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因缘巧合的穿越,令沈墨来到另一个世界,也令他相遇自己的爱恋。 沈墨看着自己的爱人因着自己身体的“缺陷”承受着种种的不公,过着困苦艰难的生活,甚至他都不能作为自己的正妻。 他发誓自己一定要为爱人开创出一片新的天地,让爱人的身份得到世人的认可,要努力搞定朝廷,真正的承认他为他的“妻”。 小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说要娶自己,他知道自己的雌儿身份为世人所不容,自己从小所遭受的不过鄙夷打骂,直到沈墨的出现。 他保护自己,珍爱自己,甚至,甚至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娶自己为正妻。他想,沈墨一定是上天对于他的恩赐。 这就是一篇好男人对抗世俗,作出诸多努力娶“妻”的奋斗史,加各种伦理狗血剧情的文。金手指会有,热血有。 内容标签: 生子 种田文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墨,小小 ┃ 配角:若干 ┃ 其它:温馨种田文,伦理外带造福“雌儿”,逼退世俗陋习 第一章:前尘 “沈墨,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吗?”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站着一名娇俏可爱的女子,她的脸颊微红着,双眼有着微微的湿润,很显然她在为自己刚刚的大胆表白而羞怯,紧张着。埋头办公的沈墨似乎对以他为主角所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或者说是他已经习惯了。 天朝名牌大学毕业,不过20出头的年纪便已是这家中上规模公司的CFO,拥有着公司5%的股份,再加上一副俊朗出色的外表,不可谓不出众的沈墨毫无疑问是众多女生心中完美的王子,从大学甚至中学开始便不断有女生向他示好,而他则从一开始的周旋敷衍到现在的淡漠。当然,对于喜欢自己的女士,礼貌的婉拒他还是会做的。而现在那名女子的双眼因他的漠视渐渐水雾弥漫,沈墨却依旧未看一眼,因为他在生气。是的,生气,沈墨为人喜欢公私分明,现在在他的上班时间,在他的办公桌前,一名女子竟然冲进来表白,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侮辱。 “盛小姐,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不管你是对我的感情如何,请你出去不要妨碍我的工作。”沈墨终于开口回应,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听着办公室外传来的窃窃私语,那女子紧紧的咬了咬嘴唇,“沈,沈墨”“出去。”那女子可怜的捂着脸冲出去了,又一场闹剧宣告终结。 “唉,”小王叹气着将头从门边缩回,对着身边的同事小张感慨,“终于是表白了,自从这董事长千金看见咱们老大开始就没消停过。每天不是巧合就是偶遇,明示暗示无数,逼得整个公司为她充当配角,整天闹得是鸡飞狗跳。呵呵,没想到咱们老大愣是装傻充愣。”小张亦是感慨无数,“是啊,今天终于是拒绝了,也让我们整个公司歇一歇。” 沈墨看着面前氤氲的水汽在瓷器上空升腾,心里出奇的平静,只想着这一刻终于来了。 很少人知道,沈墨是个孤儿。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时间的人情冷暖,作为社会最底层人员的心酸悲苦,他都早早的体会了。他不想去追究自己的身世,也不想去怨谁,他人拥有的东西,自己靠自己的双手也能获取,而且只多不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是在他人生的前十几年,他必须感激一个人,就是眼前的董事长。当年他所在的孤儿院就是由董事长固定资助,让他自小吃得饱穿的暖,甚至还能够上学。董事长之于他有着再造之恩,并不亚于生身父母。他本以为这份感激会以他的能力来回报,却不想竟还期望着自己的婚姻以及下半生。对于董事长的劝慰,他只能沉默。 “对不起,董事长。”是的,他只能道歉。这许多年见过的女子无数,却始终找不到他要的那份安全感和温暖。他是孤儿,一个家庭对他来说比爱情更重要。那些女子无疑都是美丽且富有朝气的,可是她们想要的是一份精致美丽,包裹着无数美丽外衣的爱情。她们需要呵护,需要童话。而他的感情却早已残缺,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求一份相濡以沫的唯一。不能仅仅因为感激便草草的许下自己的下半辈子,一段并不幸福的婚姻,对她和他都是不公并,也违反了他做人的原则。 “小沈啊,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太刁蛮了,配不上你。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再考虑考虑吧。”老盛看着沈墨面无表情的脸,自己也知道为难了眼前的孩子。沈墨无父无母,仅凭自己在短短几年内就硬是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光是这一点就够让自己珍而重之。更何况当初沈墨放弃一家大公司的橄榄枝,来帮自己这家小公司打拼。公司有现在的规模,沈墨功不可没。如果沈墨能当他的女婿,他简直能高兴的跳起来。可现在的问题是,人家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啊。自己不过为他付了几年的学费,拉人进了公司不算,还要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真真是难为他了。如不是女儿撒泼打滚的一味相逼,现在还在闹绝食,自己也不会拉下脸来以恩向挟。想到自己那娇惯得刁蛮任性的女儿,董事长的头又开始疼了。就自家女儿的性子,真是让男人想喜欢都难啊。 雅间中的两人无言的品茶,房间的门却被“砰”的一声撞开,盛研红着眼气势汹汹的跑到沈墨的面前,张口便是质问,“我问你,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高高扬起的下巴成功的勾起了沈墨的不悦。“董事长,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将老盛吓得不清,现在面对沈墨的告辞只能点了点头示意。盛研不忿还要追上去,被反应过来的老盛一把抓住:“哎呦,我的祖宗,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不是叫你在家好好等着吗?”“爸爸,我怎么等的了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再说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了,咱们家的公司不也就是他的了吗?”紧紧地拽住女儿的老盛闻言怒极反笑,这就是他娇蛮的女儿啊,她拿沈墨当什么人了。作为一个父亲,他只能摇了摇头,一把将她塞进车带回了家。 第二章:穿越 对于盛氏公司的员工来说,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只能用鸡飞狗跳,永无宁日两个词来形容了。盛大小姐求婚被拒后,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变本加厉,从以前的暗追直接升级到明追,死缠烂打的追。公司员工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观赏着眼前一幕幕的狗血伦理剧。 “墨,你要去哪里?等等我,一起去。”这几天不断上演的堵人戏码在电梯口前再次上演,众人好奇,这盛大小姐上次搅黄了一次沈墨的会议,这次又想做什么?沈墨暗暗攥了攥拳头,“盛小姐,我已经下班了,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看着盛研不甘心的还想辩解,沈墨干脆直白拒绝,“盛小姐,我不希望在我私人轻松时间还看见你。”盛研看着眼前的白马王子,心中的委屈再次爆发。她将皮包狠狠一丢,发疯似得冲向沈墨,嘴里大骂:“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凭什么不喜欢我?”沈墨暴躁的踏进电梯,将撒泼的盛研挡在门外。看来,该做个了断了。 老盛看了看坐在眼前的沈墨,又看了看桌上的辞呈,心里开始哀嚎,儿女都是债啊,竟然生生将自己的干将逼得辞职。“小沈啊,你别忙着辞职,我,我”想说管好自己的女儿吧,可是又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挽留的如此苍白。沈墨心中了然,点头告辞后便坚定的走了。这是自己为之打拼多年的公司,此次不得已的离开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过有失也有得,这次离职后,他终于有机会去S市创业,这一直是他的梦想,拜托了报恩负重的他可以为梦想奋力一拼。 闻讯赶来的盛研只看到沈墨头也不回的背影,自出生以来从未被人如此忤逆的她感觉胸中涌起一股郁气,它直冲头顶到达盛研的每一个脑细胞。无法驱散,无法终结。早已恨得咬牙切齿的盛研对着沈墨的背影大喊:“沈墨,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沈墨对于盛大小姐的威胁充耳不闻。 再次检查一遍车上的物资,确认无误后,沈墨开车趋向孤儿院,这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走之前要再去看看院里可爱的孩子们和当年照顾他的院长,伯伯阿姨们。 车刚刚开离市区,一辆红色轿车突然直冲沈墨而来,沈墨避之不及,在两车相撞之前,他只看见对面车上盛研狰狞而恐怖的脸。剧痛袭来,沈墨只来得及闭上自己的眼。 沈墨醒了,这让他感觉不可思议。他明明应该死了,难道说自己现在是鬼魂?他双手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没错,他的身体还有温度,他是真的还活着。沈墨怔怔的躺在地上不动良久,他还是没从车祸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尖叫,撞击,疼痛,它带给他的冲击是如此之大,当时,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恐惧现在想起仍令他心有余悸。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身在阴曹地府,难道鬼魂也是有温度的? 花了不少时间,沈墨才接受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他重新睁开眼,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山洞,洞顶还滴着水,洞口处堆满了杂草,也遮挡了阳光。沈墨想将杂草移开些,让他好好看看。哪像刚一移动,脚踝处便传来一阵剧痛,这是,脚崴了?这一痛牵制全身,沈墨这才注意到全身各处疼痛都在叫嚣,不过还好,都是些皮外伤。况且他发现自己身上伤口处都敷着草药,身下还垫着一些干草。所以他这是被人救了吧?应该是的。 只是不知他的救命恩人是谁?而自己又到底身在何处? 第三章:相遇 沈墨拐着脚走出洞口,这是一片森林,绿油油的草铺满了整片大地,盛开的花朵,参天的大树无不说明着大自然茂盛的生机。真是美啊。作为一个日日行走在钢筋水泥的世界中的现代人,这浑然天成的一幕不可不谓震撼。或许沦落到此不一定是件坏事。 肚内空空,腹响如鼓。沈墨循着水声找到一条小溪,看着溪内尾尾鲜鱼,露出狰狞的微笑。利落的拿着吃剩的烤鱼,沈墨心情良好的走回山洞。刚刚行至洞口,一人便从洞内冲出,沈墨知道这大概便是他的救命恩人了,敏捷的一把抓住。那人大力的挣脱,惊恐的缩到洞内一个阴暗的角落。 沈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想吓你的。你,是你救我回来的吗?”那人见沈墨靠近惊恐更甚,抱着自己的身子不断发抖。“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救了我,我对你只有感激。刚刚拦住你,只是想问问你在哪里救的我?这里又是哪里?”沈墨停在那人不远处,不断用好言劝慰。他是沈墨来到这里接触的第一个人,也是他了解自己现在处境的契机,怎么可能会放他走呢。 蓦的,“咕~”一声响从那人处传来,沈墨禁不住一乐。“放,放我走。”那人终于发声,结结巴巴,声如蚊虫。沈墨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身量十分的小,大概还是个孩子。没来由的,沈墨升起一抹怜惜。“来,我这里有烤鱼,是我刚烤的。吃吧。”将鱼送上前,那孩子却一味的闪躲。“你看,这是没毒的,还很好吃。”沈墨自己吃了一口,装出十分香甜的样子,那孩子尽管很馋仍是不接眼前的烤鱼。无奈之下,沈墨只好板起脸来相威胁:“你不吃,今天就别想出去。”僵持许久,那孩子败下阵来,犹犹豫豫的接过鱼,一口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慢点吃,小心鱼刺,小心烫。” 吃过鱼,那孩子对沈墨似乎不再那么抗拒,沈墨开始试着搭话:“你好,我是沈墨。你叫什么名字?”沉默半晌,细微的声音传来:“我叫小小。”“哦,小小,很可爱的名字。你可以过来让我看看你吗?”沈墨对于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的答案似乎并不急切,他一步一步的诱导着眼前的小猎物,耐心和谋略,是他作为一个出色的CFO所必备的品质。当他耗费大半天的时间让那小孩儿走到自己面前时,他细细的打量了小小一番。小小大概只有7岁,穿着破旧的古式长袍和裤子,扎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小脸上有着斑斑污泥仍看得出俊秀的轮廓。衣服的款式于天朝古代有些像,却又不尽像。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到哪里来了? “小小,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这,这里是香山。”“那,你家在哪里?”“香山村。”一问一答的沟通很困难,小小的答案令沈墨很郁闷。这,这答案答了不还是等于没答吗?我怎么知道香山在哪个省哪个市哪个县哪个镇啊。算了,这孩子估计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和他回去,找他家大人问问吧。 “小小,你可以带我回你家吗?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父母。”小小看了看沈墨,想了一会儿,方点了点头。“还有,你,你的东西。”小小说着拨开一处杂草,向沈墨示意。沈墨上前一眼就看见自己放在车上的一些东西。握着一只可爱的小熊娃娃,沈墨才真的相信自己还活着,这是他经历过生死的证据,也是他活下来的证明。 第四章:异世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小孩儿答应带自己回家,沈墨不敢耽搁,快速的收拾起了行李。现在这里的东西他自是不可能全都带走,未免过于引人注意,一些小孩的衣物之类的便留下藏起来吧。 二人下了山,沈墨背着两个背包,一瘸一拐的跟在小小身后。刚进村口,便开始不断有人看着他露出惊异的表情,三五成群的对他和小小指指点点,是不是还会爆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沈墨很无奈,虽然他的服饰,发型和大家的不同,但是好歹他也是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的天朝人好吧。他却不知,人们议论的非他,而是小小。 “天哪,你们看看,这小贱种可真有本事,上趟山就勾了一个大男人回来。哎呦,以后可不得了啊。”“切,我看呐,这小子不过是欺外来人不知他的底,待日后知道了,哼,有的他的好呢。”“就是就是,像他这种人还想有个好!”那些长舌妇们成群站在小道的两旁,极尽他们所知道的的所有肮脏词汇都往小小身上泼,看他们熟荏的模样,必不是第一次了。 小小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身边的诋毁,一味的埋着头,走的飞快。那群人的音量毫无掩饰且越来越大,说到兴处还会对着小小啐上几口。 沈墨惊讶于人们这么会这么厌恶着这个小小的小孩儿,他只是一个孩子。沈墨走在后面,看着这瘦小的身子在狭窄的路上艰难地迈步,心里蓦地涌起对这个乖巧孩子的怜惜。沈墨日后想起,觉得,自己对小小的执念大概便是从那时起生了根。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小慢慢的偏离了人群,地方也是越来越荒凉。最后在一座矮小的茅房前停住了脚。他熟练得推开门,大叫了声“爹”。房内很快传出一阵咳嗽,一个病弱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他抬头看见小小身后的沈墨,脸上闪过惊讶,开口问道:“阁下是否从西洋而来?” 沈墨怔怔的坐在老旧的木桌前,方才小小父亲对他所言仍在他耳边回响,“此乃大雍朝,当今乃建元帝,年号永延,是为永延元年。” 看来他穿越到一个类似于天朝古代的异世了。 这事的确是奇异,可是沈墨很快就消化了。这样,有什么不好呢?至少自己在天朝没有至交的朋友,也没有放不下的亲人,穿或者不穿,于他无异。 “小兄弟,我看你这身打扮是西洋上等人士,怎会流落到此地?”沈墨定定神,他的当务之急是拥有一个适当的身份。“听苏兄所言,以前可是见过西洋人?”“呵呵,我们大洋郡临近西海,是西洋人士入我朝经商的一个重要港口,不才自是见过一些。咳咳,西洋中还有不少是我们大雍朝人搬去定居的,故如沈兄者并不少见。”沈墨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大雍朝和其他国家联系如此之紧密,不过也为他捏造身份提供方便。 “苏兄,实不相瞒,我祖上乃是大雍朝人,搬去西洋定居。我虽自小在西洋长大,对大雍却有着一份故土之情。今年父母俱丧,我便跟着商船回大雍定居。不想途中遇到劫匪,我逃至此处,却是不知身在何处了。苏兄,不知在此处定居,我需要怎么做?” 苏铭听完,作为一个礼义廉耻教导下的好好青年(?),显然为沈墨的回归所感动“沈兄若是不弃,我自可带沈兄前去府衙落户。”沈墨拱手道:“既如此,便有劳了。” 夜晚入睡,在这个只有一室一厅的小茅屋里,沈墨只能无奈的选择,在厅中打地铺。小小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要躺在地上过夜,不用苏铭吩咐便为沈墨拿了些稻草和一张破席子。沈墨看着小小瑟瑟的小模样,不由得笑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小小顿时往苏铭在的屋里跑,被沈墨一把拦住。 “小家伙,我不是坏人。你看,你父亲都和我交朋友,留我住宿了。别害怕我了,好吗?”小小仍是低着头不说话。 沈墨有耐心的和小小磨了良久,直到小小喊了一声“沈哥哥”才总算满意的作罢。怎么着也不能让救命恩人把自己当洪水猛兽不是,何况还是个他挺喜欢的孩子。 听完苏铭及沈墨的来意,户籍执事不以为意,这几年来大雍落户的其他国家人士多了,他早已是见怪不怪。提笔写下文书,便示意沈墨签名。拿着毛笔,沈墨发现他和这个世界最大的代沟,他不会写毛笔字啊。不过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料沈墨刚要落笔,身后便传来一声爆呵:“且慢。” 第五章:落户 一名高大的男子快步冲到沈墨的面前,将他手中的毛笔一把按下。只见来者身穿青色袍服,圆领黑腰,腰间挎着一把大刀。 执事看见来人,立刻恭敬的起身问道:“陈捕头,你怎么来了?” 来人并不理会,直直的盯着沈墨:“敢问阁下何人?从何而来?为何到此?”沈墨做了个揖,悠悠然道:“我本移居西洋人士,因思恋故土。侍奉父母百年后,便随商船入大雍。不料上岸后遭遇倭寇,死里逃生。慌不择路,流落到此。” 陈捕头听完,不置一词,只是眼睛瞧着沈墨上下打转。 “你的说辞,看似合理,实则不然。我乃大洋郡首捕,怎没听说近日有海盗出没?我看你才是那贼人吧”沈墨暗自捏了把汗:“陈捕头,我乃清白人士,怎可信口污蔑。这大洋郡何其之大,期间发生的各等祸事无数,捕头怎可能一一尽知。况我乃因恋慕故土而来,捕头毫无证据的无端猜测,恐令无数海外志士寒心啊。”沈墨一番话连消带打,申明自己的清白还给对方扣了一顶大帽子。陈捕头不得不慎重对待。“阁下之意,是要我拿出证据。好,阿达,将人证带过来。”人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墨暗自思量,自己才刚来,哪有得罪什么人呢? 不一会,一个绿衣捕头带着一名农者前来。沈墨细细打量,他并没见过此人。“那汉子,可是你前来说此人形迹可疑,是为西洋混入我朝,图谋不轨的贼子?” “大,大人,是是。” “这位兄弟,我并没有见过你,不知你因何污蔑于我?” 立在一旁的苏铭却突然开口:“张汉,原来是你。” “苏兄认识此人?” “认识,我怎么不认识,他是香山村的村人。陈捕头,不必审了,恐怕他是看沈兄进出我家门,方才来污蔑沈兄。他却不知,无证无据污蔑他人,可是要坐牢的。”张汉闻言,身子抖了两抖。 “我且问你,你有何证据说他为贼人?”那张汉支支吾吾,半天不得言语,只趴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陈捕头见此情景,便知自己是冤枉了沈墨。当初听见手下回话,他以为有着西洋的奸细混入了大洋郡,若是他们不察可就是通敌卖国之罪,未及细查便急忙的赶了过来。现在却知是冤枉了人家了。不过这本就是宁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之事,陈捕头倒是不后悔。只是,沈墨身份有些特殊(因爱国回来定居的华侨),若是沈墨闹将起来,他也是不好收拾。陈捕头心底深恨无知刁民的无端栽赃,却一时想不出办法收场。 一旁的苏铭也是面色不豫,看着沈墨不禁有些尴尬。毕竟是因他之故才令沈墨遭遇此无妄的一劫。 沈墨将陈捕头的神态收入眼底,只是笑笑,为他铺了个台阶:“陈捕头,我看这只是一场误会。农人无知,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不如就放他回家吧。我们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识,就当是结识了个朋友。” 既有台阶,陈捕头岂有不顺势而下之理:“好,好一个不打不相识,沈兄弟也是个痛快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以后就叫我陈大哥吧。” “这自是好,刚回故土,便有了个大哥,真是好不畅快。此行畅快。”言尽于此,两人相视,皆是大笑。 沈墨明白,异世立足的第一步,完成了。 落户事宜完毕,陈捕头坚持要请沈墨和苏铭吃酒,当是为沈墨接风。苏铭挂念家中幼子早早告辞。沈墨并未推辞。 两人来到酒楼坐定,陈捕头开口询问:“沈老弟,你今天一落户,已是大洋郡人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沈墨无奈的笑笑:“陈大哥,实不相瞒,我一穷二白的流落此地,对大洋郡的风土人俗皆是不通,还请陈大哥指点则个。” “哈哈,指点倒是谈不上。我且先问问,老弟可是读书人?是否打算考取功名?” “识字应当可以,功名却是没有。” “老弟,咱们大雍朝呢最是尊重读书人。但凡你有个功名,任何行事,都是便宜。” “此话怎讲?读书人除了读书,还可作甚?” “哎,老弟,这便是你的不通了。士农工商,除读书人地位稍高外,其他的地位都是差不多的。你便是读书,也可经商。只是官至五品以上,才不可有诸多私产。” 陈捕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老弟,即你已落户,就必要置办个栖身之所。你来的时间倒是巧了,我这正有一桩好买卖。” 沈墨为陈捕头斟着酒,竖耳倾听。 第六章:挣钱1 “老弟,方才我说近几日无海盗出没,实是框你。我们这因靠海,出海挣钱的人也多,自然倭寇海盗也多。在一个月前大洋郡的南边沿海便发生了一起海上劫盗案。犯案的都是老油条子了,专找那落单的商船下手,下手也极是迅速狠辣。当时船上的除了几个水手跳海活了下来,其他的都死了。” 陈捕头说到这停了停,目光阴郁,眼眶发红。猛灌一壶酒,才再度低沉发声:“那条船,就是我一个经商的兄弟的船。”沈墨沉默,“死者已去,万望节哀。” 人间的惨剧总是在不断发生,活着的人能做的只有努力好好地活下去。沈墨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陪着他喝酒。 陈捕头越喝越恨,原来想说的话已经被抛之脑后。“我那兄弟一去,家中就只剩孤儿寡母,想也知日后日子难过。若我有机会,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杀尽他们。让他们血债血偿。” 陈捕头边喝边嚷,最后泪流满面,醉的不省人事。想来,他兄弟的死对他的打击不轻,梦中仍在叫喊“他是个好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掌柜的此时走来,对着陈捕头摇了摇头。“哎,客官,我叫个小二帮着你送陈捕头回去吧。”看掌柜熟练得扶起陈捕头,沈墨知道这已不是陈捕头头一遭如此了。各人总是有着各人的苦处。 今日看着陈捕头如此情态,沈墨禁不住想,在那个自己消失的21世纪,也会有人如此的思念着自己,为自己的枉死愤愤不平吗?应该,没有吧。自己对于那个世界来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旁观者吧。那他来到异世,又有何用呢? “沈,沈哥哥,你回来了。”不知不觉,他已经行至小小的家门前。探出来的那颗小脑袋甚是可爱,刚才郁积在心的伤感不免消失了些。沈墨笑笑,答道:“恩,小小是在等我吗?”有个人在等他回家,奇异却温暖。想必自己现在死了,小小是会哭的吧,为了他而哭。 现在虽说已经有了正式的身份,可是正如陈捕头所言,他必须要买一所房子来栖身,还需要找到经济的来源。既然这里商业发达,他便可以在此创业经商,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完成了他的梦想呢。呵呵,世事果然无常,穿越到此也真是有趣。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急需一笔钱,房钱加上生意本钱,所需数额恐怕不小。怎么才能弄到那笔钱呢?沈墨在地铺上辗转反侧,忽而看见角落的背包,霎时灵光一现。对,为什么不可以将那些东西变卖呢? 翻开两个背包,清点物资。比较值钱的有他为院长买的周大福最新款钻石项链,次之就是几个均价2万的翡翠手镯,最后就是他为小朋友买的一些娃娃,各种玩具和吃食。令他惊奇的是包里竟然有盛研的包以及她身上的一些首饰,几个戒指,头花,发卡,蓝宝石项链。想是爆炸时随他一起弹落的。 哼,沈墨冷哼,这算是对他的一些补偿吗?撞死他的补偿。他利落的将东西放进背包,现在这些是助他安身的东西不是,他为什么不要。骨气,只有运用的适当才叫人称赞。 不知这世界的技艺如何,这些来自异世的东西会不会为他带来杀身之祸。明天去各大商铺看看,探探情况。 沈墨思定,便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七章:挣钱2 “咳咳,咳咳。”床上的苏铭不断咳嗽。他拼命的想要压制,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咳嗽声还是不断地从喉头溢出。今日多看了两个病人,多走了几里路,这身子便是不行了。 躺在苏铭身边的小小不敢睡,他坐起身,用手不停的抚摸着苏铭的背,想让苏铭好受些。 “小小,睡吧。爹没事。”小小固执的摇了摇头,泪珠一颗一颗的砸下来,他知道,父亲病了,还病得很严重,他想起村里那些妇人们所说的话,心里一阵绞痛,他扑到苏铭身上,哀求着:“爹你别死,别丢下小小一个人。” 苏铭也忍不住哽咽,两手抱紧小小瘦小的身子。这孩子已经9岁了,因为营养不良,身形却还是如7岁孩童般大小,抱在怀里也是硌人。因着自己没用的身子,一年前开始,小小还要每天上山采药拾柴,贴补他的汤药费。想着孩子这些年来所受的苦,苏铭再也禁不住,泪如雨下:“都是爹没用,才苦了你。”眼看着这病是好不了了,可如果连我都不在了,小小可怎么办啊。村里那些人怕是会要了小小的命啊! 床上两父子相依为命的情景格外凄凉,却只有清冷的月光相随,两人压抑的呜咽伴着夜色渐渐掩于黑暗。 沈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小小已是趁着无人早早上山,苏铭却是难得的在家休息。沈墨向苏铭辞行后,便向城内进发。一路上身边都有着卖货的,摆摊的人和他同行。进入城内,几条大街的两旁满满的摆着货摊小贩,酒楼茶肆林立。沈墨倒是感觉到一丝和现代商业相似的热闹场景。看来,大雍朝的商业是真的很发达。 沈墨在各个货摊前信步的逛着。他发现这里卖的货物总类虽多,但多是日常多见之物,无甚稀奇。他特特的观察了小孩的玩具,大多是波浪鼓,小风车,风筝之类的手工作品,但是一些木雕刻的小人,面团捏的泥人等也还是有的。想来他的小熊维尼和芭比娃娃不会太过显眼。到时只说是自己一家在西洋所产便好。 逛完热闹的大街,沈墨走进了一家最大的金店。金店所在的这条街没有货摊,不似刚刚那几条街热闹,倒是显出几分优雅。沈墨知道,这便是卖奢侈品的高档街区了。 走进店门,店小二抬眼看了看他,见他穿的穷酸,便将眼神放在别处,不甚理会。沈墨笑笑也并不在意。想他当初出外打工挣学费时,这样的白眼不知收了多少。不痛不痒的,他自是不会在意。 沈墨自顾自的开始观察着柜台上的金饰。发簪,镯子,项链等等各种装饰应有尽有。观其做工,沈墨虽对此一窍不通,但也看得出雕工精湛,技艺纯熟。一些玉石诸如玛瑙,白玉,翡翠等也被用以点缀。只是不见宝石和钻石,不知到底是大雍没有?还是金店并未拿出来,毕竟这里的货品并不是最好的。 沈墨想要了解得清楚透彻,便道:“敢问小哥,贵店是否还有更好的金饰?可否拿出一看。”店小二冲他翻了个白眼,心道,有是当然有,但是你个寒酸的乡巴佬买得起吗。开口便是嚷嚷:“快走吧,这里哪一件东西你碰坏了要了你的命都赔不起。快走快走。” 被店小二赶将出门,沈墨叹息,看来金饰暂时还不能出手,到日后了解深一些再说。 这趟出门,也是有很大收获的,起码现在,沈墨决定,先出手手上的那些娃娃。拿定主意,第二日,沈墨便拿了两个娃娃当做样品,走向陈捕头的家了。他要凭着这些娃娃挣下一座房产,最好顺带的买些田地。 你以为不可能?不,沈墨有信心自己有足够的本事可以忽悠出这些钱来的。没错,你没看错,就是忽悠。或者,你也可以称之为——营销。 第八章:挣钱3 向着陈捕头的家走,沈墨背后突然传来陈捕头的喊声:“沈老弟。”原来今天陈捕头值班,正在街上无事巡逻,便看见沈墨了。 “老弟,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了。”陈捕头赶上沈墨,“你这是要到哪去啊?” “陈大哥,我这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吗?正好,我昨天的话还没说完呢。” “陈大哥,我知道你是想将你那兄弟的房子卖于我。只要房子还满意,价钱上兄弟绝无二话。现在我找你,就是想挣出这房钱。” “嘿,你小子倒是聪明,被你猜对了。罢了,此事先放放。说吧,你想干什么?” “大哥,我这有一些难中仅剩的货物要卖,烦请你为我引见一些富户,打开销路才好。”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买东西不摆摊,去见那些大户干什么?” 沈墨笑了笑,“大哥,我这东西稀奇得很,一般人可是买不起。”“好好,那你先拿来我看看吧。”见沈墨面带惊异,陈捕头大笑,“你这小子,不识人了不是。想我陈家也是大洋郡四大家族之一,必是买得起你那宝贝的。” 沈墨红了脸,尴尬道“是小弟唐突了。” 陈捕头连着他几个兄弟看着桌上两个娃娃,脸上皆是惊异之色。他一进门便招呼了众人前来观宝,现在房间屏风后还有着女眷,门口还有着一些孩子。大家自娃娃拿出便死死的盯着,个个惊奇。 “老弟,你这东西做的可和真人无异了,真是新鲜。”“是啊,只是尽像那些西洋人了。有像我们大洋郡人的就更好了。”“这个又是什么?瞧着像只熊却又这么小。啊,可真软。” “各位大哥,这便是我要卖的的宝贝了,我叫他们维尼熊和芭比娃娃。制作方法是我父亲无意中发明的。这个布熊内有棉絮,是以十分柔软舒适。做成这个样子更讨人喜欢。这个芭比娃娃呢,工艺更是繁琐神奇。大家看她身上的衣物,头发,饰品都可解下,女孩子们可以自己为她制衣打扮,十分有趣。这些说来都是讨女人和孩子喜欢的东西,各位可以和家眷商议商议再决定买或不买。” “沈老弟,莫说他们,我看着这么新奇的东西都是喜欢的。你告诉老哥,这些你打算卖多少钱?” 昨日逛街时,沈墨已经粗略的了解此处物价。像一般的庄户人家二十两做一年的嚼头是绰绰有余,城内一座大房子的价钱一般在二百两到四百两之间,一亩良田的价格在六十两到一百两之间。那么,他就卖“维尼熊是一百两一个,芭比娃娃则是二百两一个。”“老弟,你这可是卖的有点贵啊。” “大哥,你有所不知,我父亲还未来得及将这娃娃的制作方法告诉他人便得急病去了。我现在手上只有父亲亲手做的几个。莫说我,便是整个西洋加上大雍,这样的玩意也就只有我有了。若我不是实在没办法,这样的东西是不会如此贱卖的。”很显然,听说此物如此罕有,他们的心开始松动。沈墨再接再厉:“老哥,这次我只准备拿出3个维尼熊和4个芭比娃娃。刚刚我说的是报给老哥的价。若是其他人问起,还望老哥说维尼熊是一百五十两一个,芭比娃娃是三百两一个。” 话到此处,沈墨恰到好处的留下娃娃告辞。 至于他们买不买?沈墨只是勾起嘴角笑笑。对于自己忽悠人的功力,他的自信还是有的。 回到家中,天色已是将晚可小小还是未归,沈墨不免有些担心,索性上山去找小小了。 沈墨找到小小时,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熊孩子竟然趴在悬崖边上,采药!虽说这悬崖不高,可是也足以要了小小的小命了。沈墨心中已是气急,可是又怕惊了小小反是不好,只得先藏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小小的一举一动。待到小小平安下来时,沈墨已被几度惊吓弄得有心脏病了。一把搂过小孩儿,搂的紧紧地让小小透不过气了。 “沈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死在这里吗?”沈墨爆呵。 小小不知沈墨怎么了,他没干什么呀。但是见沈墨生气只好乖乖的被抱着不说话。 沈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对着小小嘱咐了一番。此后只要有时间,沈墨都要陪着小小上山。小小不知沈墨为何大发脾气,不过听到沈墨说要陪着自己上山,心里免不了欢喜。 第九章:挣钱4 沈墨现在不着急,一点都不急。 你无法想象,世间仅有,罕有且独一无二的东西对世人是多大的诱惑,哪怕那只是个娃娃。就如一些女人会为了一颗钻石奉出自己的一切,哪怕那只是个石头。二三百两一个的确是贱卖了,不过他还有几十个不是吗?现在首要的是打开市场,挣下第一桶金。 谈生意很多时候就是一场拉锯战,而沈墨最不缺的就是迎来妥协的信心和耐性。 陈家众人围着娃娃绕坐成一圈,“老二,你这个朋友是什么来历?”作为家中大家长的陈家老大陈东开了口。 “他是从西洋来的商人,据说他家祖上是从大雍移居海外的。” “这么说来,这真的是他家发明的东西?” “大哥,不说其他的,沈墨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再说他现在在我们大洋郡落了户,还要在这买房子住下的,得罪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众人闻说,皆是点了点头。陈家老三陈楠插嘴道:“只是二三百两一个的确是贵了点,这小小的一个东西都抵得上咱们一家一年的花费了。” 陈家老大笑着摇了摇头:“若这东西来历真如那沈小兄弟所言,这价钱可是贱卖了。”作为家中老大,又在商场浸银良久,陈东自是看得出沈墨的打算。“世间之物皆是以稀为贵,此物乃偶然所得且就此绝迹。这就是说,此物在整个世间就只有那么几件,别说几百两,就是几千几万两怕也是有人买的。现在他流落此地需要我们的扶助,打响名头,才会如此便宜。弄得好了,这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商机。” 因着大雍男女之防并不十分严密,家中的女眷也是坐在一旁,此刻早已按捺不住。大嫂作为领导便首先开了口:“我告诉你们,我可不管什么生意不生意,这小东西我们妯娌都喜欢得紧,你们必须得买下。” 陈捕头陈熙是个爽快人,见大家都是欢喜的,便道:“既如此,我们索性全都买下。左右两千两银子我们家还出得起。” 陈东略加思量便点了头,“恩,既如此,老二你取了银票立时便去吧。只怕他不止告诉我们一家,去晚了,东西就留不住了。记住,切不可冒犯于他。” 沈墨特地坐在小小家中静等,果然不出一个时辰,便见陈熙从马车上跳将下来。很好,这比他预计所需的时间还短。 “沈老弟,我来了。”人还未至声先到,可见陈熙的急躁。村里人见来者竟是郡府捕头,纷纷弯腰作揖,那些聚在小小家门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好事者也赶紧散了。望着沈墨的眼神也变得又惊又惧。 “沈老弟,你的东西可还在?” “自是在的。大哥,你可与家人商量好了?” “好了好了,他们对娃娃都喜欢的跟什么似得,立逼着我就来了。你瞧,我连银票都带来了。”陈熙从衣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沈墨面前。 “不知大哥想买几个?” “嗨,还买什么几个,你想卖的就都给我吧。”沈墨微微蹙眉,“这” 陈熙虽爽朗但也是个聪明的,见到沈墨如此情景,便知他所虑“老弟,你也不必为难。我做大哥的怎好仗着情分占小弟的便宜,何况你已是贱卖。这么着,我买的娃娃皆按你定的卖价来。这是一千六百五十两,你点点。” “好,大哥是个爽快人。不过我们也是自家人了,除你买的,我再送你一个维尼熊。” 请陈熙稍坐,沈墨行至窄小的后院,将土挖开拿出背包,将娃娃装入小背篓里。钱到手的那一刻,沈墨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来异世的第一桶金,终是挖到了手。 东西到手,陈熙也不比刚来时的急切,便和沈墨说了说话:“老弟,今天天晚了,不便请你吃酒。明天我早早的带你看了房,中午便在我家吃了。”沈墨明白,这是陈熙真的拿自己当兄弟了,遂点了点头。 陈熙似想到了什么,忽的转头看了看四周,悄声问着沈墨:“老弟,你,你对那孩子有甚想法?” 第十章:雌儿 见陈熙神神秘秘的样子,沈墨大为不解:“孩子?什么孩子?是小小吗?他怎么了?” 陈熙见沈墨如此情状,也是吃惊:“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原来在这片异世大陆上还有这有别于男子和女子的存在,人们都唤他们为雌儿。雌儿的外形为男却可生子,若为雌儿,头上便要扎着小小那般的垂髫发髻,用以区分。因着雌儿的生育率较女子低下,身体又比普通男子瘦弱,且孕妇更易难产,身体畸形,便为世人所不容。 “说起这苏铭,是出身大洋郡的医药大家苏家。他妻子生小小的时候难产血崩,生下孩子就死了。这在大雍可是大忌讳,是不祥啊,更何况生下的还是个雌儿。当时苏家的人是想要烧死那孩子去晦气,可是苏铭不肯,抢下孩子就偷偷的跑到这偏僻的香山来了。这么多年了,苏家也当做没他们这两个人。”陈熙看了看沈墨的神色,见他并无对那孩子的厌恶,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老弟,哥哥拿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些,可别怪我唐突。” “小弟怎会。” “那孩子的事已经在十里八乡传遍了,都说他是煞星,要放火烧死他。要不是我们几家看在他曾与我们几家后人交好的份上对他多有照料,加上他自己又是个好大夫,这香山村,他们也是住不下去的。若是兄弟对那孩子有意,可要慎重考虑考虑。” “大哥,你一直说我对他有意是何意?” “你有所不知,我大雍朝女子数量远不及男子,故律例规定,雌儿可纳雌儿为妾,至上不过侧妻。那孩子今年也有九岁了,许人家也快了。你怎么想的可是要抓紧些,大哥就提醒到这了。天色已晚,想来家中该是等急了,大哥走了。” 沈墨已经懵了,他被这一连串的炸弹炸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怪道村人对小小的态度如此恶劣,怪不得小小身形如此瘦小,怪不得小小对人如此的恐惧。这些年,那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脑海中浮现小小瘦削清俊的脸,沈墨心中一阵怜惜,他竟不知小小生活艰难如此。 初来异世,是小小救了他;这几日,他也算和小小朝夕相处。小小对他的好,对他的笑,对他的微微依赖,此时一一想起,无疑是小小渐渐抚平了他对异世的恐惧,令他对这片土地产生融入感。 小小之于他是特殊的存在。他雌儿的身份,世人眼光的苛待,这都无关紧要。知道小小过的不好,那么他肯定要护着他,要让他开开心心的长大不是吗?这是他早就决定了的不是吗?至于要不要娶他?沈墨还没那个打算,他可不是恋童癖。再次感叹一句,大雍朝人可真早熟啊。 “老弟,这便是我兄弟的房子了。房子就和我家比邻,以后我们来往倒是便(bian)宜。” 沈墨慢慢查看,细细思量。这房子地段极佳,周围都是名门大户,起码安全是有保障的,以后他做生意也是便宜。房子是一个三进的院落,还带有一个花园小湖。房子的前主人显然是极用心的,房间布置得优雅舒适。沈墨是满意的。陈熙见此事可成,开心道:“老弟,这房子可是难得的。若不是主人急着回老家,可不是会轻易出手的。主人也不要多的,五百两如何?这里摆置的家具也是赠送于你。”“真的吗,大哥?那我可是真的捡到宝了。不过,家具附赠的话便再加五十两,主人家孤儿寡母也是不易。” 一锤定音,沈墨看定后,马上便由陈熙领着过了户。 拿到房契,沈墨免不了欣喜,晚上请陈熙吃酒,两人醉的一塌糊涂。沈墨当晚便在陈家歇下了。 小小呆呆坐在门内,沈哥哥是不回来了吗?那些长舌妇今天到处在议论沈哥哥买房了,这是说沈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不会再来看小小,不会再烤鱼给小小吃了吗?沈哥哥是除了父亲外唯一一个对小小好的人,怀疑沈哥哥也讨厌自己了,小小免不了伤心。 沈哥哥明天会回来吗? 第十一章:强暴 小小难眠的度过那显得十分漫长的一夜。他自小便知道自己被人所厌恶,也知道他们厌恶自己的原因,更不想去抱怨怨恨着什么。可是他也是一个鲜活的人啊,他也会渴望温暖。现在,沈墨就是那罕有的温暖之一,甚至是特有的唯一。对小小来说,沈墨就像甜甜的糖果一样让他喜欢。 小小照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却没有上山去采药拾柴,而是坐在门后进行焦急的等待。他只是个孩子,不知道沈墨的行踪,他能做的就只有等。而苏铭,他看着乖巧的小小,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提起药箱出诊去了。若沈墨能接受小小,那他死后,小小也算是有了个依靠了,只是恐怕…… 日过正午,太阳已是渐渐偏西,沈墨还是不见踪影。小小想了想,壮起胆子,偷偷的跑向村口。 村中妇人瞄见了小小的身影,恨恨的朝着小小啐了一口,张口便嚷嚷开了。 “哟,怎么这小雌儿的相好还不回来啊?不会这么快就厌弃了吧。” “嗨,这整个大雍朝谁不知道雌儿就是伺候男人的贱货啊。我看那沈墨可是个有体面的,玩玩还罢了谁会把他当回事啊。” “就是,我看这小小等苏大夫死了,也是要进雌儿妓院的。小小年纪,就学会勾人了。”村中长舌妇们对沈墨的去向也是万分关注的。 你道为何? 雌儿的存在严重威胁着女人们的地位,故而大雍朝的女人提起雌儿没几个不咬牙切齿的。再者,雌儿多为父母所厌弃,大多数人为了生存都是沦落风尘。雌儿便更是为世人所不喜。更别提,小小还背着一个命硬煞星的偏见。 故而村中的人,尤其是女人,实在是见不得小小一点点好的。前几日见苏家竟然收留了个男人,登时便炸开了锅。这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的,难得的英俊,就连名字——沈墨,都是读书人的做派。这几日村人都可着劲的打听清楚了,这沈墨可是个有体面的,和郡中首捕陈捕头可都是称兄道弟的,听说还在西大街买了房。那可是不得了的,不是有钱有势,可买不到那里的房子。这可不就是典型的高富帅嘛。村里哪家的姑娘谁不惦记着,就是那些大婶见了沈墨,老脸也是会红上一红的。偏生这沈墨就和小小,苏铭亲近。真真是气歪了那些人的嘴了。 “前儿个我还看见他上山找那煞星呢。怎么昨儿起就不回来了?你们说他要是再不回来了,可怎么好啊?”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急急道。 “怎么?牛大婶,你还替你闺女惦着人家呢?拉倒吧,人家就是回来了也看不上她。” “怎么就看不上了,谁不知道我闺女是这百里乡村最漂亮的姑娘。再说,就是当妾,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过有人伺候的好日子。我看你们就是自己吃不到葡萄才说酸的。” “你闺女,你闺女长得哪比得上人家。我们村男人谁见了那小贱种不流哈喇子。”说及此,众人又是一顿切齿磨牙,无人不嫉恨的。 这头妇人们议论纷纷,浮想联翩。小小却是红着眼眶,坐在村口的大石头后面盯着村口。 “呀,快来看呀,小雌儿在这里呢。”村里的孩子们听见一声吆喝都聚过来,将小小团团围住。 “你们走开。”小小抱着身子,冲他们喊。 “咦,这小雌儿今日胆子大了,还敢冲我们喊。”“我听我妈说了,他这是等他的情郎呢。”“情郎是什么?”“就是不要脸。”“哦哦哦。小雌儿不要脸。”他们起着哄,手里还不停的向小小扔石头和土块。 “你们胡说,小小没有,小小要脸的。”小小虽从小受欺负,但此时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委屈,他鼓着劲,冲出他们的包围向山上跑了。 在一个阴暗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一道视线热灼的盯着小小不放,见小小跑了,那个人也悄悄跟上。 小小啜泣着跑到他救沈墨的山洞,蹲在角落哭泣。却不料,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跟着摸进来,猛地向小小扑去。 “啊!”小小惊恐的尖叫。那人上来便死死的抱住小小,一只手大力的扒着小小的衣服。小小死命的挣扎,踢打。他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却发自本能的恐惧。 那人狠狠的给了小小一巴掌,想令他安静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小贱人还装什么贞洁。全村谁不知道你勾了个小情儿。他现在不要你了,刚好让我尝尝鲜。你早晚都是要伺候男人的,多我一个有甚关系。” 小小被打的眼冒金星,嘴里仍喊着:“救命,父亲,沈哥哥,快来救小小。” “你叫啊,你再怎么叫,你的沈哥哥也不会来救你。” 小小的外衣已经被撕开了口,那人禁不住开始大笑,他觊觎了小小这么久,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第十二章:求娶 沈墨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大汉子正压在小小身上对他施暴。不,沈墨冲上前,一脚将那人踹下。发了疯似的拼命捶打,专挑脸和肚子等脆弱的地方猛击,当初和混混打架的狠招全都往他身上招呼。那汉子被打的哇哇大骂还不断还手,待看清沈墨的脸后,便一个劲的遮住脸,想跑。 你道那汉子是谁?便是当日诬告沈墨的张汉。好好,真是非常好,看来这张汉觊觎小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已急红了眼的沈墨跨步拦住他的去路,阴狠的脸上露出嗜血的表情,望着那惊恐的张汉开口:“今日,我便要了你的命。” 那张汉被沈墨吓得狠了,看沈墨手持大石的架势恐是真的要他的命。狠狠一咬牙,抱着头便向拦在洞口的沈墨撞去。沈墨气力到底不能和常年耕种的庄稼汉子相比,措手不及之下,被张汉撞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 小小瑟缩在地,不断地哭泣。此时见沈墨被撞倒了,不禁放声大哭,扑到沈墨身边,嘴里嚷着:“沈哥哥。” 咬着牙,沈墨将小小一把抱住,对自己发誓:“我要他的命。” 安抚好小小,沈墨翻出弃置在山洞里的衣物。幸运的是还有几套男童装。沈墨知道他不能让小小差点被强暴的消息泄露出去,他已经知道,在这个异世,作为雌儿的小小是没有任何人权可讲。传出去的话,小小的清白和名声毁了不说,搞不好还会抓小小去沉塘! 如果不是他心念着小小赶了回来,如果他没有看见小小被欺负沿路赶了上来,那小小,小小…… 小小看着沈墨阴沉的脸帮自己穿衣服,嘴蠕蠕着不敢说话。安抚下被殴打的恐惧后,小小并未发现这次欺负事件和以往的有什么不同。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沈墨会和其他人一样讨厌自己。 “沈,沈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讨厌小小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小小又想落下泪来。 沈墨将小小抱在怀里:“怎么会呢?在这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小了。”小小有点高兴,不一会儿小脸又垮了下来:“可是,可是我是雌儿。大家都说我是煞星,都不喜欢我,还说你,你也不。” “小小,对不起。”是我没看清这个世界的残酷,是我没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 都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可否认,这一劫,倒是将沈墨吓得够呛。 “小小,喜欢和我在一起吗?”怀里的小小点了点头。 沈墨见状继续诱惑,“想不想嫁给沈哥哥,永远和沈哥哥在一起?”小小不懂,什么叫嫁给沈哥哥永远在一起。“就是沈哥哥永远喜欢小小,小小也永远喜欢沈哥哥。” 就是像现在这样吗?“ “恩,”沈墨抱着小小点了点头,“就是像现在这样,永远和沈哥哥住在一起。” “哦,那太好了。”小小除了父亲,又多了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了。 一路抱着小小下山回家,越过身边神色各异,指指点点的众人。沈墨径自走到苏铭的面前,咚的一声下了跪:“我沈墨,求娶小小。并在此对天发誓,此后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对小小一心一意,终生爱护,不离不弃。” 无关于爱情,他也会善待小小,爱护小小。 小小,是他的家人。 第十三章:阻挠 被沈墨抱在怀里的小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听见沈哥哥说要一辈子对他好,心里不禁甜甜的。 苏铭看着跪在眼前的沈墨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行,我不同意。”苏铭咳嗽着尚未答话,一声爆呵倒是从茅草房门口传来。一个布衣的女子款款从门口人群中走出,向着沈墨走来。 沈墨站了起来,回头看她,仔细打量了半晌,也没认出她到底是谁。“敢问小姐,我们素不相识,因何在此?” 那女子清秀的脸上早是通红,听见沈墨问话又不禁白了白。他不认识我,他竟然不认识我。这几日的偶遇看来全都白费了。咬了咬唇,那女子开口:“我便是牛家的女儿,叫牛秀花。” “是啊是啊,我们家秀花可是方圆百里最出挑的姑娘。”一个妇人也是挤了出来,便是先前八卦最是活跃的那位牛大婶。 “哼,你是谁与我何干?我只问你,为何擅闯民宅,出言不逊?”小小的爹都没说什么,哪轮的上你不同意。 小小见有生人,身子便往沈墨怀里躲去,沈墨伸手护住,脸上更是不悦。 那牛秀花当初本就是一眼相中了沈墨的,心想凭自己的才貌沈墨必也是愿意的。谁成想这才几天呢,人家就在城里买了房,还和郡府捕头称兄道弟的,那她对沈墨就成了痴心妄想却也更加放不下了。 现在听见沈墨要娶小小,又惊又怒之下便一时冲动站了出来,现在眼见沈墨对她如此冷漠,对小小却是如此维护,心中妒火更甚。 “沈大哥,你莫被他们两父子骗了。小小他是个命中带煞的雌儿啊。” “是啊是啊,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他们就是欺你是外来人。你可别被那小雌儿迷惑住了。牛大婶带着众乡亲起哄,她是百般看不上小小的,只要她女儿一出手,沈墨还不立马拿下。 沈墨阴沉着脸,猛地一拍桌子,”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们何干。还请你们都出去。“ 苏铭早带着小小进了房间,众人被赶至前院,几个长舌妇带着自家闺女和丈夫仍在那里歪缠不清。 甚至牛秀花更是见机将村中里长都请来劝导沈墨,妄图通过大家长以及官府的权威向沈墨施压,从而断绝这桩婚事。 那里长对这桩婚事自是不满,这一个好靠山哪能让这雌儿拿了去。”我说沈老弟,本来你的婚事是没有我们说话得地方,可是这小小呢,实是非良配。我们香山村这么多好姑娘不论哪个都是比小小强得多。“ 见到里长在此,自以为找到靠山的人们又开始唧唧歪歪。 “是啊是啊,我们秀花比他可好多了。”牛秀花被人一把推出,不免羞红了脸。在这些人里,张汉的妻子张家嫂子最是看不得小小好的,自顾自的在那里劝道:“哎呦,我说沈兄弟,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了。我们可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我们谁不知道这个小雌儿打小就会勾引男人,你莫被他骗住了。你可是个有体面的,娶了她,可不就成了这十里八乡的笑柄了嘛。况且他可是命中带煞的,搞不好你可是要送了命啊。” 沈墨看着这无知的蠢妇,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冷哼一声,突然发难,张手便掐住了张大婶的脖子。 他是不屑于打女人,但不包括自找死路的女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中的怜悯早已用尽,也自是知道这蠢妇是有多么的刁钻。他要给他们一个难以忘怀得教训,让他们这群贱骨头知道,他沈墨可不是谁能够算计左右的。 “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救,救命啊。里长,咳咳咳。”张大婶不断发出尖叫,其他人见事态不好早没命似得溜了,只剩下里长不得不在那里苦苦斡旋。 沈墨并未想要害她性命,吓唬吓唬她,便放开了手。还未等她松口气,沈墨反手便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你给我记着,这是你侮辱小小的代价。日后我若再听见你说小小一句不好,给我仔细你的皮。” 张大婶还欲倒地撒泼,见沈墨面色不善的走上前来,忙连滚带爬的走了。 沈墨看着她的背影,拂袖回屋,马上收拾行李,带着小小和苏铭便走了。他知道经此一闹这香山村是住不得了,可是谁在乎呢。 和世俗的第一役,沈墨胜。 第十四章:完婚 沈墨抱着小小进了新房子的大堂,轻声问着怀里的小小:“小小,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喜欢吗?” 小小不可思议的睁着大眼睛,小眼珠子到处张望:“这是我们的家吗?这里可真漂亮啊。”小小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只觉得神仙住的也不过是如此了。一砖一瓦,一窗一柩,一桌一椅,在小小眼里都是说不出的漂亮。 沈墨微笑的看着小小像只小猫似得到处乱转,到底还是个孩子。 小小小心翼翼的看着每样家具,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沈墨干脆陪着他逛,每样东西都递给小小摸摸。 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小小很快就疲倦了。沈墨将熟睡的小小轻轻抱上床,看着小小安静的睡颜,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欢喜。从今以后,这就是他的孩子了。他所奋斗得来的一切都有了分享者,不再是一个人。 苏铭将沈墨叫进了房里“阿墨,你告诉伯父,对这桩婚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待沈墨答话,苏铭径自说道:“我不希望你是因一时的冲动而求娶小小。我希望你明白,娶了小小,便是一辈子的责任,不论日后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因此怪怨至小小身上甚至因此抛弃他。你可以做到吗?” 沈墨认真的点了点头,“伯父,我对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向来是视为妄谈,小小的煞星之说更是荒谬。至于小小是雌儿,我更是不会介意。”他认定的只是小小这个人,和其他的一切无关。 “那好,你明天便和小小签下婚书吧。” 啊,明天就去领结婚证?可是古代的定亲不是比这要复杂得多吗?好像还讲究六礼什么的。现在连聘礼都省了,直接娶回了家啦? 苏铭见沈墨久久不语,捂着嘴拼命将咳嗽咽了下去,急急道:“怎么?你反悔了不成?” “不不,只是这大雍朝定亲迎娶什么的,一张婚书就可以了?” 苏铭闻言,不禁露出苦笑“是啊,我们这娶妻的确有三媒六聘,小定成婚。可是你以为会有人愿意替小小做媒吗?我现在只求小小在我死后能有个依靠。” 沈墨黯然,“我以后会对小小好的。”加倍的好。 翌日 沈墨带着小小到郡府府衙内登记。小小不会写字,沈墨提笔代写时,一旁的苏铭开了口“阿墨,小小他,他不姓苏。”当初他带着小小逃离苏家,苏家给他一条生路的条件之一便是将他净身出户,而小小也不能冠以苏姓。 沈墨稍加思考便明白了缘由,他重新提笔在沈墨二字的身边写下:沈小小。 一个时辰后,沈墨拿着手里盖了大印的婚书,猛地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从现在开始他也有家人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尽管无媒无聘,沈墨还是不想委屈了小小。当夜便在城内最大的酒楼——醉仙楼摆了几座酒,请来陈熙几兄弟作陪。沈墨坏着心思,特地求了陈熙将苏铭本家的那几位老小请了来。其他的,他还请了昨日在门前大闹试图阻挠婚事的几人和里长。 他要他们看着他和小小有多么快乐。 席上,小小穿着一身崭新的复古小西装,衬得整个人更是娇俏可爱。沈墨对小小更是百依百顺,剥虾夹菜,忙的是不亦乐乎。 席上的其他人却是神色各异。 香山村的人个个僵着一张脸,在这些“大人物”中小心翼翼。他们不想来又不敢不来。而以牛秀花为首的几个女子则是痴痴地望着沈墨又狠狠的瞪着小小,但是无论怎样他们无可奈何,凶悍又有捕头兄弟当靠山的沈墨他们谁也得罪不起。 我不会放弃的,不会就这么将沈墨让给了那个小贱人。牛秀花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个优秀的男人。 至于苏家的人,他们压根不知道这里还有苏铭和小小的事。谁想得到这七品陈捕头的兄弟娶得竟是那个煞星。真是个瞎了眼的。至于那做了亏心事的自是埋头吃菜,再不多说一句的。 沈墨望着众人笑笑,这只是个开始,他已经正式向他们宣战。 第十五章:甜蜜 沈墨看着安静躺在他臂弯里熟睡得小小,心中难免有些异样,以后这个孩子的一切便都和他绑在一起了,他就真真切切的躺在他的怀里,这个认识令一直独身一人的他感到陌生又带点欣喜。 沈墨忍不住一遍遍地抚摸着小小清俊的脸,这是他的妻,更是他的孩子。连沈墨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成婚竟会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他的心底不断在呐喊,我要给小小所有的一切,我要让他永远开心。 摸着摸着,沈墨开始不满了,这张脸太瘦了脸色也不好看。不行,明天他要请大夫给小小看看,以后要把小孩养的白胖白胖的。最要紧的还有苏铭的身体。 婚宴过后,苏铭本就想离开回香山村,他不想给沈墨增添负担,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也败了,为了小小他想回去独自等死,这是他为小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沈墨自是知道苏铭的想法,死命拦着,最后苏铭还是屈服在了小小的眼泪之下。 想起当时父子俩抱头痛哭的情景,沈墨不禁将小小抱得更紧些。此后所有的苦难都有我和你一起来背。 沈墨要娇养着小小,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请名医诊治苏铭。 大夫看过,捋了捋白胡子,只说这是积劳成疾,以后切不可劳累,平时也要用药好好温补着。除此之外也无甚大毛病了。听说苏铭性命无虞,千恩万谢之后带着一堆药便回家向小小报喜了。苏铭虽说自己是大夫,但治了几年总不见好反越来越重,便也慢慢死了心,此见自己健康有望,也是又惊又喜,只望大夫所言可以成真。 小小见两人归来,忙询问结果。听见如此喜讯,自是高兴到直笑。不过最后又发展成了父子俩相拥而泣了。(沈墨黑线) 小小养成第一步,成功。 再者便是克服小小心中对他人的恐惧,建立自信。不过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沈墨到底是第一次养孩子,加上对异世一切皆是不熟,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好在家里还有陈大嫂送来的三个仆从伺候着,要不然他们的生活更是一团糟。 就当是给自己放假和小小培养感情,沈墨这几日带着小小将城内几条热闹的大街逛了个遍,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小小备下了一份。小小开始怕见人,还怯怯的躲在沈墨背后。在小面人和各种小吃的引诱之下,也渐渐露出了笑脸。 最有趣的莫过于二人去逛金店。沈墨以为小小是男孩子不会喜欢这些女孩儿家的东西,谁成想小小看见这些漂亮的首饰便走不动道了,沈墨自是笑笑便带他来了这家最大的金店。 还是当初他进的那家店,不过此次,他刚刚进门便有店小二上来招呼,真真是今非昔比,沈墨不禁感慨。小小看着眼前黄金灿灿的首饰真是哪个都喜欢,那雕刻的花,镶上的珠翠都让他爱不释手,眼睛都恨不得粘在上面了。 沈墨叫店小二将店里最好的首饰拿出来,细细观察,最好的只有镶了猫眼琉璃的,各色宝石倒未见,想来大洋郡是没有的了。最后沈墨挑了个百两的凤还巢式样的簪子替小小别上,买下了。 小小得了诸多玩具,整日里乐得合不拢嘴。苏铭见此也是开心的,但是他自知给自己看病花了沈墨不少钱,现在又整日给小小买一堆一堆的东西,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便劝了沈墨几次,沈墨只是笑笑并不理会。 不过沈墨将手中的银钱算了算,发现他的钱不够了。 细细算来,家中只有一个小丫头,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厮。现在照顾小小的只有那个丫头,老妈子还要打扫做饭。这是不够的,沈墨还想着要再买一个丫头和厨娘,小厮也要再买一个。家中还要添些古董字画,他们几人的吃穿用度再加上沈墨还要留出创业本金,现在手中的区区九百两自是不够看的。 不行,为了养孩子,明天要好好想法子挣钱了。 第十六章:人情 有好东西,沈墨自是不会忘了留给小小一份。维尼熊和芭比娃娃早被小小抱在了怀里,尤其是维尼熊连睡觉都抱着的。 陈熙偶尔来串门子,看着小小怀里的维尼熊都忍不住磨牙。你丫丫的,这几千几万两宝贝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抱着不离手,沈墨到底是知不知道这么个宝贝在这几日都已经被炒到天价了。他们家当初买的都一个个供起来了,谁也不敢随随便便乱碰的。看着宝贝晃晃悠悠的被抱着,看得他提心吊胆,生怕宝贝有个什么不测,再看看小小那天真的小模样,陈熙不想承认,他嫉妒了。 “大哥,怎么了?心里有事?进厅里座”陈熙咳了一声,不得不收回目光,他这次来找沈墨是真的有事。“老弟,你住在这儿也有小半个月了,想来也是知道你那宝贝已经被炒到天价了?”陈熙指了指坐在沈墨身边的小小怀里的娃娃。小小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沈哥哥给自己的玩具值这么多钱。沈墨笑笑让小小进了里屋。 他自是知道娃娃的价格会达到这个价格而且日后恐怕还会更高。只是没想到,价格攀升的速度会这么快。这说来还有着一个巧合的功劳。 陈嫂子她们女人有着自己的来往圈子,自那日得了芭比娃娃这宝贝,心中不免虚荣的陈嫂子自是拿出来向各位姐妹们炫耀。还在她们面前历数这娃娃的来历,还当众为娃娃穿衣打扮玩的是不亦乐乎。众人见了,自是欢喜况且自家也都是有闲钱的,见这世间罕有的宝贝落到了陈嫂子手上,心中说不出的不是滋味,一个个的便都吵着要买。可是这头沈墨说了,他本是将娃娃留作传家宝的,当日实是落魄,迫不得已才卖得,现在他手里不多自是再不肯卖得。 偏巧这些姐妹中,有一个怀了孕的,看见这娃娃爱得不得了,几次求取不得,回到家竟是病了,孕妇又不可随便用药。一日一日的气色渐消,这下可把家人急了个死。问明缘由,着急忙慌的到陈熙家来求,莫说百两,便是千两万两也使的。这姑娘嫁的是几大世家之一的白家,自己的娘家也是不弱,更巧的是这姑娘的姐姐便是陈熙的顶头上司大洋郡郡守的妻子。 这番妹妹的一场大病把郡守夫人也是惊动了,特特的也跟着白家人赶了来。陈家人一见如此情状,忙开口说是自己家二媳妇的不是,硬是不要钱将娃娃送了出去。郡守夫人也不含糊,令白家人留下了一千两,说自己替妹妹记着他们的好才拿着娃娃回去救妹妹了。 经此一事,众人越发知道这个宝贝的难得了,价格是越炒越高,沈墨却始终咬定:不卖。世人都有些贱人心理,沈墨越是不卖,众人便越发觉得难得,也越是想买。夫人们也以有了娃娃为荣。你看,不是连郡守夫人都爱不释手吗?! 陈家当初只买了四个维尼熊和四个芭比娃娃,各家也只得一个维尼熊和一个芭比,陈嫂子的娃娃自是没了,至于剩下的,送了一个芭比给郡守夫人,也卖了两个维尼熊给世交。仅剩的便供了起来,寻常人连碰也是碰不得的。 故此陈熙见沈墨竟然将娃娃给小小当玩具,还由着他胡打海摔的,便忍不住磨牙。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到底知不知道啊。 “兄弟,虽说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动你不得。可是你身怀这宝贝又不肯卖,长此以往,怕是。”陈熙说到这便住了口,沈墨自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当然会卖,只是要看卖得时机和卖给谁。 再多等了些时日,见众人的欲望已经达到白热化,连郡守都接二连三的下帖请他赴宴结交时。沈墨暗忖,现在,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沈墨先是送了一个维尼熊给郡守。没错是白送,分文未取。那郡守也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他自是知道沈墨这是在向他讨人情,要他做他的靠山。酒席上,觥筹交错间,郡守硬是要沈墨收下一千两并且当着各乡绅官员的面,隐晦表示以后沈墨做生意他会鼎力相助云云。 沈墨笑着敬了郡守一杯酒,一个靠山搞定了。 其后,沈墨又折价二万两一个芭比卖了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叶家和紧随其后的白家各一个。因何折价而卖大家心里都清楚,也都对沈墨表现了诚意,没道理郡守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他们反倒拿乔。 自此,沈墨表示传家之宝再也不卖。求得这几大认情在大洋郡立命安身,创业挣钱的路子也扫清了。 只是这几日沈墨发现小小不再整日抱着维尼熊到处玩了,而是时时刻刻总在房间里呆着,一步也不敢离。原来小小是把沈墨给的娃娃藏在床底下,又怕被人偷就在这守着。沈墨听完哭笑不得,原来只是白担心一场。心中暗骂陈熙多管闲事,一面安慰着小小:“小小,这东西只是外人看起来值钱,在我眼里他只是个玩具罢了。”小小在沈墨怀里抬头,“可是它值好多好多银子,比小小还贵。” “胡说,那只是个逗你玩的玩具,你若是不喜欢它来。我这便丢了它。”说着,沈墨真的从床底掏出一个娃娃,拿着便向外走。“别,别。小小喜欢的。”小小急了,拦着沈墨直嚷得小脸通红。“还当它是宝贝吗?” “不当了,不当了。”沈墨这才满意的收手,小小一把夺过小熊,抱着它便跑,躲得沈墨远远的。那小孩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看看沈墨有没有追来,那护食的小模样看的沈墨直乐。 第十七章:郡府 沈墨手中靠着娃娃又得了一笔钱,可他明白,这些东西是有限的,要过富足的生活还得在这拥有自己的产业。他总不能养不起他家的孩子。 自得了钱,沈墨立时便带着小小去挑买奴才。这大雍朝规定,发卖奴才必须经由官府不得私人买卖,故而市场设在郡府之内。小小到了郡府一看,有好几个都和他一般是雌儿站在雌儿市场中,大概被家人抛弃押来发卖为奴的。小小心地良善,见他们饿得皮包骨,心中难免不忍。便在他们面前徘徊不去。 来这买卖奴才的众人见到此处竟有一个雌儿具是惊诧不已,这雌儿向来只有被买的份,哪有来买人的。 那三个雌儿见到小小也是惊异的,来买雌儿的都是青楼楚馆的嬷嬷要不就是大户人家买来充作脔宠,哪见过清白的人家,还同样是个雌儿,这简直是曙光。他们三人跪下对着小小连连磕头,哭泣着求小公子买了他们。小小登时眼眶就红了。沈墨点头便将他们买下了。 因着三人的皮相都不错,还有一个老嬷嬷和沈墨歪缠抬价,最后三人花了五十两才买下。这已是极贵了,那老嬷嬷仍是不忿:“我可是春意楼的嬷嬷,在这大洋郡也是颇有几分颜面的。你且报上你的名来,也让老身看看,是哪个初生不怕虎的牛犊,敢和我抢人。”她这是想着借势将沈墨这个土老帽儿吓倒,主动退让,她还连这五十两都省了呢。 谁家嬷嬷不是这么干的呀,她都干了这么些年了,还没失手过呢。 那三个雌儿听见那嬷嬷如此说,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双腿直打颤。张着嘴直哭,原以为他们是幸运的,没想到还是逃不了要卖到妓馆里去。心中只恨那老嬷嬷仗势欺人,也恨自己怎不早早跳了河了事。 谁料沈墨是个硬气的,他可不吃这一套,当下便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吧。” 这可把那老嬷嬷气了个仰倒,可她也只是个纸老虎,对着沈墨这块茅坑里的硬石头也是无法,撂下几句狠话便恨恨的走了。 那三个雌儿见那老嬷嬷走了,大喜,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沈墨见了心中也是不忍。 叫小厮驾马车送了小小他们回去,沈墨自进了郡府找陈熙去了。 话说当日陈熙刚进沈府,便撞上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小。问他跑什么,小小如实说了,这陈熙不听还好,一听便气炸了肺了。个败家玩意,不拿这宝贝当回事就算了,还说扔就扔。陈熙气得是咬牙切齿,几天没给沈墨好脸色看。 “大哥,可让兄弟好找。”在一个耳房里,陈熙正喝茶休息,沈墨便找来了。陈熙见到沈墨就气不打一处来:“干嘛,你个几万两的东西说扔就扔的大贵人还有事找我?”沈墨只得赔笑。陈熙刺了两句,心里舒坦了,想起沈墨拜托的事,才道:“我说阿墨你来的正好,我今日刚得到消息,有一处山出卖了。” 沈墨知道,在这个视田如命的年代,想要买到好田可说是可遇而不可求,因而不如买山。当初知道山都可卖可把沈墨惊的不小。大雍朝可不是天朝那个僧多粥少的年代,他们这儿地广人稀,多的是荒山野岭的,政府财政一吃紧便会拿山来出卖,不过会规定时间。这无本生利的买卖郡府自是喜欢。 “此次出卖的便是那香山。那香山上林木并不茂盛,也没甚动物。我看并不好,老弟,要不这次咱们算了,下次再买吧。”买山自是为了山上的树木和猎物,如香山般,实不算好。 “大哥,我今日去香山看看。你先帮我留着。” “嗯。” 沈墨去了趟香山到处逛发现确如陈熙所说,林木并不茂盛反而有许多平坦的草地。回家后,沈墨特去请教了苏铭。苏铭在山脚下住了多年想来对香山多有了解。苏铭听完沈墨的来意,显得十分兴奋。“买,一定要买。阿墨,你可知香山为何叫香山?因为每年的春季便会满山飘香,故而命名为香山。” 沈墨了然的点了点头,不以为意,他还能因为那座山香便把它给买了?除非他的脑子被驴给踢了。 苏铭却是猛地攥紧了手,激动道:“世人都道是花开时的香,只有我知道,那是一种茶香,来自那独一无二的,大雍还未有过的茶。” “茶香?” “嗯,我是个大夫,对各种茶叶自是了解。你放心,我自己采摘下喝过。果然是其香无比,口感清冽的好茶。入药则清肝养目。真是一块宝啊。” 第二日,苏铭亲带着沈墨去采,果真是四处飘香的,摘下泡在杯里,除浮香外,那清雅绿叶飘在水中,自有一番说不出的美态。沈墨是个大老粗,茶叶泡来喝过也不知是好是坏,便叫陈熙来帮着品了。陈熙喝过连连称赞,立时押着沈墨便将香山给买了下来。 第十八章:种茶 沈墨对种茶可实实在在是个门外汉,他将大洋郡内有经验的茶农请了来,和苏铭一起遍翻古籍。 这种茶可是个精细活,要想出好茶,那么土壤,气候条件,浇水量等等都必须精心控制。沈墨的运气还不错,香山有大片的土地经他们考察是适合种茶的,只要人精心伺候,不愁成不了茶林,出不了好茶。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怎样让数量稀少的茶树快速繁殖,若是让它们自由生长,要赚钱怕还要等个几年。 沈墨自是不想等也不必等,他提出可用嫁接的方法让茶树快速的无性繁殖。不过他只知道个大概,却不会操作。那几个茶农听说有如此妙法,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拉着沈墨没日没夜的实验。沈墨被折磨了一个礼拜,知道的都被榨干,才被那些茶农放过,自行研究了。 小小见沈墨和苏铭整日泡在山上,不免有些寂寞,沈墨便将小小带上了。搞科研是需要勇气和耐性的,必得经历无数失败和血汗。现在他已经告诉他们原理和方法,只是欠缺实际操作,想来不过费些时日,必是能成功的。他自己不参与研究,乐得陪着小小游山玩水。小小带着沈墨去看他以前采药的地方,沈墨才发现山上还有不少好东西,药材的种类多而且数量也不少。不过从前这些只有小小和苏铭知道,现在多了个沈墨。沈墨和小小左逛右逛,倒让他发现了不少果树,听小小说有些他是常吃的,中午便多是吃这些顶饥。听得沈墨又是一阵心疼。不过这些果树也可种成果林,到时卖果子的收益也是可观的。 给小小又烤了条鱼,吃得两人肚子滚圆才慢悠悠地回去看看进展。刚走近小茅屋,便被苏铭一把拉住:“我们终于成功了。” 茶农们个个兴高采烈,这不只是一株茶树,这是一项伟大的创举,说不定甚至会青史留名。他们活了这一辈子也值了。先前实验一再失败,他们个个都渐渐气馁想要放弃,毕竟这只是沈墨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干成甚至还有人请辞。只有沈墨自始至终都未动摇还不断的加工钱,鼓励他们干下去。现在,就是不给工钱,他们也赖着不走了。 这头苏铭带着茶农们种茶林,也算放了一颗心的沈墨又开始天天到郡府府衙报,想着要买几个铺子。首先,药铺是要一个的,开着也算苏铭的事业,山上的那些药材也有了用武之地。再者,茶铺是一定要要的,这可能是他近期内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有就是,他想开个酒楼。不知道是不是他走狗屎运,在盛研的包里他竟然发现了一本食谱,不去想她为什么带着这种东西将他撞死,光看这食谱上的菜式在这异世也是新奇的。有了这个,开酒楼便赔不了。最最关键的是,他现在需要人手,大量的人手。作为一个商人,他想用最小的成本谋取最大的利益,既然还有充足的时间,他当然是想买下足够的奴隶。在这里买来的都是要签死契的,他一个个的挑过,选了好的便买下了。比起雇来的人,他们通常要稳妥和便宜得多。 想要种茶,可不仅仅是种茶树这么简单,尤其像香山上这种不易存活的茶树,平时需要人们照看,浇水捉虫什么的。还需要定时给土地施肥之类的。到春季采茶也是有讲究的,不可伤了茶树的跟本,且速度要尽量的快不可错过采摘的最好时节,且茶叶摘下还需做粗步的处理。细细算来,也是一场大工程。本来茶商们都是就近培养那些靠在山脚的村民节省了一大笔人力费。可是因着小小,沈墨对这些村民并无好感,宁可买人来照看。若采摘忙时,便雇些短工帮忙好了。 小小也跟着沈墨买了几次,每次见到雌儿们被发卖的惨状都是要红眼的,沈墨便干脆将他们都买下了。一日,沈墨在小小通红的眼眶注视下又买下几个雌儿,一个大汉子冲了出来跪在他们面前:“求两位大官人买了我弟弟吧,我陈阿牛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说着便磕了几颗头。沈墨看他是个至情之人便多问了几句。原来那汉子有一个雌儿弟弟,今年他们父亲得疾病死了,他们的奶奶便和母亲商量着把雌儿给卖了贴补家用给陈阿牛娶媳妇。陈阿牛知道了不愿意,带着弟弟便偷跑了出来,不想家人竟报了官,将他弟弟抓了去。也不知是何罪名,现在还关在牢里,只等着明日发卖。小小听了,哭得是水漫金山,沈墨无法,只得请来陈熙将那雌儿放了出来。哥俩个见了面又是一场痛哭,双双跪着给沈墨磕头。陈阿牛兄弟自此对沈墨死心踏地。 沈墨在山脚上的较平坦处建了一所大大的茶叶加工厂,平时他买来照看茶树的工人便住在此处。茶树多在山腰,到时摘下便可及时加工。那些人他要委托茶农对他们进行培训,还有一两个茶农是要常年驻扎在这的。 待他计算好要买的人渐渐到位,一切也慢慢步入正轨。他和苏铭,茶农等人将种茶,采茶,加工等各个流程都仔细地讨论了一遍,将所需人手,材料等各个细节都讨论了一遍。例如施肥,一般为了保持肥力,一块茶林最好是两年一采,苏铭也提出可另种一种花来为土地增肥,大家讨论后便表诀通过了。工厂的运作则由沈墨拟了个规章,规定各人在各个时节的分工。工厂采取流水线式作业,各司其职。每项作业都会有一个组长负责监督,调控和指导大家。而陈阿牛则当厂长,平时大小事各组长都要向他汇报,由他初步处理。 其实沈墨只是可耻地套用了天朝的工厂运作并稍加修改,不过这些异世者可不知道,他们简直要为沈墨的章程而欢呼。供吃供喝供住不算,他们竟然是有工钱的,在大雍朝,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家奴才有月钱,似他们这种贫农出身,家中遭难流落的不被打骂就算好的了。况且大老板说了,做的多便得的多,平时只要你完成工作,也不拘你去哪儿。这哪儿是给人当奴才,简直是到了天堂。 第十九章:买铺 沈墨最近有点郁闷。 按理说,种茶慢慢地走上了正轨,工厂也渐渐开始运作,他应该高兴的,可是他就是吃到了苍蝇屎一样恶心。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却说前段时间沈墨在郡府买了些奴隶,其中还包括许多雌儿奴隶,注意是雌儿奴隶。在大雍朝,雌儿的作用只有一个一一伺候男人。这沈墨一口气买回了这么多的雌儿,可当真是你懂的。于是这几日沈墨赴宴和朋友们吃酒时,便被不断地调笑,在沈墨否认时,便发出含义为大家都懂的猥琐笑声。沈墨现在整日都顶着个‘色狼’的帽子好不郁闷。 晚上,看着躺在臂弯里的小小,沈墨想着怎么才能把那些雌儿弄出家们还不能让小小伤心。对了,等他买到合心意的铺子,就把他们打发出去当店小二。没错,真是个好主意,等小小同意了就这么干。满意地亲了口小小,沈墨安心地睡了。 大洋郡的商业繁荣,铺子出卖招租的多,可是沈墨看过都不甚满意,而且他只买不租便托到了今天。府衙的刀笔吏倒是和沈墨混熟了。 可喜可贺的是,苏铭的药铺倒是买下了。那本是个医德很好,颇有名气的老郎中的店,因着常常接济穷人,自己的精力也渐渐不济,出诊渐少,店里难以为继。当初,小小的药材便是卖于他家。沈墨听了,二话不说便买下了,只请老郎中还似以往那般,只是多了个苏铭打打下手。反正他也不指着药铺挣钱,当是还了当初他接济小小父子的福报吧。 那日,沈墨如往常般来府衙和刀笔吏喝下午茶。刀笔吏看见他便嚷嚷:“沈兄弟快来,今日必有你满意的店铺。” 沈墨接过他手中簿子一看,果然有几处满意的。“怎么好好的会出卖这好铺子” 刀笔吏笑笑,“沈兄弟可知道城东的王家?今年他们家的大哥儿中了进士举家准备进京去了,便将铺子卖了几处。这王家哥儿是个有出息的。” 沈墨听完也跟着贺了几句,便由刀笔史陪着看铺子去了。 买铺子,地段极为重要。像酒楼,沈墨便相中了位于几条热闹大街附近的那处店铺。有好玩的,自然就要有好吃的,人们逛累了便到这来吃好吃的,倒也方便。再者,那些自恃有些身份的人也不必挤进那人群沾上一身臭汗也是乐意来的。这铺子本是卖古玩字画的,有着两层,到时他就在楼上设些雅间,满足他们的虚荣感。 只是这铺子有一极大的不好,便是周围的酒楼众多,而城内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就在它的斜对面,和醉仙楼抢生意,沈墨不得不考虑考虑。迟疑只有一会儿,沈墨还是决定开!做生意本就有风险,这里林立的酒楼便说明他的眼光是正确的,好机会不能凭白无故的放弃。 而茶楼则要高雅得多,沈墨将王家开在卖金饰古玩的那条大街上的茶楼买了下来。 买下铺子共花了两千两,沈墨接下来便着手于铺子的装修了。 铺子的地段已是极好,不亏本是容易的,但是要挣大钱,还要花许多心思。这第一步关键,便在装修上。 装修在迎合客人的口味上还要形成自己的风格,这样才能在众多店铺中脱颖而出。 对于茶楼,沈墨想要改建成竹楼。茶楼要雅,最雅不过青竹。 墙上地面都铺满青竹,在竹上画上泼墨画,至于画作便留给画师去考虑。每个位置都用屏风相隔,厅中空出一间琴室,令人鸣琴。沈墨再三强调,琴声一定要轻缓悠扬,如细雨润物无声,切不可扰了客人的谈兴。 茶楼的二楼沈墨将其设计为六个雅间,虽也有青竹,但更重要的是它们各自的妙处。如听风阁,屏风之后予人吹奏风中名曲,阁中之画乃风吹满楼,江山飘摇之景。其它还有观棋阁,阁中摆下残局,放置棋谱,而写意阁则令人在屏后作画,画作或阁中人之情态,或一时有感之泼墨。其它则不一一详述,总是各有各的妙法。 为了极力营造高雅生仙之感,沈墨甚至想自己造出干冰。不过最后因为技术原因而不得不作罢。 而酒楼,基本装修思想与茶楼相同。沈墨可不想以一人之力完成设计,这可不是聪明老板的做法,他只需要提出大方向再来领导即可。他请了大量的师傅和画师,乐师,大家提出方案一起讨论,最后由沈墨拍板。 沈墨是个极为细致和谨慎的人,小到一个杯盘,大到整体的布局,他都要再三思量,精益求精。因此工程进度拖得极慢,也耗费了大量的银钱。 不过,他花大量银钱请来的师傅和工人们倒是未令他失望,每每拿出的作品都让沈墨惊叹。异世人民的智慧果然——牛的一逼啊。 第二十章:授渔 将图纸定下,需要沈墨的地方已是不多,沈墨只需每日来动工处看看便好。于是,闲下来的沈墨又开始了赴宴,被调戏的生涯。 比如今天,沈墨刚刚上楼便看见了一个雌儿端坐在一旁弹琴。沈墨登时头都大了,这又是他们谁出的新花样?“含曦,子瑜,大哥。”含曦便是叶家长孙叶彻的字,子瑜便是那白家长孙白景的字,沈墨也由他们取了个字——如墨。沈墨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刚刚坐定,那三人便朝着他挤眉弄眼的。无法,沈墨略坐坐便想告辞。众人哪里肯让,拉着他和那雌儿又是好一阵调笑。 好不容易才脱身的沈墨真是恨得牙痒痒,打发家中雌儿的欲望不免更加急切。突然,沈墨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雌儿们能为他做什么? 他对自己茶楼与酒楼的定位是高雅,尤其是茶楼,这也就意味着员工的素质要求很高,尤其是琴棋书画都要略通。在大雍朝,这可是大家闺秀的程度了,那些可怜兮兮的雌儿怎么可能会?不过,他们不会,沈墨还不会请人培养吗?对于天朝现代企业来说,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是各个公司的必修课。 沈墨打定了主意,自是要检验检验自己员工的素质,废物他可不要。 雌儿们见主家第一次传见,不免十分紧张。 “你说,主子叫我们去干什么?”走在路上,一个白嫩嫩如兔子的小雌儿开口问道。 一名年长些的清秀少年答道:“怕是要挑人了吧。看来我们还是逃不过要伺候男人。” “不会吧,主子最疼那小主子了,怎么舍得……” “男人不都这样吗?还管得了其他人伤不伤心?” 站在他们声旁一个娇滴滴的小雌儿不甘道:“我,我还以为咱们好不容易进了清白人家呢。这些日子主家是见都没见我们的,也说不定是其他事呢?” “那你说,找我们还有什么事?” “这……” “行了。都走吧,不论是干什么,主家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说话的正是陈阿牛的弟弟陈花,沈墨对他们兄弟有着再造之恩最近还把他哥哥叫去当了什么“厂长”,具体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哥哥过得很好,上次见哥哥吧,哥哥还胖了些呢。不过话虽如此,他对他们的前途也是忐忑的,雌儿除了那个,还能做什么呢? 陈花心想,如果主子看上自己了一定要好好伺候,这是他们雌儿为奴的本分。 “是啊,看他对小主子的样,再怎么说,主家必是不会虐待我们的。做雌儿的,不也就够了。”说话者说完一叹,众人也是点头附和。在大雍,雌儿多是为宠为妓,又毫无社会保障,男人们对着他们是什么花样都来,玩死玩残的也不过白了。他们能遇上一个肯娶了一个平民出生的雌儿为侧妻的主家已是万幸,哪能贪得许多。不过,人人心中仍是不免沉重。 故此,当他们走进大厅,却听见沈墨问他们身怀何长时,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沈墨在一旁数来,在厅中的雌儿竟有25人之多,两个铺子也不知是否能容得下。 “今日叫你们来呢,是想让你们到我的铺子里工作。每个月有一钱的月钱,其他待日后再议。现在你们说说,都有何所长?”见他们久久没人答话,沈墨不悦:“你们可是不愿?” 众雌儿哪是不愿,而是都被这个消息震傻了,做,做工?原来不是……,是做工。众人这心情都是无法言语,真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那本就活泼的白兔少年立时便蹦了出去,“禀主子,我会做饭。吃过的人都说好吃的。”有了白兔第一个带头跳出来,娇滴滴的美人壮着胆子也回到“小的王袖,会绣花。”接下来,人人都报了,有的实在无所长,便说自己会扫地洗碗,会卖力气等等。 沈墨也不含糊,将众人姓名及所长一一记下,细细思量着他们的分工与职位。沈墨挑出脸庞清秀的单独留下,他们日后是要做侍应生的,要和客人直接接触,那么重点培养必不可少,其中尤以先前说话的四人都在列且是容貌最为出挑。那小白兔叫阿毛,娇滴滴的美人叫王袖,严肃清秀的叫赵明,还有便是陈阿花了。沈墨有意将他们培养成茶楼和酒楼的一道风景。人们对美人的追求是狂热的,这是一种很好的营销手段。 对沈墨而言,拥有了一批素质良好的员工,他很满意;对雌儿们而言呢,就不仅仅是满意了,甚至是他们生活的转折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墨不是一味的可怜他们收留他们,而是培养他们,令他们有了一技之长,不再需要作为他人的附庸而活。靠自己挣来的钱活着,不比什么都强些吗! 不得不说,这是目前对他们双方都有利的最好方法。沈墨在想,此法若是顺利,以后再买些雌儿也好。 雌儿们和沈墨对于未来的构想都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永远是残忍的。沈墨遇到了一个大难题:无人愿意为雌儿授课。 泡茶做饭之类的功夫本就算不上什么高贵,沈墨多多出钱,师傅便也有了。可是琴棋书画可怎么办?那些自命清高的夫子们连雌儿的面都是不愿见的,直说辱了读书人的清贵,如何肯为雌儿坐馆。 屡屡被拒的沈墨被这群读书人急的是上火暴躁,却又无可奈何。这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一切的天朝,而是万般作为皆不如读书清高的大雍,沈墨不得不叹,自己此次失策了。 朋友们见沈墨急的无法,开始也是笑话沈墨的天方夜谭,而后见沈墨不肯放弃,便也为他想法支招。今日他们闻说城东的陈夫子是个家徒四壁的,近日无馆可坐已久,已是穷的吃不上饭眼看着年幼的小儿子就要饿死便忙忙的赶将去,谁料还是踢到铁板一块,被陈夫子赶了出来。沈墨无法,留下些银钱便走了。 “唉,这陈夫子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我找上门也是宁肯饿死,不肯坐馆的。”叶彻摇了摇头,看着沈墨道:“如墨,要不这件事就算了。你非要雌儿出来做工便是不懂书画诗词也是可以。连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是不懂这些的,何况雌儿呢?”沈墨只是闷闷的喝酒。其他三人一时也是不语。 陈熙猛的灵光一现,拍着沈墨的肩膀道:“阿墨,我们不如去妓院请。” 第二十一章:教导 闻陈熙所言,众人如醍醐灌顶。 “没错,雌儿妓馆中的那些头牌无一不是诗词歌赋精通的,他们可不就是妓馆中的师傅教授的吗?” “太好了,如墨,你的生意有望了。” 沈墨自是喜上眉梢,“此事切不可拖,我们现在便去。”说着,便迈步向外。陈熙三人见沈墨如此着急情状,不由失笑:“如墨,你知道去哪个妓馆吗?怎的如此心急。” 一行四人站在大洋郡最大的妓馆——春意楼外。陈熙向着三人拱拱手便走了,“哟,陈大哥这是家有悍妻啊。哈哈”春意楼的老鸨早早便迎了上来:“哟,今儿这是吹了什么风啊。三位公子竟是一起来了,可别叫我这儿的姑娘们看花了眼。” 叶彻谈生意,是喝花酒交易惯了的,和这嬷嬷自是熟的,当下笑道:“嬷嬷可别取笑,我们今天来呢可不是为了那花魁而来,却是为了那花魁的师傅。” 几人进屋,那嬷嬷特特命人将几位师傅请了来,当下众人便好好的喝了顿酒。沈墨生怕夜长梦多,席上讲好报酬便立马付了一个月的。那些师傅们推辞不过便收下了,直说沈墨太客气,对他们如此看得起,以后必是尽心尽力的。这下沈墨的心才放回了肚里。 除了心口大石,沈墨是说不出的畅快,加上在座的都是和沈墨聊得好的,一时宾主尽欢,沈墨竟是喝得醉了。 小小看着醉倒在床的沈墨,叫伺候的丫头都退下了,自己亲手给沈墨喂醒酒汤,敷冷毛巾。这些他都想自己做,不想讲人事不省的沈墨交给别人。沈墨迷迷糊糊的看见小小,“小小?”“沈哥哥。”“沈哥哥一身酒气,叫人来帮我洗个澡。”“好。”沈墨泡着澡,小小也跟了进来帮着沈墨搓背。小小都好长时间没好好和沈墨在一起了。沈墨忙得天天早出晚归,要不就直接不回来了,小小有点挂念,所以,现在他只想珍惜沈墨在家的每刻时间多看看沈墨。 沈墨并不知道小小的心思,不过小孩儿这么粘着自己,他还是挺受用的。 和夫子们讲好是来家中授课,沈墨命人收拾出了几个房间让夫子们分开教学。比如学琴的是一间,识字的又是另一间。每日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在花楼谈好的第三天,夫子们便来了,雌儿们的课程开始。 沈墨为雌儿们定的课程与上课时间都是不同。一般的雌儿四五个月便可初步出师,到时茶楼酒楼装修的也好了,可以调去工作,不过下午和晚上还是要学习各一个时辰直到夫子满意。而沈墨先前看中的那四人是需要花大力气培养的,所需时间自是多年,不过半年后学习时间需要调整。到时如果发现雌儿中有大天赋者,沈墨也不介意多加培养。 员工的培训安排已当,沈墨闲了下来便多花时间陪着小小。小小自是高兴,不过没令沈墨想到的是,小小总是请求沈墨带他去上课。这一上课不要紧,沈墨竟然发现小小识字,还写得一手好字,原是当初苏铭教给小小的。见小小的字比自己的好得多,沈墨顿时有点不平衡了。 那教书的夫子们对着小小也是多加照顾和赞赏的,说小小对读书是有天赋的。听见夫子们如此赞赏,这些日子,小小整日的都是笑嘻嘻的。沈墨当然看在眼里。虽说夫子们对小小的夸奖大多是不实的,但是小小的天赋还是有的。当初苏铭只是为小小起了个蒙便病了,小小是靠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记下来的,那字也是拿着树枝在地上划出来的。再者,只要小小开心,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做? 沈墨特地从春意楼挖来一位在诗书上专攻的夫子常驻家中,专门教导小小。小小开心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遍遍的说:“沈哥哥,你对我真好。你对我最好了。”沈墨只是笑着摸了摸小小黑黑的脑袋。 那些雌儿也是欣喜若狂。要知道在大雍朝,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可是达官贵人们家的雌儿才有的待遇,他们可是做梦都没想到的,这可是大雍朝自建朝几百年来的头一遭啊。一个一个的自是努力,恨不得将夫子的知识马上都变成自己的。有甚者,在梦中还背着诗词。 不过,也不竟是埋头学习的,就如阿毛,他打小就是个活泼的,现在被卖到这里脾性也还是没改的。虽说自己也是努力的,可是一到上课他就是忍不住和身边的雌儿说几句悄悄话,被夫子发现了拿着戒尺就是好一顿掌手。到了晚上,和他最好的王袖为他上药,免不了嘱咐唠叨一番,阿毛当时是听的,一再保证不再犯,可是第二日还是如故。雌儿们看着阿毛苦兮兮的脸,都免不了摇头,王袖也是无法。 一时,众人都睡下了,睡在铺上的阿毛忽的大喊:“夫子我错了,在不犯了,别打手了,好痛啊。”登时大家都乐了,以后都以此挑逗阿毛为乐。 第二十二章:功名 小小自单独有了老师,对于读书是越发上心勤奋了。池塘里的鱼儿也不喂了,花园里的花儿也不浇了,闲下来的沈墨也不理了。 无法,沈墨只好陪着小小一起上课,一起练字,一起背书。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想要考个秀才。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雍朝对于读书人是极为爱护的,若你考取了秀才,那么你名下的田地,商铺等都是可以免除50%的税的,而且有功名在身也意味着你不再是平民百姓,见官都是可以不跪的,平时自是无人会轻易与你为难。这简直是发家致富奔小康,一朝翻身做地主的超级外挂啊。沈墨怎么可能不动心。 当然了,若你考取了举人,那税钱是一分不要,连当官都是有可能滴。但是,但是沈墨考不上。不要笑,不要笑,就连考个秀才,那沈墨也是把自己往撑死了算的。你以为,考个秀才很简单吗?不,不,不,让我先带你来看看考科举的流程吧。 大雍的考试分为三级,第一级是县试,考试者统称为童生,注意童生也是需要考取的,县试可不是是个人都能考的,故而,七八十岁的童生也是有的,考试范围是县府,在这个考试中合格的人就是我们大家熟悉的“秀才”,你可别以为考过了就是秀才了,考试成绩有六等,只有在这个考试中,考到高等的才能得到秀才的称号,而考到一、二等的才能有资格去参加更高一级的考试。 若你当上了秀才,从此就可以合理地偷税漏税了。 下一级的考试叫郡试,是由郡府统考的。而且郡试不是你说考就考的,三年才有一次,由郡守带人出题,而且有名额限制。 在这一级别考试中过关的人就叫举人,不用再被查税的官吏烦扰了。 看到这里沈墨已经完全了解原来天朝的书本中范进中举时发疯的心情了。光是参加县试的起码有几百上千人,那考中秀才就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更惶论,还有那在精英中百里挑一的中举。 夫子就断言,光看沈墨这手烂字,就连考取童生的资格都没有。至于那需要仰望的中进士的会试和中头甲的殿试,沈墨觉得自己还是把头低下来的好。 唯一值得庆幸和高兴的是,大雍朝所考的知识并不单一,除一般教科书外还有算术,策论之类的,沈墨自问,在天朝学了多年的知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啊,在正经科目上拼不过人家,在其他科目上还是有优势的。 其实就正统的眼光而言,小小考取秀才乃至举人的潜力和机会比沈墨更大,可惜雌儿这个身份已将小小的人生死死地钉在了一条死胡同里,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不知道小小对着读书之事如此欢喜,日后却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会不会难过?应该,会的吧。 不过考取功名之事可急不得也急不来,单单考取童生,沈墨就需要花上个一两年,只得徐徐图之。 这边厢,沈墨与小小学得起劲,那边,整个大洋郡人的眼都盯着沈府呢。这段时间,沈墨请人来为雌儿坐馆讲授诗书礼仪,习得琴棋书画,这简直就是桩奇闻异事,你说培养一两个雌儿哄得自己开心便罢了,可他一训训练一群,还是要把他们放在店里工作的。自从这消息漏出时开始,人们就开始期盼店铺开张了,大家都想看看这由雌儿们工作的店铺到底是哪样的到底。 可是沈墨自从放出这消息后便悠哉悠哉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琢磨着正式偷税那一天的到来,对于店铺的开张,沈墨不急,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急。可是,盯着沈府的众人急啊,快点开张吧,都等得忘眼欲穿了。 叶彻和陈熙等知道内情的,都笑着沈墨的坏心眼,不过同时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沈墨此举为着他的生意做了一次很好的宣传。大洋郡现在不知多少人憋着要去一探究竟呢。 日子他者它自己的足迹,不紧不慢的悠悠过去。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沈墨的店铺在一片爆竹声中,开张了。 第二十三章:立威 酒楼按着沈墨的想法率先开张了,茶铺的生意靠的是名气和舒适,沈墨要做到让顾客想不到的舒适还需要些时日,况且待酒楼的生意好了自是可以带动茶铺的客源。 开张之日,锣鼓喧天,舞狮的,杂耍的都被沈墨请了来,场面可谓红火.叶彻等人义不容辞的带人来给沈墨捧场。 楼中装饰的雅致自是不需多说,刚走进门,热切的侍者便会上前为你引路,问明你的喜好要求,就带你去满意的阁间或者是为你找到一个好坐处。刚刚坐稳,侍者已是熟练得为众人泡好一杯香茗,用的便是那香山上的茶叶。不及你点单,桌上是要上两个果盘的,这是沈墨外送的,并不算在花费中。 那接待叶彻等人的便是个雌儿,众人不免多多观察,只观他姿态恭谨,面带微笑,手脚伶俐,口齿清晰,是个难得的。楼中的雌儿皆是同种穿戴,青色长袍上点缀着浅浅的花纹,穿在他身上也是别有一番俊逸气质。 叶彻拿着手中标有菜名和菜价的单子,伸手便敲了敲身旁的白景:“如墨那小子花样倒是挺多,就是点个菜,还又是画又是图的。”那雌儿立在一旁,待各人手中都拿到菜单后便开了口:“众位客官,这里每道菜都是配了图的,画的便是菜的模样。方便各位客官细细的看。” 叶彻未及他说完便笑了,“好好,这小子做得不错,点起菜来倒是方便。你们看看这菜名——雪满梧桐枝,他不画图,我还真不知道这菜到底是个什么。”说着,众人都是笑了。 不要以为沈墨单单针对于一流的服务,酒楼酒楼,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好菜美酒上,若是你菜做得难吃,就是把客人伺候得再周到也是无用。 沈墨将那食谱抄录了一份,丢给诸大厨们去研究了,他对菜品的要求也摆下了:菜式不新颖的,不要;色香味不具全的,不要;摆盘不精致的,不要。将那些大厨为难的死去活来。今日,才是真真的见真章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菜一道道的便上齐了,可见厨中师傅的速度和人数。那摆上来的菜式皆是新颖好看,那味道更是一筷子下去便刹不住嘴的。叶彻等人吃得是赞不绝口,连连添饭的,直道这是个喝酒吃饭的好去处。一时,吃得撑不下了才去,叶彻和白景更是磨得沈墨答应从此吃饭都免单才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走了,直弄得沈墨哭笑不得。 因着一流的服务加上一流的菜品,楼中的生意自是良好,来人络绎不绝,虽比不得那醉仙楼,但是沈墨已经很满意了。只是,一些争端冲突还是无法避免。 楼中的侍者皆是雌儿,而且样貌都是清秀的,来吃饭的客人免不了心猿意马,想着占点便宜,摸摸手摸摸脸什么的。雌儿们也只能是咬牙忍着,生恐为沈墨带来什么麻烦,有人便更加猖狂。 沈墨一时竟是不知。 直到那日,沈墨带着小小来店里吃饭。沈墨去找掌柜,让小小先上楼,谁料一个流里流气的汉子上前就拦住小小的去路,盯着小小露出邪笑,口里还不干不净:“小雌儿,你也是这楼里的店小二?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当什么这劳什子的奴才,不如跟着哥哥我。我保证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说着还想上前来拉小小的手,小小惊得不小,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在楼中的雌儿们早就冲出,挡在小小面前,那赵明怒斥着那汉子:“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们主子,岂容你在此放肆。” 那汉子本就是城中的二流子,平日里仗着自己有个当小吏的亲戚,什么肮脏的事没做过。他想着不就是调戏一个雌儿么,眼前这雌儿想拿主子的名头来吓唬他,他还没怕过谁呢。一时性子上来,他索性几拳将赵明等人打开,杯盘桌椅倒了一地,客人也全跑了。小小吓得直哭:“沈哥哥,沈哥哥快来啊。” 沈墨听见尖叫冲过来,只见满地狼藉,几个雌儿护着小小狼狈着躲着一个大汉的袭击。小小哭的小脸斑驳,还有几个雌儿倒在地上爬将不起。沈墨登时便怒红了眼,顺手抄起板凳,照着那汉子的后脑勺便砸了下去。那汉子背后不妨,被沈墨重重一击,顿时血流如注便昏了过去。 小小哭着惊慌的扑进了沈墨的怀里。沈墨抱着小小仍是不忿,狠狠的踢了地上的汉子几脚。掌柜的见汉子被沈墨打得如个死人一般,也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当家,这怕是会出人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放心,他还死不了。去请大夫来看看。”他打的人,自有分寸。 众人将伤员都移到后院的房中,请大夫一一来看。沈墨本想先送小小回去,可是小小怎么都不肯离开沈墨。沈墨无法,只好一直抱着。大夫刚刚将汉子的头包扎好,那汉子的母亲带着他的媳妇便打上了门来。 “哎呦,我苦命的儿啊,怎么就被人打死了。你等着,娘要让他们好过不了。要让你舅舅帮你讨回个公道啊,我的儿呦。”那胖妇人哭着喊着要沈墨赔命,一时竟在地上打起滚来。那媳妇也在一旁咽咽哭泣不止。众人看着真是好一家无赖。 掌柜上前道:“兀那妇人,你的儿子性命还在呢,你作甚如此姿态。”那妇人一听,忙忙的爬起便拉着掌柜要见儿子。待见到儿子满头的白纱,又滚回地上号丧:“这是没死可是离死也不远了,我苦命的娃啊。”那女子上前劝道:“婆婆,事已至此也是无法,与其伤心,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把相公治好。”说着便望了望沈墨,示意婆婆。“是啊是啊,那打人的,我可告诉你,你打的可是xxx的外甥,快快拿出几百两来于我儿医治,不然可有你好看的。” 那掌柜自是知道这家人的底细,想着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当家,要不我们便给她们些银钱了了此事?”沈墨看着怀里心境未平的小小。眼色沉了沉:“掌柜,这种事是不是并不是第一次?”那掌柜问说,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掌柜,叫人送他进衙门。”沈墨所言一出,众人都是愣了。那胖妇人气急,爬将起来便冲着沈墨吼道:“你个口口口,打了我的儿子还想将他送衙门,真是口口口。我可告诉你,我兄弟,他舅舅可是郡府的官吏,进了衙门就有你的好果子吃。识相的还是” 沈墨只是呵斥着众人:“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抬人。” 终是不管妇人如何撒泼威胁,硬是将汉子抬进府衙。 这时那两妇人才慌了,一面急忙求着亲戚帮忙,一面向着沈墨求情。沈墨只是不理。 郡守受理升堂,了解事情始末后,便下了判决:那汉子——李二故意破坏他人财物,调戏良家雌儿应判重打十大板,但念其已是重伤改为收监三日,以示惩处。沈墨虽是自卫,但是伤人过重,现罚银十两交予李二家人。 这次判处各打了双方二十大板,沈墨也没讨到什么什么好。可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问是什么?便是——立威。 他就是要叫整个大洋郡都看看,若是敢欺负他店里的雌儿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打是一定要的,打得伤了他赔,至于打死……那李二离死还远着呢。 自此,人们总算知道了,沈墨不但不是个好欺负的,还是个狠的。 店里生意从此太平。 第二十四章:桃花 香山上那茶果真是奇香无比的。手持一杯周身浮香涌动,沈墨便将它命名为“浮香”。连着茶楼所在之处都是留有暗香,衬得那雅致茶楼更似仙人之所,一时人人称奇,无不品评的。 随着店铺的开张,沈墨的手中迅速的积累了大量的资本,可是沈墨明白他还不够强大,还不能让小小活得姿意,李二之事便是提醒。不过上次李二之事传开之后,陈熙三人对着沈墨倒是多有埋怨。这一场打斗,沈墨自己悄无声息地便办了,他们想帮都是一点忙都没帮上,怪着沈墨不把他们当朋友。这倒是沈墨始料未及,他是孤儿,自小独立惯了的,也从未主动求助过谁,这等小事哪会想到去麻烦他们呢。他们对着自己如此情态是真正拿自己当好友,想帮着他在此地站稳脚跟。沈墨心下是感动的,在天朝,人们对着感情斤斤计较,丝毫不肯吃亏,人情也自是淡泊。相较之下,大雍人倒是活得更加纯粹和姿意。或许,自己真的会拥有朋友,同富贵共患难的朋友。 此时,大洋郡己是无人不知沈墨对雌儿的庇护之意。每日里便总会有雌儿上门乞怜的,郡府中有了雌儿奴隶也多是往沈府送。沈墨索性开了个雌儿学校,收留他们,教养他们。沈墨不是圣人,他做这些只是不想看见更多的“小小”受苦,他想让“小小”们获得幸福和快乐,不再是任由命运的摆布。再者,他也抵抗不了小小的眼泪。 小小那日受了惊,心中越加思念苏铭,可是苏铭扎在山上,一时半会的也出不来,沈墨便带着小小去山上住些日子。 马车上,小小因昨日太兴奋,睡得晚了,沈墨便将他抱在怀里哄睡了。沈墨揭开帘子,看着沿途的风景。“吁”马车猛地刹了个车,沈墨抱着小小,差点没一起滚出去。“怎么回事?”沈墨拉开车门问道。“老爷,有人拦车。”小小也探出了小脑袋,一眼便认出了拦在马前的牛秀花。沈墨自是不记得了,问着拦路者:“你是何人?” 牛秀花见沈墨出现很是激动,不顾小厮的阻拦想要冲过来,大声尖叫:“阿墨,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牛秀花啊。”一听来着姓名,沈墨的头立刻就疼了,挥手示意快快将人赶走。那牛秀花好不容易堵着沈墨一次,那肯轻易就走。“阿墨,我是牛秀花呀,我们好歹还谈过婚嫁,你怎么就这么无情啊。”沈墨真的是气笑了,“哦,我怎么不知我还和你谈过婚嫁?难不成是另一个沈墨吗?”牛秀花可不管沈墨的质问,她用手直指着小小,口里骂着:“不干不净的小贱人,抢了我的相公还敢这么猖狂,你等着吧,等会就有你好看的。”拿小厮上前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掌嘴:“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如此诬蔑我家小主子。”牛秀花被打得失声尖叫,沈墨只是冷眼看着,眼中透着冰寒。小小看着沈墨,知道沈墨这是不高兴了。其实没什么不高兴的,怎么多年他都习惯了,她只是动动嘴皮子骂骂,这已经算是轻的了。“沈哥哥,叫他别打了,看着好可怜啊。我们还是走吧,我好久都没看到爹爹了。他肯定也在等着我们。” 他们想走,那牛秀花可是不让,当下便豁出去了,扑到地上叫嚷着:“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找个情郎人家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了。只留下我这可怜人任人打骂呀。”周围早是围了一圈的人,听到这话,齐齐吸了口凉气。这可是不得了啊,在大雍,女子的清白可是头等大事,弄得不好可是要沉塘的。那牛秀花的兄弟父亲适时冲出拉住沈墨,赶着他便走。小小知道这是要去祠堂了,吩咐小厮赶紧去叫苏铭,自己也被赶着走了。 那牛秀花从地上爬将起来,拍灰拢鬓,望着沈墨的背影哂笑,这可是她的杀手锏,谅那沈墨为了保全名声必会娶了她来息事宁人的,到时沈府还不由她说了算。 进了祠堂,牛秀花当着众人又是好一顿哭诉,说他俩何时幽会,幽会时沈墨说何言语,那是有鼻子有眼的。牛家族长也不等沈墨辩解,立时便下了处决:“你们清白儿女私定终身,辱了牛家的名声。现各打五大板,行刑完后,沈墨要将牛秀花娶了。此事算是了了。”那族长将最后一句咬得甚重,牛家族人也是围了上来,示意沈墨最好按族长说得去做。小小紧紧的抱着沈墨,叫着:“让开,你们让开。我沈哥哥和她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做。族长,她所说的幽会时间沈哥哥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去找她呢。”小小知道他们要沈墨娶别人,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十分抗拒。 那族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他知道沈墨在香山上开了工厂种茶却没雇佣任何村民,心里正窝着火呢,谁料沈墨竟自己撞了上来。再者将她嫁于沈墨也是搭上了关系,日后她若是受宠或是生了个孩子,还怕沈墨不会给他们分杯羹。他可不会听小小的辩解之词。 “你是沈墨的侧室,自是向着他说话。方才所言并不可信。”就是就是,谁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哪能由着你说。“ 一直沉默的沈墨开了口,脸上一脸的平静”我不会娶她。“ “你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心迹 那族长听得沈墨所言,才真正是暴怒起来:“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不会娶她。我所娶之人只有小小一人。”沈墨是认真的,非常的认真。他平静而严肃的脸庞,搂着小小的手臂,无不说明他是在说实话。 族长更是气急,脸上青筋爆出,若说先前他是为了族人的利益而考虑,现在则是为了族人的气节而和沈墨撕破脸了:“无知小子,你可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我们牛家族人虽说无甚出息,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污了我牛家女儿的清白还想不承认,天下间还没这等好事。”此语一出,牛家众人皆是怒瞪气喘,牛秀花的哥哥更是气不过,上来就给了沈墨一拳。沈墨顺势托起小小,反给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这下可是触动众怒了,其他汉子纷纷上来帮手,祠堂顿时乱作一团。 牛秀花跪在地上,心中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她本以为沈墨很快会妥协,本来嘛,在大雍男人纳个小妾算什么,一顶小轿子带进门就算完。再者她也有几分姿色,常人即便是为了少麻烦也会将她纳了。谁料沈墨如此硬气,都到祠堂来了,他还是不肯松口。现在众人群殴乱作一团,她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想嫁给沈墨过上少奶奶的日子,再说她也是真的喜欢沈墨的呀,为什么到此时他都还是不肯呢。 谁也没想到这事会闹到如此地步,待苏铭带着人赶来将场面重新安定下来时,沈墨已被打得口吐鲜血,身上衣服尽破,小小也是一个劲的护着沈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苏铭一见如此情形,恨不得将牛家众人千刀万剐:“来呀,快快遣人报官,朗朗乾坤下竟然动用私刑将人打至重伤,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族长自是不肯示弱:“兄台此言差矣,明明是他污我牛家女儿清白,推脱责任,才有刚才之事。” 沈墨被小小扶着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那女子的清白还在。咳咳,你们即不相信我所言,为什么不找个人来看看?”女子是否处子,经人一验便知。 那牛秀花此时才真的是怕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验不验,我不验。阿墨,我是真的爱你的,你就娶了我吧。”这真相,明眼人一看哪有不知的,脸都沉了下来。只有那牛大婶等人还在歪缠:“女儿,咱们去验验,到时他就要认了。”牛秀花拼命的闪躲,只不肯去。她还想用自己的眼泪打动沈墨,抱着沈墨的大腿哭号:“阿墨,你会喜欢我的,我们村的男人都说我漂亮都说喜欢我,你也会喜欢我的。我还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快和族长说娶了我吧,快啊。” 沈墨一脚将她踢开,朝着族长说了:“咱们衙门见。”言毕,带着人便走,哪管族长的呼喊。 为了强嫁污蔑他人清白外加动用私刑,还打的人吐血,牛家族人在堂上哪讨得了好。打了沈墨的那些后生都是打了板子的,加上陈熙为了沈墨不平,那板子是又重又急,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族长深恨牛秀花因着一己之私便拖累了整个牛家族,直说他们乃是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大多是她的错,谁会想到她竟会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呢。如此,牛秀花可真的栽了,被判三年牢狱,也算出了口恶气。 沈墨并未上堂,他还躺在床上养伤呢。这次真的是伤重了,那些汉子是庄稼人有的是力气单打独斗沈墨都未必讨得了好,更别说还要护着小小,他基本只有挨打的份。大夫说还好都只是些外伤未伤及内脏,将养几月就好。小小在一旁哭的跟什么似得,直说是自己不好:“沈哥哥,都是怪我,要是我不想去香山,你就不会受伤了。” 沈墨摸着他的小脸,将他抱上了床。他也说不上现在对着小小是什么感觉,在那族长问他是否娶时,他蓦地想起新婚之夜小小那张笑脸,而后便是什么都顾不了了,哪怕拼着半条命他也是不会娶别人的。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了一个人可生可死,浓烈炽热。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爱吗?有什么东西在沈墨的心中开了花,他抱着小小,那就是他所有炽热感情的寄托。他的善良,他的单纯,他所有的一切沈墨都是喜欢的,容不得他有一点不好。沈墨拉起小小的手亲了一口,放在胸口。 “小小,还记得我对那族长说过什么吗?”仍在抽噎的小孩儿自是想不出来的摇了摇头。“小小,你记得,我沈墨今生只有你一个妻,只有你。”小小的脸不禁红了。沈墨知道小小现在还不懂,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会守着他,呵护他长大,他们会一生相守,这便够了。 在短暂的养伤时间过去,陈熙等人由初听时的不忿慢慢的变成了调侃。沈墨竟然被一个女子狠命逼婚,逼婚不成还闹得对簿公堂,看来沈墨真真是个香饽饽啊。于是,当沈墨养好伤,第一次赴宴时,陈熙的话是这样的:“哟,我们的风流公子来了。大家快看看,他身后说不定可跟着哪个姑娘呢?” 最大的问题是,他身后还真有。 沈墨的桃花真的爆发了。 自那牛秀花事件流传后,大家都想来瞧瞧这沈墨到底是何许人品,引得女子神魂颠倒,逼婚逼得对峙公堂,自己被打入狱。尤其是那家中有闺女的,族中有姐妹的,也存了几分相看的意思。他们是自己来看的,有;指使小厮来看的,有;指使丫鬟来看的,有。故此,沈墨的屁股后头还真跟着几个小丫头呢。 你别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上沈墨的人家还真不少。 沈墨算是小有资产,手中还握有家传的宝贝,且家中无父母侍奉自己也有能力,相貌英俊,简直是婚嫁的上品男人。唯一可惜的是,沈墨家中已有了个受宠的侧室。嗨,那侧室是个雌儿,算不得什么。等女子嫁过去生个小子,那还不想让他生就生,想让他死就死的。 光是陈熙,已是受人之托暗示了沈墨好几回,沈墨总是摇头的。烦得很了,不得不言明:“今生只求一人相随。” 第二十六章:战号 沈墨很难说自己对小小的爱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程度?望着窗外在挖坑种树的小人儿,沈墨只有满心的欢喜。 时间总是世上最大的利器,可是他在毁坏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会守护者一些东西。在这五年里,沈墨拥有了自己的连锁酒楼和茶楼,尤其是“浮香”茶,名气已是遍布大雍。最让沈墨开心的并不是这些,他最努力去做的也并不是这些。他在守护着小小成长的历程里将自己的感情潜移默化,他希望小小懂的,希望小小做的,小小都在慢慢的做到并且心甘情愿的带着和他相守的欣喜。 “沈哥哥,快来啊。我们一起来种棵树。”五年后的小小已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孩子,时间给了他最好的滋养,现在的他已是一个翩翩儿郎,清秀俊朗的脸庞也已张开,显得更加的精致。现在他拉着沈墨的手,要他陪着一起在窗下种下一颗松树。“这松树长得快而且四季常青,过不了多久,我们向窗外望去便是一片翠绿了。快点啊,沈哥哥。” 沈墨笑笑只是不动,坏心眼的看着小小着急脸红。 跟在小小身旁伺候的便是当初护着小小有功的赵明和陈花,沈墨欣赏他们的胆气和伶俐,便将他们调来伺候小小。这会儿站在院子外,听见屋里传来沈墨的笑声和小小气急败坏的叫喊,两人乐的相视一笑。只是陈花微笑的眼中却是含着一丝酸楚,赵明自是看的清楚,素来不喜说嘴的他难得的开了口:“我们老爷和小主子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们看着心里也是欢喜。阿花,你说是不是?” 陈花苦涩的抿了抿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明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破坏他们的事也不会勾引老爷,让小主子伤心。对着老爷,也不过是个美丽的念想罢了。”赵明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我自是放心。只是怕有人还是个不明白,妄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赵明所说之人,陈花心中知道是谁,只是谁都不好说破:“其实我们这些雌儿中想当这沈府小主的何止他一个,只是他尤为强烈明显罢了。况且,这些人还都只是咱们沈府里头的,那外头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咱们爷是要娶正妻的,大概也就是今年了,以后……小主子怕是得不了如此的相守了。” 没错,这五年里沈墨只守着小小一人,世人都赞其情深。只是情深是一码,这生活却是另外一码。在这五年里,沈墨已经考取了秀才,这就意味着他以后大小是个贵人了,可是你看看这整个大雍朝有哪个秀才是只娶了一个侧妻的,而且还是个雌儿。你说说,人家家里请你和你夫人赴宴,你总不可能带着一个雌儿吧,这不是活生生的打人家的脸吗? 这些还都只是面子上的问题,尚且有些商量解决的余地,作为沈墨义兄的陈熙现在真正替沈墨着急的是子嗣。现在沈墨的年纪已是不小了,27岁还尚未娶亲的他在大雍已是大龄剩男了。与他同龄的男人都是孩子打着酱油满地跑了,只有沈墨还是守着一个不生蛋的雌儿过活,孩子的影儿都不见一个。 是的,陈熙对小小最大的不满就是他还没有为沈墨生个孩子。 算算时间,沈墨娶了小小已经有六年了,沈墨也是专宠了小小六年。是,当初小小是还小,得好好养养,可是谁不是九,十岁上便许了人家的,他们的孩子还不是照生。偏偏沈墨还是个不急的主,他向他提了几次,沈墨只会推说不急不急。怎么就不急了,本来雌儿就不是个好生养的,看这情形,小小更是他们之中的个中翘楚。现在不急,要是小小一辈子生不了也不急吗?再者说了,沈墨还要为了小小一辈子不娶正妻?沈墨真是被那雌儿给迷昏了头了。回去对着妻子便是好一顿念叨。 这日,陈熙趁着休沐,又到茶楼处找寻沈墨念叨娶正妻之事,谁想沈墨像是早有所料,早早的便溜了。陈熙逮人不着,回家对着陈嫂子和陈大嫂又是好一阵念叨。 “我看这沈墨真是铁了心的不娶正妻了。”陈熙无奈摇头。 “这怎么行?大雍哪有这样的规矩?”陈嫂子说道。“规矩?人家一不犯法二不害人的,他要什么规矩。”“是啊,这沈墨又是个无父无母的,法律上也没说非要人娶正妻,他这样也没什么说的。那些嚼舌头的也不过是心里酸的,得不到便要念个两句。” 一旁沉默的陈大嫂听到次处开了口:“可不是嘛,就连我也是心里酸的不得不说两句,沈墨这般人才,一生只守着个雌儿,真真是可惜了。” 陈熙和陈嫂子对视一眼,默默并不言语。 陈大嫂见他们不说话,又加上了句:“看来,咱们要主动出手了。”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由陈大嫂这句话作为号角,拉开了序幕。 第二十七章:拥有 躲回家的沈墨倒是乐的悠闲,搂着小小在阁上看仙鹤洗澡。 水中白鹤姿态优雅,沈墨却只看着怀中的小小。其实,陈熙真的冤枉小小了,并非是小小不孕,而是他们,他们根本就没圆房。沈墨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在小小额头酪下了一吻。小小还是个孩子,沈墨怎么舍得。小小顺势倒在沈墨的怀里,抬头将红唇印上了沈墨的。两人的唇齿开始纠缠,银丝一点点漏出。待到两人分开,俱是气喘吁吁。 “沈哥哥,小小好喜欢你。”沈墨将小小抱住,默默平息着小腹燃烧的炽火。“沈哥哥,你,你要娶妻了吗”沈墨闻言,心中一沉,将埋在胸前的小脸抬起,小小已是满脸的泪痕。“怎么会,沈哥哥今生只娶你一人,你忘了吗”小小下齿紧咬着嘴唇:“可是,可是我只是个侧妻,还是个雌儿。你别哄我,我知道的,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不会不娶正妻,更不会,不会只守着一个雌儿。”沈墨看着为他别扭又伤心的小小煞是可爱,出言相逗:“是啊,咱们的小小长大了,书念得比沈哥哥好,沈哥哥可哄不了了。”听得这话,小小脸涨得通红,瞪了不正经的沈墨一眼:“沈哥哥。”沈墨哈哈大笑地将小小揽回怀果,不住地亲吻小小的秀发:“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喜欢小小,只想和小小在一起,便是当那第一之人又何妨。只是不娶妻罢了,碍不着他们什么。” 小小先是欢喜,而后又将脸埋进沈墨胸膛,小声的嘟嘟囔囔了半天,才憋出话来:“可是爹说你需要子嗣。你都27岁了,不能还没有孩子,”小小说到这开始落下泪来“可是我们,你和我还没,没。”用手擦着总也擦不完的眼泪,小小越说越伤心:“爹说,就算你不娶妻,我也应该为你纳几房小妾。等她们生了孩子,我会把他们当亲生孩子养的,沈哥哥。” 显然,小小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而且不是一天二天。就连一心为子的苏铭也插了一脚。 沈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丝顾虑竟给小小带来如此尴尬的境地和这么多的伤心。他轻抚着小小的背脊,给予他安慰:“对不起,小小。是我不好,我只想着你还小,还需要等,没想到却等来了你的一场伤心。”伸手擦去小小的眼泪,沈墨一把将小小拦腰抱起:“小小,愿意和沈哥哥永远在一起吗”小小红着脸点了点头,他隐约知道沈墨要和他做可以生孩子的事。 沈墨笑了,一路将小小抱回了屋,两人一天未出。 “沈哥哥,小小会有小宝宝吗”小小和沈墨赤身躺在床上,脸上有着高朝过后的余韵。这是小小的第一次,沈墨恐他受伤便检查了一遍,不过毫无异恙的小小显然精神很好。沈墨揽着小小趴在自己身上,闻言笑得开心,他的小小虽是聪慧,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牵起他的小手,沈墨放在嘴边吻了吻。“是啊,小小肚子里可能有了一个小宝宝了。我和小小的宝宝。”那是不是,不用找别人来生沈哥哥的孩子?“小小很雀跃,沈墨的脸却是沉了下来:“小小,沈哥哥从来没想过要找别人,也不会和其它人有孩子。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明白吗”小小用力地点了点头,主动将双唇献上,沈墨慢慢将小小压下。 从今以后,他们彻底的拥有了彼此,从身,到心。 第二十八章:皇商 沈墨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已是熟睡的小小。小小睡得安宁,连着嘴角都是微微翘起,像是了了一桩心事。沈墨弯下腰去,吻了吻小小的唇。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是他亲手呵护着长大的孩子。可是今天他还是让他担惊受怕了,竟然说出要把自己让给其他人的话。他是他的沈哥哥啊,小小,你怎么忍心。沈墨叹了口气,朝着小小又狠狠的吻了几口。小小发出几声嘤咛,倒是放开身子由着沈墨折腾。 看着小小这全心依赖的样子,沈墨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来。他如何不知小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叫他纳妾,他又怎会不知其实说这话的小小心里才是最痛的人。都是自己不好,是自己的自大造成的。他总是以为自己对着这个异世适应良好,他可以自己创业,可以提供小小富足安乐的生活,甚至这一生他都不会让小小再受委屈。可是他错了,今天的事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他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是不够了解,同时世俗的力量也不像他所想的那么脆弱。起码,苏铭对小小的影响就很是巨大。当然,苏铭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为自己的孩子做着生活的谋划,就子嗣来说,若是沈墨一直不和小小圆房,一不小心在哪里弄出个孩子,娶了个孩子娘进门,小小说不定便渐渐被厌弃。哪怕沈墨只是娶个明媒正娶的夫人,小小这个没有子嗣傍身的宠妾那还能安生的活着。 说到底,沈墨的真心没有人会坚定地相信,起码,他们更加相信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规则而不是那飘渺的爱情。就连小小也是如此。沈墨都明白,就是因为知道的太清楚他才对小小更加心疼。雌儿的身份已经给了小小诸多的苦难,更是毫无安全感。沈墨反省,自己给他的安全感的确是不够的,光是6年尚未圆房这一点,就已是巨大的危机。想到这个聪慧善良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担心,啜泣直至妥协,沈墨的心就忍不住抽痛。 都是自己不好,他不是个好丈夫。 沈墨倾下身,在小小满是吻痕的肌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吻,大手在小小的身子上不断游弋。小小被火热烫醒:“沈哥哥。”甜腻带着一丝嘶哑的嗓音彻底激起沈墨的欲望。用唇堵住小小的小嘴,小沈墨趁机插了进去。“啊,沈哥哥。”小小呻吟着开始摇动自己完美的酮体。雌儿的身体构造不同于男子,那交合处紧致细腻,伸缩有力,倒真是为寻欢所造的宝器。一时,沈墨已是沉溺。 小小要一个孩子,那他便给他一个,只要他开心。 当了六年的和尚,不,是整整二十七年的处男,一朝开荤,沈墨更是一步也不想离开小小。那日,最近总也见不到人的陈熙气急败坏的来沈府后院,将沈墨给揪了出来,一路绑着便向郡府出发。 “大哥,到底何事?怎的如此焦急?” 陈熙瞪了他一眼,粗声说道:“急?是啊,我就是急不死皇上,反倒自己急死的那个太监。你说说,这郡守大人有大事找你商量,你倒好,整整六天都是不见人影。倒是为兄我被郡守一顿说道。” 沈墨笑笑,赶紧赔了个不是,只是不知郡守找他究竟有何事。 陈熙一路不再搭理沈墨,只看着车外。 郡守一见沈墨,面上浮出微笑,将两人迎了进去。沈墨微微讶异,不知郡守今日为何如此热情,甚至亲身来迎他。 “沈兄弟,今日我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还望郡守大人告知。” “嗨,以后不必称我大人,沈兄弟已是皇上钦点的皇商,可是正六品,算来我们应是兄弟相称才是妥当。” “皇商?” “是。阿墨,你那”浮香“甚的皇上和宫中贵人的欢喜,又知你有功名在身,几日前便下旨命你为大洋皇商,进贡浮香。” “沈兄弟,这可是大喜啊。咱们大洋郡的进贡事宜一部分也会慢慢移交你手,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沈墨知道自己这六品官来的便宜,远比不上郡守实权在握来的势大。只不过自己是直接为皇上办事的,这什么事沾上了皇家都要大些,所以郡守对自己如此态度也是正常。沈墨领他的情,但又哪能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下便朝着郡守抱了抱拳:“那以后可要请王兄多多照料了。” 陈熙立马闹着要沈墨请客,其他二人也是早知道的,早早等在了郡府门口,沈墨带着几人到酒楼大吃了一顿,心中也是畅快。 成为了六品官,就意味着自己拥有了皇家的庇护,自己的事业自是可以更上一层楼,甚至是平步青云。 陈熙心中所想却是另一桩子事,这眼见沈墨又更进了一步,子嗣却还是。心底的某些想法不由松动,或许,大嫂说的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第二十九章:二战 怎么说呢,沈墨的确可以说是桃花运旺盛,可惜对于沈墨来说全是烂桃花,简直算是命犯桃花。常常是祸从天降,就比如这次,沈墨看着桌子对面的女子,只剩扶额叹息的份。 这次他本是应陈熙的约来陈府吃饭,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沈墨自是不会拒绝。谁想来赴宴的他见到的不是陈熙,却是陈大嫂和陈嫂子带着一个女子坐在桌边等着他。沈墨真是眼角都开始抽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吃个饭,天上都能掉个棒槌下来,生生将他砸的眼冒金花。 那席上的女子你道是谁?便是陈大嫂的女儿。 原来那女子名陈舒雅,是陈大哥和陈大嫂的第二个孩子。陈舒雅作为家里第一个女孩儿,本来就是稀罕,加上她自小也是生得粉雕玉砌可可爱爱,性子又是个聪明活泼的,打小便是受尽陈家众人万千宠爱的。最难得的是,陈舒雅并未因那些宠爱养的性子骄纵,是个懂事乖巧的姑娘,惹得陈家众人无一不夸的。这也是为大洋郡人所称赞的品质,娶妻娶贤啊,陈舒雅这样的女子的确很是理想。 况且人家邀请你吃饭,很明显在对你说对你是一往情深,不娶她,娶谁? 可是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只是对于其他男人而言,对于沈墨,尤其是陷入蜜月期的沈墨来说,这无异于是一场横祸。 当下拿着筷子意思意思的吃了几口,沈墨便告辞了。这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了,陈大嫂哪能轻易就把人放了。 “沈公子,你和陈熙的情分是不一般的,今日我便托个大,叫你一声沈兄弟。” “不敢不敢,大嫂随意就好。” 察觉出沈墨言谈中的真心,陈大嫂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兄弟,我也就不卖关子了。今日请你来呢,就是想要请你考虑考虑我们家的幺女。” 沈墨的头登时就大了:“这,可,小生并没有娶妻的打算。” 陈大嫂连着屋内其他两个女人都是扫了沈墨几眼:“沈兄弟,你成为皇商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从前你不娶妻尚可,现在你已经在朝为官,直接为皇上办事了,若还是无妻为你打点人情往来怎可?” “话虽如此,但是他人如何看法又和我有何关?再说,我已经有妻子了。”沈墨此言一出,陈大嫂看着沈墨的眼神简直在看怪物,陈舒雅已是激动的开口:“可,可是沈公子,他只是个侧妻还是个雌儿,没办法帮你的呀。这官场往来可关系着你的前程,怎可如此儿戏。我虽知自己不才,但是为了,为了你,舒雅会努力的。”说完,陈舒雅便羞红了脸。 这陈舒雅果然是个段数高的,几句话下来,句句是为着沈墨着想,言辞中又透着对沈墨的情意。美好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啊,总是叫人心中多了几分怜惜。陈大嫂显然对自家女儿的表现是极为满意的,脸上有着得意之色。 可惜,沈墨还是不领情:“在下谢谢小姐如此好意,只是心中有人,不想误人误己。”看这沈墨的表现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连一个女儿家的好意都是当面拒绝,一丝都不留情的,大家面上都是不好看。陈舒雅更是咬着自己的唇,低垂下头。 陈嫂子不得不站出来打个圆场:“沈兄弟,要说今日诓了你来是我们的不是,可是我们舒雅好歹是个闺女哪,怎的这般不给面子。”沈墨顺势抱拳向着陈大嫂等人赔罪:“今日是我唐突了。” “这娶妻之事需从长计议,哪能今日说定就定的呢。沈兄弟先回去吧,倒是把这事好好考虑考虑。” 沈墨刚想点头,陈熙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我们家的闺女你看不上便看不上,可是你一定要给我娶个正妻回来。天天守着小小,你的子嗣可是要也不要?” 沈墨看着风风火火的陈熙,很是无奈:“大哥。” “大哥什么大哥,这桩事我本就是不同意的,你是我兄弟,我的侄女嫁你我不成了你的长辈,这不是乱仑吗。”“相公,莫要胡说。” 陈熙无所谓的冲着陈嫂子摆摆手:“我家丫头虽是个好的,不过你不喜欢便罢了,只是今年之内,你必要给我定下个弟媳回来。” 陈大嫂不乐意了:“二弟,这事怎就算了?沈公子可是答应了考虑的。”陈舒雅也是在一旁忍不住低声啜泣。陈嫂子立在三人中间左右为难,这好好的说件婚事,怎的自己丈夫和嫂子就对上了呢。看看委屈的陈舒雅,也是疼惜的,这孩子今日受委屈了。“ 沈墨不想陈熙的立场竟和陈大嫂不同,在他眼前上演了这么一出,他也是为难的甚至负疚,他怎么好叫大哥为了自己的事和自己家人闹不开心。”大哥,陈大嫂,我保证回去会好好考虑娶妻之事。今日之宴,就此便散了吧。“ “是啊是啊,大嫂,舒雅也是累了,我们带着她回吧,让他们兄弟再好好说说话。” 待得陈熙回家,陈嫂子免不了埋怨陈熙:“今日之事,你怎么如此鲁莽,恼了大嫂不说还伤了舒雅的脸面。”为陈熙倒了杯茶,陈嫂子也是心里难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舒雅对沈墨的那片心那。” 其实,陈家虽起了和沈墨联姻的心思,但是也犯不着连蒙带骗,将陈熙的交情都搬出来逼着沈墨的,这弄不好联姻不成反成仇。可是谁知道呢,这陈舒雅却是早早将心落在了沈墨身上的。远在六年前的那日,沈墨来家中卖娃娃,尚且年幼的舒雅一见这俊朗青年便红了脸,从此梦里心里总也忘不了他。她眼看着沈墨一步一步创建自己的事业,眼看着沈墨越来越优秀,连着自己父亲对他也是欣赏称赞的,那爱意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闻说沈墨被人逼婚,她酸涩,闻说他专宠小小,她嫉妒,闻说多人对沈墨有意,她偷偷的哭了不知几场。 家人也曾打探沈墨口气,知他是无意娶妻的,舒雅便做了这一辈子最叛逆的一件事,向家人表明自己的心意,更是发誓此生非沈墨不嫁。谁知这一等便等了六年,舒雅为了抗议家人安排的婚事,连绝食都闹了好几场。 现在她已经17了,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一心疼女的陈大嫂等人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谁知,这沈墨是个死心眼再不愿意的,便有了今日这相亲的一场。 陈熙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道:“你说的我又如何不知,只是我不如此闹上一场,阿墨是再不愿意考虑娶妻的,更别说娶舒雅了。” 陈嫂子闻言,沉默良久,最后不得不摇了摇头,轻轻叹息的。 那头,陈大嫂也在抱着陈舒雅哭着。陈大嫂想到自家女儿这些年受的苦,眼泪便止不住的下,忍不住再次劝道:“雅儿,要不这事,就算了吧。虽说那沈墨有着千般万般的好,可是也是人家的,你一分也捞不着。就像今日,我们不过刚刚提起,他就那样直接拒绝了。对你,是真真无意的。”怀里的陈舒雅拼命的摇着头:“娘,女儿喜欢了他六年,等了他六年,女儿忘不了他也不甘心。娘,你说,那个雌儿就那么好吗?他连旁人便是看都不看的。娘,女儿委屈啊。”言罢,娘俩儿搂着又是一场痛哭。 “可是这到底如何是好,我们将你叔叔的情分都抬出来了,他还是不答应的,难道我们还要牛不喝水强按头吗?再说,他身为朝廷命官,我们也不可放肆。” 陈舒雅爬将起来,抹了抹眼泪:“娘,这是最后一次了,成或不成我都认命了。这次你和爹,叔叔们都不要插手。明日,我便要去会会他那侧妻,看看他到底是何方人物。” 陈舒雅的眼中闪过战意,不甘,嫉妒,最后都融在了陈大嫂的一声叹息里。 第三十章:杀机 沈墨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事业心极重的男人,他的心思自然不会放在儿女私情上何况是一个他甚至不认识的女子。他自问绝不是怜香惜玉的君子,甚至对着女人他还会有种后怕的不耐烦,说实话,他会答应考虑陈舒雅,完全是看在陈熙的面子上。不想让他为难,仅此而已。 现在沈墨刚刚走出陈府,婚事便被他抛之脑后了。 成为皇商,这个位置却不像沈墨所想的那么无权,毕竟是为皇上办事,看着自己手中的金牌,他倒是笑出了声,看来他所获得的权力比他所想的要大得多啊。 除了浮香的上贡,沈墨可不会委屈自己什么都不干。这几年,他的酒楼在他的授意下开发了不少吃食,热菜既然无法上贡,那么他做的其他零食呢?比如甜点——蛋糕。甚至还有葡萄酒。这几年,沈墨的生意可不是白做的,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也不是没道理的。 你以为光是靠着雌儿和装修就能令酒楼壮大吗?那你可真是天真,你以为人家都是傻的吗,他们不会学习吗?甚至他们的雌儿侍者也可以下大力气培养,风雅气质不下于沈氏四朵带刺玫瑰。 沈墨也没想要靠着这个噱头撑起整个产业,这只是一时之计罢了同时也是为了给那些雌儿们一条生计。他的财富自然还是来自于他的头脑,各种营销手段,各种新鲜的吃食源源不断的自沈氏酒楼涌向大洋郡,虽然其他酒楼也效仿之,可是他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资本,光是打打价格战,就有他们一顿好果子吃。故此,沈氏渐渐做大,成为大洋郡餐饮业的龙头。现在,沈墨偶然得到皇商之位,那么他的野心也随之而膨胀,本来他若是想要商业发展在其他五郡,最起码还需要十年,这还是在他的事业一帆风顺的情况下。不过,现在只要利用这个身份,将皇上和贵族们彻底拉做自己的同盟,那么还有什么阻碍呢? 皇上贵人们都说好吃的东西,还怕人们不会趋之若鹜吗?他们就是沈墨沈氏产品的最好代言人。 不过,皇商所承担的风险也是不小,一旦哪里做的不好,皇上一个不高兴,沈墨轻则免职。重则极有可能人头落地。那有如何呢?有风险自然才会有收益,沈墨才不介意。倒是小小,在最初的喜悦之后,排山而来的便是对沈墨极有风险的未来的恐惧和担心。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遇事不知所措的小孩儿了,夫子倾心教导了五年,他也不再不谙世事,沈墨虽是未说什么,可是作为一个读书人对官场的本能直觉,他能感觉到沈墨此次的危险。 “沈哥哥,要不我们把这差事辞了吧。”小小躺在沈墨怀里,不安的紧。他是宁愿和沈墨,苏铭在一起过以前的穷日子,也不想沈墨如此冒险。沈墨当然知道小小的心思:“傻小小,你以为皇上下的令职是什么,怎能由得我们说辞就辞。再说,你不相信沈哥哥吗?沈哥哥有本事做好的,小小不必担心。” “可是,可是你抢了人家的差事。”沈哥哥的根基尚浅,保不齐会有人因利使坏的,叫他怎么能不担心。 这几天,一些差事的确慢慢交到了他的手上,甚至包括大洋郡修桥铺路的工程,的确利益不小,“小小,沈哥哥都懂的,相信我,嗯?” 小小咬了咬唇,狠狠点了点头:“嗯,沈哥哥没关系,到时有什么事小小都会陪着你的。” 看着小小斩钉截铁的小样儿,沈墨不禁乐了:“我现在倒是有一件紧要的事要求小小的。” 小小赶紧抬头:“是什么?小小一定会做好的。” 沈墨托起他的脸,琥珀色的双眼望进小小的眼里,轻声道:“要你帮我生个孩子。”小小的脸霎时就红了。沈墨笑着慢慢吻上小小的唇,两人继续他们已持续一月的蜜月春宵。 不得不说,小小的顾虑的确戳中了此刻沈墨地位的薄弱点,他的根基还是不够,甚至可以说没有根基,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剥去皇商带来的荣耀表象,他的身后满是杀机。不管是出于利益的考虑,抑或是眼热,不论什么原因,想要沈墨消逝的人不在少数。陈熙,叶彻和白景作为好友,自是会为沈墨做出最大努力的护航,可是那只是他们个人的立场,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他们的家族,一旦沈墨的利益与他们的家族相撞,那么他们虽做不到落井下石,最多也只是中立而已。 这也间接说明,沈墨的此途坎坷且很有可能孤立无援。这也是陈熙如此急切的逼迫沈墨娶妻的另一个原因,拿不上台面的另一个原因:沈墨需要联姻,以此增加自己坚定的同盟。这是最好的办法,而且关系稳固。可是沈墨却是不在意的,他从小便是独自奋斗,哪怕此刻危机四伏,他对于联姻还是不屑的,谁能保证你的岳家真的是站在你这边的呢?当初徐阶还把自己的亲孙女嫁给死对头当小妾,后来还不是说杀就杀。 再者,就他现在的状况而言,你能确定嫁女之人想得是帮忙,而不是吞下他?一般人都更倾向后者。 这番言论,沈墨都是一一剖析给陈熙听,而是陈熙的回答只有一句:“放屁。你担心别人害他,难不成老子还会害你?”的确,眼下有一个有一个完美的联姻人选——陈舒雅,那么,他的前番言论都可推翻,陈家的助力毋庸置疑。 那又如何,不论怎样,他都不需要正妻,他的妻子只有小小一人。哪怕此刻,杀机四起。 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沈墨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显示自己的才能,他要让皇上看到自己的价值,明白自己的独一无二。那么,量哪些蠢蠢欲动者也是不敢轻易对他下手。眼下,他就有一件好差事——修桥。 陈熙一再被沈墨拒绝,早已说不上是气恼或者失望,他是真的伤心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陈嫂子只能在一旁抹泪的:“相公,要不,要不就答应了舒雅吧。让她好好去劝劝那沈小小,说不得事情还有转机。” 陈熙猛地一锤桌子:“让她去见小小,那我和沈墨的兄弟情义也就快到头了。” “这沈墨怎的如此固执啊,呜呜呜。” 第三十一章:打架 却说那陈舒雅,被沈墨婉拒之后当然不甘心。好一番哭泣哀求求得陈家四兄弟到处堵沈墨,沈墨哪有空理他们呀,他现在忙着修桥呢。几次下来,沈墨受不了了,冷着脸说明自己尚无时间考虑娶妻,以自己公务缠身为由将他们送了回去。 舒雅可不在意沈墨的态度,这是在为她自己造势,昭告众人:嗨,这沈墨是他陈家看中的女婿,谁也别想来插上一脚。她另一面又求了陈家女眷请小小来陈家做客,好一明自己对沈墨的心迹,同时好言相劝,令小小知难而退,不要再霸者沈墨。 可是沈墨将小小保护的实在是好,每次赴宴,身边都跟着两个贴身丫头,小小是万万不可离开他们的视线的,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和小小独处。 几次下来,舒雅的耐性也是耗尽,哪管闺阁脸面,这个机会,当着小小主仆三人便说了:“小小,我想沈大哥年纪已经不小了,也该是娶妻了吧。”赵明和陈花一看陈舒雅这架势,是打算明着来抢人了,他们怎么肯,刚想上前回护小小,小小倒是自己开了口:“不会,沈哥哥不娶别人。”陈舒雅一见小小这傻愣愣又喜滋滋的样子,免不了嫉妒作祟,端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冷哼一声:“真是笑话,大雍朝哪个男子不娶妻,何况你只是个拿不上台面的雌儿?本来我还想好言相劝,哪知你是个如此拎不清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哪配得上沈大哥。若你真的为他好,就应该劝他娶妻。”赵明陈花见她出言相辱,早是气的眉毛倒竖,将小小护在自己身后,和陈舒雅对峙,小小此刻不甘示弱:“你胡说,沈哥哥只喜欢小小一个。沈哥哥答应小小了,他只和小小生孩子。” 陈舒雅脑中理智的弦随着小小的话传入耳中,“啪”的一声彻底断了。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听得她心如刀绞?她呆呆的看着小小,就是他夺走了她苦恋六年的男人,就是他把沈墨的心装的慢慢当当容不下她的一点痕迹,就是他毁了自己多年的爱恋。 “沈哥哥?真是叫的好听啊。你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凭什么这么叫我的沈大哥。我们马上就要定亲了,就是你这个贱货拦着,他是我的。别仗着他对你的几分宠爱就想爬到我的头上,他不过是对你新鲜而已,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陈舒雅在歇斯底里的尖叫,像个毫无教养的泼妇,不得不说,小小的话语虽幼稚却给了陈舒雅重重的一击,任谁听到自己苦恋的男人对着他人许下这等海誓山盟,都免不了会发疯吧。 小小早是气的发抖,眼眶发红,侮辱他他可以忍,可是事关沈墨他就不想退让:“你才胡说,沈哥哥亲口和我说的。他把所有的钱都放在我这儿了,若是他娶了别人我就把他的钱全都拿走。” “啊。”陈舒雅再是受不了了,冲过来甩了小小一记耳光。小小早在听见她说嫁给沈墨时就忍不了了,推开挡在他身前两人,也努力打了陈舒雅一记。顿时,两人滚在一起厮打起来。赵明遣了陈花出去找人,转身也加入了战局。 那陈舒雅是豁出去了,只想揪着小小狠狠的揍上一场,力气出奇的大,小小和赵明联起手来也是旗鼓相当。女人和雌儿打架就是拼命挠脸撕打,待得众人听见不对赶将来时,三人脸上均有伤痕,衣服也到处是抓痕。一群人赶忙劝架。拉人的拉人,找人的找人。可是陈舒雅不依不挠,拉开一点便又冲上前去。一时半会儿竟是分不开。 厅内登时乱作一团。 还是陈大嫂大喝一声:“舒雅,你还想不想嫁给沈墨了。”陈舒雅闻言浑身一震,才慢慢的放了手,众人才趁机将三人分开来。赵明扶着小小开了口:“陈夫人,我们家小主人是应你们只邀来做客的,陈小姐却是拳脚相向,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陈家众人见到他们惨状,脸上都是挂不住。把人伤成这样,可如何向沈墨交待。还是陈大嫂开了口:“舒雅,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舒雅一直痛哭,好不伤心,指着小小说:“娘,他是狐狸精,他把沈大哥迷得鬼迷心窍,连家产都交给他了,还逼他发誓再不娶妻的。”说着,陈舒雅便求着自己的母亲:“娘,快帮我把这妖精给收了呀。说不得,晚了,沈大哥都要给他吃了。”众人被陈舒雅说的一愣一愣的,这都哪跟哪儿啊。 “哈哈哈”伴着笑声,沈墨步入偏厅中。 沈墨本是打算前去陈府接小小回家,路上撞着陈花,被陈花一把拉着就跑,边跑边说。沈墨一听陈舒雅和小小打起来了也是着急,哪想赶来便听见陈舒雅这一段有趣的推测,忍不住大笑。看来没什么大事。 小小看见沈墨来了,高兴坏了,一下便扑了上去。沈墨将人一把接住,上上下下开始打量小小的伤势,还好,和女人打架没什么大伤。小小只是不说话。赵明等人想说什么,也是被沈墨退下。 陈大嫂见状忙上前解释:“沈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了。此次实是小女太过任性,伤了小公子。我在这儿给你道个歉,还望沈兄弟不要计较,伤了两家的情分。”得,这陈大嫂是打算彻底说开了。小小退出沈墨怀抱,在沈墨之前开了口:“陈大嫂严重了,这本是我说错了话,将陈小姐惹恼了才有刚刚一场闹剧,怪不得陈小姐。” 小小此言一出,陈大嫂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小小也是个懂事的。沈墨也是笑笑,摸着小小的脑袋:“是啊,本就是他们朋友的打闹,不必放在心上的。倒是我家小小顽皮给大嫂添麻烦了。”说着又把小小抱了起来:“大嫂,今日也不早了,我们便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我也不留你了,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小小窝在沈墨怀里一路都不说话,沈墨怕他真的受了什么委屈,轻声哄着。 “沈哥哥,对不起,小小今日闯祸了。”半晌,小小才开口。 “不,小小今日做得很好,在扞卫沈哥哥的所有权呢。原来小小在担心这个吗,真是个小傻瓜。” “真的不怪我吗?” “沈哥哥怎么舍得怪你。我的小傻瓜。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 小小听了,想起那陈舒雅是沈哥哥招来的,顿时嘟着个小嘴不说话,沈墨看着可乐,抱进房里低头便吻。小小躲不过,被沈墨好一番调戏。沈墨把小小的衣服都除了,检查伤势。还好,身上只是有几处淤青,只是脸上有血痕看着沈墨免不了心疼。请来的大夫虽说不要紧,可是沈墨还是小心翼翼,将那几道伤痕亲了个遍。小小被如此对待,心里暖洋洋的,嘴上还是不高兴:“你别这么对我,说不定我会把你吃了,哼。”沈墨微笑:“那我也心甘情愿啊,我的小妖精。”搂着小小,又是好一顿温存。 这边厢沈墨和小小柔情蜜意,那边厢陈舒雅却是愁云惨雾的。 今日的事的确是陈舒雅不对,好在沈墨并不和舒雅计较,可是舒雅想要嫁进沈府是不可能了。陈大嫂心知肚明,沈墨那会让欺负小小的女人进门啊,况且这还婚事没影呢你就敢打人了,这娶进了门还不定怎么欺负呢。 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陈大嫂劝道:“雅儿,这婚事便罢了吧,我和你父亲为你另找个好的。”“不,娘。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我去给沈大哥道歉,他不会介意的。娘,求你了,我不想嫁给别人。我会好好对小小的,我保证。”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那沈墨的心有一点点在你身上吗?他自进门就没正眼看过你,就怕那雌儿有个闪失,盯着不放的。再说,他把家产全都给了那个雌儿,你就算进了门还不是要看那雌儿的眼色过日子。当个被侧室压着的正妻,你就有苦头吃了,我的傻女儿。”陈大嫂也忍不住落泪。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娘,沈大哥还是有些喜欢我的。我今日和那雌儿打架,他不也没偏这他嘛。等我嫁进了门,沈大哥总会知道我的好,更加喜欢我的。” “哼,你以为他不计较是喜欢你?那是那雌儿没什么事,再说我们总算一家人,他怎么好和你一个晚辈计较。雅儿,听话,咱们算了。” “娘,你以为我这个年纪还能找到比沈大哥更好的人家吗?” “这”陈大嫂噎住了,唉,罢了,她终究是疼女儿的。“可是此事要徐徐图之,万不可像今日这般鲁莽了。” “嗯,我会的,娘。” 第三十二章:修桥 沈墨和小小温存一晚,第二日爬起,小小便将此事抛在脑后了,他自诩是个小男子汉,哪能和陈舒雅一个女子计较。苏铭看了心疼不已,叮嘱小小要好好养伤,脸上可不要留疤啊之类。这父亲倒是将母亲的角色一并担了。 小小倒不介意脸上的伤,他真正难受的是有女子想要把他的沈哥哥抢走,黏沈墨黏得不得了。沈墨也由着他时刻跟在自己身边。马车上,沈墨看着熟睡的小小,刮了刮小小的翘鼻:“真是孩子气。” 这几日沈墨为了修桥之事,天天起早贪黑的忙,小小跟着也是受了不少累,人都瘦了些。沈墨舍不得,劝他回去。小小见沈墨如此辛苦,倒更不肯走了,势要和沈墨同甘共苦的。 其实,你说建个桥能有多忙呢?忙也是工匠的事,沈墨缘何如此忙碌。 原来,这桥还牵扯着人的事。 在这河的岸边各住着两个村子,一个上游一个下游,相隔倒是不远。村里人都是靠着种田为生,这一到夏季灌溉的时候,麻烦就来了。这只是一条小河,上游的鸣鹿村怕了自家的田灌水不够,一日里便会拦上河水半日,尽着自家的田喝个够才放给下游的。那下游的青石村的村民怎么肯,这河水是大家的,怎的你说拦走就拦走。你们的庄稼要喝水,我们的庄稼就不喝了,你把水拦走只给我们捡漏,要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因此,两个村子多次发生群斗,年年如此,竟有结下世仇之势,两个村子的村民更是老死不相往来。本来大洋郡来往商者众多,每次过河都要绕路坐船甚是不便,府衙便说建桥好了。可是,那两个村子的人不愿意啊,他们是宁可老死都不相往来的。 今日白天你打下地基,晚上村民便把地基毁了,次次如此。府衙打也打了,训也训了,仍是无用。府衙都是无法,建桥之事一拖再拖。 可是沈墨就是看上这烫手山芋了。 这几日沈墨在两个村子到处探访,村民对于官大人还是敬畏的,经沈墨耐心的询问,便一一说着自家的委屈。这个说那鸣鹿村的打伤了他家的汉子,那个说青石村的打断了自己弟弟的腿。沈墨也总算是知道了这桥建不起来的原因。 沈墨思量几日,找来鸣鹿村的村长,直言问他,若是他找个法子为他们取水,可不可以答应他不要拦河。毕竟,拦河这事是他们的错。村长找来村人商量几日,才对沈墨点了头。 得到同意,沈墨请来一帮木匠和懂水利的工部官吏,带着熟悉情况的老农便忙开了。沈墨想的便是建水车,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水量,比那拦河取水也要方便快捷的多。只是,沈墨和之前一样,他只能提出个大概构思,画出几张草图。其他的,还是要交给工匠等专业人士。不过这次有小小在一旁帮他画图,那设计图也更清晰易懂。并且水车的构造并不十分复杂,几个月后便有了第一辆建在了河边。沈墨让村长唤来村民,大家一试,嘿,这个大家伙还真是不错。 好的,上游的鸣鹿村满意了,也不拦水了。沈墨扭头又去找了下游的青石村村长,向他说明鸣鹿村的情况和做出的让步。在村长眼馋水车之下,找来鸣鹿村的村长,让他道了个歉,表明两村日后和平共处,冰释前嫌。两村的村长各自回去找村民开会做工作不提。沈墨又是带着人在青石村建起了水车。 两村的村民虽然还是不太对付,但是看在沈墨的面子上,他们还是愿意各让一步的,起码两村村民也不再见面便挑衅了。这桥的地基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毁了。 这桥,历时大半年,终是开了工。不过在桥的设计上,沈墨还闹了个笑话。他看见这桥四四方方的便问了,洪水来了怎么办?不需要疏洪吗?大家听了便笑了,这条小河哪里泛过洪水啊。不过小小画出草图,大家一看还挺好看,虽是新奇些,建便建了吧。 这桥等到竣工竟是耗费八九个月,不过这都值得。沈墨将这次工程整理整理,将利于民的设计譬如水车拱桥之类的都写进折子,上报给了朝廷。说道这上折,里面还是有大讲究的。身为皇商,重要之事是可以直接上报给朝廷的,不必通过当地的官员甚至是直接到达皇上手上,这也就是说,沈墨立下的功劳没有人可以抢走,除非你主动相让。这一点让沈墨极其满意,看来这里的商贾地位的确是高的,在天朝,自古以来,商人都是需要巴结着官员的,供奉什么的更是免不了。在这里,他却可以和一郡之首平起平坐。 这八九个月,沈墨可不想皇上把自己给忘了,别忘了,这皇商可是有着激烈竞争的,犹如官员三年一考,也自有不同的品级调换。现在沈墨的位置不稳,光是这大洋郡,想要沈墨下台的人就不少。但是为官有一条铁律:要想有出息,就要讨皇上的欢心。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沈墨干脆给自己找了个最大的靠山——皇上。 沈墨这八九个月来,除浮香外,每隔一月便上贡一样新贡品。其他皇商听了都是嗤之以鼻,你以为上贡如此简单,贡品讨喜还好,若是不讨喜,你这么频繁的一次两次的恶心皇上和贵人们,那还有你的好。可是,沈墨就是把皇上他们给拿下了,蛋糕之流深得贵族女眷们的欢喜,葡萄酒之流深得皇上等人物的欢喜。这次沈墨的折子一上,皇上便下旨升了沈墨半级。瞧得那些看笑话的生生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其实皇上可不止下了一道旨,除了沈墨家中供着的那道外,还有另外一道密旨。皇上希望沈墨去考科举。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上有意对沈墨进行培养。 虽说皇商也是官,可是这终究是野路子出身,想要真正进入集权的中心,那还需要拿到进士的身份。 沈墨需要好好想想,他的确看见了权力的诱人,可是他却没把握自己可以在官场上游刃有余。虽说对于各种阴谋阳谋他并不陌生,可是官场和商场毕竟不同,官场显然更加凶险莫测。皇上现在也只是说说而已,到时也不会给自己太多支持。 小小陪着沈墨忙了这整整八九个月,整日陪在沈墨身边端茶送饭,画图设计,考察工地之类的,累的够呛。等到一闲下来,小小便病倒了。看着瘦了一圈的小小,可把沈墨心疼坏了,皇上的密旨也暂时抛在了脑后。自己熬药照顾着。 小小看着喂药的沈墨,心里止不住难受:“沈哥哥,小小真是没用又给你添麻烦了。” 沈墨放下药,抱起小小:“傻瓜,你怎么是沈哥哥的麻烦呢。你是沈哥哥永远的宝贝,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沈哥哥只有心疼的,怎么会怪你。” “沈哥哥,你对我真好。” 沈墨抱着小小,心里是高兴的。小小因着自己从小的经历,很怕沈墨也嫌弃自己了,讨厌自己甚至不要自己。平时不会开口主动要什么,一举一动总是拘谨。不过,经过上次和陈舒雅打的那一架,小小倒是对沈墨放开了些。沈墨自是开心的。 第三十三章:苏家 这小小一病,沈府自是请大夫买药的忙个不停,有心人稍稍一打听便就知道原委了。这有心人里,便包括了苏家。 沈墨因为小小之故厌了苏家,酒楼也好,茶楼也好,无论什么生意,沈墨都是将苏家排斥在外的。想当初,苏家还想联合其他商贾排挤沈墨,可是沈墨硬是一次一次的挺过来了,各种手段令人应接不暇,渐渐成了大洋郡餐饮业的龙头老大。 比如派人在他店里吃出病来,好,来我带你去看病,顺便把我自己给告了,一定要请郡守查个明白,给你一个公道的;什么?已经进棺材死无对证了,那还是告我吧,可以验尸,一定要还客人一个公道的;客人都被前几件事吓跑了?没事,咱们搞搞大优惠,让那些雌儿们出来跳个舞画个画写个诗,来个周年店庆,总有人会来的。 这些都是阴的,既然阴的搞不过,那我们就来阳的好了。 当家的,对面有多开了间酒楼,嗯,召集厨师,我们来研究研究新菜式,现在不是快入冬了吗,我们来搞火锅吧;当家的,附近酒楼又降价了,恩,那我们降到这里,还可以发发优惠券,大酬宾之类的,放心,这些都是山上摘得,比他们买的可便宜;当家的 等等等等,手段不一而足,可惜沈墨就是不倒,非但不倒还越做越大。若不是他们之间是对手,就是苏家的老太爷也是要赞沈墨一声“好手段”。 可惜沈墨可不是什么善茬,待他站稳了脚跟,回头便对苏家进行了报复,将苏家在餐饮业的生意都堵死了。本来苏家的主要产业集中在药材药铺这一块,其他的不做便不做吧。可是该死的沈墨竟然一跃成为皇商了,并且打起了药材这块念头,将上贡的药材这块生意揽到了自己名下。更要命的是,他的药材出自香山,品质可不差,价格却是实打实的实在,起码比他们就少了一截。这皇上便满意了,不怪罪你谎报药价就不错了,谁还管苏家的死活。 苏家的生意自此大减。现在看见沈墨又得皇上圣旨升了半级,和他斗的心思是彻底熄火了,只想着求求沈墨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爹,这次我都打听好了,这雌儿的确是病了。要不我们去看看他,顺便和沈墨也拉近拉近关系。”苏家长子苏青说道。 “还拉近什么拉近,咱们和他斗了这么久,早就是不死不休了,有关系也是敌人关系。”苏家老二嚷嚷道。 “糊涂,那苏铭和小小总是苏家的人,由不得他们不认。我们那姨娘难道还不是他们的亲娘和亲奶奶了吗?” 苏铭原是苏家老爷子的一名庶子,由陶姨娘所生,母子的感情是好的,当初苏铭得以抱着小小安然逃走,也少不了陶姨娘的求情和帮忙。现在他们只要带着陶姨娘上门去,那苏铭必是会心软的。沈墨这个亲戚就算是认下了。 他们的确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沈墨却未必上当。苏家人借着探病为名上门,只见到了苏铭,沈墨面都不露,小小也说需要精养不便见客。这陶姨娘见了苏铭也是好一顿哭泣,可是苏家人交待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不过到底苏铭害怕自家娘亲在苏家受委屈,答应他们现在苏家的产业是不会动了。 当初苏家大少和二少为了家产狠下杀手要小小的命,迫得苏铭流落山村穷困潦倒。现在却是他们反过头来对着苏铭有事相求,不得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那苏家众人也是不甘心的,苏铭他不过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子,那得他们对他奉承的份。可是人家有一个好女婿,架不住人家对他爱屋及乌啊。 “哼,不就是那小雌儿嫁了个好人家吗?等那小贱人失了宠,我看你们父子还怎么得意。” “老二,噤声。” 隔日,苏家女眷带着自家的小姐便上门了。仍是苏铭接待,可是一看见那亭亭玉立的小姐,苏铭的脸色就变了,将人打了出去,吩咐门房再不许苏家的人上门。回头,苏铭抱着小小久久不语,直至哽咽。小小不知何事,但是见父亲这么伤心,也禁不住哭了起来。 众人在一旁见了也是伤心,可是他们怎么劝都是劝不住的。赵明最后急了,只得请了沈墨回来。“小小,快别哭了,这是怎么啦?”沈墨来了,苏铭才缓缓将小小放开。“阿墨,我知道你因着我和小小之故这么多年没少受那苏家的刁难,这是你有本事才有今日,若是换作他人,不说别的,小小是落不下什么好下场的。可是近日还是因我之故,你不得不放他们一马。是我苏铭,对不起你。”苏铭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小小知道父亲心中之苦,也是心酸:“爹,这都怪我,都是我连累了你。” “傻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真要算起来还是爹爹连累了你。那苏家老太太是个善妒的,自我小时起,老爷的庶子庶女们总是出事少有养的大的。偏偏我在姨娘的护着下竟然还是长大了,你母亲怀你时我不敢相信任何人,诸事都是我和母亲亲手照料,可到了生你时,还是难产死了。他们他们竟然还敢说你是克母煞星,要烧死你,你还是个孩子啊,是他们的亲孙子亲侄子啊。我抱着你逃了,甘愿他们逐我除了族谱。谁知道他们还是不放过你,到处散播你是灾星的谣言,那是在逼我们去死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你遇上了沈墨这个好孩子,刚刚过上了几年好日子,他们偏偏就是不放过我们,那女子,他们带来的女子和你有五六分像,这不是,这不是在害你吗?”苏铭说的泣不成声,这压抑多年的委屈,这滴着血的一桩桩一件件,苏铭在今天都爆发出来,他已经受不了了。 “爹”小小扑进苏铭的怀里,试图安抚苏铭,可是没用,这些事这些人已经压着苏铭太久,都快把苏铭压垮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们争什么,也不想真的恨他们,可是他们总是在提醒我,他们恨我,时刻想要我们的命。这都是为什么啊,我们是亲人哪,从小吃一锅饭长大的亲人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啊啊……” 沈墨慢慢的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相依为命的两父子。这些年他们的苦沈墨自以为已经知道,却没想到他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苏铭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其实谁又知道呢。丈夫,财产,在大雍朝的诸多后院里上演着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他们有着原罪,狠得下心对着自己的血脉亲人一次又一次的挥刀相向。他们的人性也被掩埋在那一场又一场的血腥之中。 只有那哀嚎的风纪录着曾经的故事。 第三十四章:商斗 那和小小容貌相似的女子沈墨还是见了。 他不得不见,那人,是苏铭的母亲陶姨娘带来的,不,是伤痕累累的一个母亲被迫带来的。 那苏家的老太太听说自家的儿子在沈府受了委屈,还是那个贱人的儿子给的委屈,一时不忿便叫来陶姨娘好一顿教训,亲手扇了陶姨娘几巴掌,眼见她已是吐血,老太太还是不满意,“来啊,把银针夹棍板子都给我拿上来,有人几天不打就皮痒痒了,帮我给她点颜色瞧瞧。”那些侍女也是做惯了的,修理的陶姨娘哀叫连连才叫老太太满意。老太太将那陶姨娘训完,便令她带着那丫头上沈府了,她还就不信了,给不了那对贱人母子一点颜色瞧瞧。 苏家长子闻讯赶来时,人已经追不回来了,气的直跳脚:“娘,你疯了吗?那是苏铭的亲娘,你把她打成这样,苏铭见了还不得和我们拼命吗?” 那老太太蛮横了一辈子了,哪会将苏铭母子放在眼里:“你急什么?那个小贱种哪里翻得出浪来,要你来叫骂的。” “娘,你糊涂啊,他那女婿是六品皇商,又对那小雌儿甚为宠爱,我们得罪了苏铭不就是得罪了他吗?本来他就为了之前的事抢了我们的生意,现在不是更加打压我们吗?” “哼,你以为那什么官是真心喜欢那贱人的,男人嘛不就看上他那张脸吗,我这不又送了一个美人给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了,我们可是四大家族的苏家,和我们苏家作对对他有什么好处。” 苏老爷子也是赶来了,闻得此言,一巴掌便扇上了老太太的脸,全身也是气得发抖。“毒妇,我们苏家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 那老太太也被这一巴掌打得原形毕露了:“我是毒妇?我早就是了。我告诉你苏斌,你别想和那些小妾风流快活,除非我死了,不然他们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苏铭见到母亲时,陶姨娘的手上,脸上,凡是露出的肌肤都是青紫斑斑,无一处是好的。衬着满头白发,已像是日薄西山的六十老妇。苏铭一见自己消瘦的母亲被打的如此情状,几欲疯狂。他发疯似的抓自己的脸,捶自己的胸,扑倒在自己母亲的面前:“娘,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无用啊。娘。我连累了你啊,我的娘啊。” 那陶姨娘哭着搂住苏铭,想要阻止他的自残。“你这是干什么呀,铭儿。你姨娘是小妾,哪个小妾不是被正头娘子教训着过来的,我早就习惯了。快住手啊。快来人啊,帮帮我,我的铭儿啊。” 在外守门的人们看见苏铭发疯都是惊恐小小扑到苏铭身上,才令苏铭安静下来,那陶姨娘却是将小小一把抓住,急急道:“你是小小吧,我的孩子。你快和你爹逃走,他们又想烧死你啊,我苦命的儿啊。都是我这个老婆子连累了你们,那个小姐千万别让你女婿看见,她说了若是得宠了就要害你啊。” 那陶姨娘越说越急,又惊又恐之下便晕了过去。 事已至此,沈墨也不想再和苏家讲什么交情。某日,苏府陶姨娘于上山烧香的途中被强盗所劫不知所终,至此苏家与沈府的情分彻底画上句号。同月,沈墨连开五家药铺,药价实惠,请来坐堂的大夫也是医术精湛。有心人细细一看便会发现那五家药铺刚好都在苏家药铺的附近,苏家生意日渐衰落。 苏家二子不甘,也跟着降价,甚至为了挤走沈墨他们将药价压得更低。可是沈墨的药材是自己种植在山上的,基本是白捡,可是他们可是要花钱买啊,这个价钱他们根本没利润,连下人的工钱都付不出。长此以往,他们会垮。苏老爷子不愧是一辈子大风大浪过来的,他见沈墨如此行事,转头便去找了其他同样做药材生意的朋友喝茶。 “这沈氏小子还是太嫩,一来就把药价压低,这可是坏了我们的规矩。”苏家老爷子提醒完,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得到赞同,沈墨这样做是抢了大家的财路,的确不地道。现在市场的主导是他们,只要他们联手,除了沈墨这个毛头小子还不是小事一桩。可是,他错了。他抬头便看见那几个老狐狸只是喝着茶,微笑不语。心下一凉,马上明白,沈墨怕是早已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和他们结盟了。能让他们动心的,可不会是小手笔,看来这小子是下了血本要整倒他们苏家了。 “我想知道沈墨向你们许下了什么?”苏老爷子脸色平静下来,开口问道。 毕竟是多年相识,这个面子他们还是要给苏老爷子:“待日后药价回升些,每人平价供药三年。” 哼,还真是狠得下心啊。这几年的利润怕是都送进他们的口袋了,难怪他们屁都不放一个。“哼,等他日后独揽下了市场,你们可别后悔。”说完,老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爷子回家命二子将药价升至与沈墨平价,回头便亲自到药铺坐堂。 苏家毕竟是世家,又是做医药生意,钱财和善缘也是结下不少,苏家的医术也是素有威名的。苏家老爷子这次就是要靠这百年荣誉来和沈墨斗。人们听说大洋郡第一圣手重新坐堂哪有错过之理,苏家的生意也开始回暖。可是沈墨却是气定神闲的很,店铺生意不好他便低价为穷人们看病,每日限50名额。反正这大夫的生意总是不会亏本的。 数月之后,大洋郡的人们渐渐发现沈墨店铺里的大夫医术比之苏老爷子也是差不了多少,况且一个个都是有善心的。 沈墨知道这一战要“迅”,他付出了几年的利润为代价也压不了药价多久,那些药商只答应了压下一年,最多一年半。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击败苏家,而且要一击即死,打击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苏家的店铺生意良好完全是因为苏老爷子以及苏家积累下的名声,那他,就要将这些毁了。 他首先便在那些达官贵人们面前大大的夸赞苏老爷子的医术之高明,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嫌苏家的生意不够好吗? 是的,他还嫌不够好。 这作为对手的沈墨都拼命地夸苏老爷子的医术,想必真的是医术了得,一时间谁家有了头疼脑热都要请苏老爷子看看的。苏老爷子毕竟老了,这番劳碌自是受不了,可是这些官人的邀请三次里总是要去一次的,推不了便只能忍着。 同时,沈墨派人引着苏家二少以次充好卖了一批药材,登时便被揭发了出来,苏家声誉受损,客源流失,苏家众人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在苏老爷子不堪劳累病倒之后,苏家大乱,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苦苦再撑了七八个月,苏家家产渐渐耗尽。苏家二子怎能甘心,眼见得这偌大的家产便生生的风流云散了,他们的富贵荣华也毁在沈墨的手下。 他们到处散播沈墨以及沈氏药铺的流言,雇人到沈墨的名下产业捣乱,可惜他们的话早已没人信了,沈墨也请了陈熙带着衙役到处巡逻,抓到一个便投入监狱。眼见无法,苏青又开始到处拜访亲友,寻求他们的帮助,此举倒是又帮着他们撑了五个月,可是沈墨极有耐心,毫无收手的打算要和他们死磕到底。这亲戚好友也只是救急,哪能一直救下去呢,再说叶家和白家也是收了手了,他们也不想再撑下去了。毕竟,在商,只能言商。 苏家欠下大量金银,死命压低药价维持自己的客源,这些援助一旦撤走,他们的店铺依旧繁荣的假象也是维持不下去了,甚至还背了一身的债。苏家迅速式微,那些旁支亲戚一个出息的也无,平日只知依着他们吃饭的,一见苏家如此,迅速的都散了。 苏青看着这空空如也的药铺,拂了拂衣袖,苦笑,苏家真的是完了。 回家看着在父亲病床前怒骂撒泼的母亲,苏青瞬间觉得累了。这已经是个空空荡荡的家,没有下人,没有钱财,母亲仍旧在恼怒愤恨。他帮着母亲害了这么多人命,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可现在呢,他到底是什么都没得到。天理昭昭,因果循环,这是他一手种下的因,也该咽下结出的果。 当苏家在苏家破产卖铺,苏老爷子溘然长逝的消息传来,苏铭和躲在沈府后院的陶姨娘抱着狠狠的痛哭了一场。痛哭过后,他们已是不知该作何表情,痛快吗?那些一而再再而三想要他们性命的人终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悲伤吗?那死去的毕竟是他们的父亲和丈夫。 可是无论什么都模糊了,他们只记得日夜不能眠,如惊弓之鸟般守护自己性命的恐惧;只记得在某个雨夜,他们失去亲人,被迫分离的凄苦;只记得这些年他们咄咄相逼之下猪狗不如的日子。真要说有什么感觉,那便是——解脱。 沈墨这一战自己也是有损,起码这几年在药材生意上是无法取得任何好处,只是帮人白干吧。再加上这一年多自己的殚精竭虑,的确是做了桩亏本的买卖。不过,这都没关系,这是几代人的仇怨,甚至涉及小小的性命,沈墨愿意让这一切都终结在这里。 这是苏铭心里的死结,解开了,也好。 第三十五章:怀孕 苏家一败,沈墨便顶替了苏家作为大洋郡四大家族的新贵,炽手可热。众人看他,也是多了几分敬畏,经此一役,沈墨在大洋郡,不仅是站稳了脚而且还扎下了根。 小小倒是没觉得现在的沈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真有什么不同,也是更懒了。“沈哥哥,快醒醒。都日上三竿了,你今天还不去店里看看吗?”这几天,沈墨几乎就没离开过小小的身边,有事没事就想着把小小往床上带。这人,都懒得身上长懒虫了。小小推了推沈墨,他还是紧闭着眼不醒的,“沈哥哥”小小这一咏三叹的终于把沈墨给叫醒了,沈墨回手便将小小给搂了回来,“好小小,再让沈哥哥睡一会儿。”小小不依,推着沈墨“沈哥哥,太阳都烧着你的屁股了,快醒醒啦。”沈墨嫌小小吵,索性用嘴将小小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上,两人又成功的倒回床上。 不得不说,沈墨是个很会讨人欢心的男人,他带着小小回到香山,像他们初次相遇那样给小小烤鱼,问他姓甚名谁,怎的长得如此可爱。小小被沈墨调戏的小脸羞红,一个劲的叫着“沈哥哥”。沈墨哈哈大笑,心情愉快的同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越来越流氓了。摸摸鼻子,在小小的脸上偷了个吻,这是自己的媳妇,那还不是想调戏就调戏的,不不不,这怎么能说是调戏呢,应该是恩爱,嗯,就是这样。 其实沈墨知道小小很乖,他这几年总是忙得不见人影的日子多,陪着小小的时间少。小小却是很少抱怨的,一直在努力学习,希望陪在自己的身边,尽量少的麻烦自己。也就是小小这个傻孩子才会这么对自己了,若是旁人,不抱怨就不错了,那还能对他如此的一心一意。当初他们刚刚圆房,他也还是抽不出几天的时间来陪他,沈墨心里总是替小小委屈的。现在,花了八九年的时间,他已经站稳了,强大了,他当然要抽出时间来陪陪自己的小小。 他带着小小将整个大洋郡都是逛了一遍,好吃的好玩的都要试上一遍。风雨山水间,沈墨揽着小小的腰泛舟湖上,绵绵细雨,雨中两人紧紧依偎。 小小显然是极为高兴的,沈墨时刻陪在身边,来到美丽的山水间,只有他们两人,说不出的幸福温暖。 沈墨一直觉得小小还小,还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此刻小小在自己的怀里,分明已是一个如玉公子了,他想要,向他许下自己关于爱情的诺言。 “小小,我爱你。” “沈哥哥,我也爱你。我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都爱你,只爱你。” 最后的终点站,沈墨带着小小来到他办的雌儿学校。 这八九年里,沈墨的雌儿学校名气已是渐大。学校里开设各类雌儿力所能及的课业,如刺绣烹饪之类,学成者会挑选一部分为沈墨工作,一些也会留在学校当讲师,剩下的沈墨也会为他们介绍工作,或者给他们银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当然,他会为他们提供一定的保护。学校已经在大洋郡开设了多所,学校制度也渐渐趋于完善,若是有雌儿不思进取,好吃懒还屡教不改做,沈墨会将他们逐出学校,再不理死活。故此,学校中的雌儿都是努力的,一个个毕业了也是好样的。沈墨麾下的大厨大夫之类不少出自此处。众人见到学校出的雌儿气质清雅,有不少人来求娶,婚嫁之事只要两人都是情愿的,沈墨不会多管,只是希望那人能善待雌儿。若是雌儿日后落魄了,学校的们总是为他们敞开。 一时,大洋郡雌儿的待遇倒是大有改善,虽仍是妾,但是娶回家也是要好好对待的。在大洋郡,家里有雌儿的多会送到此处,只望自家雌儿能有个好未来。郡府中被发卖的雌儿也是定期送到此处,沈墨自会出钱买下。 这雌儿学校之事,皇上也是有所耳闻,对着沈墨更加欣赏,他知道雌儿的社会地位过低,日子凄惨,都是他的子民,这并不是他想看见的,他迟早要在此处进行改革,只是现在苦于时机未到。 沈墨带着小小在这校园里漫步,遇见的每个雌儿都是兴高采烈的上来和沈墨恭敬问好。这里的校园是美丽的,在校园中游走的每个雌儿脸上都是带笑的,看的出来,他们过得很好。小小知道沈墨带他来看他们是为什么,也知道沈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小小拼命的忍住快滴下的眼泪对身边的沈墨道:“沈哥哥,谢谢。”沈墨笑了笑:“傻瓜,和我还说什么谢谢。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小小把身子埋进了沈墨的怀里,两人只是静静的抱着,欣赏着午后的阳光。 远处,张起看见树下的身影,啊,那不是沈大哥吗?他今天怎么来了?说不得是和他家那个小妾闹不开心了,不管了,今日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他伸手摸向胸前的利刃,一步一步慢慢向他们移去。 仍在温存的两人并未感觉危险正在悄悄靠近。直到张起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小小本在沈墨的肩头,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了匕首的寒光。他一把推开沈墨,扑向张起“沈哥哥,快走。”张起不欲伤害小小,一把将他推开,沈墨一击手刀将他劈晕了过去。急忙去看小小,人已经昏倒了。沈墨急得跟什么似得,行刺的张起也顾不得了,抱起小小向校医务室跑。 一个雌儿大夫为小小把脉后,舒眉向沈墨道喜:“恭喜老爷了,小主子没有大碍,而且身怀有孕。” 沈墨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就怕小小有个什么闪失,恭喜,我都快急死了有什么好恭喜的,等等,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怀,怀孕了? 沈墨傻了。 第三十六章:中毒 小小有孕了,自己也要升级当爸爸了,沈墨感觉自己被一个大大的馅饼给砸中了,好长一段时间晕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沈墨和小小抱在一起,久久不语,其他人也识趣的退了出去。沈墨现在根本无法思考,在他和小小定下爱的契约之后,小小又怀上了他们的孩子,沈墨突然觉得自己过于幸福,幸福到要把自己溺毙。 苏铭也是十分欢喜,只要小小为沈墨生下孩子,那么小小的地位也算是稳固了。况且,在那个家覆灭之后,孩子的到来总是给人们到来欢喜。 待得众人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回头却发现行刺的张起已是不知踪影。沈墨将张起此人生平细细了解一遍,他家世清白,有着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他的父母更是难得的对这雌儿千般万般的好,送他来学校也单纯是为了让他有个好前程。悄悄派人赶到张起家时,发现他的家人也是失踪已久。 听到这个消息,沈墨的大脑瞬间冷冻了起来。一家人失踪长达一月,衙门却是丝毫消息不知,那也就意味着——想杀他的人在郡府有内应,要么就本是郡府之内的人。在大洋郡府,官位可以压过陈熙,瞒下此事者,哪还会有第二人? 危险如潮涌般迅速袭来,激起沈墨的浑身戾气。可是不行,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在小小怀孕的当口,沈墨更是不敢轻举妄动,那人到底为什么要杀自己?他又是否有同党?是否有上方之人的介入?这一切,沈墨都还没有想透,现在,敌人在暗他在明,太多的事沈墨都做不了,更怕做了引来更大的杀机。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将此事搁浅,开始装傻。 沈墨对外大肆宣传了小小怀孕的消息,表示自己是个喜当爹的傻爸爸。在一群人的恭喜声中,沈墨只是微笑不断,倒是衬得往日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和煦。陈熙并不知道沈墨被刺之事,拉着叶彻和白景要沈墨请吃酒。事实上,除了苏铭,沈墨一个人都未告诉,小小也明白利害自是守口如瓶。这事知道了,只有灾祸的,况且,他们也帮不了他什么。 他的敌人,自当由他来对付。 玩闹一阵,沈墨将所有事务一推全都推给了苏铭,自己日夜伴在小小的身边。危机四伏的现在,沈墨虽不是那日夜悬心的鼠辈,但是小小是他的死穴,怀了孕的小小更是,他轻易不敢放心。自己守着才放心,所来宾客一概不见。 沈墨陪着小小在这后院,其他的事一概不做,只是拼命的读书,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小小也是在一旁陪着。他不知道沈哥哥此举是何意,但是他的沈哥哥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小小只需要陪着便好。 沈府紧张的气氛,下人都有所感,虽不明就里,但是赵明之流都是会意的更加谨慎,照顾小小也是更加上心,验毒熬药等大小事都是自己动手,不敢假手他人。 如此这般小心,转眼,小小的肚子也有七个月了。沈墨现在每天必做之事,就是摸着小小的肚子,随着那尚在腹中的孩子念各种小故事,什么灰姑娘,白雪公主都被沈墨可耻的剽窃,还装订成册以待日后作为儿子的睡前读物。不过现在,对于沈墨的胎教最捧场的人不是那不能开口说话的胎儿,而是小小这个大宝贝,一日不听上一个小故事,是再不肯睡的。 其实小小这一胎怀得极为轻松,宝宝在肚子里总是安安静静的乖得很,除了孕吐之外,小小也没受什么罪。只是沈墨每每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小小,总是要心疼的,小小身子不算太好,生孩子总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沈墨不想小小有任何闪失。一日日的,总要将小小抱在怀里轻哄的。 一日,沈墨正与小小对诗,下人忽然来报,陈大嫂带着陈舒雅来访,而陈熙却是未来,请示沈墨见是不见。沈墨沉吟许久,亲了亲小小,起身去见了。 那陈舒雅随着陈大嫂端坐在大厅里,脸上是止不住的憔悴,看来这几个月她过得并不好。见到沈墨慢慢行至自己面前,脸上才浮现喜悦和激动。 陈舒雅挺了挺胸膛,不待陈大嫂反应阔步走到沈墨的面前:“沈大哥,我今日来,就是想让你看看那小小的真面目。”沈墨知道来者不善,听闻此言,脸上更是沉郁。陈大嫂见状将陈舒雅拉到自己身后:“是小女鲁莽了,舒雅,还不向沈大哥道歉,怎可信口胡言。”那陈舒雅也是上前行礼,道:“沈大哥,刚刚是我鲁莽了,还望沈大哥谅解,舒雅今日只是一时激动,但绝不是无凭无据的诬陷。”沈墨不欲和陈舒雅多做纠缠,今日他要做一个决断,断了那陈舒雅对自己的念头,当下道:“你既如此说,便让我看看你的证据。” 陈舒雅自以为胜券在握,扬起手拍了两下:“来人啊,将那人带上来。” 几个下人押着一个壮汉渐行渐近,跪到自己面前时,沈墨才认出,那人不是张汉吗?沈墨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当初他意欲在山洞里QJ小小,被他撞破后,沈墨便发誓他要让张汉永无宁日。早在他搬离香山村不久,他便以自己财务丢失为由报官,那赃物自然在张汉家中找到,判了三年的刑。现在陈舒雅竟是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面前,看来,这是敌人出的第二招了。只是不知这陈家母女到底是扮演什么角色,合谋?还是棋子? 那陈舒雅母子却并不知道沈墨心中所想,只在那呵斥着张汉:“沈哥哥,这人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无意中撞入我家,才让我知道了那……沈哥哥,叫他自己说给你听。兀那汉子,你且将昨日之言细细说给沈哥哥听来。” 沈墨附和:“是啊,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你一一说来。”说着便死死的望着张汉。那张汉跪在地下,颤颤的发抖,稍稍抬头便看见沈墨眼中的寒光,口中更是呐呐不敢言:“我,我……”陈氏母子见此,心中警铃大作,不明白事情为何竟是如此发展。 陈舒雅怕事情有异,出来道:“这汉子恐是怕了,不如由我代述。那汉子原是和小小同一个村的,他口中所言的小小竟是个行为放,放浪的,还,还曾……”那陈舒雅说到此处脸色渐红,眼望着沈墨再不能言的。陈大嫂接口说了下去:“那小小是个举止放荡的,这张汉就曾被他引着勾搭过的。沈兄弟莫不相信,他连那小小颈后有颗红纱痣都知道了,想来错不了。就是不知,现在那小小肚里的孩子是……还真是个小贱种,枉了沈兄弟对他一片心意。”“是啊,沈哥哥,你将那小雌儿叫出来两人对峙,必是错不了的。”两人一唱一和的做完这场戏,一心希望这沈墨大发雷霆,谁料沈墨面色冷静,一步一步迈向张汉:“是吗?你是这么对她们说的?”行至面前,沈墨一把掐住张汉的脖子,面色狰狞:“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陈氏母女大惊失色,不想这沈墨到了此刻还是一心护着小小,陈舒雅更是被沈墨的残忍吓得失声尖叫。在大厅乱作一团时,小小的声音突然传来:“沈哥哥,这是怎么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沈墨回头,竟看见小小大腹便便,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而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摊血! 第三十七章:抉择 沈墨快疯了,强烈的杀气再也无法遮掩,一股一股在心里掀起巨浪。他知道自己要疯了,不,他已经疯了,在看见小小吐血的那一刻他就疯了。若是小小有事,哪怕豁出去这条命,他也要叫所有人为小小陪葬。 他命人将张汉打得只剩半条命,陈氏母女也被掌掴后绑了起来,和浑身是血的张汉一起锁在了柴房。院中所有接触过小小之人全都关将起来,一个都不放过。所有的大夫都被召集在昏迷的小小的床边,战战兢兢的不敢看东家嗜血泛红的眼。 苏铭本就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此刻也在会诊。把脉完,他竟是坐在床边泪流满面。“到底怎么回事?”沈墨抱过小小,将他揉进骨血。“小小这是中了迷毒之状。”“那你还等什么,快将毒解了便是,若是难解,便一直试,总有解药。小小总会好起来。你给我好好做个男人,哭什么哭。” 苏铭仍是哭的难以自已:“这,这毒并不难解,但是解药中有烈性的催产药,一旦给小小服下,小小必是会早产,那孩子,孩子可能会变成死胎啊。可是若是不解,小小只能熬到两月后,把,把孩子生下。” 沈墨听完,眼神暗了暗:“既有解药,你为何还不动手。快去讲解药熬来。”“可是,可是那七月大的孩子。”沈墨的声音更加冷硬:“什么孩子,那有小小重要吗?罢了,即你糊涂,便回屋去休息。王大夫,麻烦你将解药熬来。赵明,将那产婆之类也请过来。”赵明忍泣应了,自去传话,一时屋内外都染上悲戚。 沈墨的命令一下,大家都知道小小肚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的。大家努力了这么久,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谁的心里都是不好受。只是不知,作为孩子父亲的沈墨心中又是何等悲凄。 小小也慢慢的醒来,苏铭不忍,径自出屋。沈墨端着刚刚熬好的解药,送至小小嘴边喂药。小小自幼跟着苏铭学医,这药端过来喝了几口,便知其效用,再不肯下咽。沈墨坚持:“小小,莫任性,这是解药。”“沈哥哥,小小不要喝。求求你沈哥哥,这会害死宝宝的。”“可是这能救你的命。小小,”沈墨不顾小小的祈求,只是将碗再一次送到小小的嘴边,“喝。” 小小再不肯的,无奈气力不济,嘴角又开始渗血,倒在床上,披头散发的哭个不停:“不,沈哥哥,这是沈哥哥和小小的宝宝啊,小小要他,小小要做他的娘亲,沈哥哥。”沈墨难得的对着小小的眼泪不为所动,只是眼眶更红了些。放下手中的药碗,从袖中抽出一个瓷瓶:“小小,这里面是鹤顶红,见血封喉。若你不喝解药,那我便将这瓶中的毒药喝了,我陪着你一起死。”小小的脸上迅速被痛苦爬满,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睁着双眼,呆呆的望着瓷瓶,缓缓的点了点头。沈墨一把把小小掼进怀里,喂着他喝完解药,大力的把碗砸向地面,那碗顿时四分五裂,瓷片飞溅。 “小小,这只是催产药,没事的,你一定会为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沈墨抬起小小的脸,四目相对,小小早被刺激的双目失神,沈墨不断鼓励着小小:“小小你要坚强,等会儿就要生孩子了,要用力的把宝宝生下来知道吗?”“沈哥哥,宝宝会没事吗?”“会的,他是我沈墨的孩子怎么会有事呢。小小,只是早产而已,别害怕知道吗?”小小点头:“小小会的,沈哥哥。这是我们的孩子,小小要把他好好的生下来。”两人的十指交握,再不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肚子开始发动要生了。按理沈墨应该出了产房等待,可是沈墨无论如何都不肯走。在这个时期,谁知道那人还有没有后招,再者产子之时多有不察致命之事,小小的母亲就是因此丧命。他要一直守着,不能让小小再出事。 雌儿产子较之女子本就多几分风险,现在小小又服了催产药早产,极有可能会难产,最坏的结果便是一尸两命了。沈墨握着小小的手,一刻不停的鼓励抚慰。内外的产婆和大夫们都不是第一次遇见此种情形了,平时,他们肯定要问一句关键时“保大保小”,可是此时问这个已是多余,沈墨早已做出抉择。只是小小也是懂得:“产婆,我要宝宝。要保宝宝。”沈墨并未出声反驳,众人也默契的将此话当做枉言。 众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担心了多久,产房内终于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苏铭立时面向产房而跪,落泪默念:“感激上天垂怜。” 那产婆抱着初生的婴儿,向着沈墨和小小报喜:“哎呦,恭喜沈大官人和夫人了,生了个漂亮的小子。”沈墨将那婴儿洗净包好,放在小小的床头。小小啜泣的看着这失而复得的儿子,抱着是一刻也舍不得撒手的。 沈墨坐在床前,看着小小抱着宝宝又喜又悲,他也是松了口气,小小没事便好。在这场抉择里,他并没有外人所想的那么艰难,于他而言,小小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爱人;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放弃小小,他怎么舍得,那不是在要他的命吗?那时,他说要陪着小小一起去死,并非虚言。 是,没了孩子,他是会难过,可是他不能没了小小。孩子是他的骨血,可是小小,是他的一切。 待得小小和孩子都平安无事,安心的躺在他的怀里入睡时。沈墨才能冷静下来考虑着一场阴谋。先是利用陈氏母女将他引开,大概就是在那时对小小下了毒。而后利用张汉将自己激怒,若是自己不明就里,叫出小小当面对峙,小小自是会动了胎气,吐血早产。只要那催产的药一下,小小的毒便解了大半,生下的死胎自是和其他人无关,最好的是小小也因难产,一尸两命。 妙计,真是妙计,操作得当,自己家破人亡也是无处说理。可惜,他们却是不知道沈墨竟会对小小如此回护,陈氏母女失败,沈府中的内应不知计划有变,仍是将小小带了出来,也被暴露。 此刻,计划已被破坏,小小和孩子也是母子平安。反而是他们自己露出了马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墨在自己心中重重记下一笔,今日小小和孩子所受之苦,他日必要他们千倍万倍的奉还。 第三十八章:兄弟 沈府经过兵荒马乱的一天,翌日,陈熙带着陈家老大陈东上门了。 沈府昨日之事,陈府之人自是知道,沈墨对外放出的消息只到小小被人污蔑以致动了胎气难产,险些一尸两命为止,可是他们知道这污蔑之人必是他们家的当家女主子和小姐无疑。当初,那张汉的来历不明,说辞不严。陈熙更是认出就是他当初污蔑了沈墨。陈东等人便坚决的反对听信张汉一面之词,劝告陈大嫂和陈舒雅不要轻举妄动。只是那陈舒雅自从听说小小有孕之后便一日比一日憔悴,身子越发瘦弱,听闻此事,再不肯放过,日日到陈东夫妇那里纠缠。况且沈墨自从升官以后,论官位品级可是大洋郡第一人了,这难得的佳婿陈大嫂也不想放过。于是,爱女心切的陈大嫂瞒着众人带着那张汉便往沈府去了。 本来众人心想,这件事成了,也好结下一门好亲,便是不成也不过是一场误会,看在陈熙面上,沈墨再不好为难的。可是谁知道,这一去便险险害的人家一尸两命,家破人亡。陈东心里知道,这下完了。果然,当晚,陈大嫂和陈舒雅便陷在沈府,出不来了。陈东急的当晚便想去接人,被陈熙拦下了:“大哥,沈墨不会过多为难他们的。再说此事本就是我们不对,让沈墨对他们稍作教训,也让他出了心中那口气。”陈东看着陈熙板着的脸,自知对不起弟弟:“小二啊,这事是哥哥对不起你。哥知道你看重兄弟情义,这沈墨怎么教训你嫂子他们都不为过,只求他不要报官,留你嫂子和舒雅一条性命。”“大哥,你别说了。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向阿墨赔罪,要打要杀,都是由他。” 现在陈熙就站在沈墨的面前,从沈墨出来的那一刻起,便是一言不发。陈东不得不腆着张脸,求沈墨放人:“沈兄弟,这事是我陈东对不起你,贱内和小女对着尊妻多有冒犯,实是罪有应得,只是还求沈兄弟看在我陈家兄弟的薄面上放他们一条生路,陈东在此,感激不尽了。”说着,陈大哥便对着沈墨弯下了腰。陈熙仍是一言不发。 沈墨并未上前搀扶,只是令人将他们母女带来。陈大嫂和陈舒雅都是娇生惯养之人,哪里受过此等委屈,见到陈东便放声大哭。这一晚,他们和只剩半条命的张汉锁在一起,浑身的血,不断地呻吟都将他们吓得不轻。陈东见到昔日靓丽的二人此刻蓬头垢面,脸上衣物上还有血迹,心中难免心疼,可是沈墨只是打了他们几巴掌已是大大的放过了。 “哭什么哭,这都是你们自己作(读第一声)的,昨日你们险些闯下大祸了,还不快向沈兄弟赔罪。”陈大嫂和陈舒雅是真的怕了,一个个哭着赔礼,态度十分诚恳。 沈墨只是冷着张脸,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挥了挥手,让陈东将他们带走。那陈大嫂虽是对着沈墨有了极大的惧意,可是在见到陈东两兄弟开始,心里又有了点底气。她对着沈墨行了一个大礼,弯身说道:“沈兄弟,昨日之事实属意外。我和舒雅从未有过半分伤害小小的心思,只是一时被贼人蒙了心眼,犯下此等大错,还望沈兄弟原谅。阿熙,嫂子在这里也给你赔个不是,嫂子不是有意,也不想你们因为我伤了兄弟间的情义。”说着,又向着陈熙行了个大礼。陈熙顿时僵在了原地。 沈府之人听到此话都是抽了口气,天哪,她说的这话连自己都不会相信吧,明知小小怀了七个月的身孕,你都带着人特特的找上门来了,还说不想害他的,这话谁信啊。陈大嫂是在试探,试探陈熙在沈墨的心里到底有多重。果然,沈墨开了口:“昨日只是一场误会,陈大嫂也并非有心,此事便揭过了。” 陈大嫂心中欣喜,暗暗吸了一口气,才缓声道:“多谢沈兄弟。只是,大嫂还有一事想和你商议。” “大嫂请说。” “这,这实是难以企口,但是,为人母的,这脸面也是顾不得了。昨晚,舒雅在沈府一夜,今日怕是整个大洋郡人都知晓了,舒雅的婚事怕是……” 此言一出,不只是沈府之人,就连陈府之人都是猛地抽了一口气。这位是,打算赖上沈墨了?那脑子没问题吧,你刚刚害了人家,转眼还说人家误了你女儿的名声,要人家负责。真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下别说是陈熙,就是陈东的脸上都是挂不住了,上前骂道:“蠢妇,你在说些什么,这本就是你自己当个不着调的母亲害的,要怪也到不到人家沈兄弟头上。”你真是想女婿想疯了吧。陈舒雅又开始嘤嘤哭泣。 陈大嫂死死地咬了咬嘴唇,死不肯和陈东走,最后豁出去了:“陈东,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女儿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毒妇了,怎么还嫁的出去,你想要女儿女儿孤独终老一生吗?”没错,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会再有人愿意娶一个差点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女人,还是个老女人。现在他们惟一的希望就是沈墨了,只要沈墨还念着陈熙这个大哥,那陈舒雅就还有机会嫁给沈墨。没错,他们现在已是骑虎难下,陈家死拉着沈墨的事已是众人皆知,陈舒雅已经嫁不出去了,哪怕是嫁个贫苦人家,也不会要个一心惦记着沈墨的毒妇啊。 连着陈东都是踟蹰不前,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啊。陈夫人见大家已是撕破了脸,陈熙也不为他们劝说几句,心中更是惶恐,今日一旦踏出这个门槛,那他们和沈墨的情分已是到头,沈墨再不受挟制的。“沈兄弟,我知你怕雅儿加害于小小,那你纳雅儿为侧妻,她于小小平起平坐,再不敢胡来的。” 陈熙此时走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他立在大厅中央:“我陈熙德行有亏,不配为人义兄,从今日起,和沈墨断绝兄弟关系,再无瓜葛。”此语一出,大家皆惊,陈东夫妇也是愣在了当场。 “阿墨,是我对不起你。”陈熙说完便向门外走,衣袖却是牢牢被人抓住。回头去看,沈墨脸色不虞,右手死死拉住自己,陈熙再忍不住一下红了眼:“我这大哥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你这样,又是何必。”沈墨只是不理,扭过头对着陈东:“我纳她为妾。”陈东夫妇喜出望外,陈熙大喊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不值得你这样知不知道。你现在有了孩子,日子更要好好的过,你知不知道。”沈墨只是冷着脸重复一句:“我只纳她为妾。” “好的好的,比起侧妻也差不离的。”陈夫人怕沈墨反悔,拉着陈东急急便走了。陈熙抽身想追,又被沈墨拦下,气地陈熙打了沈墨一拳,而后又开始捶自己。“阿墨,是大哥对不起你。” “大哥,”沈墨制住他的双手,“没关系的,大哥。相信我。”沈墨单膝向陈熙下跪:“大哥,沈墨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幸而结识大哥,得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方有沈墨今日。大哥之恩,沈墨从不敢忘,今日之言,还望大哥收回。”陈熙也对着沈墨跪下了,泪流满面:“阿墨,你这又是何苦啊。” 第三十九章:交锋 沈墨就如此妥协了,如此轻易地就妥协了。他,他负了小小。 陈熙哭过,万般劝着沈墨收回他的约定,却不料,沈墨只是沉默着摇头。 陈熙到最后见沈墨执迷不悟,竟是怒起,转手给了沈墨狠狠的一巴掌,打的沈墨吐出血痰:“你是疯了是不是?还是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了。你要纳妾?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小才刚刚生下你的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眼见你们吃了这么多苦,日子马上就好起来了,你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就答应了!你是我兄弟吗?是以前那个沈墨吗?我今日打死你,也算是为我过去那个真正的兄弟祭奠了。” 陈熙举起拳来便打,沈墨只是一言不发。众人见状慌忙上前阻止,这里正闹着,后院里小小也知道了消息。小小才刚刚生产,听说沈墨挨打再躺不住,叫人扶着前来劝架。眼见陈熙的拳头马上要打在沈墨身上,小小急的一把甩开众人扑到沈墨身上。“陈哥哥别打,别打沈哥哥。我都同意的,我同意沈哥哥纳妾。”“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个人渣负了你,你还帮着他说话。小小,你起来,起来和我走。” 沈墨看见小小出来才是真的急了:“小小,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这么弱吹着了风可怎么好?”小小哭的泪眼朦胧:“沈哥哥。”“我没有要纳妾,没有,小小,我只是害怕,那女人会害了你小小。” 沈墨不敢对人言,刚刚陈夫人和陈舒雅的眼神中透出的那股子绝望像极了曾经的颜研,她那开着车撞向他和他同归于尽的眼神。沈墨更是忘不了曾经那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当初的颜研只是拉着自己一起死而已,现在的他们却是想要小小的命的。沈墨不敢赌,他不敢拿着小小的性命赌着那侥幸,他答应纳了陈舒雅只是不想逼她们进入绝境,沈墨急着想要送他们走,急着让他们远离小小,甚至是缓兵之计。 当然,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要陈舒雅付出代价,他现在放了陈舒雅甚至做出为了陈熙纳她为妾的假象,那么那个幕后之人才会再次主动联系她,才会露出狐狸尾巴,他也才能彻底的解决陈夫人和陈舒雅这两条毒蛇。既然陈舒雅和陈夫人不肯放小小一条生路,那么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沈墨把小小抱回床上,转身再次对着陈熙单膝下跪:“大哥,对不起。在陈舒雅的问题上,我并没有打算真的纳了她,甚至,我想要她付出代价。刚才在大堂,我的确有利用大哥之嫌,但是沈墨的话句句是肺腑之言,我万分庆幸有你这个大哥,也是真的想要和你当一辈子的兄弟。可是,现在我不得不伤害你的家人,我,大堂上我挨揍是心甘情愿……大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我只求你听完我的话再告诉我,我们兄弟是否还有可能。” 沈墨将他和小小遇刺,小小中毒之事全都一一告诉了陈熙,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也全都告诉了陈熙,面对小小沈墨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害怕,这是他要保护的人,可是陈熙却是他唯一可一信任并且一心想要保护他的人。他的某些心酸也只有陈熙可以倾诉。他本不想把陈熙拉入这潭浑水,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 陈熙是不忍的,他不知道沈墨独自抗下了这么多:“你是傻的吗?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你一个人抗,抗得下吗?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骂了一通,陈熙也是心酸:“都是我这个大哥没用,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只能给你添乱。是大哥没用,才叫你憔悴至此。” 沈墨和陈熙相对而跪,对面而泣。 陈熙此刻是心痛的,比着沈墨还要心痛:“阿墨,舒雅犯下了孽自是要付出代价,我不能因着我们之间的情分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你放过她。放手去做吧,只求你,饶下她一条性命。至于他,我们倒是要从长计议。” 那边厢,陈夫人和陈舒雅可是高兴地不得了,他们可不知道沈墨的算盘,只是一味的高兴。备嫁的备嫁,上妆的上妆,整个陈府都是好不热闹。 陈舒雅多年的心愿一朝得偿,喜得不能自已,正在那里对镜画眉,细心的打扮自己。忽的“嗖”的一声,一枚飞刀绑着短信钉在了陈舒雅的书桌上。陈舒雅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此事了,淡定甚至神色欣喜的拔下飞刀。这可是她的恩人啊,不是他,她怎么嫁的进沈府。 看完信,陈舒雅燃烛欲将其焚毁,不料身边忽的冲出一人,劈手将信夺下。陈舒雅被这唬的一大跳,急忙起身来看,发现身后竟是陈熙。陈熙将信中内容看完,望着陈舒雅,脸色已是扭曲:“雅儿,你知不知道你是在伤害人命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明明是个天真聪慧的丫头,怎么就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陈舒雅闻得此言竟是大笑起来:“你问我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那个好兄弟沈墨啊?我爱他,我那么爱他,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他呢?他一心挂在那个雌儿身上,看都不看我一眼。那个贱人凭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二叔,把那信还我,只要把信毁了就没人知道了,我就要嫁给沈墨了,二叔。”陈舒雅扑到陈熙身上想要将信夺回,陈熙忽的推开她,利落的转身,三枚飞镖落在刚刚他们所站之地。陈舒雅吓得尖叫晕了过去,陈熙夺门而出,却是不见人影。 手握证据的陈熙到底念着情谊,只是谎称陈舒雅与外男有染,开了祠堂打了二十大板,将她逐出了家门。陈夫人当然不信,她一心想要嫁给沈墨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和其他人有染,那封信,那封信定是假的。她不愤,为着陈舒雅在陈家众人面前奋力辩驳,可惜知了原委的众人可不买她的账,这已是最轻的审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陈东更是直接,他将陈夫人好好的打了一顿,关在了房里,再不许轻易出门。 那陈舒雅打得去了半条命,治好了就被净身逐出家门,身无长物无法养活自己,只能急急地找了个农夫嫁了,在大洋城府销声匿迹。 闻得此消息的沈墨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心和小小逗着他们的孩子。宝宝已经一个月了,早产儿难免体弱,小小费尽力气也把他养得长了些肉,可爱的小脸看着就讨喜。明天,沈墨要为他办一场盛大的满月礼,告诉众人,他的爱人,只有小小一个。 第四十章:中举 沈府下人们最近都很紧张,时时都要围在小小的身边,犹如惊弓之鸟防备着四周,哪怕是在房内也是不敢放松。 行刺,诬陷,中毒,难产,这一连串的灾祸像约好了似的,一股脑的全倒在小小头上,身子也是迅速虚弱。虽说现在陈氏母女已除,但是那人却是还在的,只怕再来个什么,小小是扛不住的。什么?你说在家中不必如此紧张?哦,那你可错了。那行刺的张起,下毒的钱晓可不就是内贼吗?经此一事,他们尤其是雌儿都是再不肯放松的。 为着内贼之事,赵明主动向沈墨请罪。那钱晓就是一心攀上沈墨的雌儿之一,平日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和机变没少生事,大家都念着这几年的情意,并未向沈墨言明。可是谁知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勾结外人暗害小主子。赵明觉得是自己的错,明知他是个不安分的却没有及时剔除,导致小小遭此一劫。 有着赵明带头,所有雌儿都向沈墨请罪,发誓再不背叛沈墨和小小,恳求沈墨不要放弃他们。沈墨并未多言,只是命人将那些不安分的都打发走了,接着便是一切照常了。他从未生出要抛下那些雌儿的心思,总不能因噎废食,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是好的。雌儿们也是感激涕零,若是沈墨从此灰心,将他们都发卖了,那他们的日子便是从天堂直直坠入地狱了。 只剩下那钱晓,沈墨不想轻易放过。 他命人将钱晓带至大堂,唤来众人,当面发落。他要借钱晓告诉所有人,小小是他的底线,他人不得轻易触碰。但凡小小少了一根寒毛,他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沈墨以叛主之罪,按家法处置该打二十大板后赶出沈府。杖刑当堂执行,那钱晓被打的哭喊不止,求饶连连,众人都是聪耳不闻。“沈大哥,不,老爷,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信上说了只是迷药,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钱晓是个机灵人,看见沈墨不为所动,求饶对象便变成了另一个主子——苏铭。“苏老爷,求你劝劝老爷吧。我只是喜欢老爷,一时被奸人所骗才犯下此罪,我也是真心伺候过小主子的,求苏老爷看在我往日的情份上为我求个情吧。” 行刑到此,已是结结实实的十板打下去,钱晓的气息也是渐渐小了,再无力叫喊。那苏铭是个医者,若不是为了小小也是见不得此事,但那钱晓的气息微了还是站了出来:“阿墨,放了他吧,就当是为孩子积德。”赵明等人也是跪求沈墨留钱晓一命。沈墨沉吟,点了点头。 那钱晓被抬下,前去救治不提。众人也是散了,沈墨回了小小房内。 小小早醒了,见到沈墨进来,拉他进了被窝,窝在他怀里,两人相拥温存。 沈墨本来无意于仕途,可是现在的情势已逼得他不得不如此。他的官位品级已是有心人心中的钉子,一日不拔便疼痛难忍。那么干脆他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和他们斗好了,背地里放箭总不是英雄。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为小小求取功名。 小小是他沈墨最大的死穴,脆弱而致命。显然敌人很清楚这一点,也的确这么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夺取小小的性命。保护小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强大起来,小小的才华是最好的保护伞。只要他求皇上允许雌儿有入场资格,那么小小必可夺得功名。 再者,如此一来,小小便不再是他的附庸,也不必担心自己的抛弃。他的自卑,他的怯懦会被这光辉渐渐掩盖。他要他的小小这一生都幸福,快乐,安全。 沈墨深爱着小小,这感情比他自己所感知到的都要汹涌的多,那席卷而来的浪潮将他自己都尽数淹没。这到底是为什么?连沈墨都问过自己为什么。谁又TMD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感情总是没有道理。 就像现在,他明知前路坎坷,危险艰难无数,而是为着小小一张笑脸,他就要去闯,而且闯的心甘情愿。 小小只知沈墨马上要下场考科举,心里十二万分的紧张,日日陪着读书复习。他的学识一向比沈墨好些,文章上给了沈墨不少指点。闲暇休息时,两人自是极尽缠绵。泼墨作画,琴箫共鸣,好不恣意快活。 下场之日到,小小将所带之物检查了好几遍,跟着沈墨坐车来到了考场门口。沈墨亲了亲小小,才下了马车入场。门口乌泱乌泱的都是考生及其家人,小小也是从马车上跟着下来送沈墨到门口。沈墨紧张:“你下来干什么,这里人多,恐你撞着了。”“没事的沈哥哥。小小没那么娇气,你快进场吧。要好好考知道吗?不过这也没关系,千万别紧张啊。”沈墨被小小逗笑了:“你这到底是希望我中还是不中啊,前言不搭后语的。”小小一把把沈墨的嘴捂住,急了:“沈哥哥,你怎么能说不吉利的话,要说一定会中才好。但是小小就是也不嫌弃你是个秀才的。”“呵呵,沈哥哥明白。真是谢谢小小了,这么心疼我。”沈墨趁无人注意,迅速亲了小小的嫩手一口,放手进场了。 这下场考试可不是个易事,连着三天吃喝拉撒都在同一个小隔间里,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精神还是持续紧张中。不单单是你的学识在经受着考验,同时你的健康你的心态都在经受着考验。沈墨在场中也是紧张的,这些答卷在三天内答完本就不易还要忍受着臭气压力,他也是吃力。但是好歹是经历过天朝高考的人了,努力也努力过了,复习也复习过了,沈墨还没有到以此次科举为命的地步,考不成功大不了重头再来,只是他不会放弃。 三日后,大门在众人殷殷的目光渐渐开启,沈墨也是缓步踱出,回到家中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小小也是守了沈墨一天一夜。沈墨醒来,抚摸着小小的睡颜,低头吻了上去,大手伸进了小小的里衣内。两人情动纠缠,待到沈墨走出房门已是科举结束三天以后了。 那日,锣鼓喧天,报喜的衙吏一路报喜,直冲沈府:“恭喜老爷,老爷中了举人了。第二十名,名次也是靠前的。”沈墨和小小自是欢喜非常,一面打赏众人,一面鞭炮锣鼓敲个不停。沈墨也摆了宴席,请了恭贺之人同喜同乐。 站在主席上接受沈墨看着院中热闹的场景微笑,他现在很满意。从今天开始,他是举人了,正式拥有了步入朝堂的资格,那么离着仕途又是近了一步,离着他的目标也是近了一步。 第四十一章:郡守 那锦衣华服者立在沈府大院的中央,周围也是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群,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沈墨只是笑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款款的走到那人的面前,喊了声:“郡守。” 没错,那人就是郡守大人。你道那郡守是谁?其实他也算不上什么有名人士,姓李名康,出生在邻郡万明郡的大家族之一——李家,作为他们的新一代后辈主力军之一。通过科举和家族助力一步步爬到了现在这个郡守的位置。郡守之余大雍朝,其实就是个土皇帝的存在。那李康刚来大洋郡做的第一件事便把自己的小姨子嫁给了大洋的四大家族之一的白家,待他站稳脚跟之后,便开始大把大把的捞钱了。现在他已是连任了三任了,看样子暂时是不打算动窝了。 李康,现在看着沈墨,满脸的堆笑,谁能想得到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沈墨和小小的性命。 “郡守大人公务繁忙,还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小生的喜宴,实在是小生的荣幸。”李康也是举杯大笑:“沈贤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本郡出了个身为六品皇商的举子可是大洋的幸事,本官作为一郡之守哪能缺席?再者圣上对沈兄弟可是满意的紧,连着我们这些手下也是不敢怠慢。” “郡守大人见笑了,小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哪及得上大人日理万机,为百姓分忧解难来的难得。” 沈墨和李康寒暄了几句便分了手。那李康转头便出声告辞,沈墨使了个眼色,暗地里便有一人跟在李康的马车后头。 刚刚沈墨和李康交谈,小小在一旁是看得心急。小小是被沈墨养的单纯,可是他可不蠢甚至是十分聪慧。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当然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什么,也知道他们的敌人究竟是谁。沈墨便是一个劲的不说,小小也能猜的个七七八八。 那李康在大洋郡经营多年,其他的三大家族中白家是会站在他那头,叶家最多中立,邻郡万明郡也有他的势力,可是沈墨呢,却只有他孤身一人。 陈熙他们多次分析之后得到的结果便是——沈墨现在和李康斗那就是自寻死路。他给予沈墨唯一的建议就是隐忍。在他还没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万不可和李康撕破脸。 小小倒是不像沈墨那么焦虑,他握着沈墨的手:“沈哥哥,你不要急,那郡守没什么的,只要我们两人还在一起,那就什么都不值得焦虑。” 沈墨将小小揽入怀中:“傻小小,沈哥哥都快急死了。那郡守现在只怕更容不下我,再做什么伤了你可怎么是好?”小小生产完,身子最弱,沈墨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沈哥哥才是傻瓜。我好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官场上的那些门门道道小小自是知道一些。那李康不过是嫉恨于你高升的如此之快,短时间内在品级上就压了他一头。这说起来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当初他欺你势孤才敢如此,现在他的把柄反而落在你的手里,短时间必是不会轻举妄动。” 沈墨听着小小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解说,一时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我竟是不知,我的小小懂得这么多。” 小小高兴了,主动扑进沈墨的怀里:“沈哥哥,你现在知道小小也很厉害了吧。”他拉起沈墨的手敷在自己脸上:“沈哥哥,你不知道小小多想追上你。现在小小追上一些了吗?”沈墨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小小读书弹琴都只是兴趣而已,却没想到小小更多的是为了他,心中既是酸楚又是高兴:“小小,其实你不必……” 小小伸手拦住沈墨接下来的话语:“沈哥哥,小小都懂的,最开始你只是把我当孩子,现在,长大了的小小你喜欢吗?” 沈墨低头望进小小幽如夜空,闪烁如星的双眼,克制不住吻了下去。不可否认小小是对的,他对小小起初是心疼,就像是心疼过去的自己。他想养着小小,给他富足的生活,让他衣食无忧,就像是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救赎。 可是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可爱的小小,温文的小小,聪慧的小小,这些他都不可救药的爱上。 “小小,我爱你。”谢谢你,为了我做出这么多的努力。 小小望着沈墨的双眼,双手紧握着沈墨的大手:“沈哥哥,明年只要你考上进士,李康的威胁就会暂时解除。但是到时,也会有许多人向你示好,甚至是为你嫁个妻子。沈哥哥,我从来没有这么可惜,我不是你的正妻,终究是个妾。” 沈墨明白小小的痛,却是无可奈何:“小小,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小小苦笑:“沈哥哥,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一日未娶正妻,那么就是在告诉别人——你还需要。就像那陈舒雅总是前赴后继,不肯放弃。” “小小,”沈墨声音沙哑,他不知道他的小小为什么忽然如此精明,就像一夜之间洞察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玄机。其实他是有感觉的,自从陈舒雅之事后,小小总是一个人抱着吟儿闷闷不乐,却原来,是在逼着自己长大吗?他想要护着小小单纯一辈子,却是亲自看见他受伤成长。心酸伴着痛楚不可避免的阵阵来袭。终究“是沈哥哥没保护好你。”,终究,他还是背离了自己的诺言。 “不,沈哥哥,你已经对小小很好了。可是小小终究是要长大的啊。小小想要成为能追上沈哥哥步伐的人,还要做一个保护吟儿的小爹爹。”“好,我们小小要长大了,要和沈哥哥站在一起了是不是?”“恩,沈哥哥,你还会喜欢这样的小小吗?”小小清秀的脸庞上顿时写满了紧张渴望,瞧得沈墨可乐又是无奈:“喜欢,不论怎样的小小,沈哥哥都喜欢。” 抱着小小,沈墨苦笑,陈舒雅的事到底是伤了小小,甚至是伤的如此之深,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开始逼着自己坚强。 小小,沈哥哥真的永远爱你,都只爱你。 第四十二章:上京 沈墨很忙,他真的很忙。商人加举人两重的身份加上他还要想各种东西,策略来讨皇上的欢心,坐在举子宴席上的沈墨表示现在的自己各种头疼。 你不要以为考科举就仅仅是下场考个试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在考场之外的人际交往。你中了举,就意味着要混迹官场,混官场就需要人脉。那么你的同年就一定要先拉拢好。沈墨这一个月都在各个宴席之间辗转,常常喝的酩酊大醉。生意也是不得不暂时丢在一边。 小小倒是不觉沈墨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不好,甚至是在羡慕沈墨可以拥有举人的身份和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读书人交朋友。他的学识虽好,却只有沈墨和夫子几人可以交流,平时也不过荒置。 今日沈墨又是聊到兴处,一不小心喝多了。小小拧一个湿帕,为着沈墨擦洗。伺候沈墨睡下,小小又是拿出酒楼掌柜今日送来的账簿核算起来。现在沈墨管不了这些事,小小倒是乐意为沈墨承担。 “小小……”睡在床上的沈墨没有小小在身边,不安稳的呼唤。看着像孩子找妈妈似的寻找自己的沈墨,小小脸上堆笑,亲了亲沈墨的额头,也随他睡下了。 翌日,沈墨又是从宿醉的头疼中醒来。小小早就起了,此刻端上醒酒汤,为沈墨揉着额头:“沈哥哥,头还疼吗?”沈墨摇了摇头,拿下小小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小小,再过一段时间应酬便不会如此频繁了。这几日,辛苦你了。”“沈哥哥,小小照顾你很开心。小小也会看账簿了,也很厉害的是不是?”沈墨笑着揉弄小小的头顶:“是,沈哥哥的小小很厉害。小小,你替沈哥哥管着这些生意吧,好不好?沈哥哥这一年都是要致力于科举的,这些生意我也管不了。况且,我现在已是从五品了,名下产业不可过多,我想着这些产业都是要挂在你的名下,你现在提前熟悉也好。” 小小只是安静的听着,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沈哥哥,小小会帮你打理好的,你不要担心,小小现在长大了对不对?”“对,沈哥哥的小小长大了,都会帮沈哥哥做生意了。”听到沈墨一而再再而三的夸奖才表示满意,抱着沈哥哥,蹭着沈哥哥的胸膛。沈墨这个无赖的,顺势便把小小拐上了床,一日未起。 沈墨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求个功名的,向那皇上也是通了消息,皇商的职务也是锐减。沈墨呆在家中寒窗苦读,一心备考,平时也会约着几个朋友一起研读。沈墨难得有这么多时间在家,小小的陪伴自是不可少,再者沈墨读书时最喜小小在身边,磨墨铺纸,读书讨论,两人整日腻在书房也是不腻。可惜,最可恨的便是那小屁孩儿,差不多隔段时间就一定要闹腾的,非得霸者小小不肯放手。沈墨看着躺在小小臂弯里的胖小孩儿,恨得咬牙切齿,臭小子,这儿小就会和你爹抢人了,可恶的是,沈墨还争不过他。小小现在都是抱着他陪在书桌前,沈墨表示吃豆腐什么的各种不方便啊。 小吟书可不理父亲不甘的眼神,小手拿着毛笔我来我往的涂鸦的开心。小小看的开心,不停的吻着他的额头,嘴里夸赞着儿子的笔法。父子相乐的场面看的沈墨又是喝了一缸的醋,不甘的插了进去各种插科打诨,总要把那小子整出小小的怀抱才作罢。 这里,沈墨在积极备考,那边,李康他们果然如小小所料没有什么动静。大家都是在等吧,等明年沈墨会试后的结果。若是中了,李康自是想要和沈墨修好,若是不中……其实沈墨也是无辜,只是因为他的嫉妒便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这一切,终究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权力。弱肉强食,自古如此。 沈墨要会试,那就要远上京城,去到那天子的脚下。小小也是想去,可是他的身子,孩子都羁绊着他,不得不放弃。这是他们近十年来的第一次分离,而且长达数月之久,现在沈墨还未离开,小小便已经开始想念。离别的前夜,沈墨这个大男人也是陪着小小哭了一场,毕竟,叫他离开小小也是相思难熬。沈墨答应,只要小小的身子好些,就派人来接他们上京。 奔波两月,沈墨终于踏上了京城的土地。他看着那巍峨的城门,看着那繁华的街道,看着那恢弘的宫殿,沈墨才叹道,自己终是踏上了这片土地,也即将进入那权力的中心。 第四十三章:备考 沈墨上京赶考,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结伴而行的便有三位好友,是赵宇,字子恒;王洋,字汉章;秦浩明,字行湛。这三人在大洋郡时和沈墨便甚是交好,这同路的两个月感情更进一步。 进了城,大家自是一路奔去状元楼。沈墨刚拿着行李进门,赵宇也是跟了进来。“如墨,这一路子恒多受你照料,这份情子恒记下了。”原来这上京之路漫漫,若不是十分富裕的人家,光是为了筹集这份路费就有不少人家砸锅卖铁了,更别说还有住宿生活,应酬交际的费用了。赵宇家就不是个手头十分宽敞的,他这一路行来自是能省就省,少不了委屈自己。沈墨和赵宇最是要好,怎能不知他的情况。为了面子,他不能明着帮赵宇,可是暗地里也照顾了赵宇不少。比如沈墨是从五品皇商,是正经的朝廷命官,他到了地方是不用住客栈,自有驿站招待。沈墨每每都要把赵宇拉去同住作陪,也是为他省下那笔路费。 沈墨虽是做的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谁也不是个傻的,赵宇当然明白沈墨的这份用心,故特特来感谢。沈墨倒是并不在意:“你我既是朋友,这等小事又何必在意。”赵宇闻言正色道:“如墨,你我虽是朋友,可我并不是那拿着福气只当应该之人,有你这个朋友为我如此筹谋,是子恒的福气,也值得子恒感激。”沈墨看着赵宇俊朗的脸庞,止不住裂开了嘴微笑,起身锤了子恒一拳。子恒也笑了,两人来了个哥俩好的拥抱。 沈墨很开心,赵宇,是他真正第一个毫无利益纠缠,只凭心智相交的朋友。沈墨一直在笑,他真的很幸运不是吗?朋友,他真的很想珍惜。 苦读备考的日子是枯燥的,也是一成不变的。虽然沈墨和赵宇两人一起读书作伴,浸在书中自得其乐,也是免不了偶尔的疲倦。现在沈墨最开心的事就是读着小小的家信,小小总是在里面详细的描述自己对沈哥哥的思念之情,吟书的各种调皮捣蛋,成长进展。沈墨看着小小字里行间的感情很是受用,免不了对着孤家寡人的赵宇一阵炫耀。那赵宇不甘,非要一览。沈墨虽是不愿,被他缠得无法,便亲自选了一封给他。 赵宇一拿起信,就赞了句:“好字。如墨,这字看着可比你写的好多了。真的是你的侧妻写的?”沈墨摸了摸鼻子,听到那后一句又是好一顿夸耀:“当然了,我家小小的子从小就下了苦力练得,不止比我这半路出家的要好,比你的都要好。”赵宇也是回过了神:“是啊,你家的雌性有那个是差的,何况是你的夫人。”“那是,我家小小不止是一手好字,腹中也饱是诗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没有他不会的。”沈墨说着也是黯然:“只可惜他是个雌儿,无法科举,不然他的学识,必是要中举的。”赵宇吃了一大惊:“如墨,我不知你竟有此想法,雌儿怎么能做官呢?”“怎么不能了,做官靠的是他的学识和一颗做事的心,又不是靠的身份,管他是雌儿还是男子呢?”“可是……” 赵宇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房门便被推开。王洋和秦浩带着一个书生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拉着那书生,王洋对着二人道:“来,让我来介绍。这是许长洲,字武障,也是大洋郡的举子。这是沈墨,字如墨。这是赵宇,字子恒。”三人起身各自见礼。 秦浩看这房中情形,猜到二人又是一日苦读,开口劝道:“如墨,子恒,虽说现在苦读是好的,可也不该以为苦读那死书,也该多出去走走,了解了解各方的消息。”没错,科举可不是为了那死读书的书呆子准备的,它培养的是当官做事的人才,民情策论必不可少。再者,这科举也就是一场人为的考试,考官们各自的习性以及他们的偏好等对于举子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备考信息。他们的确需要更多的消息才能有个好成绩。 这个道理沈墨当然知道,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沈墨不想去,而是他不能去。因为,因为他们获得信息的最佳地点是:青楼楚馆。 你不要不相信,这青楼楚馆可是个神奇的地方。不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布衣,只要手上有几个闲钱,大多男人都会进去逛一逛。这也就造成他们成了最大的情报处,不少消息都是由他们从哪个官员的床上套出,而后流出来的。再者,这些举子们在这里苦读备考毫无乐趣可言,时不时总会去走走,这举子们一多,各类相关的消息也就多了。 秦浩和王洋不是玩物丧志之辈,但是偶尔也会去去,风流而已,于名声无碍。那沈墨却是一次都不肯去的,任你巧如舌簧,我自岿然不动。现在秦浩他们都笑话沈墨是个惧内的,这人都不在身边了,也还是一点荤腥都不敢沾的。沈墨任他们说去,不反驳也不生气。至于赵宇,他不去是客观原因,没钱。 两人去不成青楼楚馆,便退而求其次,多在酒楼茶馆处走动,那也是人们密集处,消息也少不了。 备考的日子优哉游哉的迈着步子过去,会试也是近在眼前。沈墨不得不承认,他是紧张的,为了这场考试,他实在是付良多,光是离开小小,在这京城的八九月便是难熬的。 这日晚,沈墨正在房中准备入睡,刚刚吹烛,一道银光夹杂着风声忽的便朝沈墨的床上扑来,沈墨赶紧扑向地面,躲开那暗刺。等了半晌,外面再无动静,沈墨才爬将起来。燃烛一看,竟是有人以匕首传信与他。心中千万猜想一闪而过,沈墨对于那信的主人也有了几分猜想。沈墨不敢惊动他人,将那匕首拔下,就着烛光读了。没错,他想的果然不错,是那人传信于他。沈墨读完信中所言,沈墨沉默良久,将那信放在烛火中点燃,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成了灰烬。 第四十四章:会和 这信,是皇上写来的,短短的白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黑字:蠢材。 沈墨静坐良久,明白,这是皇上天恩浩荡的提醒,小小,怕是有事。沈墨的确心急火燎,可是他什么都干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现在子时已过,他要等到天亮,大家都被晨光吵醒,等到他可以找个理由向众人告辞,不着痕迹的离去。沈墨现在没有办法不冷静,在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恐慌,再到极度疯狂,才到现在的平静。他一遍一遍的想着小小的脸,想着他们的相识,想着他们一起度过的岁月。沈墨把自己埋在回忆里,不停地追逐着小小的痕迹。 他已经不知道皇上来信的用意,也不知道皇上对自己的用心,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到底还会不会有皇上,有着那个朝堂。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小,他挣钱是为了小小,他当官是为了小小,现在,若是小小有个什么万一,他所作的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不,不会的,不会的,小小不会有事的,他请了那么多人来护院,请了陈熙来当他的护盾,还有苏铭带着那一群雌儿贴身的保护,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呢。一心想着他的丈夫马上就要会试面圣了,谁还敢在这时动他呢? 沈墨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寒颤,对,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他们想的是通过小小来打击自己,现在想想,只要小小在这个时候出事,那么他还有可能会试吗?即使参加考试了,又有多大的机会状元及第,榜上有名呢。 对对对,自己是个蠢材,彻彻底底的蠢材,他怎么就把小小留在敌人手里了呢,他怎么就轻易的把自己最大的死穴留在那里了呢,他们不去捅上一刀都对不起自己。 沈墨独自坐在黑暗中思着想着,身上只是发冷发热,他很痛苦,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蓦地,有人来敲沈墨的们“沈哥哥,快开门呀,沈哥哥,是我,小小。”这不是真的,不,这是真的,沈墨恍然如在噩梦中惊醒,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沈墨大步上前将门猛地拉开。他想要感谢所有的神迹,他的小小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就在这月光之下。沈墨颤抖着,慢慢将小小揽进了怀里:“小小,是你吗?”小小不明所以,但是能感受到沈墨小心翼翼,不敢相信的心情,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沈哥哥。” 沈墨好像丧失了那之后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将小小抱上床,然后陷入了一片激情又炽热的世界,他拼命的抓住小小,再不许他离开,也不许自己放手。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小小在自己的身边,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等到沈墨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刚刚睁开眼,手便自动的揽住了怀里的小人儿。小小还在睡,昨晚真的把他累坏了。沈墨什么都不再想,只要小小在自己身边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他唯一害怕的便是小小是假的,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吻着小小的额头,小小的眉,小小的眼,小小的鼻,沈墨一味的沉溺,庆幸自己尚未失去。 小小被沈墨的一阵骚扰弄醒了:“沈哥哥。”“小小,你醒了。”“沈哥哥,看见吟儿了吗?爹爹抱着他应该就在隔壁住着。”“那我等会就去看。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就和沈哥哥亲亲,好不好?”万事都依从的小小自是点了点头,和沈墨吻作一团,缠绵缱绻。 赵宇今日一如往常般早起来到书房,却是迟迟不见沈墨。也许沈墨今日想偷偷懒,睡个懒觉。可是等到午后了还是不见沈墨的人影。这不科学啊,沈墨再睡也睡不到现在啊。心里担忧着沈墨会出什么事,便来敲了沈墨的房门。等了好久,房门才慢慢的开了,沈墨衣着整齐的开了门,见是赵宇,人出来了,顺手又把房门关上了。 “如墨,今日你怎的一日未出房门,可是身子不舒爽?”沈墨闻言,竟是笑笑摇了摇头:“昨夜,我妻子带着家眷来看我。所以今日一直在陪着。”“真的?嫂夫人来了。如墨,嫂夫人可真是疼你啊,怕是看着会试将近,特特来照顾你吧。”沈墨也并不否认,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子恒,我夫人的学识好得很。今后我们又多了一人切磋。”赵宇也笑:“好啊,我对着嫂子的学识也是仰慕已久了。” 过了一会儿,小小也出来了。沈墨带着他和几位好友见了面,双方都打了招呼。赵宇可是等不及了,急急拉着二人便进了书房,对着小小好一顿考校。小小第一次遇见除家人外,有人不避着自己,还和自己讨教的男子,何况还是个举子,也是满心的欢喜。这一路的风尘,担惊受怕也是彻底抛在了脑后,一心和赵宇切磋。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一个人的学识是否渊博还是看得出来的,起码经过这半日,赵宇对着小小才是真正的相信,这的确是一个才子啊。 沈墨可不能让他一味的霸着小小,将吟书哄睡后就拉着小小进了房。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看着他这着急的样,还是小小主动开了口。 “沈哥哥,我们对那李康都估计错了。” 沈墨坐在小小身边,拉起了小小的手。 “那李康是个狠心的。他恐怕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有和你相安的一天。你走后不久,他就派人搅扰我们的铺子,怕是见我日日呆在家中不好下手,想借机逼我出面。我自然轻易不和他接触,都是请了陈大哥和他周旋。拖了一个月,他便停了手,我还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一月前的一晚,我们家中竟然入贼。”听到这里,沈墨禁不住一把把小小搂住,再掩盖不了自己害怕失去小小的恐惧。“小小,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明明自己的处境那么的惊险,小小写给自己的家信也还是一封一封的透着安详平和,让他以为小小过得很好,很安全。 小小拍着沈墨的背给予他安慰:“对不起沈哥哥。这些小小以为自己都能应付的。对不起。好在那日有人在暗中助我。那贼子不过几人,都偷偷的摸进了我和吟儿的房间,我那时正睡着呢,哪里知道有人要杀我。那时也不知是谁,唰唰的几声响,接着就听见有人惨叫,我就吓醒了。搂着吟儿点灯,地上就倒这几具尸体,血都把地给染红了。”小小明显是恐惧的,他想到当时的情景,在沈墨的怀里禁不住战栗,说话的声音也打着抖。沈墨很心疼,也怪自己。他竟然让小小遭遇这样的险境,在那样危险恐惧的时刻里,他也没能给予小小安慰和陪伴。 “小小,都是沈哥哥的错。是沈哥哥没保护好你。”沈墨不知道除了这几句他还能说什么,再说什么才能显示自己的伤心和心疼呢。 “沈哥哥,你又在胡说什么呀。我们是夫妻嘛,自然是同生共死为一体的。我还庆幸他们下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沈哥哥。”小小吻了吻沈墨的唇:“沈哥哥,你知道吗,当时我就在想,沈哥哥肯定也有危险,我要到沈哥哥身边去。所以,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了。沈哥哥,你喜欢吗?” 沈墨也回应着小小的吻:“喜欢,沈哥哥当然喜欢。小小做的是对的,要是小小现在不在沈哥哥身边,沈哥哥可得急死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开始用身体述说着对彼此的爱恋和牵念。他们不能没有彼此,他们用着自己的心,自己的身签订了永生永世的契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状元楼这几日,诸位举子们可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鹣鲽情深,什么叫做缠绵不舍。打从小小来了之后,两人就从未分开过,读书也好,逛酒楼也好,就是给儿子喂奶,两人都在一起。更可恶的是,大家看着还都分外的和谐,光是那两张俊脸大家看着就赏心悦目不是。对着小小,这位能将沈墨这块硬石头化作绕指柔的人也是万分的钦佩。谁叫人家能诗能画,弹琴下棋无一不会,无一不精的。这几日大家跟着沈墨也是见识了不少小小的本事,闹将起来,就会请小小为他们弹上一曲喝酒助兴。当然,这只是纯欣赏而已,可无半分猥亵的想法,要不然沈墨还不得把人给撕了。 你说这会试在即,夫人来看相公的也是不少,可是这雌儿来探望,还是一个才华横溢,气质出众的雌儿可是头一份,众人也是热闹了几日,小小顺带着沈墨也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也让人知道,沈墨甚为宠爱家中侧妻,并非传闻。那大洋郡的雌儿非同凡响也并非传闻。 小小看着自己和沈墨的感情得到这么多人,不,是这么多天之骄子的承认,不得不说是十分高兴的,这意味着大家承认了他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半分配不上沈墨的小雌儿,那个背负着灾星之名的小小,他现在是沈墨的妻子,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亲人。 第四十五章:会试 白驹过隙,下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沈墨可以说紧张,也可以说不紧张。他知道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准备就算考不上也只是三分天命,可是皇上的重望他却无法完成,心里也是难受。 沈墨心里知道,帮助小小脱险的人除皇上外绝无第二人选,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力气来帮助自己,可是这份感激是实实在在地,他欠下了皇上一条命,若是皇上期望他进入朝堂为他卖命,那沈墨义不容辞。 会试场中,沈墨做得端稳。只是一个巡查人员时不时的便来找找沈墨的碴,翻翻沈墨的卷子之类。一次两次沈墨也就忍了,可是在三次以后,沈墨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了。在这样下去自己的科举还考不考了。 在那人再一次来时,沈墨当面泼了那人几点墨水:“哎呀,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了,把你的袍子给污了。只是不知李康会不会帮你洗,还是你想要皇上亲自给你洗?”那人诧异惊恐的看了沈墨一眼,而后急急的走了,身边的同僚问他何事,他也只是摇头不说。沈墨暗道自己搬出皇上的名头还真是通杀啊。不愧是极度集权的朝代。 沈墨其他也是万事不管了,只要没人妨碍到自己眼前,他就一心只考试。只是这一段插曲,沈墨可不想就如此轻易的揭过,他和李康也没法揭过。 小小在考场外也是等的心焦,他想到考场门外去等可是他不能,那里人多,龙蛇混杂,在这个风头浪尖上,他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去冒这个险。故而,他也只是等在状元楼中。状元楼里也是少不了那些举子们的家眷,只是那都是些女眷,看不起小小这个雌儿侧妻,加之这些时日,那些举子们都是围着小小一通夸的,她们心里也是更加不舒服,怎的,我们这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还比不上这个雌儿小妾。他有何德何能拥有那样一个才貌双全,柔情蜜意的相公,还引得自己的相公赞赏有加的。 家眷们为了了解考场内的信息,一般是聚坐在大堂,守在考场门口的小厮会不断传信回来。小小自是也在,众人现在看见小小坐立不安的等在大堂,也免不了嘴酸。 一个妇人竟是自顾自的坐在了小小的身边:“哟,这不是沈公子的爱妻吗?平时我们可是连面都见不着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露个面了。也是啊,这相公不在了,举子们也下场了,自是闲下来了,有空和我们聚在这儿等着了。”小小知道她来者不善,虽不知她对他的敌意从何而起,但是他也没必要理会不是。 那妇人也是个泼辣的,她挑衅在先,见到小小沉默不语,没有识相的走开反而心头更是火起:“怎么,你竟是如此金贵,连句话都是不屑和我说的。”小小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这位夫人,我们素不相识,一见面你却出言相逼。小小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但是现在在此给你赔个罪。小小若有不是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哼,你哪里得罪了我?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了,哪是你一句话就能推脱的。” “夫人,现在大家在这儿都是等自己入场会试的相公。现在他们寒窗苦读十年,入场考试不易,我们身为人妻的也帮不上忙,只能在这里等已是无奈,又何必彼此闹不愉快。免得他们出来后面子上不好看,也不心安。” 小小这一席话实在在理,也说到众人的心坎上了,纷纷点头称是,倒觉得是那挑事的夫人不懂事,一味吃醋的妒妇,毫无贤妻的风范。 那女子被小小一番话说得也是讪讪,可是身边众人一边倒的偏向小小,斥责自己,她也是面上无光,好不恼火,只是不肯认输:“兀那雌儿,你倒是嘴上说的好听,谁不担心相公,大家都担心,怎的只有你是贤妻。这些时日你见天的缠着自己的相公,我看沈公子是考不上要被你给耽误的。”小小这下可火了:“兀那妇人,你无缘无故几次挑衅我都是好言相劝,你不听便罢了,怎的还空口白牙的咒我相公落榜。你说我便罢了,说我相公我在不能忍的。你家官人是谁?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亲眷,我倒要叫他们评评理,看看世间可有这样的道理。”小小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砸的粉碎,伸手就去扯那妇人,硬要去见她的亲眷,还要请官员来评理。那妇人也是怒气上来冲了脑子,一时的口不择言,闯下了祸。现在看着小小火了,她也是畏惧:“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不不,我不去,对不起了,对不起了,你放了我吧。” 这下大堂彻底安静了,众人脸色也都变了。这妇人也太不知轻重了,你妇人家的拈酸吃醋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怎能在这当口,空口白牙的诅咒人家相公落榜呢。这读书人中举及第都讲究个风运,故而大家都是要说说好话,会试前要吃及第饼什么的讨个好兆头。大雍的读书人十年苦读,为的就是这一朝及第,你在人家背后诅咒人家,好好的坏了人家的风运,搁着谁谁也是受不住的。这小小和大家也不熟,那妇人平时也不讨人喜欢,一时也是无人来劝。 那妇人听说见官是真的怕了,相公在下场考试呢,她这里竟是诅咒举子闹得见官,这要是传了出去,她的性命清白还要不要了,相公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给休了。“求求你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我嘴贱,是我说话不知轻重。”虽说小小是个好说话的,可是这事关沈墨的前程,他是再不肯让步的。沈墨苦读多年,素有才名,这妇人张口就来污了他的名声,坏了他的风运,小小怎的不气疯了。(想想也是,要是你苦读十几年,去参加千人压万人挤的高考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突然蹦出来,告诉你的亲人:你是要考不上的。你家人也得气疯了,何况大雍更是迷信的,会试也比高考要重要) 那妇人的仆役见势不好,急急的便去请老夫人了,便是那妇人的婆婆。那妇人一味的打滚求饶,小小死不肯放,正闹着,那老夫人由人搀着,走到了小小近前:“这位夫人,此事是我家女子不对,老生多有抱歉。你还请先放开,我让她好好的给你赔个罪。”小小是个晚辈,见到一个长辈给自己赔罪也是要给面子的,暂且便松了手。“老夫人,是我无理了。但是此事我是再不能忍的。”“我已知来龙去脉,再不会怪你的。”说罢,便喝着那妇人道歉:“怎的还不好好向人家道歉,还等着我老生替你不成。” 那妇人忙不迭的哭哭啼啼道了歉,站在了老夫人身后。小小还未松口说原不原谅,老夫人又命人把四个金桃,两个如意拿来送给小小。“小公子啊,这是我为了我儿及第准备的,寓意四角齐全,鲤鱼跃龙门,万事皆如意。我特特的也到庙堂开了光。那不懂事的坏了你家相公的风运,拿这个补上也是我一番歉意,还请小公子收下。”小小张口就想拒绝,可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那老夫人根本不给小小机会:“小公子,这风运之事可不敢鲁莽,这东西小公子还是收下的好。再说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番心意,小公子不必推辞。待到你相公回来,我还要带着他们夫妻给你们赔罪的。”这事情沾着沈墨,小小也不敢大意,东西到底是收下了。 那妇人看着东西易主,张口还想说什么,被老夫人一瞪,也是退了回去,被众人拉着走了。 这事也算小而化之了,只是小小坐在那儿,再无人敢惹的。 沈墨可不知道这些,事后知道了,也是感叹自己的小小是真的长大了,还会为了他和别人争执不落下风,老怀安慰啊。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闹倒是为沈墨结下了一段善缘。 好不容易,三天才过,下场的举子们一个个脚步轻浮,左摇右晃的出了大门。小小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沈墨,上前赶紧扶住了人。沈墨看见小小,竟是一头晕在了小小的怀里。小小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人上马车回了客栈。 沈墨上次中举是睡了一天一夜,这次竟是一睡睡了两天两夜。小小时时刻刻的守着,连吟书都不大顾得上。每隔一两个时辰便要为沈墨把一次脉,确认沈墨只是疲劳过度陷入昏睡而已。小小趴在沈墨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手也嵌在沈墨的十指之中,一时劳累加上温暖,也随着沈墨一起睡了过去。 沈墨醒来,不意外的看见小小的笑脸趴在自己胸膛,笑了笑,抬手抚摸着小小的脸蛋,思绪回流,想起了三天以前。 第四十六章:面圣 会场对于大多数来说都是一个神奇而渴慕的地方,之于尊敬知识的大雍朝人来说,甚至是一生的信仰,神圣之地。可是会试是由人来主持,那么就免不了充斥着各种饿根性。 沈墨在场中倾心作答,那个找麻烦的官吏也被沈墨吓跑,他本以为这就是告一段落,起码在会场之中告了一个段落。 可是他错了。 作答完毕,会由考官来收取试卷。轮到沈墨时,那面生的官吏行至眼前,看了沈墨一眼,而后竟是快速出手,猛地将沈墨的试卷朝着砚台处撞去,打了沈墨一个措手不及。那砚台里还有墨水呢,被他这么一弄,整齐的答卷上必将泼上墨汁,到时不论他的才华如何,这种有着重大瑕疵的试卷,考官是看都不会看的,他落榜就是落定了! 时间过得极其迅速又极其缓慢,沈墨眼睁睁的看着考卷离砚台越来越近,他的手,他的身子却是来不及阻止。蓦地,不知从何处蹿出一把飞镖,在墨汁染上试卷之前死死的钉在那人的手腕上,力道大到将那人整个人都是击倒在地,还好还好,沈墨的卷子算是保住了。 发生这等事故,整个会场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在大喊大叫。沈墨看着倒地哀嚎的人也来不及有什么感想,他急急地捡起撒了一地的考卷,免得被泥土和血迹给污了。不多时,两个黑衣者出来,整齐有序的上前将那人拖走,所到之处无人敢拦,就连那些品级高的官员们都是当做视而不见。沈墨捡回试卷,还适应不了刚刚的惊险,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令他有着倒地的冲动。 沈墨知道,那黑衣者是皇上的手下,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意味着,他还太嫩。 回过神的沈墨摸了摸怀中小小的脸蛋,禁不住苦笑,他原以为只要努力,抓住时机,这朝堂上便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想的,也是太简单了。 他尚未正式踏入朝堂,就已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与小小争吵那妇人的相公也是已经考场归来,休整完毕。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精神头不错,也是满意,当下开口向他讲诉事情来历,催他带着媳妇去给人道歉。那举子名秦清,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才子,人品也是尚佳。他听说此事,二话不说就拉着妇人要去,那妇人倒是不乐意了:“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他欺负了人还拿了咱们家的东西,还要我去道歉,这大雍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清对着这个刁蛮刻薄的夫人早是不喜,无奈门当户对,父母之命,他也不得不将她看做自己人负责,教导:“是你白口诅咒人家在先,人家才要和你理论,你怎能将污水全泼人家身上。再说,这会试科举之事乃是读书人一生的大事,人家如此轻易的原谅于你已是大度,你怎的还如此不识抬举。”那妇人一听自家相公偏向那雌儿,登时酸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那雌儿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好的。我们是夫妻,你不偏向我就罢了,还口口声声替人家说话,我看你怕是对人家有什么心思吧。”秦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问道:“你在胡说什么?”那妇人有些怕了,可还是抵不住那嫉妒,索性撒泼:“我说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十天半月都不瞧上我一眼,偏偏人家来了,你就天天的挂在嘴上,说他这也好那也好。怎么,可惜他已经嫁做人妇了,是……啊”还不待她吼完,秦清便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再说不出胡话来。 秦清再不愿多看那蠢妇一眼,直接命人将她关了起来:“夫人身子不适,要静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也不许人去看他知道吗?”众仆人纷纷点头称是。老夫人早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听见秦清的命令,也只是叹息一句,她走进房,那妇人看见救星般在地撒泼打滚,百般求饶请罪。老夫人坐在高凳上,缓缓开了口:“刚刚你们所言老生都听见了。老大媳妇,你也莫怪老大心狠,这也就是在咱们自家,若是你刚刚的话叫人听去,可是要生生毁了清儿的仕途。”妇人明指秦清暌违人妻,这可是清白大事,传将出去,清儿的仕途可算是毁了。老夫人说完便走了,看来这次将她带来撮合,是她做错了,这个媳妇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此后她不出房,也就算了。 秦清出了屋,便去向沈墨道歉了,这错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沈墨若是考上了还好说,若是考不上恐怕不能善了,就怕万一沈墨将怨气出在自家身上,扰了他的仕途。 沈墨和小小听了秦清的来意,小小并未表态,沈墨顿时笑将起来:“无妨无妨,这事到此就算了了。还请秦兄莫怪,我夫人护我心切,对嫂夫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秦清看着小小登时红了小脸也是乐了:“呵呵,沈兄娶了个好妻子啊。”看着小小,又想起自家关在屋里的那位, 秦清也是感慨。 因着此事,秦清和沈墨,小小也是不打不相识,日后三人也是越走越近。沈墨敬佩于秦清的才华,秦清敬佩于沈墨的坚韧,日子久了,倒成了莫逆之交。 等待成绩出来的日子是难熬的,尤其是会试的成绩出榜。沈墨倒是沉得住气,这段时间专心于了解各类国事民生,像是有着某种默契般,皇上那边也是毫无动静。小小知道沈墨心中自有打算可还是免不了心急,嘴边也起了几颗燎泡。 会试的成绩出来那天,小小是亲自去看的,被护着挤在看榜的人群里,把那张红纸耐着性子从头开始寻找。中了中了,在中上的位置,沈墨的名字赫然在列,小小忍不住啜泣,守在一旁的沈墨为他提供了自己的肩膀。 会试的成绩已出,但你还需要殿试,来决定你的名次。沈墨现在才是真正的紧张,明日就要踏进那座巍峨的紫禁城,也意味着他将要第一次面见皇上,面见他此生将要效忠之人。 赵宇,秦清,许长洲也都榜上有名,可是王洋和秦浩明都可惜的名落孙山。庆祝之事无人可提,中了的也纷纷顾着自己同伴的情绪。状元楼经过短时间的热闹,现在竟是显得悲凉。大概世事皆是如此,生存已是不易,奋斗的背后是不断失败的落寞,努力的前方也未必是鲜花大道,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墨现在跪在金銮殿上,众学子们已经为皇上献上最后一份答卷,静等着皇上的定夺。“众爱卿日后是国之栋梁,现在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上端坐龙椅,首次开口。沈墨随着众人战战兢兢的抬头,这是他们第一次得见龙颜。 皇上身着龙袍,映着金光,威严之气尽发,凌厉的霸气切割了所有人的视线,面貌竟是一时看不清。 这就是皇上啊,睿智而威严的皇上啊,沈墨心里默念,深深的向着皇上磕了一个头。 名次既定,众学子不敢久留,皇上命人将沈墨单独留下,送入了侧殿。沈墨并没有战战兢兢,这一天早就该来了,他也为之做出了准备和努力。 下了宝殿的皇上看起来已不像刚才那么凌厉,沈墨已能看清皇上的容颜,怎么说呢,这个皇上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皇上是个高大强壮的汉子,可是眼前这个,英俊高大是有了,可是身材却是修长,更像个大户人家温文尔雅的公子,当然久居上位的气质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皇上知道沈墨在偷偷打量,也并不介意,径自在上座上坐了,也打量了沈墨一阵,缓缓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蠢材,你看够了。” 沈墨立刻请罪:“微臣鲁莽,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着沈墨假意的作态倒是笑了:“怎么,现在才想起请罪了。朕看你的胆子倒真是不小。罢了,你可知朕今天召你来,所为何事?” “恕微臣愚钝。” “蠢材,真是个蠢材。罢了,朕先问你,你可知大洋郡郡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你于死地?” 沈墨没想到皇上会问到这个,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微臣和他并无大仇,不知他为何执意加害于我。” “哈哈哈,”皇上听完此话,大笑起来:“沈墨呀沈墨,你还真是不懂当官。他杀你最大的理由就是他想杀你。官场之争,不死不休,谁知道你会不会绝处逢生,向他报复。只要他一旦向你动手就没有退路,定要将你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你,可是懂了?” 沈墨听着皇上所言,迎着他投来的凌厉视线,恍惚间,看见皇上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门,一扇披荆斩棘,高山之顶的门。 第四十七章:出手 皇上为沈墨打开了一道门,门的前方是光明大道,门的背后是黑暗与血腥。沈墨知道自己还对官场一无所知,皇上现在如此是在对自己进行教导。 可是,皇上到底看中自己什么?让他为自己如此费心? 皇上好像看出沈墨心中所想,哂笑:“不要妄图猜测朕的心意,你只要知道。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就好。往后朕对你有大用,不是那些吃的玩的什么的小玩意儿可以满意的,你不要让朕失望,明白吗?” 沈墨自是点头称是。 “沈爱卿,朕问你,在会试考场内,起初骚扰你的人是不是受李康的指使?”皇上问话很奇怪,突然跳到李康身上,而且貌似对他很不满,是因为自己和他结怨? “是的,微臣当初还搬出过李康的名头,那人立马吓了一跳,我想他应该是与李康有关,其他人臣尚未接触,并无得罪。” 皇上听完回话,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大胆,这李康好大的胆子。” 众人被皇上的怒意吓了一跳,纷纷下跪,请求皇上息怒。 “朕已经审问过那人,他已经说了,指使者是此次主考官之一——李御使,这李御使可是和那李康是一家啊。他们李家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将手伸到我的头上来了。这次只是科举,下次是不是就是朕的朝堂了。” 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这是京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些人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弄死他庇护的沈墨,而且还将手伸到了考场之内。这是对他作为皇上的威严严重的挑衅和冒犯,这已经不再是沈墨的政敌,而是他的。 皇上摔了一个杯子,冷静下来后,拟了一封圣旨。 第二日早朝,皇上将诸位学子的名次,官位都报了出来。沈墨是三甲第二,因是皇商,特开恩将他留在京城,进了户部。 赵宇和秦情同为二甲,进了翰林院做编修。而许长洲却并未提及。皇上将此一一点完,突然开始发难。 “李御使,许长洲,你们可知罪?” 二人连忙跪下,口中仍言:“微臣(草民)不知何罪。” “哼,好好,你们好得很,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还想瞒天过海吗?你们看看,这就是供词,你们还想作何抵赖。”说完,他啪的一声将黄皮奏章扔在了殿中。李御使为官多年,一听这话,心里便咯噔一下,知道完了,皇上什么都知道了。“皇上,微臣,微臣……”那许长洲早就在连连求饶,什么话都招了。原来李康将许长洲作为奸细,安插在沈墨身边为他传递消息。同时又串联李御使,买通会场中的官吏,意图使沈墨落榜。可是他们千算万算,再算不到皇上对于沈墨会如此的上心,甚至派人贴身保护沈墨和他的家人。 其实早在几天前,那同伙被人带走,李御使就知道事迹败露,李家将有大祸,想要安排家人出走,李府也早就被控制了起来。染指会试,意图谋害朝廷命官都是重罪,他只能恳求皇上放过他的家眷。 皇上可不跟你讨价还价,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干什么去了。这也就是自己知道了,自己不知道时,还不知道他们蹦的有多欢呢。 圣旨已下,李家除李御使和李康外其他人全都削为庶民,家产充公,李御使和李康身负重罪,削其官职,各判牢狱。皇上一旦出手便如雷霆之势不可挡,在沈墨看来难以撼动的高山,在皇上的一道圣旨之下立刻土崩瓦解,再难复原。 沈墨心里有的只是庆幸,而不是喜悦。这次皇上出手是因为危机他自己的利益,与沈墨没有太大关系,在往后的日子里,沈墨会遇到千千万万个敌人,甚至比李康还强,可是皇上不会再次出手庇护,一切都要靠自己。 皇上拿着大洋郡和邻郡的情报,给了沈墨,命他去将李家的势力连根拔起。 沈墨看着那些势力分布,触目惊心,大雍的一切都掌握在皇上手中,他对皇上必须十分忠诚,一生忠诚,这是他为官上的第一课。 他拿着情报和兵符回到了大洋郡,找人抓人杀人,一切好像迅速熟稔,沈墨的内心也在日渐冷硬。 李康被抓时,是不甘的,也是不可置信的,他经营多年的官场甚至是人生,就因为一场嫉妒就毁了,他是恨的,死死的恨着沈墨:“我恨你,沈墨。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沈墨对此,毫无表情。对着那些家眷,沈墨并未为难,到底他们是无辜的。给了他们一笔银子,妥善安置了。至于李家,那个盘踞邻郡多年的大家族,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他的迅速衰败。沈墨领兵进宅时,甚至遭到了伏击和抵抗,只是一切都是徒劳,在军队面前,他们没有抵抗的余地。沈墨不能理解他们的疯狂,未抵抗前他们只是丧失了老宅和荣华而已,可是现在抵抗了,他可以将他们都就地处死。 李老夫人已经疯了,她颤巍巍的走到李康的面前,指着李康的鼻子一顿臭骂,将自己祖上的荣光一一数出,只是,她骂她的,手下人的动作仍是不慢。 三日后,所有李家人都清空,李家的财产也都清点完毕。沈墨交待他们对着家眷不可为难,看看李府已经摘下的匾额,起身走了。 皇上对沈墨的作为很满意,确切的说是对李家的财产数额很满意。 “沈墨,朕知道,你并未贪墨。很好,要一直保持下去。” 沈墨俯身谢恩。 待到沈墨闲下来,正式进入户部时,其他的学子都上岗半年了,沈墨也错过了和同事打好关系的最好时机。可是沈墨身上明晃晃的贴着皇上的印章,谁也不敢怠慢。上班第一日,沈墨便和上司同事打了个照面,请他们在酒楼吃了顿饭,关系倒是融洽不少。 那户部侍郎也不含糊,你不是皇上的直系心腹吗,第一日,他就将各大账簿给了沈墨,让他好好看看,仔细看看。 沈墨面对堆如一座小山般的账簿,加班加点,一一核算计量,最后得出一个很惊悚的结论:国家很穷,甚至穷到拿不出钱来赈灾。 沈墨郁卒了,不禁想,难道皇上如此看重于他,其实,是想他帮着多赚钱吗? 为什么会这么穷?不应该啊,大雍朝商业发达,收上来的赋税银子绝对不少,再加上这前后几代皇帝都是比较开明的,也没有什么穷极奢华的情况发生,怎么就这么穷了呢? 沈墨很疑惑,他也不得不问,总得知道问题在哪儿不是?这银子的出处,账簿上也没写,只说皇上用了,那皇上到底用去哪儿了? 沈墨站在皇上的面前,狠狠的骂了户部那群老狐狸一顿,好嘛,这种冒犯天颜的事就交给他来做,自己坐享其成,真是,一群老狐狸。 皇上听完沈墨的来意倒是很平静,可是他说出的话让沈墨一点也不平静:“朕用来杀一个人。”杀人?杀谁呀,竟然要用到举国之力。蓦地,沈墨想到一种可能,浑身都是抖了两抖,再不敢多问的。“只是不知道户部缺银至此。沈爱卿,你们管着大雍的钱袋子,先时朕借用是朕的不对,可是一时半会儿朕也拿不出钱来,你们就自己解决吧,也为朕多分点忧。”说完,皇上就把沈墨给挥退了。 沈墨听完只想哭,皇上这是摆明的要耍无赖了。眼下汛期将至,河边必有不大不小的洪涝之灾,可是现在户部已是强弩之末,再拿不出钱来赈灾的,他也是一筹莫展。 皇上啊皇上,看来你真的是要拉我来做苦力的。 沈墨在这儿自己着急,也不想放过他的那些上司。户部侍郎被沈墨缠得无法,只得出言安慰:“如墨呀,往年里,涝灾旱灾也是有的,我们当时都是向那些商贾筹钱,由皇上带头,每人都要出一份的,如此凑合着也能过了。这银钱亏空之事不可张扬,也不能急于一时,要从长计议。”好吧,户部是无法了,大家的制度没问题,人品没问题,只是亏空过大,一时缓不过来。那好,皇上不是急着要钱吗?沈墨干脆伸手向内务府,当然要有皇上的同意和配合。 现在银钱短缺,赚钱的法子归根结底是四个字:开源节流。节流的话,沈墨和皇上也是商量了,节也节了,最大的漏洞在于宫内物价高出宫外数倍,沈墨一刀下去,就将内务府的花费减去一半。其他的,沈墨也不敢太怠慢皇上他们。 至于开源,沈墨倒是想出了不少花样。譬如,宫内上供之物要有品牌,牌子立起来了,皇上称赞几句为你打了广告,你每年要多交些银钱。再有那些皇上他们用不了的东西要流一部分到宫外去,为内务府赚些银子。再譬如…… 沈墨觉得现在的自己才真的是满身的铜臭味,每天的满脑子都是挣钱挣钱,被小小都是好一顿的笑话。 第四十八章:舞节 沈墨在这里忙着,忙得晕头转向,小小看着沈墨忙成这般模样,成日为了银钱发愁,心疼之余提醒沈墨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要大家一起商量着才好。沈墨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这户部亏空之事万不可让他人知道,单单是这银钱的去处就是不能说的大祸。现在这些动作就当做是他新官上任烧的三把火好了,虽然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新科进士沈墨是个钱串子,一当官就想着替皇上挣钱,就差钻进钱眼里。 好吧,沈墨是真心冤得慌。他也不乐意天天为钱而急,可是他不是没办法嘛。 现在他做的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真正想要迅速的增加国库收入,还在于国家制度上动脑筋。大雍朝的制度相当完善,甚至比起沈墨原先所在的天朝都多了几分民主和自由。可是也只是相当而已,起码现在沈墨对着自己手中这份报表就是相当的不满意。 叹了两口气,沈墨只能把那份报表呈给皇上,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他现在的根基不稳,有些事情他也只能看看而已,做不了什么。 皇上拿着这份奏折倒是新奇,这曲曲折折的线条,奇奇怪怪的图形,沈墨也真敢上奏,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 君臣两人今日又是探讨一番,天色渐晚,沈墨起身告辞,皇上一反往常的开了口:“沈爱卿,后日就是舞节,带着你的夫人一同进宫赏舞吧。” 这舞节就是大雍朝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在这一天一村一镇的人都要聚集起来,男人们一般会跳个大型的集体舞,而女人嘛,不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农家小女,都要在大家面前舞上一曲,自然看者不一样,但是都是存了相看的心思。不少伉俪佳话都是从这舞节开始。 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会要他进宫赏舞。要知道能在宫中跳舞者,要么是大官之女,要么就是皇亲国戚,他沈墨可冒犯不起。 回家告诉小小,小小的脸色刹时就沉了下来:“沈哥哥,皇上该不会是想为你指亲吧?”沈墨被小小的话吓了一大跳:“怎,怎么会。皇上他,他不会这么”关心“我吧。再说,他不是特地叫我带着你去吗?”“哼。”不管沈墨好说歹说,小小的脸一直挂着,想着想着,连眼眶都是红了。沈墨看的心疼,在一旁急的无法:“小小,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相信我好吗?”小小倚在沈墨的怀里仍在啜泣:“可那是皇上啊,你还能抗旨不成。唉,都是我不好,若我不是这个身份,能当你的正妻该有多好,这样,就谁都抢不走我的沈哥哥了。” 正妻,这个词第一次从小小嘴里说出,沈墨一直以为小小不在意,却没想到只是被他深埋在心底。在大雍朝,妻妾观念还是很重的,妻便是妻,是能和相公并肩而立的存在,能光明正大的接受相公带来的所有荣耀。而妾,终究是妾,是玩物,相公的强大至于他们甚至可能是灾难。现在沈墨和小小就是如此。 沈墨的品级虽然未升,可是他已经在皇上的心里占了那么一席之地,仕途的光明想而易见。那么他的婚姻状况便难以避免的被他人提及,这问题就来了:而立之年的从五品朝廷命官怎能还未娶妻,那不是要打光棍了吗。 看好沈墨的那些人是万万不允的,这些日子,暗示明示要结亲的人也大有人在,沈墨只是不松口,一一推拒。前几日甚至有人因为此事上奏章弹劾他:你连个家都没有的人,哪能理解百姓所想,一个家都管不好的人,哪能当个好官。沈墨真真是气个仰倒。 不管小小有多忐忑,不管沈墨有多不情愿,舞节还是来了,他们也不得不进宫。 磅礴霸气,富丽堂皇总是皇宫永远不变的主题,午门之外已有宫人等候,沈墨带着小小上前打了个招呼。“沈夫人,请和奴家走。”小小点头跟上前,沈墨也想随小小走,另一宫人却是把沈墨给拦了下来:“沈大人,那时后宫禁地,大人不可乱闯。皇上有命,请沈大人随奴家走。”沈墨不放心小小一人,可是碍于皇命,也不得不和小小分开。 歌舞很精彩,在那舞台上的女子各个面容姣好,身姿妖娆。可是沈墨的心思明显不在,闷着头一杯一杯地喝酒。他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何意,也更担心小小一人在宫中行走会否有什么不妥意外。身边之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丞相太师,也无人和沈墨相熟搭话。不一会儿,沈墨竟是醉了。 皇上端坐在高台之上,面目平静,手中拿着一杯酒。手下来报沈墨醉了,他也只是摆了摆手,命人将沈墨送回沈府,其他的,只字未提。 沈墨一路醉倒,由人扶着回了房。下人全都退下了,沈墨闭着的双眼也猛地睁开。他摸着身边小小的枕头,眼色晦暗不明。皇上将小小扣下了,这是为什么?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忐忑一夜,沈墨一夜未眠,早早的便进了宫。皇上也似早有所料,命人将沈墨宣进书房。 “怎么?酒醒了?”漫不经心的语气透露着不悦,沈墨知道昨日之事已经败露,低头不敢答话“哼,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着要瞒过谁。还和我装醉酒,沈墨,我看你的胆子是真的大了。”“微臣不敢。”沈墨俯跪请罪良久,皇上的心思一转:“罢了,也难为你对那雌儿的一番心思。你记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今日,你是为他而来的?”“是,微臣那侧妻本是农家无知平民,独自在宫中恐冲撞了贵人。” “放心吧,他现在在我母妃那儿,我母妃对他喜欢得紧,就留他在宫中小住几日。昨日你醉了,我没来得及说。不过,你那夫人倒是比你要讨喜的多。” 皇上的身世对外隐晦,大家都只知他并非皇后所生,是抱养在皇后名下的庶子,可是皇上的母妃还真是没人知道,隐约传言是一个身份不高的宫婢。沈墨听说小小在皇上母妃那儿,也是摸不着皇上的意思,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皇上看见沈墨赖着不走,不耐烦了,挥手命沈墨退下,只说过几日就把小小给送回去。可这几日到底是几日啊,沈墨日日抱着小小的枕头睡,真是哀怨无限,对着小小的担心和挂念也是与日俱增。可是皇上就是不放人。 他和小小也见过几次,小小看着是过得好的,穿着打扮也是宫里最高的份例。他们身处宫中,很多话都不方便明言,小小只说皇上的母妃是个很好的人,待他也很好,只一味的安慰着沈墨让他放心。 他放心,他怎么可能放心,这小小进宫都快一个月了,皇上还没有放人的意思,沈墨的脸也是日渐阴沉,看着皇上的双眼都快发绿了。 这皇上到底想干什么呀?总不可能是想和他抢老婆吧。 哼,干什么?皇上他就是想气气沈墨,看看他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这才来几天,就和他耍上心眼了,不给他个教训,皇上心里还咽不下这口气。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对沈墨的敲打。他宣小小进宫倒真的是为了陪陪他的母妃。 除了宫里的一些人,外人可能真的很少知道,他的母妃,也是个雌儿。 当初他的母妃是个小小的宫婢,皇上见他母妃容貌清丽,一时兴起临幸便有了他。因着他母妃是个雌儿,身份过低不得拥有龙嗣,怀了身孕也是要打掉的。是他母妃对着皇上苦苦哀求,宁死不喝那药,以头撞柱差点一尸两命才保下了他。 生下是生下了,可是他母妃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也没资格抚养啊。因着他,他的母妃硬是自请削去品级重新为婢,做了他的乳母。母子两人在这后宫十余年百般坎坷辛苦不足为外人道,母妃为了护着他,也是几次险些丧命。若这老皇帝不是只有皇上这一个儿子,怕是依着皇上母妃如此出身,这皇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坐的,而他和母妃也活不到今日。 因着这段缘故,皇上才会如此看重沈墨。他和母妃相依为命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他做皇上了,可疼他爱他的母妃还是因着雌儿身份不能封后,甚至为了他的声誉多年隐匿于人前,对母妃,他终究是愧疚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咋一看见沈墨能为他的雌儿妻子斗世族,建基业,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难免多抬举他些。 他母妃现在被封为淑太妃,皇帝也不瞒他国事,当初他知道儿子手下有这么一个人物,便想着要见见那雌儿,皇上自是允了,才有舞节那一幕。现在看来,那名小小的雌儿也是和母妃投缘的,这些日子,母妃脸上的笑都是多了,恩,再让他住一段时日好了。 第四十九章:心患 皇帝缓步步入内庭,不知小小又说了些什么,哄得淑太妃哈哈大笑。看见皇帝来了,大家连忙起身行礼。“皇帝啊,这小小是个好的,性子单纯又守礼,沈墨养的不错。”母妃难得夸人,皇上也应景的点了点头,夸了小小两句。“方才在聊什么?逗得母妃如此高兴?”“刚刚小小在和我聊他和沈墨的孩子。听着是个可人疼的,皇帝,你把人孩子接进宫住几日吧,小小在这里也是想得慌,做母亲的心里总是惦着的。我也想看看,宫里好久都没有孩子了。” 母妃既然想看,那皇帝自然是顺着,出了门就把孩子召进宫了。沈墨真真是哭笑不得了,这老婆没还回来连儿子都没了,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淑太妃一见吟书就爱的跟个什么似得。那粉嘟嘟的小嘴儿像皇帝小时候,黑黝黝的大眼睛像皇帝小时候,就连胖嘟嘟的屁屁都像皇帝小时候。抱着人就不撒手了,嘴里也是乐个没完。这个皇宫吞噬了他太多的岁月,青春,容貌,健康,一个一个都在离他远去,可是淑太妃却是个怪人,那些黑暗的日子好像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只是令他更加珍惜他和皇帝相依为命的那些快乐日子。看着吟书,抱着吟书,就像抱着当初的皇帝,那些时光又开始回流。 他喜欢孩子,可是皇帝却一直没有孩子。一方面是皇帝心思一直不在女色上,后宫也只有两个妃子;另一方面也是皇帝的皇位还不稳,生了孩子,就是个祸患。淑太妃知道皇帝的打算,也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只要抱着吟书过过瘾就好。 只是为着淑太妃的一点小心思,就苦了沈墨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就只剩个炕头了。还苦了皇帝仅有的两个妃子。 她们都是官家之女,一个是户部侍郎之女,姓金;一个是御史之女,姓曹。虽说是皇帝仅有的两个女人,可是位份的确不高,不过美人而已,平时在淑太妃面前露个脸就是天恩了。现在一个不明不白的雌儿突然住进了宫里,一住就是一个月,连着他的孩子都被养在了淑太妃身边,心里难免开始打鼓。皇上自从雌儿进宫之后来临幸的次数都是少了,那孩子进宫之后,去淑太妃的椒殿也越发的勤了,难道皇上真对那雌儿起了什么心思? 那金美人知道小小是沈墨之妾,而自家父亲是沈墨的顶头上司后,立刻修了一封家信。信的内容无人得知,只是沈墨觉得上司对自己日渐关注。 后宫之事,皇帝只是知道,大多都是采取放任。都是些女儿家的琐事,却没想到为日后留下了祸端。皇上身为天子,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在后宫他唯一在乎顾忌的就是淑太妃,可是就算是淑太妃,他能为他做的事情也很少,譬如皇太后之位,譬如雌儿的社会地位。皇位不稳,一切问题的源头似乎都在于此,可是他坐不稳龙椅的原因又在于他有了一个雌儿母亲。就像一个怪圈,循环往复,痛苦不息,谁也挣不脱。 “沈墨,你还做得不够好。”皇帝端坐着,对下首的沈墨如是说:“我要杀一个人,他现在比我强大,我需要更多的钱,你明白吗?” 沈墨明白,他当然明白,皇帝要杀的是端亲王,早几年的摄政王。 老皇帝死时,立下遗旨,命皇帝即位,可是那时皇帝年幼无权,端亲王趁隙插了进来,在百官的拥戴下做了摄政王。也不知皇帝究竟做了什么,总之在三年前非常牛逼的端亲王被更加牛逼的皇帝以身体欠佳之故搬下了金銮殿。 可是皇帝的皇位依旧不稳,因为端亲王那个老狐狸手握兵权。没错,在他摄政的那几年里,他牢牢地将兵权窝在了自己手里。皇帝自己手上只有几万的禁林军,面对端亲王手上的百万大军那就跟个玩具似的。端亲王蠢蠢欲动,皇帝日夜不安。 沈墨看着皇上的愁容,躬身献计:“皇上,要杀端亲王很容易。”因为,他有手枪。 这是一个秘密,沈墨连小小都没告诉的秘密,在颜研的小包里他找到了一把消音袖珍手枪。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火器,用于谋杀,神不知鬼不觉。 端亲王一死,皇帝收回兵权,理所当然。难不成还要给他那个日日逛花街喝花酒的儿子吗? 两月后,端亲王在自己家中死于非命,皇帝震怒,命大理寺彻查此案,可是端亲王死于密室,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也不知是被何种武器所伤。一切都显得毫无头绪,民间也渐渐生起端亲王乃天罚的流言。 皇上端坐在书房,一手握着一把袖珍手枪,一手看着大理寺上奏的案情奏章。彻查了三月,还是毫无头绪。端亲王留在朝中的一班老臣日日叫嚣着要将凶手碎尸万段,可是凶手连个影子都是不见。皇上笑了,不可自抑的大笑起来,他多年的敌人,对他多年的隐患就这么就除了,他怎么能不笑,怎么能不开怀。 皇上放下奏章,草拟明日的圣旨,言明端亲王在朝多年,对大雍多有贡献,今日死于非命,他也是十分的惋惜,但是人死如灯灭,还是早日下葬安息的好。兵符皇上早在端亲王身死的第二天就已经收回,现在只要端亲王的遗体一下葬,那么这场谋杀的真相就会永远被掩埋,再无人关心提及。 圣旨一下,百官中有人不满,可是也没人提出异议。人已经死了三个月了,虽说有专人在保养遗体,可是再不下葬,遗体也要腐烂了。再说这端亲王之死实在诡异,再查也是查不出个头绪。大理寺给出的唯一的解释是有人用铁丝银针之物穿透了端亲王的脑子,众人都知这实在是荒谬,你以为你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吗?用内力杀人于无形。 百官妥协了,可是端亲王世子还不肯妥协,拦着众人不让下葬。“那是我爹,堂堂的端亲王,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葬了。那些往日和我爹交好的大官都是白眼狼,当初说着要和我爹怎样怎样,现在他一死就都缩起来了,也没人给我爹说句公道话。”听他抱怨的人是花楼的花魁,也是他多年的姘头。也可以说,是皇上安插在世子身边的奸细。眼下他爹死了,兵权落在皇帝手里,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和姘头抱怨几句。 那花魁是个能人,三言两语再加上肉体的勾引,世子轻易就妥协了。“这些时日,你总不来我这边,奴家还以为你看中别人了呢。不管,这次你来,奴家再不许你走了。”“呵呵,小美人,是不是想公子我想了很久了,公子我这就来陪你。” 世子被拖住,大家心照不宣的将端亲王草草下了葬。至此,皇上自登基以来最大的心腹大患彻底除去。 这几月,沈墨也是坐立难安,皇上自采纳他的建议之后,就将小小放出了宫以示安抚,可是却将沉吟书留在了宫里。明面上说的是淑太妃欢喜,要留孩子在身边养着,沈墨知道,这是在以孩子为人质。皇上对他的信任还留有余地。 小小陪了沈墨一个月后,也再次自请入宫。他知道沈墨和皇上与端亲王的刺杀脱不了干系,也知道皇上留下吟书是别有用心。他作为一个母亲,不能单独把孩子留在皇宫那虎狼之地。虽说淑太妃对他们是好的,但是谁说的准有什么意外。若是沈墨的差事办砸了,他和孩子也陪着沈墨一起死便是。 这里沈墨惶惶,因着女儿之托,格外关注沈墨的户部侍郎也发现了一丝端倪。恐怕沈墨和端亲王之死脱不了关系,虽则沈墨推说是思念宫中妻小之故,众人对皇上抢妻的行为表示了不满,也对郁郁的沈墨表示了理解。可是,户部侍郎知道不是,他的女儿是皇上的女人,他知道皇上对于美色并不上心,也知道皇上目前并没有对沈墨的小妾做些什么,前些日子还把人放出了宫只留下了孩子。 这意味着什么?在端亲王被刺身亡的日子里,皇上和沈墨之间关系的异常意味着什么?想到一个可能的答案,作为官场老油条的户部侍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急忙给宫中的女儿写了一封信,告诫她切不可轻举妄动,对着小小也不要有任何不利。 可是拿到家信的金美人却是会错了老父之意,她以为是父亲得到了皇上要纳小小进宫的确切消息,而且封的位份可能比自己还高,才再三的叮嘱自己不可与小小起冲突。心里的醋缸已经被打翻,全身上下都是酸楚的。 她不甘心,凭什么,一个无才无貌的雌儿,还是个结过婚有了孩子的,怎么就上了皇上的心,对了淑太妃的眼,将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给比了下去。父亲劝她忍着收着,她偏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是张狂吗?你不是嚣张吗?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日。 第五十章:困境 想要一个人的信任需要多久?或者说想要得到一个皇帝的信任需要多久? 答案恐怕是究其一生都不可能,所以沈墨干脆选择了放弃。距离端亲王身死已经过去了六个月,小小和吟书还是被扣押在宫中。这是他自己当初的选择,也无可非议。他跟在皇上的身边时日尚浅,在他拿出那把世间不存在的火器之后,在他献计刺杀端亲王之后,皇上就对他产生了巨大的防备。 影卫们曾经将他的家翻了个遍,确定再无第二把火器,加上沈墨的再三保证之下,皇上才勉强相信这是他父亲无意之间得来的产物,就像那些娃娃。是的,皇上已经将沈墨所有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甚至通过明里暗里将沈墨控制了起来。 沈墨看见了皇上坐拥天下的决心,却忘了皇上作为凡人对于强大杀器的恐惧。只需轻轻一扣扳机,手握百万大军的端亲王就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么只要沈墨有这个心,他同样可以杀了自己。之前沈墨的隐瞒不报,也是皇上心里的刺。 沈墨在选择说出手枪之后就再无退路,现在时刻面临被杀的困境也是自己种下的因。他干脆明白的告诉皇上他的要求,他所要的回报。既然皇上对他起了疑心和杀意,那么就让利益重新使他们结盟。 现在皇上坐在桌后批阅奏折,沈墨跪在地上,龙檀香的香气在氤氲,却冲不淡房中充斥的肃杀。 “皇上,微臣希望天下雌儿都可参加科举,获取功名。也希望雌儿们可为正妻,不再永远是妾,是玩物。” “哦,为何有如此所求?朕本以为你会想要加官进爵。” “微臣的生平皇上是知道的,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臣的妻子。还望皇上应允。” 皇上终于肯抬起头来看看沈墨,他不知道这个跪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真心,不过他疼爱那个雌儿倒是事实。 “起来吧。爱卿,将你所得手枪的由来再说一遍。” “皇上,此物是我父亲实验中偶然所得,就像那些娃娃,都是世间独有之物,微臣也不知如何制造。微臣绝不敢隐瞒皇上。” 皇上不耐的摆了摆手:“爱卿,既是你父亲所做之物,你对它总是有些了解。你带着一些人研究研究,先把手枪制造出来,再考虑考虑你的请求。” 沈墨俯身拜谢,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皇上对他的杀意终于退散了。皇上也向着宫闱中走去。 沈墨在宫外忙着,小小则在宫中忙着。 现在的小小已然不再天真,他知道对着淑太妃要恭敬甚至是讨好。可是小小的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住在宫中奋斗半生的淑太妃,他喜欢这个孩子,就有办法让他卸下心房对自己亲近。本来嘛,用真心换真心,又有何难。在小小自请入宫之后,淑太妃知道这事是自己儿子做的不够地道,为了不伤了沈墨的心和安抚小小,更是千依百顺,体贴入微的。一住住了半年,两人都对彼此有了感情。 小小自小就没有娘亲,跟着病弱的爹爹讨生活也享受不了多少父母的爱,对于这种温暖且周到的长辈的关爱,小小难以抗拒。而淑太妃,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孩子,难得乖巧又孝顺的。 前些日子,淑太妃偶尔说起对小小识文断字的羡慕,他虽是个大家子,可是因着雌儿的身份,家人不喜,无缘于读书习字,后来就被送进了宫,蹉跎了半生。说来总是难免感慨,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别说夸赞小小那一手好字了。 大概大雍人对于读书总有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执念,淑太妃虽则现在位于万人之上,不识字,总是个遗憾。 小小听着就上了心,准备了字帖,文房四宝,今日便拉着淑太妃学起了字。 淑太妃心里高兴,也免不了有些难为情:“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三岁稚童似得学写字,真是脸上臊得慌。” “太妃不用怕的。沈哥哥办的雌儿学校里还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来习字呢。还有噢,连沈哥哥都是二十二岁学的字。” “哦,沈进士怎么可能这么晚才读书?” “沈哥哥是在南洋长大的,对大雍的字也是认得识得,却不精。他现在写的都是一手烂字。”比我差远了。 看着小小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也是乐了,不扭捏了,不就学写字吗?会了总是好的。 这里小小当夫子当的欢,教导着淑太妃,这个字怎么怎么写,那个字怎么怎么样。淑太妃写得正乐呵呢,皇帝就进来了。 淑太妃的贴身老奴笑着过来招呼:“皇帝快来看看,太妃正跟着小小学写字呢。” “噢,写字?让朕也来看看。” 大家让淑太妃把字给皇帝看看,淑太妃只觉臊得慌,哪有儿子教母亲写字的。皇帝倒是乐意的很,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把淑太妃狠夸一通,夸得淑太妃自己都脸红了:“我今天第一次写哪有这么好,这孩子就瞎说。”可是脸上的笑持续了一整天,掩都掩不住。 闹了一阵,太妃也乏了,进了内厅去休息,皇上看着小小,眼中充满探究。小小是个好的,可是是否好到沈墨为他做尽一切,甚至不惜一命相博于官场呢?他们的感情到底如何? 小小被看的一阵发慌:“皇上?” “小小,你做的很好。朕忙于国事,对于母妃总是少有时间作陪,你能代朕陪着他,哄他开心,朕很感激。” “能待在太妃身边是草民的福气,草民很喜欢太妃娘娘。” “嗯,母妃也很喜欢你,前些日子就和朕说要好好的赏你。今日朕就给你个恩典,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朕都可以给你。说吧,想要什么?” 小小郑重的摇了摇头:“皇上,草民是喜欢太妃,愿意和娘娘在一处的,当不起皇上的赏赐。” 皇上的眼睛微眯,望向小小:“怎么,你不想为沈爱卿求个前程吗?朕说了,只要你说朕就答应。” 小小的脸上显现了一丝苦恼:“草民即要不起这赏赐,沈哥哥会同意我的选择的。” “好,既如此,这份礼物便罢了。不过朕还是要感谢你的,这块金牌你就拿着吧,以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宫闱。” 这也就是说,他可以见沈哥哥了。小小喜得立时合不拢嘴,再不推辞,接过金牌谢恩。 皇上看着喜不自胜的小小也不知在想什么,带着人便走了。 这金美人虽则位份不高,可是作为宫中唯二的妃子,还是有些势力的。今天又有人报说椒殿那雌儿教淑太妃习字,讨了皇上和淑太妃的欢喜,皇上还给了他一块金牌,顿时恨得牙痒痒。“这雌儿还真是个狐媚子,小心思是一出一出的,偏偏还上了太妃和皇上的眼了。”贴身丫鬟明月立时劝着:“小姐,这是宫里,可不敢如此说话。”“你怕什么,我在这储秀宫说说,还怕谁听了去。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妖精的那番做派。我好歹是宫中的老人了,他也不说来拜见拜见,见天的就知道讨好皇上和太妃,不把人放在眼里。”想起皇上要纳他的消息,金美人就醋的不行,恨不得把人撕了才好。明月见劝不住,也是无法,只能暗暗注意些。 宫中诸人的吃穿用度都是有条例的,按着位份一级一级往下。现在小小来了,无品无级,用度却是按着贵妃的来。 这宫中的时蔬,新鲜水果都是按着规矩先紧着皇上太妃,而后分给众人。六七月正是吃荔枝的好时候,荔枝金贵难得,皇宫中进贡的也是不多。小小先时在大洋郡是没尝过的,这一吃就爱得不得了。太妃看到小小喜欢,就把自己的那份赏给了他,皇上正好也在,拦下太妃,将自己和两个妃子的分例赏给了小小。 这下金美人再是忍不了了,她也喜欢吃荔枝,本来每年分得的就不多,这小小一声喜欢,她就连尝个鲜都不行了。皇上和太妃就是偏心,也不能如此羞辱于他。 当天就跑到曹美人的寝宫,将伺候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姐姐,今日的事你也是知道了,这雌儿可是皇上和太妃放在心上的,我们两个在他面前可算不了什么。” 曹美人是个性子软的,从不惹事,现在虽说对小小有所嫉妒和不满也不想跟着金美人胡闹。“妹妹且消消气,这荔枝到底是个吃食,是件小事,哪能看得出谁好谁坏的。他是皇上心腹的爱妾,又讨太妃的喜欢,皇上善待些才是正理。” “哼,什么心腹爱妾,只怕是皇上自己将他放在了心上了。皇上的臣子多了,你看见哪个大臣的爱妾可以自由出入宫闱的,还在太妃身边住了大半年。不是仗着皇上喜欢,还有什么?” 曹美人皱起了眉头,问道:“难不成,皇上要纳了他?” “哼,可不是吗。我爹都劝着我对他好些。我才不呢,他凭什么呀,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个有了孩子的雌儿,有哪一点比得上姐姐。怎么他一来,我们就被皇上如此冷落。姐姐,你心里就不怨不甘心吗?” 曹美人的心思不可自已的动了动。 第五十一章 小小在宫中是得宠的,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这不是他的家,那么也不会拥有自己的势力。沈墨对于小小在宫中生活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小小和吟书是人质,他再不乐意也无法。这几个月他带着一群工匠在研制火枪,皇上对于他们把那把袖珍手枪作为模板相当的不乐意,他可是很稀罕那件宝贝的,一再的叮嘱训诫他们要一模一样完好无损的还给他,沈墨只能无奈的答应,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对于手枪,作为天朝名牌大学毕业生的沈墨还是知道一些原理和基本材料的,只是那些具体的结构细节和火药成分之类的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和研究。 沈墨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火器被誉为是最大的杀人武器,尤其是对于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大雍朝来说,一旦火器研制成功用上战场,就将成为最大的死刑机器。这不是他想要的,可是却没法拒绝。 在沈墨痛苦的同时,也是皇上欣喜的时刻,他同样明白火器的威力,想到的却是本朝即将拥有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自己国家的版图可以向外扩张数倍,将那些叫嚣的蛮夷一网打尽。大雍,将在他的手上开创另一个盛世。 沈墨在想方设法拖延手枪的诞生时间,而皇上则在不断的逼迫沈墨尽快研制。这是一场角力,而皇上威胁沈墨最大的筹码就是小小。 小小仍然住在宫中,享受着万千的宠爱。在外人看来,他除了烦恼烦恼不能天天见到沈墨之外就是身处在蜜糖里了。起码,在金,曹二位美人看来,小小已经幸福到该死的地步了。而且,她们也真的置小小于死地了。 那日,小小端着一盘晶莹的荔枝,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下一颗荔枝,几分钟后倒在了地上。 后宫翻天了。 御医们一个一个鱼贯而入,进殿把脉,开方熬药。下人们跪了一地,谨慎伺候,丝毫不敢动弹。皇上和淑太妃知晓事情晓末之后,雷霆大怒,命人将当时伺候的奴才严加审问,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淑太妃是真的喜欢着小小,一心盼望着小小的平安。而皇上在知道此事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锁消息。 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让小小有事,更不能让沈墨有事。他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小小竟会在他的家里,他的眼皮子底下中毒甚至身亡,现在还不知是何人所为,为确保沈墨的万一,两个影卫立马出宫护在沈墨身边。所有的探子和多年埋下的暗棋在同一时刻全体出动。皇上现在很恼火,极为的恼火,他要看看这到底是谁敢在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找他的晦气。 淑太妃坐在小小的床前,心疼的看着小小身体翻滚,呵斥着跪立脚边的御医:“小小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说中毒中毒的,到底是个什么毒,该怎么解,你们倒是拿出个办法来啊。”御医院院首被推出来回话:“太妃娘娘,这小小贵人所中的乃是‘慎情’。此毒对雌儿的身体伤害极大,若是在一盏茶时间之内无法解毒,当会殒命。娘娘,现在解药已经在配制了。” “一盏茶,只有一盏茶的时间,现在都快过了,你们怎么还未呈上解药?”这是事关小小性命的大事,淑太妃岂容他们如此怠慢。 “娘娘容禀,这慎情被人称为十大毒药之一,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它的解药配制需要多种药材而且配制过程繁琐。现在我们药物是齐全的,速度也已经是最快的了,不过除非备有解药,否则一盏茶之内恐怕,恐怕……” 淑太妃一听,简直急得快落下泪来,小小躺在床上气息渐消,无力折腾了。正急的无法,小小突然“哇”的一声连吐出几大口血,淑太妃受了刺激一把把人搂住,嘴里喊着:“我苦命的皇儿啊。” 皇上小时和淑太妃是宫中各大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偏偏自保之力十分弱小。侮辱轻视甚至中毒,两人都不知道受了多少。最严重的一次,是老皇帝的一个宠妃依仗着老皇帝的宠爱对皇上下了剧毒,还将他和淑太妃关了起来。淑太妃拼死撞柱,吓住了看守的侍卫,才浑身是血的冲到老皇帝面前祈求解药。 到底是唯一的儿子,虽然不喜他的出身,但是老皇帝还是想要他活着的。虽说后来皇帝是治好了,可是淑太妃受了极大的刺激,也落下了阴影。 那是皇上也是和现在的小小一样,不住的呻吟挣扎,直至最后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吐血。淑太妃在心里拿小小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现在被鲜血刺目的红色所刺激,思维一下子紊乱,以为回到了从前。 殿中众人见到淑太妃如此,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乱作一团,皇上走进内房,当机立断为小小放血,缓解毒性,为解药配置争取时间。只是此事极其凶险,御医们守在一旁不断让小小服下各种天灵地材,嘴里含着百年人参片续命。 淑太妃看着小小被人割腕放血,刺激过重,哭得更加凄厉:“你们放过我的皇儿,我们不要皇位了。住手,快来人啊。” 皇上反手甩了宫婢一记耳光:“蠢货,还不送母妃去休息。” “不,我不走,我要守着我的皇儿,你们谁也别想把他带走。”淑太妃在闹,皇上上前细细的安慰劝导:“母妃,你看看我在这儿啊,皇儿在这儿,没人可以抢走。” 这里淑太妃和皇上歪缠,也不知过了多久,解药配置终于完毕,可是小小已经是个纸人了。“皇上,现在毒性已经控制住了。解药已经服下,再加修养调理,小小贵人就无大碍了。” “嗯,”皇上搂着安抚住淑太妃,点了点头,“通知沈爱卿入宫吧。” “是。” 沈墨听见此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他抓住来人的衣襟,吼道:“什么,你说什么?”不待他回话,沈墨一把甩开他,扔下众人就往宫闱跑。 小小虽然已经解毒,也是遭了场大罪。沈墨来看时,小小瘫在床上,脸色惨白,衣襟上还沾有血迹。沈墨心疼万分也是不敢惊动小小,笼着小小的发鬓,抚摸着小小毫无血色的手脚和脸颊,他只是七天未见而已,怎么小小就剩下了般条命,这是他的小小,他沈墨的半条命啊。 沈墨没有丝毫的犹豫,来到皇上的面前,跪的笔直,要求带小小回家。皇上一时有愧,好言相劝:“沈爱卿,朕知你爱妻心切,可是现在小小刚刚解毒,身子还不适合移动,待他……”“臣要带他回家。”沈墨再一次重复。“朕知道,可是御医说了,他真的还不……”“臣要带他回家。”沈墨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皇上难掩怒气,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到沈墨身上,大吼:“沈墨。”“臣知道臣是沈墨,是今科的进士,是皇上的臣子,可是我还是小小的相公。为了他,我才来当这劳什子官,中这狗屁折磨人的举,现在他差点死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吐血的时候我还和一群人在制造炸药。这算什么?皇上,这算什么?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这么保护这个质子的。我要把他带走,在我的身边,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这劳什子官我也不做了。” 沈墨已然崩溃,口不择言,一番话气的皇上直打抖,他一掌将沈墨掀翻在地上:“好好好,沈墨,这就是你的真心话。来人啊,来人,将沈墨软禁,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皇上气得将整张书桌都推翻,奏章撒了一地。现在小小仍然躺在床上,他的母妃刺激过重犯了疯病,沈墨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罢工,整个后宫乱作一团。好,好,给小小下毒之人真是好极了,待他查明后,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皇上就此事倾力调查五天之后,竟然毫无贼人犯案的证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皇上倾尽大雍朝全国几年财力,暗地里建立了全国最大最完善的信息网之后,有人在他的眼底下,在他势力全面覆盖的地方,有人下毒,他却不知道凶手是谁?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那人的势力比他还要强大。这个结果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简直让他汗毛倒竖。 是谁?到底是谁?端亲王才刚刚被他彻底铲除,这个势力强大到恐怖的对手就冒出了头,一想到在京城竟有此等人物存在,皇上简直连睡都睡不安稳。 虽说皇上并没有查到是谁,也没有作案的证据,可是探子们交上来的消息,矛头一一指向金,曹二位美人,金美人是与背后之人联系,下手的那一个。就是为了两个女人无聊且愚蠢的嫉妒心,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焦头烂额,皇上真是唾弃透了,对于女人的不喜也更上一层。 现在知道有这么一位强敌的存在,皇上迫切的希望得到大批的火器,他要用这些火器建立属于自己的无敌军队,这将是他出敌制胜的不世法器,可是沈墨偏偏和他闹了罢工。为了安抚沈墨,这两个女人必须交出去。金美人与那贼人有联系,要留着她钓大鱼,暂时还不可动她,那么就剩下曹美人了。她肯定也是参与其中,如此也不算是冤枉,至于证据,没有证据,他还不能制造证据吗? 后宫,朝廷乃至整个京城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皇上对小小贵人中毒一事大为光火,交由大理寺审查,限他们一月内破案,所有有关人士都可先斩后奏,关押审问了再说。一时间,人心惶惶。宫中奴婢更是拷问过大半。 很快,所有的证据都明确的指向一人,曹美人。 第五十二章 皇上对于拿到的证据,处理的很简单。他拿着那封奏章去了曹美人的寝殿,等他出来之后,曹美人已经将此事一力扛下。 皇上念她伺候多年,从轻发落,只是处理她一人贬为庶民,打入冷宫为婢,并未伤及她的家人。后宫之中也迎来了一次大换血,多数奴婢被贬出宫或者问斩。 沈墨不是傻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曹美人并不是最后的凶手,皇上本身对于此案的重视和仓促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件事情不简单。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皇上到底是拿了一个妃子来安抚自己的,虽说曹美人不是最后的真凶可也脱不了关系,沈墨并不可惜,只是不甘心。他对于小小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欣赏,到后来的利用,再到现在的轻视,沈墨觉得他已和皇上产生不可磨合的间隙。他对于朝廷,对于大雍的热血也在渐渐耗尽。 这段日子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守在小小的身边,小小已经苏醒也好,皇上在威逼利诱也好,他都不动摇。 小小喝着沈墨喂得参汤。脸色依旧惨白,本就不好的身子现在恐怕养个几年都调理不好。沈墨也是知道,终日里阴沉着脸,也就看见吟书会笑一笑。 “沈哥哥,你不该为我冒犯了皇上。现在我也快好了,皇上交待的差事你赶快去办吧。”沈墨摇了摇头,他知道当初小小中毒他扭头就和皇上翻脸是非常凶险且不理智的行为,若不是手枪没他造不了,皇上早就把他给砍了。可是那又如何呢,他要所有人明白小小是他的底线,不可碰触的底线。 小小知道沈墨的倔性又犯了,覆上沉默的手,温声劝道:“沈哥哥,你现在是皇上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哪能一直和皇上说不干,对着来呢。沈哥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这件事,皇上也是不想的,他为我出了口气,这件事就过去了。再说,你不看在皇上的面上,也要看在太妃的面上。太妃他,他就像是我的母亲。” 小小说着眼眶就红了,当初他一醒来,太妃就拉着他哭了一场,嘴里不住喊着“我可怜的儿啊”这是他小小,不是皇儿。他真心看重这个母亲,也不想看着沈墨和皇上扭着劲的为难。 沈墨看着这样的小小还能说什么,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就上工了,皇上对于沈墨的识相也很是满意。他对于小小的确有着一丝丝的愧疚,因此也就答应沈墨,只要沈墨将手枪造出来,在适当的时机,他便会宣布雌儿可以参加科举的圣意。 处理完明面上的事,就还剩下暗地里的事了。 金美人自那曹美人出事之后,就犹如惊弓之鸟,宫中但凡有着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日夜不得安宁。身边的心腹,宫中可用之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她很害怕很恐慌。所幸的是曹美人一力担下罪状,并未将她咬出确实令她惊奇,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是金美人想这大概是她的情谊吧,心上忽而懊悔忽而胆颤,这阴司之事一旦做下,便是扛到死的秘密。 这不是她想得那样,甚至是完全相反。她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叫道房内,劈手给了她一巴掌:“你不是说这事人不知鬼不觉吗?怎么皇上就找到了证据,还处罚了曹姐姐。那明日,明日不就轮到我了吗?” 那丫鬟被打的十分不服气:“小姐,我用注射器将那毒药注入荔枝,绝对没人可以找到证据的,皇上,皇上拿到的证据肯定是假的。”金美人听她仍在狡辩,气不过对着她又是好一顿打:“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假的能让曹姐姐认罪吗?分明就是你这奴才巧言惑我,若是我有个什么好歹,定饶不了你。来人啊,将她给我绑起来,扔进黑屋,好好看着。” 皇上这几日到金美人处越发勤了,往日她是喜出望外,可是眼下只有胆战心惊。她总感觉皇上是来刺探她的,他已经知道她是凶手,不,所有人怕是都知道了。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办?终于,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她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户部尚书拿到家信的当日,急匆匆的赶进宫中求见金美人,挥退众人,拉进小屋当场就给了金美人一个巴掌。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我叫你对他好点好点,你就是这么听我话的。就非要和我对着来,现在还惹下这等大祸,你是想要我们全家陪着你灭门吗?” 金美人也是倒在地上大哭,爬起来拉着户部尚书的腿:“爹爹,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当初我们计划得好好的,还做过什么实验,死了人都是没人知道的,连太医都不知道毒是怎么下的,谁知道皇上……”户部尚书一听,劈头又是好几巴掌:“你还说。我竟不知生了你这么个草菅人命的女儿,也不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金美人,户部尚书真的是心凉了,这还是他金某人宠在手上养大的明珠吗?这分明是一个吃人的魔鬼。 他坦荡了一辈子,忠君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全毁在了自己女儿的手上。金美人还在求饶,要他帮着想法子瞒过去,户部尚书却是不想听了,皇上不知何时来了,坐在那看着这场闹剧。尚书一见皇上,拉着金美人跪在了面前。 皇上还是怜惜这位跟着他苦命奋斗多年的老臣的,看他泪流满面笔直的跪在那儿,心中也是不忍。他已经将金美人调查了个底朝天,怎么都查不到背后黑手,却发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心底里也是松了一口气,那个他以为的强敌不存在了,他不应该高兴吗? 罢了罢了,看在尚书的面子上就放金美人一把。 “金氏,你还有何好说?” 金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却引不起皇上的一点怜惜,无法,她只能凄凄的开口:“皇上,臣妾是一时被那小人迷了心窍,才犯下此大错,还望皇上饶命啊,皇上。” 皇上不想再看这个让他恶心的女人一眼,被人迷惑?一时失了心窍?长达几个月的谋划,中间还夹了几个宫婢的性命,她这么轻轻一笔,就想要带过了?真不知她是太蠢还是太天真。“来人,将那丫鬟带上来。把沈爱卿也叫过来吧。”“是。” 沈墨不知皇上传他所为何事,来到偏殿,看见个丫鬟被绑缚在地,嘴里还塞着布条。那丫鬟一抬头,沈墨心中顿时掀起巨浪。这,这不是,颜研吗? 皇上看见沈墨有异,眉头一皱,问道:“沈爱卿,你认识她吗?”该说认识吗?显然,皇上已对他起疑;该说不认识吗?看颜研的神情怕是亟不可待的要和他相认了。沈墨索性自行承认:“是的,皇上,她是我在家乡的邻居。”“哦,原来如此,那么她弄出来的什么注射器下毒,你也自是知道了?” “注射器臣是知道的,可是皇上刚刚在说什么下毒?” 皇上哼了一声:“你还看不明白吗?就是她为金氏和曹氏出谋划策,下毒谋害了小小。没想到,她竟是你的邻居,或许,朕早该想到的。” 皇上是如此轻描淡写,可是沈墨却是惊涛骇浪,是她,是她,阴魂不散,当初害死了他现在还要害了小小。他要她死,他要她死,立刻。 沈墨透着浓浓杀意的目光直射在颜研身上,把她那股子相遇的热情叫了个透心凉。为什么?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在她在宫中偶然看见沈墨的那一刻起,她就相信她和沈墨在那场车祸里一起穿到了大雍是天意,上天要还给她一个完美的爱情,在这个异世里两人相依为命。可是他还有个小妾夹在两人中间,那小妾还是个男人,嫁给了沈墨又勾搭着皇帝。她帮他将他除了,再和他相认,从此两人过着神仙般眷侣的日子才是故事的结局,可是现实是他要杀了自己。颜研眼中的红心渐渐黯淡。 “皇上,她伤害小小,和微臣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请皇上赐她死罪。”沈墨的声音响起,颜研的眼神彻底黯淡了,而后便是疯狂的挣扎和踢打,眼睛凸出,啊啊乱叫。沈墨,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颜研啊,是你将来捧在手心的妻子,你看看我,看看我。你应该求皇上放了我,而不是杀我啊。 皇上挥手命人将她关进了大牢,准了沈墨的请求。 “金氏,既你已知罪,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朕从轻发落。来人,传旨,金美人因侍奉不周,打入冷宫。” 这已是最轻的处罚,尚书叩谢天恩。金美人则是拼了命的哭喊:“不,皇上,我不去冷宫。我是做错了,可我是因为爱你啊皇上……”皇上不耐,挥手命人将她带走,金美人死扒着门框,嘶吼着:“皇上,你有没有爱过我,皇上?” 尽管金美人哭得凄厉,可是皇帝并未理会,这对他来说是个愚蠢的问题,爱?什么是爱?他母妃对老皇帝思念多年,看着他左拥右抱,糟蹋自己是爱吗?那老皇帝一生三千佳丽,在美人丛中穿梭,耗尽无数美丽女子的一生就是爱吗?她手染鲜血,面目狰狞,这就是爱吗?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如果这就是爱的意义,那他宁可不要。 沈墨亲眼看着颜研腰斩于刑场,才是真正的放下了心。这是他心里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终于是散了,多日忧愁的脸色也是回转了起来。 长达近一年之久,粗糙简易的第一把大雍火器终于被造了出来,而沈府也终于迎回了它的女主人。 雌儿科举,在沈墨的催促下,也被提上了皇上的案桌。 第五十三章 其实,皇上有一点想对了,也有一点想错了。 他的确没有在小小遇刺这件事情中找到强敌,可是他的强敌却是扎扎实实的存在的,那就是现在站在朝上为官的大臣们。 因着早年间他是个傀儡皇帝,诸位大臣拥着端亲王摄政,私底下都在自己手中握着一份权力,分化了皇权,现在虽说他手握大雍兵权,皇位是稳了,可是权力还没有收回。这不,皇帝刚刚在朝上将雌儿参加科举的提议一说,朝上就掀起了反对的声潮。他们声音高昂,姿态在上,无一不在说着他这个皇帝是有多么的离谱,而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 皇帝怒了,虽说他很少在百官面前发脾气,可他不是没脾气,他要叫百官睁大他们的狗眼看看,谁才是大雍万里江山的主人。 他将那些十分活跃的大臣们都拉到了午门之外,各人打了五大板以示惩戒。他就在那儿亲眼看着,打完后,面色平静:“朕知道你们是大雍的国之栋梁,让雌儿参加科举一事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商榷,可你们应该明明白白的告诉朕,而不是忤逆朕。朕今天就是要你们明白坐在那把龙椅上的是谁。” 而后,皇上传旨,大雍雌儿自今日起皆可参加科举。 这便是后世有名的“午门廷杖事件”后世通常都称它是大雍开启一个新时代的帷幕,同时也是大雍雌儿地位大大提升,大雍整个社会格局开始发生巨变的标志。也是后世闻名,文功武德,春秋万代的雍高祖皇帝政绩上浓浓的一笔。虽说现在皇帝的提议简直是哀嚎遍地,可是在日后人们却为这个皇帝的开明和远见暗喜不已。 皇帝在史书上是个开明,广纳谏言的人,事实上,他也的确不是一个偏执的人。虽说,这事到了后面有立威的含义在里面,可在他提议的很早之前,他和沈墨就此事的可能性,所遇到的困难等都一一的商量过,他们推算出近些年雌儿们的实力也就会到举人的地步,就是当当小官小吏,应该引不起整个社会的巨大反弹。当然,也需要有那么几个出彩的人物,叫他们看看雌儿中也是有好样的。 既是如此打算,那么沈墨对雌儿们多年的培养终于起了作用。小小自是要参加的,他的实力可以稳中进士。沈墨永远也忘不了小小听说这个消息时,脸上又哭又笑的表情,就为了这个,之前所有的奋斗,所有的血汗就都值得。 除此之外,沈墨和小小一起挑了几个好的,在暗中努力培养,同时雌儿学校的课业教学也在增多。 他们在这里如此努力,可是在整个大雍朝的人民看来,这道圣旨简直就是儿戏,你会叫娈宠妓子去参加科举吗?这简直是对清贵的读书人的侮辱,各地的学子,起义抗议不断。而皇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他们担心自己考不过雌儿们吗?那么传旨,参考的雌儿特例可以直接参加此次会试,让他们好好比比。”这可真是戳中学子们的心窝了,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担心考不过他们,这简直是笑话。顿时,起义也不闹了,抗议也全收了,全都关起门来在家中苦读,他们发誓,这一届科举,要让雌儿们一个不留。 沈墨看见皇上一句话就搞定了所有慷慨激昂的学子,如此手段,沈墨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小小现在非常的紧张,整日泡在书房,埋在那一座一座的书山里,连话都来不及和沈墨说一句。沈墨无法,为着小小的身子严格规定作息,其他时间也就由着他去了。 朝堂之上,因着皇上之前所为,难免有些剑拔弩张,大家不敢对皇上有什么异议,但是对着沈墨这皇上的头号心腹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平日里的冷嘲热讽,吹胡子瞪眼是免不了的。更甚者,现在说沈墨为了自己的侧妻撺掇着皇上颁下此道圣旨的流言甚嚣整个京城。他简直都快成了佞臣。可听到此流言的沈墨只能无奈的苦笑,若是皇上有这么轻易就能被他左右,他和小小也就犯不着受那么多罪,吃那么多苦了。不过,这事的确是因他而起,这个坏名头,他背也就背了。 时间总是不管人们的意愿不紧不慢的走着,在小小自认为还没有准备好时,科举就近在眼前了。他和沈墨并肩而立的夙愿也近在眼前了。 他吻上沈墨的唇,和沈墨极尽缠绵。他爱他,超过这世间的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他要用尽自己所有的气力来祈求这份沈墨的爱情的长久,最好是一生一世,最好是生生世世。 这次科举的确大跌了所有人的眼眶,甚至包括皇上和沈墨。 在这次科举中雌儿们大放异彩,连武举都有雌儿名列三甲,其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便是探花云砚。在看见云砚的第一刻起,皇上心里就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或许就是我的爱情。 在此次榜单出来之后,小小惊喜又理所当然的榜上有名,名次还排得上庶吉士。他喜极而泣,扑在沈墨怀里久久没有声音。沈墨亲吻着小小的发顶,无声的向他传递自己的欣喜。 众人对于此次的成绩有着极大的异议,甚至在状元楼就地起义,叫嚣着要中榜的雌儿们出来应战。云砚是个闲不住又好热闹的,当下跑了过去,热血沸腾的学子们望着他出世的容颜顿时寂静,云砚只是问了一句:“比什么?” 而后,琴棋书画,描诗作对,就连八股文章都是比了一比。众人十八般武艺尽上,最后一算,还是云砚力压群雄。学子们垂头丧气,却也服气,甚至看着云砚的脸庞,想着自己是输给了这么一个美丽的人也是幸福的事。 从此,大雍朝的读书人再无置疑。 皇上当然知道此事,听闻云砚跑了过去,把批奏折的笔一摔,将人传进了宫。 皇上喜欢一个人倒是真直接,抱着云砚直接就告了白:“我喜欢你。你是我的。” 云砚被皇上如此强盗般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他定定的望着皇上黑色的瞳眸,伸手抚摸着皇上的眉眼:“你怎的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皇上皱了眉,将云砚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不愿意?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云砚笑了:“呆子,你还记得我吗?”皇上吻上云砚的唇:“记得,以后也再不忘。” 皇上抱着云砚下了浴池,为他清洗。他不停地吻着,吻到云砚喘不过气将他推开。他不知道爱情原来如此炽热又如此寂静,幼年的一瞥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座活火山,在重遇的那一刻起彻底的喷发。他霸道,他占有,云砚是他的,他不能忍受他美丽的容颜出现在别人面前,恨不得一刻不离,就连批改奏章云砚都是坐在他腿上,抱在他怀里。 云砚可是个活泼调皮的,他才不管皇上整日里一缸一缸的喝醋,顶着那张出世的脸蛋到处跑。他和皇上约法三章,不准把他们之间的事泄露出去,他可是来当官的,目的地不是皇上的后宫。 虽说这次雌儿们的确中了进士甚至是不错的名次,可是大臣们可没打算对他们放权,庶吉士以上全都打发他们去了翰林院当个编修,其他的都到地方上当了个小官。 雌儿就算中了进士当了官,在这个男权世界里地位总是尴尬的。一起做事的官员们也免不了讥讽排挤云砚他们。那云砚是何等骄傲的性子,自是针锋相对,丝毫不让的。好几次大家都差点打起来。小小倒是喜欢这个开朗快乐的雌儿,在他身边,小小也能感受到那种活力,就拿着自己在宫中和朝廷的几分面子帮云砚出面调停。 一来二去,他们也是熟了,云砚不好意思一直要小小这么帮着自己,为表示感谢请小小出去玩。 “小小,今天你有空吗?我们去逛花楼吧。” “……” 然后,他们真的去了。 然后,云砚和小小成了好基友。 皇上为了云砚,也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对着此次中榜的雌儿做了调查,发现他们都出自两个家族——云家和薛家。 沈墨明着带了小小去了两家拜访。到了云家,云砚一看小小来了可乐的不行,拉着小小向父母亲介绍:“爹爹,娘亲,这就是我在翰林院交的好朋友——沈小小。他的学识可好了,对我也很好。”云家家主自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对着他笑的宠溺又无奈。“小儿顽劣,该是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老夫在此多谢小友的照顾了。” “没有没有,是云砚照顾我才对,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说着,大家都是笑了起来。云砚的母亲是个美丽且贤惠的,今日甚至亲自下厨,请了小小和沈墨一顿便饭。大家对他母亲的厨艺十分捧场,小小都多吃了一碗饭。 至于沈墨来的目的,他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坐在云家家主身旁的云砚的母亲,是个雌儿。到了薛家,也同样是如此情景,薛家雌儿薛一清看见小小也是高兴的,他的母亲同样是个雌儿。 皇上和沈墨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沈墨也是大大的感慨了一番,在这世上,真心爱着一个雌儿的终于不是他一个了。 皇上知道云砚和小小交好,明里暗里叮嘱着小小和沈墨对云砚多加照顾,还特地吩咐小小出入宫闱时尽量把云砚带上。 没几日,沈墨,小小和淑太妃三人都知道了皇上的心思,也都尽力帮着他们打掩护。淑太妃是个爱子大过天的,一看皇上凝望云砚的眼神,当下就把云砚疼爱到了骨子里。时不时就召人进宫,所有好东西一定要给他留上一份,对云家也是赏赐不断。 现在皇上的后宫是空的,真真是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大臣们那个急啊,纷纷上折子祈求皇上纳妃,为大雍皇朝开枝散叶。皇上有了云砚,自然不会有这等心思,只是秀女选秀例行之事他也没拒绝。云砚知道后,心里那个酸啊,以前没在一起就罢了,现在在一起了,他还想着要美女纳妃呢,委屈的好几天都不搭理皇上。皇上强行将人抱在了怀里,当场下旨废了选秀之例。 云砚满意了,大臣们可不满意了。红宫无人就罢了,连选秀也免了,这是彻底打算不纳妃了。皇上那儿是越劝越有反效果,他们转头去找淑太妃。 得了,这个太妃有还不如没有呢。你不说帮着劝劝你的儿子早点抱孙子,还反倒帮他拦着。“众位大臣的心,哀家都是懂的。只是皇帝还年幼,这么着怕伤了身子,哀家再过个一两年才好。”这,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都二十岁了,还小,那当初纳得妃子算是什么? 你不满?好啊,你去和太后说我觉得皇上的身子没问题,赶紧给你生个孙子是正经,淑太妃会当场给你哭出来。 得,大家暂时妥协了,一年后再说吧。再说,在整个朝廷大家对于淑太妃都是十分敬重的,他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宫妃。在他受宠的那段日子里,他拿着自己的性命和宠爱唯一换的便是觐见皇上放弃和南蛮签订割地契约。他主战,也救了边境老百姓们的性命。在大军开拔的那一天,淑太妃不顾规矩出现在三军阵前:“我不懂什么兵法,也不懂国家朝政,我只知道边境同样是我大雍的土地,边境的人民同样是我们大雍的子民,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和你们一起在沙场奋战,在血腥里为保护他们而战,为大雍而战。现在我只能说,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带着南蛮的鲜血,告诉我们你们的胜利。” 那次,由淑太妃带头,朝中所有女眷都将自己的嫁妆捐了出来填补军需。那次,也是大雍十几年来首次大捷。那次,在炮灰里,奠定了大雍盛世的基础。而淑太妃自己,却是彻底失了宠,成了后宫之中一个彻头彻尾的奴隶,甚至为贵妃们所忌,遭遇一次又一次的暗杀。 因着这,大雍没有人可以对淑太妃说不,也因着这,手握兵权的端亲王止步于摄政王,十多年始终无法登位,也应着这,皇帝手下有一批老臣忠心护主,最后将端亲王刺杀,收回兵权,诸大家族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和支持。 大雍,着实欠淑太妃良多。 大臣们消停了,可是沈墨坐不住了。你打死沈墨,沈墨都想不到,他这冷心冷面的皇上谈起恋爱来竟然是这幅模样。云砚喝水,皇上要叫人伺候着端着,云砚睡觉,要在皇上怀里乖乖躺着,现在云砚喜欢沈墨送给小小的那些首饰和娃娃,皇上直接把自己的家底给彻底掏了个空讨美人欢心。 他的那些铂金首饰,那些维尼熊芭比娃娃啊,就连吟书手里的都差点被抢了。能不能不这么宠着,啊?能不能不打他的主意啊? 就这么着,皇上还是觉得不够,特地把沈墨叫来问问怎么讨雌儿的欢心。看着陷入爱情不可自拔的皇上,沈墨除了心底幸灾乐祸,出口恶气,也是不吝赐教的。于是,我们的云同学每天都会收获皇上的深情告白一次,皇上还会虚情假意的劝他多花点时间和朋友玩,他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好嘛,真不知道他刚刚去了酒楼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他召回来的人是谁?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受用的。 他们柔情蜜意着,云家家主云蕴和他母亲木离却是担心坏了。木离看着自己儿子这么开心心底当然也高兴,可是那个人是皇帝啊,高高在上,坐拥天下的大雍之主。好几次想着自家孩子的前程,都忍不住落了泪。云蕴看的心疼,在一旁劝慰:“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我们劝也是劝不住的。不如放宽了心,皇上待他也是真心的。”“虽说皇上现在是好的,可谁知道以后呢?他是皇上啊,要什么美人没有,他一个雌儿,日后就是受了委屈都是不能说的。不说当初我自己如何,你看淑太妃是何等人物,哪怕他是个女子,当年也是定要入主东宫,在太皇上死后垂帘听政的。可他偏偏是个雌儿,皇上恼了就把他当个奴才使唤,连皇上都不能认,他才是皇上真正的母亲现在也还是只有一些大臣们知道。这么些年,这么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咱们砚儿,哪吃得了这些苦,只怕连小命都给丢了。”云蕴知道木离说的是事实,他也担心,可是他也无法,雌儿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在很多事情上是个悲剧。 “现在皇上不是在提高雌儿的地位吗?咱们砚儿还是探花,皇上总不会错待的。” 第五十四章 云砚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一点就连朝中那些力反雌儿的官员都无法否认。 云砚是个翰林,就意味着他在朝政要务中插不上嘴说不上话,好,既然他在政事上没有作为,那么他就做一个称职的翰林。翰林的本职工作是编书,而大雍自开朝以来还没有一部可以称得上是全面的书籍问世,古往今来的孤本绝本也无人收集整理。云砚了解这一点,也看中了这一点,没错,他要修书,修一部大雍朝智慧汇集,开创里程的全书。 这是一场浩大的工程,需要大雍最优秀的人才,需要大雍朝最全面的书籍,也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银钱来支持。这些所有的条件累加,就需要皇上和朝廷的全力支持。云砚提议一出,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附议,大雍在这一代已经可以算是盛世,在盛世编出一部大典是所有读书人值得骄傲和期待的事,这是盛世在文化学识上的体现,是一个朝代的体面。可是皇上否决了,没错,明明白白当场拒绝了。 皇上的理由很简单,他和沈墨等人心里都清楚,皇上没钱。国家的帐上还有很多钱,可是实际上、、、 云砚是臣子,他的首要任务是服从皇上的领导,哪怕他和皇上关系非同一般,可是他不能,也不想利用这份感情来影响皇上的决定,他相信皇上有自己的理由,也选择支持。这已经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他不止是想要编书,而且是不得不编书。 你以为雌儿们真的得到大家的认可,地位提升了吗?那你真是天真。没错,大雍朝的皇帝的确拥有无上的权力,可是大臣们也不是吃素的。皇上想要他们允许雌儿科举,不惜动用皇帝的威严,好吧我们不再反对你了,他们只是选择用比较温和而且更加有效的方式来应对而已。 他们更多的只是想要哄着这个小皇帝玩玩。雌儿官吏们在官场的处境也是可想而知。两方的人马不断的磨擦生事,最严重的一次,竟然来报一个雌儿受到了上司的骚扰。 那个雌儿出身薛家,名薛阳。容貌艳丽,体态修长,是金科三甲进士,总排名26。他分到的管理地方是青山郡一个不知名的小县,这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总比那些分做刀笔吏的雌儿进士要好得多。青山郡,不,应该说是整个大雍朝这雌儿当官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几乎所有雌儿上任迎来的都是一批一批乌泱乌泱的参观人群。在那之后,便是所有当地官员的审视参观。薛阳出身薛家,周身的气度和见过的场面数不胜数,这么点事还真是吓不倒他。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他下轿步行,款款而立,大家自动退立两旁,薛阳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青山郡的郡府,对着青山郡郡守抱拳作揖:“今科进士薛阳,今来青山郡上任。”好嘛,这么个气度非凡的美少年算是让青山郡郡守开了眼,上了心了。当夜,郡守命人摆酒行宴,为薛阳接风洗尘,一杯一杯的酒灌下肚,薛阳醉卧在席,众人自觉地退下,郡守上前就将他抱住拖入房中。他正在宽衣解带,薛阳忽的醒来,狠狠给了郡守一拳,而后转身立马上京,他要让他身败名裂。 事发之后第二夜,沈墨和小小已经睡下了,管家特特来报,沈府有人来访,自报姓黄。沈墨一听姓氏,急急起身,接待来者。这是他和皇上布下的探子。所有人都知道这雌儿的第一任官员日子自是不会好过,沈墨特地请求皇上在他们身后都派遣密探,一面保护他们的安全,一面也是为了了搜集官员们对雌儿不利的证据。 大臣们的心思皇上和沈墨都是懂得,他们也早就做好准备迎敌。可是大家都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那些雌儿们甚至都还没到自己的任地,听说此事,全都往京城涌回来。皇上端坐在金銮大殿,静静等待着早朝的来临,可以说,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马上,他就要给那些大臣们重重的一击。 薛阳现在跪在大殿上,一个多月前他才在这里接受此生最大的荣耀,而现在却又在这里再现他所受到的侮辱。 这几日返回京城的路并不太平,处处埋藏杀机,皇上甚至出动禁林军保卫他进京。他知道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他跪在这里就已经完成了他的牺牲,也是他所甘愿的牺牲。 皇上抓住了这个契机,密探将当日下了迷药的酒,迷人的熏香甚至是在场的丫鬟人证都带了上来,无可抵赖。大臣们百般开脱不得,在皇上一怒之下只得放弃。这就是一场关于雌儿地位的战斗,大臣们和皇上等人都知道,今日谁在朝上输了谁就得向另一方妥协。礼部侍郎见开脱罪责无望,思路一转,谏言皇上现在雌儿当官的时机还不成熟,未免发生更多的乱子,请求皇上将雌儿们赋闲,日后时机成熟再言起复。其他激进大臣随即符合,言明雌儿立身尚且不正,奈何为官。皇上笑了,沈墨出列:“大人之意是说雌儿们被人侮辱是雌儿们自己容貌艳丽之错,而非那名贼子非礼之错?啊,大人真是真知灼见,不知一众百姓听了,做何感想。皇上,既然大人们争论不休也没个结果,不如告知天下,让百姓们来做个评判。”刑部尚书出列:“这简直是胡闹,百姓们懂得什么?让他们来断案,简直是笑话。”“大胆,爱卿可是忘了大雍朝是百姓的朝廷,怎么他们连句话都不能说了?还是说他们说了不算,你说的才算?”尚书慌忙下跪:“臣不敢,请皇上恕罪。”这可是暗指篡位的大罪啊,所有人都选择了噤声,再不敢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了。 沈墨开始怀疑皇上是从几十年后穿越而来的,他几乎知道和控制了朝中的走向,迫得他们不得不同意将官员们的丑行公告天下,同时,也事先主导了民间舆论的方向。早在薛阳进京之时,皇上大张旗鼓的派遣禁林军护送,同时命密探一路跟随,大量的散播雌儿被迫害的讯息,随着雌儿们从各路回京,大雍顿时流言四起,冒出一串串雌儿被欺凌的故事,不止是那些雌儿官员们的,更多的还是那些被家人发卖,沦落勾栏的雌儿们的。在那些故事里,雌儿们总是遭受惨无人道的迫害的,而施加毒手之人大多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大雍朝的人民大多都是善良的,他们虽然是默许了雌儿的处境,但是当那些丑恶和黑暗浮上台面时,他们是极度同情和心痛的,即使有人是不同情和心痛,站在仁义的立场上他们也是要表现的如此的。不得不说,雌儿们已经赢得了整个大雍的民心。刑部,礼部尚书等人的家中都被人扔了好几次砖头。大雍民情激愤,请求严惩那些失职的官员。 这件没什么大不了的QJ未遂案已经越闹越大了,从它被告知天下的那刻起,就不在所有人的掌控范围了。就像是滚雪球,被那些百姓揪出要求严惩的官员越来越多,事情范围也在越扩越大。 几日之后,大雍所有官员的府邸之外都跪着成群的雌儿,是妓子也好,官吏也罢。他们都想为雌儿的地位出一份力,让以后的雌儿们能享受一片福荫,还他们一个清白的大雍。这是他们对自己地位不公的抗议,也是他们的请愿,当然在他们的身后免不了沈墨等人的推波助澜。 雌儿们的动荡引发了一些人的恐惧和不满,青山郡的郡守甚至私自出兵,对请愿的雌儿进行清剿。 皇上一直在等待,哪怕每天都有这一堆一堆的大臣上书雌儿动荡恐怕引发大雍的动荡,激起民众对朝廷的不满,影响他的统治。他们请求皇上将青山郡郡守极刑处死以平民愤。没错,这点担心的确是有道理的,现在事情的走向的确有点脱离了他的控制,可是皇上还是在等待。等到青山郡郡守出兵,皇上才开始了爆发。 他狠狠的训斥百官,指责他们只顾私利,不以大雍为重,不以百姓为重,颠倒是非渎职贪利还不止,地方官员竟然私自出兵虐杀百姓,这是要造反吗?圣旨一下,削去地方兵权,地方官员再不得私自插手兵权之事。先前扯出的官员一律打入大牢,按律处置。 撤换下的官员都由皇上人马顶上。这一举,皇上彻底拥有了大雍各郡的所有权势,朝中也安下了不少心腹,和那些老臣们势均力敌。 没错,这不是皇上起初的设想,可是这比之前还要好不是吗?他趁着此事激起的巨大民愤一举收回的地方上的权力,消除了地方势力慢慢坐大的隐患,还大大地打击了那些老臣们的权力,这,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在皇上手握其他五郡的半边兵符时,暗卫来报:青山郡反了。 第五十五章 皇上先前有意的对青山郡郡守采取放任甚至是纵容的态度,就是为了让他成为那个出头鸟,当做他收回地方权力的铺路石,没想到,这个棋子在耗尽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之后,开始了自己的反抗。 沈墨是忧心的,朝上的百官们也是忧心的,可是他们大多数的人却在游说皇上和青山郡郡守讲和,因为青山郡郡守只提出了两个讲和条件:一,留他和全家人的性命;二,罢免薛阳官职。这两个条件和打仗丧失的无数生命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甚至皇上可以在讲和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郡守打入大牢,孤独一生,挽回自己的颜面。 沈墨也是赞成讲和的。虽然这对薛阳不公平,对整个大雍的雌儿们都是个打击,可是,一旦打仗那便是无数的生命啊,他不想用无数的鲜血来祭奠自己的成功,不想背负起这血海深重的罪孽。皇上一言不发的退了朝,沈墨跟上去想要劝谏,却被小小拦了下来。 “沈哥哥,你不用去了。这一仗,是一定要打的。” “这次是我们操之过急,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弹,皇上也是知道的,我们现在放缓些脚步也无妨。小小,你别担心,皇上会同意的。” “不,沈哥哥,云砚已经和我说过了。此次青山郡造反,引发其他五郡的地方势力蠢蠢欲动,武阳郡郡守日前和青山郡郡守通过书信,字里行间都在商量着共同造反的事宜。皇上为了震慑四方,巩固皇权,一定会打这场仗的。沈哥哥,你现在去,只会让皇上不高兴。” 沈墨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咬着牙还是冲进了御书房。“皇上。” 皇上冷眼看着沈墨跪下的头顶:“沈墨啊沈墨,见你的第一面,朕就告诉过你,官场之事,总是不死不休。你以为朕此次接受了条件就真的是天下太平了吗?不,他们只会步步紧逼,蚕食大雍,这一战还是避免不了。” “可是皇上,这次的确是我们操之过急,才逼得他们……” “蠢材,”皇上“啪”的一声将奏折仍到沈墨身上,“朕竟不知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东西,你连小小都是不如。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着要慢慢来,兵权要慢慢来,雌儿们也要慢慢来,那你怎么不想想在这慢慢来的日子里又要牺牲多少人?在我们壮大的同时对方也没停下,我们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你又怎么保证在最后赢得一定会是我们。到最后,六郡篡位,大雍才是真的生灵涂炭。现在是契机,最好的契机,你却因着妇人之仁想要放弃,你好,沈墨你真的很好。” 次日早朝,皇上命大将军严武为此次大军统帅,领二十五万兵马平定叛乱。沈墨也被皇上任命为监军,发配军中,随之出征。 “沈哥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觉得这是你挑起的战争。可是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想呢?”小小拉着沈墨的手,在床边坐下,温言安慰。这几日沈墨心情极度低落,出征在即,小小甚为担心,“沈哥哥,皇上说的没错,六郡地方势力渐渐坐大,恐怕早有不法之心。与其等他们日后渐渐壮大足够与朝廷相抗衡,还不如趁现在抓住这个机会将他们的苗头掐灭。就像行医救人,总是在发病前越早治疗越好。你这样做,未必不是救了后世百姓的性命。我知道战争很残酷,要牺牲很多人的性命,那你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达到最小的牺牲。” 小小说着,从床后的小隔间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那把袖珍手枪。“沈哥哥,这是我向皇上求来的,门外还有一对暗卫,此次出征他们也都会听你差遣。沈哥哥,青山郡郡守已经激起了民愤,整个青山郡只有他想反,那些百姓和士兵未必是愿意的。皇上派遣你去,心里也是不想牺牲过多性命的,你明白吗,沈哥哥?” “小小,我……”小小伸手捂住了沈墨的嘴:“沈哥哥,这次你出征后,我会带着书儿住进皇宫,侍奉太妃,你不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你只要知道我们在等你回来,你要尽力保全自己,知道吗?”沈墨握着小小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都不在说话,只是尽力温存。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将军严武是个身经百战的老臣了,当初他随先帝征战沙场,上马杀尽倭寇的时候,青山郡的郡守还没出生呢。他一到青山郡,便带人四处探查地形,制定对敌方案。青山郡四面环山,地势较为陡峭,这就是说,青山府城易守难攻。严武命大军将之团团包围,断其粮草,采取围城之势,待得城内粮草断绝之时,便是他们的胜利。 青山郡郡守姓韩名元。他一看大军压境,立时便慌了,连忙召集手下谋臣。 “这是怎么回事?京中那位大臣不是说皇上会答应我的条件吗?为什么现在大军都到城下了?” “大人,看来皇上态度十分强硬啊,看来京中的大臣们也是耐他不何。” “那这么办?我们就这么等死吗?武阳郡郡守庞大人有没有回信?” “回大人,信昨日就该到了,可是现在……” “哼,罢了,他不过是在观望罢了。既然现在没人帮我们,那我们靠自己好了,只要此战拖上个一年半载我们都没输,大概其他郡也都会起义了,皇上收了他们的权力,损了他们家族的利益,他们哪会善罢甘休。” “大人,咱们可以一面想京中大臣们施压,一面积极联络各郡郡守,确保万无一失。我看他们采取的是包围方法,咱们只要和他们拖着就好。” “没错,就这么去办。咱们郡中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还有两年的储量。” “好,你传令下去,各军给我好好的镇守城门,违令者,斩。” “是。” 皇上这几日源源不断的收到截获的书信,这韩元可是真活跃啊,手都伸满整个大雍了。他把所有信中联系的大臣集中起来,把信交给了他们。第二日早朝,数位大臣集体请辞。而后皇上又下一道圣旨,援兵十万,命大军三月攻下青山郡。 皇上的严命,朝中大臣集体失去联系,韩元才真的开始了恐惧。城内百姓也对韩元多有不满,万分期待大军攻陷青山郡,解救众人。韩元等人收集粮食和钱财时,也是诸多推脱。韩元知道自己性命在此一战了,被失去性命的恐惧包围之下,韩元下了一道丧心病狂的命令:将城中所有雌儿全部绑赴菜市场,全部看头示众,震慑百姓。他深深恨着那些雌儿们,若不是他们,他还是那个坐享富贵,风光无限的青山郡郡守,而不是现在这个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那日,血流淌至府城的各个角落,飘满了整个青山府城。 当晚,韩元被刺身死,尚未抓获凶手,皇军趁乱攻进青山。也可以说,是守军打开城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沈墨到死都忘不了府城内那大片大片的血迹,雌儿们的头就悬挂在城门之上,那些鲜活的生命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丧生了。 这是,社会进程中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真的,太巨大了。 青山郡如此轻易就被攻陷了,其他五郡都收起了先前被鼓动的浮躁的心思,皇上龙心甚悦。大军归来之时,重重的赏赐了他们,举办酒宴,犒劳那些将士。 沈墨被皇上单独叫进了御书房。 “沈墨,打了胜仗回来,怎么还不开心。” “皇上,臣没有,只是还不习惯。” “沈墨,坚强些,事实发展如此,不是谁的责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就够了。” “谢皇上。” “嗯,今天把小小和孩子接回去吧,回家好好聚聚,他一直担心的不得了。” “是。” 皇上打赢了这场仗,也赢得了威望,他作为皇帝才开始真真拥有无上的权力。 那么,沈墨提出的计划也开始提上了日程。 大雍朝的体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完善,可是,他总是免不了一个弊端,官员权力过大。对于这样一个商业发达的国家来说,为了自己的欲望,官员的腐化会更加严重。对经济的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各个领域的市场几乎都被各大家族所垄断,百姓们到手的钱少之又少,这也是地方势力坐大,朝中大臣势力分党盘踞的根本原因。 以前他是没实力和权力来处理,一旦动了他们的利益,伤了各大家族的根本,惹怒了他们,只怕皇上这个龙椅是再坐不稳了。现在,兵权在手的皇帝,要开始了。 皇上首先需要想个办法来制衡,分权。 第五十六章 雍高祖是个好人吗?不知道,后世千年对他的争议无数还是无法辨明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他总是不掩藏自己的恶意和利用,不屑于像着以前的那些皇帝做些什么都要打着大仁大义的名头,撒下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他要的是权力,也喜欢直白的表明来意。 就青山郡一战而言,它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有史以来伤亡最小的一战,可是史学家们一个个的都会严正指出,你们遗漏了雌儿。这场战争最可笑的地方就在于它伤亡最多的竟不是士兵将士,而是那些无辜的雌儿们。号称兵不血刃攻下的郡城,铺满了雌儿的鲜血。 历史总是有着诸多争议的,可是关于这一战却没有任何异议:皇上,操之过急,态度强硬。增兵是为了震慑四方,却忽略了把韩元逼得狗急跳墙。当然大部分的责任还在韩元自己。 只能说,他是个好皇帝,做了当时最对的决定。 在最初的几月恍惚中醒来,沈墨开始发觉这简直是一场圈套。皇上知晓这些,推导这些甚至是操控,一手造成了这些。皇上留下的那些痕迹甚至不加掩饰。早朝之后,沈墨张口质问:“皇上,这一切都是你主导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那韩元只是想要联合势力向你施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造反的是不是?你还是选择了逼他,逼得他狗急跳墙。那可是数千条的人命啊,你怎么能这么轻忽。那些雌儿的血流满了整个郡府,你知道吗,知道吗?”那些无辜丧生的性命是沈墨一生都背负的原罪,他始终无法忘怀。 “大胆。”皇上一拍龙椅,在这大殿上直接给了沈墨一巴掌,丢出了皇宫。 沈墨告假了,他整夜整夜在做着噩梦,他没办法原谅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些雌儿们的牺牲是应该的是伟大的。他们明明只是想要活着,想要活得好一点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呢。小小看着沈墨如此痛苦,自己跟着也不好受。带着沈墨去拜访了老将军严武。 严武一看沈墨的模样,便知晓了小小的来意,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沈墨的面前:“行了,沈小子,你给我振作起来,这个样子像什么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事都受不住吗?当初,蛮夷入侵我大雍边境,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挥刀把我的父母亲,我的村人都杀了个干净,我还不是站了起来,到战场上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青山郡那点血算什么?你还没去过真正的战场呢。” “不,那不一样。是我害了他们,我是帮凶。” “真是个混小子,他们的死只是个意外,连皇上都是没想到的,也没人能想到韩元那个狗崽子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你难受什么?是你杀了他们还是怎的?若你说是凶手,那老夫也逃不掉,你连老夫一起恨上吧。” “我听说你还怪皇上,你凭什么怪皇上。若皇上不这么做,那武阳郡必定也要反了,整个大雍就乱了,到那时会有多少百姓受罪,这才是真的该怪皇上。要老夫说,皇上做得对,这是最好的办法。倒是你,身为男儿,怎能为了这点事就过不去。你害怕,你怜惜他们,那你就好好的站起来为百姓,为大雍做点事。把你心里那点痛给我藏好了,别像个娘们似的唧唧歪歪。” 沈墨被老将军大骂了一通,回头就看见小小担忧憔悴的脸,心中不好受。他的确要振作了,不能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就算是为了小小,他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努力了这么久,才刚刚有了点成效,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这些日子,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现在休假,沈墨才恍然觉出,好像自自己参加科举以来就未回家过一趟,也不知苏铭和陈熙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和小小一商量,两人带着吟书就回了大洋郡一趟。 对大洋郡,沈墨还是极有感情的。这里是他来到异世后的家乡,也是在这里他和小小相遇终成伴侣。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的家。 陈熙知道他们要来,老早就骑着马出到城门外来迎接,看见沈墨,一把便拍上他的肩膀,骂他把自己忘了,这么久都不来看看。 看着一张张熟悉而快乐的脸,沈墨才是真的放下了,自己的人生总是要过下去的,不能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就放弃了自己的光明。那些债啊,他会努力去弥补的,努力让大雍的每个子民过得更好,那些雌儿们,也将拥有公平的地位。 这是他对他们的承诺,他发誓。 那头皇上也是恼怒:“我以为沈墨是个能大用的。可你看看他,见了几个死人就成了那副德行,还敢来质问朕,吃了豹子胆了。” 云砚第一次看见皇上发这么大一通火,小小是他的好友,对沈墨他也是想回护的,便劝道:“皇上,你先消消气。沈墨心地良善,自觉那些雌儿的死有他的责任才会如此,一时失态也是有的。” “唉,他怎么不想想朕也不想害了他们,他们都是朕的子民啊,他们死了朕就不伤心难过吗?可是朕是皇帝啊,朕要为整个大雍考虑,那些雌儿们算是朕对不起他们了。” 云砚覆上皇上沉痛的脸:“皇上,你往好处想想,这次的事说明了沈墨是个心地好的,你以后可以多重用他,也不用再这么防着了。” “哼,当初是我识人不清,就这么蠢材还会有什么威胁。叫他篡位刺杀,他自己都能对着尸体哭死,还干得了什么。” 一月满,沈墨复工,对着皇上两人都有了一个默契:不要质疑皇上的决定,但也不要忽略沈墨的用心。 皇上和沈墨又开始了夜间的密谈,三月后,一份废除奴隶买卖制的草案便出炉了。 次日,云家家主进宫求见。 “云家家主求见,不知所谓何事?” “皇上,草民前来是为了明天的那道圣旨。” “哦,是沈墨为朕草拟的那份?” “不错。” “你真是好大胆。”皇上起身,怒视云蕴,“圣旨尚未传告天下,内容你竟早一步得知。说,在朕身边按了哪些探子?” 云蕴下跪,慌忙请罪。云砚不顾阻挠闯了进来:“是我告诉我爹爹的,皇上,要罚你就罚我吧。不要为难我爹爹。” “云砚,你想要干什么?” 云砚望向云蕴:“爹爹?” 云蕴回禀:“皇上,草民前来是想向皇上说一事——皇上,你的步伐过快了。” “此话怎讲?” “皇上,敢问圣旨是否意在撤销奴隶买卖制?” “是的,不错。我大雍自开朝以来就不断在削弱此制度,到现在也不过是买卖雌儿和自愿为奴者,朕此时撤除此制度,何为太快?” “皇上,此事单独来看的确不快,可是将您之前所做之事和此事联系起来,就是过快了。”刺杀端亲王夺回兵权,赋予雌儿科举权,平定青山郡叛乱,收回地方兵权,的确,不过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皇上就完成了这许多的大事,不,就雌儿科举一事,皇上还尚未完成。 “皇上,现在整个大雍都在动荡,实在不宜再动法制。皇上现在身边都是启用的新人,他们年轻有血性,想早为大雍做些事,这是好的,可是草民仗着年老说一句经验之谈,皇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本来皇上身边是有一批老臣的,可是经由雌儿科举一事,大多都和皇上渐渐地离心离德,最为得力的户部尚书也为女儿所累早早请辞了,现在皇上的身边还真缺少那么一个老臣,用他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目光来为皇上指路。云蕴,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起码,现在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他爱云砚,也愿意接受他的父亲。 当夜,云蕴和皇上彻夜交谈,歇在宫中。 废除奴隶制的草案,被暂时搁置。 皇上下达了新指示:多赚钱。 没错,就是多赚钱。先前户部的空缺尚未补上,又打了青山郡那一场仗,朝廷真的是财政严重赤字。这也是皇上不得不快速解决掉韩元的另一个根本原因,他没钱打仗,付不起士兵的粮饷也就暴露了他先前十几年的所作所为,还会牵扯出端亲王的死。 他收刮走了自己和沈墨等人的所有财物,现在在一年内再拿不出相当大的财量弥补,他的实力就将暴露。 皇上显然对沈墨还是余怒未消,将他死死的按在户部,下了死令命他填补好窟窿。朝政之事,不再让沈墨插手。沈墨反而松了一口气,赚钱是他的老本行,当官,才让他压力甚重。 可是怎么样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银两呢?沈墨仔细的清点过,整整需要一千万两,这让他到哪儿去弄啊,就是抢都抢不到这么多。唉,等等,抢?是个好主意。 第五十七章 皇上现在很无奈,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无奈,因为,沈墨疯了。 你别忘了,沈墨的骨子里是个奸商,他的眼睛总是盯在那些最容易生财的人身上,他特地给皇上上了一道奏折,做出最赚钱的生意的排名: 1,蛮夷异族:和他们建立互市,用茶叶生丝换取他们大量的马匹牛羊以及其他所缺物品,而后进行倒卖; 御批:所耗时间太长且事关国本,需从长计议。 2,盐税:私盐贩卖严重,截取大量的利益,官盐制度不完善,需要改革; 御批:还是那句,所耗时间过长。 3,皇宫内务:常常倾一国之力满足皇上和贵人们的个人欲望,非常需要制止。这条不用批了,微臣已经将内务府管得露不出一滴油了; 御批:大胆,朕想批就批! 4,女人:现在流传皇上不喜女子,诸大臣都十分着急。今年的选秀在即,希望皇上配合微臣,榨干那些家有秀女的大臣们和富商的钱。 御批:沈墨,你想钱想疯了。 皇上是江山之主,一代明君,他会和沈墨同流合污,行这苟且偷盗之事吗?他会吗?事实证明,他会。哪怕他英武非凡,政绩突出;哪怕他胸怀天下,气度不凡,着实看不上这些旁门左道,可他还是干了,没办法,他真的没钱了啊。 沈墨的计划是这样的:先让皇上推脱选秀,而后对沈墨献上的一个女子画像大加赞赏,改变主意同意招秀女入宫,不过审美标准就是那个女子,要大家多多向她学习。而后沈墨在大臣们的千呼万唤中出场了,大发善心的告诉大家那个女子哪里哪里让皇上非常满意,还详细的说明了那个女子用的是沈墨亲自研究出来的水粉,穿的是沈墨亲自设计出来的衣服,最后,她美丽的终极秘诀就是:她进了沈墨开的美容院。 你不要忽视皇上金口一开的威力,起码在皇上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那张画像夸赞了两句之后,不过几个时辰。沈府的门槛已经快被踏烂了。那些大臣们,奴仆们,丫鬟们就像苍蝇叮臭蛋似的源源不断的向沈府涌来。 沈墨是个喜欢当甩手掌柜的,他可不懂那些美容的用品。最后,胭脂(也可以说是粉饼之类的)是小小研制的,衣服是小小设计的,美容院里的一应器具是皇上的工程队听着沈墨的一言半语研发生产的。他自己就是和众人上天入地的侃着大山,在整个京城中散布者漫无边际的谣言,将美容院吹得神乎其神。这直接导致了美容院开张的第一天,营业额突破百万。 皇上看着帐表,是真的对沈墨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砚也在一旁看着,笑道:“这沈墨还真是一个赚钱好手啊,才短短的几天啊,就赚了过百万了。” “哼,他也就是胆大包天,那么一点小玩意儿,他就敢卖十几二十两,都算的上是抢钱了,再敢不快,朕就斩了他。”别以为他不知道沈墨当着那些人都说了什么,哼,牺牲了自己的名誉为他配合,还赚不来钱,他是真的要斩了他。 “皇上,云砚一直有个问题,你是想要选秀女呢,还是要赚钱呢?” 皇上顿时大感不妙:“当然,当然是要赚钱了。” “哦,那敢问皇上一句,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这么大一笔资金,是为了什么?” 皇上的汗滴了下来,云砚,怕是猜到了些什么。 “砚儿,你知道朕的心意的,也知道朕这么做绝对不是想选秀女,真的,朕发誓。”皇上讨好的把云砚抱在了怀里,放在腿上。 “哼,我是知道,可是那些大臣和秀女可不知道,天下的百姓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皇上终于开始选秀女了,不日那些秀女就将入宫,伺候皇上。那些秀女中说不定会出嫔妃,甚至皇后,飞上枝头变凤凰。” “唉,谁叫我的宝贝不肯入宫呢。后宫无人已久,此次选秀我是再躲不过的。不说那些大臣们要拿着皇嗣的名头拼死进谏,天下的百姓都该传朕有什么隐疾了。” 云砚被皇上的没皮没脸逗笑了,皇上趁势吻上他的唇,这一关算是险险的过了。皇上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沈墨,这次要是你赚不了上千万,朕就要你好看。 沈氏美容院在一夜之间开满了整个大雍,令大雍的女子趋之若鹜。皇上和沈墨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心里乐的不行,他们甚至还厚着脸皮以皇上染疾为名,将选秀推后了一个月,又将选秀的持续时间延长了一个月,大大延续了美容院的暴利。 其实这些美容品都是有效的,只是价格贵了些,他们也不算太黑,对吧?选秀结束后,对账时,沈墨和皇上在小小和云砚谴责的目光中如是想。 这次沈墨整整抢了,不,是赚了六百万,皇上乐得几天都合不拢嘴。他名下的产业陆续会有进账,加上这次的,窟窿应该可以再加掩饰几年。这一隐患算是暂时去了。只是,看着宫中挤得满满当当的女人,皇上又开始头疼。 那些女人可不是吃素的,现在谁都知道皇上后宫无人,为了那些妃嫔甚至是皇后的位置,不少重臣之女也混进了选秀之列,虽然皇上言明此次只是选宫女,可是近水楼台好得月不是?他们就不信,一旦那些女人极尽诱惑,皇上就能一直忍得住。 刘婉便是那些秀女之一,也是最有希望被皇上纳入后宫的女子之一,因为,她很漂亮,背景,也够硬。其实后宫的选秀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黑暗,权谋陷害,倾轧碾辄的确是有但是不多,因为胜负早就内定。一等女子,就是那相貌好,家世也好的女子。她们天然就拥有无上的地位,他人无法与之抗衡;二等女子,就是那相貌次一些但是家世傲人的,一般也是无人敢惹,最后一等的就是那面容姣好,背景不够强大的了,通常她们是被欺负的对象,但是只要你乖乖地不去挑衅,那些自恃高人一等的秀女们也不屑来为难你。秀女名单往往是亲睐一等秀女的,他们只需要静静等待采摘胜利的果实就好。 刘婉,就是那一等女子之首。她的父亲是六部之一的兵部尚书侍郎,本人长的也是体态风流,容貌可爱的。从小就是众人手心里捧大的,平日里没少为自己骄傲。可惜,她在宫中遇见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敌手——孙婷,当朝宰相之女。她虽说容貌上比之刘婉要次一些,可是他爹是当朝宰相,皇上多加看重,就连刘婉的爹都要对着丞相礼让三分,她也是有着不弱于刘婉的本钱。 两个同样优秀的秀女天然是公敌,每次她们二人的出场就像两颗争辉的明星,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她们此次共同入宫,也开始了各自汲汲的经营。 在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女人心智手段都不会太简单,她们对于后院中的人际处理,情商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刘婉和孙婷作为那些女子的代表人物,在他们进宫的第一天就展示了自己的智慧:自请服侍淑太妃。其他的一些秀女对她们的选择都是又惊又喜,本来以为他们会去伺候皇上,自己是没机会近皇上的身了,没想到,他们却主动让位,怎得叫人不惊不喜。 你不要以为她们不去服侍皇上就是傻,是浪费机会,事实上,服侍淑太妃才是她们最好的选择。皇上对这位母亲颇为孝顺,每日里除了御书房呆在淑太妃身边的时间是最多的,她们同样有着大量的机会接触皇上。她们的小心思若是不成功便罢,作为太妃面前的女官出了宫照样是众家求娶的对象;若是成功了,你说是勾引皇上的女婢名声和位份高,还是跟着太妃,得了太妃和皇上的青眼,让皇上纳了她的女官位份高? 在她们所有的功课里,对付男人的方法有一招永远重要,永远有效,以柔克刚。她们要牢记让自己柔软,让自己顺从,让自己温柔体贴,这直接导致皇上自秀女进宫以来日子过得相当得不错。一大群人围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崇拜着,这一大群人还都是妙龄的美丽女子,这简直是所有男人的美梦,连皇上都不例外。他算是明白以前的皇帝为什么希望两年选一次秀女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尝到了甜头。 小小对皇上的心理变化都是看在眼里,他一心替云砚十二万分的担心,在他看来,那些女子都是世间最凶悍恐怖的生物,她们总是将雌儿看作天敌,也永远可以取得胜利。沈墨已经是个天大的意外了,他不奢望皇上也会如此。 云砚倒没小小那么多担心。那些女人的心思他当然知道,与其坐以待毙的担忧,还不如主动动手出击。 第五十八章 作为秀女好像总是会走向两个极端,一个是一步登天得到皇上的爱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另一边却是潦倒挣扎,在这森冷的后宫耗尽了自己的美丽岁月。一些人的成功总是需要其他人的牺牲作为代价,没有人甘心成为他人向上爬的踏脚石,那就只能踩着别人向上爬。 她们青春,她们貌美,她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有着拿这些岁月去为自己博一个前程的觉悟。当初选秀之时,沈墨总是被小小一并拉去替云砚监督皇上,他是不耐的。在他的印象里,那些秀女不过是一群一心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的庸脂俗粉。可是事实不是,甚至是完全相反。身在其位谋其政,她们身在大雍这个朝代,拥有这些规则,那么她们就必须遵守并且掌握身为女子的生存技巧,把你的那些泛泛之言全都撇开,你不得不承认她们很优秀。可以说,她们能够站在这里,就意味着她们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这个朝代中女子们之间的佼佼者。 我们之所以讨厌这个制度,抨击这个制度,是因为她们不够优秀,是因为埋没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女中豪杰吗?不,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不在于什么虐待人身或者禁锢思想,而是它剥夺了她们的爱情。她们接受最严格的训练,付出最美丽的岁月,只是为了向皇上服务而已,只是为了争宠而已,那她们的爱情呢? 少女情怀总是诗,哪怕在这个皇宫的每个角落都无处安置,一旦触及,她们还是会把那些美丽的情感偷偷的藏在心里。 在俊雅的皇上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开始,藏在她们心底的欲望开始苏醒。从前是为了虚荣和荣华而战,那现在就是为了爱情宣战。 刘婉和孙婷也没有例外,日日跟在淑太妃的身边侍奉左右,偷偷地看一眼那明黄色的袍子都是每天最大的赏赐。皇上来了,她们窃喜,皇上走了,她们失落。皇上对她们是亲切的,是有礼的,甚至是喜欢的。对皇上的爱慕之情像水,一日一日的慢慢堆积了整个心房,无处释放。 她们每日精心打扮,尽心尽力的讨好着淑太妃也顺带着吸引吸引皇上,可惜机会实在不多。皇上好像总是清心寡欲,对于她们散发出的女人魅力永远选择无视,只是纯属的主仆关系而已。就连心肝玲珑的刘婉和孙婷面对这样表现的皇帝一时也是束手无策。皇上连正眼都不看你,怎么发现你的美,封你为妃?她们不是真的来做宫女的! 刘婉面对困境,日渐暴躁。而孙婷却是静下心来,另辟蹊径。照例,每日午膳皇上是要陪太妃用的。这也是他们接触皇上最好和仅有的时机。孙婷有着一个最大的杀手锏,她有着一手的好厨艺。她现在就是要借着这一手的好厨艺来打破现在皇上对她们始终不理不睬的僵局。这段日子,她细细观察了皇上的饮食喜好,发现皇上有两个特点:喜辣,爱吃鱼。孙婷多日研究和思量,今日中午便特特下厨做了一道水煮鱼。 皇上用过午膳,果然对这道菜赞赏不已,特地将孙婷叫到跟前问话,知道她是丞相之女还特地赏了她一个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孙婷跪在皇上和太妃的下首,手捧着通体晶莹剔透的玉如意万分激动的叩谢皇恩。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她成功的让皇上记住了自己,她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秀女,她是孙婷,丞相之女——孙婷。万里征途的第一步终于踏出。 这可是皇上第一次对秀女进行赏赐,是多大的荣耀和欢喜啊。看看皇上,又看看那玉如意,大家看着孙婷的视线里都夹杂着羡慕和嫉妒。刘婉当然也是羡慕嫉妒恨,不过她可不在意什么玉如意,重要的是皇上亲自和她问话了,她在皇上面前露了这么大的脸,说不定皇上就把她记在心上了,自己还是一无进展,这叫她怎么能不嫉妒? 得了皇上青眼的孙婷当然是高兴和得意的,可是她还没高兴到一天,就发现自己的想法被人抄袭了。自孙婷一事之后,秀女们的积极性被全面调动了起来,孙婷的事实教育她们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若是一味的安分是得不到皇上的青睐的。皇上的幸福生活就开始了,一天二十四时辰都有人送来美食甜点,甜汤药膳,不光是吃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有人进行全面的下手。云砚每每看见这些就冷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的喝着陈醋,皇上看着可乐,忍不住会挑逗几句,到最后都以云砚炸毛为终。皇上爱死了云砚这委委屈屈,别别扭扭的小模样也就默许了秀女们的行为,还提拔孙婷当了五品女官。 于是,大家发现皇上最近的心情不错,小小贵人进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这不,今日小小又是进宫陪太妃午膳。小小早早的就来了,娘儿两个嘀嘀叨叨的也不知在密谈些什么,皇上三催四请才让他们出来。小小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皇上一脸惬意的坐在主席,身边的孙婷殷勤的为皇上夹这夹那,是不是还会介绍一句菜名,显得和皇上十分融洽,极有脸面。看来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小看着,脸上露出焦急。 太妃轻轻的拍着小小的手:“你这孩子出什么神?还不乖乖吃饭。” 皇上也道:“是啊,尝尝这道菜,这是今日孙女官做得新菜品,味道不错。” 小小的手握了握:“皇上,可以让我和孙女官学学做菜吗?就学您爱吃的那些,沈哥哥也和您一样喜欢吃辣。” “喔?是要做给沈爱卿吃的,那孙女官可要好好教教,教好了,朕有赏。” 淑太妃也在一旁笑道:“是啊,难得这孩子这么伤心,孙女官你就好好教教,小小高兴了,哀家也有赏。” 两大巨头同时发话,孙婷急忙应下:“是。” 小小松了一口气:“谢皇上恩典,谢谢太妃。” 宫中之人都知道小小是个特殊的存在,虽说名头上只是沈大人的妻子,可是他在太妃和皇上眼中是极有重量的,大家都默认了他是太妃的义子,皇上的义弟。此时的孙婷对小小可不敢有丝毫怠慢,虽说心里看不起小小雌儿的身份仍是每日抽两个时辰到沈府,对小小倾囊教授。 小小早在等候,和孙婷寒暄几句便直奔厨房。孙婷打量打量厨房,器具材料一应都是齐全的,可见是真的上心。她一眼便看见了小小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蒙脸怪人,询问小小:“敢问小小贵人,身边之人是?”“啊,啊,他是我的一个亲戚,听说我要学做菜就也闹着要学,我就把他带来了。劳烦孙女官多教一人了。”“啊没关系。只是既是亲戚,为何以纱蒙面?”“啊,他脸上长了好多痘痘,丑的不敢示人,就干脆以纱蒙面了。”那人在两人对话时,脸一直转向别处,听见小小对自己的诋毁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小小一眼,连带着也瞪了孙婷一眼厌恶。孙婷自讨了个没趣,不再闲话,开始专心教授。那怪人虽说是来学着玩玩的,可是做得却比小小还要认真,为人也极为的聪明,往往她示范了一遍,他就可以差不多完整的做出来,口味也是上佳。 不过这点疑惑很快就被孙婷抛在了脑后,小小学的速度也是不慢,这样最好,她早早的教完也能早早的回宫,看时辰,皇上怕是要传晚膳了,也不知午间有没有吃她做的点心。 在孙婷以厨艺一鸣惊人之后,后宫中的平衡就被彻底打破了。原来是刘婉和孙婷各自为政,分庭抗礼,可是现在显然刘婉早已不是孙婷的对手,在她被皇上提拔为女官之后,她对孙婷更是再无一战之力。大家都已默认孙婷以后会成为后宫之主,会成为皇上的女人,成为这个在她心中宛若天神般存在的皇上的女人啊,那自己呢?做一个宫女做到老,而后随便嫁给一个男人吗?刘婉心神恍惚的在御花园闲晃,心中抑郁,也未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惊恐地将人拉开,才发现刚刚所抱之人竟是,是皇上。刘婉的脸顷刻便是彻底红了:“皇,皇上恕罪。”皇上的心思显然不在她身上,匆匆摆了摆手以示无碍便走了。刘婉目光留恋,见皇上此时只有一人,心思百转,思及孙婷此时的得意和自己的落魄,一时大胆便跟了上去,不管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她都要抓住,创造皇上和自己独处的时间,她才能让皇上看到自己的好,看到自己比那个孙婷更加出众的容貌。 皇上不知为了何事,步伐匆忙,对刘婉跟踪在后一路都是一无所觉。 两人赘行了百十米,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出现在刘婉的面前,御花园里响起了一阵女人的惊声尖叫。 “皇上,救命啊,有刺客,快来人啊,救救我啊。” 第五十九章 小小为了沈墨在厨房里忙活,沈墨最为一个好丈夫,怎么能不表示表示自己的心疼和支持呢。现在皇上把他仍在户部又不让他参与政事,选秀过后自己也是闲得慌,干脆天天跟着小小在厨房里插科打诨,时不时就要给人添乱。每每小小受不了几下就会把他给打出去。 沈墨今天在厨房帮忙,再一次打翻了醋碗,又被忍无可忍的小小赶了出来。沈墨摸了摸鼻子十分的无奈,自己又被老婆嫌弃了,他真心是想帮忙,不是故意添乱的。没办法,沈墨只好回去老老实实地在书房坐着,吟书因着淑太妃说小小学厨怕孩子照顾不好接进宫里去了。淑太妃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个理由把吟书抱回去,一两个月里恐怕是不会还回来了。沈墨都在严重的思考,吟书现在到底知不知道宫里不是他的家,哪怕他一年到头在沈府也待不了几个月。 当初小小的吟书现在都已经两岁了,长得粉嫩可爱的,是淑太妃眼中的命根根,一日不见饭都吃不香。那小子也算是在宫中长大的,对着太妃和皇上比对他沈墨还亲,你瞧瞧,瞧瞧,小吟书张口就喊太妃奶奶,叫皇上舅舅,比他这个老子都有地位多了。沈墨闲的无聊就晃去皇宫和那小子玩玩,一起吃饭。饭桌上,那胆大包天的小子看见皇上就非要往他身上爬,要皇上抱着吃饭。小吟书奶奶的声音在向皇上撒娇:“舅舅,抱着书儿,要吃饭。”沈墨被他吓了一身的冷汗,那是皇上,你以为是你老子,可以给你当玩具啊。皇上倒是不介意,大笑着把那傻小子抱坐在膝上,狠狠地在他脸蛋上香了一口:“来吃饭吧,书儿喜欢吃什么,舅舅给你夹。”太妃也在一边帮腔,看着吟书笑的合不拢嘴:“小孩子嘛,就是娇气。皇帝你受累抱着,哄哄咱们小吟书高兴。”得,沈墨把冒到喉咙里训斥的话又给咽了下去。瞧着自家儿子那如鱼得水的样子,哪还敢得罪啊,那就是自己的小祖宗。 孙婷看着小吟书如此受宠,微笑着凑了上前:“小主子,来尝尝这道菜。奴婢特地为你做的,小孩子都可喜欢吃了。”孙婷说得胸有成竹,事实上她也的确很有把握,她用面粉捏出各种小鱼的形状,还缀有气泡小虾,里面包着各种馅,先不论味道怎么样,看着这个样子,小孩子也肯定喜欢。 可惜无往不利的孙婷在这里提到了铁板,我们小吟书可不是这么容易收买的。他盯着孙婷看了会儿,又看了看那道菜,张口就问了:“你就是云叔叔说得那个阿姨吗?”孙婷愣了:“什么?什么云叔叔,阿姨?”提到云叔叔,小包子张着嘴就开始了滔滔不绝:“啊,你连云叔叔都不知道,可真笨。云叔叔是这个是书儿见过最美丽的人,也是最厉害的人。他出的对子爹和爹爹,舅舅都答不上来,他画的画和真的一样,还给书儿画过鸡腿呢……巴拉巴拉……” 沈墨黑线,臭小子,没你这么贬低老爸抬高别人的:“书儿,菜都凉了,我们快吃饭吧。”“爹,书儿还没说完呢。云叔叔说了奶奶这儿有一个讨人厌的阿姨,她会做好吃的给书儿,叫书儿千万不要喜欢上她,不然云叔叔就会不高兴。”说完,吟书看着满头汗的孙婷说了:“阿姨,对不起啊,你做的东西书儿不能吃,书儿最喜欢云叔叔了,长大了还要娶云叔叔回家当妻子的,书儿不能惹他生气。” 沈墨彻底晕了,好嘛,这小子还和皇上抢起了老婆。皇上和太妃听完吟书奶声奶气的宣言都笑了个仰倒。淑太妃把吟书从皇上的怀里抱过,香了一个,笑道:“哎呦,奶奶的小宝贝儿啊。孙女官,书儿这样说了,你就退下吧,以后如非必要就不必上前伺候了,歇歇去罢。”孙婷听了,浑身一震,什么?这,这不是说再也接近不了皇上了吗?她多日来的努力,流了这么多的汗水,就被这小子这么简单几句话给彻底抹杀了?她不甘心,眼下她不甘心也得听着,不着边际的狠狠瞪了吟书一眼,孙婷领命退下。 淑太妃是混迹后宫的老人了,孙婷那点小心思和动作可瞒不了她。孙婷自以为做的隐秘,可连在场的每个人都瞒不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的是云砚,刚刚书儿的话让他察觉到云砚的不满,隔离孙婷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云砚的支持,可是刚刚孙婷看书儿的那一眼…… “皇帝,那孙婷可是对书儿不满的紧啊,刚刚那一眼连我看了都后怕。”皇上给吟书夹了一筷子菜:“此人留不得了。”沈墨也是点了点头:“只是请皇上饶她一命。”“哼,沈墨,对书儿你这个当爹的倒是不心疼,罢,免不了我这个当舅舅的操心些。”太妃知道此事不会善了:“皇帝,你有你的主意,只是人命之事还是要慎重。”“知道了,母妃,孩儿会好好处理不会要她的性命。”你们都当他是什么人了,动不动就杀人的暴君吗?杀人,不过是一种低级粗暴地手段罢了,对这等如花似玉的女子,他可舍不得啊。 刘婉的失踪好像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对于孙婷失宠的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占据了他们的所有注意力。宫中总管不过将此事上报内务府后,大家便都忙乎自己的生活去了。少了刘婉和孙婷的鹤立鸡群,大家的机会才更多不是。 真正在意的人是兵部尚书。一家人对这个女儿虽不算十分疼宠,不然也舍不得让她就这么进了宫,可是好歹是尚书的孩子啊,现在听说这个女儿失踪了,兵部尚书刘承刚心里也是难受不已。亲自到内务府追查此事,最后在一个打扫的小太监口中知道刘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竟是禁林周围,“奴才看见当时刘宫女正往禁林走去,怕是进去了,就没出来。”禁林,何为禁林?那是雍太祖遗体的栖息之地啊,是大雍朝最神圣地方之一,闲杂人等擅闯者可是要杀头的。 总管太监一听,不阴不阳的开了口:“哟,刘大人,你家千金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连禁林都敢擅闯,这要是冲撞了咱们太祖的阴灵可谁担得起这个过失啊。”“公公,小女自小乖巧,断不会如此莽撞的。”“那你就是说这个小奴才说谎了。他一个小小的扫地奴才撒这种谎得罪你刘大人图什么啊。那禁林两三百年没人进去过了,野兽成群的。刘大人,若是千金进去了,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你看这事?”兵部尚书无奈,此事只得作罢,难道他还要去搜查皇陵吗? 一个月后,所有人都断了刘婉还活着的念想,刘府众人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叫她这是自找死路呢。谁也没想到,刘婉竟然平安从禁林里出来了,不过,人疯了。 没有人知道刘婉到底在禁林里经历了什么,好好一个人痴痴傻傻,任谁问也问不出什么,整天躲在房中不见人,像是极度恐惧着什么。皇上看她可怜,特地开恩不追究她擅闯禁林之责,让兵部尚书将人带回了家。 兵部尚书看着昔日美丽耀眼的女儿如今痴痴傻傻,说不出的辛酸。刘婉衣衫肮脏却没有破痕,身体也没有伤痕,这哪是一个人在野外求生过的痕迹。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此事有人在干预,他也不能在朝上这么多年。早知今日,他就不会鬼迷心窍的送女儿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他以为以自己的权势护得住她在后宫如鱼得水,可是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害了她啊。那个宫中有着那么多的秘密,隐藏着那么多的杀机,他现在还该感谢下手之人手下留情没要刘婉的性命。 其实除了刘府亲人之外,还有一个人紧密的关注着刘婉,那就是孙婷。 人们都说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这话实在不假。孙婷和刘婉一直明争暗夺,谁也压不了谁一头,可是谁也不放过谁。她很了解刘婉,她绝对是个野心勃勃不会轻易屈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经历短短一个多月就把她变成这样。大家现在都传禁林中有吃人的凶兽,刘婉是被它吓成这样的。孙婷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吃人的野兽从来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会吃人的人。宫中有实力又最有动机下手害刘婉的人是她,可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那到底是谁呢?宫中有如此权力的不过那么几个:内务大总管,几个最得宠的女官和太监,甚至是太后,太妃,还包括皇上。刘婉被人如此收拾必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她自己又是否有危险?孙婷考虑全局,决定,暂时沉寂。 第六十章 今日是皇上的生辰,虽不是整岁,太妃他们也是张罗着要为皇上办个庆生宴,皇上都拒绝了。 太妃看着皇上,担忧的握住他的手,为他拢着双鬓:“皇儿,今日是个好日子,要开心点,知道吗?”“不,母妃,这不是个好日子,从来不是。”甚至是皇上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那是多久之前呢?在他的生辰,淑太妃为他偷来寿面,而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亲手赏了淑太妃数十巴掌,还斩断了太妃的一根手指,就为了一碗面,为了他的生辰。他一次又一次的扑上去,却被侍卫们一次又一次的打开,眼睁睁的看着淑太妃受尽折磨倒在血泊里。不,他讨厌生辰,每到这天,他都想要杀人,杀了老皇帝和那个得意洋洋的女人。 “皇儿,他是你的父亲。” “不,他不是,他是个畜生。”皇上咬牙切齿。 “皇儿,若他不是你的父亲,我们母子俩也做不到现在的位置,享受现在的荣华。当初他在的时候,母妃也恨他,可是现在他死了,留了大雍这个偌大的江山给我的儿子,母妃感激他。皇儿,把他忘了吧,母妃早就记不起他了。” “母妃,我忘不了,他打你,打得满手是血还不肯停,面目狰狞,就为了一碗面。”他们吃不起,不得不去偷来的面。 淑太妃也是无法:“唉,皇儿。”那是老皇帝第一次对他亲自动手,也是那一次的残忍打断了他对老皇帝残存的温情。他其实一直都记得,那天血迹斑斑的回忆,那截断指。血渗进他的眼睛,所有回忆里的画面变得血红一片。 受不了回忆里的场景,淑太妃流着泪将皇帝抱在怀里:“咏儿,你父亲恨我,是我拖累了你。若生你的人不是我,你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皇上流着泪挣脱,给淑太妃磕了一个头,起身大步走出椒殿。 云砚等在殿外,牵起皇上的手带着他向外走。皇上顺着他,心神恍惚。云砚带着皇上来到小屋,打开门,皇上看见房内的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细细一看,全是孙婷大受过他赞赏的菜式。云砚美丽的凤眼定定看着皇上:“我特地为你做的,喜欢吗?”皇上看着云砚,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喜欢,当然喜欢。”“皇上,我爱你。”你父亲缺失的爱,可不可以由我来补齐?“我也爱你,砚儿。谢谢你。” 沈墨和小小也是无意中成为知情人士之一。小小无意中发现太妃的断指,关心的问起,淑太妃就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给他讲述了一个出人意料血腥残忍的故事。现在皇上和太妃罢工,他们无奈只好出面接待那些来贺的朝官和皇亲国戚。 “沈哥哥,太上皇为什么要这么对太妃?”小小实在是无法理解曾经刎颈交缠的两个人,一方会对另一方下如此狠手,仅仅是为了一碗面。那些温情到底被消磨在了过往中的哪个角落? “情况很复杂吧。太上皇可能也不是真心想要如此。”此事过后,太妃彻底断了对老皇帝的情爱,皇上也恨他入骨。此后几年老皇帝迅速衰弱了下去,虽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可是未必没有悔恨在作祟。 “那是为了什么?太妃总说太上皇恨他,太上皇恨他什么呀,太妃那么好。沈哥哥,如果你这么对我,我肯定难过死了也恨死你了,才不像太妃还念着你的好呢。”小小咬牙切齿的发誓。 沈墨被逗笑了:“小傻瓜,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懂了你一根汗毛都要心疼死,怎么舍得如此对你。” “哼,当初太上皇也和太妃两情相悦,最后还不是下手了。” “我的小傻瓜,我和他当然不一样了。他是皇上,多少人围着他等着讨好他获得他的宠爱。他和太妃之间一旦产生间隙,他身边的人就会不遗余力的将那裂痕越弄越大,到最后,太上皇对太妃彻底厌弃。就拿这事来说,若不是身边一直有人撺掇让太上皇感觉丢尽了脸面,太上皇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哼,太上皇若是真心喜爱太妃,别人说几句话,怎么就能阻止呢?” “呵,不受外界影响的人能有几个呢,还是常年累月的影响。你不能否认他们曾经相爱,太上皇死前最后一刻挥退了所有人,单独和太妃呆在一起,也是死在了太妃的怀里,驾崩后传旨封太妃,传位于皇上。我想,太上皇对太妃还是有感情的,可惜不够坚定。太上皇不是个昏庸的皇帝,可以治理国家却在这后宫,做不到守护自己爱的人。”这算是身为皇帝的悲哀吗? 陈年往事,老皇帝和太妃之间一笔烂账。时至今日,不论什么理由,老皇帝都是负了太妃。 皇上和太妃心里不好受,可是,今天在这后宫最难过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太后,因为当初撺掇老皇帝去抓贼的,就是她。每年这个时候,皇上都要来找她的麻烦,哪怕从前羽翼未丰,也定要威胁吓唬于她,终日不得安生。 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太后看着皇上渐渐行至面前,心里竟有些松快之感,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要结束了。 当年她是当朝丞相之女,老皇帝驾崩之后,她求着逼着父亲压下众臣,联手扶老皇帝的弟弟端亲王上位,做摄政王。这么多年,她明里暗里害了他们无数次,最后等来的是皇帝杀了端亲王,重掌大雍朝权。她输了,斗了这么多年终于输了。 “皇上,你去年今日来看哀家,撤了哀家所有的心腹,将哀家当做小白鼠囚禁在这宫中,今日来,又想干什么?”太后看着皇上,心底一片平静。皇上未发一字,端正的坐着。 “皇上,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哀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哀家知道你恨我,恨得想要杀死哀家。可是哀家把话摆在这儿,你不能杀哀家,哀家是你的嫡母,你杀了哀家,就是历史上第一个留下弑母骂名的皇帝,必会遗臭万年。” 皇上悠悠道:“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第六十一章 皇上见太后呆愣不语,又重复了一遍:“这就是你保命的最后底牌了吗?”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不是你想干什么吗?这二十几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和母妃死。很抱歉,恐怕你再不能如愿了。”皇上看着太后冷笑。 “我,我错了。皇上,你也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好歹养了你十几年。” “是啊,养一只让你恨之入骨的老鼠这么多年你心里不好受吧,朕都了解的,母后。今天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你也解脱了不是吗?” 是,她的确想要解脱,可是看着死亡的临近,她却是满心恐惧,原来她这么想活,她要活下去。“皇上,皇上你看见先皇的面子上饶了我吧,皇上。” “住嘴,你还敢和我提他。” “皇上,先皇死前亲口和我说过的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母妃,还要我好好的照顾你们母子俩。后宫这么多年无子也是先皇一手干的,他为了你母妃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下了药,我们全都生不了孩子了。这都是因为他想把皇位传给你啊,皇上。你怜惜怜惜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住嘴,你们这对悍妇毒夫,现在还想和朕说这些。我母妃多次为我九死一生的时候老皇帝他人在哪里?他躺倒在他爱妃的温柔乡里。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们母子两的,想要我放过你?哼,简直做梦。我当初发誓,所有伤害过母妃的人我都要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若不是那老皇帝死得早,他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来人,传旨下去,太后想要清心为朕祈福,此后常住庙中。”外面的人应了,太后还在喊叫:“皇上,你饶了我吧。我是一时被嫉妒蒙了心啊,皇上求你开恩啊。”皇上挥了挥手,两个暗卫上前捂住太后的嘴,想要将人带了下去。 “皇上,你会后悔的,你不想知道先皇把那本奏章放在哪儿了吗?皇上,我知道它在哪儿。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奏章?皇上听见这两个字,眼中闪过异色,挥了挥手,又将太后带了回来。 皇上的生辰虽说主人并不在意,可是底下的人还是很重视的,没有宴席戏台什么的,礼还是要送的。这就直接苦了替皇上和太妃代班的沈墨和小小了。沈墨早就贴上皇上心腹的标签了,在前朝接待百官,大家不过调侃两句。小小在偏殿接待亲贵,大家都知道小小是太妃和皇上心中默认的亲人,他来接待,众人也没什么异议,可惜总是有那不开眼的。 端亲王世子,不,现在已经是端亲王了,看见小小就吵嚷开了:“你算什么呀?一个雌儿,街头花楼的粉客竟然敢站在这宝殿上接待你王爷我。你是要造反了,起开,皇上呢?”这小端亲王正因为自己最宠爱的雌儿们全都从良进什么学校而恼火呢,现在又看见一个雌儿端端正正的坐在这接待当朝亲贵,那邪火就上来了。管你是谁呢,一个雌儿当个小官已经是顶了天了,现在还敢压爷爷他一头,他不把他骂个臭死都不是他端亲王。 那端亲王是个日日醉死在温柔乡里没脑子的废物,哪里知道小小是什么身份,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为什么他人都没什么动作。这个京城里有名的二世祖看来又是要闹事了,碍于身份也有不少人上前劝阻。那小子是个真真不知好歹的,他看着小小气得浑身发抖欲走,只当是他怕了,推开那些劝阻的人,一把拉住小小的手,还欲大发威风。 “啪”不知何处一个巴掌兜头打下,打得端亲王眼冒金花,晕头转向。“谁,谁敢打王爷我。”“我。”揭开帘子,太妃走了出来,众人慌忙请安:“太妃吉祥。”端亲王是个纸老虎,看见太妃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也跟着众人跪下了。 太妃越过端亲王,亲手扶起小小,揽在怀里安慰:“好孩子,今日本就是代我受累,还让你受委屈了。”端亲王一见三魂七魄都吓飞了,妈呀,这到底是谁啊,和太妃这么亲近,早知如此再借给他一个胆子他都不敢找他的麻烦啊。这下真是糟了,爹呀,快救命啊。 小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委屈,想要开口说什么,太妃拍了拍他的手阻了他的话。难得的摆出严肃的神情:“端亲王,哀家听皇上说,本来你不该承袭皇位,而是降一级为男爵。皇上念你父亲对朝廷多有贡献才特地开恩令你原位承爵的,对吗?”端亲王回道:“是,回太妃的话,是的。”“你既领了皇恩,为何不思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反而在这后宫内生事为难与小小?”“太妃,本王,不,我真的不知道小小大人的身份,若是知道便是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啊,求太妃开恩,饶了我这次。”“哼,好,不知者无罪,你不认识小小也怪不了你。”“是,太妃明鉴啊。” 太妃看了看低着头的小小,眼中涌起暖意:“今日哀家在此下懿旨,封沈小小为当朝睿郡王,是沈墨独一无二的正妻。” 小小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妃:“太妃。”太妃笑笑:“傻孩子,现在该叫母妃了。你现在是哀家的孩子。” 众人见势,一起恭贺:“恭喜太妃娘娘喜收义子,恭喜睿郡王。” 此道懿旨一下,小小顷刻变成紫禁城最炽手可热的权贵,沈墨也是稀里糊涂的跟真水涨船高成了当朝郡马,太妃的东床快婿。 只是,懿旨的执行受到了一部分的阻力。不少大臣们请命,请求太妃修改懿旨。因为懿旨中言明小小是沈墨唯一的正妻,可是小小是雌儿,雌儿是没有资格做正妻的啊。甚至他们对于太后封一个雌儿当郡王都是相当的有意见。 沈墨看着一个个跪在大殿请命的老头子真是头疼的紧。他以为像这些高品大官都是国家的栋梁,一心记挂的应该都是国家大事才对,曾经无知的他对他们也是敬佩的紧,可是为什么他的所有美好想象就这么被无情地打破了。他们这群老头子对着皇上真的算是什么都管,人家娶妻你要管,生孩子你要管,现在人家收个义子你还是要管。对着皇上和太妃的私生活一阵狂追猛打,比之天朝的狗仔队都是青出于蓝。 皇上算是被他们跪的没脾气了,这群满头白花花的老人家动不动就到他的寝殿外跪着,他算是连训斥他们的念头都起不了了,干脆甩手一丢,就将他们交给沈墨和太妃处理了。 沈墨和太妃的手段比起皇上来那就温和得多了。他们秉承对待上访的群众要像春风般温暖,冬天的小棉袄一样贴心。现在是大夏天,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好,快给各位大人送上绿豆汤散散热气,喝好了接着跪着去。每日每个时辰呢还要给一粒解暑药,要是这些国之栋梁中暑或是生病了可怎么是好,那不耽误国家大事了。诸位大人们跪的无聊了,沈墨还出面给诸位大人当陪聊,组织些杂耍戏法的给大人们逗逗闷子。于是在短短的几日内,沈墨算是把京城中各位大臣的狗屁倒灶的事都了解了个清楚。 那一头,淑太妃也是陆陆续续的将朝中大臣们的老母亲妻子们请进了宫,自己带着小小,吟书亲自作陪,陪着她们喝茶看戏,聊聊八卦。吟书小包子凭着自己粉雕玉琢的长相和那张伶俐的小嘴迅速在这一群中老年妇女中赢得了极高的人气。好几个家里还没孙子的更是爱吟书爱到不行,平时是小礼物不断,几日下来,她们看不见吟书都是浑身不自在想念的紧。刑部尚书的妻子就是个就盼孙子不得的,对吟书这个小人也是稀罕的不行。那日她出了宫正撞着小小抱吟书回府,她干脆也随着他们去了沈府,抱着吟书睡了一夜才心满意足。这刑部尚书妻子的头一开,小小在府中迎来的贵客就多了,一个一个的都抱着吟书不想撒手。 如此这般十几天下来,那些跪地请命的大臣们一个一个的都回去了。回家就被自己母亲妻子揪着耳朵念叨,小小有多好多好,不要妨碍人家咋的咋的,再说,这些日子,沈墨和太妃如此善意待他们,他们也不好意思再阻着人家的妻子和孩子——小小进封。 可是,他们也只是同意了小小成为当朝的睿郡王,可没同意雌儿成为正妻,就连和太妃小小交好的那些女眷们都是对此事表示了沉默支持。作为女人,她们不可能希望雌儿能入主后院和她们分权,而那些大臣们也根本不可能接受雌儿们的地位一而再再而三的升高。哪怕他们面对沈墨和太后再手短嘴短,这是根本性的大事,一些小恩小惠打动不了他们。 他们不可能接受这个变革,这是事实。 第六十二章 看着沈墨和太妃一筹莫展,皇上心情倒是大好。看吧,对付这些老头子还是得要他出马吧。皇上尚在那里兀自得意,却是久等沈墨不至。沈墨那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沈墨在干什么?他在向大臣们哭穷。虽然皇上那个败家的的确把国库花的差不多了,可是大臣们不知道啊。反正现在户部的帐是他在管,沈墨这次拿出他看家的本事做了一本——假账,反正皇上又是打仗又是选秀的,名头多的是,他才不担心露馅。 小小看着沈墨在那儿挑灯夜战,心里虽是快慰,但更多的却是心疼。为沈墨披上一件外衣,小小从背后抱住沈墨:“沈哥哥,你不用为了我这么做,小小只要像现在这样呆在你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正妻的名头,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沈墨握着小小的手:“小小,我现在一点都不辛苦,只要想到你马上就能成为我的妻子,让我做什么我都甘愿。再者,这次我和太妃策划了这么久,若是我现在放弃,不是也枉费了太妃的一番心意吗?”“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为了让我正名,可是我看着你们这么辛苦心里难受。”沈墨转身抱住他,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大人了还是跟个小孩子似地,世间哪有做什么事不辛苦的呢?为了我爱的人辛苦,我可是甘之如饴。” “沈哥哥,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看我现在已经拥有很多了。我有一个家,有你有吟书还有父亲,太妃甚至皇上和云砚。我还能在朝廷当官,考中了庶吉士,有了自己的同僚和朋友。我已经拥有的够多了,我很满足了,沈哥哥,你不要再为我这么辛苦自己了,那些大臣们哪是那么好对付的。上次为了雌儿科举一事大雍甚至爆发了一场战争,现在……小小心疼你,你不要去冒那个险。” “小小,你还没看明白吗,这场变革势必是要发生的,不说你我,那云砚和皇上呢?不改法案,难道要云砚入宫当妃妾,错失东宫吗?” “这,他们……”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有着太妃的前车之鉴在前,就算云砚自己愿意嫁给皇上,云家也不可能会答应的。皇上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由他动手,恐怕会有伤亡,现在我主动把这个差事应承下来也是减轻后患。不单单是为了你,就算是为了整个大雍朝的雌儿们不是?” 话已至此,小小也知道无法可劝,沈墨自青山郡一战之后自觉对雌儿们有着终生不可推脱的责任。他愿意和沈墨一起承担,不再劝阻他放弃。 “沈哥哥,那小小也要帮忙,你说说我可以做什么?” 沈墨思量半晌,凑在小小耳边细语。 沈墨做好账本,拿着就直接去找皇上了。皇上翻完,冷冷的眯眼,看着沈墨的眼神中透着危险。他说怎么久久不见沈墨来求救呢,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沈墨,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皇上,这就是臣解决这件事的方法,也只是这件事采取的非常之法。” “没错,你的方法很周详,作为成功的重要条件,你做的这本假账簿十分的完美,若朕不是早就知道这些钱是朕花的,还以为就是像你所记一般。”可问题就在于,这本账簿太完美了。为上人者总是很矛盾,对于手下,他们希望他们很能干,可是又千万不能太能干。尤其是这个封建朝代的皇帝,他时时刻刻紧握着手中的重权不敢有丝毫松懈,大雍朝所有人都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敌人,他集权,他骄傲,甚至偏激。他不能任由他人压在自己的头上。这次沈墨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他吃了一惊也十分的警惕。若是他真的有心也像这次一样拿出个假账簿来哄骗他,他岂不真的被他哄骗过去。 作为一个皇帝,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沈墨无意于此,他也不能允许。 皇上对着沈墨狠狠地一番训斥,将人赶出了宫。 沈墨没想到皇上的反应会是如此强烈,哪怕他料到皇上会生气会不同意,他还是犹如被当头打了一棍,垂头丧气的就回去了。坐在马车里,沈墨心里那个委屈啊,在天朝他的老板知道他有这个本事可是好好的高兴了一番,哪像皇上啊,明明是为他办事,他还对他如此训斥。唉,真是失策,看来现在皇上肯定又对他生隙了。 晚上沈墨把小小好好疼爱了一顿抱着睡着了,在梦中沈墨都是在质问皇上:当你的臣子,当大雍朝的官怎么这么难啊?“ 对于此计,沈墨明显还安有后招,他的上奏只是开了个头,云砚和太妃随后而来的劝告才是真真的重头戏。皇上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向他展开攻势,柔硬兼施,双管齐下,哪怕他再坚持也慢慢开始动摇。 今日下了早朝,云砚特特等着皇上,拉着他一起去逛御花园。园子里海棠开了,皇上看着喂鱼的云砚耀眼的容颜,顺手摘下一朵,别在了云砚的鬓发上。云砚别着花,微笑着吻上了皇上的唇,皇上情不自禁的加深这个吻,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沈墨的计划,正式启动。 最近紫禁城中百官的日子不好过,他们已经好久没发俸禄了。 沈墨手握着整个大雍的钱袋子,为了小小,就出了这么个损招。你不是不同意吗?好啊,我就不给你们发银子。不得不说,沈墨的这个法子真的是损到极点,银子是大俗之事,却是万万不可没有,你不发俸禄,一日两日尚可,这天长日久的,谁受得了啊。让那些老臣们气愤的是,单单只拖欠他们的俸禄,他人的可是在月初照发不误! 他们气不过,去找沈墨,沈墨就拿出那本账簿和他们哭穷,嘴里还夸着他们:“下官知道前辈们都是朝中最关心朝政,最关心大雍的才做此安排,还希望大人们体谅啊云云。” 一番话把他们堵了个死。可是大家谁都不是傻子啊,你不就是嫌我们管得太宽吗,话说的冠冕堂皇,明里暗里都是讽刺。好,你沈墨不是横吗?我们还不受你这个气了,找皇上评理去。到皇宫一去,好嘛,皇上做得更绝,人 第六十三章 大臣们快要疯了。 沈墨已经克扣他们的俸禄长达半年之久,在宫中求救无门,不得已将此银钱事拿到早朝上来说。可是皇上对于安抚这些头发白花,痛哭流涕,群情激奋的老头子们完全不感兴趣,在一次早朝之后直接赐了他们休假。 其实大家想也想得到,不过是克扣半年的奉银而已还远不到家中揭不开锅的地步,可是沈墨他是真狠,他派人盯着他们家查账,手段凶残,结果精确。但凡查出有一点灰色收入的痕迹,他都是要拿着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再不敢放肆。沈墨一边越逼越紧,一边不发俸银,大臣们被他逼得急了,直接到他家中静坐抗议。沈墨可不怕这些,他和小小干脆带着吟书住进了宫里,平时连早朝都不上了。 从一开始,沈墨就知道这是个长期的战役,手段的温和总是要用时间来付出代价。底下的那些小官们看见那些老臣们被整得那么惨,他们哪儿还敢对此事提出异议,要是你被沈墨盯上,一年半载的不发俸银,看你家的一家老小还不得闹翻天。 这些都是老臣了,他们身上的担子不重,只是养活自己就好,可是半年之中,沈墨也是陆陆续续找到各种理由把他们子女的俸银给停了,有不在官场上的,还能接济家中一二,现在大多都是在吃老本。他们,简直成了京城中的一大笑话。 礼部尚书人虽老,可是为政事还是相当的活跃,这不,这次也有他的身影还是主要的带头人之一。今天已是赋闲在家的第60天了,礼部尚书起初还会出去走走串个门什么的,现在心事逾重,打不起精神啊。 礼部尚书的妻子看见他醒了,没好气的端着洗脸水往架上一放,就抱怨开了:“老爷,今日我可是听说皇上找了人来代替你的位置了。这都两个月了,新人都上去了,你这还在家中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的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现在朝廷的俸银也不发了,一家人都是在吃老本,可这坐吃山空的能吃几年啊。老爷,你倒是想个法子啊。” 礼部尚书听着老妻的抱怨,心里也是无奈:“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啊,这沈墨正盯着咱们家整,皇上和太妃也是一心偏向他们的,哪里管我们这些老臣的死活。” “话也不能这么说呀,老爷。要不是你死不同意那事,那沈大人也整不到你三朝老臣的头上。我当初是不同意,可是也不过是不习惯而已嘛,哪知道沈墨出这么一招早知道我就劝着那些夫人们一起同意了。现在闹成这样,沈墨看的紧,没人手里成日的没个余钱,日子都是不好过。老爷,这些日子,XXX大人和XXX大人都是同意了,他们一家子的俸禄马上就补发下来了,要不我们也。” 礼部尚书正洗着脸,听见这话,把手中的帕子往水里一扔:“哼,那等言而不衷的小人,老夫可不稀罕向他们学。” 这银钱之事实在是狠,他们没了钱,也就没了在这世上立身生存的根本,对于那修改法制飘渺遥远的事情来说,他们只能先顾着眼下,自己家的锅都快揭不开了,哪还管得着皇上改不改法呀,反正皇上才是大雍的最高统治者,他们同意了也不过是忠君爱国。 在停发俸银一年之后,陆陆续续有老臣同意,弃械投降,直到两年之后,大部分的臣子都已经同意了,还剩下那三个带头请愿的老臣还在死扛,皇上可不再顾及他们了,虽说是三朝的老臣了,可是已无实权,皇上看见朝上的人都同意了,大笔一挥,雌儿成为正妻的旨意就下了。 沈墨的计划长达两年多之久,终于宣告成功。 第六十四章 雌儿成为正妻的圣旨一下,大雍朝上下竟是产生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嫁女。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嫁女。 大雍的女子人数较少,地位一向比较崇高,嫁人这种事向来是不用急的,一家有女百家求,娘家挑女婿都是要相看挑拣,样貌家世才华样样都是要满意的。可不能马马虎虎,随随便便的就放人了,现在,皇上的圣旨一下,从前不入流的雌儿都进入竞争圈,一下子就全都乱了套了。开始大家都是不在意的,你说哪家的父母会给自家的儿子娶个雌儿回家当正妻呢?只是他们千算万算,都算漏了年轻人的感情。这几年,雌儿当官的陆陆续续也多了起来,虽说都是些闲职,小官小吏,可是他们却能和当朝最优秀的那些青年直接接触,那些雌儿们本身就是优秀俊雅的,时间久了不少官员对他们都是心生爱慕。在沈墨为雌儿争取正妻地位的这两年,那些后生也在给家里施压要迎娶中意的雌儿。 大雍几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可能是那么轻易改变的,年轻人有着爱情的疯狂作为支持,那么那些中老年人呢?他们度过了大半辈子的时代都是雌儿们耻辱的年代,他们只知道雌儿们没有地位,整个大雍数百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完全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你要他们怎么接受自己优秀宝贝的儿子娶一个妓子回家。他们有着孝道作为最有力的武器,威逼着自己的孩子妥协,放弃那在他们看来可笑的感情。 不得不肯定,在那些年轻俊杰里实在有狠的,他们集齐所有此类伴侣的名字,一道奏折,直接上书皇上,请皇上为他们赐婚。 皇权的重压之下,无论什么都是靠边站,在皇上面前再不敢多言。皇上也不是不体谅他们的,安慰道:“朕知道你们心中不甘愿,怪朕多管闲事给你们的儿子乱点鸳鸯谱,是不是?”“微臣们不敢。”“众爱卿,朕知道你们的儿子的确很优秀,包括他们的眼光,名单上的那些雌儿们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他们出自名门,自幼受着严格优秀的教育,在这个男子当道的年代凭着自己的实力考取功名,在这朝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你们该庆幸他们是雌儿,若是男子,他们怕是和你们的儿子一样优秀,那轮得到你们来求娶。” “皇上圣明。” “行了,爱卿们不用向朕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朕知道你们看不起雌儿,今日朕就告诉你们,朕就是雌儿生的。” 皇上此言一出,诸位大臣再不敢对儿子的婚事有任何异议。皇上亲自为他们赐了婚,婚礼就在宫中举行。家有闺女的一看,这事态不妙啊,京城里数得上的那些俊杰怎么眼睛都盯着雌儿呢,这要么娶的娶了,连求亲的也都跑去雌儿家门了,那他们的女儿到底还嫁给谁啊?总不能嫁去给人家当妾吧。 不单单是京城如此,大雍上下都有此现象。 家中老人不希望儿子给自己找个雌儿当媳妇都早早的和亲家约好定下亲,过不了几天就将人抬进了门。 被求娶的雌儿大多是那些官员,还有雌儿学校里的学生。被求娶最多的当属云砚无疑,云家家主看着连日里把自家门槛踏破的媒人们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当事人云砚却是独自进了宫,为皇上放了满天的焰火。 他初遇皇上就是在这满天的烟火之下,那时他们还小,云砚随父亲参加老皇帝的寿宴,淘气乱跑的他就相遇了那个在烟花下显得落寞的小孩儿。 云烟不知该感谢谁让他们相遇,那就感谢那漫天的焰火好了。 新人们在宫中成亲的那一天,沈府也为它的主人举行了一场婚礼。前夜,沈墨看着小小穿上他亲手设计的喜服,吻着他的手,告诉他,自己还欠他一个婚礼。 小小的花轿从太妃的椒殿出发,太妃为小小精心梳着发髻,缀上胭脂,看着镜中美丽的小小,太妃笑着落泪,连忙用衣袖抹去:“我今日是高高兴兴的嫁儿,可不能扫兴。”小小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太妃摇头。“傻孩子,哭什么,这是多高兴的事,咱们当雌儿的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了。”踏着数百上千年来雌儿的身体,他们才终于攀爬到了这一步,“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都该笑,该笑。” 一路的吹吹打打,花轿抬着小小一路进了沈府。沈墨没请客人,今日只属于他和小小两个人。喜娘执起他们的衣角,系了个结:“夫妻同心结,缘起不分离。”沈墨笑笑,拿起喜杆,揭盖头,喝交杯,沈墨细细注视着小小的容颜,“小小,你今天真美。”小小不回答,倾身吻上沈墨的唇。 一切好像和从前一样,又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不论其中的过程原因如何,这几个月里,大雍朝一直被喜事那红色的洋洋喜气所包围。其实花轿里的是谁真的比他们的幸福还重要吗?大人们为了自己的体面自私的压抑着自己孩子的爱情,要他们按照自己所选择的路线去走真的是为了他们好吗?他们又真的全都能好吗?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谁也不能为谁的幸福负责,亦不能轻易左右。 亲事的喜庆过后,又一个老大难的问题摆在了众人的面前,这雌儿们婚后,到底还要不要工作?在各家的老人眼里这简直不是问题,哪有成了亲的雌儿还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可雌儿们不干啊,你看看那沈大人的妻子,他都生了孩子呢不还照常上朝编书吗?再说,他们的职位得来不易,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大家凑在一起一商量就求到小小的家门前了。沈墨和小小在书房呆了三天三夜,整理出方法上奏给了皇上。 皇上是个有着雄才大略的皇帝,他在很多地方都有着超出常人的眼光,就拿雌儿这一事来说,他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问题无数,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一解决,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时间去解决,让他们自己去磨合。皇上一直都知道雌儿地位的提升是大势所趋,他所作的是推动这个进程而不是执着于结果。 可是他看着沈墨上的折子,再一次皱了眉。这个年轻的皇帝对于沈墨一直有着深深的敌意。可笑又可悲的是,他的敌意来源于他对沈墨超乎常人的了解。皇上总是能在沈墨身上看到一个有一个的奇迹,他帮助自己达到的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他可以说是和沈墨最近的人,一整天里,就连小小都不一定有他和沈墨相处的时间多,可是越是这样,他对沈墨的戒备就越是不敢放松一分。就拿现在他手上的这份奏折来说,它上面所记载的方法很完美,条理清晰,考虑周到。可是问题就在这里,皇上再一次感受到了沈墨的意识和智慧远超他之上,甚至是整个大雍之上,他有时都会怀疑沈墨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皇上紧拧着眉,将奏折递给了身边的洪公公:“将此拟成圣旨,即日宣读。还有,传旨,升户部沈墨为工部侍郎。” 洪公公弯腰应了:“是。” 沈墨所上的奏折明言支持雌儿们在婚后工作,若是生子或是其他情况可以暂时请假,当然也接受他们的自愿离职。但是若是家中的公婆施加压力逼迫其辞职,那么雌儿们的离职调查不被通过,驳回申请,对他们的公婆也要处于警告罚款。这次,也算是皆大欢喜。 只是沈府的气氛却不如外面那么欢乐,沈墨和小小手拿着那份新鲜出炉的圣旨,彼此静坐。沈墨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小小却是发呆皱眉:“沈哥哥,皇上到底对你有什么不满意?这道圣旨虽说是给你升官,从户部到工部却是明升暗降啊,皇上这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呵,皇上的心思我们怎么能猜得到,我们只要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就行了。”沈墨倒是不担心,现在他是郡马了,皇上再怎么忌惮于他,总不会杀了他吧。他现在手上这道圣旨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于雌儿们来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走上了正轨。这若是个童话,现在就该书写这样一个结局:王子和公主从此在城堡里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在这里可改为:从此才子和雌儿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惜,这是残酷的生活。 事实上,嫁了人的雌儿们过得并不快乐。 小小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雌儿们最大的靠山,他身为当朝郡马,是太妃和皇上钟爱之人,再加上他还有个事事以他为先的丈夫,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小小简直是他们雌儿中幸福的典范。难得小小的品性还如此之好,有个什么事雌儿们也愿意来和小小通通气说说话,感受感受他的福气。这夜,沈墨和小小刚刚睡下,家中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第六十五章 打开沈府的大门,站在门外的是薛一清。他一见小小,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走,沈墨拿着外衣急急跟在他们身后。 小小看薛一清红肿着眼,一言不语,也不好问他什么。沈墨握着他的手,给予安抚,示意小小不要太担心。下了马车,薛一清拉着小小进了薛府,一路到了偏院。打开门,薛一清把小小推进去,关上了门,再忍不住蹲在门外咬牙啜泣。沈墨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帮他披上一件外衣,陪着他吹着夜间的凉风。 小小进屋,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却是只看见了一个雌儿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小小走近,那雌儿的身体好像极为不好,脸颊苍白的厉害。虽然小小的动作极轻,可那雌儿还是被惊醒了。他吃力的张开眼,看清了小小,开心的弯了弯嘴角。他伸出手,小小赶忙坐到了床边握住。小小并不认识他,他也是知道的,细细打量完小小的脸,那雌儿又笑了:“你长得真好看,果然幸福的人是最美的。我知道你不认识我,可是我却认识你,小小。” 屋外,薛一清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向地面,自说自话的倾述,也不知是不是说给自己听。他一直低头望着地面:“他是薛谷,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雌儿陪读。他总说要一辈子护着我,他去考科举也是为了在朝中多个人照顾我。他说,一清不用那么急着长大,他会挡在我前面为我一一尝试。他上花轿那天说,他放不下我,说他很难过不能陪着我一辈子。”薛一清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泪水也是越加汹涌。薛家家主和夫人也急急赶了过来,夫人看着薛一清伤心地模样,搂着他一起哭了出来。“阿谷要死了,爹爹你知道吗?他要死了,大夫说了他活不过今晚!”薛一清挣扎锤头:“是我害了他,都是我,我应该早点去找他的。” 门外的喧哗一字不落的全传到了小小的耳朵里,他自己是大夫看得出薛谷命不久矣,可是也没想到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今晚。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薛谷看见小小的窘境倒是笑了:“小清又在任性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一直都听小清说起你,他说你聪明,说你漂亮,说你幸运,雌儿们都羡慕你。我今天冒昧的叫你来,就是想要看看幸福到底是什么滋味。”薛谷其人,一生坎坷不平。幼时遭到家人打骂直至弃卖,少时为人奴隶,背负着严命重恩,刻苦读书干活不敢有一丝懈怠,直到考取功名结了善缘却没想到落下这么个下场。他已经不知道该和自己的命运说些什么,只能用小小的真实幸福来交代。“小小,你一定要好好的幸福下去,你知道吗,每次看看你,我就会想,看,别丧气啊,还是有雌儿可以获得幸福的,加油啊,你努力了也会有的。现在看来我是失败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办不到,我想总有人会做到的,像你一样。” 小小看着这个坚强的雌儿躺在床上一字一字的交待,他对人生的抗争,他对幸福的渴望,小小看着他,心中想就和此时薛一清吼叫的话一样:“阿谷善良,聪明。他从没有害过谁也没起过害人的心思,为什么他就落到了这个境地。你们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被那狠毒的一家子活生生打成这样的。我恨,我好恨。” 薛谷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撑着最后一把力气抓住小小的手:“拜托,求你护着,护着我的弟弟,小清。他,他任性惯了,千万不要为了我,闯祸。”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伴着他走完这一生的,不过一盏油灯,一张床铺。 薛一清显然极痛,看着薛谷的残颜又哭又叫:“我要叫他们给你陪葬,把我的阿谷还给我。”而后更是昏厥过去。小小和沈墨的心里也不好受。小小这是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消逝,还是因为如此残忍的原因,沈墨知道他接受不了。 小小从薛府出来,未回沈府,就直奔了后宫。 此时宫里也正上演着一出热闹的大剧呢。 第六十六章 那薛谷嫁的不是别人,就是礼部尚书那一家子。那位老爷子一向战斗在对抗雌儿地位提升的最前线,现在因为雌儿正妻一事丢了官,整个人都是变得阴沉不定,心中对雌儿肯定是恨的。你说,薛谷怎么就自寻死路嫁去他家了呢? 那么嫁了人的雌儿们就会告诉你,其实大家的情形都差不多,现在雌儿地位的骤然提升大多数人都不接受尤其是上了点年纪和有点低位的,他们不可能和雌儿们同处屋檐相安无事。那些嫁了人的女子最头疼的不过是偶尔的婆媳问题,而他们需要面对的却是整个家族甚至是社会的恶意,在家中的处境多是如履薄冰。当初,礼部尚书之子求娶薛谷,礼部尚书表现得那叫一个正常和支持,亲自出面和云蕴面谈,谁能想到他把他哄进了薛府的大门,却要了薛谷的命。 小小进宫时,礼部尚书之妻早就在那儿了正跟太妃哭得起劲,整个后宫也被那老妇的嗓子吼得灯火通明。 “太妃啊,你可要给我们评评理啊。这薛家雌儿自嫁进我们家的大门那一刻起,我们府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无一不是对他疼爱有加,体贴入微,连一滴水都不敢让他沾的。他素日身子不好,我们心疼他,也都让他在家多多修养。今日,今日他起床时还是好好的,突然就发了病倒在了地上,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那薛家将人强抢了去,还说他是我们虐待至此,要找我们算账。太妃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老妇扑将上来,一番说辞入情入理,泪如雨下,唱念做打,一一俱全。 小小看着那张万分无辜的泪颜,心里简直要冒出火来,真是好一个恶人先告状。“你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睿郡王,老身所言句句属实,我府中上上下下的仆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的。那薛家到底是外人,其中的缘由他们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老身知道,我们家老爷之前做了很多对不住你和薛家的事,可是,可是这人命大事,不能无凭无据冤枉老身这一家子啊。”小小气得睚眦欲裂,指着那跪着的老妇怒骂:“你,你这泼妇,岂是在说我冤枉于你?”那礼部尚书的妻子不再回答,只是一味的求饶。太妃在位上气定神闲,现在看见小小急了,也不再冷眼旁观。“哀家不喜欢狡猾之人,你今日连夜进宫向哀家说这些,不就是为了掩饰吗?掩饰什么,还需要哀家来告诉你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太妃一出手,那老妇的身子就瘫了半边。太妃以前给她几分面子,不过是看在礼部尚书三朝老臣的情分上,现在这个臣子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皇权给皇上找事,今晚更是拿着面子当金子卖,那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容忍? 那老妇犹不甘心,张了几次口,死死咬定:“没有证据,你们不能血口喷人。”哼,蠢货。太妃手上的茶杯一放,冷冷问着:“哀家便是污蔑了,你要如何?”明里,暗里,太妃偏着小小和薛家都是偏定了,你待如何?那老妇万万想不到千算万算的局面竟然是一面倒的偏向自己不利的局面,顿时慌了手脚,语无伦次:“不,不,你们不能的,老爷说了我们没事的。”“你如此说,就是承认自己真的虐待那雌儿致死了?好,很好。” 太妃也是动了怒气,把杯子砸到老妇的头上,砸的她头破血流。“犯下此等畜生不如的罪行不思悔改,反而想着来蒙骗哀家和皇上,逃脱罪责。好,你们真是把我和皇上当做傻子来耍,可惜你们不够聪明。”空口就想要胜利脱罪,真不知道他们是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还是太低估他和皇上的智商了。 皇上和云砚闻说此事,云砚关心,拉着皇上就过来了。皇上看着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老妇,脑海中有一丝亮光闪过,挥手叫人把那老妇拖了下去。 云砚安慰着气血不平的太妃,小小看见皇上登时红了眼,面朝皇上跪下:“皇上,我想知道那薛谷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作为沈墨的另一半,无可避免的知道皇上在大雍拥有最系统全面的情报,他想知道关在那尚书府门后的到底是怎样的罪恶。 皇上皱了皱眉,他不想拒绝小小难得的请求,只是现在前礼部尚书等臣子身边的探子他大都撤回,查明真相,他需要时间:“明日?”“谢皇上。”皇上知道小小心里不好受,对这弟弟,皇上也是上了心的,上前扶起小小,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训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他的婚事到底是自己选的,怨不了谁。”小小知道皇上安慰人难得,配合的咽下苦楚,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小小交给了等在宫外的沈墨。“爱卿,明日早朝后来御书房,朕有要事相商。”沈墨点了点头,用大衣裹住小小,抱上马车走了。 这次的事态非常的恶劣。哪怕大家都看不大起雌儿,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儿媳,可是也没谁真的想要杀人啊,还是活生生的虐待致死。皇上不知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将调查出的死亡全过程以及原因在早朝公之于众,甚至写了布告张贴在了罪犯栏上。 薛谷死得,的确凄惨。不论过程,单单看结果,大夫诊断他生前双腿断裂,手骨脚骨也叫人用巨石碾压的粉碎,身上也有着累累的伤痕,新伤旧伤垒在一起,斑斑驳驳,全身上下,只有那张脸还算完好。 干出这种事的,这哪还算是人,简直就是畜生,不,连牲口都不如。 公告不过一日,群情激奋。 皇上面对如山的请求严惩礼部尚书一家的折子和每日上报的人民抗议请愿,硬是不动声色,没动礼部尚书一家的一根汗毛。 礼部尚书一家是在偷着乐吗?是也不是。 第六十七章 礼部尚书一家的确很高兴,礼部尚书名孙天仁,一妻三妾,膝下两子一女。本来他的生活很满意也很美满,可是一切从沈墨入朝以后都慢慢变了,他的孩子,他的官位,他曾经幸福的世界慢慢褪了颜色对他重新露出狰狞。他不甘,他怎么可能甘心,看见薛谷的第一眼,血红的杀意染红了他的心。 他没想到皇上如此轻易就察觉了所有的答案,暗地里却保下了他们。他的府外有着万千的平民叫嚣着要取他的性命,禁军一站,无人敢闯,他的安全毫无威胁。当一家人正在高兴和侥幸时,却发现自己的小儿子不见了,寻遍府内的每个角落,没想到却找到了一具冰凉的尸体,就死在了当初和薛谷的婚房里。他是爱着薛谷的,懦弱和愚孝让他一再对父亲让步最后害了薛谷的性命,在知道薛自己的爱人以那种悲惨的方式死去之后,他也不可能苟活。只愿在黄泉路上追上薛谷,告诉他对不起,告诉他他是真的拥有过爱情。 颤颤巍巍的伸手摸上早已冰凉的胸膛,礼部尚书登时就晕了过去。这是他的老来子啊,自幼聪颖最为优秀的儿子啊,就这么自杀了。老妻抱着儿子的尸体实在是受不了了,冲着礼部尚书的老身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这个老畜生,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这个丧心病狂才该去死,你应该被皇上千刀万剐,你杀了我的儿媳,害了我的儿子,你不得好死。”鲜红泛着恶毒的汁液的双眼将孙天仁狠狠地吓了一跳:“快来人啊,救我。” 老妻是真的想要杀了孙天仁,发起狂来力气奇大无比双手掐着孙天仁的脖子,怎么都不让他喘气。孙府登时乱作一团。 府内一片混乱,府外亦如是。 人们对礼部尚书一家所犯的罪行忍耐已到极限。在皇上包庇老臣,迟迟不下处决时,他们就聚在了这里,雌儿们则跪在了紫禁城城门口。皇上还是置之不理,甚至派兵保卫了孙府。现在人们的舆论已经走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皇上的视而不见显然激起了他们的愤怒,所有娶了雌儿的世家全都被他们所诟病,一件一件不平的事被人们重新提及或者刚刚揭穿,沸腾的怒气,群体的影响,一切都走向不理智的崩溃边缘。 小小不知道皇上为了什么此次如此沉默,带着雌儿们便跪在了城门口。每每回去,一双腿都是麻痹,无法动弹。沈墨心疼:“小小,我们别跪了,再跪下去你的腿就怕是要废了。还有那些雌儿们,要是真的有个什么好歹,自己的生活也都全毁了。”小小无奈:“沈哥哥,我自己是个大夫,这些当然知道。可是皇上迟迟不处置,薛谷死得那么惨,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小小,我昨日听说,礼部尚书的那个儿子自杀死了。”小小的眼登时瞪得铜铃大:“又是一条人命。他,他是因为我吗?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我不是想要害他的。”沈墨连忙搂住小小颤抖的身子,怪自己这张大嘴嘴快:“小小,别把这怪在自己的头上,我们都知道,他不是因为谁,是因为他自己。”小小还是埋在沈墨的胸膛,不肯抬起:“沈哥哥,小小心里还是难受。为什么他们深爱着彼此却等来了这么个结局?他们都羡慕我,说我幸运,现在我承认了沈哥哥,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沈墨吻上小小的红唇,两人倒在床上,放下了帷幔。 床笫之间,小小总是喜欢握着沈墨的手,面对面的接吻。气喘吁吁,神色朦胧之间,他还是能感受到沈墨强烈的温情存在。沈墨对他什么都依着,在床上也不例外。这次小小主动爬到了沈墨的身上,在沈墨炽热的注视下红着脸吻着沈墨的唇。 第二日,沈墨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吻了吻还在熟睡的小小的脸颊便进宫面圣了。这事他不可能让小小一个人扛,何况他知道皇上迟迟不下旨惩处礼部尚书的真相。 皇上是个年轻的皇帝,虽然他手握兵权,政绩卓然,可他毕竟年轻,亲政的时日尚短。偏偏他却有很多想做的事,一件比一件艰难。眼下他想要做的就是制衡世家的力量。这不是小事,一旦成功,就又是一场社会的变革和权力的动荡替换。后世的史学家评论雍高祖的帝王生涯的早期就是变革。他从暗杀端亲王,真正坐上皇位开始,所做的就是一直变革。当官的新上任还要烧三把火呢,何况是皇上,像雍高祖这么上位就开始折腾的皇帝不在少数,可是他成功了,这就是他的不凡之处。就像这次,他想要撼动盘踞大雍数百年来的世家的力量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这次他偏偏也成功了。 这场变革的开始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不过是一个雌儿的虐死,可是现在事情的性质已经在皇上的推迟和掩饰下渐渐改变了。人们开始由愤怒转向行动,雌儿们地位上升带来的社会动荡和改组尚未完成,人心并不安稳,社会关系也有些处于瘫痪状态。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出了这么一件不平事,人们出离的愤怒和对现实的不满有了一个爆发的导火索,也将社会上一次变革带来的隐患彻底点燃。人们开始憎恨那些一直高高在上的官员和世家们。他们中不少人甚至成立了组织,拦截官员,抢劫府院。 朝上,京中,大雍,人心惶惶。皇上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看着自己的江山不稳,大臣们的折子日日堆积如山,就连刚刚安稳不过几年的蛮夷们也是对大雍的近况多加刺探,伺机而动。皇上还是日日气定神闲,毫无动作。沈墨不相信如此奸诈如此狡猾的皇上会真的毫无动作,偷偷看了皇上下的密旨,这一看沈墨是真的服了,因为皇上是真的什么都不打算干了,旨上只是暗地里命令百官不可伤害百姓的性命,他们冲击那些世家,便不要过多理会。皇上是什么都不干,可这才是真的狠啊。借百姓的手慢慢消磨那些世家的力量,这一招借刀杀人皇上是干的真彻底。 沈墨是皇上的近臣,对皇上的德性了解得一清二楚。他这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容忍自己手上的江山长期处于飘摇的状态,再说蛮夷们一直在边界虎视眈眈,国内出现大面积动乱就极有可能引来他们的再度南下侵略,皇上不会冒这个险。一个月,这样的混乱顶多只会维系一个月,皇上就会出手治理。 果然,一个月后,皇上就出手了,一道圣旨,命令军队将那些带头闹事者找起来收监全都送至上京处置。军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出手那些民众集合的乌合之众哪里敌得过,那些好事者轻轻松松就全都被抓起来了一个一个捆着送入上京。可是在押送的途中,一个世家奴隶奉了主人之命,混在驿站的小二之中,对那些犯事者的饭菜里投毒,那些人可怜的一个不落全死了。 积累了一个多月的世家和民间大众的仇恨彻底爆发。事发地幽郡发生起义。 皇上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收到消息的当天立马派兵部尚书带三万兵马去幽郡进行疏通。注意,这里是疏通,不是镇压。皇上千叮万嘱,这次不是起义,只是民众的感情比较极端的爆发方式而已。那些起义的民众并不憎恨朝廷或者说并不憎恨皇上,他要去做的就是打着皇上的名义对这两方堂堂正正的——和稀泥。沈墨也被命令前往,不过他的秘密任务是搜集那些世家不法的证据。有沈墨在,就意味着舆论同情的一方在他们的阵营,起义的怒火才能确保不会燃到他们的头上,和稀泥拖延的任务才能完成。 开拔在即,兵将都点好了,皇上才发现自己还漏算了一个麻烦——薛一清。 薛一清对着皇上所说的大局可不懂,他只知道皇上包庇了礼部尚书,没让他为自己的阿谷偿命。小小劝着其他雌儿都走了,唯有他独自一人还跪在紫禁城门口,现在大军开拔,按例应该在城外列队等待皇上的检阅和鼓励,可是现在,跪着个雌儿,算是什么事? 皇上无奈,云砚和小小也是当众下跪为薛一清求情,为免在三军之前丢脸,他索性写了一道处置礼部尚书圣旨塞到了他的怀里叮嘱他大军回来后在做宣读。如此,薛谷也算是讨回了一个公道。 开拔之日,皇上豪情万丈,鼓励三军,却没想到这是他亲政以来将要面对的最艰难地一仗。这艰难之说,并不是说敌人有多凶残,而是敌人实在过于庞 第六十八章 小小这次也跟着沈墨出征了。他是光明正大去的,沈墨的身份既然是作为使者,那么本身是雌儿的他才更加适合。皇上见小小主动请缨自然就应允了,这对国事来说是好事他就没有理由拒绝,不管太妃和云砚对此多有意见,多么担心。 沈墨不想小小和自己去,哪里毕竟是战场而且情况复杂,小小去了怕是有危险。可是小小却不管这些,上次青山郡一役他没陪着沈墨同去,后来看见沈墨难受的样子心里极为难受,不论苦难还是疼痛,他们应该一同承受。沈墨的担当便是他的担当。 坐在马车上,小小颠簸的难受,沈墨用身子当他的软垫将他抱在怀里才好受了些。望着窗外,小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年都困在沈府和宫里,他也再没机会和沈墨一起游玩山水。沈墨吻了吻小小的发顶,心里也是惬意。虽说这目的地并不美好,可是过程却是他和小小难得的相处时间。“沈哥哥,你看窗外,那瀑布美吗?”军队正经过一条山间大道,从山顶上一道瀑布飞泻而下,其间绿树小花无数,映衬得一副美景。沈墨点了点头,握住小小的手。 气氛一派祥和,忽然,军队的马匹扬声嘶啡,不听命令到处乱撞,军队大乱。拉马车的马也发了癫狂,拉着马车一路狂奔,车厢装在山壁之上摇摇晃晃。沈墨护着小小,两人便抱做了一团在车厢里四处乱撞。小小吓了一跳,死死地护住沈墨的脑袋生怕出个什么意外。 那些军人历经沙场,这样的事情也是见得多了,回过神来利落的将马绊倒,众人扑上来把马治住。眼看着沈墨的马车就要撞散了,那马还是不停众人追赶不及。一位将士挎箭上马,催马赶上,拉满弓一箭咻的飞将出去,正中马腹,那马立时就倒了地,血流如柱,爬将不起。沈墨和小小趁着这时赶忙下了车,对那将士多有感谢。 将军赶上前再三确认两人没事才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小小余悸尚存,呆呆愣愣的回不过神,众人安营扎寨,他抱着沈墨躺到夜间才真的确认自己和沈墨逃过一劫。 小小不安极了:“沈哥哥,有人要杀我们。” 沈墨点头予以肯定,却没说话。 大家都不是傻得,没理由相信马匹会好好的集体发狂,兵部尚书召集手下将士和沈墨二人想要探个究竟,折腾再三还是毫无结果。大军不可能在此过久停留,探不出缘由一日后还是照常开拔。再次上路,小小再不敢马虎半分,马车不安全,那就和沈墨骑马好了,虽说骑马也不安全可是总能跳马提前做出应对吧。 接下来的一路,平安无事。 军队加快了行军速度,不过五日,便抵达了幽郡。 幽郡郡守亲自迎接,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府上。小小心惊胆战了一路,进了郡府,泡了个澡,躺在天鹅绒被窝里才是扛不住,放松了心思睡死了过去。沈墨好笑又怜惜的吻了吻小小的侧脸,皱着眉无法入睡。 第六十九章 幽郡情况比他们来时设想的要好得多,起义军井然有序,稳稳地占据沿吕江一岸的半壁江山。官府和他们隔江对立。 你不要以为这是坏事,实际上如果起义军真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就容易无纪律,在幽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才是真的糟糕至极。沈墨看到幽郡的百姓生活还是较为安稳并无大量的迁徙,说明这里的情况尚未失控。他们来和稀泥成功的几率也更高。 在小小看来,这一切都显得奇怪,奇怪至极。相对于他们来的这一路的草木皆兵,幽郡本身的情况反而可以称得上是一派祥和。一般民间的起义是人们对现有统治的不满,他们极有可能做的事应该是第一时间摧毁当地的政府以及他们所厌恶的官员和大户的府邸,可是在幽郡,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不寻常通常只有一个解释:起义军有一个极为厉害的领导者。 小小和沈墨下了马车,扫视身边依旧热闹的大街,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郡守将众人安排妥当已经是晚上了,兵部尚书身负皇命不敢懈怠,也顾不上休息。拉着郡守连夜开会。 郡守是个名冯玉的中年男子,在官场多年早是人精一个,听见尚书如此提议连忙点头应允主动自去将沈墨二人请到自己的书房。冯玉看见小小,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下官冯玉参见睿郡王。”这是小小第一次被人以大雍睿郡王的身份相敬,一时有些不习惯,连忙点了点头将人扶起。冯玉经这一扶就知道这个传说中受尽天恩的睿郡王是个好相处的,倒是他的丈夫——沈墨沈大人,一言不发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人到齐,尚书汲汲的便开口询问幽郡具体详情。冯玉也不含糊将实情一一道来。这起义军自命为天军,打得便是替天行道的旗号。虽然口号毫无新意在这动荡的时间里却是极为受百姓欢迎。冯玉自己也还不知他们到底谋划了多久,是如何策反这数万的民众,只是好像在他们起义的那一晚,一夜之间幽郡便沦陷了大半。 小小问道:“不知这天军的领导者是谁?” 冯玉为难的摇了摇头:“下官惭愧,现在还未查到那领头者是谁亦不知其来历,只知道他们都称他为天君。” “那他的面貌你可知道?”小小追问。 冯玉甚是羞愧的摇了摇头。尚书不大关心那个什么天君,见小小不再发问就拉着冯玉到一旁询问天军的兵力和布防情况。沈墨和小小听完冯玉的回答都显得心事重重。 晚间回房,小小搂着沈墨的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沈哥哥,这天君看来是个厉害的人物。”沈墨点头,小小接着道:“只是不知我们的惊马遇险之事是不是他干的。”沈墨停下抚摸小小的背脊,面色严峻:“他干的几率很大,有这充分的动机。我们到此处的确对他极为不利。可是我奇怪的是那次事件明显是冲着我们二人而来的,可是大军的指挥权并不在我们手上而是在兵部尚书之手,若真是那天君干的,他想要的不过是除去我们这支援军。既然他有接近我们的本事,为什么杀戮的目标我们,而不是尚书?” 小小也是想不明白,这的确说不通,他自己不过是大雍一个有名无实的郡王,沈墨现在也不过是朝廷的一个二品大员管的还是那刻板的工部,天君的确没理由费那么大劲来取他们的性命。小脑袋转了几转,突然安静了下来。 “沈哥哥,若是排除天君行刺的可能,那么现在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些世家派人来取我们的性命,还有一个就是,就是皇上。” 没错,这是最有可能性的可能,沈墨知道若是这道选择题的答案是后者,对于小小的感情来说是极大的伤害,他甚至已经将太妃,皇上和云砚当做了自己的家人。现在告诉他,自己的哥哥要杀了他和他挚爱的丈夫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沈墨在黑暗里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这只是可能,其实他们现在还有很多可能来选择,毕竟现在的大雍想要沈墨和小小性命的人很多。譬如朝中那些被削弱势力触犯了利益的大官和一众皇亲国戚,譬如民间那些抗议雌儿地位提升的黑暗组织,更近的说,譬如他们一路同行的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周延是个老臣了,虽说他和沈墨他们并没有直接的仇怨,可是他所结交的那些好友这些年都被沈墨整过,再说他的儿子,也是娶了个雌儿当正妻。沈墨二人细细回想,在他们出事的当日,周延始终都未出现过。大雍朝的睿郡王和与他身份相当的朝廷命官遇险,作为军队直接领导的周延却始终不出现,这显得极不正常。若真的是周延,那他下手也极为方便,他和小小现在岂不危险? 沈墨暗暗地觉得头疼,这真是前世作孽啊,不知不觉就结下了这么多个仇敌,平时他是不敢轻易出门,现在嘛。唉,果然人说改革的人死得快。现在他已经是选择太多,看不清找不到真相了。但愿,答案不是最糟糕的那个。 “小小,快睡吧,明日我们还要跟着冯郡守探查幽郡,看看布防情况,会比较辛苦。” “嗯。” 第二天,沈墨和小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沈墨看看窗外的日头,暗道不好,他们昨日约得是清晨,现在都是正午了。他急忙披上外衣,打开门看见一个面容清俊的雌儿立在门前。那小厮看见沈墨便作了个礼:“大人,我家大人和那位尚书大人早早便走了,我家大人看见大人和郡王未醒就未打扰,留下柳儿在此伺候。” “糊涂。”沈墨狠狠一拳打在门上,吓了那自称柳儿的小厮一跳,小小也被吓醒。沈墨阴沉着脸,将门碰的关上。 小小急忙起身,为沈墨倒了杯水,担忧道:“沈哥哥,怎么了?”若是单单因他们错过与郡守今日之约一事,沈墨并不会如此生气,但他不知道在他醒来之前,沈墨发现了什么。 沈墨手里握着精致的瓷杯,缓慢的旋转,脸色晦暗不明。 “小小,我们被下药了。” “什么?在哪里?茶里?那你快别喝了。”小小眼瞪得铜铃大,上前就夺下沈墨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给泼了。 “沈哥哥,是什么药?” “迷药。”他和小小昨日虽睡得晚了些,可是按他平日的作息,在他上早朝的时刻生物钟就会将他叫醒,也不至于会错过今日共同考察幽郡的约定。可是他没有,不但他没有,就连小小都没有。刚刚他起床,头脑还迷糊的很,直到他闻到了那柳儿身上的香气。那柳儿想必也是知道的,对着自己一个劲的发媚妄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惜沈墨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不过一缕,沈墨脑子的混沌顿消,若他还不知道昨晚中了迷药,脑子便真的是被迷药迷坏了。 那柳儿早就走了,却换了两个高壮的大汉把持着房门。小小想要自己去厨房为沈墨做点茶点,他们都是不许。 看这样子,是想将他们软禁在此处。 小小到底没经历过什么生杀之事,现在难免心慌。他着急的在房内踱来踱去,不停地问沈墨:“沈哥哥,这可怎么办啊?”沈墨被他晃得头晕,将人一把抱住:“现在着急也是无济于事,小小,冷静下来,用你聪明的脑瓜子帮沈哥哥想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安抚了再安抚,劝慰了再劝慰,最后还搬出了在宫中受太妃教养的吟书,小小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现在不能慌,他和沈墨还要活着回去见吟书呢。 沈墨见小小在怀里安静了下来,才缓缓道:“现在敌友情况不明,我们对外界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不过还是有一件好事,那冯玉看来并不想杀我们。昨日看他的情景对你我还是多有尊敬的,不过他为何对我们下迷药,将我们软禁在此,我还没有头绪。” 沈墨想了一想,补充道:“还有那兵部尚书,现在也不知他是和我们一样被软禁还是和那冯玉是一伙。那柳儿说他和冯玉早早便走时眼神有些闪烁,想必是骗我。” “那我们路上遇刺之事很有可能是尚书干的。” “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最起码,他和我们不是友人的关系。” “昨晚他和那冯玉显得较为熟悉,之前可能接触联系过。可是我们也不能据此确定他和冯玉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敌是友,我们现在还是很难分清。” “嗯。”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推理了一遍又回到了原点,小小又有些焦躁。 “小小,稍安勿躁。说不定按我们现在的情形,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 小小抱住沈墨,将下巴搁在了沈墨的肩上:“沈哥哥,小小还是害怕。” 第七十章 沈墨知道小小现在很慌张,他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在他的心里小小有很大一部分还是他的孩子,小小现在能这么依赖他,他反而会觉得高兴。 现在情况未明,各方势力有着无穷多尽的组合进行联盟,他光凭瞎猜是不可能猜到。一手揽着小小,沈墨宽慰道:“小小,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他们现在肯软禁我们,就说明短时间内我们没有生命危险。” “沈哥哥,小小……”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小,沈哥哥来到这个世界上最钟爱的人是你,你在我眼里就是唯一。你不必怕的,我们还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反而庆幸带你来了,我们就算是死也可以死在一起。我才不想说什么即使我死了,小小还要好好活着的蠢话。” 小小拼命的点头和泪流:“沈哥哥,小小再也不怕了,我们就算死也可以死在一起了。吟书和爹,太妃他们都只能对不起了,小小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你。” 两人额头相抵,相视而笑。他们现在还拥有着彼此,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 从正午发现自己的处境到现在,日头早已落下了山头,小小点了蜡烛,烛火摇曳,在这空空荡荡的小房间,莫名的感到一阵凉意。 沈墨和小小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称之为聪明人就是因为他们比常人要看得远,想的深。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两人排除了死亡的未知恐惧,冷静下来,开始抽丝剥茧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其他到目前为止尚未露过面的假想敌们都不管他,就从他们身边的人开始分析。兵部尚书是敌是友尚未弄清,可是他们已经被软禁数个时辰他还没有任何消息来看,此人不值得信任。那么剩下的唯一那个人就是幽郡郡守冯玉。他的性质十分明确,是敌。 他是敌人的身份无从质疑,可是沈墨想不通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到底是听命于谁?为什么昨日对他们尚且毕恭毕敬不似伪装,为什么就计划好将他们软禁于此? 不管为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出去。 他和小小困在这里,只能是他人为刀,我为鱼肉。蓦地,沈墨想到了一束光,那道兵符。皇上在他随军出征之前密赐的兵符。看来这次他是冤枉皇上了,他真的是不想让他们死啊,还特赐了这道保命符。皇上既然给了他们这个,就说明幽郡镇守一方的大将是皇上所信任的将士,他们可以调动幽郡的兵力。 沈墨审视着四周,吹熄红烛,将小小拉上了床。将两人严严实实的包上被子,沈墨才凑到小小耳边轻声道:“小小,小小,你现在听着,我手上有皇上密赐的兵符。” “兵符?” “嗯,这道兵符可以调动幽郡的所有兵力。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软禁我们,又为什么不杀我们了。就是为了我手上这道兵符。” “那岂不是说,兵部尚书已经和那冯玉联手,要娶你手上兵权?” “没错。他们起初是想要杀了我们,可是失败了,再次动手他们害怕会暴露自己。等到我们进了幽郡,杀了我们更是难掩他人耳目。” “所以,他们刻意将我们软禁?” “没错,现在他们肯定在细细的搜检我们的行李和拷问我们的手下,没找到兵符之前,他们不会对我们动手。” “沈哥哥,那,你把兵符放在哪里?糟了,我们除了身上的衣物,所有的行李都在他们手上。” “小小别紧张。我把兵符安全的藏在了你的头发里。” “我的头,头发里?你什么时候藏进去的?昨晚为我梳头时?” “小小,这些都不重要,你冷静一些。小小,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以你的安全为先知道吗?这道兵符就是我们共同的希望。你若是有机会就去找镇守大将,把兵符拿出来让他听你的号令,明白吗?” 小小听沈墨的话听惯了,一听他的交代马上就点了点头。可是,沈墨刚刚还说他们要永远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为什么听他刚刚的语气,小小却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沈墨看着小小乖巧的点了头,眼中闪过一道光,倾身抱住了小小,良久,不再说话。 第七十一章 沈墨和小小已经在这屋里关了两天两夜,冯玉一直都没再露面,只是派人给他们送饭送水。沈墨忍了两天,实在无法,拿出了在电视剧里看见的狗血的一招:装病。若他所料想的不错,冯玉他们在没有拿到兵符之前不可能想要失去他们的性命,那他这一招就可以奏效,只是难免觉得丢脸了些。 沈墨一喊病,下人们果然不敢怠慢,那柳儿守在门外,急匆匆的就去报告冯玉了。“大人,那沈墨一直在喊头疼,可能是那迷药引发的后遗症。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为他请大夫?” 沈墨所想的并不全对,他软禁沈墨和小小的确是为了他们手上的兵符,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他们两人的性命。现在他们的命可要紧的很,哪怕知道沈墨可能是装病,也不敢放肆。 冯玉带着大夫亲自去了。 冯玉的态度很诡异,他对着沈墨和小小依然毕恭毕敬,面对小小的质问又对软禁他们的事实供认不讳。 沈墨脸色苍白,那大夫一手把在他的脉上,刚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沈墨忽然从床上暴起,一众侍卫一层一层的赶紧上前为冯玉挡驾。 “住手,放开他。”小小依旧清脆的声音响起,手上却拿着碎瓷片抵住了冯玉的脖子。刚刚沈墨的异常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给了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小以可乘之机。 不,这不对,沈墨心里却比侍卫们更加惊慌,这不是他最初的计划,冯玉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被他排除在外的,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也更加不可能会被小小所抓。 顾不上许多,沈墨迅速接过小小的手,将那瓷片紧贴着冯玉的肌肤,吼道:“都给我让开,我是朝廷命官沈墨,他是当朝睿郡王,我们奉皇上圣旨到此,尔等为何阻拦?还不速速散开。”侍卫们看着沈墨俘虏冯玉为质,投鼠忌器,一步一步的慢慢退开,竟让沈墨和小小逃了出去。 小小走在后头,反手将房门给关上,将侍卫们关在了里头。那冯玉一见无人,拉着沈墨的手,轻声道:“跟我来。”沈墨和小小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三人迅速的开始逃亡。 那冯玉的确没有骗他们,不一会儿,他就带着沈墨和小小走密道爬狗洞,出了郡守府。 “好了,你们沿着这个方向走,半个时辰内就会到将军的府上了。” 沈墨登时大惊,将瓷片狠狠地扎进了冯玉的脖子里:“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故意被我们降住放我们走?为什么知道我们计划要去找将军? 冯玉也没挣扎,只是笑了笑:“沈墨,你要记住,有一个人永远比你聪明的多。他可是你入官场的师傅啊。” 小小也被吓了一大跳,一面拦着沈墨杀了冯玉,一面瞪大了眼向冯玉问道:“皇上,你是皇上的人。” “是,也不是。不过你们放心,那将军可是扎扎实实的皇上嫡系。” “不,我不能放你走,你知道的太多了。” 冯玉摊开了手,对着沈墨忽然收敛了笑容:“这是在幽郡,别看我现在处于弱势,只要我想杀你们就有千百种方法,你信不信?” “你们还是趁现在快滚吧,我会替你们隐瞒行踪。打晕我,让他们救我回去,我还是那个对你们毕恭毕敬的幽郡郡守。” 沈墨听着冯玉的花言巧语,他对他说能杀了他和小小是丝毫不信,这等于是死后变成鬼来报仇的鬼话,想吓唬他还没那个威力。小小道:“沈哥哥,放了他吧。郡有郡守还在,对我们比较有利。”幽郡现在双方对峙的局势稳定还仰仗冯玉,他们现在还不能杀他以免幽郡打乱。沈墨点了点头,把人一掌敲晕了。 冯玉依旧在心中冷笑沈墨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沈墨和小小一路伪装成平民夫妻,快速向将军府行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将军看来早就接到皇上密旨,一见沈墨和小小手举兵符,没有过多疑问,立马表示自己会倾尽自己的力量相助。 沈墨和小小终于是暂时安全了,多日的精神高度紧张小小到此已经是极限,在这大厅就晕了过去。将军立马亲自带他们去休息,还叫大 第七十二章 幽郡郡守刘天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新官员,沈墨可以肯定,此人安全。 兵符又称虎符,其实不过是一小方印鉴一分为二罢了,现在沈墨拿出的那一半和沈墨的那一半合二为一,镶嵌完整,刘天也不再存有异议。 “下官刘天,拜见沈大人。” “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沈墨单手将人扶起,那刘天笑了笑:“沈大人不置可否告诉下官为何如此狼狈?” 沈墨喝了杯茶,两人开始慢聊。 “大人,据你推测,这幕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 “我也不敢肯定。这兵符乃皇上密赐,可是好像冯玉,兵部尚书等人尽知,这就意味着皇上身边有敌人的探子。” “什么?在皇宫大内,皇上的身边?” “嗯。这意味着敌人他很强大。还有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冯玉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躲躲闪闪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哼,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匪类。” “将军此话怎讲?” “我和他是同时在幽郡上任的,留任幽郡多年。不瞒大人,那冯玉起初和我一样都是为皇上效力。” “并非为了朝廷?” “没错,皇上一手提拔了我们,将我们安插在幽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是那个贪生怕死的匹夫,扛不住那些人的威逼利诱,在几年里就投向了他们,哼。” “他们?这幽郡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皇上需要做如此周密的安排。” “大人有所不知,这幽郡乃是我大雍几大世家的发源地,他们的老本营就在这里。幽郡时代被那些世家盘踞,皇权的力量反而显得微弱。不过皇上自上位以来一直削弱他们的力量,幽郡地方官府的五十万大军现在听凭我的调度。” “刘将军,我想我可能猜到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下官愚昧,请大人明示。”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一个团体。他们就是那些盘踞大雍的世家们。” “这……” “报告大人,有密信。”门外有人轻声报告。 “快呈上来。” “是。” 这是皇上的来信,沈墨拆开,果然,果然如他所料,皇上给出的答案就是那些世家们,他们已经察觉了皇上煽动这场动乱的原因,想要尽力去阻止吗? 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沈墨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他和小小要回去。回去面对那冯玉和兵部尚书,不过这次他们可不再是任他们切割的鱼肉了,而是要吃了他们的猛虎。 他和小小在逃走的第二天就再次出现在了冯玉和尚书的面前,不过,身边多了千百护卫的精兵,身后跟着的刘天。 皇上在京城里也没闲着,察觉到自己的计谋被他们发现之后,索性将自己的表面工作做到底。他一面对国民宣告自己对此事处理不当的忏悔并且杀了礼部尚书以平民愤,另一方面,他亲自去那些士族的家中,哭穷。仰仗沈墨从前所做的假账,皇上厚脸皮的向他们表示这场战争的军费国家已经承担不起,希望他们慷慨解囊。 世家们真的是哭笑不得,他们的钱财一面被皇上疯狂搜刮,一面还要支撑这幽郡的战场,家财在迅速的消耗。 这场战争没有如他们所料的拯救自己的家族,反而在迅速消耗家族的力量,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呢。众世家一合计,决定,真的反了。 第七十三章 后世的史学家们研究这场战争的开端时,得出了一个奇怪又千真万确的结论。他们将这场战争最直接的导火索归咎于沈墨的一个特点,即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那就是,沈墨很市侩。 市侩的人总是喜欢用钱来解决问题。 沈墨对付那些反抗的大臣和世家们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钱。榨取他们的财富为己所用,还常常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钱这个东西是最世俗也是最为重要,对于那些位高者而言金钱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动其钱财就是扼住了他的咽喉。这也就为沈墨招来了极大的仇恨。至于为什么说沈墨这一点导致了世家和皇上的战争,还得从头说起。 在大雍这个人民富足的国家里造反还是有着相当大的难度的,首先第一条,就是要师出有名。他们并不想现在就和皇上正面冲突而且也不可能对这个牢牢坐稳皇位的小皇帝找到什么异议,那么一直被冠以皇上头号心腹大将,并且极度遭人恨的沈墨就首当其冲。 一月内,幽郡的叛乱军修改了口号,打出了清君侧的名号。清的就是沈墨这个一直以来迷惑皇上的奸臣。的确,自沈墨入朝以来,皇上的每个动作几乎都有着沈墨的参与和建议,在雌儿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沈墨极力倡导并且一手在朝中和皇上配合。 大雍朝的人民对这一系列的改革是不满的,尤其是雌儿们地位的连续提升。叛乱军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想那些百姓们宣传这一切的恶果和不满都是由沈墨造成的。社会的矛盾被迅速激化,其他各郡的人们都不同意叛乱,可是支持清君侧。世家的领导者们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顺利,干脆顺水推舟先杀了沈墨,斩断皇上的左膀右臂,看他还怎么嚣张。 清君侧的请旨已经送至宫内,皇上的旨意尚未下达,幽郡的叛乱军已经在渡江攻击将军府,杀死沈墨。 说来好笑,沈墨和小小来了幽郡这么久却从没见过叛军的首领,那也是个惊采绝艳的人吧。短短一天,叛军就已兵临城下。城内的百姓十分惶恐,他们并不想保护沈墨,在他们的眼里,沈墨这个改革者也是极其不受欢迎,叛军要杀便杀好了。 城墙之上,刘天正在指挥战斗。临时搭建的城墙在叛军不断的攻击下显得摇摇欲坠,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可恶,刘天看着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心中大恨。这些人大多是幽郡的百姓,现在却在战场和他们对立。沈墨到底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杀了他。 “报,将军,不好了,城内百姓围住了将军府。”一位士兵匆匆赶来。 “什么?你说什么?”刘天大惊,“快,备马,回府。” “可是将军,这里的战长……” “沈大人要是死了,这场战争也就没有意义了。快走。” “是。” 城上的士兵,城内的家人。看着士兵为了保护沈墨一个一个从城墙上抬下,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数不清的人头聚集在府外,将将军府团团围住。刘天派了两百精兵在此驻守,百姓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领头者站出来向着将军府不断喊话:“沈墨,你快出来。就为了你这个奸臣还要牺牲我们幽郡百姓多少性命,你给我出来。” 府内小小和沈墨在被一群人拉着逃跑。 “大人,现在情况危险,轻快和我们走。”十个黑衣人跪在了沈墨和小小的面前。 沈墨和小小一个一个将他们扶起“各位侍卫,连累你们和我们身陷险境真是对不起了。” “保护你们,是皇上的命令,也是我们身为皇家暗卫的职责。” 没错,世家们提出的条件皇上并不答应。他是一个强硬的王者,这整个江山都在他的牢牢掌握之下,说他这一系列重大的决定是听从沈墨的建议和撺掇,这简直是笑话,是对他身为强者的侮辱。皇上未必是个好人,可是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没想到,沈墨面对皇上召回的密旨却是摇了头。 小小知道沈墨在想什么,拼命的向沈墨说着不可以,他拜托沈墨不要放弃自己的性命。 “沈哥哥,百姓们只是一时被蒙蔽了,过些时日,他们自然就会清醒,不会再怪罪你。听我的话,和他们一起回京,去看吟书。” 看着小小的痛哭流涕,沈墨闭了闭眼,一记手刀将小小劈晕了过去。“对不起了,小小。” “吱”门外的百姓和士兵们争吵不休,忽然,门打开了,沈墨就站在门后。 短暂的呆愣之后,百姓们开始努力冲上前,手中挥舞着镰刀要砍杀沈墨。“住手,你们住手。”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群人,全副的武装挡在了沈墨的面前。“沈大人与我们有恩,今日你们若要杀沈大人,就必须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是,是雌儿啊。”“是啊,那不是我家的小花吗?”“啊,那个是……” 百姓迅速发生骚动,几个人已经急红了眼,不管不顾的砍杀过来,雌儿们准备迎战,争斗即将再次开始。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沈墨站在台阶之上,忽然面向百姓们下了跪。“沈大人”“沈大人”…… “请求你们都住手,为了我沈墨一人,实在不值得连累你们牺牲性命。不过请你们放我走,去阻止那场战争,此后,我沈墨自当一死。” “不,沈哥哥,我也去。”小小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墨的身后,抱住沈墨,“我们说好的要同生共死的是不是?你别想丢下我。”沈墨握着小小的手,含泪笑着点了点头。 “小小,你怪我吗?我们还有小吟书呢。” “吟书,我的吟书啊。现在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不是个好爹爹也不是个好妻子。我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站在你的身后,就算你牺牲也好,我应该在家里带着吟书等你回来,可是我办不到,沈哥哥,请你原谅我,小小办不到。”小小不小心掉了滴眼泪,还是仰起小脸冲沈墨笑笑:“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沈哥哥,没有沈哥哥,这一切都没了意义。说起来,沈哥哥落到现在的下场都是因为我呢,我才要问沈哥哥,你怪不怪我。” 沈墨和小小相视着笑了。 “小小,愿有来生。” “嗯,愿有来生。” 深秋的凉意在此刻带起一阵一阵的寒风,凋零的落叶在此处为他们的誓言做出了鉴证。身边所有的声音都不再重要,沈墨和小小已经决定了赴死。两条生命啊,就在沈墨踏出脚步的一步一步之间流逝又带着心甘情愿的壮烈。 人群自动的分开两边,沈墨和小小一起走向城墙。 “沈大人,郡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现在城墙那边危险。”刘天向将军府疾驰而来,却撞见了孤身的沈墨和小小,二人身后是丢了兵器的百姓和士兵。 小小笑道:“这些日子麻烦刘大人了,我们现在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你们的使命就是去送死吗?我知道两位大人都是聪明的人物怎么如此看不开。这场战争迟早都要起的,清君侧只是一个借口,实质这些流血与两位大人无关,何必为此白白送了性命。”刘天大步下马,紧紧揪起沈墨的衣衫。 小小在一旁拦住:“刘大人,你我都清楚,借口什么的都只是对那些位高权重者而言,对于我们身边的这些百姓而言就是事实,他们为之流血拼命甚至付出生命的事实。” “刘大人,让我去阻止吧,这场早晚会起的战争有着不得不赢得理由,我沈墨,甘愿当皇上那一块踏脚石。” 没错,这场世家和皇上的战争还是刚刚开始,若是沈墨一死,世家们再无理由,皇上就先胜了一筹。反过来说,若是沈墨不死,百姓们不满皇上的包庇,叛乱军的势力就会扩张甚至一鼓作气将战火扩散到整个大雍。 如此结局,沈墨必死。这个理由也许看来很矫情,很荒谬,可是在这么多生命面前,这就是真实,也是无奈又残酷的真相。 刘天松开了手,沈墨道:“刘大人,请你替我转告皇上,沈墨一直以来都十分感谢皇上的赏识,他是我的伯乐。我本来还有很多想法,还有很多事情要替这个大雍做。我想要让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生活的更好的愿望现在看来是无法实现了,这份奏折是我沈墨最后一道上书,也是我对皇上最后的遗言。请刘大人代为转交。” 从怀里拿出奏折交给刘天,沈墨和小小对刘天深深鞠了一躬:“拜托了。” 绕开了刘天,二人继续前行。爬上城墙,小小向天放了一枪,而后敲了边鼓。战场上的战士们看见城墙上的沈墨都停了下来。 第七十四章:终结 战争是一件残酷的事,屡战屡胜的大将更是曾经直言,战场是人间炼狱。你挥舞着大刀砍杀的是敌人,也是你的同类,流出的血也是鲜红的。 沈墨站在城墙上,第一次直面战场。厮杀,流血,尸首异处。停止吧,罪孽的战争以我作为祭奠,就此终结吧。 沈墨和小小相携,立于战场,城墙下的敌人点燃火箭,企图一箭穿心。沈墨和小小挥退所有防护,沈墨抽出大刀,一刀穿透腹部,同时刘天冲上前将小小打晕带走。小小霎时明白一切,最后深深看了沈墨一眼。 鲜血迅速流遍全身,沈墨血眼模糊的看着小小越走越远,“对不起,小小,我终究,还是看不得你死。”努力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只望我这一死,皇上能记着些功劳,善待小小和吟书,拜托了,皇上。 闭上眼,沈墨的身体支持不住,掉下了城墙,就像一片落叶,就此了结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整个战场都在欢呼,战争结束了,沈墨死了,他们再没有开战的理由。 小小醒了,颠簸的马车刺痛了所有的神经。捏紧拳头,将自己的指甲狠狠地刺进了肉里,泪流成河。沈哥哥,你终究还是骗了我,小小恨你,恨你! 这个世界并不是离了沈墨就不转了,幽郡战场的结束开启了京城的战场,大雍仍在动荡,不过这一切都和小小无关了,不是吗?沈墨不在了,是死是活对小小来说都不在意。回到京城,小小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所有人都守在他的门外,哀求或者呼唤,都是一筹莫展。云砚实在是忍不了了,不顾阻拦硬是闯了进去。 小小抱着沈墨的衣物呆呆的坐在床边,云砚唤他,也是不理,只是一味的自言自语。 “都是我不好,若是沈哥哥没有遇见我,他肯定是个人中之龙,没有那么多的负累才能飞得更高。若是没有我,他现在肯定很幸福,起码还活着。” 云砚死命的拍打摇晃着小小的身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要否定着一切吗?这是沈墨拼尽了性命才换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否定呢?小小,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沈哥哥你为什么要遇见我?又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我宁愿你娶妻生子,我们只在大洋郡当一对平凡的老爷和妾侍,这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沈哥哥,为什么要抛下我?” 云砚无法,看着小小伤心欲绝的模样,思及沈墨尸骨无存,现在连葬礼都不能举办,尸首恐怕还在叛军手中,心中一痛只能陪着小小哭。 “小小,忘了他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的过自己的下半辈子。” 第四天时,小小就像好了一般,对着所有人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大家只当他恢复过来了,虽然有些怪异还是没敢和他提起沈墨。其乐融融的一天真是久违,沈府众人虽是强颜欢笑,也到底有了些笑声。小小把吟书送进了宫中特地见了皇上和太妃一面。太妃心疼孩子,可是沈墨的逝去已经无法挽回,只能答应小小会好好照顾小吟书。 第五天,小小躺在床上被众人发现已经成了尸体。 沈哥哥,只愿来生。 沈墨感觉很疼,全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疼意。艰难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一名护士跑了过来:“啊,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今天是几号?” “啊,你不要紧张,你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一年了,多亏了那位好心的先生把你送进来还细心的照顾你。对了,你醒了,我叫他来看看你。” 沈墨知道自己恐怕回到了天朝,一时间巨大而汹涌的思念夹杂着难受搅得自己天翻地覆。那位护士拉着一个人影越走越近,沈墨渐渐看清了他的脸,视线一瞬间模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