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血流觞(包子)+番外——泪眼孤魂
泪眼孤魂  发于:2014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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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为了那个叫叶潇羽的疯疯癫癫,哥哥怎么也为了那家伙甘心将自己送上断头台呢? 自己的两个亲人,都可以为了那家伙去死,到底为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青楼的老鸨,不过就是一个卖唱的清官而已,不是吗? 可那人,他却说爱自己,简直可笑至极。他配吗?他喜欢的只有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儿……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子规叶潇羽 ┃ 配角:玉锦瑟沈子卿 ┃ 其它:安诺骆少钧 序幕 迦罗一族,神秘部族,据闻其部族善于魅惑之术,尤以其族长继承人皆是从上一任族长处继承无穷内力,美貌傲视天下,。奈何,迦罗一族也有禁忌,凡族长继承者皆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将被族中长老施以蚀骨之刑,且不可为情所伤,否则内力虽发但命不能久…… 幸而一百年前,其族臣服于骆族战神沈莫离,发誓永居迦罗山谷不问世事,也就没有了那伤天害理之事,为情所伤之事,只是这世事终是难料…… 01.路有冻死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斑驳的床沿边,一个女人正拉着一个不过七八岁模样的孩子那纤细的右手,企图朝门边走去。而此刻,不远处那床榻上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纵使哭的那么伤心,也比不过那孩子的声嘶力竭。 左手还在用力的拉着家中那有些霉斑的门柱,口中也在苦苦哀求:“娘亲,娘亲,不要卖羽儿,羽儿会乖,羽儿会照顾弟妹,羽儿这就去讨一些吃的来,娘亲……” 声声泣血,那稚嫩的声音透着一些或乞怜或惊愕的情绪,却又似有那么一些愤恨的意味。可这一切却并未让那女子心软,所以那孩子原本攥着门柱的手在被女人无情的拉扯了许久后,也慢慢地松开来,带着一丝无望与恨意…… 龙阳阁中,一个妖冶如玫瑰一般的男子正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拍打着眼前瘦弱的男孩,就像在欣赏一个玩偶一般,却又像在验一件货物一般上下打量着,一侧男孩的母亲正讨好似的看着那男子,却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孩子和他爹一般,您看算美吗?” 仔细端详男孩,可看见他的眉眼如画一般,而眼下那一点泪痣仿若随时都会落下一般,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可当他转而看向那孩子眸中透出的神色却又似带一丝冷漠与不屑…… 不屑是不屑。随着那孩子眼睛看去的方向,那酒池里肚满肠肥却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在满意的笑着,而一侧舞池中的少年也在笑,却笑得那么虚伪,给人一种极致的讽刺感…… 也是的,能在这风月之地卖笑之人,谁又没有过痛苦且无奈的过往呢,所以即便是笑,也都不过是与人欢笑背人愁的虚伪…… 路有冻死骨,这骆族早已不似五十年前骆念离为帝时的繁华而是没落至此了。所以,这百姓也就跟着受起了苦,眼前这女子就是如此,不过男子知道这女子卖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她又岂会有那般的轻松呢? 五两银子,妖冶男子给了男孩的母亲不少呢…看着接过银子一脸赔笑的女子,那原本平凡的脸就更显丑陋了,男子注意到,这…反倒让男孩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不知为何妖冶男子总觉得那笑容多了一丝鄙夷和嘲讽…… 不过风尘一佳人,却似可怜无人惜。这龙阳阁中有过许多最初不愿沦落风尘的人,却不似眼前这孩子这般。来到阁中之后不哭不闹,明明口口中说着自己不愿沦落,却又是那么的顺从自己,这…让男子不禁有些喜欢起他来…… 梅花落下桃花又开,男子也从最初的喜欢这孩子演变成了疼爱,视如已出。他教他弹奏琵琶,他教他吟唱舞动,更教他风月之地的生存之道,而他也努力学之,从不怠慢。 可不知为何,他的眼中却始终少了一抹事故。叶潇羽,这孩子应该能在这风月之地生存下去吧只是那始终无法袭上眼眸的事故,会不会是他人生最能保护他的呢 一年之后,又是一年梅花开时。叶潇羽独自立于一棵梅花树下,似是赏梅一般却是在梅花树下轻舞,只惹得梅花顿失颜色却又忍不住随着他四处飞舞。 梅花散落间,不远处那妖冶的眼眸袭上一丝疼惜。转身朝远处看去,妖冶男子嘴唇微启,允自低语道:“绝代之姿,可惜了……”可惜了如今他人自是不会知晓中深意,只待多年之后,叶潇羽将那抹血色袭上白莲,他才解开了男子的话中深意…… 02.不过风尘一佳人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今的潇羽公子虽是风尘之人却始终给众人一种白莲一般的感觉,只是这白莲却是那么的不真实,而这不真实是因为事故,慵懒,也因为对世人情感的一丝丝不信任与莫名的向往吗?这,谁却也不知…… 莺歌燕舞间露出一丝庸懒地意味,叶潇羽习惯似得将手轻轻搭在二楼的红漆木栏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舞池中充满魅惑的少年,看着那看似挑逗却又隐含着一丝不屑的嘴角,不由得轻笑出声。 就这么看了许久,也许是觉得无趣,衣袂偏转间叶潇羽顺手将一侧桌上的酒杯拿起在鼻尖轻轻一闻,抬首将其一饮而尽。空杯流觞,流下的不过是这风尘之人的血。可流出的血再多直到空杯也是不会有人注意的吧? 杯已空,似有些百无聊赖却也有些自嘲的直视前方,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寒冷的眸子。这…让叶潇羽不由得微微一怔。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换上了那抹带着风情似的微笑,淡淡的对那人说道:“公子靠的如此近,不觉不妥?”语气中加入一丝荣辱不惊的意味,也加入一丝淡漠的意味。 看似平常的一笑,却让那人看出了叶潇羽的不悦。但却似故意一般,那人还是上前一把搂住叶潇羽的柳腰,颇为邪魅的在他耳畔低语道:“潇雨公子,果然清丽脱俗……” 是调戏却又不像,不过那人话没有说完,叶潇羽却不愿再听下去了。只见他故意轻轻一转,巧妙的推开那人,将一杯酒推到那人面前魅惑一笑,却冷冷的说道:“哦,所以呢?” 所以?那人显然被挑起了兴趣,于是也看似慵懒的接过那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微微蹙眉后却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叶潇羽,慢慢坐下也不回答,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直至片刻之后,才不置可否的笑道:“玉面芙蓉似白莲,吾心系之…” 心之所系指自己吗?微微一愣,叶潇羽羽睫轻动,不由得上前一步在那人面前坐下,心不知为何也软了许多,伸出手去拿起酒壶,却被那人将手握住,一时不得抽离,只得定睛看着…… 两两相望间,叶潇羽想到了蛊毒,眼前的男子就像是蛊毒一般诱人却又带着毒素。也许是明白,也许是因为心中那小小的慌乱,叶潇羽在看了那男子片刻之后才巧妙的将手抽回,看似风情的笑道:“哦,我这龙阳阁中倒是白莲处处开呢,不知公子看上哪一朵了?”还是不敢相信吧,这风尘之地呆久了果然是……不由得心中一阵自嘲,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 看向杯中酒,叶潇羽不禁想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如此小心翼翼的呢?是被那女人出卖还是被这风尘所累?是什么呢?不,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不可以,这…是师傅的叮嘱……” 似乎是早已料到一般,男子并不十分在意叶潇羽的言语。因为在他看来,风尘之人大多都是事故圆滑甚至虚伪之人,又岂会轻易被骗呢?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那男子还是换上了一副失望的表情看着楼下的歌舞,颇为苦涩的说道:“白莲虽多,但只愿采撷一朵,若是不行,那潇羽公子便不用招呼了,我喝点小酒便好。” 心中不由得一动,叶潇羽愣了那么一瞬却终究还是不能说些什么。多年,多年的风尘生活难道还要去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吗?自己不也知道不可信吗可不信,自己又不知为何总觉得该去相信此人,是因为心底对爱的渴望吗? 犹豫了片刻,看了看那人的侧影,叶潇羽最终还是选择了起身行礼。微微颔首间,对那人嫣然笑道:“那,公子就随意尽兴吧,潇羽这还有表演就不奉陪了。”表演?不过是取悦男人的手段而已。听着叶潇羽的话并未转身,男子嘴角却挂起了一丝不屑的意味。 而随着叶潇羽下楼的动作,男子也立刻隐去了嘴角的不屑,依旧颇为苦涩的喝着杯中的酒,似是显得十分失落一般。但其实,他心中却在告诉自己,叶潇羽此人,他要定了!!! 舞池中,叶潇羽并未舞蹈,而是坐在了一架古筝前轻轻抚弄起来,而随着他的抚弄,悠远而沁人心脾的香气也随着那古筝散发了出来,伴着琴音只叫人沉醉其中。这倒是让那人有些欣赏起楼下抚琴的人儿来…… 虽早就知晓他叶潇羽的才情,但如今听到这悠扬的琴音,男子不否认自己确实对他有了一丝兴趣。起身放下酒杯仔细聆听,发现叶潇羽奏出的是那秦桑之曲。曲子也在他听出曲名之时由最初的婉转变成了快速,这就像是叶潇羽带着自己走进了一个女子的思念之中,让他的心没由来的想起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沈子卿,这个男子似乎从小便和其他人不同。因为不论自己多么努力,多么努力的爱护甚至讨好他,他却始终只看着他的堂兄骆少钧…… 眼中的怒气被渐渐隐去,男子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知此时,叶潇羽却正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这些…… 他是在生气,可却不是为了自己,这从他的眼眸叶潇羽就可以感受到。一曲终了,叶潇羽缓缓起身也不管身后那些达官贵人如何的喊着自己如何夸赞自己的心思巧妙,却只是慢慢的朝那男子走去,直到那男子来到他的身边停下,颇为邪魅在他耳边低语“潇羽公子,我们后会有期……”叶潇羽才恍若梦醒一般,故作镇定的朝二楼走去…… 不过风尘一佳人,却似无人怜。这是师傅去世之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而这话,叶潇羽虽听懂,却不甘心。不甘心屈服于这无人怜惜的命运,他渴望,渴望有人真心爱自己,这…哪怕是让自己失去一切也再所不惜…… 轻轻抚弄手中的古筝,叶潇羽不由得又弹起了那秦桑之曲。只是这曲中不再似那夜那般无情,甚至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情意…… 一见钟情吗?自己对那人是一见钟情了吗?半个月了,那人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而自己也因此胡思乱想了半个月,难道自己竟是如此轻易就…… 不敢去想,叶潇羽努力的将思绪带回琴音之中,却不想被那琴弦割破了中指。不由得眉头一皱,叶潇羽颇为自嘲的看了看手指上的殷殷血渍,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不过风尘一佳人,不该有人怜的,莫想,莫要想了……” 莫想,若真能如此倒是好了。可三日后的重逢还是让他的心绪又跟着那人渐渐走远,不得回归…… 03.玉面芙蓉君所系 再见到那人是在三日之后,作为龙阳阁的老鸨,也作为这若柳城的第一名妓,叶潇羽应邀去到了摄政王府邸一舞助兴。这,他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摄政王是何人,他要的从来没有到不了手的。所以为了识时务,叶潇羽还是带着自己手下的头牌玉锦瑟一同去了位于皇城西侧的摄政王府。而在摄政王府,他和那人也有了第二次的相见…… 舞池之中,叶潇羽舞的是他最拿手的战歌。这舞蹈说得是骆族战神沈莫离的故事,这让他很是莫名的喜欢,一个转身一个回旋叶潇羽都跳的极尽魅惑,让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惊叹…… 慢慢起身,叶潇羽微微一笑将头抬起,却不想正看到一人不知何时已坐于正中摄政王一侧,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半月有余的男子。高挺的鼻子,看似柔和却带着刚毅的五官配上那金色的衣饰让他显得更加的高不可攀起来…… 金色的衣饰,他是皇族?差点忘记动作,叶潇羽竟有那么一瞬的走神,若不是身后的玉锦瑟,他怕不只是人前出丑更是要得罪眼前的摄政王了吧。迅速的敛住心神,叶潇羽立刻衣袂一偏,转身和玉锦瑟转换位置剑手中的道具剑指向了扮演敌人的玉锦瑟…… 眼中依旧只有那人的身影,而那人却并未将叶潇羽看在眼里,而是颇为豪气的和摄政王把酒言欢,好不开心。开心吗?一曲舞终,叶潇羽退场之时却分明看到那人眼中闪过的一丝厌烦。 他和摄政王是虚以委蛇吗?是,没错吧?微微颔首退下,叶潇羽心中却忍不住担心起那人来。他累吗?明明不喜欢和摄政王一起,却还要一起,他……忽的停住脚步,将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叶潇羽不禁想道:“他是谁,看他的年纪不该是族长,可他却穿着金色的衣裳,他,他是骆族太子??” 不由得一阵心惊,叶潇羽忽然升起了一丝担忧。可就在叶潇羽万分担忧之时,身后的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潇羽公子,怎么,只留下锦瑟一人作陪?还是说我请不动你?”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蔑视的味道,叶潇羽不禁微微蹙眉,但那也只是一瞬。因为作为一个风月老手,叶潇羽是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身后之人。 不做多想,叶潇羽媚惑一笑立刻转身恭敬的来到那人身前,微微欠身道:“摄政王取笑了,潇羽一介布衣岂敢呐,这不是王爷没有叫潇羽留下吗?”好一个叶潇羽,倒是将自己的不乐意说成了他的错了…… 慢慢起身,摄政王骆成半眯着他那如秃鹫一般的眼眸,伸手毫不客气的捏住叶潇羽的下颚,逼迫他看着自己。而叶潇羽倒也不慌,依旧媚惑的笑着似乎毫不在意一般。这,让一旁的那人忽然有了一种想要看戏的感觉…… 下颚其实很痛,但倔强如他,叶潇羽还是笑着看向那个看似儒雅的中年男人,轻柔的说道:“王爷,人家脚酸了,您不打算让人家起来吗?”人家?这一句人家确实颇为销魂,可就在摄政王想要将叶潇羽拉起来的时候,一侧的一个灰衣男子却先一步将叶潇羽拉到自己身边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能没事吗?摸了摸生疼的下颚,叶潇羽吃惊的看着那人。片刻才恭敬的笑道:“小王爷,许久不见,最近可好?”一句听似平常的问候,小王爷骆少钧却知道,那不过是叶潇羽的敷衍之词。 一年前,自己在那梅花树下初遇叶潇羽之时便被他那曼妙又不失刚毅的舞姿所吸引,可就在他以为他会如那人那般温顺之时,却发现不是这样。这个叶潇羽并不似沈子卿那般温顺,相反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过半点真实的自己,而是虚以委蛇的和自己把酒言欢。 如今再遇见他,他早已是那龙阳阁的老鸨,而自己也早已从原本的闲云野鹤变成了如今的笼中之鸟。几番人事变换,叶潇羽却始终在自己心中,这一点,在自己刚刚看到他时就已经明了。只是叶潇羽呢?他还会和自己保持距离吗? 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骆少钧拉着叶潇羽的手越发的用力,只惹得叶潇羽眉头紧锁却又不敢表现太多的厌恶之意,而这一切却正看在那人和摄政王眼中…… 迅速的觉察出不妥,叶潇羽微微一笑,颇为平静的看着眼前男子,眼中却也染上了寒霜。依旧是看似恭敬,但却冷冷的笑道:“小王爷,王爷还在等呢,您……”无需言明,骆少钧在听到这话之后立刻心中明了,是不该为难他的,自己的父王是何等人物,自己又岂会不知呢? 回以微笑,骆少钧转身对自己的父王和骆子规恭敬的拱手道:“太子殿下,父王,微臣与潇羽公子曾有一面之缘,潇羽公子虽落入风尘却才华横溢,所以,刚才我才……” “王兄不必解释,这潇羽公子名满皇城,王兄既然与他心心相惜,那我自然是愿意成人之美的,却不知王爷……”故意将难题丢给骆成,骆子规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王叔。而骆成又岂会不知呢?为了一个青楼妓子,让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的儿子失望,于体面,于感情都不合适吧…… 半眯着眼睛,骆成眼中寒意渐隐,一副慈父模样。一瞬过后,便看似毫不在意的挥手对骆少钧道:“既是如此,那便随你吧,来,太子,诸位我们尽兴就是……”转身回到骆子规身边,骆成确实保全了一个王爷的颜面,可被眼前的侄子摆了一道,他可不是那么大气的人…… 心中虽是明白骆子规是在为自己解围,可看看他身旁的玉锦瑟,叶潇羽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这孩子是信任自己才跟着自己,再说他只是清官自己是断不可让他去伺候别人的,更不要说是骆子规了…… 烟波渺渺的假山池沼,流水声似乎掩盖了许多的心思一般,让场面显得颇为融合,可看着这众人,玉锦瑟只觉得不屑。身旁的男子依旧搂着自己,可奇怪的是,他却不似其他人那般毛手毛脚,反而只盯着潇羽哥哥看。这,让他的心很是不舒服…… 轻咳一声,玉锦瑟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低低的对身旁的男人笑道:“太子殿下,潇羽哥哥美吗?”听似吃味,可身边这少年的声音却让骆子规不由得微微一怔。片刻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玉锦瑟,顾左右而言他道:“不打算陪我喝一杯吗?锦瑟公子……” 04.似卿非卿,似乱非乱 香气萦绕,水榭之中那星星点点的雾气将玉锦瑟眸中的不满很好的掩盖了起来。缓缓起身将酒杯端到骆子规的唇边,玉锦瑟语气中竟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一丝鄙夷之意…… “太子殿下,美丽的事物往往也有他不完美的一面,若不是有心珍而重之,还望太子殿下能够舍弃……”如此直白,玉锦瑟似乎料定骆子规不会对自己发火一般,显得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敌意。 而骆子规也确实如他所料,并未表现出对他的一丝怒气,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被骆少钧带到一侧的叶潇羽,语气轻松却又带着一丝高深的意味,只见靠坐在椅子上,片刻才淡淡的说道:“早知锦瑟公子与我表弟相熟,没想到他连这都告知于你,”并未将话说完,骆子规忽然缓缓起身看着叶潇羽,片刻才邪魅一笑,冷冷的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轻轻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么你该知道,我骆子规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缓缓走向一侧显得颇不自在的叶潇羽,骆子规的眸中竟透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半眯着眼眸温和的笑着对骆少钧道:“少钧哥,潇羽公子该是在担心锦瑟公子呢,不如这样,我做个主,将锦瑟公子送出王府,你将这潇羽公子给我,如何?”此言一出,众人原本刚刚恢复的氛围瞬间又有些凝滞起来,尤其是骆成,脸色更是青红一阵。 杯中酒皆停,虽是如此,众人却都毫不避讳的小声议论起来并不因为骆子规的身份而忌惮,可见骆子规此刻的处境如何。而自身的处境,相信骆子规也是难以忍受的吧…… 微微蹙眉,叶潇羽眼波流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微微一笑娇嗔道:“太子殿下尊贵无比,潇羽能得太子荣宠,着实是受宠若惊呢,那就请太子殿下派人送锦瑟回去?”丝毫不将骆成放在眼中,叶潇羽就是故意要给骆子规撑起颜面,就是故意提醒众人,这殿中,没有谁能比骆子规的身份更为尊荣。 可叶潇羽不知道的是,他这看似为骆子规着想的言语,却让骆子规感到莫名的心惊。这些日子,他一直掩藏的很好,不管众人如何鄙夷他都未曾让人发现过他的心思,可这个人,这个叶潇羽轻易就能察觉出自己的用意,不能不说此人会是自己的一柄双刃剑,用的好,他于自己就是一朵解语花,用的不好,他叶潇羽便会是自己的破绽。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敛住兵力就待时机到来了。若是此时被人窥视到内心,那便有可能是让自己功亏一篑。自己也是不冷静,竟会为了叶潇羽而忍不住一时之气吗?不行,自己苦心经营了三载的计划决不可被任何人破坏,哪怕是微乎其微的隐患也不可以有…… 微微蹙眉,骆子规故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颇为尴尬的干笑了几声,这才看着骆成道:“不过是要你叶潇羽换过来陪我,相信兄长是不会小气的,来……”伸手将叶潇羽拉到身边,却不想此刻骆少钧却颇为不满的看着自己,醋意十足。 三个人,三个位置,骆成看在眼中气氛颇有些奇怪起来,众人更是立刻噤若寒蝉,却又似乎在等着骆子规让步一般…… 可叶潇羽是怎样的性子,自是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去输。微微一笑,转身推开骆少钧的手,叶潇羽眉眼流转由着眼中含起了水气,嘴角却带着一丝厌烦的意味看着骆少钧道:“小王爷,潇羽不能让太子难过,实在是不好意思,您是不是先松开……” 是不是?是不是松开?心中不由得一痛,骆少钧却还是不由得慢慢松开手来,似失望却也似无奈一般的看了看叶潇羽,这才转身对骆成道:“太子尊荣,小王自是会成人之美,父王,儿臣做得对,是吗?”故意装作不谙世事,骆成不由得心中一怒,半眯着眼眸微微一笑,故作慈祥的笑道:“太子尊荣,吾儿自是该成人之美的,只是太子,您很喜欢这潇羽公子,为何不早说呢?” 为何不早说,非要让场面尴尬吗?骆成看似为难的几句话瞬间便将不是推给了骆子规,这,叶潇羽自是听得出来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不过是想要帮助骆子规而已,自己却让众人有了责备骆子规的机会,自己果然思虑还是不够周全?亦或是这些官场之人太过厉害…… 微微一愣,叶潇羽不禁怔了片刻。直到玉锦瑟来到跟前,颇为恭敬的行礼道:“那锦瑟便先行离开了,太子殿下,潇羽哥哥这些日子身子不适,您可得怜香惜玉呀……”怜香惜玉?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骆子规只觉得很是好笑,他叶潇羽聪慧如此可不需要自己怜惜呢…… 可如今这场合,自己能说什么呢?不要叶潇羽,那在众人眼中便是耍弄他人。可要了,也是自恃地位尊崇。所以,不论如何自己都成了众人眼中最过分的人,也是最纨绔的人…… 要如何是好呢?提醒了众人却忘记了这一点,难道自己果真如父王所言,还不成气候?骆子规在想,叶潇羽也在想。可就在众人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的出现却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少钧哥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白衣胜雪,眼前的男子让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怔,早闻得沈太傅与那潇羽公子十分形似,却不知原来可以如此相似。一样的眉眼,波光粼粼一般,一样的嘴唇樱桃一般红润。若要说这两人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叶潇羽眼角的那一滴泪痣,和叶潇羽身上那白莲一般的清丽气质与这沈太傅那如茉莉一般的清新是截然同的…… 似卿非卿,似乱非乱。叶潇羽如白莲一般清丽却生得和沈子卿一般模样,这对二人而言是幸事却也是不幸呀…… 05.原是流水无情 清风渐起,两侧的樱花纷纷似雪一般飘落而下,于那白衣人儿一同带给众人一种恍若仙境一般的感觉,叫人不忍移开视线…… 沈子卿,原是太子骆子规的太傅和谋士。虽是年方双华,但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更是不妨多让,若不是于那风尘中人相提并论有失身份,众人还真想说,这沈子卿便是那第二个潇羽公子呀…… 灼灼其华,一个似白莲一般清丽脱俗,一个却也似茉莉清新动人,确实难分伯仲。可心之所系,那人便会是心中的独一无二。这…骆子规明了,骆少钧也是明了到了十分。 不由自主的松开叶潇羽的手,慢但却无情,骆子规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他叶潇羽的影子。无奈的看着温暖从自己手中溜走,不禁心中一痛,叶潇羽似是明白什么一般,竟只是露出了一丝不禁察觉的苦涩。 转而看看周围,此刻玉锦瑟已然离开,似乎再没有什么人能帮助自己了吧?不,有的。看出骆少钧的关切,叶潇羽竟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感觉。想要靠近骆少钧,抬脚起步之间却感到如芒刺在背一般。微微侧首看向一侧主位的骆成,叶潇羽也只得踌躇而立,不得前行…… 看着骆子规迎向沈子卿,叶潇羽忽然又不那么难受,不那么心痛起来。是呀,不过是见过一次的恩客而已,人家自是不会在乎自己。更不要说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了,自己哪里配,配得上他呢?脚步不由得往后了一些,叶潇羽似是心中清明一般,立刻淡然一笑来到骆子规身后,礼貌的问道:“太子殿下,如此,小人是否……” 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叶潇羽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樱花落在肩上,叶潇羽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骆子规身后,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沈子卿,看着沈子卿对骆子规回以微笑…… 好在爱得不深,好在只是初见,叶潇羽微微颔首片刻之后,抬首却已换上过往的风尘,而这细微的变化看在骆少钧心中却是万分的心疼。缓步走向骆成,骆少钧举起酒杯对着众人和骆成,微微一笑皆是心疼之色。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不合适,可他要父王看到,要众人看到自己对叶潇羽的心疼,要父王看在自己是他宠溺的儿子的份上,爱屋及乌,放叶潇羽离开,让自己能够慢慢走进那人儿的心底深处…… 眼中满含心疼之色,这点于骆成又岂会不了解儿子呢?可一个妓子竟如此轻易的就将儿子的心收走了吗?况且,这叶潇羽还是一个身份卑贱的男子。这……看来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轻轻一笑却带着一丝不怒而威的意味,这骆成看似儒雅确是颇具男子气概。只见他缓缓走到儿子跟前抚上儿子的手,眼带无奈却对众人笑道:“我这儿子呀,从来都是惜才爱才之人,太子殿下,不知这叶潇羽,你还要不要,若是不要可否割爱于……” 语带恭敬,已不似刚才那般盛气凌人,骆成确实是一个知进退能忍耐之人。立刻回过神来,骆子规也看似礼貌的转身对骆成笑道:“表兄果然是那知音之人,潇羽公子,你怎么想呢?” 表面是问叶潇羽的意思,可叶潇羽知道,这不过是骆子规看到沈子卿之后将自己踢开的借口而已。呵呵,也罢,自己不过风尘一飘零人,任凭这些有钱人摆弄的玩偶,和那一个在一起又有什么呢? 苦涩袭满心房,但倔强如叶潇羽者还是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对骆子规笑道:“是,那潇羽便随小王爷的意……”媚眼如丝,但叶潇羽在沈子卿看来却还是那么的可怜。心中思索着,也因为骆少钧对叶潇羽的温柔而伤感,沈子卿似是赌气也似是为自己找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不由得向骆子规身后靠近了几分…… 自己这次不请自来,原是打算逼骆少钧对自己负责的,可,可终究还是不能吧?骆少钧,自一年前见过那叶潇羽之后就对自己若即若离起来,可自己呢?悄悄的抚上自己的肚腹,沈子卿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傻。 看似平静的笑着,沈子卿还是选择了沉默。平静的走到骆少钧身边,沈子卿显得有些生分似得对他礼貌的笑道:“少钧哥哥看来是有佳人陪伴,小弟也是许久没有和太子见面了,那么……” “嗯,少卿,你和太子叙旧吧,我与潇羽公子难得相聚,就不陪你了,各位,少钧就告辞了……”不等沈子卿说什么,骆少钧仿若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一般,对叶潇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不再看沈子卿一眼…… 而叶潇羽在看到这姿势之时,先是一愣,却还是在下一刻看到骆子规眼中那噙满的怒意,不由得心中一痛…… 水榭酒宴早已被抛在了身后,此刻叶潇羽随着骆少钧一同坐在了马车之中。原以为骆少钧会对自己做的事情,也没有发生。第一次对眼前的小王爷有了一丝好感,但叶潇羽知道,这也止于好感而已…… 不过风尘一佳人,不过风尘一佳人。叶潇羽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爱情是什么,温暖是什么,不过是自己的求而不得,不过是自己的痴情妄想。骆子规,你终究是我叶潇羽遥不可及的温暖吧? 06.缘深情难逃 龙阳阁后方有一片梅花林,而林边的池塘中却是满池的白莲花。只是这春日,梅花早已凋谢,这白莲也还是花苞,不免让景色显得有些单调起来。可纵使单调,叶潇羽也是极爱这地方的,所以前些日子他便在这里为自己建了一间竹屋,一间让自己在累了倦了可以独自舔舐伤口的地方…… 马车缓缓前行,原本十分热闹的夜市却不能让叶潇羽展露一丝笑容,只有那不远处的梅花林,只有那竹屋,方能让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期待那舔舐伤口的时间…… 轻轻的叹息着,叶潇羽缓缓收回视线转而对身侧的骆少钧说道:“多谢小王爷今日为潇羽解围,就让马车在此处停下吧……”马车依旧在缓缓的前行,车外依稀传来的小贩响亮的叫卖声和马匹轻轻的哼气声,让叶潇羽只想快些逃离这纷繁之地,快些去往竹屋…… 可看看一侧独自陷入思绪中的骆少钧,似乎没有在听。叶潇羽却只得不再言语,而是转过头去,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小王爷,潇羽看得出,沈太傅该是有话要告知小王爷,您是不是该回去呢?”春风吹着一阵花香飘过,也似乎带回了骆少钧的思绪。只见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掀开了帘子对车夫说道:“就在这里停下吧……” 得到命令,那车夫立刻便显露出一丝为难。这街市中央,停下合适吗?犹豫着对骆少钧恭敬的说着自己的为难,原以为骆少钧能似平日那般体会。却不想,骆少钧却有些不悦一般,沉声呵斥道:“让你停便停,不必多言!” 一句不耐烦便让那车夫停止了言语,马车在车夫的呵斥下缓缓停下后,叶潇羽无奈一笑,却似再也等不及一般,掀开帘子踏下了马车,而骆少钧也不言语就这么跟着,仿若他一出声便会惊扰了眼前的人儿。 挥手让车夫将马车驾走,骆少钧此刻离叶潇羽也就那么三四步远,可他却知道叶潇羽的心离自己绝不止十步。踏着地上的碎叶,骆少钧的思绪不由飘向了那人,他在做什么,在和骆子规诉苦还是浓情蜜意? 不,不管是什么,就算自己不爱他沈子卿,他也决不允许沈子卿和骆子规浓情蜜意,是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除非他不要了,除非他有更好的,否则决不允许……可更好的,眼前的人儿他会看自己一眼吗? 两个人不尽相同的思绪,明明知道该对眼前之人用心,却总是不由得想起心中那人。可不同的是,叶潇羽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不敢也不得。而骆少钧却是早已得到却不珍惜,当真是奈何呀…… 竹屋就立于梅花林中,青黄色的竹子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一如眼前的叶潇羽。缓步上前,骆少钧将先前自马车上取下的皮裘附在了叶潇羽的肩上,轻柔的说道:“潇羽公子,夜凉如水我们也走了许久,当心着凉……” 耳畔是骆少钧温暖的话语,可心却依旧悲凉。叶潇羽不愿回头,只是矗立在原地苦涩的笑道:“小王爷,何必如此呢?当明白珍惜眼前人的道理才是呀……”眼前人?骆少钧自是知道叶潇羽说的是谁,可他不在乎,不在乎那人。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是叶潇羽而已! 不做回答,骆少钧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只见他一把将叶潇羽拉转过来,直视着他坚定的说道:“所以,我珍惜你呀,叶潇羽,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不同的恩客,不,至多也就是帮助过龙阳阁你的兄弟的恩人,可我不一样,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所以,不要对我说要我珍惜别人,好吗?” 最后一句,骆少钧说得很轻,可不知为何,叶潇羽却始终感受不到什么。心中不禁有些惊异,自己是怎么了?有人如此喜欢自己,不该感动吗?为何会无动于衷呢?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思绪,叶潇羽露出了那带着真诚的笑容…… 可就在他微微一笑之时,他借着月色依稀看见几个黑色的影子朝他们这边快速的跑来,带着杀气。下意识的拉起骆少钧的手,叶潇羽立刻转身朝梅林外跑去,也不管骆少钧是如何的诧异……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着,叶潇羽心中却是诧异。自己是怎么看到那些人的呢?可不管是怎么看到的,如今都不是思索的时候吧?拉着骆少钧快速的跑着,叶潇羽根本连看都不看后方。而骆少钧被他拉着却有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以至于身后追击的人也变得毫不在乎起来…… 不远处就是街市了,可如今已是深夜,那些摊贩应该也开始收拾回家休息了吧?带着一丝不安,叶潇羽只得没头没脑的朝龙阳阁跑去。可就在他快要跑到龙阳阁之时,却分明感到自己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一个有些熟悉的怀抱里…… 诧异的抬首,叶潇羽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表情由诧异变成了惊慌。一把拉着眼前的人,也不管身后的骆少钧和眼前的沈子卿是多么的错愕,叶潇羽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可看了看一侧沈子卿那略带悲伤的脸,叶潇羽还是愣了片刻。故作镇定的笑着,叶潇羽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骆少钧,却不想还是看见了远处那些隐于暗处的黑衣人…… 隐于暗处?自己是从何时起变得有那么好的眼力的呢?上前几步,叶潇羽颇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骆少钧,关切却礼貌的问道:“小王爷,您无碍,潇羽便放心了,那……” 言犹未尽,骆少钧却似再也忍不住一般,毫不客气的握住叶潇羽的手,对眼前的人讥讽似得笑道:“太子和沈太傅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呢?”话中有话,骆少钧心中自知。看了看骆子规身后渐渐赶上来的侍卫,骆少钧显得有些鄙夷的将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讥讽道:“也是的,沈太傅甚得太子之心,也是人尽皆知之事…” “啪”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巴掌,骆子规的手早已落下。可定睛一看,你却能看见那挨巴掌之人却是那上前一步挡在骆少钧前方的沈子卿…… 07.心之所向,心不在 这一巴掌骆子规打得很重,且似完全忘记自己身为太子的身份和摄政王的颜面。不过,好在沈子卿先他一步挡在了骆少钧身前,否则这祸事就起了…… 一巴掌,这一巴掌,在骆子规和骆少钧看来,颇具深意。叶潇羽是看得出的,可不知为何,这原本渐渐平静的心,还是因为这巴掌起了波澜。沈子卿表面是为了骆子规,但内里却明显是为了骆少钧。只是这骆少钧却似看不见一般,毫不怜惜,甚至带着一丝鄙夷似得在沈子卿耳畔低语道:“不要以为为我挡下一巴掌,我便会对你有好感,你越是如此,我越是讨厌……” 讨厌?这个词明显让沈子卿的身子一颤,不过沉稳如他,动作还是细微至极的。虽是他人之事,但不知为何,叶潇羽却觉得骆少钧的话刺痛了他的心。讨厌吗?自己就是被养母讨厌才在爹爹去世之后被赶出了家门,才被卖入龙阳阁。讨厌这个词就像是可以生生剥开叶潇羽的疮疤似得,让他很不舒服…… 轻轻的松开骆少钧握着自己的手,叶潇羽忽然看似无所谓一般的笑了拉起来。缓缓走到沈子卿和骆子规中间,眼神淡然的说道:“小王爷这话说的,沈太傅为你挡下这巴掌,可是帮了大忙呢,这要是潇羽还真不知如何感激才是呢,又怎会讨厌呢?” 淡然中带着一丝看似风尘与世故的味道,但骆少钧知道,这不过都是叶潇羽的伪装而已。一把拉过叶潇羽,骆少钧看了看不远处的侍卫,还是压低嗓音沉声道:“既是如此,那便谢过沈太傅了,少钧和潇羽公子就告辞了,太子……”有些敷衍似的行礼,骆少钧似是想要逃离一般。 可看着正欲转身的骆少钧,骆子规的心却起了变化,叶潇羽吗?看似风尘却能左右骆少钧的心思左右自己?自己除了占有,是不是也可以好好利用他,利用他来达到一些目的呢…… 回到龙阳阁已是天空泛白,那一夜令叶潇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和骆少钧将要离开之时,骆子规却一直盯着自己带着深深的探究,甚至还故意带着沈子卿送自己回去,似是故意想要激怒骆少钧一般。 所以,这一路上大家走得很慢。原本不远的路程也因为其他三人的隔阂而平添了几分尴尬,而这也不由得让叶潇羽多看了一侧的沈子卿几眼。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可以得骆子规如此喜爱,为何可以让骆少钧如此心绪不宁? 踏着路边的落叶,叶潇羽颇有些伤感,不过晚春却以有了枯叶吗?回到龙阳阁已是清晨,本该去休息的叶潇羽却并未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选择了去看看玉锦瑟。这孩子,若是自己不去看他也不知他会如何的担心。低眉浅笑,叶潇羽转身朝后院走去…… “锦瑟,你听我说,沈莫离已死百年,就算迦罗一族曾经和他有什么样的约定也都可以作罢了。”是谁?这人在说什么?立于门外,此刻的叶潇羽只感到一阵担忧,锦瑟到底是什么人?迦罗族吗?不是早就隐世而居了吗?带着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疑问,叶潇羽的脚步不由得向前挪动起来。可就在叶潇羽抬手准备推门之时,那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让叶潇羽不由得促足听之…… “再者,锦瑟,你难道就甘心迦罗一族永远卑躬屈膝吗?”卑躬屈膝?什么意思?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叶潇羽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听下去…… “卑躬屈膝?岑长老,你该知道,若不是这龙阳阁,迦罗族身怀魅惑之术者皆是当今天子斩杀的对象,若不是玫瑰师傅,你我可以保迦罗山谷中的老弱妇孺吗?”是锦瑟的声音,他似乎很生气。龙阳阁是迦罗族的庇护之地,师傅一早便在收留迦罗族的后裔?那么,也就是说当年师傅离去之时,极力阻止自己离开龙阳就是为了他们? 是愤怒也是伤感,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去承担这一切,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自己…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叶潇羽不禁心中一惊抬起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转身离开,叶潇羽每踏一步心情就更加的复杂起来,天边是初升的太阳,不算耀眼却又那么刺眼,也许,也许自己应该去保护那个部族的子民,也许自己应该为他们提供一个庇护之所,可谁又来为自己呢?谁又来真心对待自己呢? 清新淡雅,此刻的龙阳阁早已褪去了晚间的奢华与迷醉,有的不过是一张张不染纤尘睡眼惺忪的脸庞。走下楼来叶潇羽苦涩一笑,却还是换上了一贯的亲和,对一侧的有些诧异的男孩笑道:“幽梦,我累了,待锦瑟醒来你便告诉他,今夜由他主持龙阳阁的一切事务,嗯?”布满血丝的眼眸,苍白的脸色,让这个叫幽梦的男孩很快相信了叶潇羽的话,努力的点着头颇为担忧的笑道:“嗯,我知道,潇羽哥哥,你也好好休息。” 休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玉锦瑟连你也不是真心待我吗?不是吗?绕过庭院,叶潇羽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却不知此刻楼阁之上一个身着锦缎衣裳的少年正颇为歉疚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08.飞花渐欲迷人心 琴声阵阵,奏琴之人似有无限思绪却又似忧伤一般,而这奏琴之人便是叶潇羽。保或不保,为何去保,还有师傅,他为何会选中自己,为何就确定自己一定会保迦罗一族呢?这让叶潇羽思虑甚多。可叶潇羽此人终究还是善良的,他不舍,即便是带着欺骗带着目的的关心,他也想要…… 似是心思定了下来,叶潇羽不禁浅浅一笑举杯将一侧的清酒一饮而尽,这才轻轻低语道:“师傅,潇羽会如你所愿,锦瑟,潇羽哥哥会帮你的,呵呵……”不由得狂笑出声,叶潇羽眼波一转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尘…… 不过风尘一佳人,不过风尘可怜人。这一夜,叶潇羽纵情歌唱纵情饮酒完全看不出一丝不快。可别人看不出,高台之上的两个男子却都看得出来。不屑的看着,稍稍年轻的男子不由轻笑出声,语带讥讽的对年纪稍长的男子说道:“这叶潇羽出了名的风尘,当年本有机会离开这风尘之地却还是留了下来,着实让人看不起,表哥,你看上他了,玩玩就好哟……” 玩?自己对沈子卿的心,绝不容许他去玩别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想将此人留在身边,不付真心,亦不算玩耍,只是那疲累之时发泄心中郁结,倾诉心中烦扰,甚至甚至发泄身体欲望之人…… 歌声渐起,忽听得“倾心而对,负心而对,奈何,奈何,痴心早付……”痴心早付?这叶潇羽有真心吗?着实可笑的紧,亦是可悲的紧。心中升起一丝怜悯,但也只是一瞬,那男子便在叶潇羽流转的眼波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叶潇羽,你喜欢我,可你配吗? 不理一侧男子的言语,那男子微微一笑便举杯起身敬了楼下舞池中的叶潇羽一杯,只惹得叶潇羽心中不由得一动,对那人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眸中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神采…… 千古知音最难觅,不可否认,叶潇羽确实很懂自己。懂得自己的为难,懂得自己的宏图大志。可他就是不喜欢他,甚至对于他眸中那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爱意感到一阵厌烦……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言,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疏解情绪的人。所以,不喜欢和他聊,他就做。做他想做的事情,而这一切叶潇羽却也似十分愿意配合一般,总是尽量让他满意…… 可有时候人就是如此,你越是让他满意他便越是瞧不起你。这一点,聪慧如叶潇羽者该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奈何却是情之所动,故而有些事情当局者总是看不清楚的…… 香榭酒觞,罗衣轻解。叶潇羽有些羞涩和扭捏的看着眼前的骆子规,抵住他胸膛的手似乎也有些僵硬。今日,一曲终去之时三人畅谈饮酒。酒过三巡之后,安小王爷便拿着酒壶去了锦瑟的厢房。而早已酩酊大醉的骆子规却似不愿回宫,一直拉着自己在厢房中畅饮,直到如今这副模样…… 本该推开的,叶潇羽你该推开此人的。他不爱你,而你不也说过吗?只是一见钟情者而已,不可轻易陷入。你说过的呀,叶潇羽…… 不由得陷入自己的思绪,叶潇羽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可也就是这一瞬,早已支撑不住的骆子规却直直的倒在了他叶潇羽面前,唇瓣相接,温润甜蜜。骆子规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鄙夷,却还是将自己的舌头探入了那份温润与甜蜜,舌尖缠绕,骆子规吻的尽兴,叶潇羽却被吻的意乱情迷…… 不由得轻吟出声,叶潇羽看着骆子规因为大醉而迷离的眼神,不由得将双目紧闭任由他予取予求…… 微微一愣,叶潇羽转首看向身后之人却还是无法言语。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叶潇羽只感到丝绸滑落的感觉。未等言语,叶潇羽便感到花瓣埋入的感觉,而接下来,便是不断的律动。不知道为什么,叶潇羽总有一种感觉,感觉身上的人并未醉倒,而是故意,故意将自己心中的郁结发泄在自己身上…… 似乎再也忍受不住了,叶潇羽还是决定屈服。一阵阵轻唤,并未得到他所期盼的怜惜。叶潇羽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开始失去意识,只是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分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痛…… “子卿……”轻轻唤着身下之人,骆子规眸中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温柔,只是这温柔之中却又浸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09.情之所动 君知否 那一夜,觞中酒未尽,沈子卿便感到不适,是身体的也是心的。骆少钧看不到可他骆子规却看得到,心疼的看着沈子卿不顾太子身份和众人猜忌的目光,骆子规就这么任性的带着沈子卿离开了摄政王府,只留下身后那道阴鸷的目光…… 可走出来呢?沈子卿依旧默而不语,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直至深夜十分不再能看到他们以外的人影为止。是的,到此为止他们便看到骆少钧和叶潇羽。而沈子卿的茫然也是到此为止…… 不是看不出沈子卿的痛,可他却觉得很是庆幸,庆幸骆少钧对沈子卿的讽刺和憎恶。所以,他故意和骆少钧起冲突,想让沈子卿看到自己对他的好。可换来的却依旧是沈子卿对骆少钧的维护,受了委屈也毫不在意的维护…… 身下的人儿早已体力不支,骆子规眼神迷离的看着人儿带着汗渍的脸颊,轻轻附在他耳畔低语道:“你终究只能是叶潇羽吗?”话中有话,骆子规不禁苦涩一笑,转而看着窗外的月色自言自语道:“子卿,求你爱我,好吗?”“求”这个字早在他明白到父王的懦弱和自己的无依无靠之时便不再出现了,可如今呢? 自嘲似得笑了一笑,骆子规渐渐感到了倦意。浑浑噩噩间竟就这么靠在叶潇羽身侧睡了过去…… 风花雪月本无情,可安诺就是不服气。自小,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算是那摄政王也绝不敢拒绝。可如今呢?眼前这妖媚的少年居然敢将自己压在身下?是愤怒也是羞涩,安诺面色潮红反手就是一掌打过去…… “啪”一声脆响,让他身后之人不由得将手一松酿跄一步向后面的雕花木凳坐去。手捂着脸,那少年却并不生气而是颇为不屑的看着刚刚起身的安诺,接着便迅速的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说道:“安小王爷来此不就是为了享受的吗?这一巴掌不是扫了兴致?” 居然还和自己说兴致?从小娇纵的安诺哪里受过如此讥讽,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却只能带着或惊愕或愤恨却又或害羞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少年,直到片刻才回过神来冷静的叹息道:“玉锦瑟,你讨厌我,对吗?” 讨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玉锦瑟缓缓起身却并不言语而是转过身去拿起圆桌上的茶壶,故作糊涂的反问道:“小王爷位高权重,安王爷更是在朝堂与摄政王分庭抗衡,锦瑟一介布衣岂敢如此呢?” 又是如此吗?伴随着水入流觞的声音,安诺却觉得很失望。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认识玉锦瑟半年来,自己还从未有过这种感情。是因为自己的情难自控吗?亦或是自己对玉锦瑟弥足深陷了? 凄然一笑,安诺看着玉锦瑟的背影并未再说什么,却是故作傲气的笑道:“知道?既然知道便好,也罢,今日爷没有心情了,你就休息吧……”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真实的情绪,安诺不等玉锦瑟反应便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外衣拿起…… 衣袂一偏,安诺走得看似从容,心中却似落荒。而于此同时,沈子卿却是没有那股勇气。还能再等吗?还能不争取吗?对自己和骆少钧自小的情意深信不疑却原来是自作多情,偷偷服下从公主那里得到的落子丸得到的却是骆少钧看那少年的温柔,这算不算自己逆天而为的报应呢? 轻轻抚上自己的肚腹,沈子卿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能再顾及了,不能再用谦和大度伪装自己了。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的爱情,他必须争取…… 一夜温存,叶潇羽的心也跟着深深的沦陷。可待到天明,叶潇羽还是从美梦中醒来了。昨夜迷糊之间,骆子规是不是叫了谁的名字?若是,那便该是沈子卿吧? 或哀伤或无奈的看着还在梦中的骆子规,叶潇羽缓缓起身却感到腰间疼痛难忍。不由得回头看着这疼痛的始作俑者,却看见那眉头紧锁的男子似是带着无限的悲伤与无奈一般,让人心疼…… 10.心之所痛,白莲花 轻轻抚上那人的眉间,却发现那人原本折皱的眉头此刻竟有所舒缓起来。诧异的看着那人好看的眉眼,叶潇羽的心也跟着舒展开来。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独自站在高处,独自对抗众人。他是孤寂的吧?可他又是那么的倨傲,一如那寒风中的红梅傲立雪中。心不由得一阵难叶潇羽俯下身去在那人耳畔缓缓低语道:“累了,就好好歇歇,殿下……” 微微一笑,听着那人均匀的呼吸。叶潇羽轻轻的站起身来走到香案前,将渐渐失 去香气的香炉重新续上了檀香。檀香续上顿时香气缭绕,这一刻梦乡之中的骆子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这让他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嘴唇微启不由得轻轻唤道:“子卿,子卿……” 子卿!虽是呓语之声,但在听到这名字之时,叶潇羽还是不由得一阵心痛。手中的檀香跌落在地碎成了碎片,碎到心中却还是无法动弹。不是知道的吗?不是知道他喜欢的是谁的吗?为何自己还是会心痛呢? 是将自己的身子给了此人的缘故吗?可自己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妓子,不过就是一个被人鄙夷的……双手紧握,叶潇羽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才缓缓蹲下去将早已粉碎的檀香捡起来,一片一片…… 从背影,没有人看得出叶潇羽的情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告诫自己,告诫自己不该因为一夜春宵而对身后那人有任何期待…… 不知是经过了多少的努力,叶潇羽却始终无法释怀。所以,当他离开那厢房之时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踏着春日那原本不该有的落叶,叶潇羽独立院落却见那往年总是会开出美丽花朵的树儿此刻却是枯叶满树…… 还记得师傅在时,总是会喃喃自语着这树恐是命不久矣。所以,如今真的师傅一语成真了吗?缓缓走到树下轻轻抚上那树,叶潇羽不由得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不知为何却总是透着淡淡的苦涩…… 转身朝柴房走去,却见此刻玉锦瑟正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不想,现在还不想单独面对他,这么跟自己说着,叶潇羽瞬间便换上一副淡然的笑容,顾左右而言其他道:“这树枯死了,我去找柴刀……” 似是看出了叶潇羽的回避,但玉锦瑟知道现在说什么叶潇羽也是听不进去的。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玉锦瑟无奈的唤道:“潇羽哥,香雨来了……”香雨?那女人又想做什么,自己不是一早便和她断了联系了吗?况且,香雨是姑娘,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来这种地方呢? 这,种地方?叶潇羽促足而立,却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的意味。这种地方,不是吗?自己是这种地方的老板呀,自己都不由得嫌弃自己,却怎么还能期望他能看得上自己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叶潇羽眉头微皱,语气却不带任何情感:“让她在后门等我,我去换身衣裳就来……”换身衣裳,不过是换回原本那破旧的麻布衣裳,不让单纯的小妹看出自己的身份罢了。不做逗留,叶潇羽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这背影在玉锦瑟看来却是那么的令人怜惜,令人心痛…… 厢房之中,那人早已着好了衣裳坐在圆桌前吃着早点。见有人推门而入,便知那人定是叶潇羽。昨夜,昨夜自己的不由自主让人烦躁,但不可否认叶潇羽确实可以让自己产生错觉,感受在子卿那里感受不到的温暖…… 缓缓起身,却见那叶潇羽并未走近卧室,而是朝另一边的衣柜小心翼翼的走去。这让骆子规不由得升起一丝兴趣,想看看他要做什么的兴趣…… 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叶潇羽,也不言语。伴随着衣柜被打开的声音,却见那叶潇羽从里面取出了一件麻布衣裳拥在怀中。片刻之后,才将衣服放下动手解自己那华丽的衣裳…… 他想做什么,换麻布衣裳做什么?好奇的透过纱帐看着叶潇羽的动作,此刻才意识这叶潇羽竟是如今的淡雅。虽是麻布衣裳,却丝毫不能减弱的淡雅,这淡雅如白莲的气质,确实让人心动…… 可淡雅亦是枉然,因为那人儿再淡雅也不过风尘。那伪装出来的淡雅,那徒有虚表的淡雅,仔细看来也不过是艳俗的,对,就是如此……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起此人了,但不知为何欲望却总被此人所牵动…… 故意轻咳一声,骆子规放下手中的早点缓步上前掀开纱帐。却见那叶潇羽依旧风尘的笑着,似乎刚才的淡雅不曾出现过一般…… 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与厌恶,骆子规眼带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语带讥讽的笑道:“潇羽公子,如此淡雅装束不知者当以为是那白莲花呢?”不知者以为,那他是知晓者便是觉得自己虚伪吗? 微微一怔,叶潇羽心中一痛却还是固执的笑着,淡淡的说道:“太子睡的可好,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这龙阳阁白日可是不做生意的哟……”故意看向一侧的窗外,似乎是在下逐客令了。 但骆子规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快步上前一把将叶潇羽的腰搂住,让叶潇羽猝不及防。只得将手抵在他的胸前,不悦的笑道:“太子殿下,大白天的,不怕有失身份吗?” 风轻轻的吹着,很暖,但叶潇羽却能感受到从那人身上袭来的寒意。略感不适,叶潇羽不由得微微蹙眉。腰间的疼痛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一般,让叶潇羽心中又痛了起来…… 倔强的想要推开骆子规,却不想骆子规竟毫不怜惜的将叶潇羽推到柜前,邪魅一笑道:“早已知道潇羽公子风尘世故,既是如此又何必故作淡雅,惹人讨厌呢?难道是不想做我骆子规的生意了?” 故意的羞辱,让叶潇羽再也不堪忍受,努力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骆子规脸上。可这本能似得动作却显然激怒了骆子规。只见那骆子规眼带怒气,毫不客气的一把捏住叶潇羽的脖子,低沉而阴恻的说道:“你敢打我,这世间便是我父王都不敢,叶潇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骆子规停了一下竟魅惑般的笑道:“我们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你给我等着,哈哈哈哈” 愤怒至极的狂笑,骆子规并未如叶潇羽所料那般还以颜色,而是松开叶潇羽大步走出了厢房…… 11.不过故作风尘子 那一日,叶潇羽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过的,和妹妹的谈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无奈之下也只得告诫妹妹不要再来这风月之地,便打算用钱将妹妹打发走…… “回家记得将钱交给娘亲,日子虽不好过,但这里就不要来了,我会让人给你们将钱送去的,走吧……”轻轻推了推有些不解的妹妹,叶潇羽眼带关切,却并未多语。 而叶香雨却似乎很不理解,嘴角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不屑。这个十二岁的女孩毫不客气的笑道:“知道了,若不是母亲说钱不够了,求我也不来这污秽之地……”言下之意了然,叶潇羽却没由来的一阵心痛。自己是愿意的吗?自己也是无奈呀,为何连自己的妹妹也瞧不起自己呢? 不由得愣在原地,诧异的看着妹妹扭头远去的背影,叶潇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直到幽梦来到轻唤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该离开这里呢?可锦瑟他说的是真的吗?要帮吗?转身对身后的幽梦温和的问道:“让锦瑟来一下,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听着叶潇羽好听的声音,幽梦微微颔首转身便打算走出客厅,可就在此时,幽梦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停住脚步轻柔的说道:“潇羽哥哥,你不要在乎,小女孩总是说话没个分寸的,迦罗族的事麻烦你了……” 迦罗族?这才注意到,这幽梦也总是喜欢跟在锦瑟身边的。那么,他也是迦罗族人?也就是说不用谈了?微微一愣叶潇羽转而轻笑出声,只是这笑还带着一丝苦涩…… 黑如漆墨的夜带着一丝氤氲的雾气,雾气中男子缓缓走出。手中的剑指向众人,让众人都不由得为之一震。可就在剑快要越过舞池之时,舞剑之人又一个回旋用剑将一侧篮中的花瓣挑起,而伴随着这人的动作,那些花瓣也纷纷落下。 顷刻间,香气缭绕。舞剑者白衣一偏带着一丝惆怅带着一丝无奈转身落座于花瓣之间,煞是美丽。可就在那人落座之时,他分明看到一个男子也同样无奈的看着自己,满眼的心疼…… “小王爷,许久不来,今日这是……”表演结束,叶潇羽缓步走到跟前,却见那人眉头深锁眼神也渐渐变得慌乱起来,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不去问,叶潇羽从来都不曾将这个只知游历四方的小王爷作为好友,更不要说卸下心防了。缓缓坐下,为眼前之人倒了一杯酒,却惹来众人好奇的目光和小声的议论。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叶潇羽没由来的一阵厌烦,但在这龙阳阁,叶潇羽是不需要真实情感的。 微微一笑,一把将骆少钧拉起。也不管众人如何的惊呼,叶潇羽轻轻靠在骆少钧的耳畔低语道:“小王爷,今日若是来喝酒,那叶潇羽无任欢迎,但若是想要与我尽诉心中情,那就不必了……” 言尽于此,叶潇羽转而看着众人魅惑一笑道:“潇羽今夜表演就到此结束了,各位吃好喝好……”故意靠近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叶潇羽偷偷看了看身后骆少钧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禁一痛。 肖似的脸庞,却带着不同的表情。骆少钧的无奈与疼惜,自己是看得出来的。可不知为何,就是不能,不能让这个人如那人一般靠近自己半分…… 起身想要离开,却被那中年男人拉住了手腕。叶潇羽心中一阵厌恶,却依旧笑着推开那人,巧笑嫣然间却再次刺痛了骆少钧的心。眉头深锁,似乎是再也无法忍受一般,骆少钧立刻上前一步将叶潇羽拉到怀中,对那中年男人宣告道:“这是一千两黄金,今夜潇羽公子只配我畅谈饮酒,不知这位兄台是否有异议呢?” 异议?能有吗?一千两黄金呀,自己最多也就能出个一百两而已,而在这消金之地,自然是财大者气粗咯。微微一愣,那人立刻识时务的将身旁的一个小官拉入怀中,打情骂俏起来。而这一切,却也正好落在了两个男子眼中…… 手指深深的陷入了掌心,沈子卿只觉得心痛难挡。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若不是身后的阿忠扶着,他恐怕就要晕过去了吧…… “阿忠,扶我过去……”不冷静,沈子卿承认自己现在很不冷静,但伸手抚上自己的肚腹,他又岂能冷静呢?肚腹传来一丝淡淡的痛感,沈子卿却不在意。只见他深深吸上了一口气便打算走出人群…… 而就在此刻,叶潇羽却分明看到了不远处人群中的沈子卿。嫉妒,吃味,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让叶潇羽感到一阵难受。故意戏谑的看着沈子卿,叶潇羽忽然注意到,这个人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跟前的骆少钧…… 他喜欢骆少钧吗?那,那骆子规算什么?看着快要靠近的沈子卿,叶潇羽微微一愣,可也就是一瞬他便立刻转身将骆少钧抱住,呵气如兰,故意用那魅惑的眼神对骆少钧笑道:“一千两呢,那潇羽就多谢小王爷了,小王爷,请……” 这一声请说的极尽轻柔,可骆少钧却笑不出来。因为从叶潇羽的瞳孔之中,他分明看见了自己身后的那个熟悉的人影。是他,沈子卿吗?他不是一向自命清高的吗?还有,他的身体无恙吗? 心中一阵烦躁,骆少钧微微一笑却还是毫不在意的伸手将叶潇羽搂在怀中,在他耳畔低语道:“潇羽公子,如此盛情,那少钧便不客气了,请……”一个请字,骆少钧便立刻扶着叶潇羽朝后院走去,只留下他身后那个悲伤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只得任由身后的阿忠慌乱的将自己拉出龙阳阁…… “沈大人,您别这样,这里是风月之地,不适合您呀,跟我走……”阿忠说的很是有理,但此刻的沈子卿又哪里听得进去呢?呆呆的站立了许久,直到一辆马车停在自己身边,沈子卿才怔怔的看了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太傅,太子有请……”来人名唤钱越,是骆子规的好友,也是骆子规新收的贴身护卫。看着钱越,沈子卿似乎回过了一些心神,似是意料之中一般。只见他不顾身侧众人好奇的目光,对那钱越微微一笑便缓步走上了马车,不再言语…… 马车在街市中行进着,可看着车外那一片看似繁荣的景象,不让他难堪的骆子规,他沈子卿不在乎,因为此刻他只觉得心痛占满心房。骆少钧,你终究是不在乎我吗?告诉你,我以男子之身为你怀孕,你却还是去找叶潇羽吗?那我,我要这孩子还有何用呢?而你是否也是因此而如此对我呢? 似乎是感受到父亲的想法一般,沈子卿只觉得肚腹中的绞痛更加厉害起来。“嗯…”不由得一阵闷哼,却让车外的两人心中一惊…… 快速的掀开帐帘,阿忠不禁大惊失色,立刻将马匹勒停,快速的走进了马车,扶着沈子卿关切的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那钱越立刻便察觉出了不妥立刻勒紧缰绳将马车带入了一个小巷…… 12.若是无缘莫强求 额头的冷汗慢慢沁出,可看着渐渐被血色染红的薄衫,沈子卿却只得一阵心痛。保不住了吗?便是那皇宫大内的保胎丸也无用了吗?亦或是这孩子终究还是与自己无缘? 这才注意到孩子与自己是多么重要,沈子卿微微起身一把拉住钱越的衣角,虚弱却固执的哀求道:“保,保住这孩子,钱大人,求你,求你……”最后一句求你,沈子卿的声音变得极为虚弱起来,而这一切看在阿忠眼中更是心痛难当…… 小心翼翼的扶着主人,看着他渐渐失去意识,阿忠不由得带哭腔的看着钱越,却还是不解的问道:“钱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呀?我家主人很疼呀……”疼自然是难免的,钱越微微蹙眉不曾有过过多表情的脸也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马车渐渐停下,伴随着马匹哼气的声音,钱越也不多言而是快速的将沈子卿抱起,走下马车朝角落里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医馆走去…… 身后是阿忠不解而焦急的声音,可就在他们走到那医馆看到那中年男子之时,阿忠却不由得愣了片刻。不是说死了吗?纵然相貌苍老许多,但岑莫,岑大人他是认识的。他不是已经被族长处决了吗?他不是死了吗? 带着一丝疑问跟着钱越进入医馆,阿忠好奇的看着岑莫,但岑莫显然并不感到害怕,而是立刻将钱越引到内堂将阿忠关在了门外…… 屋内有一股浓浓的药材味道,很好闻。可看着沈子卿的模样钱越却没有那闲情逸致。轻柔的将沈子卿放在床榻之上,钱越看了看岑莫这才平静的说道:“沈大人怕是要小产,师傅您是否能救救他和孩子……” 血已然染红了沈子卿的薄衫,岑莫一边取出止血丸给早已失去意识的沈子卿服下,一边仔细的给沈子卿诊治起来…… 时间在岑莫的不语中度过了许久,直到岑莫大汗淋漓这才听到他说:“沈子卿已经没事了……”淡然的话语,冷漠的表情,岑莫就是如此。看着岑莫转身取水洗手的背影,钱越立刻明白了师傅的意思。只得拱手行礼道:“多谢师傅相救,徒儿明白了……” 孩子没了,那主人要怎么办?悄悄将门推开却听到这般话语,阿忠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涩和愤怒。叶潇羽,都怪他,若不是他,主人也不会小产。那孩子,那孩子是主人的心头肉呀…… 白色的纱帐,雕花的梨木桌子上是精致的糕点,如今再配上好闻的檀香。此情此景,让骆少钧不由得一阵心醉…… 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骆少钧伸手便想为叶潇羽拂去脸颊上的发丝。看着眼前的骆少钧,叶潇羽却始终淡然以对…… “小王爷,喝杯茶就回吧……”无奈的说着,叶潇羽将茶壶拎起,却在手抬起之时被骆少钧握在半空之中。 心中不悦,但叶潇羽却是只得叹息。沈子卿爱骆少钧,但骆少钧呢?不是看不出骆少钧的心思,但不爱就是不爱。所以,自己可以为了一时之气去利用那人片刻,但也只限于此…… 沈子卿爱骆少钧,只稍多加注意他的眼神便可知道。可这骆少钧呢?他不知道吗?亦或是他因为自己而故意不知道呢?心中不由得升起丝丝愧疚之意,叶潇羽的表情渐渐冰冷…… 将手中的茶壶放下,叶潇羽嘴角带笑却眼神淡然的对骆少钧说道:“小王爷,不放手吗?潇羽可不喜欢如此呢?” 不喜欢吗?骆少钧眼神一黯,但还是无奈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拿起叶潇羽放下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茶。这,才缓缓说道:“潇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在我这里毋须如此……” 毋须如此虚伪是吧?微微一笑,叶潇羽不禁对眼前之人升出一丝失望来。但毕竟是客人又是小王爷,他叶潇羽可得罪不起…… 缓缓起身,叶潇羽也不言语,就只是伸手对这门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才礼貌的笑道:“沈大人此刻怕是在等您呢,小王爷……”这一声小王爷不带任何情绪,就只是应对客人的模样。这,让骆少钧的心不禁痛了起来…… 怒气瞬间袭上了骆少钧的心头,他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叶潇羽的淡漠,嚯的起身时衣袖碰翻了桌上的茶杯,但骆少钧却顾不得这许多,伸手便将叶潇羽拉入怀中。静默着,看着叶潇羽,此刻叶潇羽的气息就在鼻尖,可骆少钧却只感到无尽的愤怒和伤心…… 固执的一把将叶潇羽退到墙边,却在对上叶潇羽冷漠的眼眸之时,无法再有其他的动作。颓然的将叶潇羽松开,骆少钧不禁后退几步,带着一丝淡淡的凄然转身朝门外走去…… 骆少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外,叶潇羽却并不感到轻松。沈子卿没事吧,从自己站立的地方看不到他的脸色,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脸色不对。自己刚才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不冷静呢? 天将破晓,叶潇羽独立窗前看着窗外那氤氲在雾气之间的月色,心中不禁一阵苦涩,扬起的嘴角似乎也将这苦涩表现的淋漓……痴情应笑我,叶潇羽不禁为自己短暂的痴情感到好笑。不过是风尘一夜,却让自己如此失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骆子规,你到底是凭什么…… 自小,爹爹体弱养母也不喜欢自己。自己却还是对那女人的关爱充满希望,直到爹爹去世亦是如此。可自己换来了什么?如今,骆子规喜欢沈子卿,那么昨日之事他若是得知,又会如何呢?沈子卿必定受到了伤害,而伤害沈子卿自己又会有何等后果,就算猜不出全部,也是八九不离吧? 带着丝丝疑问,叶潇羽抬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杯空停,血流觞,自己的心却在痛。如此这般,自己是否该收收心,免得伤人伤己呢…… 孩子没了,亦如所料。但这一切又能怪谁呢?叶潇羽吗?怪不了他呀,骆少钧要爱他,亦不是他能控制的。乖骆少钧吗?可自己的心又不允许。是呀,自己就是这么卑微,自己就是这么卑微的爱着那人,就算他将自己推倒,就算明知他可能因为一早便知自己怀孕而给自己下药,自己却还是爱他,不曾后悔…… 痴情应笑我,骆少钧爱你至此,我沈子卿也再无退路了。既然你不爱我,那我便要你爱我,既然你爱叶潇羽,那我便要你不爱他。我要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骆少钧…… 13.心知无奈心不甘 香气缭绕之间,金袍男子独立水榭之前,手中是一把金漆雕花剑柄的长剑。将长剑举起,男子一个转身便将剑指向了身后的黑衣男子…… “钱越,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他呢?哈哈哈……”寒气逼人,男子虽然在笑但却能让他身后的三人感到无比的杀气…… 沈子卿流产,按理说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看着白日看着沈子卿那苍白的脸色,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痛,愤怒夹杂着杀气瞬间袭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心疼沈子卿…… 无奈的将剑推开,钱越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好友,用眼神示意其他二人退下,这才平静的说道:“子规,你不是一早便猜出沈太傅会去找骆少钧的吗?”此言一出,言下之意自是了然。只见那骆子规微微一愣却也大笑出声,可这笑容也只是一瞬,骆子规便将剑朝身后的大树丢去…… “唦”剑直刺入大树,骆子规的武艺可见一斑,怒气也不言而喻。可此刻两人在意的都不是这个,钱越在意的是不能伤及无辜,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好友,况且叶潇羽其实很无辜,沈子卿也不似骆子规想得那般单纯,不是吗? 钱越是如此想的,但骆子规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他的堂兄闲云野鹤,所以就算有错那也该是那立风尘,有机会却不离开之人的错…… 表情渐渐阴沉,骆子规冷冷的转过身去对钱越说道:“是,我一早便猜出了子卿对堂兄的心意,我一早便猜出子卿会看到什么,所以,我没有劝阻他,可钱越,就算如此,我也不想子卿受到伤害……” 是呀,不过是想沈子卿对堂兄死心,不过是想让沈子卿看到自己的好。可一切似乎都不在他的控制之内,这让他的心很不舒服。而这不舒服的根源,他认为是叶潇羽…… 若不是他的多此一举,若不是他和堂兄的春宵帐暖,子卿不会流产,自己也不会被子卿拒之门外。拒之门外,是的,沈子卿在被钱越接回太傅府之时,满以为此刻开始沈子卿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之时,沈子卿却依旧冷冷的让自己离开他的太傅府……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他骆少钧凭什么可以得到子卿的如此深情,而自己却不能。不都是青梅竹马,不都是在沈子卿因为孤儿身份被欺负时挺身而出的人吗?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骆少钧呢? 他嫉妒堂兄,但更讨厌叶潇羽。若不是他,是不是子卿就不会受伤了?是不是子卿就不会露出那种决不认输的表情呢?决不认输,以自己对沈子卿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适得其反了,沈子卿非但没有恨骆少钧,反而还更不舍得放弃骆少钧。 输了吗?不,既然沈子卿不认输,那他骆子规也不会认输。他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包括对叶潇羽的予取予求…… 一夜未眠,叶潇羽也没有去到前厅招呼客人,这让玉锦瑟很是担心。潇羽哥没有和骆少钧一起,这让他很是开心,可为什么就没有回到前厅呢? 带着丝丝疑问,玉锦瑟轻轻叩响了叶潇羽的房门。“咚咚咚”三声清脆的叩门声,将叶潇羽的思绪带回了现实。转身将桌上的残烛吹灭,叶潇羽缓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是玉锦瑟,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叶潇羽平静的看了看玉锦瑟,这才转身朝屋内走去。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这让玉锦瑟猜不出叶潇羽的心思,他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骆少钧对他做了什么? 几欲开口,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去问。幽梦说潇羽哥已经知道迦罗族的事情了,那么潇羽哥会如何选择呢?他会帮迦罗族吗?若是他知道迦罗族的野心,若是他知道迦罗族的秘密,又会如何呢? 不敢去想,玉锦瑟故意轻松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潇羽哥,昨夜小王爷又来了,你见到了吗?”你会不会似那夜那般?这句话,玉锦瑟问不出来,他不是不嫉妒只是势单力薄而无能为力,所以他不想,不想叶潇羽再像那次那般。 可看着玉锦瑟的表情,叶潇羽却猜得出来。只见他依旧自顾自的打开衣柜,并不回头。但嘴里却淡淡的说道:“锦瑟,你来得正好,你去安排一下,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今夜也就不表演了……” 十分任性的话语,这,叶潇羽自己也是知道的。可他不得不这么做,骆少钧对沈子卿毫不在意,可若是那人为了心疼沈子卿而找自己的麻烦,那么势必会影响到龙阳阁。龙阳阁是师傅的,也是迦罗族那些人的安身之所,所以他不能,不能让龙阳阁因为自己而遇到麻烦,如此便是让骆子规讨厌他也只能去寻求骆少钧的庇护…… 似是看出了叶潇羽的用意,玉锦瑟微微一笑却坚定的拉起叶潇羽的手说道:“我明白,潇羽哥,今夜我约了安小王爷把酒言欢,你也一起吧,嗯?” 安诺吗?对了,还有这个人,可玉锦瑟有什么把握那安诺会相助于龙阳阁呢?不解的看着玉锦瑟坚定的模样,叶潇羽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片刻,才温柔的笑道:“我知道了……” 信玉锦瑟一次确实好过去找骆少钧,毕竟沈子卿那么爱骆少钧,自己是不该再去招惹骆少钧的,以免再给他不必要的幻想……玉锦瑟一言点醒,叶潇羽不禁为自己的不冷静而感到失策。 是夜,徐徐的微风吹过,一辆并不华丽的马车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行进。车轮碾过几许落花,在地上飞扬。安诺看着车外的景色,心却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和期待…… 这是第一次吧,第一次玉锦瑟主动邀约自己。车外的摊贩好奇的看着夜间行进的马车,但也不过片刻,马车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这里是若柳有名的花街柳巷,多的是达官贵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不算华丽的马车和马车上下来的少年…… 看着周围的人群,听着从各出传来的莺歌燕舞之声。虽是飘渺,但也能让人沉醉其中。眼前楼阁上的玉锦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让安诺不由得一阵窘迫。自己是不是来的太快了,自己是不是让他瞧不起了? 带着丝丝疑问,安诺故意避开楼上玉锦瑟的表情,转而对身后的侍从说道:“天亮再来接我便可,你先回去吧,若王爷问起,就说我与好友秉烛夜游去了……” 秉烛夜游?那侍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不言语。就只是低眉顺眼的对安诺行礼,待安诺挥手便退回马车扬鞭而去…… 缓步上楼,安诺的心犹如小鹿一般乱撞,耳畔的歌舞声也显得那么的微弱起来。轻轻抬手准备推门,却不想此刻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诧异的抬首看去却看见此刻叶潇羽正满脸温和的看着自己,嘴里还礼貌的说道:“恭候多时了,小王爷,请……” 叶潇羽?他怎么会在这里,玉锦瑟,他不是单独邀约自己,而是为了这叶潇羽吧?昨日听闻沈太傅身体抱恙,少钧哥却还是来了这龙阳阁,自己便能猜出一二了。也是的,表哥如此疼惜沈太傅,自是会为他受到的委屈心疼吧? 可玉锦瑟是什么意思?要自己做叶潇羽的庇护者吗?他凭什么?除了玉锦瑟之外,他对这龙阳阁中的其他人从不上心,更不要说这个让自己鄙夷,让自己瞧不起的叶潇羽了…… 14.无可奈何花落去 静默,静默的可怕。玉锦瑟微微蹙眉,手中的酒壶因为安诺故意移开杯子而停在了半空。而这一切看在叶潇羽眼中却是那么的无奈…… 安诺喜欢玉锦瑟,而玉锦瑟对自己呢?是爱,还是利用?但不管是为了什么,不可否认的是,从安诺认识玉锦瑟以来,玉锦瑟确实没有对安诺好过…… 心中苦笑,叶潇羽缓缓起身对安诺笑道:“小王爷,潇羽楼下还有事,那就先告辞了……”很识时务的话语,却让安诺更加讨厌起叶潇羽来。不过,既然他愿意自己离开,他安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表哥真的要为难龙阳阁,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微微点头表示应允,安诺看着玉锦瑟,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反应。不过,聪明如玉锦瑟者自是知道此刻激怒这纨绔子的后果…… 对叶潇羽回以微笑看着他推门而出,玉锦瑟看似毫不在意的笑着。伸手缓缓拿起一侧的酒壶为安诺倒上了一杯美酒。酒香四溢,安诺这才拿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酒很醇香,醇香到让人迷醉。酒过三巡之后,安诺脸色微红,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 深夜时分,叶潇羽看着小官们和那些“恩客”的虚伪以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穿行在这人群之中。笑,又是不由自身的笑,这一刻叶潇羽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没有被爱的资格的,所以骆子规不看自己是很平常的…… 微微对那精瘦的中年男人一笑,瞬间百媚千娇。可身为男子,若不是所爱之人,他叶潇羽却是不愿意留下那一笑的呀…… 转首看向一侧的楼阁,那里是自己和骆子规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而此刻却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心中苦笑,叶潇羽转身为那客人倒了一杯酒,举手便想给那客人递过去。可就在他的手举到半空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的面前,轻启嘴唇不知说了些什么? 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跟他走吗?骆子规,你并没有如我所料,为难龙阳阁。那么便是要为难我了,对吗?嘴角挂起一丝苦涩,叶潇羽还是知轻重的选择了走到不远处骆子规所站之角落…… 夜静的出奇,可龙阳阁后院的厢房却充满着旖旎的味道。叶潇羽故作平静的看着眼前仍在品茗的骆子规,不由自主的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的人来…… 一身淡蓝色的丝绸衣裳,发丝随便束于脑后。此刻的骆子规显现出来的,不是王者的霸气但却也不似书生那般柔弱…… 茶香四溢,叶潇羽为骆子规沏的是这骆族特有的慕雪叶。淡淡的幽香让人迷醉,但此刻骆子规却出奇的冷静。只见他将茶杯放在鼻尖轻轻一闻,便似无所谓一般淡淡的笑道:“好茶,但沏茶之人似有满腹心事,对吗?潇羽公子……” 一声“潇羽公子”将叶潇羽带回了现实,极力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骆子规,叶潇羽并未回话,而是等待骆子规继续说下去…… 平静吗?满意的看着叶潇羽的反应,骆子规眼神一凛接着说道:“潇羽公子,聪慧过人,自是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忽然停顿,骆子规放下茶杯冷冷一笑,轻轻起身来到叶潇羽身侧在他耳畔低语道:“子卿的孩子没了,你说,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杀了你呢?” 果然不出所料,沈子卿的孩子没了,所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一阵疼痛,但固执如叶潇羽却还是不表现出来。可他越是如此,骆子规就越生气。在他看来,这小小妓子表现出来的应该是乞求…… 反手捏住叶潇羽的下巴,骆子规用力将叶潇羽逼倒在地。颇为邪魅的在叶潇羽的耳畔笑道:“我说过吧,我们还没有结束,你打我,如今又伤了子卿,而我却又不打算杀你了,那么,你猜我要怎么做呢?” 不杀了,能怎么做?怎么做都是侮辱,不是吗?似乎是被骆子规触及到了痛楚,叶潇羽竟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而这笑容恰恰带给骆子规一种极为讽刺的感觉…… 捏住叶潇羽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直惹得叶潇羽一阵闷哼,双手本能的抓住骆子规的肩膀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可骆子规是何人,又岂容他如此忤逆自己。愤怒瞬间袭满全身,骆子规毫不客气的用自己的舌头撬开叶潇羽的嘴唇。 可固执如叶潇羽者,亦是牙关紧闭毫不退让。可这,无疑是在挑战骆子规的骄傲和耐心。“啪”响彻整个房间的掌声,让叶潇羽的嘴角流出淡淡的血丝。可就在此时,骆子规却反而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邪魅的看着叶潇羽,在他耳畔低语道:“知道吗?若我要杀了你,便是这整个骆族也不敢找我问罪,所以……” 一把捏住叶潇羽的脖子,骆子规等待着叶潇羽的反应。却不想此刻,叶潇羽竟留下了眼泪,很清很冷的眼泪。看着这泪水心不知为何一阵烦躁,骆子规缓缓松开手却故意不去看那眼眸,而是将自己的唇再次袭上那甜蜜…… 那一吻很深,深到让骆子规都不由得陷入其中,渐渐放松下来,骆子规眼神迷离的伸手探向了衣物下的白皙…… 那一夜,没有怜惜。有的不过是一个王者怒气的爆发。叶潇羽,他不是没有想过杀了他,可是不行。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叶潇羽若是死了,以骆少钧的性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自己若是那么做了,不仅于自己目前受制于摄政王的处境不利,更加会伤害到子卿,这都是他不想的。所以,他开始讨厌叶潇羽,极度的讨厌…… 那一夜,骆子规并没有等到清晨就离开了龙阳阁,而直到清晨叶潇羽却再也没有醒过来。不,是不愿醒过来。昨夜的一切就仿若梦境一般,梦里满是血色,满是痛楚。自己无力反抗,亦是无法反抗…… 沈子卿的孩子没了,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嫉妒,是因为自己呀。愧疚感袭上心头,叶潇羽第一次对自己感到了讨厌…… 无可奈何花落去,夜晚短暂的时间让叶潇羽愧疚万分,也让叶潇羽明白,自己的痴心错付和对骆子规的无法高攀。所以,那一夜他没有醒来而是在那血腥的梦里不断告诉自己,骆子规不过是你梦中的人,不值得也不会是那么你所期盼的人…… 然而就在骆子规悄然离开之时,玉锦瑟却也正好将安诺送上马车。只是,这同样短暂的时间里,这个安小王爷的胡话,却也不经意箭表露出了他的心思。他是真心喜欢自己吗?这个小王爷,他是真心的。 那自己呢?潇羽哥与自己,绝不是利用那么简单。他可以为了潇羽哥去练习那女子的舞蹈,他就知道自己对他不是那么简单。但潇羽哥对自己,却似乎越来越远了一般。如今,他还会如当初那么对自己好吗?还会愿意对自己真心吗? 无可奈何呀,自己的心早已给了潇羽哥哥,纵使他安诺对自己再好,自己也是无法将真心取回交于他人了。如此,也只能叹一句:有缘无份吧?只是,无缘也好,无可奈何也罢,若不是那红尘之中的痴心人,倒也好了吧…… 15.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有责备,更没有任何情绪。看着眼前淡然而笑的沈子卿,骆少钧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 朝堂之上,安王爷和父王两派互不相让。骆子规看似倾向父王,可明眼之人都看得出他是支持安王爷的。而父王从来都不将这暂理朝政的太子放在眼中,所以这朝堂,与其说是安王爷和他的战场,倒不如说是骆子规和父王的对垒…… 百无聊赖的听着众人对政事的议论,骆少钧的不由得将头撇向一边。而就在他看向另一侧之时,却听见那沈子卿淡淡的笑道:“玄雷也好,云刹也罢,我们毋须过早的去断定孰胜孰负,但云刹于我骆族有恩确实事实,诸位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去做?” 故意将声音放大,沈子卿此刻颇具大将之风。而众人在听到沈子卿的话之后,也都不再言语。确实,若是按实力,玄雷吞并流雨,也曾险些吞并了云刹,骆族虽不算小,和玄雷的战事也是曾经,但如今云刹有难,若是不帮,岂不让天下人责难吗? 见众人噤若寒蝉,摄政王骆成不禁微微一笑,似是胸有成竹一般。而安王爷虽然不悦,但看了看并不言语的骆子规,他也还是不再言语,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定夺…… 朝堂之上,气氛尴尬。可骆子规却不着急,只见他不疾不徐的坐直身子,看似悠然的将手托住下颚,思索片刻才慵懒的笑道:“云刹与骆族有恩,也好,就依摄政王所言,派出使节与玄雷云刹斡旋,做个和事佬……” 言尽于此,骆子规一派轻松的站起身来,看着众人。只是眼神在瞟到安王爷的时候还是多了那么一抹讳莫如深…… 朝堂之事从来都是君主定夺,而摄政王又岂会不知呢?自己是摄政王,可摄的是骆纤尘的政,却不是骆子规的,所以既然从表面看他已经占了上风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骆纤尘,果然是忍受不了了吗?要对付自己了吗?可你以为你躲在儿子身后就可以躲过自己了,妄想!你欠我的,欠青幻的,我要你百倍奉还!!! 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于儿子看似妥协的举动,骆纤尘并不感到意外,其实,若不是有愧于骆成,他也不会让儿子去面对的。收起细作带来的消息,骆纤尘却笑满心的苦涩…… 骆成,呵呵,不,应该叫秦成吧。玄雷与他,该是恨之入骨吧。毕竟戚弄玉是被他的好哥哥,玄雷族长戚震羽所杀。而戚弄玉之所以会死,也是死在了自己的嫉妒和玄雷的族规之下…… 戚弄玉以男子之身孕子,非但没有得到叶青幻的怜惜甚至还被哥哥软禁,到最后连叶青幻也舍弃于他,所以他也算是生无可恋了吧。若不是自己许诺他,会将他的孩子交于叶青幻,他怕是死也不甘心吧?可秦成呢?他非但不感激自己,还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害的叶青幻不知所踪,甚至因此要杀了自己。这才是让他最心痛之事呀…… 可如今呢?原以为给秦成一个新的身份和面目,他会感动,会放弃对自己的仇恨,可他还是不依不饶的想要报复自己,对付骆族。而自己呢?一侧酣然入睡的婴孩,竟也给自己一种和戚弄羽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 也罢,如今子规也算是可以独当一面了,若是这次他能将秦成的野心打压下去,那这也算是自己对王叔和这骆族天下的一个交代。“我送你一个天下,纤尘你要做一个让骆族骄傲的君主才是呀……”这是王叔战死之时对自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如今,自己怕是做不到了,那就让子规去做好了…… 马车在竹林间的小径行进着,车中人却是思绪万千。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婴孩,骆纤尘此刻却不打算回到皇宫而是决定去找那个被自己驱逐却始终庇护自己的至交好友…… 识时务,哼!他知骆子规自是不会如此,而作为太子太傅的沈子卿也是心中了然。所以,也才在刚刚顺水推舟“帮一帮”摄政王。只是……朝堂之上,自己无意间瞟向骆少钧却还是不由得一阵心痛…… 骆少钧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他在想什么?叶潇羽吗?也是的,他有几日不见叶潇羽了,自是思念的紧吧……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思绪,沈子卿缓步走在玉石台阶之上,听着身边的臣子不解的议论…… 议论的臣子其实不多,毕竟支持骆子规的这没有兵权的空壳太子的人还是不多的。可看着渐渐走远的意气风发的摄政王一行,沈子卿还是迅速的回过神来回忆微笑…… “好了,太子自有太子的意思,我们做臣子辅佐好太子便可……”故意打断那几个臣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发现那一行人中少了他极为熟悉的那个身影,骆少钧…… 促足而立,似乎早已料到骆少钧的用意一般。身后传来了骆少钧低沉好听的声音:“沈太傅……”只是这一声沈太傅唤的极为冷淡,仿若当初将自己压在身下的不是他,仿若自己与他的青梅竹马不过是一场梦境…… 僵立在原地,沈子卿的表情并不好看。而他身侧的臣子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与骆少钧的事情,所以也都十分识时务的借辞离开,朝皇宫外自家的马车走去…… 人渐渐散去,沈子卿并未问什么,就这么僵硬的跟在骆少钧身后。直到走出皇宫这才首先打破沉默,苦涩且无奈的问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我……”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太残忍了,可,可这不关潇羽的事,我……”不等沈子卿把话说完,骆少钧倒是先开口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可这话,却犹如那寒剑一般直刺入沈子卿的心房,慢慢滴出血来…… 心渐渐痛到难以呼吸,沈子卿却反而觉得自己冷静了不少。苦涩的笑着,沈子卿故意看向身后的皇宫继续说道:“我知道,他确实和这件事无关,我也没有为难他不是吗?我,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真的就可以为了叶潇羽,连,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吗?” 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吗?真好呢,不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呢?带着一丝不甘,沈子卿带着期盼的眼神静静的等待着骆少钧的回答。而骆少钧显然没有料到沈子卿会这么直接。不由得愣了片刻,这才脸色阴沉冷冷的说道:“我只要我爱的人的孩子,所以,还是那句话,对不起了,沈子卿……” 只要爱的人的孩子,那就是说他的孩子的命与他骆少钧来说如那草芥咯,好,好极了,骆少钧!既是如此,那我便要你后悔你说的这一句,一定…… 话很重,但沈子卿表面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骆少钧的心不由得一紧。但固执如他,还是选择了对沈子卿不管不顾绝尘而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子卿看似十分识时务的任由骆少钧伤害。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因为沈子卿此刻深刻的体会到何为爱之深恨之切…… 16.玲珑剔透暖人心 看着儿子有些落寞的身影,骆成也不由得一阵长吁。这孩子喜欢那个叶潇羽吗?可那不过是一个风尘子,值得他去伤害子卿吗? 子卿这孩子,自自己在迦罗山谷外捡到他时起,他便认定这孩子是叶青幻所出,只因为那如茉莉般清新的气质简直和他如出一辙,这也让骆成在这之后的许多年都会忍不住从他身上找叶青幻的影子。 只是,那次去到迦罗山谷他却并未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离开时原以为还有机会,却传来了戚弄羽的死讯。而戚弄羽已死,原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他却不知所踪,叶青幻,你到底去哪里了?是死了吗?若是,那便是骆纤尘害的,对吧?可戚弄羽呢?你终究还是爱他吗?连一次机会都不愿给我吗? 心痛在这二十年里经常压得骆成夜不能寐,所以他曾暗自发誓,不管骆纤尘做什么,如何去弥补,他也绝不会原谅他和他的骆族,只是夕颜呢,她…… 玲珑剔透,这用来形容骆夕颜是再合适不过了吧。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管是族长也好,摄政王也好,都对她极尽宠爱。可即便如此,小姑娘却仍不觉得开心…… 紧张的踏着山间的落花,小姑娘偷偷看向自己的身后,发现此刻除了鸟语和竹林之外什么都没有,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背着自己的药筐轻快的朝山的更深处走去…… 山是碧绿的山,却因为满山的花朵让它平添了几分美丽。将绳索系在一块石头之上,骆夕颜看了看并不算高的悬崖和悬崖上的那朵白色的花儿,不禁微微一笑握住绳索顺着突出的岩石攀爬而下…… 花儿是普通雪莲,这在慕雪峰并不算少见。但就是这普通的雪莲对骆夕颜研制的落子丸却是不可少的一位药材。而落子丸,自沈莫离之后便成为了骆族的禁药,父王更是将其焚烧,若不是自己偷偷留下了一份,这神奇的秘药怕是要失传的吧? 暗暗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骆夕颜努力的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探向一侧的雪莲。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及到雪莲之时,那绳索却被细小的岩石磨的断裂开来…… “啪”伴随着绳索细微的断裂声,骆夕颜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往下方坠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小手慌乱的想要抓住岩石,岩石却不堪重负的从崖壁上剥落下来,让骆夕颜无力的向下坠去…… “完了,这山崖虽然不高,但掉下去也足以把自己摔残吧?”嘤嘤……骆夕颜的泪水瞬间便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坠地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抢先一步抱住了她…… 一瞬间阳光直刺入骆夕颜的眼睛,但她还是努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好眼熟呀,但却并不完全肖似子卿哥哥,他是谁?迅速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骆夕颜这才想到此人究竟是谁…… “叶潇羽!”不由得轻呼出声,骆夕颜不等那人反应立刻坐起身来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袖看着那人。而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小姑娘可以恢复的如此之快,不禁为小姑娘可爱的动作轻笑出声,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臂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当然认识。很早以前少钧哥哥就总是提起他,好吧,虽然那时候自己并不怎么瞧得起叶潇羽。但如今看到这人,不可否认的是,是他比子卿哥哥更,更美,不是吗? 颇有些羞涩的想着,骆夕颜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直至叶潇羽站起身来,才慌乱的跟着起身,喊道:“嗯,潇羽公子嘛,不过,潇羽?你的名字真好听,人也不似……”窘迫到脸红,骆夕颜第一次感到心如小鹿,不由得低下头去…… 为女孩的害羞感到无奈,叶潇羽自是看出了这小姑娘的少女情怀,便也不忍再就深究了。可自己呢?自己原本是来竹屋舔舐伤口,来此处疏解心中郁结的。又怎么能让一个忽然闯入自己领地的小姑娘而乱了心思呢…… 身后的疼痛还在提醒着自己那夜那人对自己的残忍,可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女,不知为何,叶潇羽却觉得心中一暖。就仿若看到那个自己曾经抱在怀抱的妹妹香雨一般…… 微笑着伸出手去,叶潇羽带着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柔的对骆夕颜道:“我的竹屋就在前面不远,你受伤了,跟我来吧……” 温柔的手,虽不似女子那般柔软却带着千般的诱惑。骆夕颜怔怔的抬首看向叶潇羽,思索了片刻便微微一笑毫无戒心的将手伸给了叶潇羽…… 那一幕,本是叶潇羽人生中最不经意的一幕。可在叶潇羽今后的人生中却足以给予他无限的温暖,可骆夕颜,这姑娘若是自己一早便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又十分还能汲取那短暂的温暖,是否还会让她走近自己呢…… 17.故人重逢却是恶 说过无数遍的话语似乎都无法实现,却是因为骆少钧有意回避自己,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反而是子规,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的找自己和安王爷商谈国事,在细微处对自己倍加呵护。 可不知为何,骆子规越是对自己呵护有加,自己就越是无法忘记骆少钧,越是不甘心让叶潇羽占据骆少钧的心。嫉妒,第一次感到嫉妒的可怕,但此刻的沈子卿却并不在意。因为他明白,谦和和大度是永远得不到爱情的…… 轻轻的抚弄着手中的玉佩,叶潇羽静静的看着沈子卿似乎在审视什么一般。其实,若说沈子卿和叶潇羽有几分相似那倒是确实的,可若说是一模一样却也有些夸大其辞了。 两人都这么静默着,但沈子卿却不是在看叶潇羽,因为在他看来,像与不像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认识骆少钧在前而叶潇羽在后,所以若说骆少钧是从他的身上找自己的影子,那就未免有些可笑了。 至于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和叶潇羽从来都是两个人,两个性格不同的人。而这一点,沈子卿相信,叶潇羽也是相信的。可也是这一点才是让沈子卿最痛的,叶潇羽有什么好的呢…… 依旧是沈子卿首先打破了这静默,叶潇羽的眼角也因为沈子卿接下来的话语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上次匆匆一见,如今倒才算是正式见面,潇羽公子确实清丽脱俗……”微微笑道,沈子卿的话听似褒奖,但叶潇羽知道“清丽脱俗”这四个字是形容女子的,如今用来形容自己,那便是沈子卿对自己的轻视…… 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叶潇羽缓缓将玉佩置于沈子卿跟前,语带玄机的笑道:“这玉佩,乃是乐思商人为讨我欢心送来的,但我却不太喜欢,早闻沈公子喜爱玉佩,如今将自己玉佩赠与公子,如何?” 话中深意何需言明,但叶潇羽的一席话还是让沈子卿不由得开始讨厌起眼前那似白莲一般的人儿…… 心中厌恶,但却并不表现。这是沈子卿在官场多年的生存之道,所以在看到叶潇羽推过来的玉佩之时,他还是选择了将玉佩拿起。只是这语气却不似之前的友善了…… “乐思玉佩乃是清澈之物,那沈子卿就收下……”清澈之物,弦外之音了然,但沈子卿却故意顿了一顿才接着笑道:“必定珍而重之……” 必定珍而重之吗?沈子卿深爱骆少钧,必定对他珍而重之。那谁来对自己珍而重之呢?骆子规,不会是你,那还有谁可以有资格对我叶潇羽珍而重之呢? 似乎是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叶潇羽并未注意到沈子卿的表情。可看着叶潇羽如此模样,沈子卿心中却是一阵无奈。若不是为了少钧,自己该是会很欣赏此人,而不是厌恶吧?毕竟是才情过人之人呀…… 所要达到的目的已然达到,沈子卿也不打算多做逗留,以免被其他官员瞧见,丢了自己太子太傅的身份,让人找到话柄取笑。如此想着,沈子卿将那玉佩收于袖中 便缓缓起身,对叶潇羽道:“潇羽公子,有些话,子卿不知是否当讲,但风尘之地能走还是走吧……” 能走便走吗?能吗?自己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去过那不被人轻视的生活,可玉锦瑟呢?那些师傅到最后都为之守护的人呢? 犹记得师傅早已病入膏肓,却依然心心念念那些被骆族族长赶入绝境的迦罗族人。虽然那时师傅存心欺骗自己,逼迫自己留下。但如今,自己不也已经知道迦罗族的事情了吗?不也没有离开吗? 心中苦涩却也了然,叶潇羽也跟着缓缓起身,故意魅惑一笑,轻声说道:“那便多谢太傅了,不过潇羽早已习惯了……”最后几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这在沈子卿听来就更让他瞧不起了,可只有叶潇羽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无可奈何…… 白昼,以前似乎对于叶潇羽来说是陌生的。但如今,却是那么的美好。夕颜,这个像妹妹一般的姑娘,让叶潇羽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她没有嫌弃过自己,也从不问自己关于龙阳阁的一切,就只是在采药时给自己留下一点滋补的药材…… 今日,又是夕颜采药的日子了吧,不知还能不能看到她呢?带着一丝期待,叶潇羽走出酒楼,步调轻快的朝竹林走去…… 竹林小屋,流水花朵伴着鸟语,竟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骆子规静静的听着身后黑衣人的禀报,不禁微微一笑道:“迦罗族,呵呵,摄政王在找迦罗族人吗?他明知道父王憎恶,却还是在找?呵呵,好呀,那我便随他的心愿……”将手中的纸条紧握,骆子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心中却是充满了杀戮之气…… 山林窸窸窣窣的声音常有,但骆子规却很快的听出了那是人走路的声音。微微蹙眉,骆子规冷冷的对身后的黑衣男子说道:“先摄政王一步找出迦罗族人,我要父王知道他所信任的摄政王到底是如何待他的……”衣袖一挥,那黑衣人没有逗留便快速的一个闪身朝竹林间隐去…… 山间的溪水似乎很甜,所以夕颜总是喜欢带上一些给叶潇羽,因为此刻她知道叶潇羽喜欢这溪水泡的茶。叶潇羽,不是不知道他和子卿哥哥之间的纠葛,可喜欢就是喜欢,因为从那日他救下自己便开始了。所以,她才不会去管什么流言蜚语呢…… 踏着轻快的步伐,夕颜一路走来都显得那么的开心。却不想就在她快要走到竹屋之时,他分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住屋之前。是,是哥哥吗?不由得走近几步,却看见那人分明正盯着自己,而这人不是别人也确实是自己的哥哥骆子规…… 心中一惊,夕颜立刻想到了叶潇羽。这些日子,哥哥一直在忙着国事似乎也是没有再找过叶潇羽,如今哥哥怎么会出现这里呢?他又怎么会知道这里呢?慌乱的向后退了几步,却不想此刻身后的一个声音却让夕颜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 “夕颜,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给你带了什……”慢慢走近,叶潇羽却不由得僵立在原地,是他?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是无意中闯入?可这里,自己也是师傅带着才找到的,他怎么会?早已结痂的心,放佛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生疼起来,可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惊喜竟也跟着升起,这却又是为何呢? 18.似曾相识燕归来 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原地,任凭衣袂飘然。叶潇羽看着眼前渐渐走近的骆子规却恍若隔世,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果然是有缘吗? 带着一丝期待的静默,叶潇羽此刻仿若没有听到夕颜的话语一般,心中升起一丝慌乱不由得退后了几步。身后是青石台阶,叶潇羽却是全然忘记,一个趔趄便向后倒去。而伴随着一声惊呼,就在叶潇羽“嘭”的摔倒在地时,这才发现夕颜正从自己的怀里爬起,一脸的关切…… “潇羽哥,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看着叶潇羽略显惊愕的表情,骆夕颜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哥哥是来找自己的吗?他不是一向都不管自己的吗?要怎么解释呢,潇羽哥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吗? 是她不好?什么意思?看着骆子规嘴角的那么轻蔑,叶潇羽心中竟升起了一丝疑问。夕颜为什么这么说,不是有缘,而是因为夕颜吗?聪慧如他,叶潇羽此刻倒希望是自己太过聪慧了。可事实往往就是如此,骆子规的一句不耐烦的呼唤也让叶潇羽心中一阵失望…… “夕颜,我不是说过吗?姑娘家的不要随便出宫……”语气中竟是对妹妹任性的不悦,可此刻的骆子规却更愿意看叶潇羽因为惊愕而难过的表情。带着一丝戏谑,骆子规发现此刻的叶潇羽竟然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情绪…… 是失望吗?亦或是无奈的苦涩?骆子规看似温柔的伸出手去将妹妹扶起,可却发现这小姑娘的眼神,似乎带着那么一丝心疼的意味…… 她喜欢叶潇羽?不,应该不可能的。他这妹子,他知道。她素来讨厌风尘之人,又岂会呢?可那眼神说明了什么,叶潇羽,你倒是颇具魅力嘛,可你不该招惹夕颜,不该又一次的惹怒我…… 如此想着,骆子规淡淡一笑,却故作淡然的伸手去将叶潇羽扶起。可也就在他扶起叶潇羽之时,叶潇羽却似不愿让自己靠近一般,敏感的推开了自己。这动作本是该让人厌烦的,可不知为何却让骆子规又重新燃起了对叶潇羽的欲望…… 那一日,叶潇羽根本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夕颜的单纯和对自己的关爱,一瞬间也变得那么的不真实。为什么,就像是无法逃离骆子规一般,原本沉静的心又再次因为这重逢而泛起波澜。骆子规,你与我到底会怎样呢? 静静的坐在骆子规雇的马车里,听着夕颜慌乱的解释,叶潇羽也只是平静的应付着,给不出任何真实的反应。她是不是一早便知道自己和她哥哥的事情,她是不是故意耍弄自己。 “潇羽哥,我知道,是不该隐瞒自己的身份,是我不该不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可我,我只是怕,怕你不再理我,怕你觉得我在戏弄你,我……”骆夕颜这话说得很是着急,急的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可叶潇羽听着话却只觉得是又被欺骗了,不过这又如何呢?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耳畔夕颜的声音仍在解释着,她似乎是在说什么,回过神来仔细一听,却让叶潇羽大失所望,嘴角也升起了一丝不屑…… 不屑吗?骆子规看着叶潇羽的反应,心中却只觉得鄙夷和愤怒。一个风尘妓子凭什么对自己的妹妹不屑,叶潇羽,你不配…… 来到柳巷已是暮色时分,柳巷中的声色馆也都打开了自己的大门。因此,骆子规并未让夕颜跟来而是自己带着叶潇羽从龙阳阁后门回到了阁中…… 依旧是声色满阁,但此刻的后院却出奇的静怡。假山下潺潺的流水声,让骆子规心中升起了一把火,一把烈焰…… 故意握起走在前方的叶潇羽那白皙的手腕,骆子规稍一用力便将叶潇羽逼到了墙角。墙角幽暗,灯火也似乎无法顾及此地。而此刻,骆子规却还是能看到叶潇羽眼中的惊诧和慌乱。 眼带惊慌,气息微重。骆子规知道,此刻的叶潇羽在害怕也在期待着什么。可他期待什么呢?期待自己说想他,还是期待自己将他拦在怀中给予温存呢?那恐怕会是后者吧…… 自以为是的认为着,骆子规微微颔首便想要吻上叶潇羽的唇。可就在他以为叶潇羽不会拒绝自己之时,叶潇羽却毫不客气的讥讽道:“太子殿下,沈太傅还是对您拒之千里,所以您这才来招惹……”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骆子规似乎没有料到叶潇羽敢如此揭开自己最不愿意揭开的疮疤,不禁怒从中来一巴掌便打在了叶潇羽的额脸上…… 这一巴掌,骆子规几乎用了全力。可奇怪的是,就在骆子规将要打在自己脸上之时,叶潇羽分明感到体内一股气流在涌动。所以,在那巴掌搭在自己脸上之时,他便也因为那气流而感到喉头一甜…… 鲜血就这么流了出来,体内的那股气流这才渐渐平息下来。头似乎很重,叶潇羽觉得自己渐渐开始无力起来,身体也在不断的滑落。而这一切,在骆子规看来却是那么让人讨厌。 他这是故意的吗?故意装可怜,好让自己心软?又不是女子,这种计量不觉得可笑吗?故意将叶潇羽撑起,骆子规邪魅一笑便在叶潇羽耳畔低语道:“好,好一招弱柳扶风,叶潇羽,你确实成功了……”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骆子规眼神一凛,便打横将意识有些模糊的叶潇羽抱起朝叶潇羽的厢房而去…… 春宵帐暖,骆子规将叶潇羽毫不怜惜的丢在床上,便将帐帘拉了下来。那一夜,身体的疼痛接连不断,叶潇羽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白浊中混杂的血腥,这更让自己疼痛难忍。可这一切的疼痛比起心痛来,算什么?又算得了什么呢? 直至天空泛白,直到自己失去了意识,这才感受不到那律动带来的痛楚,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窗外那热闹的声音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晨的鸡啼。骆子规满意的坐起身来,却见此刻叶潇羽仍然睡在自己的旁边。这,让他不禁一阵厌烦…… 伸手去推叶潇羽,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却感受到他身上异于常人的热度。他发烧了?本能的将手伸过去抚上叶潇羽的额头,却听见叶潇羽的嘴里似乎在呓语着什么胡话。这,让骆子规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轻轻的推了推叶潇羽,骆子规轻声唤道:“叶潇羽,叶……”想要将他拉起,却不想看到了那触目的血渍。是自己吗?就是自己,不是吗?哼,看来自己是太过尽兴了呢…… 无奈的将叶潇羽扶回去,让他躺好。骆子规反而一脸的无所谓,起身将自己的衣物穿好,这才顺手将一侧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语带讥讽的笑道:“不过风尘,却是那么生涩,还真是有趣呢。” 一瞬的烦躁被心中的不屑所替代,骆子规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毫无怜惜。可那盖被子的动作在早已意识模糊到听不清什么的叶潇羽看来却是那骆子规不禁意间透露出的一丝温柔,他莫名期盼的温柔…… 原以为他不过是把自己当作发泄的工具,却不想他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叶潇羽努力的将被子抱紧,渐渐沉睡过去…… 叶潇羽就是这样,这样的把别人对自己的一点好当作希望。这便是他总是受伤的原因,可他就是这样,哪怕是受伤却还是对自己喜欢的,期望的,不愿死心,不愿放手…… 19.心所惜,却奈何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玉锦瑟此刻简直怒不可遏。床榻上的人早已嘴唇干裂,脸色绯红。可这嘴里却还是不断的呓语着那人的名字…… 叶潇羽,你到底傻不傻呀!若不是自己看你一夜未归来找你,是不是你这么难受着,昏迷着呢?心疼的将叶潇羽抱起,玉锦瑟立刻接过幽梦递过来的热巾覆在叶潇羽的额头之上,在他耳畔低语道:“潇羽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去见那个叫夕颜的小姑娘的吗?却为何会是如此模样呢?” 夕颜,那个叫夕颜的小姑娘到底是谁?不是说只是普通的采药女,不是说……等等,夕颜吗?这名字,有些熟悉,昨日安诺……微微蹙眉,玉锦瑟转而对一侧的少年喊道:“肖青,你和幽梦照顾一下潇羽哥,我去找岑长老……” 找岑长老吗?微微一愣,被唤作肖青的少年立刻不解的看向玉锦瑟,冷冷的拒绝道:“不行,岑叔叔说过,如今骆族找我们找的很急,有些妇孺都不得不离开迦罗山谷避难,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该轻易接触,以免被骆族发现端倪……” 肖青,永远都是这么的冷漠,似乎在他的眼中除了迦罗族人之外,其他人都可以不在乎一般。可不行,叶潇羽是自己心爱之人,也是玫瑰师傅强留下来掩护他们的,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心中似乎大感不悦,玉锦瑟不禁眼神一凛一把揪住肖青的衣领,似笑非笑的威胁道:“可若是潇羽哥有事,玫瑰师傅的镇魂曲便会失传,届时,你我,幽梦,我们三人又有何力量去压制魅惑之术带来的疼痛,嗯?” 魅惑之术吗?那种刚刚继承的蚀骨之痛,确实需要镇魂曲的压制,况且这龙阳阁,那太子也来过几次,却也没有发现什么,所以若是失去了叶潇羽的庇护……似乎有些动容,肖青思虑片刻终于还是选择了退让。颇为无奈,肖青缓缓对玉锦瑟道:“岑叔叔在一个小巷子里开了个医馆,叫忆尘,你去找他吧……” 缓缓退后几步,肖青看了看幽梦微笑的脸,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而看向了窗外,思索了片刻,才在看了看叶潇羽之后,无奈的叹息道:“潇羽哥的烧也退了不少,你们多加照顾,我去找岑长老也是心中存有疑问,我不会逗留很久的,放心……” 伸手为叶潇羽盖了盖被子,玉锦瑟满眼温柔的说道:“潇羽哥,你放心,若是那夕颜真是欺骗于你者,锦瑟定不饶她……” 急徐的走与街头,玉锦瑟此刻早已退去了妓子的浮华。可即便是如此,他的妖媚还是让他成为了众人侧目的对象。前方是一个小巷子,是那种便是大白日却依旧幽暗的街巷。玉锦瑟立于巷外,听着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声,犹豫了片刻这才快步走进了小巷…… 而与此同时,医馆之中岑莫正聚精会神的在为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诊着脉。那男子的脉象似乎很不平稳,这让岑莫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担忧…… “纤尘,你气血两虚已经很严重了,为何如今才回来,你……”带着一丝无奈的责备,却让被唤作纤尘的男子微微一笑。那男子似乎并不打算生气,因为他似乎很是了解岑莫…… 轻轻的将手收回,男子宠溺的看了看一侧摇篮中的婴儿,这才缓缓的笑道:“还怪我将你请出御医院吗?岑莫……”听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但岑莫却不敢怠慢,纤尘,他的这个好友他自是知道的。表面上他可以对任何人都温柔以待,可事实上除了对那人之外,他从来都是绝不纵容的…… 不由得一阵轻咳,岑莫将手从骆纤尘的手上收回慢慢转过身去,这才平静的回道:“不怪,我是迦罗族人,你恨,我懂……”一语道破骆纤尘的痛处,但却并未看到骆纤尘的任何不悦。只见他微微蹙眉,却依旧轻摇着摇篮。片刻之后才缓缓笑道:“我恨,你懂,这很好。但岑莫,你秉性过于耿直,你觉得自己真的适合留在皇宫吗?” 仿若有样学样,骆纤尘毫不在意的笑看着岑莫的背影。却不想此刻,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呼,这,让骆纤尘心中蒙上了一层失望。他可以为了骆成放弃对迦罗族的锲而不舍,但却不表示他愿意再与迦罗族人有任何的接触…… 要知道,便是自己不恨叶青幻。但薇瑶郡主,他姐姐的仇他却不能不报。迦罗族助戚振玉登上帝位,本与自己无关。但叶青幻最不该的,就是迷惑戚振玉,让自己的姐姐临盆在即却还被送回了骆族…… 叶青幻,若不是当初骆族与云刹有了间隙,若不是王叔懦弱,这一切的一切我骆纤尘又岂报复在戚弄玉身上。所以,最后我留下你们儿子和你一起逃离你就该感激我,知道吗? 依旧是淡然的笑着,却让岑莫不寒而栗。当年,自己出外游历这才躲过了一劫。而原本接触骆纤尘也是打算为族人报仇。只是,只是不知为何这心,却悄悄的起了变化…… 看着骆纤尘平静的脸,岑莫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而是颇为无奈的起身朝外厅走去……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来人果然是玉锦瑟。看着玉锦瑟,岑莫表情依旧冷然。但玉锦瑟对岑莫却是十分的了解,通常岑莫会露出如此表情那反而表示他有所不便。不过,好在自己要问的和迦罗族无关,也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岑叔叔,其实,其实我是想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夕颜的姑娘,她通晓医理,所以……”故意喊岑莫做岑叔叔,玉锦瑟悄悄往里屋瞟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问道一股淡淡的羊奶香味,心中也便了然了…… 似乎对于玉锦瑟的提问方式很是满意,岑莫的嘴角一动这才淡淡的回答道:“玉公子,夕颜就是你认识的那位姑娘呀,你倒是忘记了呢,不过,有事吗?”认识的姑娘,自己认识的人中没有叫夕颜的,但安诺说过薇瑶郡主那如脱缰野马的女儿叫骆夕颜,是摄政王和族长都很宠爱的公主…… 果然如此,也就是说那公主一早便知道潇羽哥的身份,一早便是带着戏耍的心情却接触潇羽哥的咯。若是不然,那潇羽哥如今这幅摸样又是从何而来。 潇羽哥,他的伤势只要是在风尘之地之人想不知道是什么状况都难吧。可会是谁呢?骆少钧已经几日被自己挡在门外了,那……骆,子,规? 是呀,这位太子虽然多日未曾出现。但潇羽哥是什么人,除非是喜欢之人,除非是他不舍之人否者他又岂会被如此伤害呢…… 愤怒瞬间袭上了玉锦瑟的心头,只见他微微对岑莫颔首,眼带寒意却依旧礼貌的微笑道:“哦,她前些日子为我们龙阳阁众人配的香囊很是怡人,如今都有人求了呢,之前是她说过找她可以通过您,这不,她几日不来了,我们也不方便去寻,这才找着你,那,锦瑟便先行离开了,麻烦你岑大夫……” 故意微微欠身,玉锦瑟用那惯用的媚笑对岑莫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这才衣袂一偏转身走出了小巷…… 话说得似乎还不错,但骆纤尘却知道那话中的真假。不过,他无所谓。反正,若真和迦罗族有关,他自会有人可以帮他处理。倒是夕颜,这丫头会是玉锦瑟说的夕颜姑娘吗? 20.落花有意随流水 唇瓣因为高热而干裂,眼前的男子如此这般自是让骆夕颜心痛不己,氤氲的雾气也因为这男子第一次袭上骆夕颜那明亮清澈的眼眸,煞是哀伤…… 一早便该料到的,哥哥的性情和曾经的自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吗?可自己为什么还……轻轻抚去男子额头的发丝,骆夕颜温柔地将袖中的药丸送入他口中…… 药很暖,瞬间便让叶潇羽感到一丝舒适与轻松。是有多久没有这感觉了呢?从师傅死后,还是更早?头疼的厉害叶潇羽也无从去思考什么,迷糊间艰难的伸出手去握住那温暖,叶潇羽嘴里却不由得轻轻唤道:“子规……” 一声子规肠自断,骆夕颜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一怔。为什么?就那么爱吗?从来没有料到潇羽哥会如此去爱一个人,可回头想来亦或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进过他的内心…… 缓缓起身想要将叶潇羽的手推开,却不想此刻自己身后一个少年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缓缓走近之时更是语调清冷的讥笑道:“夕颜公主,小王爷怎么也不介绍一番呢?”身形不由一震,骆夕颜缓缓转过身去,却看到此刻安诺表哥正和一个十分妖魅的少年站在一起,面露尴尬之色…… 他就是玉锦瑟吧?很漂亮的男孩,可说实话她不喜欢他,这第一眼便讨厌他。眉头微皱,骆夕颜依旧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悦。但这一切,玉锦瑟却毫不在意,因为此刻他在意的是骆夕颜居然会以公主之尊来看潇羽哥。而且还是苦苦哀求安诺带她来的,这,让玉锦瑟不禁为这龙阳阁中的迦罗族人而担心…… 因为如果肖芽的消息没有错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不单是摄政王在找迦罗族人,那骆子规也在找。如此一来,这事情就更为复杂了。他们找迦罗族人的目的是什么,尚不清楚不说,如今骆族居然出动两股力量来找族人,那他们到底那一股力量是善意的,那一股又是不善的呢,亦或是皆是来者不善…… 气氛异常尴尬,肖青和幽梦在看了看玉锦瑟的表情之后,心中也是猜出了内幕。可如今,安诺在,他们能做什么呢?故作恭敬的退出门外,两人却都在思忖着这位公主到底是什么目的…… 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骆夕颜微微一笑也毫不示弱的对安诺说道:“表哥,这就是你喜欢的人,这么没礼貌,是潇羽哥的徒弟吗?”话中带话也很直接,这让玉锦瑟不禁重新审视起这位公主来。说话如此直白,俨然便是被宠坏的,如此的姑娘会有心机吗?也许这公主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心思复杂,也许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好了,夕颜,我已经带你来看过叶潇羽了,你也该回去了,至于我的事,不许你告诉我父王,知道吗?”终于按耐不住,安诺还未等玉锦瑟反唇相讥便先一步开口对骆夕颜下了逐客令。但骆夕颜有两日都没有看到叶潇羽,自是不会甘心就这么回去的…… “我不会回去的,哥哥最近很忙,反正也不会管我,我要陪着潇羽哥……”温柔的看着床榻之上的人,骆夕颜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安诺却露出了少女特有的清澈,这让玉锦瑟放下心来却也不由得心中一阵无奈…… 一把牵起安诺的手,玉锦瑟眉头微皱。思索片刻之后,才决定拉着安诺离开叶潇羽的房间,只是走之前还是语重心长的对骆夕颜说道:“公主,你喜欢潇羽哥,龙阳阁自是感到荣幸,但且不说人言可畏,您公主之尊在此不合适,但就说您的哥哥子规太子,也不会高兴的,所以还请公主仔细考虑,是否留下……” 言尽于此,玉锦瑟转身便和安诺一起离开了叶潇羽的房间。只是踩着满地的阳光,玉锦瑟却还是感到心生疼的难受。叶潇羽,你终究是我无法靠近的吗?为什么,你宁愿让一个相识不过一月的姑娘靠近,都不让我走进的你的内心呢?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玉锦瑟与安诺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可安诺就是如此,他想要的,不到最后一刻他也是绝不会放弃的。所以,玉锦瑟早晚会爱他,他有这个信心…… 故意甩开玉锦瑟的手,安诺眼神坚定的看着玉锦瑟。伸手便想要将玉锦瑟拉入怀中,可玉锦瑟是何人?内力非凡魅惑之术更是不俗的武艺,所以他只是稍稍一个闪身便躲开了安诺,将他反抱在了怀里…… 花儿因为玉锦瑟的动作而缓缓落下,安诺就这么被玉锦瑟抱着居然忘记了反抗。直到花瓣落下,落在安诺的脸上。这才让安诺和玉锦瑟同时回过神来,慌乱的将对方推开…… 烛火摇曳,微光间少女好看的脸庞让渐渐苏醒的叶潇羽不由得一惊。是她?骆夕颜,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吃力的支起自己的身子,叶潇羽感到有些头晕,便本能的用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已经不烫了,没事了吗?花瓣早已不再疼痛,可不知为何叶潇羽却还是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那一夜,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那夜身体会有一种气血逆流的感觉,为什么会浑浑噩噩呢? 那一夜,骆子规的残忍是真实的,可他的温柔又会是虚幻的吗?棉被就盖在自己身上,不是吗?他是因为愧疚吗?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那都不会是爱吗?不甘心,第一次有了想要抢夺情绪。叶潇羽暗暗发誓,骆子规的温柔,他一定要求而得之,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虚步来到圆桌边,叶潇羽发现如此想着,自己的眼角竟然流出了一滴泪。但他没有发现的却是,这泪水在滴入那觞杯之时却透着隐隐的血色…… 将杯中的水喝下,叶潇羽亲切的看着靠在床榻一侧睡着了的骆夕颜,便想取下一侧挂着的披风为她盖上。可手伸出去了,却也停在了原地。她是公主,却为了自己来这烟花之地,这合适吗?她喜欢自己,那又有多喜欢呢?自己早已心有所属,如今又岂可让这可人儿为了自己,将眼眸染上心痛的色彩呢…… 慢慢退后几步,叶潇羽不禁无奈且苦涩的笑了笑。沉默片刻还是将那披风重新挂了回去……门被轻轻的打开了,骆夕颜似乎是被这开门声更惊到,于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能的朝叶潇羽的床榻看去,却不想此刻叶潇羽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不带一丝温度…… 心中如小鹿一般让骆夕颜立刻恢复了精神,只见她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顿了顿才关切的看着叶潇羽,语带愧疚的对叶潇羽说道:“对不起,潇羽哥,嗯,你,你好些了吗?要不我叫……” “潇羽哥,你醒了!”言犹未尽,便被刚刚进门的幽梦打断了。骆夕颜回头看了看幽梦,只得无奈的将话咽了回去,等着叶潇羽开口…… 可看着如此的骆夕颜,叶潇羽又哪里能开的了口呢?故意不去看骆夕颜,叶潇羽心中虽是无奈但还是决定将骆夕颜从自己身边推开…… 21.心伤亦惘然,泪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落花间的舞者一个回旋,眼神便由最初的凌乱变成了坚定,坚定到透露一丝决绝的味道…… 瑶琴声断,奏琴者微微蹙眉,将手按在琴弦之上。待花瓣落在琴弦之上,这才犹豫着问道:“潇羽,这些日子龙阳阁的人都将我挡在了门外,若不是顾及你,我,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似乎再也按耐不住,奏琴之人立刻抬起头来着看着眼前的舞者,冷峻的面庞满是担忧。忧心若此,却不想那舞者轻轻一笑附身便将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轻轻说道:“嘘,不必问,小王爷,你只需知道,我为何而来……” 轻轻一笑百媚千娇,但这笑在骆少钧眼中却是那么的让人捉摸不透。叶潇羽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若不是父王和沈子卿的阻挠,若不是龙阳阁的有意回避,自己也不至于会不知道叶潇羽经历了什么,该死,都是沈子卿。真不知为何,父王竟可以如此容忍沈子卿对自己的逼迫…… 想起那失望至极的脸庞,想起父王决绝的语气,骆少钧就觉得心更加的烦乱起来,尤其是这些日子龙阳阁的有意回避,更是让他坐立不安。他爱叶潇羽,很爱的那种。所以他也许可以和沈子卿春宵帐暖,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是绝不可能给沈子卿的。 可沈子卿呢?自滑胎之后,原以为他会主动离开自己。可他,非但不曾离开自己,反而更加努力的靠近自己,都已经忘记羞耻了吗?其实,骆少钧并不知道那日沈子卿邀约叶潇羽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他也毋须知晓。因为他是绝对不会再让沈子卿靠近自己半分,绝不会听从父王的安排的…… 微微颔首,骆少钧轻叹出声,却依旧在浅浅的弹奏着。似有些话似乎如鲠在喉,可即便如此,有些话却又不得不说…… “夕颜昨日和子规大吵了一架,具体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问过夕颜的侍婢,她前些日子似乎总和一个名唤潇羽的人一同研制药物。所以,我想……”毋须言明,不是吗?骆少钧不否认自己有些嫉妒自己的堂妹,可又能如何? 许是见骆少钧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叶潇羽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不过,他此番接近骆少钧为的是其他的目的,骆夕颜和自己的关系,他毋须有过多的解释。 “夕颜公主,是个好姑娘。但小王爷,潇羽想的可是你呀……”言不由心,但叶潇羽还是冲骆少钧温柔一笑,泪痣轻点更是魅惑。可再魅惑,骆少钧又岂会没有见过,倒是这言不由心,骆少钧却是十分心疼。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无所谓,他要的是叶潇羽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此而已。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有机会叶潇羽便会看到自己对他的好…… 琴声骤断,骆少钧的笑容由最初的浅笑变成了大笑。没人能够感受到此刻骆少钧的心情,但这都无所谓,不是吗?豁然起身,骆少钧一把将叶潇羽搂在怀里想要亲吻于他,可不知为何,他却始终吻不下去…… 无奈的将叶潇羽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骆少钧静默了片刻这才眼神坚定的看着远处的竹林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潇羽,谢谢你……”谢谢自己吗?有那么一丝恍惚,叶潇羽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残忍。利用他让沈子卿伤心,利用他让骆子规年看清自己所爱之人的心,自己真的可以吗? 可,不可以又能如何?心软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从小到大,除了爹爹,他喜爱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所以,他要争取,他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一切,珍而重之…… 抵在骆少钧胸前的手渐渐放松下来,叶潇羽看了看不远处渐渐走近的人影,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来人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自己的爱人和那个肖似自己的人相拥而立,立在树下的花丛之间。心脏被什么猛烈撞击,来人不禁想道:“是故意的吗?叶潇羽故意邀约自己,故意让自己看到这一幕的吗?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和自己争夺骆少钧,亦或是……” 不愿去想叶潇羽真正的目的,来人只知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让自己伤心了,难过了。所以,他根本无法上前而是只能选择默默的转身,朝来时之路走去…… 果然如约而至,沈子卿,只要是和骆少钧有关的,你都不会拒绝,这还真好呢!如此想着,叶潇羽本以为沈子卿会走上前来,却不想他竟然就这么默默的走了,让人着实意外。可回头想想这样也好,最起码沈子卿看到了,伤心了。那么,骆子规就能看到沈子卿的心了吧…… 苦涩却满意的微笑着,叶潇羽任由骆少钧抱着自己,泪却还是掉了下来。伤人并非自己所愿,可不伤人便会伤己,他无法选择…… 沈子卿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就这么走着,机械的走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撞进那白衣男子的怀抱,沈子卿才回过神来…… “子规,你……”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骆子规,在阳光下那身淡抹的色彩,那孤傲的面容却让沈子卿觉得更加的心痛。肖似的脸庞极为讽刺的在告诉沈子卿,就算你为那人生子,就算你不怨不怒,他也不会爱你。 可,可是不甘心呐,真的很不甘心。那从小到大的温柔以对,那将自己搂在怀里的温暖,他都不想放掉。一瞬间,在这山水之间沈子卿似乎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原来,自己爱那人已经到了至死方休的地步…… 用力的推开骆子规,沈子卿第一次在他面前不顾自己太傅的形象,大声的吼道:“为什么要爱我,为什么?骆子规,我不爱你,我不爱,我……”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迁怒有些没有道理,可看着眼前骆子规受伤的表情,沈子卿还是只能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22.心自伤痛,怒火起 为你心疼,为你伤。沈子卿,我对你倾心以对,你却终究还是选择爱骆少钧吗?不过,无所谓呢,因为我们很相似,因为只要我骆子规要的,就一定会去努力得到…… 倒是这叶潇羽,居然敢接受骆少钧?难道是自己低估了此人,难道他眼中对自己透露出来的爱意不过是风尘之人的虚情假意?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确实是挑起了自己的怒火…… 心中怒火中烧,但骆子规还是无奈的蹲下身去将沈子卿拥在怀中,温柔的安慰道:“我知道,子卿,我都知道,可若爱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那还叫爱吗?” 若是说消失便可以消失,那就不叫爱了。这话,有那么一瞬骆子规竟觉得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若是自己说不爱沈子卿就可以的话,那还叫爱?五十步笑百步,沈子卿爱骆少钧是如此,自己爱沈子卿又何尝不是呢?倒是那叶潇羽,先前招惹夕颜,如今又…看来是得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了。 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吗?怎么可能呢?沈子卿低着头身子在不住的颤抖着,心却由最初那浅浅的疼痛变成了如今深深的钝痛。只得无力任由骆子规抱着自己,沈子卿将手抚上自己的心脏,痴痴的说道:“是呢,是呢……” 声音越来越小,沈子卿却越来越明白。明知骆少钧爱叶潇羽,可就是不愿放手,这便是自己,不是吗? 夕阳西下,人影婆娑。骆少钧和叶潇羽就这么静静的走在回龙阳阁的路上,不曾有恋人的半点感觉,不曾有任何如今该有的动作…… 几次伸手骆少钧都想握住那近在咫尺的手,可叶潇羽却有意无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虚幻?可不就是虚幻嘛,骆少钧悄悄将手收回,嘴角也不由得挂起一丝无奈且苦涩的笑意…… 从竹林到龙阳阁其实并不远,只需进城后绕过龙阳阁后方的街市便可。可不知为何,叶潇羽却觉得这段路走的并不轻松…… 要怎么和骆少钧解释呢?说自己刚才不过是利用他?可他毕竟是小王爷呀,如此的奇耻大辱,他会如何去做呢?无奈的看着街市一侧的小贩,他似乎在叫卖着什么。可不管是什么,都不过是叶潇羽回避骆少钧的借口。 龙阳阁的黄昏还是大门紧闭的,可此刻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却早早的立在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一般,万分的焦急…… 孩童在街市上嬉闹的声音打断了叶潇羽的思绪,而此刻骆少钧似乎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两人就这么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侧龙阳阁的后门。后门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木质的小门雕刻着青青的翠竹,倒显出了几分淡雅,只是看木门的人却不知为何…… 看了看后门,叶潇羽便微微一笑对骆少钧言道:“小王爷,您看……”显出一丝为难,除此再无别的情绪。可叶潇羽虽未言明,但骆少钧此刻心绪却是很乱。所以当叶潇羽此言一出,骆少钧便鼓足了勇气拉起叶潇羽的手,眼神温柔的说道:“今日你好好休息,晚上就不要表演了,嗯,我,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无限的温柔就像一壶美酒一般,有着让人着迷的魔力,和沁人心脾的芳香。可即便是如此,叶潇羽却并不感到温暖,有的也不过是淡淡的亲切…… 原本想说的话,被骆少钧的温柔给压了下去。叶潇羽知道,此刻自己什么也不能说,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此刻骆少钧的眸中除了温柔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清明…… 他看出了什么?亦或是他一早便知道什么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叶潇羽还是选择了回避骆少钧的眼神看向他身后的街市。 可事实往往就是如此,就在叶潇羽看向骆少钧身后之时,他分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不远处的小竹林之中…… 是他!那么……心中立刻了然。叶潇羽反而故意握住骆少钧的手道:“嗯,小王爷快回去吧,免得王爷他……”“嗯…”轻轻的一吻,骆少钧终究还是吻上了叶潇羽的唇。心在剧烈的跳动着似乎在揭示着什么,让骆少钧莫名的烦躁…… 转身朝街市走去,骆少钧并未再说什么,而是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朝远处走去。而就在他走远之时,叶潇羽却还是立刻朝竹林看去。可是此刻,竹林前除了那几个小贩的摊子,叶潇羽却再没有看到那身影…… 心中竟然有些失望,叶潇羽缓缓转身推门而入,却不想此刻一个人正静静的立在门内看着自己,眼中似乎有浓浓的怒气…… 可对此叶潇羽似乎并不意外,就只是愣了片刻便表情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骆子规,似是想要解释什么或者安慰骆子规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骆子规愤怒的脸时,他还是嘴角上扬语带讥讽的笑道:“太子殿下站在此处,是在等潇羽吗?怪吓人的……”缓步走上台阶想要绕过骆子规,却不想此刻骆子规竟伸手一把将自己搂在了怀里…… 两人的鼻息就这么打在对方的脸上,而此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周围也由原本窸窸窣窣的小贩叫卖变成了柳巷之中的喧嚣,两人就这么静默了片刻。这让周围的空气中不禁透出了一丝尴尬与暧昧…… 而这一切,骆子规似乎也意识到了。只见他先是一个转身将叶潇羽抵在墙角,接着便一手握住叶潇羽的手另一只手却用力的捏住了叶潇羽的下巴。而眼神也由最初的愤怒变成了狠戾…… 是的,是狠戾。聪慧若他,叶潇羽也从眼前人的眼眸之中出了他的情绪。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叶潇羽并未做任何反抗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骆子规…… 前厅响起了阵阵乐声和那些恩客与小官打情骂俏的声音,而此刻,骆子规却什么也听不见。腰间的药瓶因为他的动作而动,这让骆子规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只不过他却还是冷冷的看着叶潇羽道:“你喜欢骆少钧了?” 喜欢骆少钧吗?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可能是吃醋,不是吗?可心里还是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开心,他,也许他对自己也…… 缓缓上前一步,可下一刻叶潇羽却为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好笑。自己吗?他眸中的狠戾自己不是看到了吗?停在原地,叶潇羽苦涩一笑不由得说道:“喜欢吗?太子殿下在乎?” 在乎二字,似乎将骆子规给彻底激怒。只见他眼神一凛立刻上前一步扼住叶潇羽的咽喉笑道:“叶潇羽,你要喜欢谁,我无所谓,可我告诉你,伤害子卿就不行,这,你忘记了不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这让叶潇羽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也许是出于本能吧,叶潇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骆子规推出了几步远,着实让骆子规吃了一惊…… 23.原是痴情所致 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骆子规惊愕又愤怒的看向呼吸急促的叶潇羽,心中不禁想道:“他会武功,这怎么可能?”是呀,怎么可能呢,若是会的话,叶潇羽何不干脆在第一自己冒犯他的时候就一掌推开自己呢?可若是不会武功,那么他…… 心中疑窦顿生,反而让骆子规放慢了动作缓缓靠近叶潇羽。靠近了几分,骆子规这才猝不及防的握住叶潇羽手腕将手指按在叶潇羽的脉搏之上…… 没有,没有怀有内力的迹象。那么,刚刚的一切又是什么?难道以前叶潇羽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装作弱质纤纤?不,绝不可能,若是如此,那,那一日自己对他……越想越觉得叶潇羽虚伪,不知为何骆子规反倒升起了想要羞辱叶潇羽的念头。摸了摸腰间的药瓶,那原本是打算带来询问叶潇羽的,谁让夕颜那丫头最近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呢。 缓缓伸手将腰间的药瓶,骆子规将取出丢到叶潇羽面前,语带不屑的笑道:“不错嘛,居然有胆量推开我,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有了公主这座靠山?这,骆子规没有明问。可知他如叶潇羽者又岂会不知呢…… 几粒药丸缓缓落到叶潇羽脚边,这让叶潇羽心中不禁一痛。先前骆少钧说过,夕颜公主和骆子规大吵了一架。那么,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为沈子卿也为了自己“招惹”了公主?忽然为自己的善解人意而感到可笑,叶潇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缓缓蹲下身去将那药丸重新收入药瓶。 没有语言,叶潇羽此刻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些药丸是夕颜公主说的旷世杰作吗?这些是有毒的呀,他知道吗?若是知道,那他丢给自己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曾经招惹过夕颜公主? 嘴角扬起本是想要笑的,可不知为何叶潇羽还是流下了泪水。这一刻,叶潇羽觉得自己再也顾不得什么骄傲和自尊了。第一次,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和小时候一般,流下了泪水…… “是,是我不该招惹公主,是我不该招惹小王爷,可太子殿下,我与小王爷早在一年前便已经相识,我与夕颜公主相识于一无所知,我有什么错?错…”声音带着梗咽,最后一个字叶潇羽的声音很小,可吸了一口气,叶潇羽还是努力站起身来深情的看着骆子规道:“若说我真的有错,那便是我错不该爱上你,错不爱去体会那深入骨髓的爱,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叶潇羽几乎是喊出来的。可此情此景看在骆子规眼中,却只让他感到烦躁甚至可笑…… “哦,这么爱?叶潇羽,怎么你们风尘之人也会有爱吗?”一言道出心中的真实看法,这是骆子规的第一次。可此刻,他却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怎样让眼前的人为自己伤害子卿,招惹夕颜而后悔…… 没有吗?自己不就有吗?极力的压住心中想要大叫的冲动,不想惊扰他人。可叶潇羽还是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道:“夕颜说过,这药可以帮助很多人,可也是剧毒无比,太子殿下可知?” 知道?当然知道,骆夕颜千吩咐万交代不要让任何人触碰此药。他又怎么会猜不出它的特别呢?只是,自己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毒药,呵呵,真有意思,不是吗? 嘴角扬起,骆子规冷漠的看着叶潇羽的动作,似是料定叶潇羽不敢服下那药丸似得,语带讥讽的说道:“哦,知道又如何?哦……对了,”伸手一把捏住叶潇羽的下颚,骆子规故意邪恶的在叶潇羽耳畔低语道:“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若是我要你服下这毒药,你又会如何……” 言犹未尽,骆子规便惊愕的看到叶潇羽的嘴角已经渗出血来,脸色也由刚刚的惨白变成了绯红。是刚才吗?他低下头去是服药吗?心中过于惊讶,骆子规在叶潇羽意识开始涣散之时便下意识的搂住了叶潇羽的腰部…… 就这么将叶潇羽搂在怀中,骆子规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叶潇羽!”叶潇羽真的愿意为了自己服毒,他真的就……不这不可能,他一定别有目的,一定是如此。心中固执的认为着,骆子规的手也松了一些…… 感到身下的手松了一些,叶潇羽本能的用手勾住了那人的颈部,眼神迷离的唤道:“子规……”一声子规,无尽的情,这让骆子规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抬首看向不远处的后院,人影渐渐多了起来。这,让骆子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只得一把抱起叶潇羽故作那普通恩客将他抱向了叶潇羽的厢房…… 而就在叶潇羽被骆子规抱入厢房之时,玉锦瑟却在颇为惊讶的听着那个扮作少年的女子说着一些惊世骇俗的语言……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让我去找潇羽哥吧,我哥哥拿走了我研制的落子丸,我……自从父王将药方毁掉之后,那要药就一直没有研制成功,毒性过于强烈,所以我怕,我哥哥会他会因为我而羞辱潇羽哥,我怕他会逼潇羽哥服下那药,我……”一口气说了很多,骆夕颜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可她说了倒是没事,却让玉锦瑟觉得可笑至极…… 落子丸?那百年前便遗落在玄雷的药物,会出现在骆族吗?难道玄雷和骆族交好到将药方双手奉上?简直可笑至极,这小丫头自自己将她扫地出门之后,便常常找各种理由,这一日都上门好几次了,难道不嫌自己招人烦吗? “夕颜公主,落子丸之事你不觉得可笑吗?还是说你怕你哥哥会让潇羽哥怀孕,怕……”一时语塞,玉锦瑟忽然觉得自己也可笑。她骆夕颜怕,那自己就不怕了?可,落子丸这东西,就凭她一个小丫头,凭这丫头对落子丸配方的记忆?不是自己不怕,而是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不是吗? 但自己不也给过子卿哥哥一颗吗?只是那时候的那一颗不是自己研制的,而是遵照药方做出来的呀…… 微微蹙眉似在思索什么,玉锦瑟眼神渐渐冰冷起来。而听着楼下的歌声,他却忽然缓缓起身。向下看去,却见那安诺此刻早已酩酊大醉,可也始终不愿如往常一般来找自己。这让玉锦瑟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眼神随着安诺和那些小官的嬉笑而转,玉锦瑟冷冷的对一侧的幽梦道:“幽梦,将夕颜公主送出柳巷,这里不适合她……”语毕,还不等骆夕颜回过神来提出抗议,玉锦瑟便头也不回的朝楼下安诺所在之地走去…… 被赶出了龙阳阁,这确实是骆夕颜所始料未及的。可此刻,她更怕,怕哥哥会伤害叶潇羽。要知道昨日,自己不顾公主的形象在小庆公公和钱越面前怒斥骆子规,是多么的让哥哥下不来台。若不是自己是他的妹妹,怕是要被斩首的吧? 心中一直惴惴,骆夕颜一早便想要来找叶潇羽了。可每次那玉锦瑟都很不友善的将自己拒之门外,而潇羽哥也似是刻意的避开自己。虽然这时间只有一日而已,但不可否认这一日让骆夕颜是如坐针毡…… 24.魅惑心中爱,计划 窗外依稀可以听到莺歌燕舞巧笑嫣然的声音,厢房内叶潇羽更是一改往日的倔强,固执的勾住骆子规的颈部。呵气如兰却眼神迷离的笑道:“是呢,我,我就是这么爱呢,我……嗯……” 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叶潇羽在被骆子规放到床上之时,不由得一阵闷哼手也跟着用力。而骆子规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不由得一个趔趄猝不及防的跌在了叶潇羽的身上…… 温暖的馨香让人沉醉,这一刻骆子规看着叶潇羽不知为何竟有一丝莫名的悸动。手不由得轻抚上叶潇羽眼角的泪痣,骆子规思索了片刻心中不由想道:“他是故意在诱惑自己吗?不是中毒了吗?可那是什么毒呢?为什么他会如中了那……” 心中一惊,骆子规不禁怒从中来。骆夕颜,你这丫头竟然敢研制这种药物。怪不得说可以帮助很多人也可以害很多人了,原来如此…… 愤怒的一把推开叶潇羽,骆子规颇为厌烦的看了看叶潇羽如今的模样,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物便打算离开。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叶潇羽却感到喉头一甜不由得吐出一口血红…… 血红溅在骆子规白色的衣裳之上,煞是显眼,就似那带血的莲花一般让骆子规的心为之一震。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是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不是吗?所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那都不过是为了靠近自己,不是吗? 第一次为眼前的人心软,骆子规有那么一瞬竟对叶潇羽升起了一丝怜悯。附身为叶潇羽拨开额前的发丝,骆子规无奈的叹息着,缓缓的说道:“何苦呢,你便是死了,我也不会爱你,我从一开始就只是将你当作发泄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忍,骆子规并未将话说完而是起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他微微抬首之时,叶潇羽的唇却主动吻上来。温润的唇很甜,这让骆子规的心不由得漏掉了一拍。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叶潇羽的头,骆子规眼神复杂的用另一只手将身后的帐帘给拉了下来…… 帐帘之上人影婆娑,窗外的月色照入厢房让这屋内平添了几分显旖旎。直到天空泛白,直到那白浊留在了叶潇羽的肠壁之中孕育,这一切才算结束…… 抱着早已宿醉的安诺,玉锦瑟并不否认自己有心动之感。可这,比起对潇羽哥的爱来说,简直微不足道,不是吗? 将安诺留在厢房,玉锦瑟并未多有促足,而是让阁中的小厮照顾着他,自己则看似平静的坐在外厅的圆桌前,听着安诺迷迷糊糊的话语。 “玉锦瑟,额,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我安诺喜欢的,还,还没有到不了手的呢,我,呕……”喉头一阵酸苦,安诺便毫无顾忌的转首朝地板上吐了出来…… 而看着那一地的污秽,肖青却是心中一怒,转而瞪着玉锦瑟道:“锦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王爷你何时认识的,你……” “好了,肖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他认识是在你回迦罗山谷修养的那一年,至于他喜欢我,我也无法阻止呀,只要我不喜欢他,不就好了?”挥了挥手,玉锦瑟并未让肖青将话说完,而是故作无所谓的回答了他,似乎想以这般态度堵住肖青的问话…… 一时语塞,肖青知道玉锦瑟说的在理。也是的,这小王爷和他们的计划并不冲突,不是吗?如今三人的魅惑之术皆有所成,如今只需要查明到底骆族的两股势力中,哪一股有利于迦罗,不就好了? 说起这势力,肖青一直觉得那摄政王似乎并未打算为难迦罗族,相反的似乎还想要帮助迦罗族。而太子这边的势力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似乎是另有所图。可不管为什么,如今的骆族族长骆纤尘曾经颁布过密令,凡迦罗族身怀魅惑之术者杀无赦,这却是事实…… 所以,为今之计便是找出那微服私访的骆纤尘,让他改口放迦罗族亦或是他们借助其他力量将骆纤尘推下族长之位,拥立对迦罗族有利的人选为帝。至于这人选,可以是如今的太子骆子规,也可以是摄政王骆成,更可以是迦罗族失踪的族长叶青幻,不是吗? 似乎注意到了肖青的异样,玉锦瑟不由得一阵叹息。这个肖青呀,除了迦罗族还有什么?如今怕又是在想着什么计划了吧?也是的,躲避总不是办法呀。如今的太子骆子规虽不似他父王那般处处为难迦罗族人,可身怀魅惑之术者却是骆族一直以来的禁忌,别说他有心或者无心和迦罗族和平共处,这魅惑之术都会是他未来统治骆族的一根刺吧…… 两种境况,不同的心思究竟能造就什么。他们都不得而知,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第一次宿醉的沈子卿,骆少钧却知道接下来父王会做什么…… “少钧,我对你说过,莫要辜负子卿,你怎么就……”为儿子的无情而气绝,也为沈子卿的痛苦而心疼。因为在他骆成看来沈子卿就是叶青幻,沈子卿就是那人的儿子。所以他既然喜欢自己的儿子,那他就应该成全他们…… 可事事往往就是如此,有些人和事,不是你说就能按你想的去做的。骆少钧就是如此,小时候他也曾以为自己和沈子卿天生就该是在一起的,可就在他看到叶潇羽之时他便知道,不是的,自己不是一定要和沈子卿一起的。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选择了去做闲云野鹤,有一半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躲避沈子卿,不让他伤心。可那一夜,就在涯民小镇,他却和沈子卿不期而遇。而那时,他因为得罪了一些江湖败类正在遭到追杀,身受重伤。幸亏得到了沈子卿的救助,这才幸免于难。可也是那一夜,他被人暗算下药迷糊之间将沈子卿当作了叶潇羽和他春风一度珠胎暗结…… 如今孩子虽然没有了,可沈子卿却依旧死心眼的跟着自己,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且父王还…… 事到如今想来,难道那日自己被下药也是沈子卿有意所为吗?他故意的吗?还记得那时候,他似乎也很难受,全身发热,难道……心中一惊,骆少钧忽然觉得自己居然那么笨,笨到从不怀疑沈子卿什么。 眼神中露出一丝愤恨,骆少钧居然大笑出声,毫不客气的对骆成说道:“哦,父王说要少钧莫要辜负,可父王,我必须辜负呢……”“啪”的一声,骆成还不等骆少钧说完便狠狠的抬起手想要给他一个巴掌…… 一声脆响,让骆少钧心中一痛。但这巴掌却没有打在他的脸上而是打在了满身酒气的沈子卿身上…… 25.暗自伤心,暗自纠结 又是如此,一如往常的护着自己。沈子卿,可即便是如此自己也不可能爱你呀!羽睫微垂不禁如此想着,骆少钧只得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沈子卿…… 如此表情可沈子卿却并未看到,而是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也许是出于本能,也许是出于那青梅竹马的习惯,骆少钧在沈子卿快要跌倒的时候还是伸手抱住了沈子卿。只是却语气无奈的说道:“你,你这是……”说不出口,骆少钧觉得自己还是说不出那种关心的话语。可这一巴掌,骆少钧无所谓却让骆成心疼不已…… 立刻上前查看沈子卿的伤势,骆成关切的说道:“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让我看看……”沈子卿脸上是深深的指印,骆成知道自己干才用了几分力道,自是知道这指印所带来的疼痛。可这一刻,沈子卿却显得毫不在乎一般,只是痴痴的笑道:“很痛,可他不在乎,不在乎呀……” 他?不就是自己吗?无奈却也升起一丝愤怒。骆少钧用力的将沈子卿的身子掰过来面对自己。可就是这一个动作,却让意识本就有些模糊的沈子卿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深夜烛火摇曳,骆少钧独坐在雕花原木桌前静静的看着早已入睡的沈子卿。心却还是不由得飘向了身处龙阳阁的叶潇羽。他接受自己了,可他却不爱自己。明明知道的,自己却还是如中了蛊毒一般弥足深陷,不可自拔…… 缓缓起身为沈子卿掖了掖被子,骆少钧转身便朝窗边走去。楼阁之下,父王的侍卫仍然守在那里。可这又如何,自己的心还不是飘向了叶潇羽。只是,只是有一点他还是不明白,从小到大父王都宠爱沈子卿,甚至在沈子卿相助于安王爷和太子的时候,他依然对他宠爱有加,这却又是为何呢…… 而与此同时,天空也由原本的浅墨变成了如今的蔚蓝。独立在院中,叶潇羽诧异却悲伤的看着院落中飘落的花瓣。浅浅的,淡淡的这颜色让叶潇羽不禁感叹起春日的稍纵即逝,期待起夏日那热烈的到来…… 可便是如此乐观,昨日的一切还是仿若不愿散去一般,让叶潇羽心中一阵钝痛。为他连死都不怕了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与他相识至今不过两月不足,自己怎么就那么…… 痴情应笑我呀,叶潇羽缓缓将头抬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自言自语道:“痴情应笑我,痴情,痴情吗?” 夏日其实来得很快,五月的那原本还有一丝凉爽的天气也渐渐被夏日的炎热所取代。而这段时间,除了骆少钧三五不时偷偷的来看看自己,自己躲着那小公主这些以外,叶潇羽便还是一如往常的表演,一如往常的周旋于那些“恩客”之间。只是这心,却似不曾改变一般依旧沿袭着春日的疼痛…… “庄生梦蝶,蝶飞何处,蝶飞何处……”肖青此刻演唱的是来自中原的一首曲子,说的是一场梦幻之事,却让叶潇羽觉得亦如自己的爱情。指尖在琴弦上流转,叶潇羽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可就在他的指尖拨弄到下一根琴弦之时,胸口传来的一阵闷闷的感觉让叶潇羽有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自己是怎么了?这几日都是如此,原以为是积食这等小事。可幽梦给自己扎了针却怎么也不见好呢?努力的忍住那阵恶心之感,叶潇羽的额头竟然渗出了一丝冷汗…… 诧异的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叶潇羽努力的微笑着看向前方,却不想远处那熟悉的身影还是让他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 前厅的骚乱,叶潇羽是可想而知的,可此刻他却管不了这许多了。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看着眼前的玉锦瑟,浓烈的药味还是让叶潇羽一阵恶心呕吐不止…… 不知自己吐了多久,叶潇羽缓缓抬起头来抱歉似的看了看为自己拍背的玉锦瑟,却还是看到了远处那个怯懦的身影。骆夕颜,这是有多久了,自己极力的回避她,该是伤了她的心了吧? 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叶潇羽虚弱的轻轻唤道:“公主……”一声公主略显生分,可这对骆夕颜来说已经是很值得开心的了。鼻子一酸,小姑娘快步来到叶潇羽身边跪在他面前,嘤嘤的说道:“对不起潇羽哥,真的,我……” 有些为难的顿了一顿,骆夕颜看了看玉锦瑟似乎在示意玉锦瑟什么。而看着小姑娘故作神秘的样子,玉锦瑟也是十分识趣的退出了叶潇羽的厢房…… 其实,玉锦瑟并没有打算听到什么,因为他也没有心思去听这些。前几日,肖青对自己说,似乎是找到了族长的儿子,这才是让他颇为在乎的一件事情。沈子卿吗?自己并没有见过青幻族长,所以并不知他和族长到底有多么相似。但肖青说过,那摄政王骆成很可能就是当年的来迦罗山谷寻找族长的秦成叔叔。那么,这或许就是真的? 夜很深,玉锦瑟缓缓将叶潇羽厢房的门关上。这才眼神一凛,转而对一侧的黑衣人道:“告诉岑长老,我需要知道沈子卿的一切!!”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若真是族长的儿子,那便是下一任的族长。至此,迦罗族多年悬空的族长之位也就后继有人了,如此这般倒是好事呢,作为部族的第一长老玉锦瑟也算对得起自己的父母了吧…… 可,可叶潇羽也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没有了呢,那自己的心呢?看着如今的叶潇羽,说不心疼这才奇怪吧。他会怎样呢?他会离开龙阳阁,会去找骆子规吗?不行,骆纤尘与迦罗族有仇,骆子规会不帮他的父王吗?事到如今,自己一定要让潇羽哥离骆子规越远越好…… 马车缓缓的驶入皇城,骆子规率领众人恭敬的等待着马车上的人下来,似乎可以预见那会是一个大人物一般…… 而事实也是如此,帷幔被掀开,下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骆纤尘。骆纤尘,骆族的现任族长,上任族长的侄子,不过而立之年盈盈弱弱之人。而骆子规之所以称他为父王,不过是祖父遗命。至于他的祖父不是别人,正是骆纤尘的叔父骆明恩…… 恭敬的扶着骆纤尘,骆子规静默着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父王。父王看似懦弱,却不过是对骆成一人而已。他,骆纤尘自被祖父选为太子之时起便是那副模样。 可只有自己知道,骆纤尘行事决绝从不留后路。所以,当年在自己还是孩提之时才能看到他给玄雷族长的那封信…… 戚弄玉,这个无辜的人,骆子规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得罪了父王。可他死了,死在了玄雷的族规之下,连一座孤坟都没有,甚是凄凉。所以,自从祖父去世之后自己便开始了不信任。不信任骆纤尘,更不要说是骆成了。 自小,他便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坐在太子的位置之上,不怒不急,也不偏心。只是这君王之家的野心却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自己绝不能满足于现状,即便是登上帝位也是不可…… 心中思绪万千,但骆子规还是一脸恭敬的笑道:“父王此番微服私访定是收获良多,他日儿子也要多多效仿才是呢……”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骆子规也知道他不需要避讳…… 而事实果然是如此,骆纤尘确实如他所料并未介意。而是颇为慈爱的看着他道:“子规,你要记住,有些话不是可以在他人面前说的……”是威胁的话语却并不在意,骆子规等待着骆纤尘接下来的话语…… “和孤说倒是无妨,来,子规,跟我说说这些日子族中的事务……”亲切的拉起骆子规的手,骆纤尘此刻的脸色不知为何却似有些苍白,似是久病初愈一般,让人心疼…… 是的,久病初愈,骆纤尘的情况确实如此。骆成在他孕期的无情蹂躏让他在生女儿之时险些丢掉了性命不说还因此落下了病根,一年多来每日以药作食。可那又如何,骆成依旧对自己的离开不感到好奇,依旧对自己不闻不问。不,不是不闻不问的,最起码他还派过人来暗杀自己,不是吗? 暗自伤心过,如今的骆纤尘只是在纠结该不该将骆成推下失败的地狱,好为自己报仇,为子规稳住这骆族江山…… 26.稚子连心,无情却奈何 谁与君共冥河水?谁为君换绯橘衣?舞是舞了,可叶潇羽却不得不忍受众人诧异的目光和窃窃的私语。昨日,自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该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呢,可他呢?知道吗?这都是因为这肚腹之中的骨肉…… “对不起,潇羽哥,我,我研制的是那,那落子丸,所以,你,你不是积食而是怀孕…了”这是骆夕颜在为自己把脉时说的一段话,可就是这段话才让叶潇羽今日纵情的舞蹈了起来…… 孩子,怀孕?这不都是女子的事情吗?自己再怎么也是一个男子呀,怎么可以?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一个回旋,叶潇羽腰肢一转却在下一刻分明感到了来自肚腹的隐痛。这隐痛,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可却似乎直刺入了叶潇羽的心房。错愕的盯着自己的肚腹,却没由来的担心,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伤了这孩子。 这让叶潇羽的心也跟着升起了一丝期待,这孩子,自己和骆子规的孩子,他会像自己多一点还是骆子规多一点呢? 初为人父的心情似乎占了上风,叶潇羽本能的护住自己的肚腹微微一笑,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故而转身对众人行礼道:“各位,今儿个潇羽就舞到这了,各位吃好喝好……” 魅惑一笑,让众人不由得惊叹,如此容貌生在这男子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而平添了几分神采,叶潇羽果然不愧这骆族第一美人的称号呢……众人皆是献媚的微笑,似乎都已忘记昨日叶潇羽的失态一般,拉起一侧的小官调笑起来。可就在这群人中,一个男子却颇为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心痛不已…… 转身走入内厅,叶潇羽并未促足而是努力加快脚步朝后门走去。可就在他快要走到后门之时,却见那骆少钧不知何时已然来到自己的跟前…… “潇羽,你?”欲言又止,骆少钧思索片刻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疑惑:“刚刚看你脸色不好,你没事吧?我带你去看大夫,嗯?”看大夫!那岂不是要众人都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吗?不行,若是这件事被弄的街知巷闻岂不引人猜测吗? 更可况,若是被骆少钧知道了,岂不是告诉他,自己的孩子就是他的堂弟骆子规的?那,他会怎么做?会为难骆子规吗?要知道,骆族族长迁就摄政王是公开的秘密了,若是族长知道了,凭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会纵容子规吧? 不由得退后几步,叶潇羽微微一笑故意扶着额头道:“昨日受了些凉,倒是让小王爷挂心了呢,不过已然无碍,小王爷还是……”不待叶潇羽说完,骆少钧却似再也忍受不了一般,一把将叶潇羽拉入怀中,在他耳畔低语道:“不是什么时候都要去伪装的,潇羽,累了就是累了,休息就好,懂吗?” 累了?他以为自己累了吗?那倒是好事呢。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叶潇羽任由骆少钧抱住自己,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那一日,骆少钧都陪在自己身边,极为温柔。这让叶潇羽有么一瞬,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沈子卿,你清高你自傲,可你爱的人却始终只对我好,不是吗?可如此想着,却不过是一瞬而已……叶潇羽还是为自己的心软而感到了无奈。 终究是不忍心呀,沈子卿虽然自傲可他又有何错呢?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爱上了爱着别人的人,不过是不愿舍弃那小小的温暖而已,不是吗? 肚腹轻轻一痛,让叶潇羽不禁一阵担心,心中小声安抚道:“乖,孩子乖,爹爹不会不要你的,所以乖,不要闹了,好吗?”不要闹了?初为人父的甜蜜让叶潇羽有一瞬间的晃神,嘴角也跟着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可这一切看在毫不知情的骆少钧眼中却是那么的撼人心魄。眼神温柔的看着叶潇羽的“发呆”直到天色渐渐泛白,骆少钧才依依不舍的对叶潇羽告辞…… 而就在此时,就在叶潇羽享受那短暂的幸福之时。骆夕颜却脸红脖子粗的和骆子规吵了起来…… “我不想多说什么,可是哥哥,请你离潇羽哥远一点,这样我才好劝潇羽哥放弃那孩子,所以,算妹妹求你,可以吗?”近乎哀求,那是因为骆夕颜认为只有骆子规远离叶潇羽,叶潇羽才有可能下定决心放弃孩子,而自己也才有可能得到走进她的潇羽哥心中的机会,所以…… “什么!孩子……”骆子规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不过,好在做太子多年他还是有着极好的自控力,否则还真不知会如何呢?可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吗?有些错愕的看着妹妹。骆子规思索了片刻,才似想明白了什么,不禁眼神一凛冷冷的说道:“那就打掉,你不是大夫吗?夕颜,打掉他!” 一句“打掉”让骆夕颜心中不禁一寒,哥哥说打掉吗?那是他的孩子呀,他居然可以……惊愕的看着哥哥,骆夕颜心中本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名唤愤怒的情绪…… “哥哥,你……”结舌的不知如何是好,骆夕颜杏目圆睁,片刻才冷冷的笑道:“哥哥还真是无情呢,不过也好,这样潇羽哥就是我的了……”故作快乐的讥讽着,骆夕颜竟有些期待哥哥能骂一骂自己。 但事实中是让人失望的,骆子规并未如她所料那般口出恶言。却反而似笑非笑的半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淡淡的说道:“打掉那孩子,是我不喜欢,但叶潇羽是我的,夕颜,你最好弄明白,否则别说哥哥无情,就是更狠也是可以的……” 不是爱人,对孩子无所谓。但却不允许叶潇羽身边出现别人将他带走,骆子规的霸道让骆夕颜愤怒。可她的哥哥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为了叶潇羽的安全她也许该去找一个人帮忙才是…… 只是那人,他会帮潇羽哥吗?他此番回到皇城并未带来自己所期望的孩童,那么,他舍弃了那孩子吗?若是如此,他会去在乎潇羽哥的孩子吗?他,她的父王骆纤尘会吗? 骆纤尘,此刻他正一脸悠闲的看着眼前的骆成,喝着自己喜爱的香茶。可骆成呢?却是一脸铁青的看着那骆纤尘,眸中的恨意毫不掩饰…… “骆纤尘,你倒是福大命大呢……”讥讽之意尽显,骆成也毫不客气的坐在骆纤尘的对面一把握住他纤细的手腕,颇为用力…… 手腕的疼痛让骆纤尘微微蹙眉,心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呼吸,呼吸有些不顺,还真是麻烦呢?不过,没办法不是吗?岑莫都治不好,自己又能如何?受着呗。只是这么容易就不适了? 一脸的无所谓,骆纤尘淡然一笑并不言语。可这呼吸不顺又岂是他可以伪装的呢?额头渐渐沁出了冷汗,骆纤尘却依旧倔强的看着骆成,讥讽道:“摄政王,孤毕竟是这骆族的族长,你忘,忘了?” 忘了?当然不是,记得很清楚所以是故意的。骆成满意的看着骆纤尘的表现,不禁慢慢起身来到他跟前一把将他抱起搂在自己的怀里,俯视着骆纤尘。片刻,才愤恨的低语道:“不要以为你每次都那么幸运,骆纤尘,你不……” 言犹未尽,骆成却错愕的看着眼前的骆纤尘渐渐失去意识。瘫软的身体向后倒去,骆成本能的抱住那身子,却感到那身体连汗都是冰冷的。他是怎么了?一年不见他,他怎么变得如此虚弱,他…… 心中莫名的疼痛,骆成却还是固执的否认着什么,故作镇定的对门外喊道:“传太医,就说族长身体不……”嘴被人抵住,此刻骆纤尘似乎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正在努力的直起身子…… 可便是如此,那嘴里透出的虚弱感却还是让人心疼莫名…“不必了,扶我到榻上,你就可以走了……” 27.迦罗月色迷人眼 依旧是刻意的避开自己,如此,自己是不是就能死心了呢?踏着宫廷的玉石台阶,沈子卿的心却越沉越深。金丝绣边的官服在风中飘扬,飘入眼帘却觉得那么的可笑。 太子太傅,位高权重。却把心弄丢了,不是可笑又是什么呢?微微抬首仰望天空,沈子卿不禁想起了昨日太子对自己的话语…… “若是累了,就到我这里来,我把肩膀借给你,嗯?”一句温暖的话语,让沈子卿再也无法假装坚强,此刻他的难受犹如江水一般倾泻入心,淹没的他快要无法呼吸。真想,真想找个人靠一靠呀…… 木然的走上马车,此刻的沈子卿并未注意到前方策马之人是谁,直到马车离开皇城,他才惊觉此刻自己正身在城郊竹林…… 耳边是林间那微风拂过的窸窣声伴随着鸟语,却不知为何,原本好听的声音却让沈子卿有一种心惊胆战的错觉。诧异的看着掀开帷幔的男子,沈子卿定睛一看竟觉得男子手腕上的印记颇为眼熟。是谁呢?脑海中不断搜索着此人,半晌才惊愕的看着抢先开口的男子…… “沈太傅不必惊慌…”顿了一顿,那男子微微一笑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才继续说道:“这印记是一个部族的印记,沈太傅可认识?”男子缓缓抬首表情严肃,竟让沈子卿放松下来…… 缓缓靠向男子,沈子卿仔细看了看那印记,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语带敌意的说道:“哦,迦罗族,身怀数术之人?你想做什么?” 一句话道破,沈子卿反而得占上风。确实,此人虽是迦罗族人,但若是要杀自己只需一掌便可,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自己带离若柳来到这荒郊野地呢?不过是一个太傅,不是吗? 心知此人不会伤害自己,反倒让沈子卿好奇起此人的目的。但看着此人,沈子卿知道他也在审视自己,不,甚至是在揣测。可他又是在揣测什么呢?自己对骆族忠心不二,世人皆知,那么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揣测呢…… 沈子卿,此人确实如当年的叶青幻一般模样,一般的清新淡雅。还记得孩提时代,自己看着那温和的男子之时,就曾发誓,此生必定要效忠于他。不过,可惜呀,他为了一个玄雷的王爷迷失自我,甚至…… 半月前若不是遇到秦成叔叔,他还不知道他曾经崇敬过的人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还不知他曾被送到过迦罗山谷,被秦成叔叔保护起来。只是那时候,迦罗山谷的人没能见他一面确实遗憾,若是当初能见,是否就不会浪费这么些年的时光呢…… 叶青幻,犹记得他内力浑厚,有万夫莫敌之力。而迦罗族从来都是世袭上一任族长的内力的,那么沈子卿的内力又当如何的深不可测呢? 微微一笑,男子满心期待的看着沈子卿,却语出惊人道:“沈太傅可知亲生父母为何人?又是否想要知道呢?” 父母吗?此言一出果然激起了沈子卿的兴趣,只见他一把拉起那男子的手惊奇的看着那男子,片刻才恢复平静缓缓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和摄政王有何关系,和我的父母又有何关系?” 此言一出,四周竟是静得出奇,只有那马儿哼气的声音还在提醒着两人身在何处……但男子显然十分满意沈子卿的回答,看来沈子卿是知道自己如何来到骆族的。 讳莫如深的笑了一笑,那人小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您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迦罗族身怀数术之人了吗?至于您的父母是谁,沈太傅,我只能告诉您,您不姓沈,您的父母都是被骆族族长骆纤尘所害,所以您不能效忠于他,更不能再信任此人……” 渐渐愤恨而焦急的眼神,深锁的眉头的样子。让人觉得眼前的男子不像是在撒谎,可不知为何,沈子卿就是没有办法去信任此人。自己的父母是族长所杀,是那个视如自己己出的族长所杀吗?那么,自己是被仇人养大了? 不,这不可能!骆纤尘盈盈弱弱,慈眉善目的。这怎么可能呢?不由得颓然而坐,沈子卿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不知该信还是不该…… 轻轻抚琴,深深的夜色之中叶潇羽独坐在竹屋之前,唯有月色陪伴,不,还有,还有自己的孩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叶潇羽不禁潸然泪下。昨日,就在昨日骆夕颜竟要自己打掉这孩子。至于理由,更是荒谬至极…… 他,骆子规。这孩子的父亲,他竟要自己打掉这孩子,竟要舍弃这孩子吗?不,不行。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况且父子连心,自己又岂能如此呢。 那一刻,接过骆夕颜给的打胎药,叶潇羽将他含在口中却未吞下。只是待那毫无心机的小公主转身这才将药丸吐出藏于衣袖。可孩子虽是保住了,心却还是生疼生疼的…… 肚腹轻轻的掠过一丝疼痛。叶潇羽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腹,不禁心中一阵无奈,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腹,温柔的说道:“乖,宝宝乖,是不是生气了?别生气,你父王呀,他不是不要你,他只是初为人父有些害怕而已,乖……” 一声乖,说得叶潇羽更加的心酸。他害怕,自己这谎言自己都觉得可笑,不是吗?如今,骆子规不想要这孩子,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要不要离开龙阳阁,甚至离开落柳呢…… 深深的陷入了思绪,此刻叶潇羽的身影在月色的映照下更显单薄起来。可就是这单薄的身影却倔强的不愿屈服…… 缓缓起身,白色的衣袖掠过琴弦发出一丝淡淡的声响。叶潇羽缓步走入自己的竹屋,将身后的月色置于屋外。只是却不能将那凄迷置于身外…… 28.叶落潇湘,他乡明月 心头的血在一点点的滴着,滴在心间生疼生疼的。依旧是满目的雕栏玉砌,依旧是相同的亭台楼阁。只是不知自己还能看多久呢? 子规的野心昭然若是,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呀。秦成,你到底想做什么?非要将这骆族天下作为报复的工具吗?难道这十多年的隐忍就不能让你不恨吗? 独立在城楼之上,骆纤尘轻咳一声脸色却已绯红。这,让一侧的小庆忍不住轻声唤道:“族长,这夜里风大,您要不要回安素殿……”其实这话小庆本不该说的,可自己伺候族长也有些时候了,作为宫里的老人儿,他还是得尽自己的本分,不是吗? 一声轻唤并未将骆纤尘的思绪带回,只见他依旧固执的看着眼前的若柳。心中想着这是他的江山,是叔父以死换取的江山。自己是叔父眼中的天命所归,是骆族的希望。所以,他不可以再“懦弱”了…… 眼神渐渐变得犀利,骆纤尘看着那城楼之下的人们,嘴唇微启小声言道:“秦成,你该收一收你的野心了……” 骆纤尘怎么了?那一日,脸色苍白如纸,是身体不适吗?该死的,自己何必要关心他。他可不止一次用那弱质纤纤的模样欺骗过自己了,手中的信被秦成握得紧紧的,而那信封上你依稀还可以看见迦罗二字…… 迦罗族主动联系自己,这在这十几年里还是第一次,是因为子卿吗?是因为自己保护了子卿吗?告诉那黑衣人子卿的事情,果然是对的呢。只是这…… 微微蹙眉,秦成还记得,当年叶青幻曾当着迦罗族众人的面和自己割袍断义。更记得叶青幻明明知道自己深爱于他,却逼迫自己对骆纤尘珍而重之。 这一幕幕,一点点,每每想起都会是秦成心中的隐痛。骆纤尘,此人在自己的妻子去世的时候霸气的将自己带离故土,这个在自己爱上他人时卑鄙的逼迫自己回到他身边却又无限纵容自己的人,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人,是个会有仇恨的人呢…… 微风缓缓吹入伴着一片树叶,似乎在逼着骆成做出决定。而骆成也并未让那树叶失望,立刻将它握在手中微微一笑,嘴唇微启似是下决心道:“不管你如今如何,我秦成绝不再信任于你,骆纤尘,你最好阻止我,否则我定会要这骆族江山为你的错付出代价……” 兵马已经安排多年,兵权虽不能完全掌握,但若是迦罗族的数术能起到作用,那么攻下骆族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此自己便可以为青幻报仇了呢。只是子卿那孩子,他会愿意吗? 骆成思绪万千,而此刻叶潇羽却只能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骆子规,只是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竟呆立原地…… 从竹屋出来原是打算回龙阳收拾细软离开若柳的,却不想这半道上便碰到了骆子规。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呢?不由得退后几步,叶潇羽转身便想离开。可看着叶潇羽的动作,骆子规却是心中一阵厌烦…… 自然而然的护住肚腹,叶潇羽你竟然敢忤逆于我?缓步走过叶潇羽身边,骆子规并未如叶潇羽想的有任何过激的动作。可也就在他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叶潇羽分明听到骆子规语气冰冷的低语道:“我会去找你的……” 会找自己?做什么?打掉孩子吗?不行,绝对不行。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叶潇羽却只能呆立在原地。直到引起路人的侧目,这才快步的朝龙阳阁走去…… 没有理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玉锦瑟就这么看着叶潇羽收拾细软,直到幽梦忍不住提出疑问,这才立刻上前拉住叶潇羽道:“潇羽哥,你到底在做什么,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叶潇羽看着玉锦瑟,片刻才回过神来拉起玉锦瑟的衣袖哀求道:“对了,你,你并不是迦罗族人吗?你们不是有一个迦罗山谷吗?带我走,带我去那里,好吗?锦瑟,求你了……” 声声哀切,玉锦瑟似乎没有料到叶潇羽会如此哀求自己,不禁愣在原地。倒是幽梦立刻猜出了什么,于是一把拉起叶潇羽的手想要说些什么…… 可握着这手却都是冷汗,叶潇羽的手都是冷汗。不解的看着叶潇羽,幽梦却只得诧异的喊道:“潇羽哥,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幽梦并没有问出来,可问不出叶潇羽就猜不出吗?幽梦的话就像是敲击在自己的心上一般,将他心理的防线彻底击碎了…… 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叶潇羽渐渐低下头去无力的坐回了圆凳。片刻才缓缓的苦笑道:“还记得夕颜公主吗?”夕颜公主?当然记得,两人像是一眼便都看着叶潇羽,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看着两人,一瞬间叶潇羽也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于是缓缓的继续说道:“我曾与她一起研制药物,起先她只是说是为人好的药物,可,可那竟然是落子丸,是让任何人都可以在动情时产生临时孕囊的药物,而那日,那日……” 一时间,叶潇羽觉得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可这话都说到这地步了,玉锦瑟还能不明白吗?只是,叶潇羽会是怀孕了? 心中一惊,玉锦瑟一把握住叶潇羽的肩膀,惊愕的看着他道:“所以呢,潇羽哥,你是想说你,你……”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吗?玉锦瑟看着眼前的叶潇羽,两行清泪缓缓流下,不禁心痛不已。要知道,坚强如叶潇羽,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泪呀,可自己却…… “怀孕了,两个月了吧,几天前知道的,夕颜给我诊治的……“替玉锦瑟说出他的疑问,叶潇羽也不管一旁的幽梦是如何的诧异,而是焦急的起身对玉锦瑟道:“所以,我不能等了,太子要夕颜公主给了我一颗滑胎的药丸,我没有吃,刚刚在街市我碰到他了,他不会放过这孩子的,所以,锦瑟,算我求你,带我走,带我去迦罗山谷,我,我必须保护我的孩子……” 声音越来越小,叶潇羽竟觉得自己变得如此的卑微。可即便是卑微又如何?只要能保住孩子,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微风吹拂着窗外的树叶,唦唦的响着。这一刻,三人都静默着。直到叶潇羽无力的垂下自己的手,颇为失望的看着玉锦瑟。玉锦瑟的眼神才渐渐坚定起来,立刻对叶潇羽说道:“我知道了,我带你离开若柳,马上离开……” 一句马上离开,让叶潇羽原本失望的心渐渐温暖起来。原本,原本还打算用镇魂曲交换的,看来是不必了呢。不过,叶潇羽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自己要走,那么镇魂曲的曲谱就该交出来。所以,也就在自己离开竹屋之前他便早早的将曲子谱了出来…… 缓缓的将袖中的曲谱取出,叶潇羽将曲谱递到了幽梦面前,语带歉意的说道:“幽梦,我知道我的任性也许会给你们造成麻烦,这,这是镇魂曲的曲谱,我昨晚谱出来的,给你,你的琴艺很好,我相信你可以学会的,我……” 曲谱,镇魂曲的曲谱都准备好了。幽梦不禁一愣,叶潇羽竟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吗?无奈的看了看叶潇羽,心知叶潇羽是下定决心了。只是肖青说过,骆子规此人能不能留还未定数,若是将来不能留潇羽哥要怎么办呢…… 无奈的接过曲谱,幽梦看了看一侧的玉锦瑟,却只能看到玉锦瑟坚定的眼神。这让他心中思绪万千,只得微微点头,幽梦转而对玉锦瑟道:“锦瑟哥,你带潇羽哥走吧,小心……” 一声小心,让玉锦瑟心中一动。无奈的看了看幽梦,玉锦瑟的眼神又回到了坚定,只见他一把拉起叶潇羽的手,对叶潇羽说道:“东西不要收拾了,我先带你离开若柳……” 一句话语,让叶潇羽的心更加的温暖。只是这肚腹的疼痛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心痛,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肚腹,叶潇羽微微一笑便跟着玉锦瑟朝门外走去…… 29.叶落潇湘 心自宽 街市上依旧人山人海,叶潇羽由着玉锦瑟将自己带到了若柳最偏僻的西门。看着那几个守卫因为两人的姿容而垂涎的模样,叶潇羽知道他们出城的路会是十分的顺利…… 果不其然,两人确实十分轻松就走出了若柳。一路上,玉锦瑟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生气一般。可那又能如何呢?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可自己孩子都有了,说什么也都会显得苍白了吧…… 炎热似乎渐渐来袭,叶潇羽有些吃力却固执的跟着玉锦瑟走着。不远处就是一处租赁马匹的地方,叶潇羽看着那些马匹不禁微微一笑,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肚腹,自言自语道:“乖孩子……” 一声乖孩子,似乎无意中刺痛了玉锦瑟的心。可此时此刻早已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带着叶潇羽远远的离开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不也正是自己的想法吗?汗水缓缓的滴落,玉锦瑟伸手便想给叶潇羽擦拭额头的汗水。可就在玉锦瑟想要为他擦拭汗水之时,却被叶潇羽先了一步…… 轻轻的擦去玉锦瑟的汗水,叶潇羽如一般的哥哥一般对玉锦瑟温柔以对。可这温柔在玉锦瑟看来却是那么的让人沉醉…… 两人选得是店里最贵的马匹,且将其买了下来。一路上,玉锦瑟就这么抱着叶潇羽坐在他身后,闻着叶潇羽身上特有的檀香味道。可心却不禁为这可怜的人儿感到一阵心疼,一阵无奈…… 好在这一路并没有遇到骆子规派来的人,所以也算是顺畅。可叶潇羽对骆子规,那种毋须过多语言便可了解他的心,却让玉锦瑟感到一阵浓浓的醋意……为何就那么能了解骆子规呢,为何就看不到自己对他的心呢?叶潇羽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骆子规呢? 一路上不知问了自己多少个为什么,玉锦瑟却始终不敢问叶潇羽一句。直到两人来到千诺城亦是如此…… 千诺城,早已不似当年的狭小。如今的千诺在经过几代城主的努力终于成为了骆族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到处是人声,到处商铺林立,让人有一种十分热闹的感觉。只是这热闹的背后却隐藏着无数双眼睛,而这眼睛此刻却正盯着叶潇羽和玉锦瑟…… 几日的劳顿,让叶潇羽有些吃力。不过,好在肚腹中的孩子还算乖巧,这倒是让他没有受过多少罪。可,可就在叶潇羽被玉锦瑟抱下马匹之时,他却分明感到一阵刺痛。 下意识的轻抚自己的肚腹,叶潇羽静静的等在一侧由着玉锦瑟去问询路人,不禁自言自语道:“怎么了,累了?乖,待会我们就可以休息了,嗯……”慈祥的笑着,此刻的叶潇羽完全陷入了对孩子的宠溺之中。可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在从他身边掠过之时却将一个并不大的香包扣在了叶潇羽身后的衣袍之上…… 而就在叶潇羽完全沉静在对孩子的安抚之中的同时,沈子卿的内心却是无比的煎熬。肖青,他要自己做出的选择本没有什么难处。可子规,他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好友,自己真的可以为了迦罗族,为了和骆成的合作背叛他吗? 便是可以,子规他又岂会不了解呢?骆族的这个太子并不似他表面那般毫不在乎,相反的他很在乎,在乎别人对他的忠诚。他这个人,可以不信任任何人却,独独信任于自己,只是他是那种绝不允许别人背叛自己的人。不过他这个人,虽野心勃勃手段更是狠辣,但却也有治国之才。所以,若说真要背叛他,于情于理这都不是容易做出决定的…… 手中的画卷被握的紧紧的,沈子卿却并未抬首而是平静的听着肖青那激动的言语。片刻才在肖青不解的眼神中轻轻笑道:“哦,子卿是迦罗族人乃是摄政王所言,便是这画卷也是摄政王之物,肖公子觉得子卿该不该相信呢?” 反问一句,沈子卿故意表达出自己的疑虑,似是推搪却也留有余地。只要,只要你们能有更有利的证据证明我沈子卿的身份,那我便相信…… 此中深意昭然若是,肖青又岂会不知呢。确实,单凭摄政王所言并不足以让人相信,不是吗?可这容貌如此的相似又岂能骗得了人呢?总不可能是沈子卿和那骆少钧一般,是青幻族长某位亲人所出吧。再说,迦罗族族长从来都是一脉单传,是不会有姊妹兄弟的,所以…… 一时语塞,却也无言以对。肖青微微蹙眉却只能恭敬的说道:“确实,如沈大人所言,可沈大人,若您不是,那便是在说摄政王连自己心爱之人的模样都认不出,是吗?” 心爱之人,是呀。骆成爱了叶青幻十几年的时光,又岂会认不出呢?难道自己真的是叶青幻的儿子吗?那么,骆成对自己的容忍和关爱,包括当年对自己执意要成为太傅的劝阻也是出于此? 不敢想象骆成这些年是如何的隐忍,只是他的心情沈子卿却是能理解的。毕竟,心爱之人留下的孩子又岂会不爱屋及乌呢?只是族长,骆成你难道看不出他,其实也很爱你吗?即便他千错万错,自有迦罗族人报仇,你又是何苦呀…… 有些动摇,沈子卿不否认自己开始相信肖青的话了。可帮助骆成,他却依旧不想。思索,深深的思索了片刻,沈子卿嚯的起身将画卷轻轻合上,这才平静的说道:“好,我信你,可是肖青,如你所言,我是迦罗族的族长继承人,那我可否对部族做出决定呢?” 做出决定?什么决定?他果然不想合作吗?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肖青却还是选择了低下头去等待。而看着肖青的动作,沈子卿这才满意的对他说道:“要报仇,便是要推翻骆纤尘,但这并不表示我们要和骆成合作,对吧?” 是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沈子卿看着肖青无奈的样子继续笑道:“既是如此,这骆族族长之位该是有能者居之,而这有能者我便倾向于骆族太子骆子规。至于理由,除了他的雄韬伟略之外,还有他对我的感情,所以……”感情是心知的,亦是不可否认的。所以,还需要说下去吗? 骆子规爱沈子卿,而沈子卿也愿意辅助于他。那么,只要骆子规答应将来登上族长之位后保迦罗一族能偏安一隅,不就可以了。微微颔首,肖青似是心中了然,于是恭敬的说道:“一切但凭族长定夺……” 一句的但凭定夺,让沈子卿不禁心中一痛。自己对骆少钧付出甚多,虽还有期待但却也明白这么做,非但得不到反而会让骆少钧瞧不起自己。况且,自己喜欢骆少钧就是喜欢他的闲云野鹤,所以若是将他推上帝位那便是束缚于他,这也是他所不愿的…… 依旧还会为骆少钧考虑,沈子卿知道自己此生是改不了。轻轻挥手示意肖青离开,沈子卿缓缓起身来到窗边,却不禁脸色一变,严肃的说道:“少钧,你说得对,我不会背叛子规,你也不会背叛叶潇羽吧?” 手轻轻的抚上肚腹,沈子卿第一次对那早已逝去的孩子有了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默而不语的看着窗外,浑然不觉此刻身后一个黑影正颇为欣慰的看着他那单薄却坚毅的背影…… 30.心碎心痛,心不死 香气越来越浓,踏上客栈的楼梯,叶潇羽却犹如踏在了柔软的棉絮之上,脚步也不由得轻浮起来。肚腹的疼痛也由最初的隐隐变的清晰起来…… 一手扶着一侧的窗户,叶潇羽忍不住伸手拉住玉锦瑟的衣袍,努力的寻找的那让自己难受的香气。目光流转间,这才看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香包,而那香包也让叶潇羽猜到了什么,不禁心痛难挡。 是麝香的香气其中还有一丝名唤若离的珍稀药材的香气。还记得夕颜公主说过,此药极为珍贵,是云刹相送的名贵药材,燥热者食用可起到调理的作用,可若是有孕的女子服用便会造成滑胎的危险。 如此说来,骆子规,是自己看错了,对吗?本以为你没有派人追来,便是念及稚子无辜,却不想自己还是不甚了解于你,你终究还是不愿放过这孩子呢。 心中越来越痛,但此刻却比不过可能失去孩子的恐惧。恐惧似乎让眼前的玉锦瑟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可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固执情绪,叶潇羽还是故作轻松的对玉锦瑟道:“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累?也是的,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叶潇羽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不过,好在今日总算找到这较为隐蔽的客栈可以稍事休息。待休息过后,叶潇羽应该就能好一些了吧? 毕竟是十六岁的少年,再加之对男子孕育的不了解,玉锦瑟并未多想什么而是伸手想要扶着叶潇羽。可固执如叶潇羽者,为了不让玉锦瑟察觉什么还是选择直起身子朝二楼走去…… 可身体的疼痛似乎并不打算让叶潇羽隐藏什么,叶潇羽便是将那香包丢掉却还是越来越疼。所以直起身子之时,叶潇羽还是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好在身后的一对陌生男女扶住了他,这才没有引起较大的骚动。 微微转首看向身后的男女,叶潇羽礼貌的回以微笑。却不想那扶着他的女子竟浅浅一笑,轻轻低语道:“疼吗?太子让我告诉你,他不要的,就算追到天涯也绝对会处理掉的,别以为能逃的掉,潇羽公子……” 女子的话显然让一侧的男子升起了一丝戏谑,只见那男子看着玉锦瑟微微一笑竟快速的松开叶潇羽朝玉锦瑟攻去…… 那人的招式很是奇特,不像是骆族习武之人惯用的招式。不过,好在玉锦瑟也不弱微微一个闪身便将那男子躲了过去。只是就在玉锦瑟颇为担忧的想要略过那男子去拉叶潇羽之时,那男子却还是快速的在玉锦瑟的后背点了一下,让玉锦瑟顿时无法动弹…… 客栈的众人都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过也就只是片刻,那些人便被随后赶到的捕快给喝止住了好奇心…… “官府在此捉拿钦命要犯,闲杂人等退下!!”一声呵斥,让叶潇羽心中一痛,原来自己竟是钦命要犯了吗?就因为自己怀了这孩子吗?体内一股强烈的气息在窜动,叶潇羽此刻只感到血液都快速的流动着,让他更加的难受起来。奋力的想要挣脱那女子的桎梏,叶潇羽一手护着肚腹本能的朝那女子一掌击去…… 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叶潇羽会身怀武艺,猝不及防间竟让叶潇羽挣脱了桎梏。而叶潇羽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可以掌将那女子推出十步之远,不禁愣了片刻,这才努力的朝一侧的窗户跳去…… 窗户位于两层楼阁之间,其实离地面并不算高。所以,叶潇羽还是很轻易便从窗户逃离了那间破败的小客栈。可还未等他喘一口气,他便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捕快的声音……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喊声十分的响亮,顷刻间,人声鼎沸。可此刻叶潇羽却顾不得这许多,只得在街市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艰难的朝不远处跑去。跑去,是的,虽然叶潇羽也诧异于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但,不可否认自那股气息在自己体内窜动开始,他确实恢复了一些体力,疼痛也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 可这体力终究是支撑不了多久的,所以就在跑到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时,叶潇羽还是选择了不远处一户正在装运着什么的人家,朝那里跑去。 放慢脚步悄悄的靠近其中一辆马车,叶潇羽掀开帷幔立刻用手堵住了那妇人的嘴巴。这才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婆婆,帮帮我,我……额……”言犹未尽却一阵恶心袭来,叶潇羽只得无力的松开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而那妇人显然被这一幕给惊到,只得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片刻之后,才在追捕的声音中将叶潇羽盖在自家过冬的棉被下,对叶潇羽道:“好孩子,不要出声,没事的……” 没事的?一声亲切的低语让叶潇羽心中一暖,可还未等他表示感谢,那捕快的声音便让叶潇羽噤若寒蝉…… 一阵骚动,帷幔果然被掀了起来,可看着不住颤抖的老妇和这狭小的空间。捕快们还是放心的放下了帷幔,快速朝另一辆马车走…… 叶潇羽无力去想为什么,也不知道马车是什么时候动起来的,可就在那一丝凉爽的空气袭来的时候,他还是深深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清新的花香,好听的蝉鸣,却让此刻的叶潇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肚腹的疼痛又再一次清晰起来,叶潇羽却只能看着老妇和几个陌生的少年忙碌的走来走去…… 虚弱却固执的想要起身,叶潇羽努力将手抚上自己的肚腹,吃力的看着老妇问道:“我,我的孩子,他,他好吗?”一句我的孩子并未引起什么,叶潇羽不由得心中苦笑。这些人怕是知道了吧,那他们会不会瞧不起自己呢? 没有多余的问话,老妇慈祥的笑着,轻轻将手抚上叶潇羽的额头。片刻,才放心的对叶潇羽笑道:“嗯,烧退了,应该没事了,孩子吗?你服用了我夫家秘制的安胎药,已经无碍了。” 没事了吗?可为什么自己的肚腹还是在痛呢?诧异的看着老妇,叶潇羽感到有些体力不支起来。不过,老妇身边的少年似是猜出了什么,于是抢先说道:“痛是因为那药和你体内的真气相冲,没事的,等你体内的真气散去就好了……” 少年的声音很是好听,可他说的却是叶潇羽最为疑惑的。自己体内有真气吗?自己不会武艺呀,难道是爹爹吗?还记得小时候爹爹总说自己体弱,没事就给自己运功凝神,难道是爹爹的真气残留? 叶潇羽并不懂武功之道,所以他并不知道过了这许多年有些东西是留不下来的。他单纯的认为这是他爹爹留下的真气,是爹爹保护了自己和孩子。心中也因为爹爹感到温暖,可也就是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那女子的话语。他不想要的便是天涯也会毁掉吗?那么,孩子该怎么办呢? 心疼的抚摸着自己的肚腹,叶潇羽这才想起玉锦瑟似乎被那男子点住了穴道。他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心中一阵后怕,叶潇羽努力的想要起身。可不知为何,他一动那肚腹却还是痛了起来。如此这般,叶潇羽也只得无力的躺着,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玉锦瑟能平安无事。 而就在叶潇羽暗自为玉锦瑟祈祷的同时,安诺却出奇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玉锦瑟。冷冷的对玉锦瑟道:“叶潇羽和表哥的事,你就不能不管吗?你……”微微起身,安诺看着玉锦瑟平静的表情还是缓缓的坐了回去,继续道:“表哥不日便会来千诺,你放心,表哥不会为难于你的,不过,锦瑟,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你,你和迦罗族到底是什么,什么关系?” 31.血色迦罗,血色眼眸 空气静默的吓人,玉锦瑟先是惊愕随后便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缓缓低下头去笑道:“他放过我不如说他想利用迦罗一族吧?” 第一次毫不避讳的在安诺的面前说起自己的故土。玉锦瑟却觉得莫名的失望。可这失望也不会持续很久,因为此刻玉锦瑟知道骆子规需要他的部族,所以自己不会有事,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可以要挟骆子规放潇羽哥一马? 竟然可以为了潇羽哥做到这个地步吗?玉锦瑟惊异于自己的想法,却只能在心中苦笑和自嘲。潇羽哥现在怎么样了?会没事吧? 带着疑问,玉锦瑟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可这,在安诺看来却是那么的讽刺,自己对他也算不错了,一再的容忍。可他呢?却依旧只想着叶潇羽吗?为什么,为什么,不过就是个青楼妓子,不是吗? 愤怒袭上心头,安诺一把拉起玉锦瑟的手腕,却不想此刻玉锦瑟早已回过神来反手一用力便将他推倒在床榻之上…… 气氛异常的尴尬却暧昧,但安诺却并不觉得讨厌而是任由玉锦瑟这么压着自己。直到门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安诺这才一掌击向玉锦瑟,慌乱的起身道:“你不愿回答也无妨,额哼……” 不是在生气吗?竟然觉得口干舌燥?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不由得故意别过头去回避对方的眼神,只是这心却还是碰碰直跳…… 夏日的慕雪峰并未受到暑气的影响,反而异常的寒冷。袁家老夫人将药材收于冰窖之后便转身朝山腰走去。可就在她走不出几步远之时,一个黑衣男子却先一步跪在了她的脚下,恭敬的说道:“庄主,族长有令,请您速速回到玄雷。”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袁老夫人却似不受影响。而是微微一笑将面上的一张人皮取下,邪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悠闲的笑道:“告诉他,晚一些我会回去的,现在嘛,不急……” 一声不急之后,袁老夫人便不再言语转身朝另一侧的山下走去。只留下那男子颇为无可奈何的看着那并不苍老的背影…… 慕雪峰是一座连绵的山脉,峰顶常年积雪,但在南边的半山腰上却是繁花似锦,鸟语伴着清泉流过的声音煞是好听。所以,袁老夫人才会选此地作为自己的避暑之地。只是这地方离骆族只有一个山头的距离,还真是不方便呢?这不,自己不就救了个骆族的钦命要犯吗? 悠闲的转着那刚刚取下的人皮,此刻的“袁老夫人”反倒是一派少女的模样。可就在她来到庄园门外之时,却分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边,似有无限的不舍…… “潇羽呀,你怎么才刚刚好些就出来了呢?”故意将人皮套上,袁老夫人就又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妇。而被唤作潇羽的男子显然没有料到会看到自己的恩人,不禁微微一愣,这才颇为歉疚的看着那老妇,上前扶住那老妇…… “袁老夫人,潇羽已经没事了,潇羽只是觉得烦劳您照顾我许久,这才……”犹豫着不知如何解释,但袁老夫人显然并未在意而是接着说道:“所以这才打算趁着大家不在,悄悄的离开,是吗?” 依旧一脸的慈祥,这老妇让叶潇羽很是温暖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可轻信的感觉,那几个少年也是,说是去置办生活必需之物,可不知为何叶潇羽总是感觉这几个少年不似平常的家仆,更不似袁老夫人的子女一般。 若要说原因,那便是这几人对武艺颇为了解,且不知为何,叶潇羽在接触到他们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浑厚的内力…… 内力,这东西自己是何时开始可以感受到的,其实叶潇羽自己也不过是猜测。可越是能感受到,叶潇羽就越觉得害怕。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有此转变,而这转变只有在自己奏出镇魂曲的时候才得以停止,难道那香包里的不只有落胎的药材…… 落胎…每每想起这两个字,叶潇羽就感到后怕。如今,已过七日自己的身子也已经恢复,可这几个字却依旧如梦魇一般可怕。骆子规,骆子规此刻在寻找自己吗?他还不放弃吗? 不禁陷入深深的思绪,叶潇羽扶着袁老夫人进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侧树林之间那愤怒的黑影…… 深夜的慕雪峰却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叶潇羽独自静静的坐在院中的高阁之上看着院外的景色,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带着宠溺的微笑…… 幻儿,这是叶潇羽给还未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之所以取名为此,是因为自己的爹爹,那个唯一真心疼爱他的男人。风轻轻的吹过,叶潇羽缓缓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道:“幻儿,乖,爹爹知道幻儿幸苦,可幻儿放心,爹爹一定会努力将幻儿带到这个世界的,嗯…” 努力?简直可笑至极,墙角下的骆子规不禁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叶潇羽,不要以为你和迦罗族有关,我就会放过你。如今,子卿已然答应绝不背叛于我,所以你嘛,就由我来解决……心中如此想着,骆子规缓缓将面具带上一个飞身便是一剑朝叶潇羽刺去。 猝不及防,叶潇羽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朝自己挥剑,于是只得本能的朝后方退去。而就在他退后的时候,身后两个少年却从他身边绕过一剑朝那黑衣男子迎去。剑和剑撞击在一起,叶潇羽却只能努力的护着自己的肚腹看着少年和那黑衣男子的对峙。直到那黑衣男子取出银针朝其中一个少年飞去,叶潇羽才惊觉不妙,伸手将那少年拉到一旁…… “唦”,很细微的声音,叶潇羽却感到针刺入手臂的疼痛。不由的酿跄了几步又朝后方退去。可不过退了几步,叶潇羽却想起身后早已没有路可退了。自己,自己若是没有人相助便会直接从高阁坠下…… 慌张的护住肚腹,叶潇羽便相用那被银针刺中的手去拉住那围栏。可他的想法显然是徒劳的,手臂上钻心的疼让叶潇羽直接从高阁坠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鲜血立刻从叶潇羽的身后溢出,四散于地面。而袁老夫人在看着这一幕之时也是一惊,立刻上前扶住叶潇羽焦急的喊道:“孩子,你这是……”一声呼喊,另外几个少年也纷纷上前阻挠骆子规,可骆子规武艺高强又岂会是那几个少年可以匹敌的呢。几番对阵下来,少年们明显体力不支纷纷被骆子规的内力震开,口吐鲜血…… 而袁老夫人显然没有料到骆子规变得如此厉害,不禁呆立在了原地。而叶潇羽在看到骆子规的武艺之后却是一愣,片刻才从骆子规的身形看出了端倪…… 看着看着,却痴痴的笑了起来,叶潇羽感到自己的肚腹一阵剧烈的绞痛,身后那温热的液体也似乎越流越多了。可此刻,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了,那么他的孩子就要死在这里吗? “为什么,骆子规,为什么你要亲自来毁掉我们的孩子呢?”这句话,叶潇羽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来的。这一声呼喊,显然让骆子规感到了名为心痛的情绪。 可他看了看叶潇羽身后的血红却没有一丝怜惜,而是一边将那几个少年斩杀,一边朝叶潇羽走来。 直到走到叶潇羽身前,才一把拉起他,低首在他耳边缓缓低语道:“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要那孩子,我要的是子卿,因为只有你死,骆成才得不到迦罗族的相助,才会功败垂成!” 迦罗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骆子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迦罗族?叶潇羽显然只记住了这几个字,可他此刻却无力去询问什么,只能带着深深的疑问,让自己心碎成了碎片…… 32.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原来心碎了,身也是会死的。叶潇羽不知自己会被带去哪里,可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叶潇羽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怎么也感受不到来自自己身体以外的一切。直到自己快要坠入深渊之时,叶潇羽才渐渐睁开眼睛,那血色的眼眸…… 自己是死了吗?不,应该不是。自己还在思考,自己还在积攒着仇恨,一点一点让那仇恨侵蚀着自己的心。雪白的发丝略过血色的眼眸,叶潇羽第一次感到来自自身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苏醒。 微微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叶潇羽最后一次轻抚上自己的肚腹,对那逝去的孩子低语道:“孩子,爹爹好恨,好恨呢,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最后几个字,叶潇羽说的很重。可就在他说完这几个字之后,他便轻轻一转伸手抓住了悬崖上的突出的岩石…… 手攀在岩石之上,叶潇羽先是冷冷的看着脚下滚滚江水继而微微一笑,鬼魅一般的看向悬崖上方,似是在想着什么却让人无法猜测…… 悬崖下方叶潇羽在想着什么,而悬崖上方骆子规却只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才故作镇定的对那女子笑道:“袁慧儿,怎么是你?”怎么是自己吗?呵呵,还真有意思呢,不是吗?若不是那男子喊出骆子规的名字,自己还真不知道原来骆族的太子,自己的师弟竟然会是如此狠心之人…… 眸中带着一丝不屑,袁慧儿冷冷的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骆子规娇嗔道:“子规,许久不见,你就杀了我的几个属下,你给师姐的礼也太大了吧?” 语气中满是不在乎,骆子规不得不说他在云刹时真是小看这个女子。不由得看向身下的悬崖,骆子规将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不得其解的对自己问道:“骆子规,你是怎么了?只要叶潇羽一死,只要子卿是迦罗的族长,那么在谎言识破之前只要你精心策划,你便可以夺下骆族江山,便可以完成自己称霸天下的第一步,不是吗?所以,为什么要心痛,为什么?” 叶潇羽,你不要怪我。要怪,就该怪你的好养母。若不是她那日来到龙阳阁找你要钱,被我拦下了,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的父亲叫叶青幻呢。其实,我本来也想过让你帮我的,不过,我给你下药让你落胎,你会帮我吗? 会吗?带着对叶潇羽的不信任,骆子规自以为是的给自己的做法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若是叶潇羽,痴情若此,他是会帮助骆子规完成他的宏图霸业的……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深夜时分,叶潇羽静静的立在崖边看着那滔滔的江水。寒风也似在悲鸣一般在叶潇羽的耳边呼呼的吹着,可他却毫不在乎转身朝山下走去…… 山水都如画卷一般,安诺静静的看着玉锦瑟,不禁想起了那些下人的话语。叶潇羽真的为了那孩子背叛了锦瑟和迦罗族人吗?他真的会吗?自己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可那些下人的话和表哥对玉锦瑟的讥笑,却让安诺怎么也无法相信,相信他们…… 马车碾过街市的道路,安诺静静的看着玉锦瑟冷漠到看不出情绪的模样,心也不由得痛了起来…… 想要伸手帮玉锦瑟拂去脸颊上的发丝,却对上了玉锦瑟那如幽潭一般的眼眸。安诺只能故意看向一侧故作镇定的说道:“锦瑟,你相信吗?叶潇羽真的为了孩子……” “不要给我提他……”玉锦瑟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实话,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叶潇羽对骆子规的情意,和对这孩子的执念他是知道的。所以,若说他为了这孩子而舍弃自己和龙阳阁,他也是做得到的吧? 更可况,骆子规希望和迦罗族合作,所以只要自己给沈子卿给叶潇羽求情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为什么还要躲,为什么在骆子规发出只要叶潇羽出现就放过自己的消息的时候,他却毫无动静,就连如今也音讯全无呢? 安诺不是说过,有人看到他钻进了一辆马车的吗?那么,这一切还需要解释吗?似乎已经开始渐渐相信叶潇羽的背叛,玉锦瑟无力的抱着自己的头部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愤怒的情绪…… 愤怒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尤其是当一个人愤怒到极致的时候。深夜时分,叶潇羽无力的跌坐在了江边。江水滚滚,伴着劲风给人一种诡秘而恐怖的感觉。可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一个人恨到极致是可以笑出来的,原来一个人恨到极致是可以不害怕的…… 缓缓走入江中,叶潇羽冷冷的注视着不远处的船只上的灯火,不禁痴痴的笑道:“很疼呢,可没关系,江水会洗去不该有的疼痛只留下仇恨的,你说对吗?幻儿……” 江水渐渐淹过头顶可就在叶潇羽打算飞身离开江水的时候,一个老者却先他一步将他从江水中拉了上来…… 意识有些模糊,但眼中却依然透露着浓浓的恨意。叶潇羽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身体还在疼痛但他却依旧固执的低语道:“骆,骆子规,我,我恨你,恨整个,整个骆族……” 他是骆族的敌人吗?老者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男子会是骆族太子的仇人。不过,这不是正好吗?骆纤尘,你害死了我的弄玉主人,我海辉绝不饶你!!! 江水似乎更加的翻涌,但却怎么也掩盖不了这两人的仇恨。海辉,这个老者自十六起便开始照顾戚弄玉,将比自己小十岁的戚弄玉当作了自己生活的全部,可他的全部,却被叶青幻和那个骆纤尘给毁了,他恨,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 搂住叶潇羽的腰肢,老者飞身将他带回了自己的画舫。而就在老者落在船板之上时,几个美艳绝伦的女子立刻上前跪在他脚下,恭敬的唤道:“主人…” 一声主人足以到处海辉如今的身份,可他剧烈的咳嗽还是让人看出了他身体的不适。是的,他身体不好,自小就是。所以,在外人看来是他照顾戚弄玉,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直都是戚弄玉在照顾他,教他习武让他强身。不过这一切…… 似乎不愿再想什么了,海辉转而看向了身侧的叶潇羽。却不想在看到叶潇羽之时却还是惊的呆立当场…… 这是怎样熟悉的容颜,这是,是他的主人,是戚弄玉,不是吗?等等,他不是,不可能是呀。那么,他是谁? 33.绝世容颜,凤凰涅盘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可这满目苍白的发丝还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什么,提醒着什么呢?微微转身叶潇羽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依旧是那容颜,只是那泪痣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血红色的莲花,小却平添了几分魅惑。身旁的几朵颇非心思珍藏的白莲因为叶潇羽的舞动而瞬间枯萎,但叶潇羽却似毫不在意,眼波流转间却一把捏住了海辉的颈部,颇为邪魅的笑道:“海辉,你说的是真的吗?戚弄玉,呵呵。” 似是想起了什么叶潇羽不禁顿了一顿,手却立刻加了几分力道,海辉的表情依旧平静,而满叶潇羽似乎也很满意海辉这表情,邪魅一笑这才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条件,我为你的主子报仇,而你便要把内力给我……” 眼神渐渐变得狠辣,可只是片刻叶潇羽血红的眼眸中却已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看着叶潇羽的眼神变化,海辉心中却是十分的满意。他的小主人,断情绝义这才能更好的掌握自己苦练二十年的断魂剑,才能打败戚振玉毁灭迦罗族,为主人夺回他失去的一切,不是吗? 叶青幻,你不要怪我。你为那部族舍弃我主人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一日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不过,你放心,毁灭迦罗族的只能是小主人,只会是他…… 复仇的快感袭上心头,海辉先是凄然一笑随后竟露出一丝满足。伸手便握住叶潇羽的手腕,将自己幸苦二十年的内力给了自己寄托无限希望的小主人…… 内力耗尽,但看着叶潇羽眼眸之下的莲花,海辉还是颇为安慰的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他的口中还是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满目的血色,但叶潇羽在得到内力之后却还是冷冷的松开了海辉早已干枯的手指,似笑非笑的自言自语道:“幻儿,你看,爹爹又多了一份仇恨了呢,哈哈哈……”笑声邪魅的带着一丝恐怖,帷幔外的几个女子心中皆是一痛却也无可奈何。他们的主人,那个养育了她们二十年的老者,心中从来都只有仇恨,不是吗? 恭敬的跪在原地,耳畔是呼啸的寒风,江水拍打着船板,也似在为人类的仇恨发出悲鸣。可她们知道,莫说这江水,便是这天下人也不见得有人可以阻止她们的新主人那复仇之心…… 婴儿的啼哭时时刻刻都在敲打着岑莫的心,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将小公主抱给骆成。可只要一想到迦罗一族的族人,岑莫就无法移动步伐。 骆纤尘,他的这个好友做事从未留过后路。所以,便是他想,他也知道这孩子不会是他的后路。至于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秦成也好,骆成也好,他都是了解的。那男子,爱青幻族长如此之深,是绝不会在乎一个小婴儿的。 将婴儿的小棉被掖了掖,岑莫看着小公主可爱的脸颊,却只能抱歉的对她说道:“孩子,对不起,原谅岑叔叔,岑叔叔有岑叔叔该尽的责任,我是真不能再任性了……” 孩子不能化解什么,岑莫知道,骆纤尘也知道。因为四个月,四个月的时间。骆成非但阻止了子规回到皇城,以千诺城为线与之僵持不下。更是将自己软禁在这皇城之中挟天子以令天下。所以,他知道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便是他死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咳咳咳……”心中知道,但却还是感到不甘。骆纤尘无力的靠在床榻之上,看着眼前的铜镜,不知怎的竟流出了一滴眼泪。只是不知为何,这眼泪竟是血红。苦涩的看着自己,骆纤尘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拂去脸颊上的血色,这才缓缓低语道:“爱君若此,君却依然恨,咳咳咳……” 血色染上眼眸,咳嗽不断。骆纤尘却只能苦涩的看着不远处檀香,静静的等候着这一场源自自己的战事…… 战事骤起,骆子规被阻在了千诺。这,他自是不甘心的。不过,有些事想不到,确实想不到。自己本以为掌握了迦罗族便可以削减骆成的实力,却不想,他竟逼迫父王将夕颜嫁给了云刹的那个病王爷,以此获得了云刹的助力…… 他自是不会知道骆成和云刹是如何商谈的,却知道父王是如何的纵容骆成。那个人,为了骆成怕是连命都可以舍弃吧?心中猜测,骆子规自是愤怒不已。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让夕颜和亲的,不是别人却是那骆少钧。他,在他得知叶潇羽失踪之时,他便很快猜出此事和骆子规的关系。 因为他知道叶潇羽,这人儿,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抛下玉锦瑟和龙阳阁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所谓原因竟然和夕颜有关。所以想起那公主抱歉的眼神,他就恨她,埋怨他,不愿再见到那公主…… 第一次使用了自己的小伎俩,让父王逼迫骆纤尘将女儿远嫁云刹。而那一日,他还记得当自己看着骆夕颜不屑的眼神和鄙夷的神态的时候,他虽知道自己的卑鄙,虽然有过心软,可却还想帮叶潇羽报仇,他就知道自己有多爱那人儿,多么恨骆子规…… 有些人可以放过,可有些人却是不能放过的,而这其中,也包括了背叛父王相助骆子规的沈子卿。他一定要这些人为伤害叶潇羽而付出代价,一定要让迦罗众人知道,叶潇羽绝不是他们想的那种背叛者…… 寒风中,独立桥头。骆少钧眼带哀伤的看着不远处的船只,不禁苦涩万分。今日,断魂剑海辉终于答应了见自己,这对父王的大业便是一大助力。因为作为三族第一的剑客,这海辉的投靠便也意味着江湖众人将不再相助于骆子规。那么,骆子规想要借助江湖之力对抗父王便是徒劳了,更何况此人这几个月更是被传闻有了万夫莫敌之力,所以他必须成功…… 确实,骆子规确实很想得到江湖人士的相助,尤其是海辉此人。据闻此人武艺高强且在三族江湖颇具地位,这几个月更是让玄雷皇族人心惶惶,可见其厉害。不过骆子规知道,自己也不能寄希望于一个用钱便可收买的江湖人士。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秘密来到了玄雷皇城,以求合作…… 和玄雷合作,其实并不是骆子规心之所愿,因为在骆族皇族看来毕竟两族交恶百年,和玄雷合作可以说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与玄雷合作待夺得天下之后自己才能有其他的作为,不是吗?所以,便是如那中原的勾践一般,他也是做得出来的,反正在他看来,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一支笔而已…… 至于他将千诺交给钱越,亲自秘密前来,一是为了彰显诚意二则是为了见一见那海辉,探一探他的虚实和他的意思,毕竟他还没有明确表态,不是吗? 两人各怀心事,却都是为了一人,只是那人又是如何想的,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得知,因为此刻此人早已断情绝义…… “痴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痴情莫笑我,恨意浓浓……”一曲吟唱,女子的声音如泣如诉,却诉不尽白发男子心中的恨意。只见他看似悠闲的握着酒杯,红色的眼眸似是在看着酒杯中的酒,却是在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男子。 男子显然没有料到会被这男子抓住,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几个月,江湖中谁人不知海辉见到侮辱青楼之人的皇族男子便会将其斩杀。如今,自己怕也是难逃厄运了吧……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那男子慌乱中竟跪着爬到海辉脚下,拉住他白色的衣服苦苦哀求道:“海大侠,小人知罪,小人不敢了,您就放过我吧,您…嗯…”尚未言尽,那人便感到咽喉被人扼住。惊慌恐惧让那男子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哀求似的看着海辉,可海辉却似没有看见一般而是在他的耳边缓缓低语道:“你和他太像了,所以不能活……” 一声不能活,便让那男子断了气息。琴声依旧,没有人敢去触碰那刚刚死去变作尸体的人,只能由着那海辉拿起一个梅花小瓶对着那尸体撒去,由着那尸体化作尘埃…… 海辉,便是那叶潇羽。如今的他冷血无情,出手狠辣。不过,短短三个月便杀了超过十个玄雷皇族之人。让玄雷众人闻之丧胆,可只有他知道,他如此急于显示自己的狠辣,不过是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34.疑是故人来 琴声悠远,舞姿婀娜。但却没有人看得到此人的容貌,一张银质的雕花面具将此人上半部分的脸颊遮住,只留好看的下颚引人遐想。 骆少钧自斟自饮着,静静的看着此人一曲舞终。这才礼貌的说道:“海先生,父王命我前来,一是想给您送来这黄金,二是……”言犹未尽,那人已将骆少钧的嘴唇抵住。片刻之后便一个飞身坐到船舱顶上,一派悠闲的拿起一侧挂着的酒壶轻轻晃动起来,让人猜不透此人此刻的心思…… 不解的看着此人,骆少钧静默了片刻见那人并不言语,这才继续道:“二是希望您成为我骆族的将军,率领众将士清除骆子规那叛贼!”骆子规三个字,骆少钧的声音很重,在场之人都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愤恨。不过,海辉显然并不在意,而是不疾不徐的说道:“哦,黄金吗?将军吗?我若说我都不稀罕,小王爷以为如何?” 不在乎?那他想要什么?诧异的起身仰首看向海辉,骆少钧思索了片刻,这才微微笑道:“哦,那不知海先生想要什么?只要是我骆族办得到的定当相送。”伸出手去对海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骆少钧心中却开始猜测起此人话中的深意。 不过,海辉显然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于是微微一笑仰首将酒饮下,进而平静的说道:“不急,还有客人前来,小王爷不如等海辉招待完客人再谈。” 是礼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海辉一个飞身便朝船板上飞去,只是在他踏足船板之时,那船却剧烈的晃动起来,直逼的江面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波浪似乎越来越大船体也摇晃的厉害,骆少钧无奈之下只得坐回原位,看着海辉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没有再言语什么却不想此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从一侧的小舟之上飞身而来…… 是他,怎么会光顾着和海辉商谈,全然不去注意周围呢?心中不禁懊恼不已,但骆少钧还是镇定的伸手握住了一侧放置已久的佩剑…… 船体终于不再摇动,一侧的小舟也停止摇晃碎裂开来。骆子规平静的看了看一侧早已不能称之为船的木板,这才微微一笑礼貌的对海辉行礼道:“海先生果然武艺高强,子规佩服……” 一声佩服,竟显得那么的讽刺。海辉轻轻一笑心中却似有万丈波澜在翻涌一般,颇为难受。依旧是那张脸,依旧是那么的冷漠,骆子规你倒是一点都没变,一样那么让我叶潇羽愤恨呢…… 是的,叶潇羽,海辉不就是叶潇羽吗?一侧的四位女子看着自己的主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情绪微妙的变化,心中皆是一惊不禁对这刚刚上船的客人好奇不已…… 琴声重新响起,骆少钧却似再也无法忍受一般,举剑就朝骆子规刺去。而骆子规在感受到剑气之时,却并未如叶潇羽所想的那般躲开,而是毫不在意的伸手用指尖夹住骆少钧那泛着寒光的佩剑,轻轻一动便将其折断…… 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叶潇羽不禁想道:“能将骆少钧那千年寒铁所制之剑折断,看来骆子规的武艺绝不会在自己之下。”不过,那又如何?稍稍镇定,叶潇羽接着想到,自己的武艺也许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毒却是能让戚振玉这样的用毒高手的都半死不活的呢…… 微微一笑,叶潇羽缓步走到骆子规身侧故意在他的身上闻了一闻,这才颇为邪魅的说道:“嗯……是慕雪花呢……”慕雪花虽不是什么毒物,但却也是以毒攻毒最好的选择。骆子规果然心思细腻,不过再细腻也敌不过自己在他身上下的的毒吧。 是的,毒已经下了。就在叶潇羽靠近骆子规的时候,他轻轻的一句话便将自己口中的毒吹在了骆子规的颈部,慢慢渗入他的血管…… 只是这毒虽猛烈,不过人却不会死,因为慕雪花,也因为还不到时候。要知道,骆子规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没看到骆族的覆灭,没在自己的脚下忏悔呢,不是吗?毕竟经历江湖不久,所以一切并未如他所想,他却不知…… 不知道他是谁吗?又岂会不知呢?叶潇羽,纵使你再厉害可那熟悉的体香又岂会掩盖的住呢?你没死,果然没死吗?心中略过一丝欣喜,可也只是一瞬而已,便被愤怒所替代。叶潇羽,你敢对我下毒?好,好极了,既然你想玩,我便陪你玩玩…… 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骆子规礼貌的微笑道:“海先生若是喜欢,子规可以相送…”伸手将腰间的香囊取下,骆子规伸手就想交给叶潇羽。可骆少钧哪里会容许,见叶潇羽想要收下便立刻上前一步道:“原来海先生喜欢此花吗?” 骆少钧的话显然将两人都带回了现实,叶潇羽微微一愣随即便笑着来到骆少钧身边,毫不客气的说道:“小王爷,海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已经很清楚了,海某不想知道您和骆太子的恩怨,不过这里毕竟是我的地方,不知您……” 慕雪花生长在慕雪峰之巅,一般武艺者是根本不可能采撷的。所以,这花是骆子规亲自去采的?诧异的看向一侧的骆子规,骆少钧心中却是一怒,海辉对自己下逐客令了,可见他已做了选择。主意已定自己又岂能再说,所以纵使无奈,为今之计也只有先退回帐营再做打算了…… 无奈的看着两人,骆少钧心虽不悦,但沉默片刻之后依旧礼貌的拱手作揖道:“如此,算是骆某打扰了,告辞……” 就此告辞,颜面得存,可骆少钧心中却有千万分的不甘。叶潇羽知道,自己此举定然会加深两人的不和,可他要的就是如此,要的就是骆少钧将骆子规踩在脚下…… 深夜时分,骆子规静静的坐在船沿之上看着江水涌动,心却在谋划着什么。叶潇羽,确实让自己没有想到。他活着却变了,他想要自己死吗?不,他却不信,因为他绝不相信一个人怀着如此仇恨,却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敌人。所以,他真的很想看看,他的这个小猫咪会做到什么份上,毕竟他叶潇羽如今的武艺也让他不到死的时候嘛…… 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骆子规明知这酒有异样却依旧将酒一饮而尽,依旧静静的看着江面感受着来自身后的目光。 只是片刻之后他却手指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故意而为一般,让自己气血逆流。气血逆流果然很难受呢,骆子规如此想着,不禁身形一晃额头立刻便沁出丝丝冷汗,不稍片刻更是吐出一口鲜血…… 毒发了?叶潇羽显然没有料到骆子规会毒发的如此之快,不禁愣了片刻。可他身后的女子却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恭敬的跪在叶潇羽面前道:“主人,如此一来,骆子规必死无疑,您就可以尽早完成…啊……” 言犹未尽却被叶潇羽扼住了咽喉,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叶潇羽会如此对待自己,不禁惊愕万分。不过,叶潇羽显然是气到了极致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那女子脸色绯红,这才缓缓的松开手小声道:“去给他拿断魂的解药,紫云,我希望你知道,别说此人我暂时不想他死,便是今后他真要死那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懂吗?!” 35.虚以委蛇,心之所恨 幽幽转醒,骆子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叶潇羽,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却时时刻刻会和子卿重叠在一起。可子卿终究不是叶潇羽,他不愿他受伤,更不愿强迫于他…… “骆子规,我帮你是因为适合做王,我不是叶潇羽,你懂吗?”这是半月之前自己和子卿的最后一次对话,那之后的半个月里子卿似乎都在刻意的回避自己,不,是躲避…… 懊恼的看着画舫顶篷的雕花,骆子规轻轻咳嗽了几声便静静的将眼眸闭上,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开始……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步入,缓缓来到骆子规所在的床榻前。雪白的发丝垂落在骆子规的脸颊之上,一双手也毫无预期的扼住了骆子规的咽喉。叶潇羽,他想要掐死自己不成? 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愤怒,骆子规故作难受的咳嗽起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因为这咳嗽而变得绯红。来人显然没有料到骆子规会如此难受,手竟也慢慢松开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骆子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但心却在看到那面具下的血红色的眼眸之后不由得为之一颤。这是怎样的血红,怎样的美丽呀。就如那曼陀罗花一般带着蛊毒让人深陷其中…… 有那么一瞬的晃神,骆子规下意识的微微一笑。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伸手想要 抚上那脸颊…… 这般温柔的眼神与动作,都让叶潇羽有些惊讶将。不过,只要一想到幻儿,想到海辉的话,叶潇羽的恨意就会袭上心头,越来越浓,这点惊讶取而代之…… 杀了他,为孩子报仇。不杀他,不过是因为还要让他承受更多的痛苦。是的,就是如此…… 如此肯定的告诉自己,叶潇羽故意妖娆一笑。伸手便将骆子规的手握住抚上自己的脸颊,却在片刻之后越笑越深。探究似的看着骆子规,叶潇羽轻笑出声,语带讥讽的说道:“骆太子如此喜欢海辉吗?这还真是让海辉受宠若惊呢……” 一句受宠若惊,让骆子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失望。叶潇羽,如今你竟变得如此虚假了吗?也罢,你假,我也不过是虚以委蛇而已,如此这般又有何妨…… 虚弱的看着叶潇羽,骆子规却出奇的平静。只见他慢慢将手抽回,目光中落满了失望,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多谢海先生相救……” 一个动作一句浅浅的话语,却让叶潇羽意外不已。原以为他会逼迫自己承认自己就是叶潇羽,原以为他会想要灭口的,却为何…… 心中大惑不已,叶潇羽为自己第一次猜错而感到惊讶。他明知紫云对他下了断魂之毒,却故意将酒一饮而尽,不是另有所图吗?却为何不如往常,要知道若是以往,这便是自己心软的时候了。可如今,他却不揭穿自己,不对自己虚以委蛇,博取同情? 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侵蚀着叶潇羽的心,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笑道:“哦,骆太子在海某的地方中毒,海某又岂可视而不见呢,况且,骆太子带来了海某最喜欢的东西,海某便是您麾下之人,不是吗?” 自己麾下的人?叶潇羽,你到底有何目的?心中升起愤怒之意渐盛,不过骆子规却依旧平静的看着叶潇羽,淡淡的笑道:“那下毒者,不知海先生又当如何处置呢?” 一语道破,让叶潇羽明白,骆子规在这一点上显然并不想装糊涂。微微蹙眉似在思索,可只稍片刻叶潇羽便眼神一凛,狂笑了着缓缓开口道:“哦,那骆太子想要如何?” 叶潇羽此言真可谓是正中下怀,这让骆子规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但只是一瞬,骆子规便故作虚弱的用手支撑着身子慢慢起来,靠坐在床榻之上。缓缓言道:“毋须追究,不过,海先生,骆某想请海先生杀一个人,慢慢的将其杀之……”一开口便想要叶潇羽杀人,骆子规这是试探也是真想杀一个人。而那人,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自己也想要杀的人。可那会是谁呢…… 没有任何表情,叶潇羽静静的听着江水拍打船只的声音,等待着骆子规接下来的话语…… 微笑蹙眉,骆子规心中到底想些什么,没有人知晓。但他相信最起码,叶潇羽是猜得出一二的…… “我想请海先生杀玄雷的族长戚振玉,不知海先生可否愿意?”似笑非笑的说出自己那骇人的计划,骆子规就是如此之人。叶潇羽虽然早已猜出其中一二,却还是觉得有些费解…… 轻轻的起身将坐到一侧的雕花圆桌前,叶潇羽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静静的思索了片刻,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骆子规道:“哦,戚振玉吗?骆太子自是知道,海辉与那戚振玉之间的渊源吧,若不是海辉前些年身体不适,那戚振玉早已死在海辉手中,他……” “但若不是您武艺超群,凭那戚振玉的用毒计量,您怕也是岌岌可危吧?”未等自己说完,骆子规竟然就毫不客气的说出了海辉这些年无法报仇的缘由。果然,骆子规是有备而来的…… 眼神渐渐恢复到以往的冰冷,叶潇羽轻轻将茶杯放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骆子规笑道:“哦,看来骆太子很了解海某嘛,那么骆太子你的另一项计划呢?”眼带笑意,叶潇羽显然是想要了解更多。不过,让他知道又有何妨呢,计划总是在不断变化的,不是吗? 目光柔和,却透着莫名的寒意。骆子规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表情,但叶潇羽却是没有见过他的这种表情的,不禁心中一痛…… 努力的直了直身子,骆子规冷冷的看着窗外的月色,语气也十分冰冷的说道:“戚振玉,此人为登帝位,弑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如此宵小。我和他的合作也不过是利益驱使,若是他日我夺回若柳,难保此人不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吗?” 道出其中的厉害,骆子规转而看向一侧的叶潇羽,微微一笑继续道:“他的儿子戚阳,虽看似懦弱,但崇尚以仁德与邻族相处,所以……” 骆子规看似欲言又止,但话已至此,自是无需言明的。只是平静的看着骆子规,叶潇羽心中不禁为此人的深思熟虑而感到惊讶。要知道自己也算是了解他的人,却没想到他竟可以思虑至此…… 36.杀机重重,战事不断 杀戚振玉,是自己答应海辉的,也是自己的责任,如今他也在进行了。只不过,他却从未想过这玄雷天下谁来坐比较合适,也未曾想过要借他人之手,好让自己避嫌。骆子规,你确实不简单…… 画舫轻摇,叶潇羽和骆子规却各怀心事,各自锁眉。那一夜,两人都在重新思考着什么。可不管内容如何,却都是浓浓的杀意…… 玄雷皇宫,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就连圆柱都是金漆雕龙,颇为奢华和贵气。尤其是百战殿更是假山池沼,伴着金漆的照耀,尽显王族霸气…… 可便是这霸气十足的宫殿之中,玄雷族长却脸色苍白,惶惶不可终日。就如今日,天气本就因为寒冷而让侍婢内官们难以忍受。可戚振玉却还是坚持要众人守护在门外,不得让任何有东西进入,让人费解…… “乒乓……”伴随着一阵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一个女子颇为无奈的看着那可怜却依旧不减王者气质的男子,语带厌烦的说道:“族长,不是说了吗?毒已经解了,您没有中毒了,您这是做什么呀?” 做什么,若是一个人在短短的一个月之中先后三次中毒,差点死于非命呀!更何况,自己也算是用毒的高手了,可竟然连下毒之人都找不到,且先后三次中毒,如今还有一丝理智也算是镇定了吧…… “慧儿,你相信我,用毒之人绝对是想要折磨我,你,你去找骆子规,就说,就说我愿意帮他,请他让出那钱越,帮我找出用毒之人……” 钱越?此人,袁慧儿倒是听过。据闻此人武艺了得,在中原之时更是中原有名的捕快,断案无数从不出错,若是他,也许…… 如今,骆子规刚好在玄雷做客,请求与玄雷合作抗敌。若是族长答应他合作事宜,那他绝对会借出钱越此人,可…… 骆子规,她的好师弟,她是知道的。此人心计颇深,就算他肯借出钱越,但若是阻碍了戚阳早日登基的计划,岂不…… 心中犹豫,但镇定若她,袁慧儿还是轻轻安慰着戚振玉道:“族长,您放心,慧儿这就去找骆太子相商,嗯……” 骆子规,与其在此猜测他会如何去做,倒不如去说服他相助于戚阳,不是更好?如此一想也似定下了心思,袁慧儿轻轻推开戚振玉的手,故作温柔的安慰道:“族长好生休息,慧儿一定劝服骆子规的……” 对戚振玉用毒,其实很是简单。戚振玉每日除了处理朝政便是去他的爱妃晴雨那里享受那温柔乡。而晴雨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姐,自己于两个月前选妃之时派去的女子…… 说起此女,她其实并不会用毒。但由于从小便以毒物为食,以毒花洗身,故而得此百毒之躯。若是平时倒也无妨,可若是和她亲密接触便会身重剧毒。如此,叶潇羽便暗中利用海辉的身份给海辉在戚弄玉身边时的老朋友提出了这个计划,借着献美女的机会给戚振玉献上这催命的女子…… 百花之间,一个女子娉婷婀娜。可她的周身去散发着异样的气息,是恨,也是嗜血的快感。戚振玉,当年你为堵住悠悠之口将弄玉王府的人斩杀殆尽。如今,便是晴雨来为无辜惨死的父母报仇的日子。呵呵,海叔叔,潇羽公子,晴雨定然会如你们所愿的…… 晴雨自是心甘情愿,而秀玉却不是如此。秀玉,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女子,豆蔻年华情窦初开,便对主人救回来的叶潇羽情根深种不可自拔。即便是知道叶潇羽早已无心,即便是知道他心中只有恨,她亦是无怨无悔…… 只是这骆纤尘,盈盈弱弱似早已病入膏肓,绝对活不过明年的夏天。如此这般的人,真的有必要于他的檀香中下毒,加速他的死亡吗?心中无奈,也为叶潇羽的狠辣感到心痛,可便是如此,秀玉也还是默默的将新取来的檀香和断魂一同倒入了香炉…… 断魂的量其实不多,但用在骆纤尘身上不出一个月便足以致命。如此,自己何时会被发现呢?自己这张人皮面具能带多久呢? 心中颤抖不已,却并不怕死。如此想着,秀玉还是恭敬的对骆纤尘道:“族长,今日天凉,您还是好生休息吧……”是不忍,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转身看着骆纤尘,却见那骆纤尘此刻却正看着她。这让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秋天了,落叶真多,秀玉呀,明儿个叫人给打扫一下吧,我…咳咳”似是十分的感伤,可话还没有说完骆纤尘便用力的咳嗽了起来。而伴着这咳嗽,他原本苍白的脸也变成了绯红…… 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内疚,秀玉赶紧上前轻轻拍起了骆纤尘的后背。而就在此时,骆纤尘的目光却落在了檀香之上。烟雾缭绕,骆纤尘眼中却升起了一丝空洞之色。就这么任由秀玉拍着自己的后背,就这么咳嗽着,却还是心痛万分的想道:“骆成,你何苦如此呢,便是你不用此毒,骆纤尘也活不过这两年了呀……” 情深奈何君无情,骆纤尘微微蹙眉嘴角却扯出一丝淡然的微笑。有三个月了,还是更久?骆成似乎在有意回避着自己,除了早朝以外便再也不来见自己。而今日,自己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否定了他对子规与江湖人士合作,是意图谋反的行为,此番言论,他会如何呢……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默而不语,如今却公然反抗于他,他该是会十分生气吧。他会不会来见自己呢……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骆成果然如骆纤尘所料来到了安素殿。只是那脸上,倒是出奇的平静…… 秀玉诧异的看了看这许久未有出现的王爷,立刻为这可怜的族长感到担心。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侍婢,自是不好多言。心中无奈,却只能恭敬的退出安素殿。苦涩一笑间,尽是愧疚。秀玉明明知道是谁下的毒,却只能由着这两人误会,这当真是最为狠辣的,不是吗? 狠辣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只是此毒无解,且包含着更大的阴谋,因为潇羽公子说过若是被发现自己是下毒之人便会利用骆少钧对骆子规的恨意,嫁祸给骆子规。所以若是如此,相信骆成非但不会失去云刹的相助反而骆子规会因为此事而被他的好妹妹误会,成为众矢之的…… 高招,确实是高招。这也是骆子规所猜不透的,因为在他看来叶潇羽的心思没有那么缜密,叶潇羽对自己的情更是他不会对自己耍弄心计的一个保证。可海辉是何人,他的徒儿叶潇羽,又岂是骆子规能猜的着的呢…… 和袁慧儿的商谈不过是相互的试探而已。袁慧儿可以在骆子规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意图为何,骆子规也能从袁慧儿的话语中听出她心中所虑。两人可谓默契十足,一拍即合。至此,玄雷便正式开始了骆子规的合作,而叶潇羽也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 37.两军对垒,暗流涌动 沙尘漫漫,马蹄声仿若踏破了这广漠的大地。沈子卿看似平静的看着远处城池,心却不由得一痛…… 如今,子规终于求得可与云刹匹敌的玄雷相助,不再处于弱势。这也就意味着两军将会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这,虽是难以避免,可于百姓而言却是一场苦战。好在子规果然如他所想,体恤百姓之苦,让自己身边的百姓免于战祸之苦,这也不枉他做出此番选择。 寒风中独立,沈子卿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城池,听着身后将士的禀报。而一侧的玉锦瑟却只是看着城下领兵的之人,满眼的焦急…… 今日战事,是骆少钧主动为之。而此刻,钱越早已被骆子规遣往了玄雷。所以这才由安诺领兵出征,安王爷和沈子卿指挥战事。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安排,也让一直回避骆少钧的沈子卿有了第一次和骆少钧对峙的无奈…… 自己可以冷静的为了骆族天下而选择更适合做帝王的骆子规,可自己却无法去面对骆少钧呀。骆少钧,此人即便选择放弃却也依旧是自己心中的一道伤疤,触碰不得…… 静静的看着安诺挥动战刀,沈子卿镇定自若,但玉锦瑟却显得十分的担忧。骆少钧城下之兵力不算多,很容易便可以攻下,可不知为何,玉锦瑟却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立刻起身走到沈子卿和安王爷跟前,玉锦瑟单膝跪地立刻恭敬的对沈子卿和安王爷道:“族长,王爷,此番对战,骆少钧所出兵力实在少于我等的预料,其中会否有诈,不如……”有诈?自是有的,可若是不深入城池,肖青和幽梦又岂可擒贼先擒王呢? 心中早已有了计划,沈子卿微微一笑便对安王爷道:“王爷,肖青与幽梦皆是身怀异术之人,不知安王爷是否相信子卿的计谋,可需要派锦瑟前去?” 看不出任何情绪,安王爷半眯着眼眸看着眼前的沈子卿,许久才缓缓的笑道:“无妨,玉公子毋须担心,吾儿虽不算骁勇善战,但也不是鲁莽之人,自会按沈太傅所言行事。” 两人之间表面似乎很是默契,可玉锦瑟知道,安王爷不信任族长,更是厌恶自己。可安诺,这只知意味对自己好的傻瓜,他不能不去担心呀…… 无奈的退到一侧,玉锦瑟的目光却还是落在了冲在前方的安诺面前。两军对垒,安诺似乎很是轻易便打的敌军节节败退。可看着骆少钧讳莫如深的笑脸,玉锦瑟却只觉得担忧渐盛…… 寒风依旧凛冽,这晚秋的寒风似乎也在为这战事摇旗呐喊一般,让将士们振奋不已。可身在其中的肖青和幽梦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就在他们努力向前攻去的时候,他们分明注意到那骆少钧的讳莫如深…… 闪身将一个敌军斩杀,肖青举起手中的长矛便快速的朝城门之上飞去。可就在他飞到半空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却先他一步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捏住了他的咽喉…… 来人的武艺似乎极为厉害,还未等幽梦上前,便带着肖青撞向了城门。“嘭”的一声闷响,肖青立刻感到背脊上一阵钝痛。吃惊的看着眼前之人,肖青不禁大惊失色道:“潇羽哥,你,怎么……” 言犹未尽,肖青便感到身体一软,咽喉似是被什么捏碎一般难受。无力却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肖青渐渐的便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满意的看着肖青坠落下去,叶潇羽一脸的冷漠与孤傲。寒风中,白色的衣袍随风而动,脚下是吃惊的将士和一脸诧异的幽梦,而不远处便是同样惊愕的沈子卿和玉锦瑟…… 风将发丝吹动,叶潇羽那红色的眼眸中透露出浓浓的杀意。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叶潇羽便一个飞身来到幽梦身边一把捏住了他的咽喉。冷冷的说道:“身怀魅惑之术者,杀……” 一个“杀”字,让骆少钧和玉锦瑟心中皆是一阵心痛。但骆少钧却知道,自己如今早已不能心软。因为从他决定和父王一起对抗骆子规之时,他便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若说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那时自己有着对骆子规伤害叶潇羽所带来的恨意。而如今,却只是单纯的没有退路而已…… 可不管为什么,只要叶潇羽执意,他便会相助于他。只是,不知为何?几日前,当自己收到叶潇羽的信函之时,他却只字未提自己接下来会如何去做?他到底是怎么了?他这几个月究竟遇到了什么? 带着丝丝疑问与心疼,骆少钧静静的看了叶潇羽片刻便抬手对身后的副将命令道:“准备弓箭!”弓箭纷纷对准了远处的沈子卿和安王爷等人,似是稍不注意便会将对方刺中一般。 而看着骆少钧的弓箭,沈子卿也并不示弱而是对身侧的安王爷道:“王爷,准备弓箭吧……”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痛与无奈,安王爷听着心中却是一阵无奈。这沈太傅如此爱着骆少钧,太子却让发来信函让他领兵,这究竟是为何呢? 两军对垒,弓箭手皆蓄势待发。但看着那些弓箭手,叶潇羽却不以为意,而是不断的加重力道。可安诺显然并不想他伤了幽梦,加紧马背轻轻一踢便握着自己的佩刀朝叶潇羽砍来…… 安诺的武艺其实并不差,可就在刀快要砍到叶潇羽之时,安诺还是被叶潇羽的内力给震飞出五十步之远…… 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安诺一边与骆少钧的将士周旋却还是努力的想要靠近叶潇羽,想要救下幽梦。可就在此刻,叶潇羽周围狂风骤起,狂风卷着风沙将安诺和两军将士就这么挡在了十步之外。 没有人听到幽梦痛苦的呻吟,可就在叶潇羽从那风沙中走出来的时候,安诺分明看到一个人影缓缓倒下…… 是幽梦,他死了?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他死了吗?心中愤怒不已,安诺举刀便要向叶潇羽砍去,而与此同时,玉锦瑟也诧异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让心痛取代了仅剩的理智…… 随手夺下一把剑,玉锦瑟不顾沈子卿的劝阻立刻飞身朝安诺身边飞去。兵器碰撞在一起,玉锦瑟将安诺护在身后自己的剑则架在了叶潇羽的颈部…… “为什么,叶潇羽,你到底是怎么了?”语气中还是透出丝丝的不忍,可叶潇羽对这种不忍却是毫不在意,只见他冷冷的看着玉锦瑟,片刻才用手指捏住那剑。平静的说道:“遵从师命,灭迦罗一族……” 灭迦罗一族?玉锦瑟显然并未料到叶潇羽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灭掉迦罗族吗?灭掉那个他守护多年的迦罗族?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 剑无力的垂下,玉锦瑟只能呆呆的看着叶潇羽,不得动弹。可看着如此的玉锦瑟,安诺却气不打一处,伸手便想要砍向叶潇羽…… 安诺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功力,但也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却飞到叶潇羽身边一把搂住他将他带回了自己的身边…… 是骆少钧?沈子卿诧异的看着骆少钧的动作,不禁心痛难当。原本还尚存的理智瞬间便被嫉妒所代替。缓缓将手放下,身边的弓箭手立刻让手中的箭离弦发射。而与此同时,骆少钧身侧的弓箭手也将手中之箭射了出去。霎时间,万箭齐发,一场战事下来,两军将士死伤无数谁都没能占到上风…… 38.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握着手中与战事有关的信函,骆子规坐在马车之中看似平静,心中却愤怒不已。叶潇羽,自己果然小看了你吗?原以为你不过是一时愤怒,却原来早已谋划许久吗?一边以海辉的身份和自己交好,一边却相助于骆少钧,打他骆子规一个措手不及…… 好,好极了。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好好玩一玩。今日,你敢对我玩这种心计。他日我便要你再次匍匐于我脚下,不,是承欢于我身下,任我予取予求…… 马车在千诺城外行进,骆子规掀开窗帘礼貌的对另一侧马车中的袁慧儿礼貌一笑,手却早已将那信函揉成了飞灰…… 香炉中云烟袅袅,叶潇羽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骆少钧心疼的模样,允自言道:“小王爷,一向闲云野鹤惯了,潇羽倒是没有想到小王爷会……唔…”本想问出心中的疑问,可还未等问完,叶潇羽的唇就被骆少钧给堵住了…… 相似的模样,却是不同的吻。叶潇羽微微一愣旋即轻轻一笑,将手搭在骆少钧的肩头,由着他那蜻蜓点水似的吻在自己的唇瓣上索取。 可冰冷若此,骆少钧却再也吻不下去了。这是怎样的唇,竟不带一丝温度,寒冷彻骨。叶潇羽,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冰冷若此呢?那些人,那个叫肖青的人和那个幽梦不都是你的好兄弟吗?为何要痛下杀手,究竟你和迦罗一族有何等大仇? 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骆少钧轻轻推开叶潇羽,定定的看着叶潇羽,片刻之后才缓缓的叹息道:“潇羽,你知道,你不想说我便不会问,可你到底是怎么了?你……” 嘴唇被叶潇羽的手指抵住,骆少钧吃惊的看着眼前魅惑至极的叶潇羽,心也不禁漏了一拍。可就在骆少钧惊愕到不知所措之时,叶潇羽却肆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王爷,我怎么了?你说呢?”故意抚上自己雪白的发丝,叶潇羽邪魅的看着骆少钧,似是说明了一切一般。 可就在此时,叶潇羽却忽然神色一变看向窗外冷冷的说道:“杀肖青和幽梦,已是手下留情,若不是看在玫瑰师傅,今日之战,我又岂止要杀那么几个身怀数术之人。” 什么意思?诧异的看着叶潇羽,骆少钧立刻上前一步将叶潇羽的身子掰过来。却见叶潇羽一脸无所谓的笑道:“我爹爹死于迦罗族人的背叛,所以,你说我该如何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迦罗族消失的,呵呵……” 一脸无所谓的道出了缘由,叶潇羽确实是和从前不同了。那么,海辉呢?具他所知,海辉与迦罗一族族长叶青幻仇深似海,他却为何要相助于骆子规。而潇羽又是否能斗得过他呢? 心中疑问更大,骆少钧的不知情,让他的疑虑更深了几许,而这疑虑中竟然夹杂了对沈子卿的担忧。缓缓回过神,骆少钧并未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而是一把拉住叶潇羽,急切的说道:“那么,你想怎样?” 怎样?叶潇羽略带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骆少钧,轻轻一笑,却故意将手搭在骆少钧肩上,邪魅的说道:“我想怎样,小王爷不是已经在帮潇羽去做了吗?” 轻笑出声,叶潇羽的眼神渐渐冰冷,似是看出了什么。只见他一把将骆少钧推开,冷冷的说道:“小王爷,你不要忘了,沈子卿带着迦罗族投靠了谁?你若是担心他,那叶潇羽便将他带到你的身边,如何?” 一语道破真正的担心,让骆少钧一时竟没有了回答。而叶潇羽见骆少钧一时语塞,便也无所谓的继续说道:“小王爷,你要知道,你们和骆子规的战事,孰胜孰负于我叶潇羽毫无关系,我如今只是要报复迦罗族而已,若不是您对潇羽还算不错,今日我要杀的,就还有那沈子卿!” 一句要杀沈子卿,让骆少钧的心没由来的痛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瞬,骆少钧却固执的否定了这种感觉,一把拉住叶潇羽道:“若真是不关心孰胜孰负,那么潇羽,你要灭迦罗族也好,留他们也好,都请你等战事结束之后,好吗?” 是不忍相伤了呢,叶潇羽眼中略过一丝冷漠。不过,说起那沈子卿,他会是自己的兄弟吗?简直可笑至极,不过现在他可不想骆子规兵败如山倒。因为此刻,骆子规已得到了玄雷的相助,而自己在让他失败之前要做的是,先解决那个叫袁慧儿的女人,让他原本设计好的一切都变成虚幻,让他由顶端跌落谷底。这样才能杀他,让他带着绝望死去,不是吗? 该到了吧?袁慧儿,这女人应该已经和骆子规回到千诺了吧?看来自己的计划可以实施了呢,呵呵…… 千诺城繁华依旧,因为这里的百姓并未受到战事的影响,也因为骆子规的治理有方。可此刻却不是可以欣赏这繁华的时候,海辉此人,若不是细作探得消息,袁慧儿还不知道,骆子规竟然也和他合作了。 这个人,自弄玉王爷去世之后几次三番的想要暗杀族长。若不是她的父亲,戚振玉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吧。如今,他竟然和骆子规合作,他想做什么?若只是想要杀戚振玉,那倒是无妨,就怕此人会对戚阳不利,那可就…… “慧儿姐姐,海辉此人不可不防……”这是自己出发前戚阳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袁慧儿可是铭记于心呢。不过,这些日子海辉毫无动作,倒是让袁慧儿有些意外起来…… 海辉,那个不过中年却已白发苍苍的老者,深红的眼眸让人惧怕,还有那武艺更是高深莫测。不过,可惜呀,纵使再厉害他也敌不过她袁慧儿,敌不过焚琴山庄世袭的武艺…… 雕花玉柱两侧是梨花木的桌椅。玉锦瑟冷冷的坐在一侧看着骆子规,却并未如其他人那般恭敬的起身相迎。而是看着肖青和幽梦的尸体,任凭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的咯吱作响…… 先行安顿了袁慧儿一行,骆子规缓步走进厅堂,静静的听着身旁副将的禀报,眼睛却一直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轻轻略过沈子卿,骆子规也似故意一般,不去面对沈子卿。而是走到玉锦瑟身边平静的说道:“叶潇羽吗?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一句话,让众人皆是一惊。而玉锦瑟在听到这话之后,更是愤怒不已,起身便毫不客气的拉起骆子规的衣领,怒喝道:“潇羽哥不是为了孩子而舍弃我,骆子规,潇羽哥是被你所害吧?” 是被自己所害,骆子规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了玉锦瑟的猜测。而他的这一举动,在沈子卿看来却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只见那沈子卿,微微一愣,旋即便上前来到骆子规面前,失望的质问道:“子规,叶潇羽为你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你怎么可以?你不觉得……” “不觉得,我说过,我骆子规要的是你沈子卿,也只有你可以为我孕育子嗣,是他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与人无尤!”话说的很绝情,骆子规未等沈子卿说完便毫不客气的堵住了沈子卿的话语。可这一切在他人听来,却是让他们无法理解…… 自是知道众人的无法理解,骆子规却早已想好了说辞。只见他轻轻推开气愤异常的玉锦瑟,看了看沈子卿和一时无语的安诺父子。这才缓缓的说道:“子卿,我承认,我对不起他,可不管如何,那都是我和他的仇,都不该牵涉到迦罗族,不是吗?”缓缓走到沈子卿身旁,骆子规一脸疼惜的看着沈子卿,这才继续说道:“叶潇羽弑杀迦罗族人,难道说你觉得他做的对吗?他恨我,他有本事可以来杀我,可伤及无辜,他又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一句伤及无辜,让玉锦瑟一时语塞。是呀,不管他和骆子规仇恨有多深,可肖青和幽梦是无辜的,迦罗族是无辜的,不是吗? 呆立当场,玉锦瑟险些摔倒。幸亏安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得以站稳。可心呢?潇羽哥的悲伤他不是不懂,可这确实不能成为伤及无辜的理由。难道是他也恨着迦罗族,难道他认为若不是迦罗族,他也不会被迫留在龙阳阁,不会被如此伤害? 无法去想,玉锦瑟带着悲痛的心情静静的靠在安诺身侧,而此刻,安王爷却开口问道:“玄雷将士也已经安排好了,太子,您还是稍事休息吧,接下来您还要去迎接那海大侠呢……” 39.雾里看花,身是谁? 千诺,这个带给自己悲伤记忆的城池。如今,自己却要再次踏上它,想来着实有些心痛呢。轻轻的将手落在自己的肚腹处,叶潇羽的眼神却渐渐冰冷起来。快了,真的快了,自己很快就可以报仇了…… 骆纤尘,若是计算不错的话,从中毒至今已近一个月了。很快,骆子规和骆夕颜应该就能收到骆纤尘去世的消息了吧…… 看着骆子规坐在厅堂主位那不可一世,傲视天下的样子,叶潇羽不禁微微一笑,似在想着什么,但却依旧恭敬的颔首道:“海某参见骆太子殿下……” 声音冰冷但却有一丝熟悉,骆子规却依旧平静的笑道:“海大侠客气,请……”一声请让众人皆是侧目望去,缓缓而来,这让一侧的沈子卿不禁微微一愣,心中顿生疑窦…… 疑窦丛生,另一侧的安诺不禁眉头微皱,可不稍片刻便微微一笑道:“海大侠,如今您已是我骆族麾下的一员将士,那我们便该不分彼此,不知我说的对吗?” 话中有话,安诺身旁的安王爷看了看海辉脸上的面具,也是微微一愣。 片刻之后,便也附合起自己的儿子,豪爽的笑道:“是呀,海大侠,虽闻您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大家都是太子麾下之人了,这面具就不要带了吧,啊,哈哈哈……” 不要见外?该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吧。看着几人的神色,叶潇羽的目光渐渐落在了一脸探究与愤怒的玉锦瑟脸上。不稍片刻,毫不在意的便轻轻一笑,伸手抚上那银质的面具,这才缓缓说道:“海某这面具跟着海某已有二十年之久,海某还真是……” “二十年之久,便摘不得,那海大侠的诚意何在?”抢先一步堵住叶潇羽的话语,玉锦瑟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怀疑表现了出来。而叶潇羽显然早已料到玉锦瑟会有此一问,倒也不急。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骆子规,这才缓缓的说道:“既是如此,那海某取下面具就是……” 看向骆子规时,骆子规却并不出言阻止玉锦瑟的唐突。这,便让叶潇羽知道,若是不取下面具,今日自己恐怕会腹背受敌吧。他可不想和骆子规的千军万马对抗…… 微微一笑,伸手将面具取下。可众人在看到海辉的面容之时却都是一愣,这是怎样的面容呢。如藤蔓一般的伤疤爬满了那或许本该清秀的脸颊,一大块突起的疤痕似乎在显示着这人曾经遭遇的苦难…… 是烧伤,此人该是受过大火的灼烧的。吃惊的盯着海辉,沈子卿这才注意到海辉手上那若隐若现的疤痕。这人曾经受过那么深的伤害,那如今众人怀疑于他,逼迫他卸下面具,他该是会很不舒服吧…… 心中不由得一阵歉意,沈子卿却并未掉以轻心,而是上前一步俯身将面具捡起来交到海辉手上,顺势也仔细看了看那伤痕…… 是烧伤,不会错的。沈子卿略微定了定心神便颇为抱歉的对海辉说道:“抱歉,海大侠,只因我们前几日交战之时,敌军中有一人与您有些相似,这才……”毫不避讳的说出实情,沈子卿自是知道这才是和江湖之人交往的方式。而海辉也确实如他所料,不以为意的笑道:“骆太子身系骆族天下,会如此小心也是自然,海某未曾卸下面具,惹人怀疑,也属常情……” 一句宽宏大量的话语,让骆子规心中不由得一阵愤怒。叶潇羽,你当真以为我会被你的易容术给骗了。也好,既然你想要玩,那我便由着你……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骆子规立刻起身对叶潇羽笑道:“既是如此,海先生,就由迦罗族长带您入席,子规这里还要去请我师姐,就暂不奉陪了……”一句礼貌的话语过后,骆子规便命玉锦瑟和安王爷陪着叶潇羽朝宴会厅走去,自己则和沈子卿一同朝袁慧儿的住所走去…… 一场宴会,推杯换盏自是免不了的。可无意间看到那袁慧儿的表情,叶潇羽却只觉得那女子伪善。好心救助自己,却将自己丢下悬崖。这女人,他叶潇羽绝不会饶过…… 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舞姬的舞蹈,袁慧儿心中却是大为惊愕。海辉,此人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仿若初见一般。难道他是不想伤及无辜,这么简单?难道他只是针对戚振玉而已? 不,应该不是的。自己的感觉从小就没有错过,海辉应该是讨厌,甚至是恨自己的。因为他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杀气,若不是他身在江湖许久,说他是江湖人的杀气也可。自己还真想借此机会除掉这个海辉呢…… 轻轻的举起酒觞,袁慧儿魅惑一笑伸手便对叶潇羽道:“海大侠,早闻您大名,今日得见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我这里敬您一杯,不知……” 来者不善,叶潇羽自是知道这女子的目的,不过此刻若是驳了她的面子,那不正好让骆子规有了当众揭穿自己的理由了吗? 酒是醇香的美酒,叶潇羽缓缓起身也礼貌的对袁慧儿一笑,却不言语,而是抬首便将那酒一饮而尽。美酒入喉,化解了一场不算大却也不小的危机。可这酒,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灼热的缘故,还是让叶潇羽的心痛了起来…… 如今已是生死相搏的境地,如今却为何还是会为他心痛呢?该是因为恨吧?看似平静的看着骆子规对沈子卿的温柔体贴,叶潇羽缓缓的坐下身去。却又见那骆子规此刻,和沈子卿一起起身对众人笑道:“多谢诸位相助,他日天下平定,骆子规定会重谢诸位,哈哈哈哈……” 伴着那熟悉的声音,看着他和沈子卿如此的默契。叶潇羽心中的恨意,不知怎的又渐渐浓烈了起来。那一夜,叶潇羽喝了很多酒,可就是抹不去那心痛之感,反而越喝越是痛…… 宴会终了,叶潇羽在侍卫的带领下朝自己的厢房走去。夜晚的凉风轻轻的吹着,让原本微醉的叶潇羽竟有些昏沉起来,脸色也渐渐变得绯红…… 推开厢房的门,听着那几个侍卫说着一些模糊的语言,叶潇羽竟觉得燥热难挡。无奈也只得随便说了几句打发那几个侍卫,顺势走到床榻前缓缓的倒在了那柔软之上…… 这,是一个很长却很甜的梦。梦里,自己在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直到帷幔落下。直到帷幔落下,他都能感受到来自骆子规的温暖…… 依旧是那熟悉的身躯,但却被那恐怖的疤痕所覆盖。骆子规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却并不言语,直到天空泛白,直到他毫不知情的将那白浊留下,让其在叶潇羽的体内孕育,这才起身,颇为鄙夷却残忍的说道:“不管你如今是谁,叶潇羽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知道吗?” 40.自古多情空余恨 华灯初上,云刹宫中掌灯的宫女们正在忙碌着。可看着那满眼的宫灯,骆夕颜却只觉得心痛异常。潇羽哥活着,可自己却已经嫁作他人妇。顾清扬,自小便是体弱多病,若不是为了父王的安全,若不是为了帮潇羽哥报仇,她又岂会甘愿委身呢…… 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信件,骆夕颜独坐凭栏,却见那顾清扬此刻正缓缓而来。无奈的看着,思绪良久之后骆夕颜起身便想要行礼。可顾清扬却似毫不在意一般,立刻上前扶着骆夕颜笑道:“夕颜,你我夫妻,这些繁文缛节还是免了吧,我,咳咳……” 多说几句便会咳嗽,顾清扬抱歉的看着眼前的妻子,轻柔的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夕颜,我这身子,你受委屈了……”抱歉的言语让骆夕颜的心没由来的一颤,她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却不想那顾清扬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骆小王爷来信,说是你父王病重,你打算何时回去看望,要不要我陪你?” 是呀,父王病重,自己自是该回去看望的。可让他作陪,她却是不愿意的。叶潇羽,他在少钧哥哥身边,要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夫君,他会在意吗?不愿去面对那既定的事实,骆夕颜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看似平静的说道:“不必了,你身子不好,这舟车劳顿,我怕……” 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推辞,顾清扬微微一笑却是心中了然。伸手轻轻拂去骆夕颜脸颊上的发丝,一把将妻子拦在怀中。顾清扬这才温柔的说道:“夕颜,你嫁过来也有段时日了,我虽心知你的委屈,却什么也没对你说,可我要你知道,我爱你,自小时候你我在骆族便是……” 在骆族?是呀,小时候,顾清扬随着他的父王前来之时,自己和他便在那御花园中有过一面之缘。可他,就是因为那个而爱自己吗?心中一阵愧疚,骆夕颜无奈的看着远处的灯火,也轻轻的将手抚上丈夫的背脊,缓缓说道:“我知道,我懂……” 明知是安慰却还甘之如饴,明知是不爱却还执着于此。顾清扬是如此,远在骆族的骆纤尘又何尝不是呢…… 宠溺的抚上女儿柔软的发丝,骆纤尘看了看扮做太监的岑莫。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意。岑莫,此人明明是迦罗族人,却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如此至交好友,他却只能辜负了…… “谢谢,咳咳,岑莫,能看看孩子,我就很开心了。你,你快,快走吧,秦成既然,既然会对我下毒,那,那也定不会饶过你和这,这孩子的。小庆这,这孩子会带你和孩子从密道离开,你快……咳咳……”又是一阵咳嗽,但却充满了对好友和孩子的担忧。看着如此可怜的好友,不知为何岑莫心中竟升起了万分的不舍…… 一把握起骆纤尘的手,岑莫仿若毫不在意时间一般,第一次鼓足勇气对骆纤尘说道:“跟我走,纤尘,秦成这么些年对你做的已经足够你偿还欠青幻族长的了,你跟我走,我带你去骆太子那里,他是你的养子,更是你的侄子,他会保护你,他……” 一口气说了很多,可就在岑莫想要将骆纤尘抱起的时候,骆纤尘却还是固执的拉住了床沿。如此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说明了一切,岑莫颓然的跌坐在圆凳之上,看了看被放在一侧的女婴,这才无奈的苦笑道:“何苦呢,你这是何苦……” 不敢大声,岑莫的心却在大声喊叫,这一切骆纤尘又岂会不知呢。婴儿的声音窸窸窣窣,骆纤尘却努力的伸手拍打着婴儿的胸口,轻轻哄道:“乖,乖……”而伴随着父亲温柔的声音,孩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这也许是因为父亲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吧。 温馨的画面呀,可看着本该温馨的这一幕,岑莫却还是只能无奈的起身,带着愠怒对骆纤尘说道:“你不走,我也奈何不了你,可纤尘,你的身子是真的不能再拖了,那秦成对你下毒,实在过分,我不能不管!” 坚定的看着眼前的骆纤尘,岑莫作势便向安素殿外走去。可骆纤尘哪里会让他去找骆成呢,只得焦急的拖着病弱的身体上前,试图拉住他。病弱,可病弱如此,骆纤尘哪里有那力气呀,不过上前几步便一个趔趄跌倒在岑莫怀中…… 吃惊的抱着骆纤尘,岑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但也许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吧,岑莫还是将骆纤尘扶到一侧的圆凳之上为他诊起脉来…… 诊脉之时咳嗽不断,可就在岑莫决定为骆纤尘推穴想让其好受一些的时候,安素殿的大门却不知何时被缓缓打开了…… 烛火下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满身的戾气却也掩盖不住他那文人般的气质。是他!骆纤尘顺着岑莫的视线看去,却见那骆成此刻正满眼鄙夷的看着岑莫和自己那看似暧昧的动作…… 床上的婴儿不合时宜的啼哭了起来,骆纤尘本能的想要上前去抱起自己的女儿,却不想那岑莫轻轻将他按下,快他一步抱起了那婴孩,轻轻摇晃道:“哦,哦,乖,乖,不哭,不哭……” 一副在骆成眼中看起来极为讽刺的画面,让骆成顿时怒火丛生。毫不怜惜的拉起缓缓起身的骆纤尘,骆成冷冷一笑,立刻对门外好奇的内侍们怒吼道:“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你们的族长,银荡不堪的族长!!” 银荡?自己做了什么了,就被如此评价?不公平,不是吗?心中也是愤怒,骆纤尘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骆成的脸上。掌印其实并不深,毕竟骆纤尘早已病入膏肓,可这一巴掌对于骆成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用力搂住骆纤尘早已纤细的腰肢,骆成狠狠的捏住骆纤尘的下颚,语带讥讽的笑道:“怎么,骆族长,委身于我身下不够,还要勾搭其他人?”恶毒的话语让愤怒瞬间溢满心房,骆成一把将骆纤尘摔在地上,一个闪身便快速的捏住了正要为骆纤尘解围的岑莫…… 咽喉被用力的扼住,岑莫心中却气愤不已。这让他再也无法按捺,伸手便想要朝骆成一掌击去。可骆成是何人,自是能感到那来自高手的气息的。于是,一个闪身便轻易的躲过了岑莫的攻击…… 内力浑厚,看来自己是真的小瞧这岑莫,迦罗族的叛徒,背叛叶青幻的叛徒,他和沈子卿一样都是背叛叶青幻的叛徒!! 固执的想着,骆成不禁怒火大盛,眼神也渐渐的变得凌厉起来。这,让殿外的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骆成武艺,众人早有耳闻,可如今见到还是让内侍们纷纷避之惟恐不及。不由得缩了一缩,内侍似是颇为默契的选择了回避。可他们的回避,却让骆纤尘鼓足了力气一个飞身朝岑莫扑了过去…… “嗯……”伴着一声闷哼,骆纤尘感到喉头一甜一口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让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可看着如此护着岑莫的骆纤尘那纤弱的背影,骆成却是莫名的难受。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骆成一把便将骆纤尘从错愕不已的岑莫身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可骆成哪里会知道,他这一看似平常的动作,却让骆纤尘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地上跌落下去…… 没有料到骆纤尘早已昏迷,但骆成还是本能的搂住了骆纤尘的腰肢,惊愕的喊道:“骆纤尘……”一句轻唤,让一旁的岑莫回过神来却也心疼不已。无奈的看着早已昏迷的骆纤尘,岑莫却出奇平静的缓缓转身将早已啼哭许久的婴儿抱到了怀中…… 缓缓略过将骆纤尘抱坐在圆凳上的骆成,岑莫轻轻一挥手便将安素殿的大门给关了起来。门吱呀的声音,让门外众人都是一惊,但却也都更加的静默。可就在这其中,一个名唤小庆的公公却是无奈的长叹起来…… 将孩子递到骆成面前,看着骆成不解和诧异的表情,岑莫这才缓缓的说道:“本来,纤尘说孩子不能给你,因为你不会留她,可,可既然你已经误会了,秦大哥,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婴儿被岑莫抱在怀中,渐渐平静了下来。粉嫩的小脸有着和骆成肖似的眉眼,这让原本还陷在误会中的骆成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颤。 骆纤尘,当初说要去微服私访,自己便猜出了其中深意,甚至还派人追杀过他。而那之后,骆纤尘回来并未带回什么孩子,自己还以为他是因为惧怕或是恨意将孩子给落掉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将孩子给生了出来,甚至还怕自己会对孩子不利,而将孩子交给了好友抚养。骆纤尘,你当真就那么爱我吗? 惊愕的看着,骆成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直到怀中的骆纤尘因为疼痛而颤抖,这才下意识的将骆纤尘抱的更紧…… “你,你到底是为什么,纤尘,我……”眼中不经意的心疼,让一侧的岑莫为之一震。秦成,他是爱骆纤尘的,他是爱的。骆纤尘终于守到了,终于守到了呢。可他的身体呢,那毒是海辉的断魂,难道是海辉还不愿放过他吗? 如今海辉就在骆子规那里,骆子规说过自己可以亲自去问他。那么,自己是不是该丢下骆纤尘先去质问海辉呢…… 41.棉里针,心机深似海 轻轻的直了直身子,可腰间的酸疼还是让叶潇羽微微蹙起眉来。昨夜,那不是梦吗?面具下,叶潇羽脸上写满不解,但心却还是疼了起来…… 一场春梦了无痕,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骆纤尘,此人就快要死了,自己很快就可以看到骆子规痛苦的模样了,这不是很好吗?为何还要去为这等小事去纠结呢?要知道,如今,不管那夜是梦亦或是那将自己拥入怀中的确是那骆子规,这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将士操练的声音响彻这个军营,叶潇羽定了定心神这才仔细观察起那些将士。可他却不知,就在他出神之时骆子规却早已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清晨时分,岑莫的飞鸽传书说过,父王中了断魂之毒。而断魂,除了“海辉”并无他人持有。叶潇羽,你当真是百密一疏,亦或是你是故意而为之? 心中带着猜疑,骆子规却依旧平静的微笑着,让人不知他的真心。缓缓起身,骆子规忽然侧目,看着叶潇羽道:“海先生,您看这将士的武艺,我自是不太满意,就麻烦您了……” 一句听似平常的话语却让叶潇羽心思中不由得一沉,他到底在想什么?故意将那些将士交于自己操练,是想让他自己告诉众人,自己和迦罗族的关系吗?要知道,自己的内力源自于魅惑之术,若是那些将士中没有玉锦瑟倒也没什么。可骆子规,故意命玉锦瑟为左先锋,那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展示出自己的武艺,方可继续留在这军营之中。 但若是展示出来,以玉锦瑟的性格他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好奇,甚至会揭露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自己做为迦罗族的族长继承人却弑杀迦罗族人,若以海辉师傅所言之迦罗族规,自己是要被施以极刑的,骆子规,他竟想要借迦罗族人杀死自己吗? “小主人若是不想,海辉也不会勉强,毕竟迦罗族的族规过于狠辣……”海辉的话犹在耳边,这让叶潇羽的心中瞬间被愤恨与疼痛袭满,痛,便是再痛却只能故作平静的对骆子规点头,轻轻笑道:“将士作战讲究的是群力合作,行军讲究的更是排兵布阵之法。而这一点,海某可真是……” 借此推脱,但叶潇羽知道这么说是不足以让骆子规放弃的。于是转念一想,便又笑道:“海某一介江湖草莽,也不知如何行军,不过领兵冲锋,布阵制敌倒是可以的……” 好一个江湖草莽,骆子规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思索了片刻,竟缓缓起身来到叶潇羽身侧,故意附在他耳畔说道:“那就请海先生先将断魂的解药交给子规,如何?” 断魂的解药?他的毒并不深,一般的大夫是不可能查得出的。而戚振玉,是他要自己下的毒,所以也不可能是为他。那么……难道有人已经告知了他骆纤尘中毒之事?那秀玉呢,为何她没有给自己来信呢? 心中疑惑渐起,但叶潇羽还是故作镇定的看着骆子规,片刻才颇为不解似得看着骆子规笑道:“断魂的解药?太子殿下,海某这断魂十年前就停止了研制,哪里来的解药呢?” 停止了研制,却留下了那药。眼前之人是叶潇羽,那真正的海辉,若钱越说的没错,那就有可能在一个多月前神秘失踪了。难道是那真正的海辉?不,绝不可能,那海辉所练习的武艺极为邪恶,就如那魅惑之术一般。 若说有不同之处,也不过是魅惑之术不会伤及输出内力之人,而他的武艺却会。叶潇羽内息均匀,若没有高手输入内力是绝不可能不走火入魔的,所以,海辉一定是为了叶潇羽而“失踪”的。 当初没有及时回到千诺便是为了查明自己需要知道的一切,如今自己也早已将海辉的一切了然于心。所以,只要与断魂有关,骆子规就更加能肯定是眼前的叶潇羽下了毒。父王,虽名为父子,但其实应该是自己的叔父,若是自己与他没有那些父子之情倒也没什么,可十几年的相处,又岂会没有感情呢。所以这一次,骆子规不否认他叶潇羽却是让他的心很不舒服…… 两人就这么看似平静然则暗流涌动的看着对方,直到那袁慧儿一身戎装带着玄雷的将士从军营的另一侧走来,两人在结束了这样微妙的对峙…… “师姐,如今时候尚早,怎么就……”故作礼貌的起身相迎,骆子规眼带深意的瞥了瞥叶潇羽这才转首对那袁慧儿微微一笑。礼数周到,袁慧儿腰肢一扭便轻轻落座于骆子规的另一侧,这才满意的笑道:“想着两族将士还是一同训练,这不就来了,怎么?打扰到你和海先生了?” 一语双关,袁慧儿却毫不在意骆子规和叶潇羽眸中闪过的那一丝不悦,而是看着自己带来的将士颇为豪气的起身喝道:“两族合作,自当一同操练,如今便请诸位与我族战士对垒操练,不知骆太子和玉先锋以为如何?” 故意避开“海辉”,叶潇羽知道这女子是在忌讳自己。她在怕什么?怕自己做了那将军,会将她玄雷将士送去死吗?果然是小人之心…… 不过,也好。她越是小心防备自己,就越会中自己的圈套。这,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骆少钧,这女子将会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战利品,也会是我送给骆子规的一个大大的过失…… 嘴角牵出一丝谦和的微笑,叶潇羽立刻起身对骆子规拱手作揖,听似恭敬的说道:“太子殿下,海某以为袁姑娘所言极是,两军对垒绝不是简单的操练可以模拟的,不如就让我与玉先锋一同带领骆族将士与玄雷将士来一次点到即止的对垒,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一石二鸟,一来可以显示自己部分武艺给众人看,二来还可以在近身之时,对那袁慧儿下毒。如此一来,骆少钧便只需要挂起战旗挑衅于这女子,相信以这女子的心性必定会亲自领兵,借此机会挫一挫骆少钧的锐气。 不过这女子一旦出战,毒素便会发作她也会因此而内力尽失。如此,骆少钧不但可以为自己报仇雪恨杀了这女子,更可以给予骆子规以重创,让他失去助力。 如此,如此只要骆纤尘一死,那骆子规便会被骆夕颜误会,说不定便如自己的计划那般,兵败如山倒。届时,他便可以亲自杀了他,为幻儿,也为自己报仇雪恨了。 叶潇羽在想什么,骆子规似乎都能猜出个七八分一般。不过,他却并不着急,因为他也很想顺着他的意思,借此机会教训一下他那不知身份的好师姐。至于夕颜,她愿意相助骆少钧就由着她好了。只不过,父王他…… 轻轻合上窗户,秀玉心中惊惧却依旧镇定的看着床榻前的三人。岑莫,此人自己从未听潇羽公子说过,连师傅也未曾提起。若不是如此,自己又岂会百密一疏让小庆将此人带入安素殿呢…… 心软,心软惹来的麻烦。秀玉不禁心中懊恼,自己怎么会对骆纤尘如此心软,自己怎么能给潇羽公子招来如此麻烦呢?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秀玉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把心一横便案暗自决定道:“岑莫此人必须除掉……” 也许这就是女子的直觉吧,秀玉的决定无疑对叶潇羽的计划而言是极妙的。可对于骆纤尘和骆成却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情之一字,知之甚晚。骆成焦急的看着岑莫为骆纤尘施针放毒,却无能为力。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很痛,心很痛。如今才知道自己的感情,会不会太晚呢?一侧襁褓中的婴儿正在酣睡,骆成微微侧目看了一看心就更加的痛了。 眉头深锁,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意味,骆成第一次轻声唤道:“纤尘,我,你可不能有事,我,你不是想要我爱你吗?你做到了,你都做到了,所以,醒醒好吗?醒醒……” 一个年近不惑的男子,竟像一个孩子一般哀求着床榻之上那苍白的人儿,这让岑莫的心也跟着软了不少。可他所行此法,若没有解药是绝不可能解毒的,这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毒不好解可若是找到下毒之人说不定不用等骆子规的解药就可以救纤尘了,只是这毒,会是谁下的呢?身后的那个婢女会是下毒者吗?看她一脸担忧的样子不像是虚假,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心中疑惑,岑莫却知道,与其这么瞎猜确实不如去找海辉要更为直接,如此一想,岑莫还是决定不做任何表露。可他不表露,秀玉却早已起了杀心。只待时机一到,她便会送岑莫下到阴曹去见自己的师傅海辉…… 雨落潇湘,那边骆纤尘命在旦夕,这边钱越却也查出了端倪。不过,早前他来到玄雷之时太子便说过,袁慧儿也好,戚阳也好,都不希望戚振玉活着。所以,如今他虽已查出了真凶,却也并不打算对戚振玉言明。而是打算顺水推舟,由着那女子下毒,顺便再给那戚阳表现对父王关心的机会,让他最后尽一尽为人子该进的孝道…… 平静的看着戚阳,任由他故作担忧的哀求自己,钱越却依旧颇为识时务的解释道:“殿下不必担心,再给钱某一些时日,钱某定会查明下毒之人,钱某……”毋须再演,戚阳显然已经从钱越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不过,他也不打算言明。毕竟父王早已失了民心,若此时自己不尽快得到王位,那这百姓也就只能活在煎熬之中了…… 戚振玉,一生都在为权势而努力,为权利弑杀亲弟,无所不用其极。可人到暮年却也不过是落得他朝君体也相同的境地而已…… 42.原是故人,原是计谋 戚振玉的死,其实真可谓随了很多人的心愿。不过戚阳的登基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之事,毕竟朝中还有很多猜疑他的人,不是吗? 看着钱越的信件,骆子规不禁微微一笑转而对身后的黑衣男子说道:“告知钱越,相助于戚阳……”相助戚阳,不过是为了卖一个人情,也不过是为了他日握住一个把柄。这一点,相信戚阳自己也是知晓。不过,那又如何?就算他知道,以他如今的处境怕是也无力反抗吧…… 倒是如今,袁慧儿来到千诺不过十日他便死去。看来此番战事自己的计划确实是十分需要了。叶潇羽,原本还想着跟你玩的久一些,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呢。心中竟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担忧,但看着因为挑衅而怒不可遏的袁慧儿,那飒爽的英姿骆子规却只觉得可笑至极。 这个小丫头,自以为比自己早了半年拜入师门,就总是自以为聪明。如今自己不过如此教训她,也算是轻的了吧。要知道骆少钧此番使用的阵法可是云刹的天罡呢…… 天罡乃是云刹皇族所持的秘术,也就是说下方战斗的不是骆少钧的将士,而是云刹之人。看来细作说的没错,夕颜回来了。也是的,父王病重,夕颜该是误会自己了吧?这倒也是常理,毕竟自己是海辉的主人嘛…… 父王,也不知如何了?想起昨夜为了他,他与骆少钧还曾飞鸽传书,希望借此机会探望呢。至于探望的条件,便是此番战役若是自己输了,他骆子规退出千诺让出这城池,若是赢了,他才可以回到若柳看望父王。可自己又岂会输呢,叶潇羽此人定可以助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取得这次的胜利…… 心中早有计划,但却依旧波澜不惊的关注着战事。这便是骆子规,是自己所不了解的骆子规呀。微微蹙眉,叶潇羽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城楼之下,袁慧儿似乎已经开始有些不敌,额头豆大的汗珠似乎也在告诉敌军她的不适,这在两军对垒之时可是大忌。不过,叶潇羽却乐的看见,倒是那骆子规却显得并不着急,而是温柔的安抚着沈子卿道:“不急,子卿,相信我,嗯,没事的……” 温柔的看着沈子卿,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这在平时,众人看来不过稀松平常,可如今却是让人焦急之事。众人焦急,可叶潇羽却莫名的感到心痛…… 可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情绪仍旧会被骆子规左右,叶潇羽却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直到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定下心神缓缓对骆子规道:“袁姑娘和玉先锋似乎不敌,太子殿下不打算相助吗?” 一句话语道出了许多人的担忧,安诺更是如此。只见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一般,不顾父王的劝阻立刻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海先生说的极是呀,不如让臣弟前去相助?” 相助吗?微微转首看向早已体力不支的袁慧儿,骆子规淡然一笑之后便眼神一凛,对一侧的沈子卿言道:“你想我去相助吗?”想他去相助?沈子卿微微一愣,却是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请……” 风不知何时竟不合时宜的狂烈起来,骆子规缓缓起身却低首看着沈子卿,平静的言道:“子卿,可若是我借此机会伤了骆少钧呢?”语气中满是失望,难道沈子卿就料定自己会因为他而对骆少钧手下留情? 故意视而不见,沈子卿纵使无奈也只得缓缓笑道:“毕竟是兄弟,你不会如此卑鄙的,对吗?”语气中仍有质疑,这若是叶潇羽会有吗?心中不禁想起叶潇羽,让骆子规不由的微微一愣,转而饶有兴致的看向一侧的那人…… 不过,叶潇羽显然并未打算表现什么,依旧淡然的看着袁慧儿与那将士的对峙,似是在等待那将士的刀刺穿那女子的心脏一般…… 寒风骤起,袁慧儿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疼。而也是这疼痛,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是中毒了。伸手想要为自己把脉,却不想那敌军将士竟是步步紧逼到让她无暇顾及。如今境况,袁慧儿心中大感不妙,却只见那玉锦瑟也是疲于应付…… 再如此下去,恐怕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该死的骆子规,还不来救自己吗?以他的武艺,想要越过这千军万马救下自己,该是不在话下的呀…… “骆子规!!”许是再也忍受不了了,袁慧儿终究还是选择了低头想骆子规求救。而那骆子规在听到袁慧儿的喊叫之后,不禁微微一笑,敛去那温柔的神色,眼神一凛快速的朝袁慧儿飞去…… 骆子规的速度很快真可谓是风驰电掣一般,不稍片刻便来到了袁慧儿身边,用双指捏住了那将士将要砍过来的大刀,一个转身便将那刀从那将士的颈部抹去…… 速度快的吓人,叶潇羽看着骆子规那般模样不禁微微一震,心中瞬间惊慌起来。如此下去,难道骆子规想要趁机杀了骆少钧?缓缓站起身来,叶潇羽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帮还是不帮?可就算以自己的武艺,也未必是骆子规的对手,自己是否要……犹豫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发现骆子规在抱住那袁慧儿之后竟没有回身而是一个飞身朝远处的骆少钧飞去…… 轻轻点住袁慧儿的穴道,骆子规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笃定的意味,直看的袁慧儿一阵诧异。不过,就在袁慧儿诧异之时,一个身影却先一步飞到骆少钧前方,一掌向骆子规击去…… 高手之间的内力对决,让众人感到风也大了起来。狂风卷起枯叶之时,众人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其中,却有人与众人不同,露出一丝或失望或吃味的表情,缓缓说道:“果然是他……” 是的,就是叶潇羽。众人在狂风中努力睁眼看到的就是叶潇羽,只见他一个飞身略过一侧的安诺和安王爷快速的朝远处飞去,挡在了骆少钧的身前,一掌朝骆子规击去…… 那一掌,叶潇羽用了七八层的功力,却还是被骆子规打的退后了几步。而骆少钧,显然没有料到骆子规的武艺有如此之深,不禁呆立了片刻,这才出手朝骆子规一剑砍去…… 骆少钧那一剑用尽了全力,但却在砍到骆子规之前,被叶潇羽伸手捏住了剑端。“嘭”伴随着兵器落地的声音,骆少钧竟被震的酿跄了几步。而就在此时,骆子规却是微微一笑带着袁慧儿飞到高台之下,等着叶潇羽昭示身份…… 微微一愣,这才苦涩一笑。此刻,叶潇羽早已心知,自己是再也无法隐瞒了吧。狂风中俯视着高台之下那些惊愕的人们,叶潇羽只得苦涩一笑,缓缓对骆子规道:“我终究不过是你耍弄的对象,骆子规,你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揭示我的身份的,是吗?” 是或不是,还重要吗?自己精心部署了七日,故意引叶潇羽心软,好让他在众人面前揭示自己的身份,不就是为了告诉众人,他海辉就是叶潇羽。告诉众人,他有充足的理由陷害自己,有充足的理由置自己与不孝之地吗? 来到他骆子规身边的是海辉,可却也是叶潇羽。这也就是说,他叶潇羽是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的。可即便如此,他也在不过短短十日的时间内被自己揭穿了阴谋,可见他骆子规的还技高一筹…… 非但如此,此番身份被揭示,也就意味着伤害到了玉锦瑟。他日,玉锦瑟便会因为自己对他的伤害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自己,自己是什么时候为自己设下了这么大的陷阱的呢,自己怎么就…… 心中懊恼自己的心软和欠考虑,可这却还远远不止。因为岑莫在给骆子规去信函之时,也曾给骆少钧来过信函。信函上表达了对海辉的怀疑,那么如今海辉就在自己面前,是不是他就是给族长下毒之人呢?可那又是为什么呢?他不是叶潇羽吗?他难道只是因为骆子规对自己的伤害? 43.奈何,却奈何,进退维谷 心中疑惑万分,但骆少钧还是选择了结束这场战事。如今,自己算是输了?还是赢了?可不管是如何,骆子规毕竟是族长的儿子,他要看望父亲,若是自己不允,岂不让天下人以为自己才是那某朝篡位之人? 也罢,这天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支持自己的,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让他看望族长又如何呢?只是叶潇羽,自己带他去若柳,他又是否能为族长解毒,放他一马呢? 挥手让副将挂出停战牌,骆少钧缓缓走到叶潇羽身侧,大手一挥颇为豪气的言道:“今日战事,不分胜负,然族长之病不可再拖,既然骆子规有意一表孝心,少钧自然成人之美……” 一句成人之美,让两军将士皆停止了动作。片刻之后,便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退回了自己的阵营。可骆少钧此番言语,骆子规听着心中却是不屑一顾。自己一早便料定,这一切会如自己所计划的那般,如今不过是实现了,又有何好高兴的呢…… 将袁慧儿的穴道解开,却不等那女子多言便转而对骆少钧回道:“如此,便多谢了……”语气温和,但他那不过半柱香前的那一抹身影,还是让众人见识到了骆子规的厉害,不禁对此人多了几分忌惮。 而这其中却不包括叶潇羽,因为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瓜一般。因为此刻,他早已被浓浓的恨意所侵蚀…… 同意和骆少钧回到若柳是因为骆少钧的不问,可不问就真的代表不怀疑吗?叶潇羽可不这么认为,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 深夜时分,将那灰色的鸽子放飞。叶潇羽知道,就是今夜,只要秀玉收到了自己的密函,那骆纤尘,那岑莫就必死无疑,而自己也才真正的算是为生父报了仇。至于那之后的结果,他早已不打算去想了…… 从骆少钧的军营去到若柳途途中除了军营所在的阡陌城之外,其他皆是小镇,所以骆少钧并未多做停歇。可便是不停歇,这阡陌到若柳还是花去了十日的时光。十日,十日的时光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就比如叶潇羽的身子…… 有些许的昏沉,叶潇羽却固执的不给任何反应,而是静静的看着幔帘之外的景致。景致依旧是自己离开若柳时的景致,可如今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我若说我真的没有解药,小王爷可相信?”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让一侧的骆少钧不禁微微蹙眉陷入了思索。可看着那小王爷的反应,叶潇羽却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十分可笑的问题,不禁轻笑出声道:“断魂,自师傅交付于我开始便是杀人的利器,根本就毋须解药,小王爷,我知道你心中疑虑,若你想要知晓,潇羽是可以……” “不必了,我只是很想知道你下毒的理由,潇羽,你身怀魅惑之术,但却不一定是和族长有仇之人,你……”还是不愿相信吗?骆少钧终究还是信任自己的吗?这,让叶潇羽心中不免一阵感伤……可骆少钧的不确定,却也让叶潇羽暗自下了决心,定要如实相告。 马车轻轻的碾过泥土和落叶,发出细微的声音。叶潇羽静静的看着骆少钧,却依旧淡然的讲述道:“戚弄玉,我的生父,乃是玄雷的王爷,也是储君。可却爱上了一个小部族的族长,就是我爹。可我爹却为了所谓的迦罗族族规,舍弃了我的生父。后来,我生父为挽回我爹,竟以男子之身求好友骆纤尘赠与落子丸,为他逆天孕子……” 马车轻轻晃动了一下,叶潇羽也似不忍一般停顿了片刻,这才缓缓的继续道:“可孩子有了,却也触犯了玄雷的族规,但我生父宁可四处躲避,如过街老鼠一般,还是将我给生了下来,他,他是拿命在换我,换我爹的回心转意,可我爹呢,还是选择了迦罗一族,而我生父也因为他的舍弃,被好友出卖,被兄长以叛族之罪,处以火刑。至于我师傅之所以会满身的伤痕,也是因为护主心切。而我爹,在赶到玄雷之后,却也只能从他的好友手中将接过我来……我是不知道我爹当时的心情,可后来就在他以为迦罗族会接纳他和儿子的时候,迦罗族却将他们以族规赶出了迦罗,让我爹独自漂泊,最后病死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如此,你还需要知道什么吗?” 故事讲述到此,叶潇羽的情绪也似十分的不稳定起来,不过他还是固执的继续说道:“呵,知道吗?起先,我也是不信的,可师傅拿出了证据,他带我前去刺杀戚振玉,而那戚振玉的话便很好的证实了师傅的话。你,你能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你能了解我的愤怒吗?小王爷,我承认如今你进退维谷是因为我,可骆纤尘却是罪有应得,你知道吗?是他出卖我生父的,是他!!!” 语气越来越激动,叶潇羽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大声的喊了出来。而就是这一喊,却让叶潇羽的胸口没由来的一阵沉闷。诧异的捂住嘴巴,叶潇羽的额头也跟着渗出了汗珠,这让一旁的骆少钧不禁心痛不已,忍不住一把将他拥在怀中,急切的安慰道:“我,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潇羽你别激动,我不怪你,我的进退维谷是我自己选的,我只是,只是为我那不过周岁的妹妹,向你求一个解药而已,我,族长他是我妹妹的生父,所以我求你……” 妹妹?骆纤尘为骆成生了孩子吗?呵呵,真没想到呀,他当年义正言辞的责备他的好友,不该逆天生子。如今却是五十步笑百步了呢,这是不是就是人们说的报应呢…… 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可就在叶潇羽想要再次阐明自己并无解药之时,心中却还是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对那小姑娘的怜悯之情。要杀了她的父王吗?稚子无辜,不是吗?可不杀,自己如今还能做什么,还能阻止什么呢?毕竟已经十日了,秀玉该是已经动手了吧…… 确实,就在叶潇羽和骆少钧回到若柳之前,秀玉便已经对岑莫下手了。如今,就在骆少钧回到皇城的前一刻,秀玉还看到了那中年男子那凄厉的眼神,还能感受到那噬心的愧疚…… 岑莫此人,何其无辜。自己为了潇羽公子的命令,可以滥杀与他,自己是不是疯了?静静的站在角落,秀玉的心却是翻起波澜。尤其是在看到骆纤尘那虚弱的模样之时,更是如此。可潇羽公子他,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呢…… 鲜血顺着骆纤尘的嘴角流下,可他却顾不得那许多。自己,都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自己害死了戚弄玉。都是因为这,自己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自己当真是罪无可恕了吗?为什么,那孩子要如此狠毒呢…… 是的,叶潇羽,他下毒陷害自己的事情,骆纤尘已经通过骆子规的书函先行知晓了。一如夕颜的震惊,自己也是震惊不已。他要报仇自己可以理解,可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对下毒,让自己误会骆成甚至害死了岑莫,却是何其的狠毒呀,这孩子,他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呢…… 深深的陷入悲伤之中,骆纤尘无力的靠在骆成的怀中,片刻之后才伸手对内侍们言道:“将岑先生送入停尸处吧,待小王爷回到皇城,再行定夺……”一句再行定夺说的有气无力,这让他身后的骆成心中不禁一痛。 叶潇羽才是青幻的儿子,他才是。可他,为了报仇竟然如此步步为营,确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要如何,要如何去面对这孩子呢…… 44.恩怨敌不过心中情 要如何面对,尚未想清楚,却已对面而立。白色的发丝,红色的眼眸都在昭示着叶潇羽和迦罗一族的渊源…… 骆成诧异却感慨万千的看着眼前的叶潇羽,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呆立当场。许久才在叶潇羽平静且冷漠的表情中,缓缓开口道:“潇羽,你,你就是青幻的……” 青幻的儿子,是吗?叶潇羽平静的看着骆成,心中却是万分的苦涩。缓缓转首斜视骆成身后的骆纤尘,看着他那苍白却带着惊愕的脸。片刻才缓缓的笑道:“断魂乃是无解之毒,潇羽没有解药,骆族长,其实你应该知道,这是你的报应,早该有的报应,若不是海辉无法进入骆族,你……” “我,我一早便该去陪你的父王了,是,是吗?”不等叶潇羽言明,骆纤尘便抢先一步将话言明,只是这语气之中有着显明的愧疚和苦涩。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骆成的爱,可他却不想叶潇羽怪罪于骆成,毕竟骆成为了叶青幻也痛苦了十几年了呀…… 可便是如此,他不想骆成痛苦,骆成就真能置身事外吗?要知晓,若不是为了爱他,骆纤尘又何至于如此。所以,在骆成看来,不管他如今是骆成也好,秦成也罢,都逃不过这责任…… 轻轻握起骆纤尘那苍白的手,骆成微微一笑反倒平静起来。静静的看了看叶潇羽,带着一位父亲的宠溺,骆成缓缓说道:“可便是如此,那也该是我去陪你的父王,孩子,我知道,你不过是在说气话,对吗?” 果然还是不相信叶潇羽,骆少钧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父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可骆少钧虽是如此,但叶潇羽却不然,相反的,他反而颇为淡定的微微一笑,对骆成言道:“断魂的解药需要千种以上的珍贵药材炼制,可需要十年的时光方可成事,除非汲取人血方可快速炼制,而这血液要的是一个人的血,是将药材浸泡于血液之中,又有谁可以为了别人而……” “我可以!”伴着一声坚定的表白,众人皆是诧异万分。可看着骆成那坚毅的面庞,众人却又并不觉得诧异。是呀,只有真心相爱方可做出如此牺牲生命之事,不是吗? 心中诧异,却也触动颇深。叶潇羽愣了片刻,不禁为骆成的坚定而感到了一丝震撼。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可就在此时,众人却不想那骆成已经夺过了儿子的佩剑朝自己刺去…… “嘶”剑并没有如预期的刺入骆成的胸膛,而是叶潇羽先一步用手给握住了。心中感动,虽然手在滴血,叶潇羽却依旧平静的说道:“可即便如此,那中毒之人也必须承受蚀骨之痛方可解毒,骆族长,你……可明白?” 可明白?自然是明白,但却也无所谓的。可若是要用骆成的命去换,他却是宁愿死也不换的。凄然的笑了起来,骆纤尘挣脱骆成的保护缓缓起身看着叶潇羽,片刻才苦涩的说道:“那便是我与秦大哥无缘……” 宁死也不愿牺牲爱人,这就是他们的爱吗?而自己,自己也是如此,如此爱着一个人,仿若隔世,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叶潇羽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缓缓闭目,叶潇羽凄然一笑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伸手便是一掌想要击向自己。掌风强劲,可就在叶潇羽快要击中自己的时候,骆夕颜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惊慌的喊道:“潇羽哥,不要!” 一声“不要”让叶潇羽仿若回到了最初那般的善良,他微微一愣转首却见那骆夕颜此刻早已花容失色,却还是强自镇定的一把抱住自己,大声喊道:“不要,我会想办法的,我会的,你不要这样……” 声音已然带着哭腔,可听着这姑娘那让人怜惜的声音,叶潇羽却出奇的平静,只见他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而那种血,便是我的血,您只需要服用我的血七七四十九日便可……” 一语石破天惊,众人又不由得一阵惊愕,而这其中却也包括了刚刚踏进大殿的太子骆子规和他的侍从…… 果然是有解药的,只不过那解药是他的命,所以他舍不得了。心中有一丝痛感,但还是很快的被骆子规给否决了。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嘴角也挂起了一丝带着杀意的微笑…… “啪”这一声声音来得太过突然,叶潇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骆子规一掌击中,鲜血也同时从口中流了出来…… 一个酿跄推开了骆夕颜,叶潇羽却还是努力站稳身姿,带着受伤的眼神缓缓转身,却见那骆子规竟一脸冷酷的看着自己道:“那,便将你的血液交出来……” 交出血液,交出自己这满身的血液就可以解脱了。是呀,一次又一次的被骆子规耍弄,如今还报得了仇吗?脑海中闪过一丝悲观的念头,也就在此时叶潇羽却分明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从胸口袭上喉头…… “呕……”想吐,头晕。这些曾经十分熟悉的感觉让叶潇羽心中不由得一动,自己这,这是又有了?自己又有了他的孩子吗?悄悄按住自己的脉门,却让他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让报仇和放弃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交织。 只是这一切,还未等叶潇羽想明白。骆子规却早已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满眼怒气的说道:“明明有解药,却说没有,叶潇羽,你不觉得自己过于狠毒吗?” 狠毒吗?自己?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可还未等叶潇羽回应骆子规,一旁的骆少钧却是夺过父王手中的宝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剑朝着毫无防备,陷入愤怒的骆子规背后刺去,似想要阻止他对叶潇羽的伤害…… “唦”剑刺过了叶潇羽的胸膛,在众人的惊愕中,在骆夕颜的歇斯底里中。此刻,血缓缓的滴落,叶潇羽痴痴的笑着,却只能缓缓的低首看着自己左边肩胛处的那把宝剑。宝剑入骨,情殇入心,这让叶潇羽不禁缓缓的向前走近了几步…… 此时此刻,血依旧在滴着,叶潇羽却固执的朝骆少钧的宝剑走去。微风不知何时缓缓吹了进来,叶潇羽一把握住骆少钧的手。却只能虚弱的在他耳边低语道:“原本,我是想让你明白你的处境,好借着这个机会帮我报,报仇的,可,可我,我还是不争气的有,有了他的孩,孩子,我……” 言犹未尽,叶潇羽却只能无力的向后倒去。身体仿若在缓缓的坠入悬崖一般,很重很重。可就在叶潇羽快要倒地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却从殿门处快速的闪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叶潇羽,悲愤的看着骆子规道:“混蛋,混……”怀中的叶潇羽鲜血直流,女子显然更为在乎叶潇羽的生死,于是立刻抱起叶潇羽将他那带血的外衣抛下,便快速的朝门外飞去,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名为秀玉的婢女…… 惊愕的看着那女子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姿,刚刚伸出手去的骆成这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海辉的移形换影之术,竟然交给这女子……” 45.雪花落,似血 寒风萧萧,伴着零星的雪花。骆族就是如此,明明不过初冬却还是下起了雪。此时,秀玉正扶着叶潇羽,在他的指引下缓步朝位于雪峰之下的竹屋走去…… 竹屋,其实早已荒废,可还有叶潇羽当初留下的一些生活用具。秀玉轻柔的将叶潇羽扶到床榻之上,抖去那破败棉被上的灰尘为他盖上,便打算去取些水来。 缓步向门外走去,可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之时,却分明听见叶潇羽轻且浅的呻吟:“子规,子规……” 一声“子规”让秀玉心中不禁一阵愤怒,端着木盆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骆子规,此人如此伤害潇羽公子,可潇羽公子竟然还想着他吗? 愤怒渐渐在心中生根,可秀玉还是颇为平静的出门为叶潇羽取了一些水烧开,轻柔的为他处理起伤口来…… 掀开衣裳见那伤口很深,秀玉心中一痛,一边擦拭一边将自己袖中的小瓶取出,为叶潇羽撒上了一些金创药。金创药是师傅海辉特制,给每位弟子的,具有很好的疗伤效果,秀玉便一直带着。可这药洒在伤口上十分冰凉,秀玉还是为叶潇羽盖上了那破败的被子…… 也许是药粉的作用,叶潇羽不禁眉头微皱,轻轻的闷哼了一声。这让秀玉更是心痛难挡,无奈的转身朝门外走去。朝门外走去,秀玉本是打算去给叶潇羽找一些暖身的柴火,却不想此刻,晴雨和紫云却出现在了门外…… 戚振玉已死,晴雨自是不能留在玄雷了,而紫云因为其他姐妹的担忧,便也带着其他姐妹一同朝若柳而来。至于这竹屋,叶潇羽在画舫之时曾经不止一次和她们说过,那里可以舔舐伤口。所以,她们在探听到叶潇羽被救走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悄悄的找到了这里…… 听着秀玉颇为愤恨的讲述,紫云和晴雨皆是眉头一皱。待稍缓之后,紫云这才无奈的说道:“便是如此,还要救骆子规吗?那还报什么仇,不如……” “可若是不报,你们难道不觉得气愤吗?晴雨,你说……”秀玉显然并未如紫云那般冷静,她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一般大声的喝斥起来。可即便是如此,她也未能得到晴雨的认同,因为此刻晴雨已经错愕的不知如何是好…… 手指轻轻搭在叶潇羽的脉搏之上,原是想为叶潇羽诊治的。可却……晴雨惊愕的看向一侧的姐妹,不禁问道:“秀玉,你,你不知道,潇羽公子,他,他怀孕了吗?” 怀孕?秀玉错愕的看着床榻之上浅浅呻吟的叶潇羽,许久才缓缓的闭目言道:“是骆子规的……”是骆子规的孩子,这一句让一侧的紫云也是一阵无奈。沉默良久,这才缓缓的起身言道:“骆子规,呵呵,骆子规,晴雨,秀玉,我们带潇羽公子回画舫去……” 语气由无奈变作坚定,秀玉和晴雨皆是一愣,旋即便也都轻轻的点头道:“好,带潇羽公子回画舫……” 一句话语犹如誓言,三位女子心中皆是对保护叶潇羽的决心。那一夜,叶潇羽在三位女子的照料下安然入睡,直到天空变成蓝墨,便被她们三人带离了若柳,带离了骆族…… 可就在叶潇羽被三位女子带离之时,骆少钧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心痛之中。如今,战事早已毫无意义。按理说,自己本该结束这战事的。可骆子规,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即便是如今父王和自己都愿意臣服于他脚下。但以他的性格,也一定会对他们心存疑虑。 更何况,如今族长虽然病情有所好转,但身体情况却并不如从前,若是无法得到叶潇羽所说的血液,毒发也不过是迟早…… 叶潇羽,这三个字还是刺痛了骆少钧的心。静静的立在窗前,看着那大片大片的雪花,骆少钧不禁自言自语道:“如今已是冬夜,却不知佳人何样?然已是进退维谷,不知他日身在……” 话尚未说完,却传来木门那吱呀之声。木门吱呀却并未回首,骆少钧自是知道来者何人。于是,自顾自的看着雪景,无奈的言道:“子卿,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可若是他无法答应放过我父王,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劝骆少钧吗?难道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如此的冷静吗?要知道,若是骆少钧交出兵符,那便意味着骆成和骆少钧之间必须死一个,才可以让骆子规身边的将士安心。可死谁呢?都是于心不忍呀,不是吗? “子规不会伤你父王的,皇印还在族长手中,若是族长为保摄政王将皇印交于摄政王,那子规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所以我可以出面保你……”有些担忧,沈子卿知道以骆少钧的心性,必然会觉得这是一种屈辱。这让他有些后悔说出这番劝解之辞…… 沈子卿如今可以保护自己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骆子规爱他,若是他愿意永远留在骆子规身边,那么骆子规必定会为了子卿而放过自己。可那样,那样牺牲子卿,他做不出来…… 略微迟疑,骆少钧竟还是露出一丝苦涩的意味,微微转身看向沈子卿道:“你出面,那你是真心愿意跟着子规吗?若是,我倒是要谢谢你,可若不是,你要怎么办,委屈自己的心?” 一语中的,骆少钧确实很了解自己。可若是不如此,那他日骆子规登基,族长身死,谁还可以保得住他,谁还可以保护他和他那不过婴儿的妹妹呢? 对了,妹妹……妹妹需要他和摄政王的照顾,不是吗?摄政王毕竟已经而立之年,更何况若是族长死了,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子卿微微一笑,却颇为无奈的说道:“那你妹妹呢,她还小,若是族长……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他死了,你要谁来照顾你尚在襁褓的妹妹,你以为你父王做得到吗?族长死了,他会无动于衷?”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骆少钧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无奈且苦涩的笑道:“你就是这样,从小都是,总能说出要害,子卿,你……” 他?还需要说什么吗?不过是牺牲自己的感情就能换得骆少钧的平安,很值得呀。只是不知子规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自是感到了侮辱,沈子卿,你从小就不曾看过我骆子规的心。你就那么自信,你要,我骆子规就会对你趋之若鹜吗?愤怒和屈辱袭上心头,但骆子规还是故作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沈子卿,一派悠闲的摆弄着茶具,轻轻笑道:“若是我不允呢?” 一声听似平静的话语,却包含了许多的情绪。不过骆子规却还是轻轻的笑道:“子卿,你该知道,我从不勉强于你,可若是你要如此侮辱于我,子卿,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言尽于此,骆子规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沈子卿看着如此这般的骆子规,不禁微微叹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和尊重,可子规,你若是能放过少钧,我便也不会如此,我,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沈子卿总是对自己抱歉,可他并不需要,他却不了解。了解自己,从小的青梅竹马都不能让他了解自己,却让一个认识不足一年的人了解自己,那人,他还好吗?那伤很重,他……为何还要救自己…… 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骆子规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连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的担忧。可这一切看在沈子卿眼中,却是一阵无奈…… 一早便该知道,子规心狠却并非无情。他也许是爱上了别人,而不自知。那么,若是那人,能不能劝他放过少钧呢…… 那人?此刻的他才好不容易被侍婢们带回画舫,而之所以说是好不容易,却是因为骆子规对骆族各地发出的缉捕告示,他竟想要活捉她们一行人,他想要抓潇羽公子,可为什么呢?难道他真的铁石心肠,难道他就那么讨厌潇羽公子,不愿放过他吗?想要继续玩弄他? 这一点,姑娘们并不知晓,也不愿去深究。她们只知道,回到画舫之后潇羽公子病了很久,伤口发炎结痂再裂开,再到痊愈。这短时间的悉心照料花去了她们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两个月的时间也让叶潇羽原本平坦的小腹渐渐隆起…… 46.叶落潇湘雪自飘 寒风中男子平静的听着女子那浅浅的吟唱,不禁轻轻的裹了裹身上的皮裘。琴声悠扬间,男子微微颔首望去,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宠溺之色…… 手轻抚上那隆起并不明显的小腹,男子好看的眉眼却还是透出了一丝担忧。骆子规,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下令软禁骆少钧。要知道,他们毕竟是同根同祖,就算不是堂兄弟,也是表兄弟,不是吗? 手中沈子卿的信函中,一再阐明他们的关系,纤纤郡主,骆少钧的母亲是骆子规的表姑吗?不禁自嘲一笑,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好笑,那肖似的面容不就能说明这两人的关系吗?自己竟然……难道紫云说自己怀孕后便迟钝了,是真的? 噗哧一声笑出,男子宠溺的抚着肚腹。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爹爹好像变笨了呢……”便笨了?自己何曾聪明过呢?自己为了骆子规一次次的怀孕,这就表示自己从不曾因为他的伤害而停止过爱他,自己…… 是的,这男子便是叶潇羽,是那个痴情若此的叶潇羽。只是痴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此刻无奈且苦涩的滋味还是袭上心头,叶潇羽又将信件再次举起看之,只是不想此刻沈子卿早已站在甲板之上…… “我找了你很久,信你都看到了,能帮帮少钧吗?”似乎有些焦急,沈子卿一上船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来意。可看着如此焦急的沈子卿,那略显消瘦的模样,叶潇羽还是决定隐去心中的不忍,平静的说道:“骆子规会听我的吗?沈太傅,你该知道,我在他眼中如蝼蚁一般,我……” 想要拒绝,也必须拒绝。因为叶潇羽此刻是一个父亲,所以便是对不起骆少钧,他也必须以孩子为先。叶潇羽是如此想的,沈子卿也看得出来,因为此刻叶潇羽的服帖的衣服,已让小腹隆起的明显了许多。 而也是因为这个,还未等叶潇羽说完,沈子卿便上前一步握住叶潇羽的手,眼神坚定的说道:“我向你保证,子规定不会伤你的孩子分毫,因为他,他舍不得的……” 舍不得?画舫虽系在岸边,却在风浪中有些摇晃起来,一侧的女子微微蹙眉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见她带着一丝不屑和愤恨的意味,看着沈子卿道:“沈太傅,是吗?请回吧,我家公子身子弱,恐怕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所以请不要强人所难……” 声音冰冷却如银铃一般,那说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晴雨。只见那晴雨缓缓起身,鹅黄的身影竟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势,让沈子卿不由得微微一愣。 可片刻之后,沈子卿还是无奈的看着江面,自顾自的言道:“少钧很担心你,潇羽,我知道你怕子规会伤害孩子,虽然子规一直想要缉拿你,可你看不出吗?他要你活着,所以,你若是还爱他,就该相信他一次,不是吗?” 江面上还有其他的船只,但如今已是黄昏,人们也只是匆匆而去并未注意到这画舫上的情景,只除了岸边凉亭中的一个黑色的身影…… 黑色的身影显然带着一丝肃然的气势,身边的佩剑是一把上好的宝剑,这似乎也显示了此人的身份。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钱越。他在沈子卿借词出宫之时便被骆子规悄悄安排在了沈子卿身边保护。所以,沈子卿也好,叶潇羽也好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伸手握住自己的佩剑,钱越似乎想要起身,可就在此时,一个紫衣姑娘却先一步来到他身边,一脸戒备的看着他道:“你是骆子规的人?”伴随着言语,一把匕首就抵在钱越的后背,这让钱越不禁微微一愣。自己果然是太过专注,疏于防备了吗?怎么就忘了,此刻的叶潇羽早已是一位武林高手呢…… 心中有一丝懊恼,但钱越却并不打算离开,而是颇为礼貌的对那紫衣姑娘笑道:“奉命前来,接潇羽公子回宫,钱某并无恶意,所以姑娘不必如此……”轻轻闪身,躲过那紫衣女子的匕首,钱越微微转身这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清丽之容,确实让人心醉。不过,他钱越可不是见异思迁之人,只要,只要那远在玄雷之人不辜负于自己,自己是绝不会看上别人的,更不要说女子…… 有一瞬的愣神,但就在他愣神之际却听见船上叶潇羽对自己喊道:“钱护卫,寒风萧瑟,潇羽就不下船了,不过还请钱侍卫告知骆太子,骆少钧所作所为皆因叶潇羽而起,若,若骆太子想要治罪,请给潇羽半年的时间,半年后潇羽必定上京请罪……” 半年后?钱越微微一愣不由得停止了自己的脚步,而沈子卿在听到叶潇羽的话却是心中一痛,他终究还是不敢相信骆子规了? 无奈且颓然的看着叶潇羽,沈子卿知道,自己此刻再说什么就是强人所难了。可在岸边的钱越却不这么觉得,只见他微微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大声喊道:“主人说过,若是能见到您,便让钱越告诉您,若是公子不允,那他便会在寒梅开放之时处决那人,所以公子,请三思……” 寒梅开放之日,离今日已不过一月而已。他这是在逼自己吗?他料定自己不会舍弃骆少钧,所以他逼自己吗? 无力的扶住一侧的圆桌,叶潇羽不让任何人来扶自己,只是独自一人在原地思索,思索了许久。直到寒风将他那白色的发丝吹乱,这才缓缓的,苦涩的笑道:“潇羽跟钱侍卫回去,潇羽现在就去……” 一句似是绝望的话语,让晴雨和其他姑娘都不禁心中一痛。尤其是秀玉,更是心痛难挡。可心痛又如何呢?这几个月,大家保护着潇羽公子,躲避着骆子规,却终究还是被沈子卿找到,被一个骆少钧给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平静,她们果真是保护不了公子呢…… 姑娘们皆是神色哀伤,可看着她们的表情,叶潇羽却是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们不必担心,若,若是骆子规真的不愿放过这孩子,也绝不是你们可以阻止得了的,可若是真如沈太傅所言,那也许是,是我们不必躲藏的一个机会呢?” 真的会吗?会如沈太傅所言,他骆子规舍不得潇羽公子和孩子吗?他会心软?潇羽公子就是这么温柔,明知有危险却还安慰她们,所以不,不能冒险。即便那骆子规真因为公子当初的相救而心软,也难保他不会为了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之口而为难公子。所以,为了公子她们也必须去…… 再回到皇宫,确实是在寒梅开放之时。所以,当叶潇羽被秀玉扶下马车之时,看到就是那骆少钧被缚于虎头斩下的情景。只是此刻,却不见了那骆纤尘和骆成,这让他瞬间想到了什么…… 是的,骆纤尘终究还是死了。其实,即便没有那毒,骆纤尘的身体破败至此,也是活不过两年的。所以,当骆纤尘去世之时骆成为了保护儿子,也选择了自缢。那一夜,大雪纷飞,那一夜婴儿啼哭不止。可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犹记得骆纤尘死之前分明对自己说过,要自己放骆少钧一马。可自己呢?只要一想到利用他可以让叶潇羽回来,就还是忍不住决定演这出戏…… 是的,原本他并不想斩杀骆少钧,原本这该是一场戏的。可就在刚才,骆少钧却说宁愿死也不愿让叶潇羽回来。如此言语吗?所以,他愤怒了,也真的对他的好哥哥起了杀机…… 只是妹妹,骆夕颜竟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以云刹的王妃的身份逼迫自己,让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可不知如何是好却并不表示他不会去做,骆子规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威胁他。所以,若是刚才他还有什么理智可言的话,此刻他却早已失去了理智…… 看似疯疯癫癫,所以在骆子规眼中又岂会像一个王妃的样子。这一点,其实骆夕颜是十分了解的。可叶潇羽,伤她如此之深,少钧哥哥,这个和她同病相怜之人,若是自己再保不住,又岂止是“疯疯癫癫”呢…… 为自己的两个哥哥便的如此模样而难过,也为自己的情殇而难过。可固执如她,却还是跪着不动,任由寒风吹拂却不知已然激怒了骆子规,不知叶潇羽早已在她身后…… 看着那曾经深爱自己的两人,如此这般模样。叶潇羽缓步走着,却只觉得愧疚不已。只是在对上骆子规诧异的眼眸而愤怒的眼眸之时,他的脚下也不由得有些轻飘起来…… 47.飞羽落尽血流殇 轻轻的将骆夕颜扶起,却只见那女子眼带泪水颇为不屑的甩开了叶潇羽的手,带着复杂的情绪讥讽道:“倒是没想到潇羽公子如此深爱我王兄者,也会看到别人对你的好嘛,哦,难道我猜错了,你是来见我王兄的?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笑声,秀玉等人皆是气愤不已。只有那叶潇羽却是出奇的平静,只见他轻轻的抬手将秀玉等人挡在身后。这才缓缓的看向那看不出情绪的骆子规,苦涩一笑道:“潇羽参见太子殿下……” 微微颔首却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不过固执如他。叶潇羽还是倔强的什么也不曾表现。可他不表现,众人看不清有心人却看在眼底。所以,沈子卿故意微微一笑,上前站在叶潇羽身后,这才拱手道:“殿下,王爷和族长已死,如今也是国丧未过,对小王爷的处置是否能够先行搁置,臣以为……” “嗖”的一声,伴随着那快如闪电的劲风,骆子规不知何时已略过那些侍卫来到了叶潇羽的身边,颇为失望的看向沈子卿。 只见那骆子规眼神渐渐冰冷,似有颇为受伤一般。但沈子卿毕竟久经官场,倒也处变不惊。而是颇为从容的看着骆子规,直看得骆子规怒从中来,竟一把捏住了叶潇羽的下颚…… “沈子卿,你这是在给我讲道理吗?”语气中满是怒意,只惹得身旁的侍卫皆是颔首,但骆子规显然并未在意这些。而是缓缓转首看了看叶潇羽,这才继续对沈子卿道:“你该不会以为把叶潇羽带来,我就会放过骆少钧吧,他不过是个祸乱朝纲之人,他凭什么……嗯?” 手越来越用力,让秀玉等人心中皆是惊恐。而那女子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一般,想都不想便要上前相助于叶潇羽。悄悄伸手阻止,因为叶潇羽知道,秀玉,他骆子规要杀也是有千万个理由的。所以,他不能让秀玉引起骆子规的注意…… 大雪纷纷飘落,雪花飘落在叶潇羽的脸上,很冷很冷。没有力气去拂去那雪花,叶潇羽静静的看着骆子规,片刻才虚弱的笑道:“此事和小王爷并无关联,小王爷不过是遵从摄政王的旨意,不过是为了叶潇羽而已。既,既然太子觉得,嗯……觉得王爷之死不足以让人心平定,不足以对天下交代,那,那叶潇羽愿意以死安天下民心……” 死?心不知为何有些惊恐,可骆子规却故意去忽略那情绪。而是固执的捏住叶潇羽的下颚,用左手指着一侧被束缚的骆少钧道:“看到了吗?他,就在刚才,我嫌他烦,堵住了他的嘴巴,看到了吗?这人,我要他如何,他便只能如何?而你,也是一样……” 一样吗?也就是说让叶潇羽不要跟他讲条件了?心中一惊,沈子卿不禁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的笑道:“太子殿下,如今您自然是这骆族的天,可您不要忘记,天下这悠悠众生。如今摄政王已死,族长也曾求您放过小王爷,您……” “那又如何?子卿,你不要忘记,这话你说过了!”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对沈子卿怒吼。可焦急如沈子卿者却还是大声的回敬道:“既然殿下知道,却为何咄咄相逼,难道不知为君者当……” 本想怒斥骆子规,却不想此刻叶潇羽早已支撑不住,渐渐的朝后倒去。这让他不由得一阵无措,但还是顺手扶住了叶潇羽,让叶潇羽扶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干呕了起来…… 叶潇羽的干呕持续了一小段时间,这让一侧的晴雨再也无法忍受,立刻上前对骆子规喝斥道:“为君者难道不该以仁德宽容待人吗?这话,我来说完,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愿意……” 狂风忽然卷起雪花纷纷而来,还未等晴雨说完。可就在大雪纷飞之时,叶潇羽却分明看到一侧骆少钧那颇为疼惜的眼神…… 骆少钧终究是疼爱自己的人,这一点让本来难受的叶潇羽微微蹙眉间竟强行将不适忍下…… 缓缓起身看向骆子规,缓缓握住骆子规的手,带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叶潇羽颇为苦涩的笑道:“还记得殿下说过,绝不会让潇羽怀上你的孩子,若是,若是殿下愿意放过小王爷,那潇羽便将这孩子舍弃,可若是殿下不允,虽叶潇羽不敌,但殿下也当知晓,身怀魅惑之术者触犯族规是会内力肆虐的,若是如此,这在场众人,谁人可活……”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吗?为了骆少钧?愤怒夹杂着莫名的嫉妒让骆子规怒不可遏,可他却依旧颇为平静的看着叶潇羽,思索了许久这才缓缓的笑道:“如此吗?那若是我说,我要你,要这孩子,才肯放过骆少钧呢?” 要孩子?他肯要孩子吗?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骆子规,叶潇羽和众人皆是一愣。直到骆子规一把将叶潇羽抱起,这才回过神来…… 这么简单吗?晴雨等人皆是怀疑,可看着潇羽公子的表情,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只得无奈的看着他二人…… 许是见众人已然回神,骆子规微微一笑,这才颇为戏谑的看着叶潇羽,对他身后的众人大声喝道:“骆少钧已被处决,秦少钧此人关押天牢,他日发配边疆,此生不得踏足若柳半步!” 发配边疆吗?这倒也是个好事呢,总好过失去他,不是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沈子卿仰面望天,颇为苦涩的模样。而这一切,虽只有片刻,可看在骆少钧眼中却不知为何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那一夜,骆少钧想了很多,当初将兵符交于骆子规却被陷害,失去父王。可如今,竟一点也恨不起来。心中反而被沈子卿所填满,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看不到潇羽了吗?心中疑惑却不知为何,骆少钧缓缓闭目,不禁自言自语道:“也罢,也罢……” 明贤殿,乃是历代太子的居所。这里面不知充斥着多少的野心,却也充斥着不少的悲凉。叶潇羽静静的看着骆子规的下颚,心中惊异却也有了一丝的期待,他是什么意思?他会在乎这孩子,是因为沈子卿和他反目吗? 心中思绪良多,叶潇羽不禁有些愣起神来。可看着如此模样的叶潇羽,骆子规心中却烦躁不已。自己是怎么?难道自己对他,不知何时有了情意?不,绝不可能,自己对爱的从来都是那么好的,自己怎么会?对,一定不会,自己一定是太过迷恋这幅身子了,才会如此…… 微微颔首,却闻到了叶潇羽身上特有的馨香,这让骆子规不由得有了一丝沉醉。可他还是故意用力的将叶潇羽丢在床榻之上,微微一笑间,眼神竟带着一丝邪魅残忍的意味…… 手轻轻抚上叶潇羽的衣裳,骆子规极尽温柔之势,将手指在叶潇羽的肩胛处游走。而这让原本就变得敏感的叶潇羽更加的难受起来。可就在叶潇羽渐渐有些无力之时,骆子规却微微一笑将手指点在了叶潇羽肩胛处的穴道之上…… 那是封住内力的穴道,他果然是别有目的!惊愕的看着眼前的骆子规,叶潇羽只觉得身上血流逆行,疼痛难忍。可便是如此,他还是固执的用最后一丝真气护住肚腹之中的孩子…… 额头渐渐渗出了豆大的的汗珠,叶潇羽只觉得疼痛难忍。可骆子规却似故意不去看一般,一把将叶潇羽翻了过去…… 那一夜,花中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在律动间让人感到一丝荼蘼的味道。而那荼蘼,直到叶潇羽本有神采的眼眸失去了他的颜色,才结束,才让骆子规惊愕的发现,自己竟不能如当初那般对他毫不怜惜…… 血流了许多,却还是保住了孩子。这是叶潇羽醒来得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可即便如此,他也是笑不出来。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力被封自己将最后的一丝真气护在肚腹之上意味着什么。自己也许,也许在这孩子出生之时便会被消磨殆尽,自己会死吗? 48.道是无情却有情 这一年的除夕,骆族的百姓终于远离了战火,过上了平静快乐的新年。骆子规,一如沈子卿所料那般,登基不足两个月便让原本还处在恐慌中的百姓安下心来。他,确实是族长的不二人选…… 只是骆少钧呢?如今事情已经被淡忘,今日他应该要被押解离京了吧?离开了,可自己却依旧不敢去看他,一点都不敢。而这,却只是怕他看到自己会问自己叶潇羽的情况,怕他伤心难过…… 而如今,自己早已不是迦罗族族长,应该可以恢复到以往的自己了吧?那,玉锦瑟呢?他不曾回京,是因为安诺吗?但愿是的…… 雪夜独立,夜思而不能寐。沈子卿苦涩一笑,将思绪收回。却不想此刻,阿忠却推门而入,颇为怜惜的看着自己,长叹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少爷,昨儿个我去看小王爷,他让我给你带个口信,他……” 口信?给自己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并不言语。但阿忠显然是了解自己的主人的,于是无奈一叹,便缓缓的说道:“他让我告诉您,潇羽公子于他是一个梦,而您,是他的现实,这些,他其实早该知晓的,他,他让我对您说,是他对不起您,他很抱歉……”。 一声抱歉让沈子卿的心不禁疼痛起来,抱歉吗?他终究只能说抱歉了,这也是事实。边塞之地,自己为人臣子自是不能贸然前去的。可不去,他们便是相见无期了,便是相见无期了呀…… 心中异常疼痛起来,这一刻沈子卿似乎才明白。原来自己终究是难逃他骆少钧给自己上的爱情枷锁…… 爱情的枷锁锁住了他,也锁住了玉锦瑟。说实话,玉锦瑟并未对安诺表达过什么,可那家伙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好的让他心痛…… 所以,为了回报他,他舍弃了作为迦罗族长老的责任,舍弃了对潇羽哥的不舍,留在了安诺的身边。可这家伙也不知怎的,总是弄不清楚状况,时不时的就想将自己压在身下。好在自己武艺在他之上,所以每次也都是自己驯服了他…… 没错,和安诺一起在边疆的生活无疑是快乐的。在这里,他,他可以忘记骆子规的残忍,忘记潇羽哥的无情,甚至可以带着族人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生活。这,确实比去仇恨要来得好。可是,潇羽哥他,就算躲过了蚀骨之火刑。以他对骆子规的爱与恨,他能躲过消磨殆尽的命运吗? 不敢去想,玉锦瑟努力的将安诺用在怀中,轻轻的为他撩开额头的发丝,在他那白皙的额头上轻轻吻下。这才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小傻瓜,我可是为了你,才不回若柳的哟,你要一直爱我,知道吗?” “嗯……”酣睡中,安诺却似听到玉锦瑟的话语一般,竟很是默契的闷哼了一声,这让玉锦瑟不禁噗哧笑出声来,眼中满是宠溺…… “你父王说,让我们有个孩子,你说我要不要给你一颗落子丸呢?呵呵呵”故意在安诺酣睡的时候说,玉锦瑟满以为安诺什么也听不见。却不想安诺已然醒转,竟闭着眼睛颇为害羞的说道:“嗯,好……” 一声好,让玉锦瑟微微一愣,旋即便将那帷幔拉下。在安诺耳畔低语道:“那,我要多努力咯,我的小傻瓜……” 甜蜜总是很让人沉醉的,可有时候不被打扰也是可以让人沉醉的。叶潇羽并不否认,自己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皇宫之中,生活不需担忧,时不时的还能得到骆子规送来的补给…… 可骆子规,他这是为什么呢?为了孩子?是呀,如今沈子卿对他敬而远之,除了每日的早朝和国事,他们就如同陌路一般。所以,他,他若需要子嗣后继香灯,自己便是现成的人选了,可他,为什么不立妃呢…… 今夜是除夕,晴雨在忙着包饺子,紫云则在生火,可秀玉却是显得十分紧张,依旧戒备的看着沁竹殿外的动静。不过也好,这也能让叶潇羽有时间思考有些无奈却不得不想的事情…… 轻轻抚上早已隆起的肚腹,叶潇羽发现自己最近似乎特别喜欢和孩子说话一般,总是说个没完。这,让他自己都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烦人了…… 可,可不说吗?不说,若是将来自己要离开,就没有机会说了呀。就算孩子嫌自己烦人,他也得说呢…… 宠溺的笑着,叶潇羽轻轻的抚摸着肚腹,又接着说道:“宝贝,你知道吗?爹爹好久没有见过你父王了,可他,不是不爱你哟,他也许是忙,也许……” 惊愕的发现自己还是不由得提起骆子规,叶潇羽愣了许久这才无奈的笑了起来。苦涩却仍旧不舍得不爱,这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可自那日自己醒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他这是可躲避吗?亦或是,自己不过是他孕育子嗣的工具?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的想法,叶潇羽不禁胸口一阵钝痛…… 诧异的抚上胸口,片刻之后却似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只得无奈的对一侧的黄衣女子说道:“晴雨,她们三人真的能找到办法救我吗?我,我其实不想离开孩子,我……” 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在这姑娘面前表现自己的怯懦和担忧。但却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离开这孩子,骆子规他,他会亏待了这孩子,因为他知道骆子规爱沈子卿而不是自己。 这就是为人父的感受,这就是自己此刻的心吗?微微苦涩袭上心头,但叶潇羽却还是选择了笑着说出心中的担忧。忽然想到了什么,叶潇羽竟更加的担忧起来,要知道这身子的情况,他是没有告诉骆子规,也没有让皇城之中的御医诊治的,这也是因为怕。 可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害怕这些呢?他只是要孩子而已,自己,不过是这幅身子吸引他而已,即便没有了,也无所谓吧?反正他是帝王,不是吗? 似乎有些忧郁起来,这看在晴雨眼中却是那么的让人心疼。可心疼又能如何,自己无能为力,而潇羽公子又固执的不愿让骆子规知道…… 骆子规,这个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快两个月了,除了钱越有时会来送一些补品之外,就再没有出现过。可最气人的还不是他不出现,而是他不让潇羽公子离开皇城,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不知道潇羽公子的情况,可她们知道呀,也许,也许离开皇宫潇羽公子还有机会呢? 不禁陷入自己的思绪,晴雨思索了许久这才安慰似得笑道:“没事的,兰儿她们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帮您的,她们一定……” 一定吗?其实,兰儿她们三日前便已经回到了若柳,她们也一早便知道潇羽公子除非舍弃这孩子,否则必死无疑的道理。可,可要怎么跟潇羽公子说呢? 心中犹豫万分,晴雨只得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道:“这紫云也真是的,生个火需要这么久吗?都不来帮我。我去看看,公子……” 悄悄的吸了吸鼻子,晴雨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却不想开门之时,竟看到骆子规一脸踌躇的站在门外。直到看到晴雨,这才故作威严的对晴雨说道:“今夜是除夕,我来看看他,他在里面吧……” 在或不在,他不都进去了吗?钱越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只得抱歉的对晴雨说道:“陛下考虑了许久,觉得不来不合适,他,他该是想念潇羽公子了,还望姑娘莫要为难……” 莫要为难是说给晴雨听的,却也是说给刚刚追过来的秀玉听的。但秀玉显然并不放心,所以只是看了看钱越便打算上前阻拦骆子规。倒是那晴雨却似明了,在秀玉快要略过自己的时候,一针见血的说道:“秀玉,你打得过他?” 一句话,让秀玉不禁促足。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若不是这皇城的条件好,我都想带潇羽公子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还……” 话中意思明了,钱越不禁微微一笑,却看着骆子规缓缓走入,也不言语。只是片刻之后,当殿门关闭时这才缓缓说道:“可你终究没有带他走,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钱越的话看似云淡风轻般的平静,可却让秀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确实,潇羽公子爱那人,他会希望那人也爱着自己吧…… 除夕寒夜,骆子规却让众人心中一暖。可暴风雨似乎总在那风雨之后,到那时,骆子规是否会真如叶潇羽所愿呢? 49.天然去雕饰 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思念眼前的人儿,从未想过刻意的回避不过是在不断的回忆。烛火摇曳之间,人儿那清丽的容颜依旧,只是却多了一份平静,过份的平静…… 缓缓靠近,却不知如何启齿。但骆子规的视线还是落在了叶潇羽那微微隆起的肚腹之上。那肚腹该有五个月了吧?听钱越说他很幸苦,却固执的不愿传唤御医。他,他就那么不喜欢待在自己身边吗?他明明说过自己爱他的呀…… 难道人心会变?难道……带着一丝犹豫,骆子规不禁自嘲似得笑了一笑,似是明了。这才缓缓的说道:“为何不传唤御医,你这么单薄,难道以为我就会心疼,我说过我只是想要这孩子了,我……” 果然如此,苦涩且无奈的牵出一丝微笑。叶潇羽缓缓起身,也不去看骆子规,就只是转身看着窗外的雪花,似是故意不理会他一般。可就在骆子规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出言不逊“之时,叶潇羽还是叹息着开口道:“陛下,今夜乃是除夕,您不是该于民同庆吗?” 与民同庆,他看出自己是特意来找他了。他,果然了解自己呢……嘴角扯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看向一侧,却见那铜镜之中自己的眸中竟带着莫名的喜悦。喜悦?自己果然是…… 不由得自嘲一笑,骆子规缓步上前却一把将叶潇羽搂在怀中,只惹得叶潇羽一阵错愕。身体不由得一颤,但叶潇羽却并未推开这温暖的怀抱,而是由着的他在自己耳畔低语道:“对不起,真的。潇羽,其实,其实我早该知道的,是吗?我,我只是无法相信,你,你都不恨我吗?” 恨,自己然是恨的,可都敌不过爱而已。这道理,叶潇羽早已心知,而如今他也知道了吗?诧异的微微转首,却见那人眼神温柔至极,而这正是他想要的,只是如今却是为时已晚了? 静默着并不反驳,而骆子规见叶潇羽并不反驳,心中反而隐隐的痛了起来。只见他微微蹙眉,却将叶潇羽抱的更紧起来,似是害怕他这一松手便会失去一般,让人不由得心软了许多…… “不恨,一早就不恨了……”听似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骆子规本已疼痛的心越来越痛。只见他缓缓将叶潇羽的身子掰了过来,沉默了片刻这才颇为苦涩的笑道:“我,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想当初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宁愿死却没有由着骆少钧杀了我,更想着自己对你做的那些事,你为何可以不恨,我……” “那,陛下如今是想告诉潇羽,你想明白了吗?”依旧轻描淡写,依旧冷静的过份。可骆子规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因为他叶潇羽了解骆子规,而骆子规也了解他…… 眸中露出了抱歉的意味,骆子规将手轻轻抚上叶潇羽那雪白的发丝,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发丝是为了我,而我却故意去忽略他,你该恨我的,你……”依旧难以言说,这份迟到的悔意,可骆子规知道他必须说。 将发丝撩到叶潇羽的耳后,骆子规一把将叶潇羽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这才继续说道:“那时,我以为我不过是一时的感动,我以为我依旧将你当作玩物。可这两个月,我以为我只要不看到你就可以恢复到以前那般心狠,那般倨傲,可我错了,时间越是久我便越是会想起,我…”远处传来了宫女们嬉闹的声音,骆子规顿了一顿,双手不由自主的捧起了叶潇羽那略显苍白的脸,极尽温柔的说道:“可越是想要否定,我就越会想起你,尤其是钱越说你这几日身体越来越差,我就更加确定了,我想要你……” 一声“想要你”,其实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要来的让人沉醉,可叶潇羽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以。若是有救倒也罢了,可晴雨的表情,难道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或许,或许她们一早便回到了若柳,只是不敢告诉自己,自己没有救,怕自己伤心,这才不敢回到皇城而已…… 带着一丝绝望的意味,叶潇羽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的说道:“那便请陛下让潇羽离开皇城,潇羽想回到竹屋,想……呜……”似乎没有料到叶潇羽会想要离开,骆子规一时间竟慌了神,无奈之下只得用嘴唇将叶潇羽那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给封住,免得他再说出要离开之类的话语…… 唇很冷,不带一丝温度。但知叶潇羽若他,却总是不相信他会真如这唇般对自己冰冷,故而便将叶潇羽抱的更紧了几分。这个吻,骆子规吻的很长,直到怀中人儿眼神迷离起来这才作罢。 温柔的抱起叶潇羽,也不管他是如何的不悦。骆子规故意邪魅一笑,在他耳边低语道:“你骗不了我的,我知道……” 轻轻的将叶潇羽置于床榻,骆子规静静的看着叶潇羽那因为虚弱而有些迷离的眼神,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轻轻的抚摸着叶潇羽那微微隆起的肚腹,骆子规满眼的宠溺和期待,嘴角也扬起了好看的笑容…… “我问过御医,如今孩子已然稳定,潇羽,我很想你,我……”言犹未尽,却早已将唇袭上…… 轻解罗衫衣带宽,春宵帐暖。那一夜,春色旖旎。律动轻且柔,骆子规不断的轻抚着叶潇羽的发丝,耳鬓厮磨间花儿悄悄绽放,享受着叶潇羽的温顺…… 天空泛白,骆子规心满意足的睁开双眼,伸手轻轻推了推一侧的叶潇羽,却不想此刻叶潇羽竟是浑身发烫,原本苍白的脸也变得绯红…… 嚯的起身,骆子规似是难以置信一般伸手抚上叶潇羽的额头,却发现叶潇羽竟是满身的冷汗,嘴里也似在呓语一般。 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昨夜并未有过份的举动呀,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柔,不是吗?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内力受阻? 心中一阵慌乱,骆子规立刻伸手为叶潇羽解开穴道输送真气。可奇怪的是,自己的真气却怎么也进不了叶潇羽的体内。看着自己在做无用之功,骆子规的心也越来越慌乱起来。 用力的将叶潇羽抱入怀中,骆子规一把握住叶潇羽的脉搏,静默了片刻,可表情却由原来的惊慌变成了惊愕。他,他的脉象竟然如此的虚浮,他体内的真气竟然全聚积在丹田,不,应该说是肚腹之中。他,难道是那一夜,自己,自己那时……那时自己一定是疯了…… 颓然的瘫坐在床榻之上,似乎在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恼。可不等他多想,叶潇羽便跟着瘫软在他怀里。悔意袭上心头,却只能用力的抱着叶潇羽,这一刻骆子规的眼眶竟然湿软了起来……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一早便知道自己的心,要是我……潇羽,我们不要这孩子了,好吗?”不要了,这其实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可通晓医理的骆子规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此刻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他的潇羽,他爱他呀…… 那之后,御医的诊治确实起到了效果。可骆子规知道,如今若要救叶潇羽便是舍弃孩子。可舍弃孩子,叶潇羽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他是那么爱孩子。 遥想起那第一个孩子,骆子规就觉得懊恼不已,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若是那时生下了那孩子,潇羽是否就不用受这煎熬了呢…… 耳边是姑娘们的责骂,可骆子规却似毫不在意一般,只是静静的抱着叶潇羽。直到钱越将那几位姑娘劝解出去,这才苦涩的笑道:“都是我的错,潇羽,我知道你听得到,咱们不要这孩子了,好吗?咱们不要孩子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在我身边,这江山送于他人就是了……” 话一出口,骆子规便惊愕的发现,自己竟可以爱一个到这般地步,自己竟可以为了这人儿舍弃自己梦寐已久的江山,自己对他真的是刻骨铭心了呢…… 泪水顺着叶潇羽的眼角流下,是的,叶潇羽听到了,可他却不愿舍弃。要知道,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他舍不得,他的孩子说不定都成形了呢,他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活着而舍弃他呢…… 闭目不语,叶潇羽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心中却暗自决定道:“便是舍弃自己的生命,我也绝不会舍弃这孩子,子规,对不起,就当你我有缘无份,来世,我们再见……” 七日后,就在自己对骆子规避而不见之时,就在骆子规作为帝王必须与民同庆之时,叶潇羽还是凭着自己刚刚恢复不久的那点功力,瞒着晴雨她们,带着对骆子规的不舍,为保护孩子离开了皇城,而这一走便是三个月…… 50.似血流觞杯空停 三个月的时光里,叶潇羽其实并不好过。因为本就拖着这虚弱的身子,纵使内力恢复他也在离开若柳之后,被消磨的没了力气。若不是遇到了香雨,有她和弟弟们的收留,他也许会死在这荒郊野外吧…… 平静的看着妹妹为那被称为母亲的女人除去坟头上的杂草,听着妹妹对那女人的叙述,他才知道,原来这女人因为嗜赌还不出钱来被赌坊的人给打了,病病怏怏的拖了一个月便断了气,留下一大堆的债务给弟弟妹妹…… 十两银子,其实并不算多。自己头上的玉簪就足够还他们的债了,所以自己便将那玉簪给当了,以此给弟弟妹妹们还了本不该他们还的债务。而香雨似乎也懂事了不少,不问也不恼,就只是对自己表示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倒是好的呢,其实现在想来,在这女人身边,自己虽然没有享受过母爱,可这妹妹对自己却是不错的,若不是自己,自己堕入风尘,也许她…… 苦涩的扯出一丝微笑,叶潇羽静静的站立着,伸手接过妹妹给的一杯清酒,轻轻的撒在地上,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母亲,我还是叫您母亲,弟妹我会照顾的,您放心……” 一句话,让弟弟妹妹们皆是泪雨婆娑。那一日,叶潇羽被弟妹带回了一个隐蔽的村庄,在那里,柴田桑莫,鸡犬相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恬静,舒适之感。而且村里的人对自己也是十分的友好,对于自己的白发和肚腹也是不问,这也让叶潇羽放心的住了下来,而这一住便是三个月…… 而与此同时的三个月,骆子规也找了叶潇羽三个月。可,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这让骆子规很是懊恼,也很是担心。他没事吧,如今虽已是暖春,可他的身子虚弱,也不知…… 不敢去想,骆子规眉头深锁,脸色一沉。这才缓缓抬首对那侍卫说道:“找不到,要是还找不到,你这侍卫就不要做了吧,嗯……” 不做侍卫吗?那人显然被吓到,立刻单膝跪地颇为恭敬的说道:“小人定当竭尽全力,陛下,小人已有消息,有人在一村庄看到过一个白发男子,小人这就去查探,必定给陛下一个……” 小村庄?等一下,若是叶潇羽有意躲避自己,那么自己的侍卫兴师动众的去找,不就让他有了躲避的可能吗?不行,绝不能让他再逃了…… 微微思索了片刻,骆子规立刻起身对那侍卫言道:“不必了,你们都不必去,孤会亲自前去!!!” 一句亲自,仿若誓言一般。那一日,不待多等,骆子规便带着钱越一同朝那村庄而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来到村外之时,叶潇羽却因为早产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生了有一天一夜了吧,怎么还是生不出来呢?村里的郎中已经满头大汗,可也是无计可施。所以思索良久,大人们也只得让香雨去村外找大夫了…… 而就在香雨走到村外之时,命运还是让香雨见到了那骆子规,见他正牵着马匹朝村子走来。 骆子规,虽特意穿着普通,但毕竟是王者,那华贵的气质又怎能掩藏呢?还记得母亲在世时,曾经说过,哥哥有一个有钱的金主,村里人都没有出去过,难道这人是哥哥的…… 迟疑的放慢脚步从骆子规身边走过,可就在她走过钱越身边之时,却分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药味?抬首看看那人,面色红润该是十分的健康,难道,难道这人是郎中吗? 心中怀疑,香雨不禁深吸一口气大声对钱越喊道:“你是郎中吗?”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钱越微微一愣,旋即反问道:“你要找郎中,是家人怎么了吗?” 一句反问,算作回答。小姑娘显得十分高兴,立刻上前一步拉起钱越便快速的朝自家走去,边走还边说道:“是我哥哥,他都生了一天一夜了,我怕他是难产,我……” 一句话,让跟在身后的骆子规心中一惊,是他,果然是他。他竟然想躲着自己把孩子生下,他……若不是自己亲自前来,是否他就要…… 不敢去想,骆子规立刻夺过钱越的缰绳,随手交给了一位好奇的村民。不待那姑娘反应便拉着那姑娘朝远处飞身而去…… 毕竟是武艺高强,不一会儿,骆子规和钱越便带着香雨来到一个小茅屋外。门内是熟悉的声音,此刻正在痛苦的呻吟着,门外是几位焦急的村民,他们在见到自己和钱越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便拉起他的手道:“您是郎中吧,快,这孩子都生了一天一夜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一旁的桃花纷纷落下,骆子规却只感到透骨的冷。心中颇为惊慌骆子规立刻推门而入,可看着叶潇羽那因为痛苦而苍白的脸,骆子规却只能僵在原地,由着钱越略过自己去为他的爱人诊治…… 鲜血早已染湿了他那白色的衣裳,额头的白发也因为汗水紧紧的贴在了额头之上。可便是如此,叶潇羽却还是固执的拉着那郎中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李大哥,我,我没事的,你,求你,保住这,这孩子,他,我,我要他活着……” 要孩子活着,那他呢?那自己呢?他这是在报复自己,这才是他的报复。心一点点地碎裂开来,可他骆子规毕竟是帝王,又岂会乱了阵脚呢…… 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骆子规缓缓来到钱越身后,问道:“若是如今舍弃这孩子,还有机会吗?若是……”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叶潇羽努力的侧首看向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一惊,立刻对看向钱越,转而对他说道:“不,不要听,听他的,孩子,孩子要,我要他,要他……嗯……” 伴着一声闷哼,叶潇羽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涣散起来。而看着叶潇羽如此痛苦的模样,骆子规似乎更加坚定起来。不等钱越回答,便大声命令道:“舍弃那孩子,只要叶潇羽没事,我便放你去玄雷,如何?” 放自己去玄雷吗?自己的这个好友果然是知道自己和戚阳的关系了,去玄雷,他又何尝不想去玄雷呢?只是叶潇羽如今已是别无选择了,这孩子已经是一个婴儿了,他还能如何,为今之计只有尽力保叶潇羽了…… 颇为无奈的看了看骆子规,只见他早已来到叶潇羽身边,不顾乡村泥地的肮脏单膝跪地,手也是紧紧握住了叶潇羽那苍白的玉手…… 手儿纤细的吓人,本该属于孕育者的丰满非但没有,叶潇羽甚至像是被吸干了血液一般,让人感到心疼。第一次,第一次恨起了那个孩子,骆子规不禁在心中暗暗对那孩子说道:“孩子,父王求你了,不要让你爹爹离开我,不要这样,父王真的很爱你爹爹,父王此生再也找不到比你爹爹更值得我去爱的人了,求你,千万不要……” 也许是听到父王的声音,也许是心有不忍,一个孩子终于在钱越的努力中生了出来。可就在骆子规以为叶潇羽终于熬过去的时候,他的肚腹却始终没有平复下去,而是继续的疼着…… 是双生子?骆子规惊愕且慌张的看向钱越,而钱越似乎也猜到了骆子规的想法,于是点了点头道:“是双生子,我尽力而为……” 双生子,本该是普通家庭中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此刻骆子规却只觉得来的多余。用力的抱着叶潇羽的身子,让自己的胸膛贴在叶潇羽的身上,骆子规似乎想给予叶潇羽更多的温暖一般,让人竟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这孩子,叶潇羽不知道自己生了多久,可骆子规给予自己的温暖却让他固执的留下了一口气。 也许是出于对骆子规的不舍吧,叶潇羽还是努力的将全身的内力凝聚,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后一夜与骆子规相守的机会…… 门外众人皆对骆子规表示,叶潇羽不过是一口气没有散去而已,都在让他做好失去叶潇羽的准备,都在安慰着他。可大家越是安慰,骆子规反而越是冷静,只见他缓缓的对一侧的钱越命令道:“将寒魄给我,你去找子卿,让他带众臣前来,我,我要立叶潇羽为王后……” 一句话石破天惊,在场的村民皆是一愣,旋即便颇为恭敬的跪地叩首,那李郎中更是颇为惊慌的大声喊道:“族长,小人,小人,求族长饶命……” 雪地上,众人也跟着惊慌起来。但骆子规显然早已没有力气再去追究什么,看了看远去的钱越,便无力的挥挥手,对那些村民道:“与你们无关,都起来回家去吧,孤想单独和王后相处……” 轻轻将门推开再关上,骆子规此刻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过,也不知是怎的,泪水到了眼角却还是流不下来…… 一侧是一个残破的木桌,骆子规缓缓的拿起木桌上的茶杯,倒了两杯茶。这才来到叶潇羽身边,扶起他,颇为绝望的说道:“潇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在喝的是酒,不过如今没有酒,为夫只好以茶代酒了,来,我们一起喝下它,好吗?” 为夫?带着一丝惊讶和欣喜,叶潇羽虚弱的扯出一丝微笑,接过那茶杯。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进了茶杯,而那泪水不知怎么的看在叶潇羽眼中竟是如血一般的红艳…… 微微一愣,却不想骆子规竟将手绕过了他的手臂。缓缓抬首相望,却见那骆子规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的交杯酒,潇羽,你要记得,下辈子,我会在这里等你,下辈子,不管我是谁,我一定只爱你一人……” 是誓言,是约定。叶潇羽喜从中来,也努力的点了点头道:“嗯,下,下辈子,潇羽一定来找,找你……”不约而同的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叶潇羽的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 缓缓的跌入骆子规的怀中,一侧是婴儿那洪亮的哭声。可悲伤,纵使再悲伤,骆子规却不曾流过一滴泪。而也是这一刻,骆子规才忽然发现,爱早已刻骨是哭不出来的…… 他的心在沉睡,因为他在期待来世。来世,潇羽说过会来找自己的。所以,那一夜骆子规就只是静静的抱着自己,静静的让心沉睡…… 沈子卿看到骆子规时,骆子规显得很冷静。只见他静静的接过钱越带来的寒魄给叶潇羽服下,静静的为叶潇羽换上了大红色的衣袍。这才转身对在场的臣子言道:“孤请在座各位作证,我骆子规立叶潇羽为王后,此生绝不再立他人,立长子思羽为太子,沈太傅为太子太傅,辅佐太子……” 固执如他,在骆子规立下誓言之后,虽然还有臣子反对,但他却依旧不曾改变。而三日后,他更是一纸诏书,将安诺和玉锦瑟召回了若柳,并立安诺为兵马大元帅,玉锦瑟为王爷,将玉锦瑟许配于安诺,将秦少钧召回贬为庶民,似是在为儿子铺好后路,也似在交代什么一般…… 骆族皇历一百六十六年,骆族族长在位不足一年便将帝位传于太子思羽,隐世于一偏远山村,终日于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 ——正文完—— 番外: 骆族新历两千年,已是几番人世变换。骆子规和叶潇羽似乎也成为了传说一般,这不,一队盗墓者就进入了这个传说葬有骆族帝王和王后的小村庄,企图发一笔死人财…… “小叶,你看,这是什么?”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喊叫,为首的叶晓宇立刻转首看向声音的来源,却看见那喊话之人身后一个古装男子正眼神哀伤的看着自己。 古装男子!惊愕的站起身来,叶晓宇愣了片刻这才发现那人竟渐渐的淡去了身形,他,他是鬼吗?心中惊慌,叶晓宇差点没摔倒在地。 不过惊慌归惊慌,叶晓宇还是立刻意识到,这里肯定有更多的东西值得他们去探寻,说不定那传说中的帝王墓穴就在这附近呢…… 恐惧瞬间被兴奋代替,叶晓宇立刻对众人喊道:“这里肯定有墓穴,大家努力,说不定这次大家能狠狠的赚一票呢!”喊声不算大,可大家都是常年倒斗的主,那听力自然是不错的。 所以,大家在听到叶晓宇的叫喊之后,也都卯足了劲去探索那传说中的地下王陵所在何处…… 也许是明明中自有安排,亦或是老天爷想让他叶晓宇发一笔呢?总之,别人找不到的王陵就是被他给找到了…… 可看着兄弟们争先恐后的下到墓穴,不知为何越是接近墓穴,叶晓宇却越觉得心痛的厉害。只不过开弓哪有回头箭呢,就算不舒服他也得硬着头皮下吧…… 无奈的跟着兄弟们下去,叶晓宇惊奇的发现这墓穴竟是灯火通明。诧异中带着一丝恐怖,这让叶晓宇不禁咽了咽口水,对其他人小声喊道:“喂,要不今儿个就算了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 一句胆小似得话语,却引来其他人的一阵哄笑。无奈之下,叶晓宇只好故作镇定的随着其他人朝墓穴深处走去…… 墓穴真的很大,可也不至于这么大吧。其他的人呢?去哪儿了?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叶晓宇不禁僵立在原地。老实说吧,他虽然倒斗倒了好几年了,可他还没倒过这么大的帝王墓呢,他是不是该回去呢…… 脚步有些踌躇,叶晓宇有些犹豫起来。可就在他想要转身之时,之前那个古装男子却刚好站在他的身后,颇为哀伤的看着他,嘴唇微启,似乎是说了些什么情话一般…… 情话?开玩笑,被鬼说情话,能开心吗?不管了,先退到地面吧。定下心思,叶晓宇顾不得那奇怪的古装男子,嗯……好吧,是鬼。闷着头便朝那原路飞奔而去…… 耳边是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那古装男子的叹息声。可越是向前跑,却不知为何,越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 不远处就是地面了,叶晓宇忍不住好奇的转首看了看身后那立在原地的古装男子,这才惊讶的发现那男子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叶潇羽?这名字好熟悉呀,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由得停下脚步,叶晓宇微微蹙眉竟然缓缓的转身朝那男子走去,可就在他快要走到那男子之时,却分明感到有人拉着他朝洞外走去…… 距离被越拉越远,叶晓宇只得无奈的看着那男子渐渐的消失。而伴随着那男子的消失,这一次的倒斗经历也成为了叶晓宇最后的一次倒斗。因为那之后,很悲催的,那男子,好吧,那鬼就一直跟着自己……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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