,“我叫秦宣,难不成你也叫秦宣?那可真是有缘。” 秦楚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倒不是说他紧张,毕竟是自己的亲爹,连光屁股一起洗澡的事情都干过,也没什么可矫情的,但是他没想过两个人在这一世的第一次相见竟然会是这种情况,而且自己还犯了这么蠢的错误,真是丢脸到家了。 定了定心思,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笑着开口,“抱歉,主要是秦先生太帅了,比屏幕上还帅,所以一时激动就口误了,秦先生别介意,我叫秦楚,是杜先生的助理,很高兴见到你。” 不得不说秦少爷也是上过档次的,端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秦宣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转过头对杜越打趣道,“杜大哥,你换了这么有意思的助理竟然没听你说起过,不厚道啊。” Eric不知道私下里秦宣跟杜越有没有见过面,也不能多说,只是敷衍的笑着,“秦影帝平时这么忙,分分钟几千万上下,我哪敢打扰啊,万一耽误了你的工作,我不得赔的倾家荡产?” 秦宣失笑,端起杜越面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好久不见,你怎么变得幽默了?我记得以前给你把一本笑话书都念完了,你这家伙都没点半点反应。” Eric神色闪烁,对于秦宣说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勾着嘴角巧妙地避开话题,“你也说那是以前了,人都是会变的。” 秦宣挑了挑眉,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笑着问对面的秦楚说,“小楚,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这家伙教训的像个人类的?以前跟着他的助理没一个能忍受的了他的烂性格,你简直是个奇迹。” 这话的口气十分的熟稔,就像是跟别人分享老友的糗事一般,带着点幸灾乐祸,又掩盖不住字里行间的亲密。 杜越和秦宣早在上辈子就是亲密无间的老友,如今两人相熟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秦楚就是觉得古怪,但又找不出哪里有古怪。 压下心头的疑惑,秦楚苦着一张脸打趣道,“秦先生快别开我的玩笑了,要是杜先生真生气了把我开除,我找谁哭去?不过如果秦先生愿意收留,我立刻就跳槽,谁让偶像的魅力大呢。” 秦宣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看的眉眼扬起,被窗外的晚霞衬得仿佛镀上一层光。“杜大哥,你这助理可真是个活宝。以后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可算是找到能说话的人了。” Eric挑了挑眉毛,没肯定也没否定,秦楚心里疑惑更甚,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哦?原来杜先生经常去找您吗?” 秦宣刚要说话,随身电话却突然响了,他抱歉的笑了笑道:“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说着他重新戴上墨镜,拿着电话离开了座位。 Eric长呼一口气,扯了扯衣领,“我操,瘫着张脸憋屈的我浑身都难受,也不知道那傻逼平时一直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秦楚没搭腔,抿着嘴坐在对面发呆。 Eric冲他挥挥手,“喂,回神了,人都走了,你还惦记什么,不会真是看上那小白脸了吧?” 秦楚还是没说话,一张脸阴晴不定,倏地站起来往外走,Eric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上厕所,你别跟着。” 说完他甩下Eric就离开了座位,脸上的表情不像尿急,倒像是在急切的追什么人。 24、两难处境 秦楚顺着秦宣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因为害怕被发现,他也不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地跟着,走到一处回廊的时候,正好有一帮老外经过,指手画脚的问他客房怎么走。 秦楚心里着急,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随口应付几句,等到这帮人走远之后,再抬头哪里还有秦宣的影子。 该死,跟丢了……秦楚抓了抓头发,一脸的懊恼。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看到秦宣离开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追了出来,也许是父子血脉的关系,他急切地想要了解现在的秦宣,哪怕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无所谓。 上辈子他死的太惨,走的时候连老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时候秦宣在国外拍戏,等回来的时候就要面对自己的死亡,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太过残忍。 说到底是他亏欠了老爸太多,所以这辈子哪怕相见却不能相认,他也不想跟秦宣变成陌路人。 悄无声息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条回廊非常的安静,为了追求古朴的意境,茶楼特意保留了原本古建筑的房门,黑漆漆的檀木门板裹着掉色的鎏金,彼此之间留着很大的缝隙,只要趴上去看一眼,基本上包间里的任何秘密都一览无余。 因为这里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来的地方,根本没人有兴趣窥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回廊里总是静悄悄的,连个服务生都少见。 只是为了找人,就偷看一眼应该不算过分……吧? 秦楚自我安慰几句,正准备偷偷往里看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惊得他猛然回过头来。 “先生,您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女服务生冲他甜美一笑。 秦楚没想到自己刚起了点歪心思就被人抓包,心里多少有点尴尬,抓抓头发故作淡定,“哦,可算是见到一个服务生了,我在找洗手间,这里太大了,所以……你懂的。” 他笑的人畜无害,配上那张俊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女服务生笑了笑,没戳穿他的谎言,“洗手间每个包间里都有的,不过,如果先生您不喜欢用小卫的话,请这边右转直走,顶头就有公共盥洗室,我为您引路。” 秦楚在心里呲了呲牙,明白这种私人会所最在乎客人的隐私,如果他直接说出来自己是偷窥的,说不准直接被人家从这里轰出去,再加上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拒绝美女,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往前走。 女服务生尽职尽责的把他送到门口,还贴心的递上纸巾,一副“目送先生如厕”的架势,吓得秦楚赶紧推开了男洗手间的大门,生怕她真的跟进来。 洗手间里非常安静,秦楚洗了个手,准备等那女服务生走远之后再偷偷溜出。 这时候一侧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秦楚听到了秦宣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他没想到会这么巧碰上,赶忙躲进了身侧的隔间里。 “秦宣,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离那个杜越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劝,非要凑上去找他?”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隐隐的带着焦躁,秦宣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一脸的无所谓,“老张,你就为了说这个特意打电话把我拽过来?呵,你太紧张了,我跟杜越只是朋友罢了。” “OK,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私人问题,但是你别忘了杜越是什么身份,你们俩这样很容易引来是非。” 秦楚失笑一声,靠在台子上笑着说,“能引来什么是非?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当初他帮了我这么多,不会现在才想起来把我拖下水的。” 老张气急败坏的抓了抓头发,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刚才看到他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有说有笑,态度暧昧着呢,没准他真是个同性恋,你说这还不叫是非吗?” 秦宣愣了一下,接着笑出了声,“你别开玩笑了,我很了解杜越,他不是同,如果是当年就是了,不会等到现在。你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他的新助理,人我也见了,挺有意思。” 老张一看劝不动他,阴阳怪气的说,“好好,就算我是多管闲事,可谁知道他当初帮你是存了什么心思,当年的事儿虽然压了下来,可是杜越还攥着你的把柄,这种混官场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叫老张的经纪人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秦宣一直笑着应付的,提到杜越就绕圈子,似乎打定主意要维护这个好友。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推开洗手间的大门走了出去,直到整个卫生间里静的只能听到水珠嘀嗒的声音时,秦楚才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这个叫老张的人,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刚进茶馆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个男人,难怪他的目光如此古怪,原来一早就认定他跟杜越是勾搭成奸的老相好。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秦楚勾着嘴角嗤笑一声,坐在隔间的马桶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自打重生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再碰过这玩意儿,可是刚才听到秦宣说的那些话之后,他就觉得莫名的发慌,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每一下跳动都扯到神经,让他压抑的难受。 攥着烟把深吸一口,吐出几个眼圈,胸口隐隐的古怪才被强压了下去,人也舒服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又微妙的谎言里,杜越之前明明亲口告诉他,跟秦宣不熟,甚至提到“秦宣”这两个字也没什么反应,让自己以为这一世老爸跟他并不相熟。 结果转眼之间,秦宣就一副亲厚的样子上来跟他打招呼,甚至在经纪人诋毁他的时候百般袒护袒护。 两个人鲜明的对比,让秦楚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相,他了解老爸这个人,性格温良待人宽厚,从不会说假话,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杜越一直以来都在骗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承认自己跟秦宣的朋友关系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秦楚从来就搞不懂杜越在想些什么,这一次就更加的不明所以。如果说杜越私藏一整套光碟只是因为喜欢一个明星,但碍于在下属面前不好意思承认也就罢了,但秦宣亲口说杜越经常去找他,甚至两人还一起讲笑话、打麻将……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叫不熟? 秦楚觉得有些发冷,头顶的中央空调明明在吹着暖风,他还是从骨头缝里感到了凉气。 杜越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他把自己的心隐藏的太好,就连跟他紧密生活在一起的Eric都不知道他心里的在想什么,这个人总是把一切埋在心里,脸上冷若冰霜,实际上心机深沉可怕。 脑袋里一帧帧画面在不停的跳动,杜越提到秦宣的时候脸上微妙的神情、那一整套细心收藏不允许别人触碰的光碟,还有秦宣提到他的时候脸上温情亲密的样子…… 不,不会的,一定是我想多了。 秦楚倏地站起来,不安的在卫生间里踱着步子。 没准就像秦楚说的那样,杜越曾经帮过他很多,两人因此结识,关系还算不错却还不到前世那样亲厚的程度。秦宣又是个热心肠,对谁都温良宽厚,所以难免会对杜越愈发的亲切,那一套光碟没准也是他送出手的。 而杜越一向是块冰疙瘩,不愿意把自己的事情跟陌生人分享也合情合理,也许是自己当时太莽撞,让杜越觉察到了被人窥探了隐私,所以才不耐烦的回绝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什么情啊,爱啊,这俩人如果有的话前世就有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么一想秦楚心里舒服了很多,长呼一口气,把烟头按灭之后扔进了马桶里,心里终于打定了主意。 与其像他现在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亲手去调查清楚。上辈子他跟两个爹一起生活了二十三年,虽然知道他们是多年的老友,可具体是怎么相熟相知的,谁也不知道,两个人也闭口不谈。 既然秦宣在十三年前就承认杜越帮了他很多忙,那这些事情是什么?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一个大明星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这么多年,甚至可以把亲生儿子交给他抚养? 一个又一个谜团摆在眼前,秦楚的心越来越焦急,恨不得立刻拨开迷雾弄清所有的真相,可惜他现在对于那两个人来说还是陌生人,唯一能够接近真相的机会除了回到杜越身边,没有第二条出路…… 25、契约情人 这天杜越起得很早,窗外阴沉沉的,下着湿淋淋的秋雨。 他觉得很疲惫,像是睡了很久,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似乎还梦到自己跟什么人一起吃饭、看电影,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又记不清那人的脸。 身体使不上力气,还带着感冒过后的酸软,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量了一下,三十七度二,高烧已经退了下来,似乎之前吞进去的感冒冲剂起了作用。 这场病来的荒唐,他不过是跟几个见风使舵的官员喝了点酒,晚上回家的时候吹了冷风,结果军区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生病的事情跟之前同性恋丑闻联系到一起,搞得他好像真的如此不堪一击,一丁点小事就能从此萎靡不振。 这时候,孙佩那老狐狸大概正躲在暗处偷着笑吧? 杜越嗤笑一声,坐起来往身上披了件衬衫,径自走到楼下,电话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想了一会儿才接起了电话。 “张叔叔,您找我?” “你个臭小子总算知道接电话了!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张司令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杜越倒是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这几天着凉了,在家养病,手机一直没开,让您挂心了。” 张老头很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听他病了,口气才放缓了很多,“那现在怎么样?还病着吗,不行到省医院来,我找这边的大夫给你再瞧瞧。” 杜越笑了笑,“哪儿这么严重,小毛病罢了,倒是您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提到正事,张司令的脸立刻垮了下去,声音低沉严肃的说,“你还知道问我一嘴,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对策到底想好了没有?这都半个多月了,你再停职下去,这军区司令的位置可就真的换人了。” 杜越挑了挑眉毛,脑袋里突然浮现出秦楚那张决绝认真的脸,一时间倒是没了之前的狠心,“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我也不急于一时,流言这东西早晚都会过去。” 张老头一听这个脸都气绿了,捏着听筒恨不得直接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抽杜越俩嘴巴子,“你当了这么多年官,到底怎么坐得稳还用我教你吗?干部最怕被扣上思想道德欠缺的帽子,人家恨不得往外撇,怎么你就特别,非把屎盆子往脑袋上扣呢?” 说完这句他不等杜越开口,直接雷厉风行的说,“行了,你也不用多说了,你到底还是太嫩,这事儿你交给我来办,把你那个相好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他谈,这种人要真是喜欢你,就不会当你的绊脚石,如果不喜欢你就更好办,给点钱就能打发干净,指望你这个拖泥带水不争气的东西,黄花菜都凉了。” 杜越听到张老头这话直接气笑了,老家伙太古板,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这又不是打发纠缠儿子的狐狸精,连恶婆婆的招数都用上了。 “张叔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真不用劳您挂心,我能处理好。” “你能处理好个屁!我就烦你心里那些弯弯道道,有不顺眼的人就打,不听话的媳妇就揍,没那么多心眼子。” 杜越的脸冷了下来,嘴角绷得紧紧的,他很讨厌别人干预他的私事,也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更何况他跟秦楚的关系要是再搀和上这老头子,只会更加混乱,他还不忍心把秦楚那家伙逼上绝路。 “张叔叔,您疼我,这个我明白,但是这件事儿我真不能让您插手。” 电话那头的张司令彻底急了,他本来就是暴躁脾气,如今干儿子还不听话,只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老战友,多年首长的架子又端了起来,“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你不说你那老相好的地址也无所谓,我亲自派人去查,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男的还能玩出花来。” 说着老头子直接挂上了电话,执拗的像头认死理的倔驴。 杜越心里烦躁的厉害,把一整杯冰水灌进肚子之后,压了压火气又拨了回去,结果张老头那边直接关了机,完全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该死……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被这老头子一搅合非得出大事儿不可。 秦楚不过一介平头百姓,凭张老头的本事,找到他简直易如反掌,秦楚那小子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两个人要真是碰上指不定就火星撞地球,万一老头子真下了狠手,秦楚有几百条小命都不够玩。 杜越绷着脸在客厅里踱着步子,等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是秦楚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秦楚那家伙不过就是个孙佩派来的政治扒手,那点威胁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他的安慰。 对,一定是这样,他忧虑的不过是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事,跟秦楚的死活没有一毛钱关系。 杜越定了定心神,拉回飘远的思绪,穿上军装决定去省军区走一趟。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秦楚那边他也不想再逼迫了,就算没有那份收养协议,事情也不会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提上公文包就往外走,这时候别墅的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现在不过早上七点多,外面下着大雨又赶上周末,谁会在这时候找上门来? 杜越挑了挑眉毛,放下公文包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撑着雨伞的秦楚。 他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更瘦了,高挑的个子穿着一件蓝格子衬衫,腿上的牛仔裤因为泥水的关系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形状好看的小腿肚,黑色的头发微微沾湿,一双眼珠被黑色的雨伞衬托的更加明亮。 杜越微微闪神,把目光从秦楚身上挪开,面无表情的说,“怎么是你?” 秦楚拭了拭被雨淋湿的肩头,扯开嘴角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是我,我特意来找你,今天的雨好大,方便让我进去避一避吗?” 杜越抿着嘴角没说话,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相对而立,四周静的只能听到雨水啪嗒伞面的声音。 今天的秦楚很狼狈,身上溅上了很多泥点,衣服也湿了一半,脚底下还沾着泥巴,可是他的目光太过明亮,咧开嘴角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根本不介意自己现在的样子,杜越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让出了半个身子。 “谢谢杜先生了。”秦楚笑了笑,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收起雨伞立到门边,把沾了泥巴的脚底板在台阶上蹭了蹭才走进屋里。 杜越没想到秦楚会找上门来,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来这里别告诉我是碰巧路过进来躲雨的。” 秦楚笑了笑,无视杜越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顾左右而言他,“你能先给我一条毛巾吗?身上太湿了,有些不舒服。” 杜越没见过这么顺坡下驴的人,一时也没了脾气,从卫生间拿出一条干净的浴巾递了过去,“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秦楚弯起眼睛,一边擦头发一边轻快地说,“是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杜越眯起眼睛,“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你来找我又想做什么,我以为那天的事情大家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我后悔了。” 秦楚说的干净利落,脸上的表情就好像那天两人的激烈争吵只是一场幻觉,“你那天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没种的懦夫,没了孙佩,失去眼前的一切,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我又来了找你了。” 杜越挑起眉毛,深邃锐利的眼睛泛着暗光,半响才勾起嘴角,“你的意思是愿意签那份收养协议了?” “对。” “理由呢?”杜越意味不明的审视着他,目光锐利而咄咄逼人,“那天你还一副顶天立地,决不妥协的样子,怎么没过几天就妥协了?别告诉我你是突然开了窍。” 秦楚笑了笑,湿润的头发衬得他目光格外清澈,“杜先生,我佩服您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对我当初说的话也是说到做到,如今我没有房子,没有饭吃,也找不到工作,除了回孤儿院没有第二条出路,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小县城出来,如果再灰头土脸的回去,这个人我丢不起。” “您当时说的没错,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拒绝你是多么愚蠢的事情,所以我后悔了,与其跟您对着干,不如乖乖低头,相信凭您的为人,当初对我的承诺也都会兑现。” 杜越似笑非笑,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腿上,“虽然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但是我上次貌似也告诉你了,当时我给你了最后的机会,是你没有抓住,现在我完全可以后悔。” 秦楚一听这话立刻勾起了嘴角,他很了解杜越的说话风格,一旦他这样开口试探了,就表示心里已经松动了。 “您的确可以后悔,反正我是厚着脸皮来的,您可以现在就把我轰走,但是据我所知,军区到现在对您的处罚还没有撤销,那些流言蜚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您要是想立刻翻身,除了我,到哪里能这么快找到一个便宜儿子?” 他这话说的极为市侩,杜越对他之前的好印象再次打了折扣。 本以为秦褚多少有几分血性,到头来还不是乖乖的跑来跟他低头? 抬头看了一眼秦楚脸上的表情,杜越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今天的秦楚让他觉得非常的假,好像所有的笑容都是刻意在他眼前装出来一样,远没有那天硬着脖子跟自己争吵的样子真实。 跟眼下这个笑容可掬的态度相比,他还是更欣赏直率张扬的秦楚。 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良久,杜越嗤笑一声,“你倒是会看眼色行事,知道我现在要的是什么。”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不过秦楚还是听懂了。 杜越急需要解决眼下的困境,可纵使他手段再高明,压下流言蜚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秦楚愿意配合他演这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事情立刻就能峰回路转。 秦楚比谁都了解杜越是一个讲求效率的人,舍近求远不是他的风格,也正是猜透了这种心思,这会儿他才会主动送上门来。 “杜先生过奖了,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你给我钱,我帮您办事,等流言过去了,大家一切好商量。”秦楚笑眯眯的看着他,唇边露出两颗虎牙。 “我当时对你手下留情,现在可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杜越嗤笑一声,转身从书房里拿出那份收养协议摆在秦楚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是你的一片‘苦心’,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秦先生,签字吧。” 不管这个秦褚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这种人不过就是个小人物,在他手心里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放在身边紧紧的盯着,反倒是省了后顾之忧。 秦楚这一次就是为了接近杜越才会找上门来,机会在前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拿起笔,龙飞凤舞的在“收养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杜先生,合作愉快。” 他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杜越看他一眼,慢悠悠的开口,“握手就不必了,今天你就搬到这里来跟我住。” 秦楚一下子懵了,手里的笔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26 “杜先生,合作愉快。” 他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杜越看他一眼,慢悠悠的开口,“握手就不必了,今天你就搬到这里来跟我住。” 秦楚一下子懵了,手里的笔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用‘您’这个称呼。”杜越摆了摆手说,“你已经签了收养协议,我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你搬来跟我一起住有什么问题吗?” 可这都是假的啊,秦楚忍不住在心里补上一嘴,刚才的冷静微微出现了裂痕。 即便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也没有预料到杜越会是现在这种反应,“杜先生,您搞错了吧?我已经成年了,这份合同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您不用这么较真。” “我说了不许用‘您’这个字,我也不喜欢你叫我杜先生。”杜越走近一步,拉近与秦楚的距离,似笑非笑的开口,“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干爹,现在多多练习,也省得在外人面前说漏了嘴。” 秦楚在杜越嘴巴里听到“干爹”这两个字,脑袋里瞬间一阵恍惚。 他记得自己刚会说话那会儿,秦宣带着他去杜越家玩,那时候这老王八蛋应该比眼前还要年轻,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睛却带着笑意,拿着手指点着他的脸蛋,低声说,“小楚,以后见到我要叫干爹知不知道?” 常年拿枪的手指上带着微微的薄茧,刮在小秦楚的脸蛋上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从小嘴巴就甜,仰着脸挂着大大的微笑喊了一声“干爹” 接着一双宽大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一瞬间是秦楚有记忆以来杜越对他最温柔的时候。 时光穿梭,秦楚回过神来,记忆深处杜越那个模糊的笑容和眼前冷硬的男人巧妙地重合在一起,让他一瞬间竟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好意思了?”杜越难得开起了玩笑,总是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 秦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露出笑嘻嘻的神情,油腔滑调的喊了一声干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身份证还在您手里攥着呢,我哪敢不听话。” 这话明明是讽刺,可是从秦楚嘴里面说出来却不让人讨厌,有的人天生就很有人缘,即便是不熟悉,看到他也不自觉亲近,杜越盯着秦楚脸上明晃晃的笑容,心中的烦闷也意外的消除了很多。 “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吧,今晚之前必须搬到这里来。” 话题又绕到了刚才,秦楚一脸的不解,这老王八蛋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这时候非要逼自己住进来。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也这么问出来了,杜越挑了挑眉毛,抬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愿意让你住进我家,过去这一阵风头你愿意去哪里就去那里,我绝不拦着,但是现在我才是你的雇主,你必须听我的。” “你是怕别人怀疑这张收养协议的真假吗?” “这些是我需要关心的问题,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就算你现在后悔了,字都签了说什么都晚了。” 这话等于肯定了秦楚的猜测,杜越不愿意多做解释。 其实跟外面的流言蜚语比起来,他更担心张老头会对秦褚下手。 秦褚住的那个地方就是个贫民窟,不仅没有保安,晚上连个照明的路灯都没有,非常的危险,张老头过去在兵营里习惯了发号施令,脾气极其暴躁,如果他真存了整治秦褚的心思,到时候随便几个大兵就能整的他半身不遂。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因秦褚而起,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焦头烂额,但是潜意识里他仍然不愿意随便伤害这小子。 杜越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对待任何事情他都可以雷厉风行,惟独碰上这个姓秦的,他就好像特别容易动摇原则。 当然这份心思他不会说出口,也没有必要让秦褚知道。 看着杜越一脸晦暗不明的站在那里,秦楚心里犯了嘀咕,害怕杜越又开始怀疑他的动机,万一自己还没有接近这老王八蛋,就被人彻底轰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反正都是认识二十多年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虽然晚上没准会被Eric那家伙性骚扰,但是为了找出当年的真相,他不想浪费任何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弯起嘴角,特别乖顺听话的点了点头,活像一个趋炎附势,恨不得黏上杜越的虎皮膏药,“好的干爹,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回去收拾东西,绝对不再给您惹麻烦了。” 说着,他趁着杜越还没有开口反悔的时候,赶紧拍了拍湿漉漉的衣服,拿着雨伞往外走。 “等一下。” “?”杜越突然叫住他,秦楚疑惑的回过头来。 “外面雨大,我开车送你去。” 杜越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可是秦楚的嘴角却忍不住上翘了几分。 他就知道杜越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哪怕脸上的表情再冷漠,心里到底还有柔软的部分,现在他肯主动关心自己,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 ****** 从翠墨山庄到秦楚的出租屋路途遥远,车子开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秦楚一个人上楼收拾东西,杜越在楼下等他。 因为害怕房东太太临时变卦,秦楚之前就把东西早早的收拾干净了,这会儿直接拎着东西就下了楼,结果抬着笨重的箱子走到半路的时候,站在楼道里的杜越看到他手里一大推行李立刻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他的箱子,把里面的旧衣服和锅碗瓢盆扔到一边,只留下一个钱包和几样生活必需品。 “喂,这些东西我还要用呢!” 秦楚根本没打算在杜越家常驻,这老王八蛋性情这么冷淡,现在对他又成见颇深,万一哪天不高兴把自己赶出去,到时候出租屋也没了,工作也打了水漂,留着这些家当至少还能有个保障,否则到时候连衣服都没得穿,他找谁哭去? “衣服我会重新买给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把这些破烂带进我家大门。”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里面还有我的内裤啊!” 从前连上万块的阿曼尼都不屑于穿的秦少爷,如今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丁点家当,看到杜越就这样扔掉简直欲哭无泪。 杜越皱起眉头,难得露出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表情,在摊开的皮箱里用指尖拎起一条洗的泛黄的平角内裤说,“你知道旧成这样的内裤上面残留了多少细菌吗?你光着都比穿它干净,不许留着,必须扔掉。” 说着他独断专横的大手一挥,内裤像纸片似的被丢尽了楼道里的垃圾筒。 “……”老王八蛋你个死变态,死洁癖! 秦楚在心里比了个大大的中指,表情没控制好,腮帮子一抽,眼角飞出一个巨大的卫生球。 杜越觉得他的表情有趣,盘着胳膊打趣道,“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司令的养子,不是路边要饭的乞丐,穿就给我穿的干净整洁一点,别搞得好像我给孩子掏不起零花钱。” 操,丫现在只比我大七岁,七岁!不是七十岁! 秦楚看了一眼被扔进垃圾桶的衣服,下面正好是一堆散发着腐败味道的烂菜叶,想到把这种衣服捡回来在穿在身上的感觉,秦少爷默默地妥协,嘴角抽了抽,挤出贱兮兮的笑容道,“干爹啊,既然你怕我给你丢脸,一会儿记得多给点零花钱,没个八百十万都不足以显示您财大气粗,对了,我还得买糖,要一千块钱一两的那种。” 你膈应我,我就败光你的家底! 杜越被他逗笑了,冰山似的脸上难得露出爽朗的笑意,像是冰雪消融一般,一刹那闪瞎了秦少爷的眼睛。 “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 他勾着嘴角摇了摇头,抬手从秦楚手里拎过箱子说,“东西沉,你细胳膊细腿就别动手了,我给你提下去。” 秦楚没想到杜越会主动帮忙,一时惊讶的连刚才油腔滑调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来,而这时候杜越已经提着箱子走了,高大的背影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起路来严谨又大步流星,跟Eric懒散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但是仍旧散发着独有的魅力,让人很容易信赖。 难怪当初老爸会放心的把自己托付给他,大概当时他也像自己这样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男人的好意吧?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上车。” 杜越坐在车里按着喇叭,秦楚猛地回过神来,“这就来了。” 快速的跑过去拉开车门,秦楚自顾自的笑起来。 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只要在这男人身边,早晚有一天他会弄清老爸和他的关系,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27 不得不说,杜越这个人平时冷淡起来可以像块油盐不进的石头,可一旦他愿意对你好,就可以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从出租屋拿了东西之后,他直接带着秦楚去了S市最繁华的商业区,熟门熟路的推开了一家定制成衣的大门,动作一点也含糊,这边招呼裁缝给秦楚量尺寸,那边已经掏出金卡交了钱。 从衬衫到裤子,从西装到领带,从袖扣到领带夹……样样俱全,每一件东西都精挑细选,布料柔软挺托,每一个款式都黑白两色齐全,随时可以应付各种场合。 当秦楚穿上一整套白色西装往落地镜前一站的时候,连旁边的女服务员都禁不住惊呼一声,接着红了脸。 秦楚到底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又在国外喝过几年洋墨水,穿上西服之后,整个人俊逸潇洒的仿佛刚从宴会上走出来的小少爷,如果手上再端上一杯红酒,连化妆都不用,直接就可以去走红毯。 旁边几个女服务生激动地脸颊绯红,一脸激动地盯着他,凑成一堆唧唧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裁缝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对杜越说,“杜先生,谢谢您愿意指定我来给这位先生做衣服,他太适合这个款式了,我感到非常荣幸。” 这话说的秦楚都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抓了抓头发,目光搜寻杜越的身影,像是在征询他好不好看。 杜越坐在落地镜对面的沙发上,一直盯着秦楚的一举一动,这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杜越深色的眼睛透着难以形容的暗光,神情也柔和的不似平常。 他抄着口袋走过去站到秦楚身后,两个人有半个头的身高差,一个着黑,一个穿白,意外的协调好看。 “不错,没想到你穿起西装来还人模狗样的,也不枉我往你身上扔这么多钱。” 秦楚撇了撇嘴角,故意啧啧两声,“那是,也不看小爷长了一张多么英俊霸气的脸。”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杜越的嘴角也上翘了几分,凑到他耳边说,“别蹬鼻子上脸,注意你现在的身份,敢给我露了馅,回家我就收拾你。” 这句话太引人遐想,收拾什么的不由得让重口味的秦少爷想歪了,被喷上热气的耳郭透出可疑的红晕,两个人的互动在别人眼里透着难以言说的暧昧,引得周围几个女服务生的眼睛都发绿光了。 买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秦楚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落在衣服店里,赶忙跟杜越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跑了回去,看到几个女服务生凑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什么CP感,冰山攻,阳光受什么的。 秦楚哭笑不得,笑着走过去刚要开口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正巧听到一个女孩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男生长得很像秦宣,特别是眼睛,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嗯嗯,我刚才就这么觉得,他太有明星相了,说他俩是亲兄弟我都信。”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刚到柜台的时候,杜先生也带着秦宣来这里做过衣服,那时候秦宣还没红呢,也就刚才那个小男生那么大。” “张姐,这个杜先生到底什么背景,竟然跟秦宣认识?” “嘘……这个我也不清楚,据说大有来头,咱们少说为妙。” 几个人讨论的太投入,等到秦楚走到面前的时候才猛的收住声音。这种定制成衣会所,最注重保护客人隐私,背后胡说八道很有可能丢了饭碗,所以看到秦楚的时候,他们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先……先生,您您怎么回来了?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叫张姐的女人率先开口,神色异常的尴尬。 秦楚就像没听到刚才他们说的话一样,笑了笑说,“我刚才把手机落在了这里,麻烦你能帮我找一下吗?” “呃……好的好的,您稍等。” 张姐点点头刚忙去了后面的试衣间,其他几个女服务生也不好意思在留在原地,尴尬的笑了笑散开了。 秦楚靠在旁边的台子上,手指自顾自的敲打着,等张姐把手机找到送到他手里的时候,才笑眯眯的开口,“张姐,您刚才说杜先生也带着那个叫秦宣的大明星来过这里吗?” 张姐知道他刚才什么都听到了,头上的汗珠都紧张的沁了出来,她也摸不准他跟杜越的关系,只能照实开口,“呃……是有这么一回,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也许是我记错了,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糊涂。” 她不过四十出头,说老肯定是夸张了,秦楚也不介意,脸上的笑容不改,“张姐你可真逗,咱俩站一块儿,没准你比我还显小,这‘很多年’能有几年啊?” 秦少爷嘴皮子特别甜,哄女人开心简直易如反掌,果然张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态度也没有了刚才的戒备,“这事儿得有四五年了吧,因为当时秦宣是哭着进来的,所以我对这个小伙子记得特别清楚,没想到一转眼他都成天王巨星了。” “哭?”秦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打趣道,“这可是大新闻啊,下次见到秦宣我的可得挤兑他几句。” 这话一说出口,显得他好像跟秦宣很熟,再加上两个人相似的长相,张姐也放松了警惕,笑着跟他闲聊,“你可别告诉杜先生这话是我传出来的,当时秦宣哭的可惨了,衣服都破了,浑身都是土,除了杜先生谁都害怕,当时要不是杜先生把他带进来,我们的保安没准直接就把他轰出去了。” “这人啊,得信命,谁能想到他会成明星呢。” 张姐谈起这事就收不住口了,拉着秦楚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的没的,秦楚一直笑着附和,可是眼睛里却深沉的看不到半点笑意。 等到秦楚走出成衣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一直坐在车里等待的杜越挑着眉看他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楚拉开车门坐进去,明显心不在焉,“哦,没什么,跟别人闲聊了几句,一时忘了时间。” 杜越皱起眉头,捏着方向盘说,“你不会又在打什么歪脑子吧?里面可都是女的,你也有兴趣?” 秦楚失笑一声,大喇喇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干爹,你总是关心我的私生活干什么?这都多少次了,我一跟别人说话你就老大不满意,难不成是在吃醋了?” 杜越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问多了,这家伙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不想在风口浪尖上又惹出什么事端,你给我收敛一点。” 秦楚不以为意,扯了扯衬衫领口,笑着看着杜越说,“每一次你都对我的私事管东管西,可是自己的事情却一个字都不往外透,这不公平吧?要不你也给我说说自己的私事,比如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胸大臀翘的,还是小家碧玉的?来嘛来嘛,只要你告诉我,作为交换我肯定会老实一点。” 杜越脸色一僵,没搭理秦楚直接踩下了油门。 黑色帕萨特冲入雨幕之中,留下秦楚的哈哈大笑。 ****** 当天下午,秦楚就住进了淮南西路的翠墨山庄,两人相安无事的相处在同一屋檐下,一个在书房看书,一个在客厅看电视,倒也意外的和谐。 只可惜秦楚似乎因为淋了雨的原因,到了晚上就发起了烧,还咳嗽个不停,整个人像跟脱水菠菜,蔫了吧唧的躺在沙发上,一张脸煞白,完全没了白天张牙舞爪的样子。 杜越洗过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说,“别躺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我有感冒冲剂,一会儿你冲上点喝,晚上发发汗就好了。” 秦楚轻易不长病,一长病就严重的浑身都疼,他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杜越,暗道自己真是倒霉,自从重生之后,每一次遇到这个老王八蛋都没好事儿。 “克夫啊……作孽……” 他哼哼两声把头埋进沙发坐垫里,杜越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低下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我说你克夫啊混蛋! 秦楚苦着一张脸,抬头看着杜越,正巧看到一幅“美人出浴图”,线条流畅结实的胸膛,沾着水珠,从墨色的头发上滚落,深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秦少爷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秉持着病死也要看美人的伟大精神,抬手就要摸杜越的胸口,“美人,嘿嘿,我喜欢。“ 杜越脸色一黑,知道这家伙没准是烧糊涂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果然比刚才又烫了几分,“你这样不行,赶快起来吃药。” “我不要吃药……感冒冲剂苦死了!”秦楚头晕的厉害,喉咙里也像灌了沙子一般难受,“都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的,本来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杜越挑了挑眉,总是冷冰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这件事情连军区那些人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秦楚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杜越生病这件事情是Eric告诉他的,他刚才脑袋一浑就不自觉的说了出来,问题是杜越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第二人格,万一说漏了嘴就麻烦了。 他快速的转着脑袋,随口扯了个借口,“呃……我当然知道,你把感冒冲剂就放在眼前,要是没病没灾谁把药摆在眼前啊?” 杜越很显然不相信他的借口,挑着眉正准备追问下去,秦楚却突然咳嗽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湿淋淋一层汗,瘦高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显得有点可怜。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起身给杜越端了一杯水,拿着药送到他跟前,“行了,你叽里呱啦说了一整天了,这会儿歇歇你的嗓子吧,过来吃药,吃完药给我马上回屋睡觉。” 秦楚咳的精疲力尽,但还是别扭的回过身去拒绝吃药。 别看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是害怕打针吃药,以前生病的时候杜越都会连哄带骗的让他吃进去,现在干爹还是那个干爹,可是态度完全都变了。 不怪秦少爷傲娇拿乔,他从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现实与过去的巨大反差让他觉得十分委屈,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软弱,长久以来的憋屈,让他忍不住再任性一回。 可惜杜越已经不把他当儿子对待了,看他如此不识抬举,也没了劝说的耐心,把杯子砰一声放到茶几上,沉声道,“秦褚,你给我马上吃药,在我的地方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我可不是你爸妈,能惯着你这些臭毛病。” 提到爸妈秦楚更加的难受,本来他有老爸疼干爹爱,活的好好的,可一转眼什么都没了,老爸不认他,干爹嫌弃他,甚至这两个最亲近的人之间还隐藏着秘密,他找不到头绪,就像个局外人一样拼命地去接近真相,却一次又一次被踢出局,仿佛这个世界上就他一个人多余。 秦楚鼻腔酸的厉害,倏地站起来,也不搭理杜越,径直走上了楼梯。 “回来,把药吃了再走。” 杜越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可是秦楚头都没回,直接关上了卧室大门。 28、 这连绵不绝的秋雨下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停的意思,到了深夜反而转成了暴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窗子。 秦楚浑浑噩噩的睡到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呼出来的气体都灼热的厉害,明明全身滚烫,可是身上却一点汗也没有,手脚就算紧紧地埋在被子里还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热乎气。 “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嗓子哑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天花板都在摇晃,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让他有一种坐在船上随波逐浪的错觉。 “水……渴……” 秦楚烧的云里雾里,嗓子都快冒烟了,迷迷糊糊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可是一连说了好几遍也没有人理他,秦楚实在渴的厉害,强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黑漆漆一片,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没有陪在身边的干爹,也没有替他担心的管家和佣人,只有一间冰冷空荡的屋子。 现在早就不是少爷了,还指望谁来伺候你? 秦楚自嘲般笑了笑,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搬到了翠墨山庄,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他随手披上件衣服准备去楼下的厨房弄点水喝,可是脚底刚一碰到地面,软的就踩在棉花上一样,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头晕目眩,一个不留心撞在书桌上,放在柜子上的铜质装饰品一下子从侧面飞出去,正好砸在对面的玻璃窗上。 “砰”玻璃应声而碎,窗外的暴雨一下子潲进屋里,溅在秦楚脸上,把他的睡衣都弄湿了一片。 该死……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秦楚剧烈的咳嗽几声,拉开抽屉想要找几张报纸先糊上去应付过今晚,可惜外面的雨下的实在太大,一沓报纸很快就被浸透,烂成一堆软绵绵的浆糊,大雨伴随着刺骨的冷风吹进来,靠在窗边的被子全都湿透了,秦楚冻的直打哆嗦,恨不得赶快钻进被窝,可是眼下连最后的避身所也没了,他烦躁的使劲抓了抓头发,胸口一个气上不来,咳得简直要把肺给吐出来。 就在秦楚焦头烂额的时候,卧室的大门突然在外面打开了,走廊上昏黄的壁灯投在来人的身上,在地板上映出长长地影子。 这人没说话,慢慢的走进来向他靠近,一时间有点慌张,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深更半夜出现的男人到底是Eric还是那个老王八蛋。 “你……怎么来了?” “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当然要过来看一看。” 声音冰冷冷的没什么起伏,一听就是杜越,秦楚长呼一口气,把到嘴边的“Eric”咽进了肚子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听杜越的声音非常的清明,没有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样子,但是花瓶是他刚刚才打碎的,杜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穿好衣服走到他的卧室来吗?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杜越已经走到了身前,低头看了一眼他光着的脚底板,沉着声音说,“咳的这么厉害还不穿鞋,是嫌自己病的太轻是吗?” 在杜越的注视下,秦楚下意识的把脚趾蜷缩起来,摇了摇头说,“我不怕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杜越嗤笑一声,用脚尖碰了碰秦楚的脚背,冷得像个冰块,“冰成这样还叫不怕冷?你把窗子搞成这样,我不操心也不行了。” 秦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了一跳,赶忙把脚往后缩了缩,“抱歉,明天我就会把窗子修好,这么晚了把你吵醒真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没事儿,你回去睡觉吧,我会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咳,整张脸憋得通红,杜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已经湿透的被单说,“床都湿了你还怎么收拾,我这里可没有备用床单,难道你想就这样湿乎乎的睡一夜?” 秦楚撇了撇嘴,“大不了我打地铺,反正我不会麻烦你的,你放心。” 杜越盯着他看了很久,两个人僵持着站在透风透雨的碎玻璃前谁也没说话。秦楚本来还想挺着脖子跟他对视,结果自己的嗓子不争气,不停地咳嗽,简直像个老病鬼。 伴随着雨声,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咳嗽声,过了良久,杜越突然拉着他的胳膊往屋外走,秦楚吓了一跳赶紧抓住旁边的桌子,“你不会要把我轰出去吧?我不走,外面还下着雨呢,我死也不走。” 杜越白他一眼,使劲拉了几次秦楚就是抱着桌子不撒手,他忍无可忍,直接走过去拦腰把秦楚架在自己怀里,硬拖出了漏雨的卧室。 “靠!杜越你个王八蛋!咳咳咳……我都说了不是故意弄坏你窗户的!咳咳……你丫的还有没有人性了!” 秦楚一边咳一边死命挣扎,奈何敌强我弱,高烧的身体哪里是杜越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人扛在肩膀上,抬手就给他一下,“闭嘴,大晚上嚎什么,谁说要把你扔出去了!” 秦楚还想再回嘴,可是整个脑袋都倒垂着,又咳嗽又流鼻涕,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根本就没力气说话了,这时候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杜越扔在一张床上,紧接着一条大毛巾糊在了脸上。 “把身上的水擦一擦,今天晚上你在这里睡,明天要还是不好就去医院看病。” 一番折腾下来,秦楚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脑袋晕眩的厉害,等灌了几口凉水之后才意识到杜越把自己带到了他的房间,不由得又睁大了眼睛,“你让我晚上睡在你床上?!” 杜越一身整齐的深蓝色睡衣被秦楚搞得一身褶子,头发也乱七八糟,跟脸上硬邦邦的表情比起来很是喜感。 “你以为我很想让你睡在这里吗?”他冷哼一声,表情难得露出些人气,“如果不是因为其他房间还没有打扫,我也不会让你进来。” 秦楚眨了眨眼,很想问他既然这么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让他去睡沙发,他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会允许别人碰他的床? “你别忘了,我可是GAY,你就不怕晚上我X骚扰你吗?” 杜越挑着眉看他一眼,那表情极其玩味,“只要你敢,尽管可以试一试。” “行了不早了,我累了,你快点躺下睡觉。”杜越揉了揉额角,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留下秦楚傻眼的坐在原地。 “按照狗血剧情发展,难道你现在不应该跟我说‘你好好睡吧,我去睡沙发’吗?” 杜越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我让您进来睡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得寸进尺?脑残偶像剧看多了是病,得治。” 秦楚没想到他竟然会开玩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嗓子一痒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杜越靠在床头,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空位,沉着声音说,“我数三下,你要是不上来就回漏雨那屋睡觉去,1……2……” “哎哎,我睡还不行吗?”秦楚没等他数完,直接爬到了床的另一边掀开暖洋洋的被子钻了进去。 这老王八蛋破天荒的松动一次,不抓紧时间培养感情才是傻子。 两个人并排躺在宽敞的KINGSIZE大床上,中间远的像是隔了一个太平洋,整个房间安静极了,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秦楚第一次跟杜越这样盖着棉被纯睡觉,一时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像块木头一样挺尸在床上动都不敢动,心跳的格外的快,巨大的怦怦声震耳欲聋,他真怕杜越会听得一清二楚。 “喂,你睡了吗?” “……”杜越没有说话,但是秦楚就是知道他没睡着。 “那个……今天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怎么喜欢我,不过还是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虽然你的态度一直冷硬的像块臭石头,可是不管是搬家、买衣服还是现在把我叫到你的房间来睡,都能看出你这家伙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我没有特意要帮你,你别自作多情。” 杜越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依旧冷得听不出情绪。 秦楚扯开嘴角笑了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杜越侧过头看他一眼,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正好能够把秦楚从头盖到脚。 “快点睡觉,否则明天就算卸下你的下巴,我要得把感冒冲剂灌进你肚子里。” 秦楚听到这威胁的话竟然觉得有点高兴,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絮絮叨叨的跟杜越说了很久,最后听着外面的雨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整个屋子静的落针可闻,深夜的寒秋即便在室内也透着寒意,睡着的秦楚很怕冷,他像是感觉到杜越的体温一般,迷迷糊糊的靠过来,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胳膊,睡的极其香甜,显然是真的累了。 杜越抬起手想要把他推到一边,可是胳膊伸到半空又垂了下来。 这家伙已经病成这样了,就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 杜越盯着天花板,脑袋里异常的清醒,他一向浅眠,因为知道自己有梦游症的关系,几乎成夜失眠,有时候实在是累得不行才会让自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但是只要听到些许细微的动静马上就会醒过来,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这样的生活方式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疲惫,刚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一想到秦楚病怏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把他扔到一边自生自灭太过冷血。 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不要管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可是心里越不想听耳朵就越灵敏,秦楚每一声咳嗽仿佛都敲在胸口,提醒着他隔壁还有一个任性又撒泼耍赖的病号。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少回,他最终没忍住穿上衣服去了隔壁,站在秦楚门口徘徊许久,他一直没进去。 他不愿意拉下脸来向秦楚表现自己的好意,又找不到进门的理由,只能冷着脸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正在这个时候,秦楚刚好打碎了玻璃窗,他这才找到了完美的借口,顺理成章的推开了房门。 当时看着一地狼藉,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疼玻璃,而是生气秦楚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对于最后为什么脑袋一热把秦楚带进自己的房间,杜越自己也解释不清,也许这种同情心泛滥只是因为秦楚这个“干儿子”还没为他的复职发挥作用,所以不能让他出什么差错了罢了。 杜越面无表情的侧过头,正好看到秦楚的侧脸,他睡的格外香甜,四仰八叉的占了大半个床位,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压在他身上,嘴巴还翘着嘟嘟哝哝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觉得很有趣,低下头仔细听,就听秦楚小声嘟哝,“干爹,我给你修窗子。” 嘴角上扬了几分,杜越也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管这么多做什么,等明天这家伙醒了再好好整治也不算太晚。 这一晚大雨瓢泼,屋里却异常的宁静安稳,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紧紧相贴,似乎足够抵挡风雨。 29、 秦楚这感冒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也许是因为头一回跟杜越这样抵足而眠的关系,他睡的极其安稳,抱着个巨大的发热人形枕头,热出了一身汗,第二天一早就舒服了很多,只不过还是咳嗽的厉害,休息了一个多星期,身体总算好了大半。 这期间,杜越似乎突然忙了起来,每一次秦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等到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杜越这才披霜带月的回来。 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半个多月了,每天只能碰上两面,交流的次数少得可怜,但是不管有多晚,杜越总会带着还热着的夜宵回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着他的病情。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半个多月,杜越官复原职,孙佩看新闻上报道已经被双规,具体这中间两人是如何争来斗去,那些丑闻又是如何销声匿迹,秦楚一概不知,也懒得过问,一门心思在别墅里养病。 这天,杜越回来的比平时早,秦楚喝着他带回来的皮蛋瘦肉粥时笑嘻嘻的问他,“喂,老实招了吧,这几天的夜宵其实是你特意买给我的吧?” 坐在一边翻着文件的杜越淡漠的看他一眼,继而低下头不咸不淡的说,“晚上有酒局,看着剩饭剩菜太可惜,就干脆打包回来了,跟你没有关系。” 秦楚看一眼热粥外面贴的标签,分明就是临街小粥铺买的,心里忍住笑意也不揭穿他,假装生气的把筷子一摔,“操,你竟然给我带你吃剩的饭菜?” “不吃就倒掉,又没人逼着你吃。”杜越合上文件,表情依旧淡漠,可是脸色却有点僵硬。 秦楚笑眯眯的拿勺子在粥里搅了搅,阴阳怪气的说,“哎呀呀,这可不行,杜司令吃剩下的东西也比我们穷老百姓吃的矜贵,瞧瞧这瘦肉最适合体质虚弱的人恢复体力,还有这姜丝,生热驱寒,对付伤风寒感冒小菜一碟,啧啧,这秋天寒凉,您可真懂的进补。” 杜越愣了一下,抬头瞥了一眼秦楚,那表情着实有点开裂,大概他头一次被人噎的这么狼狈,惹的秦楚更加不受控制的闷笑起来。 其实,自从那天晚上杜越破天荒的让他去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秦楚就明白杜越这个人肯定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 以前他之所以敢在干爹面前撒泼打诨完全是因为了解这一点,重生之后他被一系列事情搞得焦头烂额,这才有点惧怕杜越,现在想想这老王八蛋也没什么好怕的,说到底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这人就是个纸老虎。 只不过这纸老虎的底线在哪里,会不会有一天踩到雷区变成一只真老虎,秦楚就说不准了,但是他还是不怕死的想当第一个走进杜越心里的人。 拿起勺子飞快的吃光皮蛋瘦肉粥,秦楚得瑟的敲了敲碗,“啧,司令大人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美~!” 杜越看他一眼,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沉着声音问道,“看你的样子感冒似乎已经完全好了?” 秦楚眉飞色舞的表情一顿,不知道杜越有想出了什么鬼主意,赶紧握住拳头假咳几声,“咳咳……没……没啊,嗓子还是疼,咳咳……” 杜越这次连白眼都懒得赏他一个,不紧不慢的说,“既然感冒已经好了,一会儿就上楼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去W市开会。” 秦楚正咳的起劲,一听这话惊讶的被口水呛到,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你去W市为什么要带上我?” “呵,你不会忘了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在你的辞职信上签字吧?”杜越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说,“现在流言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作为我的‘好儿子’‘好助理’是不是应该随行呢?” 秦楚对上一次跟他去酒局还有心理阴影,如今宁愿在家里闲着,也不想再跟他出去“步步惊心”,这老王八蛋心思古怪,谁知道他这一次又想使什么新招,越想越觉得不妥,他硬着头皮笑着说,“那什么……你看,流言才刚过去,咱俩就同进同出的多不好啊,被你那些手下看到又要嚼舌根,我看还是算了吧。” 杜越一眼就知道秦楚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慢条斯理的说,“正因为流言刚过去,我才必须带你一起去,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有多‘父慈子孝’,是不是‘好儿子’?” 父慈子孝你妹,好儿子你大爷啊! 秦楚被他一句话噎的半死,他发现杜越最近越来越喜欢拿“儿子”这个词戏弄他,这会儿这么说肯定是报刚才的一剑之仇,老王八蛋这心眼坏的简直可以当墨汁用了! 杜越挺喜欢看秦楚这副义愤填膺又欲哭无泪的表情,见他不说话,嘴角上翘几分起身上楼,“既然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明天早上七点我在客厅等你,不许迟到,否则……呵,身份证就别要了。” “每次都拿身份证压我,你还能不能来点新花样!” “哦——”杜越顿住脚步,拖长音调,“原来你想要新鲜的,那也成啊,明天你不按照我的意思照办就等于毁约,违约金的数额我会让律师通知你的,晚安。” 说完他径直走上楼,脑袋里已经能够想象出秦楚那副炸了毛的表情,当即嘴角勾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柔和,只可惜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果然秦楚听完这话气的直跳脚,刚一张嘴要骂上几句,结果狠狠地打了个饱嗝,一股子皮蛋瘦肉粥的味道窜了上来。 妈的,老子是看在你给我每天送夜宵的份上才勉强不跟你计较的,老王八蛋你别太得意! ****** 当天晚上,秦楚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杜越全身光裸的被绑在木头架子上,一身英挺禁欲的军装被撕破烂不堪,他冷冷的抬头瞪自己一眼,声音都没了以前的冷静,“秦楚,你想做什么?!” 秦楚仰天大笑,色迷迷的摸了摸杜越的胸膛,鞭子“啪”一声打在他耳侧,“老王八蛋,你也有今天!既然你落在我手里,我就一定要让你尝尝什么叫霸王硬上弓!” 他兴奋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扑上来就大吃豆腐,这时杜越已经无力抵抗,却不知从哪里抓到一碗皮蛋瘦肉粥照面拍下……场面异常的火热惨烈! “嘶!”秦楚猛然惊醒,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动荡的车厢里,而杜越就坐在旁边。 “总算知道醒了?”杜越挑了挑眉毛,一身戎装分外惹眼。 秦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当即就泪奔了,为什么在梦里这老王八蛋都被绑住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好意思,睡着了,那个……我睡了很久吗?” 杜越看他一眼,继续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没多久,不过才三个多小时而已。” 三个小时……?! 秦楚抬手一看表,都上午十点多了,也就是说他从出门一直睡到了现在,可问题是他完全想不起来是怎么出生穿上衣服,走出的家门,又是怎么坐上车子系上的安全带! 睡的半梦半醒的秦楚脑袋一抽,嘴巴就控制不住全都说了出来。 杜越哼了一声,“除了我别墅里还有第二个人吗?要不是这次开会的名单早就报了上去,我真不想带你来丢人现眼。” 等等……这么说给自己换衣服,又把他抱(好吧,至少他以为)进车里的是杜越?! 秦楚一想到那个场景,耳朵就控制不住涨红了,除了有那么点略微的窃喜以外,心里竟然还有些病态的得意,这么洁癖的人碰了自己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手,最好让这老王八蛋洗掉一层皮,也不枉自己在梦里被糊了一脸皮蛋瘦肉粥。 一旦这么想了,秦楚心里很是舒爽,嘿嘿一笑也不搭理杜越的冷脸,透过窗户往外扫了一眼,车子已经进入了W市,后面跟着两辆绿色吉普车,一看车牌就知道里面坐着的八成是派来保护杜越的人。 “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去会场开会,下午还有其他安排,怎么,你有事?”杜越斜过眼睛撇他一眼。 杜越眼睛一亮,“其他安排是指自由活动吗?” 乖乖,W市可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夜生活极其丰富多彩,他以前在这里就认识了好几个长得特别水灵的小鸭子,既然在杜越身上吃不着豆腐,他总得在别人身上找点乐子,反正已经被“强押”到这里了,如果不去泡吧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想也不用想。”杜越冷着脸直接打断了他的花花肠子,他不用想就能猜到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给我好好待在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敢再跑出去厮混,我有的是办法弄你。” 说着他竟然抬手拍了拍秦楚的脸,白色的手套质地柔软,打在皮肤上有一种粗粝又暧昧的质感。 秦楚只感觉一股酥麻从尾椎骨窜了上,当即就被杜越迷得鬼迷三道了,操,这王八蛋太勾人了,看他一眼都不能想别人了,真是个老祸害! 于是,浑浑噩噩的秦少爷被杜越“押送”到会场,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都是情色黄暴思想。 这次会议选在一处高尔夫度假村,周围环境极其清幽,背山靠水,一走近就能感觉到湿漉漉的水汽,山坡上是一整片绿色的球场,空旷幽静,是个普通人连花钱都没法进来的地方。 秦楚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前世他是个高尔夫好手,经常跟几个狐朋狗友来上一场,既能装逼又能搭讪帅气服务生,现在想起来突然就心痒的不行,恨不得跑进去挥杆来一发。 杜越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了看,瞧见那一片绿茵,难得口气柔和的问他,“怎么,想试试?” “嗯。”秦楚点点头,没敢说自己那点龌龊心思,笑眯眯地说,“以前没见过,听说这都是有钱人玩的,所以觉得挺新鲜。” 杜越轻轻笑起来,整个人瞬间如同冰山松融,“既然新奇,等事情忙完了我就带你去玩一把。”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秦楚,秦楚一瞬间惊讶过后,心头涌出巨大的喜悦,很想说“这可是咱俩头一次约会,我就是爬也得爬去”,不过他还不至于真傻到这种程度,面上赶紧笑着问,“你说真的?话说出口可不能随便反悔。” 杜越看着秦楚陡然明亮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不反悔。” 说完他径直往前走,秦楚绷住不断上翘的嘴角一路小跑跟上去,“哎,等等我,别走这么快,你走了高尔夫门票谁给报销啊。” “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杜越和秦楚同时回过头来,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杜大哥,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黑色的奔驰缓缓的开过来,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英俊的笑脸,不是秦宣还能是谁? 30、 秦宣一身白衣,随性的围了一条铁灰色的围巾,显得格外潇洒俊逸,无论在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的可以直接拍下来当杂志封面。 杜越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眼里有莫名的光泽闪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道,“呵,是你啊,真的很巧。” “是啊,本来以为你这个大忙人轻易碰不上,没想到这几次都这么有缘。” 这话一说出口,秦楚当即紧张的头皮一阵发麻,赶忙上前想打断他,结果“老爸”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慌忙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疑惑的杜越,后背紧张的沁出一层薄汗。 上一次三个人见面的时候,他身旁的人是Eric,根本就不是杜越,这件事情秦宣压根就不知道,万一他一个不小心透露出那天的事情,自己要怎么跟杜越解释?难不成告诉他:您老精分出第二人格,跟着我黏黏糊糊的在老朋友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神啊……想想就很蛋疼好吗! “这几次?”杜越疑惑的挑了挑眉毛,秦楚见势不妙,赶紧“哎哟”一声捂住肚子打断他的话,“那个……我肚子好疼想去厕所,司令咱们快点进去吧,要不会议就要迟到了。” “回来。”杜越一把抓住掉头就跑的秦楚,沉声道,“你又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真的肚子疼,哎呀……要憋不住了,得赶快走。”秦楚本来就心虚,额头上泛着一层汗珠,演起来倒也有几分逼真。 杜越将信将疑,还没等开口,旁边的秦宣就憋不住笑了起来,摘下墨镜说,“几天不见,没想到秦助理还是这么有意思。” 完了完了……老爸,您可真是我的克星,这时候您少说两句能死吗?秦楚欲哭无泪的闭上眼睛,简直不敢看杜越的脸色。 果然话应刚落,杜越就皱起了眉毛,诧异的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秦宣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对啊,你忘了上次我们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楚突然又怪叫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哟……司令我真不行了,嘶……疼得要拉出来了……呜……” “……”杜越的脸色霎时间格外好看,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秦楚敢打包票如果这里没人的话,这老王八蛋真有可能抬腿踢他两脚。 秦宣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人,几次三番说话都被秦楚打断,他再傻也看出了猫腻,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突然想起那天经纪人给他说的那些话,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古怪的情绪。 他认识杜越很多年了,一向清楚他冷淡的脾气,也明白这个男人从小就讲究礼数,对于身旁助理的要求也极为严格,稍微一点差池都可能被炒鱿鱼,而这个秦楚明知道自己与杜越是旧识,却一次又一次出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分明就是故意的,但这么明显的事情杜越都没有责怪他,难不成这两个人真的像老张说的那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总是被人捧在第一位,突然被人忽略的感觉很不舒服,秦宣压下心头的不快,脸上依旧笑着,“算了,杜大哥,我看今天秦助理是真的不舒服,你们应该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我这边也急着去拍戏,就不多打扰了,下次有空再聚吧。” 杜越的心里虽然仍旧疑惑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可是一听到秦宣要去拍戏就忍不住换了话题,“等一下,你来这里是拍戏的?” “嗯,最近接的一部新戏准备开机了,所以今天特意跟投资商和导演来看看外景场地,一会儿就有的忙了。” 杜越点点头,看了一眼秦宣略显单薄的外套,不动声色地说,“既然忙就更应该照顾好自己,最近要降温了,你拍戏的时候记得多穿点,别跟以前似的总是感冒。” 他也没有多做寒暄,但是口气仍然想过去一样熟稔,秦宣笑着附和了两声,仿佛不需要说太多,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种古怪又绝人千里之外的气氛,让秦楚有些失落,但是一想到自己保住了Eric的秘密,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老爸,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但是Eric平时只能沉睡已经够可怜的了,所以就原谅我这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惹你不开心。 秦楚在心里碎碎念了几句,竖着耳朵听两个人的对话,生怕秦宣再次提起那日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人还没到洪亮的声音到先传了过来,“我就小秦在跟谁聊天,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杜司令,失敬失敬了。” 三人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走了过来,上前一步主动对杜越伸出了手。 杜越不认识这个人,不过面上还是礼貌的跟他握了握手,目光在秦宣和这个男人时间转了转,开口道,“阁下是……?” “嗨,看我这记性。”男人拍了拍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态度恭敬有礼的递过去,“杜司令您好,我是建业钢铁的CEO赵刚,百闻不如一见,司令果然人中龙凤,名不虚传。” “赵老板,您就别拍马屁了,都是自己人,这话听得我牙根都发酸。”秦宣是时候的插进话来,为杜越引荐,“杜大哥,我刚才给你说的新接手的电影就是赵老板给投的资。” 杜越挑了挑眉毛一时没有说话,他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不过看秦宣的样子大概跟着人很熟悉,也就卖面子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赵老板,你好。秦先生是我的好朋友,这一次多谢你照拂了。” 赵刚早就知道杜家在S市的势力庞大,一心想要结交但一直苦无机会,这一次因为秦宣而结识,心里禁不住有些兴奋,抬手搂住秦宣的肩膀,谄媚的就差贴了上来,“杜司令快别这么说,您的朋友就是我赵某的朋友,再说小秦本来就演技出色,我也是捡了个只赚不赔的买卖而已,您说是不是?哈哈哈……” 秦宣似乎跟他关系真的不错,一点也没介意他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杜越的眸子沉了下来,把视线从赵刚的手臂上移开,随意的附和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跟他多说废话。 秦楚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把杜越刚才的神情看了个分明,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 这老王八蛋似乎生气了,可是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难道是因为赵刚搭上了老爸的肩膀,他心里吃醋了?! 秦楚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这时候就感觉胳膊被人往后一拉,紧接着一双宽大的手就握紧了他的手腕。 “等一下我还有个会要开,得先走一步了,赵老板既然是秦先生的朋友,我也就不客套了,下次有机会我做东,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说完这话他对秦宣点点头,拉着秦楚就往前走,似乎不愿意多停留半步。 他这话说得谦和有礼,但是秦楚知道杜越这么说的分明是不打算再见赵刚第二面。可惜赵刚头一次碰上“贵人”,心里激动地根本就没心思注意这些,点头哈腰的送走了两人之后,激动地抱住秦宣说,“小秦,你可真是个福星,以后你的电影我全包了!” 这话的声音大的连秦楚都听见了,更不用说旁边的杜越,他偷偷地往回看了一眼,很疑惑老爸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结果正好看到秦宣展颜笑了笑,似乎粗神经的根本没觉得赵刚之前的动作哪里过分了。 “脚下看路,别东张西望。” 杜越及时抓住他,没让某人一头撞在树上,秦楚讪讪地收回脑袋,很想问问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可是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总在提醒他不要知道的太多,也许市第六感或者什么别的原因,秦楚最终妥协,选择最能保护自己的办法,紧紧地闭上嘴把自己缩进了乌龟壳子里。 而杜越握住他的手掌越收越紧,似乎要把手指紧紧地嵌进他的皮肤里。 秦宣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不着痕迹的躲开赵刚的触碰,温和有礼的笑了笑,“赵老板也太看得起我了,把鸡蛋都放在我这一个篮子里,万一赔了我哪里承担得起?” 赵刚最喜欢秦宣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心头一震,连忙说,“小秦你太谦虚了,你的演技我一向看好,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我建业钢铁还有钱,就一定每年给你投资两部电影。” 说着他心神荡漾的摸了摸秦宣的手背,意思再明白不过,秦宣心里很是厌恶,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触碰,脸上笑着道了谢,回身望了一眼杜越和秦楚离开的方向,重新戴上墨镜坐回了车里。 ****** 会议上午十点准时开始,秦楚作为杜越的助理首当其冲负责做会议记录。 像这种每个月都召开一次的部门大会,明白的人都知道无非就是个形式主义,内容空洞乏味,官话套话连连,说了一通没几句戳中要点,偏偏领导说话的时候你还得面带微笑,不时点头鼓掌,装出一副深受教诲的样子,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秦楚平时就是个懒性子,能坐着绝不站着,就连平时跟别人联络也是能打电话就打电话,连发条短信都觉得是麻烦,可是今天他作为会议记录员,必须要不停的写写写,那个某某军区的秃顶领导废话还特别多,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他就奋笔疾书的写了三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散会,还没等喘口气,杜越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他去了城南的一家房产公司,拿了一沓文件之后就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就工作,好像二十四几小时轮轴转也不懂得休息的机器。 秦楚累瘫在椅子上,守着面前的一个吃空的匹萨盒,打了个饱嗝问道,“都忙一上午了,你连口饭也没吃,不饿吗?” 杜越操作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手上敲着键盘连头都没抬的说,“你不用管我,一个匹萨够不够?不够再点一份,等吃饱喝足了就把今天上午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我现在没空处理这些,半个小时之后你把电子版交给我。” 喝水喝到一半的秦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把他的电脑合上生气的说,“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军区的事情不都在上午解决了吗,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许再工作了,到时候你要是过劳死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去医院。“” 杜越抬头看他一眼,眼里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以来,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也没人像他这样关心过自己,一时间心里涌上一丝暖流,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舒缓了很多。 “我还有十几本账本和报价单没看完,你别添乱。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先回度假村,我不扣你工资。” 老子根本不在乎工资,在乎的是你好不好! “你都不回去我一个人回去算怎么回事?”秦楚心里很生气,抱怨似的嘟哝几句,“你一个军区的司令又不是税务局局长,没事儿看什么账本?” 等等……账本、报价单和房产公司?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秦楚惊讶的问道,“这些账本不会就是城南那家房产公司的吧?难不成……你是这家公司的背后老板?!杜越你疯了吧,瞒着军区搞投资是要开除军籍的!” 杜越耸了耸肩,也没打算隐瞒下去,“老板不是我,我对经商没那么大兴趣。”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内部的账本和报价单给你看?” 提到这个杜越也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说,“你在我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应该明白官场上虚与委蛇那一套,就算我不搀和这些事情,总会有别人搀和这些事情,上面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靠着关系在外面揽私活?” “那你也不能知法犯法啊。”秦楚一想到杜越这种玩火的做法,心里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放心,我有分寸,并没真的搀和进来。”杜越被他紧张的表情逗笑了,难得细心的解释道,“我有一个待我还不错的叔叔,是我爸的老战友,一直把我当儿子对待,他现在岁数大了,肯定要为自己的退路考虑,所以就委托了房产公司,背后出资炒房产,现在建筑材料已经买好了,就差破土动工了,正好这几天我来W市开会,他就让我帮忙监督着点,我也不好推脱,这才应了下来。” 秦楚皱起眉头,忍不住怀疑这个委托杜越帮忙的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身居高位不好轻易露面,难道杜越就不是?自己倒是藏得严严实实,让杜越来当这个出头鸟,万一事情闹大了,杜越岂不是就成了他的挡箭牌? 越想越觉得担心,但是看杜越那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他也不好把这话说出口。 以杜越的精明程度,连自己都能看透的事情他会不明白,既然他这么相信这个所谓的“叔叔”,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多说话反而显得居心叵测。 秦楚压下心头的不安,抿了抿嘴小声说,“你得长个心眼,别到时候玩大了把自己也赔进去。” 杜越以为自己幻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着忍不住失笑起来,他认识秦褚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一时间觉得特别新鲜,连带着一向冷漠的表情都敛去了不少,露出里面柔软的部分。 “放心,就算我真的倒台了,那份契约只要还没到期,我就会给你生活费,绝对亏不了你。” 秦楚就知道杜越不会明白他的意思,想想刚才自己近乎表白的话,一时间还有点尴尬,低咳一声转换了话题说,“你介不介意把这些账本给我看看?” “这些你看得懂?”杜越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嗯,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自修过经济方面的书,虽然是个皮毛,不过应该能看懂个大概。” 因为对秦褚不太了解,秦楚不敢说实话,只能随口应付着,其实他本科就是在商学院读的会计,对账本、报价单之类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这话一出无疑帮了杜越大忙,他虽然答应帮张老头当监工,但是对经济术语和眼花缭乱的数字还是一知半解,让他看这些东西还不如去研究射击和枪械来的实在。 虽然账本牵扯了很多商业机密,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沉默了片刻,把电脑转到秦楚面前说,“一共十几本,几百页,你也要是觉得多就别太勉强。” 这是杜越第一次放下隔阂,完全的信任他,秦楚绽开笑容,拿着笔记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可是细看下来,他越来越觉得不对,脸色也沉了下来,过了良久才抬起头盯着杜越说,“这个账目有问题。” 31、 “有问题?”杜越托着下巴皱起了眉头,“这个怎么说?” 秦楚不敢把事情说的太死,掂量着开口,“其实我只是懂点皮毛,也不敢完全确定,但是这个账本的数据的确和报价单上的费用对不上。” 杜越虽然是个外行,但是也懂得做假账的后果,一时也不敢疏忽大意,“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楚抱着电脑往杜越旁边挪了挪,整个人都靠过来,手指点着屏幕上的一栏栏excel表格说,“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类似的案例,你看看这些数目,打眼一看进账和支出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坏就坏在这张报价单上,你看这里。” 他拖动鼠标打开一个文档指给杜越看,“钢筋、水泥和混凝土这些建筑材料是在今年9月份买的,进价并不高,也就占了总支出的30%,但是这笔款项到了第三季度的账本里却莫名的增加到70%以上,在进价不变的基础上,总支出却增加了这么多,里面肯定有猫腻。” 秦楚谈起自己老本行的时候,神情格外认真,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跟以往懒散轻浮大相径庭,杜越很惊讶他的改变,悄无声息的偏过头,正好看到了秦楚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睫毛不长却长得很密,侃侃而谈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意,意外让人觉得他很帅气,让人挪不开眼睛。 “喂,你有听见我说话吗?”秦楚摆了摆手,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杜越挪开目光,多少有些狼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这个家伙看这么久,一定是撞了邪了。 低咳一声,他沉着声音不动声色的说,“嗯,我在听,只是很惊讶你竟然懂得还挺多的。” 秦楚愣了一下,意识到表现的太出格,连忙缩了缩脖子,笑着说,“我就是胡说八道,当年偏科偏的厉害,所以对这些数字格外敏感,我就是个外行,说的也不一定对,你最好找一个经验老道的会计再来查一下帐目。” 杜越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杯,摇着头勾起嘴角说,“你只是看了几眼就察觉到了问题,还在这里谦虚什么?刚才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把事情闹大了。” 秦楚有些吃惊,“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背后给你发坏吗?” “你如果真想发坏就不会把做假账这件事说出来,不是吗?”杜越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说,“刚才你说的我大概听懂了,但是还有地方不明白,房产公司如果真想做假账糊弄我,为什么要把支出费用抬的这么高?” 秦楚摸着下巴一时没有说话,杜越的疑惑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按说做假账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偷税漏税,可是支出费用一旦超过限额也是要纳税的,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除非……房产公司背后有更巨大的收入来源,足够他们用做假账的方式去冒险。 想到这里,秦楚脑袋里突然一亮,整个人都扑到电脑跟前,盯着一排排数据仔细的看,却没发现这个动作几乎让他几乎贴在了杜越身上,两个人紧紧地挨着,脑袋靠的很近,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出的空气。 杜越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秦楚却在这时猛地抬起头来,兴奋的拉着他的手说,“干爹,我想到了!房产公司的猫腻肯定出在几种建筑材料上!” 这一嗓子特别洪亮,引得周围好几桌客人都纷纷侧目,一看到两个男人紧进贴在一起拉着手,一个还叫另一个“干爹”,当即目光就变得玩味暧昧起来。 杜越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可惜秦楚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依旧抓着他的手兴奋地乱晃。 “咳咳……”杜越低咳几声,扫了他一眼,秦楚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周围人暧昧不清的目光,猛地抽回胳膊,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杜越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目光冷淡的没有一点波澜,吓得周围几个人赶紧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秦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众人看穿了心里的秘密,抬手抓了抓头发,刚忙转移话题,“那个……我觉得你最好去查一查这个房产公司的进货商是那些,没准就是他们相互勾结,低价买进再高价做账,瞒着我们这边谋取暴力。” 杜越沉默了一会儿,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老王,帮我查一下城南房产公司新建楼盘的几个供货商都是谁,顺便查一下他们的产品手续齐不齐全,对,暗地里查,别打草惊蛇。” 扣上电话,他若无其事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那表情不想派人去暗中调查,反而像在说“给我买一份夜宵送过来”般简单。 秦楚暗自咋舌,心想着要真是供货商那边出了问题,以杜越这种性格,指不定背后怎么整治这些使阴招的人呢,想想孙佩的下场,默默地提这些人捏一把辛酸泪。 过了三个多小时,太阳都要落山的时候,杜越派去的人手打来了电话。 “司令,已经查到了,跟房产公司勾结的只有一家钢铁厂,咱们的人特意去看工地看过了,他们提供的钢材根本就不合格,石头都能把它砸弯。” 杜越懒洋洋的挑起眼皮,“哟,这是哪家钢铁厂的老总这么大的胆子,说来听听。” “是建业钢铁的赵刚。”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杜越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连坐在一旁的秦楚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 没想到查来查去,背后出阴招的还是个熟人。 ****** 回到度假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两人结伴走在湖边,带着水汽的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冷但又不觉得难受。 杜越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不停地打电话像是在叮嘱什么事情,秦楚心里很好奇,但是看着他阴云密布的脸也不敢当出头鸟,只好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的喝着咖啡,等到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胃口再去吃度假村提供的海鲜自助餐。 快走到宾馆楼下的时候,杜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对亏你了,时间不早,快点上去休息吧。” 秦楚盯着他苍白又疲惫的脸,心里很不舒服,他还是喜欢会笑的老王八蛋,这种冷得像冰疙瘩的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他。 “喂,你不是说自己向来说话算数吗?” 杜越的心思不在这里,抬起头“嗯”了一声,“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楚咧嘴一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说,“之前你答应陪我打高尔夫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好不好?” 杜越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楚会突然提到这个,“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有点累,想回去好好休息,不如改天再说吧。” 秦楚早就猜到他会拒绝,心里没有一点失落,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的脾气,明白就算这时候回了房间他也不会真的好好休息,说不准又要连轴工作一整夜。这家伙从中午就没吃一口饭,再工作到深夜身体肯定吃不消,还不如拽着他去放松一下心情,回来没准还能睡个好觉。 “你每天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参加酒局,一点也不知道运动,早晚会过劳死,懂不懂。”秦楚笑嘻嘻的凑上来,用肩膀撞了撞他说,“你就当还我个人情呗,反正下午是我帮你查出的假账,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吧?” 杜越被他耍宝的表情逗笑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从跟秦楚住在一起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你小学数学一定学得不好,陪你打高尔夫是我之前答应的,你要是想要回报就应该另开一个条件。” 秦楚眼睛一亮,笑着完成了月牙,“我不管,反正今天晚上你得跟我一起去,至于其他条件先攒着,等小爷我哪天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说着他扯着杜越的胳膊就往东边的高尔夫球场跑,那得瑟的样子充分证明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 杜越被拉着往前走,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情却好了很多。 罢了罢了,不就是打一场高尔夫吗,跟着家伙在一起貌似还不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着,秦楚像个大孩子似的不停地笑,杜越被他感染了,一时也忘了两人交握的双手,忍不住跟着他往前走。 彼此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出细长的影子,银色的月光洒下来,整个度假村里树影摇曳,别夜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刻寂静又安详,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很久很久以后,杜越想起这个晚上,仍然记得秦楚没心没肺的笑容和奔跑的时候胸腔里发出的激烈轰鸣声,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种声音就是心跳,可惜当时他没意识到。 32、 度假村的高尔夫球场是24小时开业的,虽然此刻天都黑了,但是整个场子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夜晚的球场没几个人来光顾,一眼望去看不到人烟,碧绿的草皮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亮光,抬眼望去草坪与夜色相容,天上的星星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好美啊。”秦楚仰着头长叹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换好衣服的杜越拿着球杆走过来,听见他的话禁不住勾起嘴角,“白天比现在还美,我记得对面山包上有个小教堂,上午还会有唱诗班的小孩来唱赞美诗。” “那白天我们再来一次吧,到时候打完球可以躺在草坪上休息,一边听小朋友唱歌一边晒太阳,想想就爽翻了。”秦楚笑着回过头来,兴奋地像个收到礼物的孩子。 杜越莞尔,心里很好奇这家伙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才会养成这样傻了呱唧的性格,以前或许还觉得他是装傻,等到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才明白他不是装傻是真傻。 明明是在清贫的孤儿院长大,可他对待一切都仿佛充满了热情,开朗阳光从不记仇,也难怪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引来一大片桃花。 想到之前见到他跟别人勾勾搭搭的样子,杜越脸色不悦,回过神来对说,“你想得倒挺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可没闲工夫每天陪你来这里瞎晃。” 秦楚不知道这老王八蛋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还以为他在为假账的事情发愁,走上前去不怕死的揽住杜越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你用不用这么严肃,你不愿意陪我瞎晃,那我就陪你瞎晃总行了吧?来来来,快笑一个,别一副大姨夫附身的表情。” 说着他贱兮兮的扯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弯着,像只眯着眼晒太阳的猫。 也许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蠢了,杜越的嘴角上扬了几分,拍掉秦楚的胳膊说,“看来最近我对你太好了,好的都让你忘了谁才是你的雇主。” 秦楚看到他的表情缓和下来,心思一动,顺手夺过他手里的球杆,一溜烟似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还笑着唱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这个家伙真是……欠揍。 杜越忍俊不禁,拿着球杆跟了上去。 说起打高尔夫球,实在是个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的坑爹运动,别看只有一个小白球和一把球杆,要想用最少的次数把球打进洞也不是那么轻松。 秦楚虽然是个高尔夫好手,但是却不敢在杜越面前表现出来,毕竟一个出生在孤儿院的小屁孩,竟然会有钱人才玩得起的高尔夫,怎么看都很可疑,所以他一直不使出真本事,一会儿绕着球挥杆子,一会儿推着球在场子里乱转,搞得周围的服务生频频用很鄙视的眼光瞥他。 偏偏杜越又是个护短的性子,对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嫌弃都不要紧,但是别人要是敢指指点点,他就不会袖手旁观,抿着嘴走过去,一把抓住满场乱跑的秦楚说,“打高尔夫最忌讳的就是带球跑,你再这个样子小心服务生把你赶出去。” 秦楚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叠的手掌,心里有点窃喜,面上却一脸低落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那我去旁边等你好了。” 说着他拿着球杆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被杜越一把抓住,“你走什么?” “这种有钱人的玩意儿我见识见识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打,乱挥杆还让人瞧不起,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秦楚笑着抓了抓头发,腼腆的低下头脑袋,“你不用管我,我看你打就行。” 杜越想起秦褚的出身,明白他受人白眼心里肯定不好受,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刚才那个服务生,抓着秦楚的手腕走到发球区说,“不过就是个游戏,你不会打我教你就是了。” 秦楚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杜越,现在奸计得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强绷住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一本正经的握着球杆走过去,认真的说了一声“谢谢”,搞得杜越自己都觉得之前好像虐待了他,灰头土脸的摸了摸鼻子,摆出一个标准的发球姿势说,“打球的第一步是要端正姿势,只有身体和球杆协调统一才能精准的击中目标。” “这样?”秦楚侧着头盯着杜越,弯着腰分开腿,姿势僵硬的像块石头。 “身体放松,后背挺直,对……就这样握住使劲。” 杜越握着他的肩膀,不断纠正他的姿势,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碰在一起,秦楚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本来不僵硬的身体也不停使唤了,胳膊和腿像捆上了木板似的,怎么放都不对。 杜越纠正了好几次,可是秦楚依旧不开窍,握着球杆身体发颤,不像在打球反而像去上刑,他叹了口气,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握住秦楚的手背,低着头说,“你这样不行,要松弛肌肉,把胳膊和球杆当成一个整体,双腿别紧绷着,分开一点,保持平衡。” 杜越炙热的呼吸喷在耳后,秦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被他呼吸掠过的地方惊起一层战栗的鸡皮疙瘩,全身敏感的要命,彼此相贴的部位烫的他心头一阵火热,既刺激又隐秘,让他的耳朵禁不住涨红了,终于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 杜越看他一直低垂着眼睛不说话,也没有往歪处想,一只脚插进他双腿之间往两边推了推,秦楚被他这个动作惊得头皮都要炸开了,赶忙往前挪了一下,回过头磕磕巴巴的说,“你……你……” 杜越虽然一向耐心十足,但是奈何徒弟太笨,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了双腿分开,你夹这么紧做什么?” 这话听起来太引人遐想了,秦楚困窘的赶紧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让杜越发现自己涨红的大脸,“没……没什么,我就说自己不擅长这个,要不还是不学了吧。” 本来是故意设下陷阱吃别人的豆腐,最后却自讨苦吃,被人家吃光了豆腐,偏偏那人还一点也不自知,秦楚在心里哭笑不得,生怕自己已经起了反应的身体被杜越发现,赶忙往旁边躲。 杜越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这会儿没有一点放他走的意思,从背后抓着他的手腕不松手,“连试都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不行,跟着我的动作再做一次。” 他的这个姿势就像把人紧紧拥抱在怀里一样,让秦楚心里既甜蜜又胆战心惊,这么久以来他跟杜越哪怕同进同出,都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种机会一旦错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秦楚承认自己有点贱,但是心里就像吃了鸦片一样,舍不得拒绝。 杜越双臂环着他,居高临下的低下头,下巴蹭到秦楚的脸颊,眼睛盯着草地上那一颗小白球,抓着秦楚的胳膊用力一挥,小球飞了出去,滴溜溜在洞口转了几圈,扑通一下掉了进去。 “哈,进了。”秦楚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回头发现杜越也正笑着看着他,“你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吧?” 两人目光交汇,半个头的身高差让秦楚要略微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气氛一下子暧昧到了几点,秦楚心中一动,盯着他的嘴唇,很想这样不管不顾的吻上去。 而就在这一刻,杜越礼貌的退后了几步问他,“这次学会了吗?” 秦楚狼狈的回过神来,又恼他煞风景又庆幸自己没有昏了头脑。 抬手抓抓脑袋,他弯起眼睛笑着说,“啊,果然被杜老师执导过就是不一样,感觉比刚才顺手多了。” 杜越笑了笑,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刚才气氛的古怪,拿着自己的球杆挥了挥说,“既然入门了就比一场怎么样?反正一个人打也没有意思。” 秦楚不知道他是故意转移话题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不过还是配合着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老师,您一个高手跟我这种菜鸟比赛,不觉得是占便宜吗?” “你的便宜我还需要占吗?”杜越似笑非笑的反问,扛着球杆自顾自的做起了发球准备。 秦楚愣在当场半天没回过神来,这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便、宜、我、还、需、要、占、吗”?意思是……你已经把老子的便宜占光了,还是老子的便宜你不屑于占?! 靠,老王八蛋你把话说清楚! 秦楚头上冒青烟,扛着球杆跟了上去,因为心里堵着一口气,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菜鸟”了,几杆下去大杀四方,一场十八杆,竟然让他17:1给赢了。 一场打下来两个人都累得够呛,躺在草坪上大口喘气。 秦楚怕自己的狐狸尾巴藏不住,假惺惺的笑着说,“杜老师,都是你教得好,我才人品大爆发了。” 杜越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没吭声,他不会告诉秦楚自己从始至终都在让着他,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小孩子的心里其实很微妙,教训起来的时候也需要给点甜枣吃,否则一味的苛责只会让他起了逆反心理。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仰面朝天看着满天繁星,一天的疲惫都仿佛散去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两个人所在的位置又离服务台很远,周围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秦楚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望着星星笑着说,“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一个很大的天台,那时候干……呃,我是说我爸爸就经常这样陪我一起看星星。” “你爸爸?”杜越下意识的反问,接着就想起秦褚就算是孤儿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当然也有爸爸,如今自己这么一问反而戳中了别人的伤心事。 “抱歉,我只是从没听你说过自己家的事情,一时有点惊讶。” 秦楚摇了摇头,偏过头看着他说,“我爸是个特别严肃冷淡的人,平时如果我不主动,他能一天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可是他对我却非常的好,好到我根本舍不得离开他。” 杜越听得莫名其妙,转念一想才明白他幼年失去双亲,这会儿触景生情,怕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了。 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沉着声音说,“如果方便的话就说出来吧,别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秦楚近乎贪婪的享受杜越这一晚罕见的温情,盯着他慢慢的开口,“我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星星,有一次看到隔壁家孩子在玩万花筒,就觉得像是把星星摘下来装进盒子里似的,特别神奇,但是那时候这种玩意儿都是小女孩才玩的,我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所以每次看到隔壁家孩子玩这东西就装出一副特别不屑的样子,好像承认了就不是男子汉似的。” 说到这里他失笑一声,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以为这个秘密保护的特别好,结果却被我干……我爸给发现了,那天他亲手做了一个万花筒似的吊灯,只要打开整个屋子就像星空一样五光十色,还说既然喜欢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是真的好。” “你很爱他?” 秦楚耸耸肩膀,盯着漫天的繁星低声说,“我只是后悔没有记住他说过的话,既然喜欢就该早点说出口。” 杜越心头一窒,很想抱一抱眼前这个傻了呱唧的孩子,但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把视线挪到一边,“多说一点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挺好奇的。” 秦楚低声发笑,陷入回忆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时间如水一般缓缓流过,四周宁静无声。 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一偏头发现杜越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忙了一整天,他大概真的累了,眉头微微皱起合着眼睛睡的很沉,秦楚轻轻推了推他,“司令……你睡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秦楚鼓足勇气,一点一点的挪到他身边,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之后,偷偷地低下头吻上了杜越的嘴唇。 他不敢使劲,害怕被杜越发现,所以只是含着,像小狗一样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接着慌乱的抬起头,心脏跳得飞快。 “如果是现在告诉你,你会接受我吗?” 他在心里轻轻的问出这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紧张的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以往的情场经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理所应当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秦楚害怕自己紧张的心跳会把杜越吵醒,倏地站起来就想跑,可是定了定心神才想起深秋夜里把杜越一个人扔在这里实在是不厚道,犹豫了一会儿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杜越身上,起身去了军区大兵住的那栋楼搬救兵。 等秦楚的身影消失在高尔夫球场之后,躺在原地的杜越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神有些复杂。 33、 秦楚这一晚上几乎都没有睡着,躺在床上像煎饺子似的翻来覆去,脑袋里嗡嗡作响,之前在高尔夫球场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帧帧跳过。 杜越笑着随着他胡闹的样子,杜越搂着他指导高尔夫的样子,还有……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自己偷偷落下的那个吻…… 秦楚就像突然坠入爱河的小伙子一样,仔细体味着过去的一天发生的种种,好像彼此之间的每一个眼神都变得格外微妙,他从没有正经谈过一场恋爱,所以从前总是嘲笑那些恋爱中智商为负的人,可现在想来,他才明白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让自己傻笑一整个晚上。 抬手摸一摸自己的嘴唇,某人傻乎乎的搂着被子翻滚,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房间里安安静静,明媚的阳光从浅橘色的窗帘外透进来,把屋里映的一室温暖。 “哈……”秦楚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时候房间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秦楚以为是宾馆服务生来打扫房间,嘴里招呼着“就来了”,随手套上一件衬衫,顶这个鸟窝头打开了房门,“打扫卫生是吧?麻烦稍等一会儿,我洗漱完你再来吧。” “每次都要我来请你,秦助理好大的面子。”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秦楚打了个激灵,瞌睡虫瞬间就吓醒了,“你你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来干什么?”杜越笔直的站在门口,难得穿了一件休闲外套,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亲切了不少,抬起手表指给秦楚看“我是不是告诉你今天早上要把会议记录交给我,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十……十一点半!?我的个天,怎么这么晚了!”秦楚吓了一跳,赶忙往外走,“抱歉抱歉,我昨天晚上失眠,所以今天早晨一不小心就睡过了,我现在就去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 听到“失眠”这两个字,杜越的表情有些玩味,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笑意,可惜急匆匆往外跑的秦楚没发现。 “回来。”他大手一伸,把秦楚拽回来,“你连裤子都没穿想跑哪儿去?” 刚睡醒的秦楚还处在混沌期,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这会儿下意识的往身上一看,除了一件白衬衫和内裤,他的大半个胸膛和两条腿都露在外面,想到自己刚才就是以这个德行见得杜越,他当即就囧爆了。 “你先出去出去!别看了!”秦楚恼羞成怒,伸手就把杜越往外推。 杜越也没生气,虽然脸上没表情,可是还是往门缝里瞥了一眼说,“你内裤穿反了,记得裤子别再穿反了。” “%¥(……&……¥……&&” 大门“咔嚓”一声无情的关上了,路过的服务生忍笑,把他们两个当成了闹别扭的小情侣。 等到秦楚收拾妥当之后,杜越直接带他坐电梯去了楼下,路过那片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工人正在拆卸一个刚刚搭建不久的舞台,旁边的彩带、气球、鲜花散落一地,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正忙进忙出的摆着东西,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秦楚认出这些工作人员就是秦宣剧组里人,不由得顿下脚步问旁边的杜越,“这个舞台不是为了秦宣新片的开机仪式特意建的吗?这才建好几天啊,怎么又给拆了?” 杜越面无表情,淡淡的往远处看了一眼,“哦,大概开机仪式延后了吧。” 对于这个答案秦楚显然不相信,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吧,外景都选好了,新闻都撒出去了,又不是因为天气不好,怎么会延后。” “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些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秦宣?”杜越挑了挑眉看他一眼,“说起来那天我都忘了问你,你和秦宣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叫你秦助理?” 秦楚一愣,赶紧讪讪地笑着摆摆手,“军区里都知道我是你的助理,他跟你既然认识,当然知道我叫什么,这有什么好奇的。再说我跟秦先生又不熟,问他这种问题不被鄙视才怪。” 这种拙劣的借口杜越当然不会相信,正想开口再追问下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大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就看见大批的记者拿着长枪短跑,簇拥包围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秦先生,请问你对这一次建业钢铁突然撤资有什么看法?” “秦先生,建业钢铁一夜之间股票跌停了十个百分点,请问这是他们突然撤资的原因吗?” “据说秦先生和建业钢铁的赵老板关系密切,是否因为牵扯感情问题,所以才会导致电影胎死腹中?” “秦先生……” “秦先生……” …… 一个又一个问题像洪水一般将秦宣包围,闪光灯连成一片,即便是白天也晃得人眼睛生疼。 秦宣带着一个能盖住半边脸的墨镜,双手抄在口袋里,脸上虽然带着往日温润的笑容,可是嘴角已经明显僵硬。他被大批的记者围堵的有些疲惫,脸色也不近乎苍白,摆摆手作了个暂停的动作,笑着说,“首先,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不过作为电影的男主角我都不知道撤资这会儿事,不知道各位是从哪里听来的?电影撤资一说纯属谣传,我的新片正在紧张的筹备中,相信很快就能跟大家见面,也请各位媒体朋友不要听信谣言,以讹传讹。” “那秦先生能解释一下,剧组为什么要拆除刚刚建成的开机仪式舞台吗?” “因为我的档期问题,开机仪式才会延后,这里毕竟是休闲度假村,占着地方总归不好,所以公司才决定拆掉,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有人昨天还拍到赵刚先生与您结伴同游,如果电影撤资是谣传,那么赵刚先生为什么不亲自出来解释?” “赵先生公司出了点小问题,现在并不在这里。” “也就是说您承认赵先生的确陪您一同来度假村度假是吗?” …… 问题越问越尖锐,秦宣的脸色越来越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去,一旁的秦楚看到这一幕气的不得了,恨不得上去跟那些多嘴多舌的记者理论,可杜越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不远处的一家餐厅走去。 “喂!你拉我做什么,这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去帮一下老……秦宣吗?” 杜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偏过头看了看不远处应付记者的秦宣,淡淡的开口,“电影的问题只能让他自己来解决,这时候别人如果插手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更何况赵刚那种人实在没有合作的价值,秦宣离开他是件好事。”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陡然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赵刚会出事?!等一下……不会赵刚公司股票大跌就是你搞出来的鬼吧?!” 杜越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双手抄着口袋慢慢的向前走,“建业钢铁在W市占了将近40%的比重,全市的高楼大厦有多少是用的他们家的钢材恐怕都计算不清了,这种连石头都能砸弯的劣质钢材如果用来建房子会死多少人你计算过吗?这种昧着良心做生意的人渣早就该反省一下了。” 秦楚听了这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说,“你……承认了?可……可昨天一天你都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对赵刚下的手?” 杜越罕见的笑了笑,觉得秦楚有时候真是单纯的像个傻瓜,“你只要在我身边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操心。” 秦楚盯着杜越英俊的脸,浑身冷得厉害,这是有多么深沉的心思才会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整垮对手? 他知道杜越势力大,深藏不露,但是没想到只是动动手指就轻松捏死了那个赵刚。 “你……不是秦宣的好朋友吗?你这样折腾他新电影的投资人,有没有为他考虑过?”秦楚不愿意相信杜越是这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这种傻逼问题。 果然话一出口,杜越的脸色就变了,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可是眼睛却深沉的可怕,“我就是为他考虑才不会让赵刚接近他。”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低,秦楚没有听清楚。 杜越叹了口气,勾着嘴角笑了笑,“如果你是秦宣,如果知道自己拍电影的钱都是非法得来的,还会心安理得的拍下去吗?” 一句话噎的秦楚哑口无言,他承认杜越在这个问题上是对的,任何事情只要跟法律抵触了,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如果杜越没有发现假账,就不会知道赵刚在卖劣质黑心刚才,如果等房子塌了,死了人,再去追究一切都完了,所以杜越的手段尽管决绝,秦楚却找不到责备他的理由,哪怕他心里真的很担心秦宣,此时也无能为力。 远远地看了一眼被记者包围的秦宣,秦楚心里焦急,瞥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杜越,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快看!建业钢铁的赵老板来了!” 这一声格外洪亮,刚才还缠着秦宣不放的记者们,一听到这个瞬间追了过来,秦楚趁乱赶紧躲到一边的大树底下,偷偷摸摸的溜进了餐厅。 ****** 中午的午餐吃的异常沉闷,杜越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拿着筷子默不作声的慢慢进食,秦楚心里以为之前的事情有疙瘩,也一改话痨的本性,闷着头,味同嚼蜡一般吃着面前的一碗米饭。 要说杜越背地里暗整赵刚这件事情,秦楚其实没有一点意见,反而觉得这人罪有应得,但是一想到杜越这种深沉可怕的性格就尤为的害怕。 自己作为他的助理,还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都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把一个人扳倒,没有透出半天风声,甚至晚上还能云淡风轻的陪自己在高尔夫球场打球,这种魄力和强大的心计,让秦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欺骗了。 高尔夫球场上的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度假村又恢复了宁静。因为餐厅的环境非常好,又有无线网络,杜越就干脆包下了场子,吩咐手下不许闲杂人等入内,带着笔记本在餐厅里一边喝下午茶一边办公。 正当秦楚在键盘上敲着会议记录的时候,一个大兵模样的人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杜越之后敬了个礼道,“司令,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您朋友的先生找您。” 秦楚心头一跳,似乎料到了来人是谁,下意识的回头看杜越,只见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挑着眉问道,“他是不是姓秦,叫秦宣?” “是的,司令,用现在把他请进来吗?他似乎找您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必了。”杜越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回绝了大兵,“出去告诉他,我现在很忙抽不开身,等有空的时候再约。” “是的,明白了。”大兵机械的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等一下!” 秦楚赶忙叫住他,回头紧紧盯着杜越说,“他都已经上门来找你了,你为什么不见一下?” 杜越摩挲着咖啡杯,眸子晦暗不明,“我们现在在工作。” 秦楚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口气再也没了刚才的克制,“工作的明明只有我!你一直闲在那里喝咖啡!” 杜越耸耸肩膀,依旧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你要是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让再写。” “我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秦楚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搞毛了,之前心里的火气也冒了上了,“你肯定知道秦宣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赵刚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难道你就不该给他解释一下吗?亏他还把你当朋友!” 杜越愣了一下,突然眯起眼就微微低下头说,“我发现只要跟秦宣扯上关系的事情,你就会变得特别容易激动,怎么,你暗恋他?” 秦楚气的涨红了脸,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才开口,“你明明有能力帮他,哪怕一句安慰也好,为什么要拒绝他?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被记者围追堵截,你现在又把他拒之门外,换做是你被好朋友拒绝之后心里会怎么想?” “我跟他的事情你一点也不了解,所以就别在这里挑战我的耐心。”杜越不咸不淡的放下杯子,盯着秦楚眼睛说,“要不要打个赌,秦宣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找安慰,他只是在想办法帮赵刚说情,这个忙我不会帮的。” “你都没见到他怎么知道!”秦楚气的脸色都变了。 秦宣这个人性格温良,又极其要面子,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低头求人,如今他主动来找杜越肯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杜越怎么能见死不救? 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自私,才能未达目的不惜伤害自己多年的朋友? 杜越兀自笑了笑,眼底却莫名透出些苦涩,“不论你现在怎么想,我都不会见他,当然你也不准,想想谁才是你的雇主,别自讨苦吃让我收拾你。” 秦楚倏地站起来,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转身就往外走。 杜越挑着眉道,“你到哪里去?我说了不准去见秦宣。” “老子去拉屎!你他妈管的着吗!?”秦楚气的肩膀都在抖动,狠狠地甩上玻璃门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立在当场的大兵低着头脑袋不敢吭气,倒是杜越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禁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傻瓜。 走出餐厅的时候,秦楚特意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秦宣的影子,之前碰上也没有问他现在住在哪个房间,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秦楚没了主意,又不想回去问杜越那个老王八蛋,干脆决定回宾馆去睡大头觉,结果到了楼上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早上走的急,把房卡落在了房间里。 该死的……人倒霉真是喝凉水也塞牙缝! 秦楚在心里把老王八蛋从上到下“问候”了一遍,一时间无处可去,只好去宾馆楼下的小花园打发时间。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客房里午休,花园里寂静无声,他找了一张椅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晒天阳。 自从跟杜越住在一起,他就没有再碰过香烟,这会儿心里烦躁,烟瘾又窜了上来,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刚要点上火,草丛后面却突然由远至近的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秦楚手指一顿,不愿意让人家发现他在这里听墙角,只能夹着香烟讪讪地离开。 结果刚迈出一个步子,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句气急败坏的声音,让他当即愣在当场。 “赵刚你别得寸进尺!” 这是……秦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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