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还是一则改编自糗事百科小段子的故事,原po:“早上来火车站,我刚到站前,就一穿制服的大叔牵着一巨型警犬,警犬直接往我包上扑过来!那大叔直接就叫我蹲下老实点,说包里的东西慢慢拿出来,当我把我刚从煌上煌买的猪蹄拿出来时,那警犬的眼神……我说你的警犬能不能喂饱点” 照例又是看的我脑洞大开……于是撸出此文,一气呵成,极为顺畅;望有识之士与我共开脑洞,一起欢乐~ 本文已花四天全部撸完,一天全贴完一点压力没有所以已经完结,大家放心来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孙彦海,周锡文 ┃ 配角:螃蟹,王舒月 ┃ 其它:糗事百科 1、相识 每个周一,因为要从城中心搭地铁一路搭到郊区去上班,路途遥远,又怕赶上早高峰被挤得喘不过气,周锡文都会起个大早去地铁站。 在市中心和父母一起住的厂区大院就在市中心火车站旁边,有一个地铁中转站,还算方便。周锡文草草吃了点早饭,带好这一周在郊区宿舍需要的换洗衣物,便提着箱子出了门。 这天天才蒙蒙亮,院子里早起晨练的老人们刚摆好阵势。出来摆摊的小贩还没有几个。周锡文打了个哈欠,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的,冷风刀一样刮在脸上都不能让他丝毫打起精神。 没办法,实在是困啊! 已近年关,再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天气冷得像是能析出冰来。周锡文手里提着周末卤好的猪蹄,心里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忘记了戴手套,手被勒的直泛疼。 所幸他家离地铁站并不远,穿过火车站前的大广场就到了。现在这么早,上了地铁一定有座,到时候就可以把猪蹄放腿上,美美的来个回笼觉了。 他提着箱子行色匆匆的走着,眼看就要到地铁站了,却听得有人在身后大喊“站住!”。他疑惑的刚转头,却看到一只凶猛而巨大的狗正撒开四爪恶狠狠的冲他扑过来! 周锡文吓得魂飞魄散,抬腿就要跑。但他又哪里跑得过这种大型犬?还没动身,就被“恶犬”一个飞扑,一跤坐倒在地上。 那狗把他扑倒,倒也不伤害他,只是围着他打转,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吓的咕噜声,一边不住地嗅着他手里装猪蹄的袋子。 周锡文哭笑不得:这是哪家的狗,居然给饿成这个样子!看上去挺胖的啊。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渐渐靠近,周锡文看过去,却见一位年轻的警察正用不逊于警犬的速度狂过来,脸上是不亚于警犬的狰狞神色,还不住的喊着:“螃蟹!压住他!别让他跑了!” 周锡文刚要辩解自己带的是猪蹄不是螃蟹,并暗暗疑惑这狗主人怎么跟狗一样馋成这个德行,连自己的黑口袋里装的吃的都能知道,就感觉身后一沉,大狗把爪子搭在他双肩上,吐着舌头呼呼得喘着热气。 年轻警察跑的很快,没两步就跑到了周锡文跟前,并二话不说就要上手将周锡文制住。周锡文赶紧把手里的袋子举起来想解释,却把年轻警察吓了一跳。 年轻警察警惕的往后半步,一手快速的摁在腰后的枪套上:“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告诉你,我的螃蟹可不是吃素的!螃蟹!咬他!” 周锡文一愣,大概知道了身后这狗的名字是螃蟹。螃蟹扑他是因为他袋子里的主题,而这位警察同志是把他黑袋子里的东西当成什么违禁品了。 周锡文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又怕警犬真来咬他,赶紧举手投降:“是是是,警察同志,我不抵抗,袋子给你。” 年轻警察警惕的掏出枪斜指着地上,冲他抬抬下巴:“别想耍花样,把袋子放在地上,踢过来。” 周锡文见周围渐渐有人围过来看热闹,暗暗好笑,当下也不废话,照着警察说的做了。警犬呼的一下从他背上跳下来,晃着尾巴跟着黑袋子就是一窜,围着黑袋子左转右转,一副谄媚的样子看着自己的主人。 年轻警察怒斥螃蟹:“你怎么回事!你放开他干嘛!还不快去盯着别让人跑了!” 这螃蟹似乎很通人性,也不见年轻警察怎么下命令做手势,就委屈的夹着尾巴低头跑回周锡文身边一屁股坐下,好像真的听得懂人话似的。 年轻警察见周围围观的群众已经很多了,大家团团把它们围住,料想周锡文跑不掉,便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查看黑色塑料袋。他很专业的从四面八方观察了一下黑色塑料袋,然后冲周锡文凶狠的喊话:“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赶紧坦白从宽!” 周锡文暗笑不已,也扯着嗓子喊回去:“绝对不是爆炸物!不会伤及群众!同志你自己打开看吧!” 年轻警察疑惑的打量他,似乎也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是犯罪分子,嘀咕着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子,立刻被冲鼻的香气熏的愣住了。 他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周锡文。螃蟹在他打开袋子后更是激动万分的站起来左右踱步,又碍于他的指令不敢过来,可怜兮兮的发出呜呜声;周锡文一脸好笑的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的冲他点点头;围观群众见警察打开了“可疑包裹”更是一阵骚动,不时传来“到底什么呀”的讨论声。 年轻警察看着袋子里拿塑料袋包着的一个一个的卤猪蹄,恨不得用眼刀把爱犬飞成薄片。螃蟹隐约察觉到主人的杀气,赶紧夹着尾巴躲在周锡文身后,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趴在地上。 年轻警察尴尬的疏散了围观群众,赶紧向周锡文道歉:“真是对不起啊,我这……真对不起啊。”说着踩了旁边的螃蟹爪子一脚。螃蟹嗷呜一声,却也不逃开,往旁边跨了两步,泫然欲泣地低下头。 周锡文知道也赖不得这位年轻的小干警,加上还要赶地铁,便爽快的原谅了他:“没事儿没事儿。”看看警犬也挺可怜的,便掏出一只猪蹄,递给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刚要推脱,周锡文冲螃蟹努努嘴:“不是给你,给它的。” 年轻警察一愣,低头与螃蟹四目相交。螃蟹似乎知道有好吃的了,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搭在一起,两眼桃心乱射,直勾勾的盯着年轻警察手里的猪蹄狂喷口水,就差蹦起来抢了。 周锡文顿时笑出声来,拍拍尴尬不已红着脸怒视自家丢人警犬的年轻警察:“我说你这警犬能不能喂饱点啊?” 年轻警察捏着猪蹄囧的说不出话,周锡文笑眯眯地冲他摆摆手,提着箱子赶地铁去了。 这一闹,周锡文还真不困了,坐在地铁上老是想起那只馋到家的警犬和那小警察丰富的面部表情,边想边乐,引得旁边人一阵阵侧目。 周六早上,周锡文又起个大早从郊区回城。他单位最近新开发一种传统秘方的五香酱肉,周五的时候给每个员工发了五袋。他拿着肉,就突然想到礼拜一遇见的那对活宝,不禁又是一顿傻笑。 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他还特地把肉拎在手里,抻着脖子四周看看,没发现有那一人一犬的踪迹,正有点小失落,就突然后脖梗子一凉,回头一看:还是那只熟悉的警犬,还是那威猛的身姿,还是那苦逼的小警察,喊着螃蟹螃蟹你丫的给我站住,身后一溜青烟地追赶着冲他飞奔过来。 周锡文微微一笑,摆开马步,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螃蟹这次倒是没有扑他,冲过来后直接晃着尾巴在他手边绕了两圈,然后干脆的一口咬住酱肉的包装袋。 随后赶到的年轻警察倒抽了一口凉气:“螃蟹!你怎么回事你!你咬了人家还怎么吃啊!?” 螃蟹不理他,咬着五香酱肉不撒口。 周锡文颇感欣喜,但嘴上还是说:“你这警犬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带吃的呢,干嘛专跟我过不去?” 年轻警察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边拽着螃蟹把它拉到身边,一边也颇为纳闷:“我也不知道啊,这小子平常也不这样。可能你带的东西太香了吧。” 周锡文举了举手上被咬出几个小洞洞的酱肉包装:“您看看,我这可是真空包装,哪儿来的香味啊。我看就是你平常不好好喂的缘故!” 小警察马上为自己叫屈:“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您可着我们局里打听,就属我对狗最好,恨不能有我一口就有他一口,我这把狗当儿子养呢,还叫对他不够好!我这——” 咕——唧咕唧咕唧咕—— 螃蟹和周锡文怜悯的看着年轻警察。 警察年轻英俊的脸红到了耳根。他揉揉肚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周锡文打趣他:“合着您爷儿俩一起挨饿受冻哪。我可真是冤枉您了!”说着把手里的酱肉塞在年轻警察手里,又从包里翻出一包新的大方递给他:“给,拿着,我这儿肉多,我也吃不了,你们吃吧别浪费了。” 年轻警察慌忙推让:“别别别别别!我们组织上有纪律……” “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周锡文乐了,“你老红军啊!别让了,拿着吧,就当我拿肉换个朋友行不行?” 年轻警察还在犹豫。螃蟹可等不住了,蹿起来咬住肉,撕拉一下扯破了包装,肉块掉在了地上,顿时香气四溢。螃蟹感动的眼睛都湿润了,感激地蹭了蹭周锡文的裤腿,忙不迭的低头开始大嚼特嚼。 香气一上来,年轻警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好香啊!不是热的都这么香。”拿在手里的肉突然就不想放开了。 周锡文笑笑:“我们厂研制的新产品,还没上市,你们先尝个鲜。我叫周锡文,你好。” 警察赶紧自报家门:“我是孙彦海,这礼拜刚调到火车站。我就是你们这片区派出所的,有事儿可以找我。” “你别咒我行不行!我可不想有事儿。”周锡文指指螃蟹,“我能摸摸它吗?” 螃蟹吃得正爽,却好像真的听得懂人话一样,抬起脑袋,晶晶亮的大眼睛看着周锡文。周锡文很高兴,伸出手呼噜了一下它的脑袋。 孙彦海见周锡文很喜欢螃蟹的样子,颇为自豪:“螃蟹是我从警校开始就养着的狗,不是我自夸,你别看它现在这没出息样儿,在警校可是警犬里最牛逼的,又猛又听话,年年都是冠军。” 周锡文仔细打量螃蟹:高大威猛,体毛丰沛,油光锃亮,眼神明亮,两耳高耸,四肢看上去精健有力,躯干强横壮实;又见警察得意的样子,便打趣他两句:“还真是挺好的狗呢。你可得给人家喂饱点啊!不能每次都靠我投食啊。” 孙彦海赶紧解释:“我绝对每天都给喂得饱饱的才出来巡逻的啊!天地良心!要我说就是你内肉太香了,那天那猪蹄,拿出来别说它了,我们都馋得够呛……啊,我不是说我馋啊!我是说……唉,总之,你也有错!” “闹了半天还是我不对了。那好吧,你把肉还我。”周锡文一伸手,孙彦海反射性的就把肉往身后一背:“你不都给我了吗!” 周锡文忍俊不禁:“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俩好好执勤吧,有机会再见!”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孙彦海挥舞手里的肉欢送他。螃蟹吃完了肉,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盯着周锡文的背影。 2、相交 周一清晨,周锡文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快出门收拾包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家里腌制的酱骨头裹了两根带上。 冬日的早晨依旧寒冷,但今天天气好,太阳才只露了个脸,已经能照的人浑身暖洋洋的。周锡文紧了紧围巾,加快了步伐,想出点汗,好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快到火车站广场,周锡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草丛里突然蹿出来的螃蟹扑了个正着。螃蟹成功吓了他一跳,得意洋洋的往他身边一坐,仰着头盯着周锡文不放。 周锡文好笑的拍拍螃蟹的头。两秒后,孙彦海也从树丛后边绕了出来。 见是周锡文,孙彦海也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我说昨天早上螃蟹找什么找不到那么伤心呢,原来是等你啊!今天早上也是,坐立不安半天了,不知感觉到什么,好家伙噌一下就蹿出一里地,叫我这通好追!”说着笑眯眯的搓搓手:“大厨,又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孙彦海长得浓眉大眼,期待地盯着周锡文,笑容有如朝升的太阳一样灿烂敞亮。周锡文莫名的有点脸热,从包里掏出包装好的酱骨头:“你一根他一根。”、 接过酱骨头,孙彦海更加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可不能笑我没出息!礼拜六你给我那包酱肉,太好吃了!我跟我师父俩人一人一半,我师父吃得直嘬手指头!这次可不能分他了,我一人都不够吃呢!”说着从冬装大衣里掏出一块热乎乎的叠成两半的饼递给周锡文:“给,我们警队门口老张炸这糖油饼京城一绝!你这么早起,肯定还没吃早饭,我给你带了一块,你必须得尝尝。快快,趁热吃。” 孙彦海接过酱骨头的时候,螃蟹就坐不住了,焦躁地绕着两人来回踱步,眼巴巴地瞧着孙彦海手里的骨头,却也不乱叫,只是一味可怜地看着。 但此刻孙彦海可顾不上他。周锡文捧着糖饼咬了一口,孙彦海就急急地问:“怎么样?好吃吧?” 周锡文早餐其实吃了点,只是为了给他面子尝一口,结果一尝之下大为惊叹:“这油饼炸得真棒!糖面儿够酥,饼面儿够脆!两面贴得紧,滋味足,又不油,好手艺啊!红糖这面太好吃了!”说着忍不住又大啃了两口。 见他喜欢,孙彦海颇为满足:“真懂行!”又喜滋滋的从另一兜掏出一杯密封的豆浆帮他插上管:“配上秘制的豆浆,尝尝!那叫一个棒!” 周锡文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赞不绝口:“绿豆豆浆,打了点玉米进去,好喝!真浓啊,也是那什么老张自己磨的?” 孙彦海点点头,把酱骨头往兜里一揣,就要拉开架势给周锡文详述他警队周围五家六店十三摊位的美食大盘点。螃蟹一看急了,你怎把肉给藏起来了!嗷呜一声轻轻咬住了孙彦海的裤腿就不撒嘴了。 孙彦海被打断了话头,颇为气恼,甩了甩又甩不掉这狗皮膏药。周锡文也不再多做停留,谢过孙彦海今天的早餐,就去赶地铁了。 地铁上,吃饱喝足的周锡文终于如愿以偿睡了个回笼:梦里,孙彦海穿着糖油饼做成的制服,挥舞着豆浆,指挥着同样一套糖油饼制服的螃蟹追捕偷了酱骨头的嫌疑犯,一路大呼小叫兵荒马乱,就跟那贼偷的是金条一样。 梦里周锡文都忍不住乐了出来。 又是一个礼拜六,周锡文快乐的收拾好衣服,又跑去跟领导要了两包酱肉。抱着酱肉出厂区大门的时候,碰上了上司。 上司调侃他:“抱着肉跟抱着金砖似的傻乐什么你,上哪儿去啊?” 回想起礼拜一的梦,周锡文笑得更灿烂了:“赶地铁去啊。” 刚一出地铁门,他就看到被栓了根绳,穿上了警犬制服的螃蟹和一副严肃表情盯着广场看的孙彦海。 周锡文刚从电梯下来,螃蟹就抽抽鼻子,猛地转过头来,看到周锡文,眼睛一亮,大尾巴摆啊摆。尾巴打到了孙彦海,孙彦海也是一转头,看到周锡文,眼睛更亮,笑容立刻爬上了嘴角。 冲着他们,周锡文充满自信的一笑,亮出包着酱肉的塑料袋。 一人一犬立刻乖乖的向他走过来。 孙彦海强行控制住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螃蟹,欣喜地拍拍周锡文的肩膀:“够准时的啊!你干什么工作的,每周只能回家两天?” 周锡文笑答:“我是个营养师,在郊区原来那个肉联厂,现在收归国有企业了。离家太远,我一礼拜只能回两次,每天还不够累的呢,没那精力挤地铁了。你呢?礼拜几休息?” 孙彦海无奈的耸耸肩:“我刚进所没多久,这不快过年了么,我们年轻的都给派到火车站守广场来了。我每个礼拜就周五轮休,可苦逼了。不像你这职业,听起来就厉害。诶,你们那儿是不是天天都吃肉啊?” “天天吃肉人就吃傻了!吃得跟你们食堂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孙彦海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追着问了周锡文好多问题,周锡文都耐心的一一解答了。两人越聊越起劲,周锡文不禁打趣他:“你老逮着我一个人打破沙锅问到底怎么行啊,警察同志,你不巡逻啦?” 螃蟹也是苦苦等待被投食等得早就不耐烦了,立刻叫了两声附和周锡文。 孙彦海脸一红:“我这不,没见过营养师么,你要是嫌我烦我就不问了。” 周锡文赶紧解释:“谁嫌你烦了!就是我还拖着行李呢,得赶紧放回家去,也怕耽误你执行公务嘛。我把我电话给你,晚上你下班了打给我,咱俩吃晚饭,就在旁边燕鹤楼,你喜欢鲁菜吗?” 一听交换电话号码,孙彦海喜出望外,忙不迭的点头:“喜欢喜欢!我别提多喜欢鲁菜了!”赶忙掏出手机,让周锡文输入号码。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周锡文拿着手机冲孙彦海晃晃:“晚上见!”附送灿烂微笑一个。然后拖箱子离去。 孙彦海站在原地冲着周锡文的背影痴痴地挥手:“周营养师人长的秀气,笑得也好看……唉!死螃蟹!你咬我干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这份肉吞并了?哭!哭什么哭!” 当晚孙彦海换下警服,局促不安的站在国际著名连锁快餐品牌——必胜客的门口,翘首期待着周锡文的到来。 而周锡文那头也是在经历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到底穿哪套衣服好的举棋不定后,终于换上一套浅灰色的高领羊绒衫搭针织长袖棕黄白格子外套,外面配一件深褐色的长呢绒大衣。这套衣服虽然有点冷……但是周锡文坚信,以自己的体魄一定能在冰天雪地中至少坚持俩小时,更何况只是在火车站旁的必胜客吃顿饭而已。 结果这份自信在甫一出门便土崩瓦解:北国的冬天那可不是盖的!杠杠冷!周锡文只得又套了条长围巾,咬咬牙,还是出门了。 当然最终他这番精心打扮并没有白费。当他一出现在孙彦海的视野中,就立刻收获到了年轻警察激赏的目光,并一直紧紧定在他身上直到他走近。周锡文做的室内工作,本来就很白,配上端正整洁的发型和一丝不苟的俊帅打扮,更衬得整个人丰神如玉,文质彬彬,俊朗非凡。 孙彦海不自然地整整身上的皮夹克,产生了一点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相应的,周锡文也早就看到了像一株挺拔的白杨一般伫立在快餐店门口的孙彦海。也许是受过训练的缘故,孙彦海无论何时都不自觉的挺直腰板以“稍息”姿势站立,在一众人肉背景中格外醒目。为了赴约他换上了便装,休闲鞋牛仔裤皮夹克,里面可以看得到衬衫领和隐约的V领背心, 周锡文心里暗暗高兴,看来为了这顿便餐宁可“冻人”的不止他一个啊。 但不得不说,孙警官的小平头加利落短打配上他刚毅的面庞很是英气逼人,不少结伴路过的小姑娘都会偷偷回头看两眼。但不管自己杵在快餐店门口站得笔挺又多扎眼,孙彦海一律感受不到,只是冲着走过来的周锡文露出一排大白牙,挥了挥手。 点好餐,周锡文看着对面脱下皮夹克,因为有点拘束的衣服而显得不太自然的孙彦海,不由得好笑:“孙警官,今天打扮的够帅啊。” “帅吗?你觉得我帅?”孙彦海倒是很受用,坐直了一些,恢复了些许的自信,并由衷地表扬回去:“周营养师你才是呢,帅毙了。” 周锡文心里告诉自己,孙彦海就是说客套话呢,可还是架不住心里美滋滋的,当然嘴上还是要谦虚两句:“帅什么啊,帅到现在还是单身。” 孙彦海赶紧安慰他:“这有什么的,我也是!诶我叫你锡文了啊!锡文,你今年多大?” “27了。” “27不着急!我师父说了,男人30再成家立业是正常事。我今年23,比你小点,可你看起来可比我小不少!到时候论外貌还是你占便宜。”孙彦海接着表扬周锡文,又上上下下地欣赏了个没完。 周锡文不以为然的笑笑:“我不着急。你今天怎么想着来吃这个?” “这不近么!而且我挺少吃必胜客的,上次吃还是十年前,突然就挺想吃。怎么的?不健康啊?” “你十年吃一次肯定没问题,一年吃一次都成。别老吃就行了。”周锡文笑笑,“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做的干净好吃。” 说到周锡文的厨艺,孙彦海眼前一亮:“哇,别人就别提了,你自己做的东西,那是相当好吃!上次你给我和螃蟹那酱骨头,我都恨不得把它那块抢过来给吮干净了,太好吃了,齿颊留香啊!你真是厉害,是不是你们做营养师的都做饭特好吃?” 对于自己的厨艺周锡文还是颇有信心的,听孙彦海夸他,也不谦虚,直接点头就认了:“别的营养师我不敢打包票,但我是自己就挺喜欢做饭的。家常小炒什么的也就一般,但是你让我酱点什么卤点什么,那不是我自夸,顺风的时候香飘十里也是有的。” 孙彦海亲身体验,不能更赞同。 3、了解 好不容易等菜上了,孙彦海边吃边批评:“这披萨饼不好吃,没你做的猪蹄好吃;鸡翅膀也不好吃,你上次给我的酱骨头比这个好吃多了;这个意大利面条太次了!我觉得要是你来打这个卤,肯定比他做的好吃一万倍!……” 收获到周围来去的服务员凶狠肃杀的目光,周锡文尴尬的小声提醒孙彦海:“诶诶诶,注意点儿!人家都看咱们呢!不是你要来吃必胜客的吗?还来挑三拣四。我觉得这鸡翅膀就挺好吃的。” 马屁拍歪,孙彦海很尴尬:“我这不是都十好几年没吃了么。还别说,听你这么一讲,我似乎也从这鸡翅膀里品出了一点儿不同凡响的滋味……” 周锡文被他逗乐了:“什么就不同凡响了,别老胡扯八扯了。点了这么多,吃不了怎么办?打包带回去给螃蟹吧!” 孙彦海一拍叉子:“我们家螃蟹才不吃这种死面饼呢!别拉低我家螃蟹的水准啊!” 服务员把最后一道焗蜗牛端上来,没好气的往桌上重重一放,瞪了孙彦海一眼才走。孙彦海浑然不觉,那服务生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闷不已,看得周锡文忍不住偷偷乐。 一提起螃蟹,孙彦海话匣子就算打开了,从他如何慧眼识狗从一群小弱狗里挑出螃蟹,到后来螃蟹如何成为警校一霸横行乡里被警犬系全体冠上尊号“螃大爷”,再到螃蟹如何成绩优异表现出色以第一名从警犬中毕业,言语中让周锡文总有种他在夸自己儿子多优秀多厉害似的。 “我给它起名螃蟹,是看它小鸡子儿似的软趴趴躺在窝里看着可怜,想让它长大了横一点儿别让别人欺负了,谁想到长大真成了个螃蟹样!净看它欺负别人了,这么多年我没少给其他人赔礼道歉,都是为了这个臭家伙!”孙彦海末了一副愤愤的样子喝干了饮料。 “不过螃蟹总归是只厉害的警犬,你也算教导有方啊,这就叫虎父无犬子。”周锡文打趣他。 孙彦海得意洋洋:“可不是!我家螃蟹横是横了点,那执行起任务来一点儿都不含糊,门门儿考核都能拿第一,没少给我长脸。我倒没觉得我俩是什么父子了,我觉得我俩更像是好哥们儿,好搭档,还得是形影不离的那种。别的什么高级的狗粮营养品我是买不起了,可是只要我有一口饭吃,我就匀它一半,绝不会饿着他。” 周锡文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一句:“真羡慕螃蟹啊,你对它可真好!” 孙彦海脑子里想着新交的朋友要多说点好听的加固感情,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有什么的,我也能对你这么好!”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挺正常一句话,说的听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双双闹了个大红脸,便都不再多话,扭扭捏捏的低头猛吃,光盘速度瞬间提了三成。 吃完了饭,两人都是男人也不来那套你送我我送你的,挥挥手就各自回家了。只是回家之后两人一夜折腾着睡不着总共烙了多少个烧饼,那总数就不可考了。 二人再见面,已经是年前最后一个周一了。周锡文特地把早两个礼拜就风干好的自制腊肠仔仔细细包了两包,还特地用喜气的红袋子装了,一大早出门往火车站赶。 这天的清晨格外寒冷,路边草丛甚至还结了不少冰花。周锡文想着今天这样冷得天气,孙彦海应该在室内执勤了吧,谁还到冰天雪地里牵着警犬挨冻啊。可心里又期盼着能今天就把香肠送出去,只能寄希望于螃蟹了。 果不其然,他正在广场上张望,就听到螃蟹呼哧带喘的跑步声。扭头一看,孙彦海正跟在螃蟹屁股后头从警察的执勤岗亭笑着朝他跑过来。 螃蟹跑得快,一上来就扑周锡文,拿头梆梆地顶周锡文手里的袋子。孙彦海跑过来,先是踹了螃蟹一脚给它踹到一边去,再顶着灿烂的大笑脸拍拍周锡文的肩膀:“穿多点好,周六我真怕你冻着。” 周锡文每次看到他都想矜持点,但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酝酿发酵的欣喜,便干脆不再控制,让自己由心底里绽放着笑意:“哪,送你包年货,我自己做的风干腊肠。一包五香一包香辣,够你跟你师父还有螃蟹吃一阵儿的。你要是不会做,就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怎么做好吃。” 孙彦海从看到他手里的香肠开始眼睛就一直亮闪闪的,听他这么一说早就忙不迭地把袋子接过来:“哇塞!如此大礼,比送我红包还让我高兴啊!我闻闻啊——” 他一脸陶醉的作出猛嗅的夸张表情,逗得周锡文乐不可支,螃蟹垂涎三尺。 “不跟你废话我,我上班去了。你赶紧岗亭里呆着去吧,别冻着。这大冷天的,犯罪分子也不愿意活动啊。”周锡文见他没带手套,提着袋子的手还没一会儿就有点泛红,有点心疼。 孙彦海心情不错,开起了玩笑:“越是这种天犯罪分子才活动呢。唉,小哥,我看你就挺可疑,这么早出门赶着去干吗啊,搭地铁?谁信啊!说,你是不是犯罪分子?给你拘起来,让你陪我值一天班。” 周锡文哈哈大笑,摆摆手赶地铁去了。孙彦海在后边故作生气的喊了两句站住,见周锡文头也不回,知道闹不了他,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把手里的袋子攥紧了些,脸上的表情既幸福,又困惑。 周六是节前返乡最后一波大潮。即便这样,螃蟹还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周锡文。 孙彦海拍拍螃蟹的头:“干得好!回去赏你肉吃。” 周锡文笑道:“你确定它是找我找的准?是找好吃的找的准吧!”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包酱肘子:“这肘子好吃,你孝敬你师父去吧,有多余的可以片两片给螃蟹吃。”说着还故意瞟了螃蟹一眼:“如果它表现好的话。” 螃蟹立刻正襟危坐表示自己非常乖,表现好。 孙彦海皱皱眉:“你周一都送了我们那么多香肠了,就别给我们肘子了,你留着自己吃吧,孝敬二老也成啊。” 周锡文笑嘻嘻地踢踢脚边的小行李箱:“里边有的是!你这个是挑剩下的!” 见他还有富余的,孙彦海也就不再推辞,接过肉笑道:“居然敢给我挑剩下的?好呀,亏我还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你干嘛呀,我不要你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呗!我走了。”周锡文提着箱子就要走,却被孙彦海一把揽住肩,嘿嘿贼笑着强行拖到他们执勤的岗亭,从里面拽出一个大麻袋,里边鼓鼓囊囊地塞了半大麻袋的东西。 周锡文傻眼了:“这什么啊?怎么这么多!” 拍拍麻袋,孙彦海笑得一脸自豪:“甜玉米!我师父家原来在郊区,现在虽然不在那儿住了,还有块儿地,我们没事会去自己种种。这是我上网买的种子,今年第一次种就大丰收,特别好吃,我家太多了,给你一袋儿,是兄弟就帮忙消化点。” 周锡文探头看岗亭里面,每一位值班警察都叼着根玉米,几个靠门近的还笑眯眯地冲周锡文挥挥手。 孙彦海嘿嘿地笑着,有点不好意思:“我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儿玉米不算什么,但也是我一片心意,是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可别推脱啊。” 周锡文笑了:“干嘛推脱啊,我最喜欢吃玉米了!”但又有点为难:“就是你给我的太多了,我怕我提不回去啊。” 孙彦海当即把麻袋往肩上一抗:“开路!” 从进他们家属区大院开始,一路上老老少少的好奇的目光让周锡文浑身不自在。穿着警服大衣扛着一大麻袋醒目异常的孙彦海自己倒是浑然不觉,一路都兴奋地要命:“待会儿我帮你把玉米抗上去,见到你爸妈怎么叫啊?叔叔阿姨?伯父伯母?大爷大妈?” 周锡文翻了个白眼:“你叫大爷大妈试试,我妈拿扫帚赶你出去。叔叔阿姨就行了。” 刚才周锡文已经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家里,孙彦海很是羡慕:“你家是你爸以前肉联厂的还是你妈肉联厂啊?以前这工作可让人妒忌了,你家条件应该很不错吧?” “吃得饱穿得暖,跟别人家没什么不一样的。” 孙彦海扛着麻袋倒一点儿不吃力,嘴上还有工夫絮絮叨叨:“吃得饱穿得暖那就很幸福了!我爸就是警察,执行公务死了;我妈早在生我就没了。我一直是我师父带大,我师父那人,有点钱就全拿去帮助以前老朋友留下的寡妇孩子,能记得喂我就阿弥陀佛。等我上了警校拿了奖学金和补助,那些他朋友的小孩也都长大了,家里日子才好起来。” 周锡文停下脚步,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又走了两步,孙彦海才发现他停了,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不走了?我又不认识路,你走前边快点快点,我这膀子已经有点酸了……” 周锡文赶紧赶两步走在前头:“马上马上,拐弯就到了。” 孙彦海便继续絮絮叨叨:“哦,那就好。我刚才还没说完我的童年苦难史呢!当时我们也住一大院,离我们院不远有个菜市场,我每次都特别羡慕那个卖肉家的小孩,还想着长大我也要去卖猪肉,让我师父天天能吃上肥五花。后来还是他奶奶的被逼着当了警察!不过当警察也挺好的,从小看着我师父干这行,长大了填志愿的时候别的什么都不想选了,就想当警察……唉你别光听我一个人说啊,你也说两句。” 前边那个拖着箱子的身影只是低着头一步挨一步的走着,半响才飘过来一句小声的“对不起”。 这一听,孙彦海头立刻就大了:“对不起什么啊!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再说这种话小心我跟你急啊。唉不是——”他迈开大步两步赶上周锡文,拖住他胳膊:“我就跟你讲讲我家庭环境,这不聊天呢么,你别这么沉重行不行?我都不沉重。” 抬起头,周锡文小心翼翼地瞄他:“我是没想到这大过年的还让你想起你的伤心事……” “不伤心!我爸因公殉职,追认的烈士!我妈生下我也是笑着走的。我师父还等着看我出息呢,他更不伤心。那我也就没什么必要伤心了吗。”说着孙彦海小心翼翼地看周锡文的表情:“我真的就纯为聊天,没别的什么附加情感,你不用为我操什么心,回家把玉米都吃了你就算对得起我了。” 周锡文抬头看着他。 孙彦海额头亮晶晶的一片小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年轻英俊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发自内心诚恳灿烂的笑容,深褐色的眼中,洋溢着最淳真的善良与信任。 这个人,在成长的道路上一定还经历过很多自己无法想象的苦难和困境,但经历了这一切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他,是如此坦率而热烈,乐观而积极;他像冬天里的太阳,又像黑夜里的火焰,灼灼的放射的灿烂夺目的光芒,让人不自觉的就被他吸引,无法移开眼去。 在他面前,任何困难和磨砺,都被转化成让他前进奋斗的动力;他周身满溢着正面的能量情感,似乎在他面前,任何黑暗与腐朽都会被摧毁粉碎。在他的世界里,永远都是充满了温暖和光明。 4、过年 送走了孙彦海,周锡文刚一回头,就被家里二老好奇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周妈妈抬抬下巴:“刚才那个年轻的警官同志没见过啊,你朋友?” 周锡文点点头。 周爸爸追加攻击:“哪里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周锡文把大衣脱了挂好,转身倒在沙发上:“早知道就不跟你们出柜了,怎么年纪大了还这么八卦……” 二老对视一眼,看自己儿子刚才对那年轻警察明显是有好感的样子,当他们是瞎的吗?这么多年的盐是白吃的吗? “刚才你还没回来你四楼詹阿姨就打来电话了,说看到你跟个不认识的帅哥在往家走,人家还替你抗麻袋。这都过了十五分钟了,你骑着麻袋也早从厂区门口到家了,还说没事,明明就是你要拉着人家慢慢压马路,才会走这么慢的!”周妈妈拿出了有力的证据。 “说不过你!总之八字还没一撇,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周锡文知道解释也没用,干脆扯开话题:“哥哥今年回得很晚啊。” “锌文今年要带女朋友回家嘛,陪人家女孩子先去女方家里看看很正常。”提起大儿子,周爸爸就满意多了。还好一胎两胞双生子,有一个能给他们抱上孙子,他们就知足啦。小儿子虽然离经叛道了一点,但是人在身边平素又孝顺听话得很,一些小小的不足之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啦。 大年初三,周家两兄弟奉父母之命带着周老大的小女朋友去城里看看,逛逛庙会。 周锌文和女朋友甜甜蜜蜜的在前边你侬我侬,一会儿吃吃这个一会儿玩玩那个,自得其乐的很,周锡文牌大电灯泡只得无聊的跟在哥哥嫂嫂后面,有喜欢的就买来吃两口,没喜欢的就放空。 周锌文看到前边摊位有卖炸鲜奶的,人排了不少,料想这家的应该好吃些,便让弟弟和女朋友在后边等着,自己先去排队。 未来大嫂很是健谈,跟周锡文两个人谈谈笑笑倒也没有尴尬场面出现。姑娘手里捏着周锌文给买的气球,一提起自己男朋友就美得冒泡,周锡文羡慕嫉妒恨,免不了趁着哥哥不在给嫂子爆点料,叔嫂二人聊得甚是投机。 正聊着,周锡文眼角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吃惊,但身体还是快于反应,直接上前就是一拍:“孙彦海!” 孙彦海惊讶的回头,周锡文大大的笑脸在看到挽着他手臂的娇美少女后迅速僵掉:“是你啊好巧啊打扰了不好意思啊。”说完转身就要走。 孙彦海赶紧拉住:“唉别走啊!你怎么也来了?”语气里是浓浓的惊喜。 只可惜周锡文现在肚子里正酸的冒泡,什么惊喜惊悲的都给溶解了,只是肚子里憋着不出声,怕一出口就让他听出自己话里四溢的醋味。 孙彦海身边的美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锡文:“他是……?” “我特别好一哥们儿,还以为这两天见不到了,结果缘分来了挡不住啊你看,在这儿都能碰上!”孙彦海难掩兴奋之情,揽着蔫蔫的周锡文,大力拍着他的肩膀配以爽朗大笑。 “原来是你朋友锡文,真的好巧啊。”新大嫂也来凑热闹。 突然出现的不明身份娴静女子表现出对周锡文熟稔的态度,让孙彦海不由得也僵了一下,警惕地问:“这位是……”手下不自然地紧了紧周锡文的肩膀,好像怕被人抢走一样。 “我是他未来的大嫂。”女子掩着嘴娇怯怯地笑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幸福甜蜜。 孙彦海立刻舒了一口气,笑得恨不能满脸堆出褶子来:“原-来-是-嫂-子!嫂子好!我是周锡文的朋友,我叫孙彦海,这我妹,王舒月。” 王舒月乖巧地欠了欠身子:“姐姐好。” 两个女孩儿很自然的谈在一起,周锡文方才警惕的低声问孙彦海:“你跟你妹怎么不是一个姓的?” “她是我师父的女儿,我师父就是我养父。他让我跟着我爸的姓,没跟他的。”孙彦海解释道。 “哦……”周锡文了然,心里的疙瘩总算解开了,松了口气,露出了情不自禁的微笑。 孙彦海发现自己有点对周锡文的笑……心痒难耐!想多看他笑,想让他笑得更灿烂;真是看人笑,也能看上瘾啊! 周锌文买好吃的出来,见突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傻愣愣的盯着自己弟弟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不由警惕起来:“锡文,这两位是……?” 解释开之后,周锌文把炸鲜奶让给两位姑娘和孙彦海吃,把弟弟拖到一边耳语:“这就是那个给咱家送玉米的警察吧?” 周锡文怒:“爸妈怎么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见谁都要说一遍是不是?” 周锌文乐了:“还真是啊。你别怪爸妈,他们也是担心你。再说了,哥哥我又不是外人。” “那我喜欢男人的事是煤气管道告诉全院人的啊?” “额……”周锌文无法替自家爹娘开脱了,只有速速转移话题:“我觉得这小伙子挺不错的。抓紧时间拿下,有啥需要帮忙的,跟哥说。” “拿下什么呀……别废话!看好你老婆就行了!”周锡文拍了拍他哥一边贼笑一边搭在他肩膀上的狗爪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孙彦海根本没心思吃什么炸鲜奶,一直偷眼看着周锡文。见周锡文状似很娇嗔的拍了他哥手一下,又一副撒娇的样子瞪了他哥一眼,心里突然特别不是滋味。他们哥俩感情也太好了吧!这个当哥的怎么能对自己弟弟态度这么暧昧,又是搭肩又是捏手的,也不怕别人误会! 周家兄弟归队后,五个人玩起来更开心些。只是每当有什么游艺项目,孙彦海都要挺身而出提出要和周锌文比试比试,并使劲浑身解数非要赢不可。怎奈何运气颇差,除了考验准头的几个游戏风光大胜之外,其他游戏都是惨败。 周锌文赢了几个奖品,让媳妇抱了个满怀。女朋友高兴,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让他美得简直要没边,还抽空把孙彦海拉到一边诚挚的道谢,感谢他给了自己闪亮表现的机会,做人如此上道,下次一定要请他吃饭云云。 孙彦海有苦不能言,只有气闷不已。 王舒月抱着孙彦海打靶赢来的大娃娃,心里暗暗的高兴。他俩从小长大,她心里YY无血缘关系兄妹梗好久了。平常她都在城郊上学,孙彦海工作也忙,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出来玩,小姑娘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路过一个丢圈子的摊位,王舒月一眼就看中了第二等的奖品那一列一套锅。她自信做饭颇有天赋,但家里锅都太脏太破弄得她没什么心情做饭,如果能拿到那套锅,就能经常给彦海哥哥做饭啦。 想到此处,她扯扯孙彦海的袖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细声细气地央求:“哥,你看你看,那有一套锅子,看起来不错耶。” 孙彦海顺着她指得一看,眼前一亮:“嗯!不错!有眼光”他刚才赢了几个奖品都是玩具娃娃一类无用的东西,刚才想送周锡文一个也被婉拒了。的确大男人抱娃娃不太好看,但这套锅子的话…… 孙彦海立刻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王舒月连连娇呼加油声中,大显神威,抬手一圈就套中了目标的锅子三件套。 这一击即中动作实在太帅,王舒月简直要眼冒桃心了。她正满心欢喜的想上前拿过锅子,就见孙彦海害羞的别过身子,把手里的奖品塞给了错愕的周锡文,嘴上还说着什么用不到啊家里有之类的屁话。 王舒月很想尖叫:家里有是有,但那都几百年的老古董了!就不能换换嘛。 但自己的确也拿了很多奖品了,孙彦海分一个给别人也没什么……虽然那个是自己最想要的。 不过那个周锡文,刚才很绅士的请自己吃了鱼丸子,还帮忙拿了手纸,人也蛮不错的。听说他是做营养师的,国企员工,赚的又多,体贴温柔细心,也帅的很,啊,如果是他跟彦海哥哥竞争,也不知道该选谁比较好…… 少女这边厢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犯起了花痴,那边厢周锡文抱着锅子心里也是小鹿乱撞。刚才看孙彦海打了奖品都塞给了王舒月时,他心知自己也不喜欢那些东西要了也没用,心里却还是有点难过。孙彦海到现在为止,只送过他油饼豆浆和玉米,说实话,他也还是挺想收到孙彦海送的正经礼物的。 这个愿望刚许下没几分钟,孙彦海不仅送了他礼物,还细心地送了他也用的到的锅子,周锡文不由得喜上眉梢,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使用这套锅,并把锅紧紧抱在胸前,恨不能这辈子都不撒手,以表决心。 孙彦海见周锡文一路上都淡淡地没什么表示,拿到了锅子突然变得红光满面,走路虎虎生风,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容,幸福地像是蜜蜂见了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套锅威力如此巨大,但也被周锡文的快乐感染,觉得自己心里也被塞满了蜜糖似的,浑身轻飘飘,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收到过之后,周锡文明显在状态多了,不仅常常夸赞孙彦海准头好臂力强简直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更大派金钱给王舒月和未来嫂嫂买好吃的,哄得孙彦海甚至产生了自己马上就能去参加奥运会冲金的幻觉,两位姑娘也吃得心满意足,尽兴而归。 路上,周锌文让玩累了的女朋友枕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会儿,侧过头看着抱着锅笑得嘴都快挂到耳朵根去的弟弟,心底暗笑:弟弟啊,你太天真了,可不要小看哥哥牌煤气管道的厉害呦! 5、转变 在哥哥果断卖队友的不义之举下,整个春节期间周锡文都受到了来自父母喋喋不休的各式询问和支歪招,不胜其扰,假期一结束就光速带上准备好的肉夺门而出。 春节期间孙彦海一直轮着来火车站执勤,所幸大家似乎都赶着回家过年,除了解决了几起纠纷外也没什么大事。周锡文在家闲得没事就会带上几根煮玉米,出来陪着孙彦海聊聊天,几乎隔天都能见,反而比平常都见得多了。 刚到火车站,周锡文果不其然被螃蟹扒了出来。这几天两人在家都没少吃大肉,现在都没什么大啖肉块的胃口,周锡文就只带了螃蟹的份。 螃蟹心满意足的抱着周锡文特意为它准备的上好五花大嚼特嚼。自从知道吃人类的食物会让狗过多的摄入盐分导致机体疾病后,周锡文都会给螃蟹单独准备好味淡而有嚼头的肉,大多带着骨头。现在螃蟹见了他比跟见了孙彦海还要热情洋溢,如果它能跳舞,那肯定是要跳着草裙舞彩衣娱亲的。 而孙彦海除了骂螃蟹几句“狗腿子”“见肉忘主”表达立场之外,自己的行为比起螃蟹也不矜持到哪儿去。每次一看到周锡文,那就跟狗撵骨头似的马上粘过去,早餐一定早就给预备上,嘘寒问暖的话也必须少不了。周锡文嘴上总是打趣他,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今天也是一样,从孙彦海手中拿过最喜欢的糖油饼和绿豆豆浆,周锡文今天特意提前十五分钟出门,就是为了能在这冰天雪地的大广场上边吃着爱心早餐边听着孙彦海在耳边婆婆妈妈的叮嘱这注意那,虽然遗憾这一个礼拜都见不到了,但这十五分钟的早餐时刻,却能温暖他一个礼拜的好心情。 当然真到了不能相见的这一个礼拜的工作日,孙彦海的突出表现让周锡文真是又惊又喜。每天不能见面,早中晚一天三封问安短信就跟三餐一样定时定点,其内容虽无外乎今日见闻,警情快讯,天气预报以及常规询问,也能让周锡文美滋滋地盯着手机看半天。 那边厢孙彦海每天等回复更是度日如年。每次手机一震动,整个人也跟着一震动,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一看,但凡周锡文回得短了点都要提心吊胆的胡思乱想半天,晚上必须打电话询问一番才肯罢休。遇上周锡文一时没空回短信,那更是要抓耳挠腮浑身发痒,非得努力克制自己打电话过去详询一二的冲动不可。 礼拜六等周锡文提着包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地铁站口,孙彦海和螃蟹那可是翘首以待好久了。照例丢给螃蟹一些骨头肉块之类的好吃的,孙彦海和周锡文马上干柴入烈火,立马好一顿聊。 两人虽然天天都联系着,可见了面还是好多话说,因为虽然每次周锡文都会回复,但一般只限于回答孙彦海提出的问题,而且两人毕竟都要工作,短信来往虽然定时,却也不多。这好不容易碰头,两人自然要把这一个礼拜的见闻恨不能都掰开了揉碎了往对方脑子里塞,直侃到日上三竿,周锡文都站出来汗,才能作罢。 两人就这么蜜里调油一般一个月一个月过下来,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孙彦海心里还是当两人好哥们儿好朋友,周锡文却早已把二人之间可能出现的最美好的情况幻想了一千遍一万遍。 他也清楚,孙彦海并不明白他是如何看他的,有的时候还会有点辛酸,暗恨自己为什么喜欢上了一个直男。也不是没有打过退堂鼓,想着干脆慢慢就这么淡下来会不会更好。但每次看到孙彦海发过来的短信,每次看到孙彦海的脸,他都会忍不住更多陷进去一分,不由得更沉溺在孙彦海为他一个人灌注的幸福的海洋中,虽然这些幸福,有可能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他知道,自己是实实在在确确实实地喜欢上了孙彦海了。 那天是个礼拜三。 整整一天,周锡文都没有接到孙彦海发来的问安短信。孙彦海这个人做起事来非常有长性,他会打破自己的习惯的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发生了。 周锡文整整一天都在忍耐,控制自己不要拨过电话去,打扰到孙彦文。但他还是忍不住等,他相信孙彦海一定能会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抱着电脑靠在寝室墙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剧,突然身边手机铃声响起。周锡文简直是要用夺的从床上抢起手机,一看:来电,孙彦海。 周锡文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点开通话,抖着嗓子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孙彦海的嗓音明显带着透支地疲惫,但还是尽量风趣地逗他:“一天了,你也不打个电话关心我一下,不担心我被坏人抓走了啊?” 周锡文听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我还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吗!今天你怎么了?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 电话那头嘿嘿了两声,孙彦海沙哑的嗓子却带着一丝得意:“忙了一天,嗓子有点哑是正常现象。跟你讲,我和螃蟹立功了。”接着,他就把自己今天的立功过程尽量简短的给周锡文讲了一遍。 孙彦海早上正准备发短信,却看到某个提着蛇皮袋等着安检的男子很眼熟,刚一靠近,螃蟹就嗷嗷两嗓子,一个箭步窜过去叼住了男子的蛇皮袋。 孙彦海脑子里立刻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个留着满脸胡子的男人的身家资料。这家伙是个贩毒的惯犯,身上还背着人命,已经躲了十多年了,没想到居然敢上北京还没被逮着,还铤而走险上火车站安检来,真是以为自己天神加持,鸿运当头,永远不会被抓住了啊。 这男的显然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来坐火车,被螃蟹一抓住,立刻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小刀来。孙彦海连喊话的时间都没有,冲上去对着他就是擒拿。这惯犯倒是比想象中要草包一些,没两下就被制住了。 接下来就是带到局子里审查。果不其然从蛇皮袋里搜出600g白粉,经化验确定是毒品。然后就是三班倒的轮番审讯,警局里能派上用场的全上了,一开始也拿他挺没办法。这位仁兄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一言不发,就是不说话,把全局的人都急得焦头烂额。后来也不知怎么想通了,就开口认了罪,虽然现在他还是不愿意把幕后黑手招出来,只是把罪一个人全抗了,但能松口就是转机,倒也让他们颇为惊喜。 即便是这样,撬开他的口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一直跟着师父在监控室看审讯学习经验,全神贯注,一松懈下来才觉得白天被那毒贩踹的几脚还颇有点疼。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夜里八点,还没怎么着,就被领导提过去好一顿表扬,大大夸赞了他的好记性,并表示一定给他申请个三等功。 领导话语间还颇为幸灾乐祸,原来南城那片领导的老对头管辖的那个刑侦大队最近是在控制监看这个毒贩的,刚摸出点头绪想拽个大的出来,就被这家伙给跑了。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发动所有能发动的线人全城的找人,就被不知情的孙彦海在火车站给摁住了。这下顺藤摸瓜也摸不着了,把他们气得捶胸顿足。 大头儿抓不出来,可惜是可惜,但孙彦海至少把人给逮住了,慢慢把幕后的人审出来也未尝不可。不过后面的事,领导表示他孙彦海就不用跟进后续的事了。孙彦海倒也不在乎,服从领导分配,反正他还有要事:从局长办公室退出来,就直接拨了周锡文电话。 他说的轻描淡写,周锡文可觉得心惊肉跳。他不禁埋怨道:“你居然跟有刀子的人搏斗,真是太乱来了。” 孙彦海大喇喇的拍拍胸脯:“学校里都教过的!擒拿我可是一把好手,管他带着刀带着枪,不跟他搏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砍螃蟹啊。” “那螃蟹怎么样了?” “拖它自己那好鼻子的福,在局子里给好吃好喝供着呢。” 想到螃蟹得意洋洋被肉山环绕着的样子,周锡文也乐了:“那它可高兴坏了吧。” “可不是!局子里几个小姑娘正围着丫挺的英雄长英雄短,可把它美的。咳!”孙彦海本来想再说两句玩笑,嗓子却突然上来一口痰,卡得他难受。 周锡文听着,心里一紧,赶紧招呼他好好休息,在孙彦海的无尽遗憾中先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周锡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礼拜六之前,日子都很难熬。 周锡文总会忍不住想着孙彦海和歹徒搏斗时候的样子。他坚信不管遇上多少次这种状况,孙彦海都能胜利地押解回歹徒,但他也同样知道,也许某天会有一次意外发生,它会像夺去孙彦海他爸爸的生命一样夺去孙彦海的生命。 每次一想到此处,周锡文都会浑身燥热,如坐针毡,寝食难安。他明白孙彦海热爱自己的事业,更明白孙彦海绝不会畏惧死亡。但是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他不知道放任自己对孙彦海再沉迷下去,如果有一天要让他面对孙彦海的不幸,他会不会就此崩溃,他能不能承受这种剜心锥骨的痛? 过了两天,孙彦海传简讯来,说他被通报表扬了。虽然表彰还没下来,但是领导有意愿把他调离火车站。在短信中,孙彦海开玩笑似的像他保证,绝对要负隅顽抗到底,为了他们俩的友谊能健康茁壮成长,誓死不调离火车站,一定要保他周锡文家一方安危。 收到这封简讯,周锡文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回复孙彦海让他别胡闹,务必要接受上级旨意,调离火车站,争取早日高升,请他吃顿好的。孙彦海不置可否,照例询问他一日三餐吃得如何,工作顺不顺利,有没有被人欺负一类。 挂了电话,周锡文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孙彦海要对他这么好,这种不计回报的一味只是付出的好让他真的很容易多心,但他又情知孙彦海应该是不喜欢男人的。周锡文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果放任自己无限地将孙彦海对他的特别照单全收,他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将孙彦海拖下这感情的泥沼中。 孙彦海真的很优秀,崎岖的前路和世人的非议不应该在他的生命中出现。 周锡文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么的喜欢孙彦海,喜欢到不舍得为了自己的私情而去拖累他。 礼拜五是孙彦海的公休日。晚上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拖着箱子提前回家。 又是一个礼拜一,周锡文半夜睡不着,天还没亮就急着出了门。他算着自己慢点走走十多分钟正好能赶上首班车,这时候孙彦海应该还没有上岗执勤。他也特地没有带着任何食物就出门了。 一路无事的走到地铁站门口,周锡文心里刚舒了一口气就被人拽住了。 他心突地一跳,回头一看,果然是孙彦海,螃蟹在一旁吐着舌头委屈的看着他。不用说,肯定是螃蟹干的好事才让他被找到。可是今天没带吃的啊? 周锡文纳闷之余,不禁苦笑:“螃蟹,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出来的比较着急,没给你带好吃的,下次给你补上啊!” 闻言,螃蟹眼泪汪汪地盯着周锡文猛看,水汪汪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滴出水来,再配上可怜的呜呜声,周锡文顿感良心大大的不安。 孙彦海抓紧他的手腕:“这几天给你发短信怎么都不回?” 周锡文不自然地看向孙彦海右侧:“我回了啊。” “哦,啊,嗯等一系列无意义拟声词也算回复?我再给你后边发什么你也都不理我了!”孙彦海难过的控诉,“礼拜六我等了一天你也没回来,你怎么回事啊?遇到什么事了你要告诉我,我可是什么事儿都告诉你的!” 周锡文实在难以启齿。“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太直白恐怕会伤到孙彦海,而且自己也没法解释;“我觉得回你短信太麻烦”显得自己太无情了,虽然不想再跟孙彦海再多纠缠下去,但周锡文也不想在他心中留下对自己的坏印象…… 踌躇了一下,周锡文还是选择了委婉的借口:“我调开了工作时间……以后就礼拜五回来了。” “可是礼拜五我轮休啊,那我们不就见不到了。”孙彦海非常不满。 “我也没办法啊,在厂子里多呆一天也没事做。”周锡文努力把理由构建的合理化一点。 “可这也不是你不回我短信的理由啊。”孙彦海还是不明白。 周锡文谎越编越大,有点慌张,着急想走,但又想不出理由,只能再找个借口早点抽身:“那个……我现在排班时间调整了,得早点到,我晚点再联系你。我可能也快升职了,最近会比较忙,你就别给我发短信了,等我电话吧!” 眼看着周锡文要走,孙彦海赶忙掏出准备好的早餐,可还没递过去,周锡文就抽手出来匆匆道了个别,逃似的进了地铁。 “等等,我给你买了早餐呐!你跑什么啊你!” 举着胳膊傻傻的站在原地的孙彦海,和他今天为了能堵到周锡文特地起个大早去买来的油饼豆浆,就这么被淹没在周锡文身后茫茫人海中。 6、冷待 这一个礼拜,烦恼的人又多了一个。 孙彦海虽然还是坚持不懈的一天三发短信,可是周锡文回复他却越来越少,不仅体现在字数上,更体现在数量和回复时间上。往往是孙彦海绞尽脑汁发过去一封自认为措辞到内容都无比平实字字珠玑的超长短讯,然后在他的坐立难安中大概过上三到五个小时,才能收到周锡文一个表情符号或者短短的一个谢谢。能得到表情符号回复都算好的,惨的时候连个表情都么得,三封短信石沉大海,他只有攥着手机等得海枯石烂。 孙彦海明显能感觉到周锡文对他在渐渐疏远,最窝火的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说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可他每天除了发那些固定内容,其他什么也没多说过啊! 孙彦海是天天想夜夜想,就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周锡文了,一肚子委屈没处说,却忍不住对周锡文越来越想念。 周锡文好啊,周锡文人长得帅,学历又高,温文尔雅,挣得还多,做的一手好菜,不仅能当一个耐心的倾听者,说话也招人喜欢,就连那天只是跟他逛了个庙会的舒月,回家后也是好几天地缠着他锡文长锡文短的。这样的男人,肯定特招女孩子稀罕——坏了,他不会是在工作单位交了女朋友了吧?! 越想越心惊。周锡文肯定是交了女朋友!要不怎么没空理他了呢,肯定是天天陪女朋友去了。好小子,有异性没人性!交了女朋友,也得顾及着点兄弟吧?好歹回回短信呢?再说了女朋友有什么好的,如果是他孙彦海交了女朋友,他就不会把周锡文忘了,一定还像以前一样,每天给他带早餐,天天给他发短信。孙彦海想着:女朋友可以再找,周锡文毕竟可就只有这么一个。 将心比心,孙彦海心里就更加翻江倒海般地难受。他感觉自己把周锡文都已经看得比女人还重了,可见他有多么重视周锡文,可周锡文呢,似乎并不把他当一回事。他感觉自己跟生病了似的嫉妒着,也不知道是嫉妒周锡文,还是嫉妒周锡文的女朋友。 一个礼拜七天,日子其实过得很快。周五回?还是周六回?周锡文纠结的要命。上次脱口告诉孙彦海自己以后都是周五回,周五孙彦海一定会去等他的,这点从孙彦海每天给他的短信最后都开始倒计时了可以看出。 越临到日子,周锡文心里越打鼓。他太想见孙彦海了,想得不得了;可是他又怕见孙彦海,见了怕自己会舍不得。有时候他告诉自己,就是为了螃蟹也要去见见;可有的时候他又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肉,干脆被螃蟹吃了干净。 周五晚上,他对着箱子运了二十遍气,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回床上。 周六,同前一天晚上。 孙警官就这么巴巴的从周五等到周六,从周六等到周一,就是等不来周锡文的临幸电话。而且发过去的短信干脆连一封回信都没有了。打电话过去倒是通,就是没人接。 第一万八千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捋了一遍两人交流的各个细节,孙彦海还是没发现什么惹人讨厌的细节。 他又去咨询妹妹。最近刚刚接受学长告白正式成为人生赢家的王小姐,认真听她哥详细讲述了事件经过,推敲了各种细节后,作出了最终结论:整个友情疑似破碎事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孙彦海这种一天到晚给人发短信的行为,也算是一种骚扰,很不招人待见的,所以招来了周锡文的嫌恶。 孙彦海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慢慢地他就不理我了,原来是我太烦。” 王舒月很疑惑:“哥,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怎么好像那种以前小言书里面那种情窦初开的二百五男主使出各种蹩脚手段死缠烂打追女主的烂俗桥段? “在干出这种事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这种事。”孙彦海很沮丧,原来问题果然出在他身上。谢过妹妹的帮助,他决心改过自新,先从不再给周锡文发骚扰短信开始。 于是这天临睡前,周锡文反复确认了五遍今天中午和晚上的问安短信的的确确一封也没有收到,并发短信给运营商核实了十遍自己手机的余额后,裹着被子郁闷地倒在了床上。 孙彦海真的没有再发短信过来了。他这样一封封的发过来,自己一直不回,再好的脾气也一定是烦了。 周锡文这么想着,安慰自己这样是最好的,可还是忍不住心里阵阵作痛,难过的喘不过气来,懊悔一波波地涌上心头。他翻出之前孙彦海传给他的短信一封封地看,翻来覆去的看。以后每封短信进来时心里那瞬间涌起的甜蜜感受,只有看着冷冰冰的屏幕才能重温了。 孙彦海对自己的那份特别,终究还是被自己亲手给葬送了。 礼拜三晚上公司组织几个部组织了一次聚餐,庆祝刚上市的新产品系列销量一路看涨。聚餐定在市中心有名的饭店中餐厅,公司这次真是大出血。住宿舍的人有统一车接送,周锡文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就跟着去了。 酒过三巡,已经有人开始发酒疯,气氛开始炒热。好在公司包了个厅,也打扰不到别人,几个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人闹得越发疯起来。周锡文也被灌了几杯酒,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他头晕的难受,脸上也一片烧热,料想是挺骇人的,所以也没人再去为难他,还有几个好心的同事劝他去厕所洗把脸。 在厕所扑了几把脸,厕所隔间门被人大力推开,把周锡文吓了一跳。他从玻璃里小心翼翼地看,惊讶的发现把门推开后就软软地扶着门摊在地上的正是他们部门经理翟科。 他俩关系倒还不错,只因都是同类,他还曾经给翟科介绍过伴。只是自从这位翟经理关系定下以后就很少再出来玩,开始了天天归宅的幸福生活,所以他们也挺久没联系的了。 今天看翟科显然是醉得不轻,他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把人扶起来摇晃醒,然后开始掏兜找手机打给翟经理的爱人。 翟科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翻他兜,反手把手按住,费劲的抬起眼皮子:“锡文,是你啊……” “你手机呢?我给你男人打电话来接你。”周锡文翻不着手机,想让他自己掏出来。 翟科却不动作,只是抖着肩膀笑起来,边笑边哭,满脸的难过掩饰不住:“我,我没男人,我把他甩了。” 分了?上个礼拜他记得翟科的爱人还来接他回家呢。周锡文却也不多问,看翟科这个情况,肯定是有事,要不俩人爱得那么死去活来,怎么就能轻言分手了呢。只是以他的身份,这些事情并不方便问。 眼下翟科是不能再放他回去喝酒了。周锡文给包厅里相熟的同事打了电话报备后,在饭店前台开了间房休息;他又怕翟科喝醉了胡言乱语,给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就咬咬牙,勉力扛起翟科一米八五的大个子,斜斜的拖着人一路歪歪扭扭的走到大厅,眼看着就要到电梯。 翟科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斜着眼睛看了会气喘吁吁的周锡文,突然开始抽风,把胳膊抽出来用力推了周锡文一个大马趴:“你还管我干嘛!我不用你来管我!你去管别人吧!是老子爱错了人!以后你爱管谁管谁反正不许来管老子老子也不管你!!”吼完跌跌撞撞地往酒店门口跑去。 周锡文知道他认错人了,低咒一声,还是得认命爬起来追人。 要说这人喝醉了也奇怪,应该晕乎乎的时候,跑起来反倒快不少,转眼间都跑出酒店大门了。周锡文好不容易赶上把他抓住,又抵不过他的力气,反倒被他拖着往大马路上拽了几米。 好在此时酒店的保安追了上来,帮着他把人制住,才没让他跑出去祸害别人。周锡文也不管谁听得到谁听不到了,直接指挥保安把人抬走。 可被冷风一吹,翟科酒醒了不少,一看自己被人抬着,脑子猛地一转,警惕地问:“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告诉你们啊快放我下来,否则我报警了!” 周锡文没好气的拧了他大腿一把,成功让翟科怒瞪着眼看过来,没好气的训他:“你自己喝多了瞎跑,自己不知道啊?要不是人家饭店保安把你按住,你早跑大马路上裸奔去了你!” 翟科犹豫了一下,冲保安嚷嚷着:“我醒了!放我下来!我让我朋友扶我就行了。” 周锡文翻了个白眼,还是认命地撑住翟科倒过来的沉重身体:“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把你抗上去,倾诉吐苦水发脾气闹别扭一哭二闹三上吊别演给我看,你电话给我,我帮你把该看的人叫过来。” “真……真绝情……”翟科被人放下来之后还是有点晕晕乎乎,但也不像刚才那么闹了,只是乖乖的吊着周锡文的脖子蹒跚着前进。 7、一夜 孙彦海保持着怔愣的看着街对面金碧辉煌的大饭店的姿势已经十秒有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那个跟陌生男子纠缠在一起,又跟着一群保安回了酒店的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不,他肯定是没看错,就是周锡文! 要不是有公务在身,孙彦海就冲过去把人抓住问个清楚了:他忍着这么多天不给周锡文发短信,周锡文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连个句号都不发过来!这明显不是在烦他短信骚扰,就是要跟他一刀两断的节奏啊! 孙彦海心里难受啊,这好好的俩人正铁着,莫名其妙的一边就要断,而且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说断就断的一干二净,这不成心让人心里不痛快么!就算说是为了女朋友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周锡文还是大晚上的跟个男的纠缠在一块,这让人怎么忍!我孙彦海哪点不好了,凭什么只顾着别人,把我晾着啊! 越想越窝火,孙彦海把牵着螃蟹的绳子往队长手里一塞:“队长,我尿急,去对门上个厕所!” 队长看了看表,离上面定下的开始扫黄打非大行动还有点时间,便点头放人。 周锡文正撑着翟科等电梯呢,就听到大厅那边传来非常响亮的有人跑过来的声音,他转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我靠,孙彦海怎么都找到这儿来了?! 孙彦海怒气冲冲的大踏步走到周锡文面前,一把抓住周锡文的胳膊。周锡文苦笑,抓他胳膊似乎已经成了两人见面的必备常态动作了。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你都不回应?我到底哪儿惹到你了,你不高兴你可以跟我说啊,玩失踪算怎么回事?”孙彦海压低声音,但掩盖不住语气里的担忧和怒火。 周锡文还没过应该怎么面对孙彦海,应该怎么向他解释,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孙彦海遇到。现在周锡文怀里挂着醉汉,站在酒店的电梯前,来来往往全是人,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刚想让孙彦海等等他待会儿再聊,翟科却不耐烦了。 翟科刚才喝得太猛,现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袋里剧烈地疼痛着,本来就挺烦的了,现在又被孙彦海拦着不能上楼休息,他口气恶劣的开口:“你谁啊?别以为你是警察我就怕你!瞎管什么闲事啊,我们是卖银了还是嫖娼了?我跟我媳妇儿来开房,轮得到你们来管吗?” 孙彦海心猛地一沉:“你胡说什么呢?谁是你媳妇儿,你说清楚。” 翟科扭头看向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周锡文:“哦,原来是你啊。你的确暂时还不是我媳妇。不过不要紧,我马上就把你转正!” 转个屁!周锡文刚想赏这口无遮拦的混球一记肘击,就见孙彦海表现的比他还激动,二话不说一记老拳直取翟科面门,将他打得鼻血长流。 翟科和周锡文惊呆了。 翟科抖着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拿到眼前一看,眼都直了:“我……我靠……!!” 孙彦海恶狠狠的瞪着翟科,指着他鼻尖:“我看你再胡说一个试试!” 翟科横抹一把鼻血,不怒反笑,长吐浊气,冲着孙彦海露齿一笑,二话不说把周锡文脖子一勾就来了个热辣长吻。 周锡文大惊失色,推了两把未果,灵光一闪,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让孙彦海不再缠着他的办法,把心一横,干脆闭上眼默默的承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这下轮到孙彦海和无辜的围观保安大哥傻眼了。 这真是鸳鸳相报何时了啊!保安大哥甲内心凶猛的吐槽,颤抖着捂住了保安大哥乙的眼睛,深觉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默默退散。 孙彦海呆若木鸡,全身被一种不知名的强烈的愤怒瞬间席卷。但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原有的世界观正在崩塌,然后迅速的分解、重建,新的三观体系正在再构——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那厢二人吻毕,翟科趾高气昂地斜视着孙彦海:“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媳妇儿!我的!知道吗?直男滚一边去,你懂个屁,不要妨碍我们打情骂俏。”说完猛摁电梯按钮。电梯门早已等候多时,应声而开。 周锡文在被翟科拖进去之前,还能冷静地甩给孙彦海一句:“事情大概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以后你不用再来找我了。” 可末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半是担心半是埋怨地嘱咐了下:“你还穿着制服呢,不能随便打人,要是有闲人给你打电话举报了怎么办?工作不要啦?” 翟科在一旁叫嚣:“说得好!我这就去打电话举波呃哦噢噢噢噢——”话尾随着周锡文毫不留情的一脚蹬在他膝盖骨上的同时伴着哀嚎消散。 与此同时,电梯门关上了。 翟科和周锡文上楼去了。他们一定早就订好了一个房间。 孙彦海傻站在原地半响,也没人搭理他,只得带着新建立好的世界观仓皇落魄的转身离去。 他刚一走,从宴会厅的方向就匆匆赶过来一个人,被人引着直奔前台,问清楚刚才订房间的是谁后勃然大怒,冲着十二层就杀过去了。 这天真是周锡文的灾难日啊。 这天晚上在某种意义上,却可以算的上是孙彦海的幸运日。 他化悲愤为力量,领着螃蟹扫黄打非,横冲直撞勇往直前,杀得市中心附近著名的三不管地带“发廊一条街”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他们分队扫黄的那叫一个彻底,不仅把五街十巷的黄扫得一干二净,还捎带着端了一个赌博窝点,抓住三个在逃的疑犯。 回警局的时候,他们分队屁股后面牵出来低着头排成一串的犯罪分子,满满地塞了三个面包车。 要不是同事拉着他,抄红了眼的孙彦海就要冲进对门知名饭店扫个彻底去了。 第二天,孙彦海的英勇行径被此次跟同记录扫打行动的市电视台新闻频道记者全程记录,大肆宣扬,一瞬间成了人尽皆知的英雄——特别是当电视台播出某在逃嫌犯妄图装成无辜旅客责骂执法人员扰民,并要抢记者的摄像机时,孙彦海上前一步挡在记者MM身前,二话不说板着脸一肩撞过去外加一个过肩摔将其重重放倒在地,大显神威,酷帅扫视全场后便冷哼离去,剩下两个逃犯竟被吓住,就此认怂,乖乖伏法,任执法人员为他们带上手铐——简直就是帅翻了! 某个见习小记者很花痴孙彦海这一段,把视频剪成GIF放在电视台官方微博上,一时间“过肩摔酷警”成为了微博热词,红遍大江南北。 周锡文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坐在电脑前来回来去的查看着跟孙彦海有关的消息。平时老在他面前帅宝卖萌的家伙一下变成了大众男神,周锡文不禁好笑,牵动了昨晚被上门捉奸的翟科男友不分青红皂白按头暴打的时候留下的伤口,嘶地一阵疼。 今天早上翟科虽然面上也带着不少青紫,但明显红光满面地给他送伤药和昨夜伤人者亲笔道歉信来的时候,握住他的手感激他牺牲小我,成全他俩的大无畏牺牲奉献精神,并拍胸脯表示如果再有不长眼的人来纠缠周锡文,别说是警察了,就是警察局长来他也会挺身而出帮忙挡人的。 周锡文指指网页上打开的gif小图,翟科凑头过去看,也被那饱含着世界恶意的会心一击暴击率300%过肩摔吓了一跳。 “难不成,昨天就是这位……警官,先生?”翟科不敢置信。 周锡文沉重的点点头。 翟科倒抽一口凉气,开始细数自己挨了昨天那一拳之后身体出现的所有不良反应,并是惊慌失措的推测自己生挨了孙彦海这一下对后半生的身体生理机能后有可能产生之所有不良后果以及潜在的后续影响。 孙彦海上一个三等功还没下来就又立新功,同事偷偷猜测,这次上头怎么不得批一个二等功啊。全市体系内几乎所有的警察都在羡慕孙彦海命好,一次碰上个三脚猫工夫的毒贩,二次扫黄又扫出三个逃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那真是前途无量。 市里领导鉴于孙彦海在社会上树立一个警察的良好形象,也很重视这个突出个人对舆论的引导作用,对他的表彰便很快就批了下来。由于孙彦海的表现颇佳,领导更有意调他进他梦寐以求的市刑侦大队,而且看那副赞不绝口的样子,说不定上来就能混个副队长当当。 而这位警界风云人物,在经过两天的深思熟虑后,却向上级提出申请每年固定的那几个到远郊区县基层锻炼的名额,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孙彦海他们分局的领导和他师父倒都还挺赞成的。孙彦海刚立了功,再去基层锻炼一年,回来肯定能升警衔,说不能还能升个职,而且年轻人去下面锻炼把浮躁和心气儿磨一磨也是好事,对将来都是有帮助的。 电视台小记者闻听这个消息,更是发表文章大赞特赞了一番孙彦海如何如何专业素质过硬,如何如何思想觉悟够高,是新一代公安干警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物典型,值得全社会的人尊重与敬佩云云。直接导致孙彦海包袱款款到了任上,一个小刑警倒获得了上级领导来视察般的热烈欢迎,就差没拉横幅放鞭炮了。 但这位警界精英,未来之星,不仅不骄不躁,而且还拉着爱犬主动要求到附近的一些案情密集点执行又累又不讨好的巡逻任务,把老局长感动的挤出了几滴热泪。 同事们都觉得他傻,孙彦海可不觉得。他每天恨不得八点就爬起来拉着螃蟹去巡街,一天两趟,早一趟晚一趟,乐此不疲,雷打不动,比去领工资都积极主动。大家都觉得这位新同事要么是觉悟实在太高常人难以企及,要么就是脑子有点秀逗了。 鉴于孙彦海同志之前的优异表现,大家终究把他的异常行为总结为,觉悟太高。 8、结局 当然孙彦海同志主动放弃蹲点拦截周锡文的火车站阵地,自请调到远郊区县,绝不是因为吃饱了撑的或者看破红尘,而是他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那天他带着崭新的世界观回家,捂在怀里捂了一夜,终于悟得了真谛——周锡文,他他他是个同性恋! 而且还是个有主的。 而在孙彦海发现自己比起“周锡文同性恋”更难以接受“周锡文有主了”这一事实之后,更感受到自己产生了介于“失恋”和“吃醋”之间的微妙感情后,自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以往他受的的教育和接收的讯息都在告诉他,同性恋是一种不被容于社会的畸形情感;可他自己的心又告诉他,他是如此渴望“要是周锡文没有男朋友就好了”——而这个“好”的点居然不在于“周锡文没有男朋友那就变回正常人了”,而是在于“这样就有机会去追求周锡文了”。 然后他发觉,其实同性恋不过是一种性向而已,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啊。便愉快的接受了自己喜欢周锡文的事实。 而一旦认清了这个事实,他就更加痛苦了:明明他喜欢周锡文,周锡文又喜欢男人,两人似乎也有过那么一段暧昧期,但最后周锡文喜欢的那个男人却不、是、他!真是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了。 再一想到,之前周锡文本来和他是如胶似漆【大雾,却突然把他踹入冷宫,现在看来不是因为交了女朋友,而是半路杀出程咬金,趁他不备,将周锡文抢去!每次一想到此处,他就心如刀绞,气愤难平,追悔莫及,满腹委屈,无处倾诉。 如果自己能早点意识到,抢在那个混帐“男朋友”之前追求周锡文,那周锡文会不会就喜欢他了呢? 孙彦海一个人整天胡思乱想太郁闷,但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倾吐。于是某天他就找了个机会跟妹妹谈了谈情感问题。 自从交了男朋友,妹妹变得一日比一日彪悍,之前对孙彦海心存幻想的娇羞少女形象早已抛诸九霄云外,此时还没听完就拍案而起:“你个大傻叉,装什么逼,说,‘某女’是不是周锡文?就是周锡文!对不对?!我就说,我早看出你俩有奸情!就从那个锅开始!!我就觉得,我男朋友追我的时候怎么感觉那么熟悉,现在仔细一琢磨,就跟你丫在周锡文身边腻乎那股劲儿,那一样儿一样儿的!” 孙彦海恍然大悟:原来老子那会儿就已经喜欢上周锡文了!看来沦陷的具体时间又要往前推不少。 王舒月发泄一气后,还是得耐着性子帮哥哥分析局势,放眼未来,要不这位警界之星非给自己忧郁死不可。但她毕竟也没什么经验,初恋还是被别人追到手的,但本着女性那非一般的直觉,她还是给他哥指了条明路。 王舒月往扶手椅里一躺:“你,喜欢周锡文吗?” 孙彦海一脸花痴,点头如捣蒜。 “你想得到他吗?想把他从他男朋友手里抢过来吗?” 不提还好,一提孙彦海就又开始钻牛角尖:“我想得到他啊怎么不想,可是我又不想勉强他,而且横刀夺爱不道德,再说了我也不想万一做过头适得其反让他讨厌,做不了恋人还能做朋友嘛……” “你住嘴。”王舒月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你就告诉我,如果有一个人犯,你都抓住他了,结果让他从你手里逃脱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再度把他绳之以法。” “那如果有另一个人在跟你竞争,要抢在你面前去逮捕这个人犯,你会把亲手逮捕从你这里逃走的人犯这样的机会拱手让人吗?” “不会。” “如果最终人犯被你的对手抓住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去做,还是没有抓住的那个人犯被他抓住了,那我服气。” “那你现在尽你最大努力了吗?” “!” “哈!”王舒月不屑地用鼻孔嘲笑他哥:“螃蟹都知道为了要吃的表演十八般才艺彩衣娱亲呢,你?居然还不如螃蟹!” 孙彦海,顿悟了。 现在发短信打电话周锡文是都不接了,于是他干脆跑到了周锡文公司所在的远郊区县,天天带着螃蟹在他们厂区旁边瞎溜达,就希望能撞上周锡文,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转机。 一个礼拜蹲下来,周锡文他没遇见过,周锡文的“男朋友”倒是天天能遇上。让他出离愤怒的是,有几次“男朋友”会笑得一脸“银荡”的坐上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车,还会给车里开车的男子一个热吻! 周锡文他知不知道这个伪君子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男人?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不阻止?是不是周锡文已经不爱他了?如果不知道的话…… 孙彦海控制住自己上去修理这个人渣的冲动,饱含着怒火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了数张“男朋友”幽会神秘男子照。 这将来都是证据!他一定要证明给周锡文看,这个low货不是个好鸟!他配不上周锡文! 至于谁能配得上周锡文呢哼哼哼哼哼。 那也不用他明说了。 黄天不负有心人,礼拜五的傍晚,终于让他等到周锡文了! 周锡文提着小行李箱,明显是要回家的样子。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不明视线的窥看,低着头提着箱子一路疾步。 周锡文一出现,螃蟹就焦躁不安地想冲上去,却被孙彦海鬼使神差的按住了。 见到周锡文,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好久不见,你好吗?过得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配不上你,(掏手机)不信你看!这段时间我很想你,我想见你,但是我联系不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孙彦海满肚子话,但只是盯着周锡文的背影,说不出来。 周锡文,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 螃蟹都要鄙视死孙彦海了。如果它能说话,它一定要指着孙彦海的鼻子尖叫:你这个lowwwwwww货!太逊!逊毙了! 手机里偷拍“正派烂男友劈腿照”数目之多已经另建了一个文件夹,告白的信已经写了三稿,警服都换成了夏季版,孙彦海还是只敢在周锡文上下班的时候躲在厂区边上的灌木丛,从远处偷看。 又是一个昏黄的傍晚。 周锡文提着小行李箱行色匆匆地走出来。这天他的箱子里塞了一半的肉粽子和若干包酱牛肉,是要带回去端午节分发给亲友的。 没有孙彦海的这段日子里,他从没有间断过每天温习曾经收到的那些短信。他的生活太过单调,只有这些短信,给他的生活带来过温暖和快乐的色彩。 短信的主人,他已经尽力想去忘掉,可是谈何容易。他也曾经后悔过自己把孙彦海推开——说不定他们俩是天生的缘分,这辈子就这一次,错过也就错过了呢?可每次翻开通讯录,那个舍不得删掉的号码映入眼帘的时候,他还是会胆怯。 他怕听到孙彦海冷冰冰的恶言,像一把利刃将以往美好的瞬间统统划破,让他连最后的这点凭依都失去。 悲伤的吸了吸鼻子,周锡文更加无精打采的垂下脖子,一步步地走向地铁站。 但是在不远处的螃蟹眼里鼻里,只有他的箱子。螃蟹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它实在是忍不住了——那肉、那肉!远在天边近在箱中!神啊,就让它放纵一次,嗷呜~~~~~~ 孙彦海没想到螃蟹会突然爆发,手一松,螃蟹就如支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直扑周锡文,快!狠!准!不负它闯荡江湖得来的“螃大爷”之威名! 周锡文被突然窜出来的螃蟹吓了一跳,却几乎在同时就意识到:螃蟹!就等于孙彦海他就在周围—— 然后他就看到熟悉的那个人从草丛后噌地站起来,两人四目相交,两秒后那个家伙脸一红,就又蹲下去了。 周锡文不禁好笑,拖着箱子主动走过去。 螃蟹一脸迷恋的紧跟在箱子后面又是舔又是咬就是弄不开,给它急得够呛。 周锡文在抱头蹲在地上的孙彦海前站定。孙彦海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掏出一部手机:“我,我在搜集你男朋友劈腿的证据,你看已经有这么多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那天跟他男朋友闹别扭了,喝高了神志不清,我好心给他开了间房送他上去休息,还被他正牌男朋友打了一顿。”周锡文也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孙彦海,已经能这么冷静地叙述这件事了——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解释这个。可能他心底里,还是不想让孙彦海误会他吧。 孙彦海越听眼睛越亮,等他说完,一跃而起:“那,我做你男朋友,可不可以?” 周锡文抿着嘴只是看着他笑:“你可得想清楚了,当我的男朋友,没有试用期,直接转正,终生合同制,不包退不包换,没有三险一金,冷暖自知,现在后悔还——”话音未落,已经被孙彦海笑得大大的抱在了怀里。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可愿意了。”孙彦海刚想鼓起勇气把周锡文的脸抬起来,来个定情之吻,就被一声凄厉的狼嚎给打断了。原来是螃蟹,求肉而不得,气得要吐血,一副“要不是爷,你俩能成么?真是不懂感恩,还不快把肉给爷奉上!”的恶霸嘴脸。 周锡文哭笑不得,赶紧让孙彦海帮着把箱子打开,边掏肉还边不忘打趣他:“你怎么回事啊,虐待动物是不是?我说你这警犬,什么时候能喂饱点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