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坑爹的世界啊!(穿越)+番外——懒懒的猫猫蛇
懒懒的猫猫蛇  发于:2014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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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一个得了面瘫症隐性吐槽男穿越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穿的是种田文,于是便兢兢业业的种地、科考。 然而在见了一个女人后他才发现,这个凶残的世界其实是NC极品们主宰的。 于是,在这个凶残的世界,他在抖S的康庄大道上越奔越远…… 所以,这是一篇前期种田、后期吐槽崩坏的真·轻松文。 前期各种正经,后期各种不正经→_→ 有节操的孩纸只看前面较好。 节选:后期: 皇帝(笑眯眯):哎呀,爱卿,朕看你的菊花不错…… 某宰相:…… 某国师(身后魑魅魍魉出现):陛下您在说什么。 皇帝(笑眯眯):就赏给国师了。 某国师(魑魅魍魉消失):皇上真乃千古明君。 某宰相:…… 皇帝(笑眯眯):那么X名妓/X皇妃/X王爷/……的事情…… 某国师:请交给臣去办。 皇帝(欣慰状):那就劳烦国师和宰相了。 某宰相:……臣遵旨 本文1VS1,面瘫受养成年下攻→_→。 本文涉及灵异、吐槽、种田、QD升级流、美食、事业…… 总之,它是一篇多姿多彩的千古名臣+明君+国师的成长日记→_→ 懒猫会努力写成一篇萌文的!o(≧v≦)o~ 本文是懒猫遇到的+听说的+小说有过的极品事件,所以亲们不要对号入座。如有雷同……→_→那是猿粪…… 本文周五入V,当天三更,大家做好准备……不要抛弃猫酱啊! 大家欢快的看,不要太较真,涂个开心就好!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凛┃配角:众多极品人士┃其它:吐槽、潇湘、灵异、极品、NC 第一章:他以为这是种田的世界 “周先生,请慢走。”龟公笑的谄媚的站在百花楼的门口恭送一个穿着旧长袍的男人离开。 “恩。”男人,准确的说应该是男孩,面无表情的点头致意后离开了。 此刻太阳还没下山,路两侧摆摊的小商贩也还没走,男孩在花了两文钱买了包栗子后便向城外赶。 等到太阳沉下一大半后,他终于走到了位于城外小山坡下的一栋宅子里。推开门,一个和善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少爷回来了!” 男孩将栗子递给他,始终没有表情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柔和了些,“恩,暻叔,开饭吧。” “诶。”转身奔厨房而去。 男孩掸掸身上的袍子,径直走进饭厅,洗手后坐到饭桌前。此时,暻叔端着饭菜进来了。 饭菜一一摆上桌,一个炒白菜,一个蒜拌咸菜,一个鱼炖腌菜,最后一个炒鸡蛋,再加一个疙瘩汤和玉米面饽饽。量都不是很大,味道不错。一顿饭下来,就玉米面饽饽剩了一些,其他的都没剩,最后连盘子底都被暻叔用饽饽沾着吃掉了。 “少爷,今天怎么样?”收拾完桌子的暻叔连碗筷都没刷,跑到男孩的身边,满眼期盼的问。 男孩点点头,瘫着脸认真回答:“还可以。今天教了五个,老鸨很满意。” “那……他们没说什么吗?没给少爷气受吧?”暻叔问的时候整张脸都紧张的皱了起来。 男孩还是刚才的样子,只是抬起头,拍了拍暻叔的手:“暻叔,没人说闲话,你放心。” 暻叔松口气,“那就好,少爷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啊!” 在得到男孩肯定的点头后,暻叔就离开洗碗收拾院子去了。男孩则回到旁边的书房,点起煤油灯,拿起《书经》,翻到之前看的一页,接着往下看。没一会儿,他又把书放下了,对着窗户发起呆来。 他叫周凛,是现在身体的名字,穿越前的名字他已经不用了。想起一个月前自己穿越而来,现在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周凛来自21世纪,大学刚刚毕业,正在找工作。处处碰壁后,终于被一个网络安全公司录用。穿越那天,他刚签完合同,准备回家给父母打个电话,让二老高兴一下。可谁知他就穿越了,他连自己穿越前在干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穿越的这个身体,是一个家里不景气的书生的。周凛的父母早在前两年就相继去世了,留给他这套占地有二亩、大大小小连在一起的房间有十来间的宅子,以及租出去十五亩、自己种五亩的田地——要知道普通农户一口也不一定有两亩地,还有100两银子。 说起来,这家一直都是小地主,一代还能出一个秀才。虽然家境不是很富裕、离书香门第也差的很远,但比起那些土财主,身份上还是高些的。这也是他能去妓院教琴而不被非议的原因。 刚穿越来的时候他彷徨了很久,不过好在他的面瘫症也跟着穿来了——没错,他前一世因为吹空调吹狠了而得了面瘫症——不管他心里怎么忐忑焦急莫名其妙,面上他是一点不显,愣是没有被身边的人看出芯子里换人了。当然,其中的原因也有他接受了这个身体的记忆,而原主人也是个面瘫=_=。 在接受了记忆后,他惊异的发现,这个周凛性格习惯连思维模式都和他很像。后来他想了想,每个人的脑电波都不一样,而他能穿到这个身体里,那说明他们俩的脑电波基本是一致的,类推出两人思维模式什么的一样也就不稀奇了。 等心情平稳后,他觉得原来的周凛想去科考的想法很好。毕竟在这个“士农工商”的社会里,只有成为“士”才能保证在现代“养尊处优”的自己的基本生活水平,所以他继承原主人的心愿,认真读书。但理想是饱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在现代这个古文不求甚解的年代的熏染下,周凛想把古文读好,那真不是一般的难度。不过好在原主人以前读书的记忆还在,现代应试教育出来的他,念起书来虽然困难,但自己琢磨方法,死记硬背再扩散思维,还是有些成果的。除了这个之外,赶考的银钱也是一个麻烦事,这也是他去妓院教琴的原因。 这个身体有14岁,现在连秀才都还不是,教书是不行的,写信……那需要在街上坐一天,更不要说现在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他干不来。好在前些日子,城里的一家妓院突然说要招教琴的,而且给出的工钱要比教私塾的先生还要高,这个身体又会古筝,这才让他找到机会积攒赶考的钱。 如今穿越来有一个月了,身边的一切和现在的朝代什么的也都弄清楚了,他适应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了许多。当务之急不过是攒够两年后赶考的银钱和提升自己的古文水平,至于这个家,他相信暻叔能料理的很好。 说起暻叔,他是原主人的管家,是这个身体父亲留下的照顾他的可信之人。暻叔的半生很坎坷,祖上是获罪被诛的,虽然他是旁系的,但还是受了牵连。识文断字,晓理明义,却没有人雇佣,最后还被骗,只得卖身为奴。而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周凛的父亲买下了他,然后让他做了管家。虽然周家的境况一直不是很好,但暻叔一直毫无怨言,管家、小厮……家里的所有职务他愣是一手包办了,将周家里里外外、老老少少照顾的妥妥当当,后来更是改姓“周”,以示自己是周家人。 而原来的周凛也没把他单纯的只当成管家,对他很是亲昵,是他除了去世的父母以外最亲近信任的人。穿越来的周凛沿袭了原主人的习惯,依旧对暻叔敬重有加。而暻叔却是一直恪守本分,对周凛虽是宠爱和善,但始终谨记自己的身份,从不越雷池一步。 就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暻叔端着一盘剥好的栗子肉走了进来。 “少爷,来吃点宵夜。” 周凛拿起一个放在嘴里,随着咀嚼,浓浓的栗子香扩散在整个口腔,伴着软糯的口感,十分美味。 “暻叔也尝尝。” 一直恭敬站在旁边的暻叔笑着坐了下来,在周凛又吃了一个后才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两人默默吃了几个,在暻叔将热茶推给周凛后,方才开口。 “少爷,赶明该是春种了,明天我打算去县衙拿种子。” 咽下口里暖热但不烫嘴的茶水,周凛想了想才平静开口:“恩,那五亩地不少,秋天租地的农户还会交上粮食,咱们不需要种那么多。” 暻叔恍然点头,“少爷说得是。可那么多地,不种粮食种什么?” “明天我去集市看看,暻叔领完种子就别管了。” “诶。” 第二天,吃过就着咸菜腌菜的小米粥和玉米面饽饽后,暻叔便去衙门了,而周凛在看了一会儿书后便去妓院教琴,之后拿着一个缝好的布包向集市而去。 此刻的集市是很热闹的,熙熙攘攘的,孩子们打打闹闹,连甚少出门的小姐姑娘们都跟春花似的乍现街头,给这个干燥阴冷的时节先添了一抹春色。 周凛在小摊上并不多注意,随着人群,他不断的向里前进。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停住了。 “怎么卖?” 卖东西的人穿着短打,一看就是一个农民,听到有人要买自己的东西,愣住了。 “老板,怎么卖?” “啊!”那人清醒了过来,惊讶的指着地上自己的东西,“你要买?” 周凛沉默点头,“恩。”看了看东西的量,加了一句,“都要。” 那人看看地上一大堆长着藤条的红薯,想了想最近卖出的那二三十斤,咬咬牙道:“这些三十文钱。”怕周凛不买,他紧跟着说,“这已经很便宜了!要不是马上要春种了,这些天卖出去的又少,我不想再费时间,要不也不会这么便宜。这些都是好红薯,还有几个白薯,本来是过冬的粮食,没舍得吃,但谁想没保存好,长藤了,你拿回去就能种的!” “恩,我都要了。”想想这个时间点暻叔差不多回来了,又问了句,“你能帮我送过去吗?” “诶!没问题!”那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手脚麻利的把一百来斤红薯装进编筐后,“你住哪?” 周凛把自家的地址告诉他,让他到后找暻叔,然后把三十文钱递给了他。 买完红薯,周林一边走一边算计,一百斤红薯现在已经长藤了,回去培养一下那藤就能用了。枝剪后插枝,1000棵苗大概能种三分地。现在除了一亩已经种着冬小麦,其他的三亩七分地还空着呢。伸手捏捏眉头,他又开始细细盘算起来。土豆家里有种,暻叔应该会领来菜种、水稻种、玉米种、高粱种,早晨交代他多领些其他的种子,这还要晚上回去之后看。来年八月就要乡试,之后是进京会试,如果自己一次性过了还要殿试。哪怕自己一路幸运的过了,那银财恐怕还要二三百两,以现在的存钱是远远不够的。 想得入神,等他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外藩街了。看到四周比之前少了许多的行人以及大胡子蓝眼睛的商贩,周凛很谈定的又继续逛了起来。 这个城镇不比江南和京城,像象牙波斯红酒什么的奢侈品是没有的,那些周边小国或者游牧民族的特产倒是不少。周凛走走逛逛,倒是买了不少好东西。 一只怀了孕的黑白花奶牛,一只白色羊羔,总共花了他2两银子。让店里的蒙古汉子牵着跟他走,然后陆陆续续又买了不少东西。比如这里跟花一样用来观赏的的茄子西红柿的种子,极北地区过冬剩下的存粮燕麦一大袋,两包调料用的孜然胡椒粉,一大罐牛奶,几张硝好的皮革,游牧人们自制的奶糕、奶酪和肉干。这些大部分都是过冬剩下的,卖相不是很好,不过周凛不介意。等到太阳西沉的时候,周凛拎着一大包东西回了家。 暻叔开门一看,顿时紧张了。 “少爷,这些活儿哪能是您干的啊!快给我!您进屋歇着去!” 周凛将手里的布包递过去,吩咐道:“把奶牛和羊羔圈起来。” 听了周凛的话,暻叔才看到那一牛一羊和一人,这才带人去后院。等到一切安置妥当,天已经黑了。饭后,暻叔拿着一袋子种子和周凛在书房详谈。 “少爷,今年衙门的种子又多了几样,我依着额度,种类多领了些。”边说边往外掏小布包,“这是黄豆种,这是玉米种,这是稻种、麦种,小米种我没要,菜种倒是多拿了些。” 周凛一边掂重量,一边问:“都有什么种子?” 暻叔很高兴,乐颠颠的把各式菜种递给周凛,“油菜籽儿、黄瓜籽儿、香菜籽儿、葱籽儿、辣椒籽儿、豆角籽儿……能拿得我都拿了些。家里菜地里还有韭菜、羊角葱和大蒜,我想着多种些,今年咱争取粮食和菜不花钱,这样能省下不少钱!” 周凛赞同的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前世他也是农村出身,小时候地没少下,苦没少吃,对于农活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少爷,您教琴一月是五两银子,就算干到明年八月,有16个月,总共下来也才80两银子,这恐怕不够啊!” 周凛心里沉重,面上却不显,还安慰的拍拍暻叔的手,“没事的,暻叔,总会有办法的。而且秋收的时候咱还能卖些粮食呢。” 暻叔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心里还是不放心,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晚上就寝的时候,周凛躺在床上,想着前世与这世,想找个赚钱的法子。开店?卖东西?自己只能有功名之后买几个仆从来干,而且古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差,现代的东西还真没法弄出来。写书?虽然这里没有文字狱,但自己现在连秀才都不是,想出书,难。而且那些古文可不是一般的难写啊!至于四大名着……他连它们开篇的第一句话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想来想去,最后他只能叹口气,写话本吧。现在的话本等同于现代的小说,可以用白话文去写,故事什么的自己倒是有一堆。不过,这个时代的话本是一种不入流的行当,写它的有像自己一样缺钱又一无是处的、落魄不得志的、专司此职的书生,整体质量不是很好。哪怕是写得出名的,那在人们眼里也是不务正业的,是歪门左道。不过他也没办法了,就当练习写作能力了,毕竟科考里的“论”和“策”都是需要文笔的。 第二章:表妹来袭(上) 转眼已经入夏,树头柳梢田野间已经满是绿色,姹紫嫣红的野花以及从南方飞回来的鸟儿,让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周凛拿着本书坐在窗前,看到晌午,暻叔进来了。 “少爷,歇会吧。”暻叔将手里托盘里的茶递给周凛。 周凛接过,呷了一口,问道:“暻叔可有什么事?” 暻叔脸色有些严肃,“少爷……明日表小姐和真夫人要过来。” 周凛身体一僵,本来面瘫的脸愣是眼睛睁大了两毫米,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谁来?” 暻叔神情更加沉重,“表小姐和真夫人。” 周凛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把茶放下,双眼迷茫了片刻后变得果断而坚定,“暻叔,把家里稍新的、表小姐会感兴趣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堆到库房……不行,堆到柴房,那里她不去!一定要锁好!东西要藏好!钥匙千万不能让她找到!对了,我科考的书都要藏起来!家里摆设什么的能没有就没有!暻叔,一切看你了!” 暻叔严肃的点头,一副幸不辱命的样子,“少爷,交给我吧!” 周凛郑重的拍上暻叔的手,“拜托了。” 之后,周凛去妓院教完琴,跟老鸨告了假。晚上急急忙忙的回家,一开门,看到自家格外干净整洁、没有突出和特色的院子和房间,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暻叔。钥匙呢?” 暻叔拍了拍胸口,“里衣里呢。” 周凛心算是放下了,摆了一天的严肃脸也缓了下来,终于舒出口气。 “放心了。” 暻叔也放松的跨了双肩。 “暻叔吃饭吧。” 第二天,早早吃完早饭,又将自家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坐到客厅严阵以待。 “表哥,我来看你了!”人未到声先至,而那高亢尖锐兴奋的嗓音绝对和凤姐儿是两个格调,反而有种小燕子的感觉。这让周凛神经性的身体僵了僵。 一个穿着草绿色裙袍的高挑女孩从外面蹦了进来——真的是用蹦的,然后又蹦到了周凛的身边,双手在周凛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掐上了他的脸。 “哎呀~表哥你怎么还是这么面无表情!真是没意思!”双手掐着周凛的脸,上下左右的扭,“来,我来帮你做做运动,治疗一下。” 周凛呲着牙,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因生理疼痛变得水润。 太疼了!!! “雪儿,别闹!”周凛试图阻止脸上的蹂躏,但他双手起上,都没法把那两个肉乎乎的手从脸上摘下来。 旁边站着的暻叔心疼走过来,试图说服雪儿,“表小姐快放手!您弄疼少爷了!” 雪儿白了暻叔一眼,语气中满是埋怨,“哪会疼啊!就我那点儿手劲!再说了,我这是再给他做按摩!” 脸都被揉红肿了的周凛受不了,终于不顾男女之嫌的将那两只肉手拍了下去。 “别闹了雪儿!” 雪儿委屈的扁扁嘴,抬手就给周凛的肩膀一巴掌。 “表哥太讨厌了!” 周凛抿紧唇,红肿的脸和被生理盐水洗过的水润双眼让他看起来很是可怜,旁边的暻叔心疼的皱紧了眉。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她拿着帕子,被一个丫鬟搀扶着,掩着嘴角,满脸慈爱的看着雪儿。 “雪儿,别跟你表哥闹,都多大的姑娘了。”虽然话是责备的,但那语气和神色却满是溺爱与骄傲。末了,还隐秘的看了眼周凛,眼神中有股不怎么隐藏的责备与蔑视。 “知道了,娘!”雪儿敷衍的行了一个礼。 妇人满意又骄傲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周凛脸色有些难看,但那是长辈,虽然是表了不知道多远的亲戚,但他只能恭顺的将人迎进来。 “表婶请上座,用茶。” 妇人,也就是雪儿的娘亲——真夫人,矜持的点头,漫步走到主座坐下,做足了长辈姿态。 “麟儿,最近可好?功课怎样?” 麟儿是周凛的乳名。因为他出生的日子比较普通,为了能让他有所成就,就取了一个“凛”字。但“凛”字太刚硬又有些煞气,所以他父母又给他取了“麟儿”这个字面柔和又祥瑞的乳名,以此来保佑他平安且成就卓越——古人很是相信名字能决定人的一生。 周凛恭敬地站在她下手边,回道:“劳表婶记挂,小侄一切安好,功课上没什么问题。” 真夫人矜持的点头,“那就好。你明年要考秀才,可不要因什么旁的费了心神,一心读书才是正道。至于钱财你不用挂心,你表叔还是能资助你的。” 明明是表达好意的话,但周凛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她的口气各种讨人嫌呢?!听了她的话,周凛觉得心里各种不舒坦,但面上却没显出来。 “多谢表婶挂心,侄儿自己能解决这些。” 真夫人点头,心里觉得周凛不识好歹、分不出好赖,有些生气,面上也跟着显了出来,变得有些阴沉。 周凛下调视线,只当没看到。对于表叔一家,他从来都是能远则远的。他家的事情太乱,他可不敢沾。 “哎呀!这本书好有意思啊!我拿走看了!”旁边书房里突然响起雪儿的兴奋喊声,周凛面皮抽了抽。 几人赶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好多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呆着了,连书架里本来整整齐齐直立的书也躺倒了一片,有几本甚至是摇摇欲知的样子。而雪儿此刻正站在书架前拿着本书哗哗的翻页,脚下还扔着几本。 “你在看什么,雪儿?”真夫人关切的问着雪儿,对于明显变得乱糟糟的书房视而不见。 雪儿激动的扭头,抓着手里的书摇了摇,“娘,这本书写的好有意思啊!我要拿回去看!” 周凛面皮抽了抽。那是一本普通的话本,因之前他要写就买了几本看。看完之后没用了,就堆在了那里。那些都是市面上卖的不错的话本,很常见,他实在是不知道它“有意思”什么!又想起上次她来而少的几本精品游记和名家论策,他觉得心疼和胃疼。 “上次你不拿了几本嘛?怎么现在还拿?”面上虽然不赞同,但也只是不赞同,连一丝责备都没有。 雪儿耸肩,随意的将书丢给那个跟来的丫鬟,一边抽书一边随口回答:“早不知道到哪了!” 周凛气的一口气没上来。那几本可是他很喜欢的书啊!那几本精装的游记暂且不提,就那三本名家论策可是他求了同学弄来的科考书籍啊!明明上次她拿走的时候说会还回来的啊!!! 没等周凛问她,真夫人先开了口:“怎么丢了?你表哥还有用呢!回去好好找找!” 雪儿将手里的书往后一丢,又拿起一本看,脸上满是不在乎,“不就几本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让表哥再找他同学要!” 周凛气的想揍她。 真夫人皱了眉,扭头客气的对周凛说:“麟儿啊,你别生气,你表妹就是太马虎。那几本书没了就没了,回头我让你表叔送几本过来,你就别她计较了。” 周凛一口心头血憋在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深吸口气,只能僵着脸装大方。 “不用了表婶,不就几本书嘛!” 真夫人笑的宽慰的摆摆手,“别跟我们客气,回头我让表叔送来。” 周凛僵硬的点头。 不管这边状况的雪儿又发现了什么,高兴的叽叽喳喳起来。 “这本诗经也不错啊!我拿走了!” “咱家不是有诗经嘛!” “印的不一样!” “好吧,你乐意拿就拿,最后一本啊!” “恩恩……啊!这本书经也不错啊!比爹爹那本多了个花边啊!我拿走了!” “这孩子真是的……翠儿,去帮小姐拿书。” 周凛在旁边看的胃疼,本就面瘫的脸变得更加僵硬了。看着雪儿糟蹋那些书,念旧的周凛最后还是开口制止了。 “雪儿,书别扔,好好放。” 雪儿扭头瞪了他一眼,莹润的脸上满是气愤,“不就是几本书嘛!表哥你至于嘛!”说完,就把手里的书“磅”的一下扔到木质的书架上,脚下还生气的将一本书踢飞了。 这一幕看的周凛真想呕血。 旁边的真夫人皱了眉,厉声喝道:“雪儿,你这是什么规矩!” 周凛心提了起来。对于这位表婶,他从不敢拿常理去看待。果然不出所料,那边的真夫人接着的话是相当的不好听。 “你表哥可很是宝贝那书的!咱家还没穷的要人家的书!你把书给我放回去!咱家什么没有,还差几本书嘛!” 雪儿眼里冒出泪,满脸的不依,身子还大幅度的扭了扭,发育过早的胸部跟着颠了颠。 “我不!我就要这些书!” “你这臭丫头!”真夫人急了,脸都有些气红了,“回去让你爹给你买一屋子书!到时候你是要撕要扔没人管,你非得要这几本破书!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雪儿“哐”的一下将旁边的椅子踢倒,委屈的流着眼泪奔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你们欺负人!!!!” 真夫人恨恨的扭帕子,“这个臭丫头。”转头,脸色阴沉的说周凛:“麟儿啊,不是表婶说你。不就几本书嘛!你说你至于嘛!” 周凛张嘴想说话,但真夫人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好了好了,回头我让你表叔给你送一箱子行了吧!多大的事啊!”说完就扭着腰出去了。 周凛站在原地不动,听着院子里咣咣的踢打砸东西声音和雪儿的哭喊声,气的半天身子没动。暻叔心疼又无奈的叹口气,走到周凛身边,拍着他的身子给他顺气。 “少爷,别跟她们置气。等表小姐出嫁了就安定了。” 周凛深吸口气,拍了拍自己气的生疼的胃部,疲惫的对暻叔说:“没事的,暻叔。你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做顿丰盛的午饭——应有的礼仪咱不能丢。” “诶。” 不一会儿,屋外的声音就没了,雪儿拉着真夫人的手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表哥,娘说下午要你陪我去逛集市!” 周凛看了眼真夫人,见她满脸不乐意,也就明白这恐怕是雪儿的主意,但他还是沉默的点点头。 真夫人抿着唇,沉着脸,眼角上挑的对周凛交代:“今儿下午是集市,你护好你表妹。她还是一个姑娘家,可不能出了差错。翠儿,你留下照顾小姐。” “是。” 周凛依旧沉默是金。 “那那表哥!”雪儿蹦到周凛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大的眼睛晶晶亮,“我们中午吃什么?” “暻叔做去了。” “太好了!”雪儿蹦了起来,“暻叔的手艺最好了!今天一定要多吃点!” 周凛拿眼角看了看她格外圆润的脸以及比较丰满的身材,再想想她每次来的大扫荡,心里忍不住吐槽:你哪一次吃少了拿少了! “表哥,我先去玩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不等人回答,一溜烟的跑了。 “麟儿,你照顾好你表妹,表婶我还有事,晚上来接她。” “我会照顾好的。”之后真夫人就走了。 等四周清净了,周凛才疲惫的坐下,揉着额头叹气。 “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暻叔凑到了周凛的身边。 周凛抬起头,淡淡的问:“午饭做好了?” “恩。”暻叔向前一步,将泡好的热茶递给周凛,“少爷别太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周凛点头,“我知道的暻叔,但当时忍不了啊!” 暻叔明白的拍拍周凛的肩,语气满是慈爱,“我知道的少爷。以后忍不了咱就躲着,让暻叔我来应付。” 想到上次他躲清净让暻叔照顾她,心里就更不放心了。那一次可把暻叔连累带饿的脸色都白了,现在想想他都一阵后怕。 “不用了暻叔,我来就行。” 想起以前,周凛忍不住深思起雪儿那丫头。她没什么坏心思,但性格太自私又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别人,从来都是自己好就行,从不关心别人。她父母又是溺爱不教育,都13岁的大姑娘了,居然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样样不会,连男女之防都不注意。虽然识字不少,但女戒愣是没读过。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没读过女戒就跟现代没受过义务教育一样。而且她明年就要开始找婆家了,现在这样能嫁个好人家才怪!虽然她家是一方地主,有不少家财,但好人家的儿郎谁会娶她啊!真不知道表叔表婶是怎么想的!说起表叔,他倒想起一件事来。 第三章:表妹来袭(下) “暻叔,表婶这次是因为什么来的?” 暻叔凑到周凛身边,小声的说:“是真家老爷外面有人家的事。” “哦?”周凛惊讶了。他那个表婶看起来厉害,实际上却是个没主意的。他表叔在外面养的女人有不少,私生子更是有了好几个,但那位表婶从来都是装聋作哑当不知道的。不管是表叔常宿相好的那儿,还是把家里的钱送给戏子,她是从来装看不见。他听说有一次有个大肚子的戏子跑到她家里闹、要名分,那位表婶都是一句话都没说,最后还是她娘家那头出的人,将那个戏子打发走,让那个表叔在家里安分了个把月的。说起来要不是她的娘家硬气又是知府老爷的亲戚,他那位表叔恐怕都不知道娶多少房了。不过,他那位表叔也是个没胆量的。现在这个时代哪家没有几房侍妾,他倒是心够花却惧怕表婶的娘家,只敢在外面养,哪怕是私生子都不敢往家里带。 知道周凛想到什么,暻叔继续说他打听来的消息:“真家老爷在成亲之前有个相好的戏子,后来和真夫人成亲后就断了。可谁知最近传出消息说他们根本就没断,一直在偷情,而那戏子也是嫁了人家的。” 偷情?周凛皱了眉,在这个年代这可是大罪女人是要浸猪笼或者施以木驴之郉的。 “怎么闹出来的?” “说是那戏子的夫君带着儿子去吃酒宴,喝醉了听人说儿子和他长得不像,更像真老爷。本来他不信,但那天还是早回家了,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那戏子和真老爷在行龌龊之事,当时就和真老爷打了起来。” “后来呢?” 暻叔似是嘲讽似是可惜的摇摇头,“能娶个戏子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家。那戏子夫君把这事咽下了,得了真老爷500两银子,替他养起了儿子和女儿——原来他家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是真老爷的,他白给养了十几年。” 周凛惊讶道:“这事不就解决了吗?以表婶的脾气肯定是不吭声的,怎得还跑来娘家了?”真夫人的娘家就在这个小镇上。 暻叔叹口气,“那戏子现在已住进了真老爷家,她夫君在真老爷给建了一栋宅子后也乐呵呵的没意见了。最近听说真老爷打算把那一儿一女接回去,其他的外室听了消息后也都带着孩子打算住进去。这不才闹大了。” “表婶这次居然有这魄力,真是难得啊!” 暻叔摇摇头,“这可不是真夫人的魄力,是老夫人不同意。” “老夫人?!”周凛想起那位精明算计的老人家,很是惊讶,“她老人家不是一直不满表叔只有表婶一个吗?这次不仅进门的媳妇多了,连孙子孙女都多了好几个。怎么还不同意了?” “真老爷在外面养的哪个是好人家的,不是戏子就是娼妓,要不是新寡!真老夫人怎么说也是大家族出来的正经小姐,怎么能容得了这些!” 周凛明白了。在古代,戏子娼妓什么的都是贱籍,进了家门那是几代人都抬不起头来的,甚至有些家族更是把娶了她们的子弟逐出家门、不入族谱。 “而且……”暻叔压低声音道,“现今的真家少爷虽然年少不争气,但那也是真老夫人亲手带大的,一条心。而那些外面来的子嗣都不小了,与老夫人又不熟,要是将来得了家业,老夫人的处境可想而知。” 周凛这回是彻底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家产都斗心眼啊! “不说这些了,暻叔叫雪儿吃饭了。” “诶。” 等到几人坐到桌前后,周凛看着一桌子菜暗暗点头。八菜一汤,有肉有菜还有鱼。这要放在普通农户家恐怕是过年都没有的丰盛啊!以他现在的家境看来,对于招呼一个表妹,这已是很好的家宴了。 “雪儿……”你尝尝看。没等周凛说出口,雪儿那头就已经吃了起来。 “哦哦哦~暻叔的手艺真好!这醋溜白菜真好吃!酸菜白肉!酸菜鱼!!我的最爱!!!暻叔最好了!” 看着雪儿嘴里喷饭的说话,周凛皱了眉。哪怕是在现代时他家也是很注重礼仪的,不过见雪儿真心喜欢这些菜,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慢慢吃,还有很多。” “恩恩!”雪儿眼睛不离饭桌的点点头。 周凛不再说话,端起碗筷吃自己的。 “咦?这个是蒜香鸡腿肉!好好吃!”雪儿一边吃一边喊叫来表达她的激动心情。 “喜欢就多吃点。” “那是必须的!” 周凛看她这样,虽然不喜欢她的性子,但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夹起一块醋溜排骨放到她碗里,“多吃点肉。” “恩恩恩!”雪儿埋头进碗里,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好吃!” 周凛不由失笑,摇摇头,自己也夹了一块排骨,但没等他放进碗里就被人半路劫走了。 “那是我的!!表哥不准抢!!” 周凛无奈,“好好,都是你的。” 雪儿满意的将盘子端到自己的面前,将排骨哗啦啦全倒进自己碗里。 “表哥你可说了,让我多吃肉!这些肉全是我的!” 周凛除了书以外也不想和个女孩子计较,只能无奈的点头,“好好好,都是你的。” 雪儿笑了,然后把那盘子蒜香鸡腿肉也端到自己面前,用筷子化了一下,“这也是我的!” “是是是,你的。” 等一顿饭结束,周凛基本只吃了一些菜,至于肉几乎全进了雪儿的肚子。八样菜,虽然量不是很大,但吃饱三四个人还是没问题的,然而此时却只剩了几个菜底儿,肉和鱼是一点儿没剩。 “俄……”雪儿打个饱嗝,拍拍自己突出来肚子,整个人都摊在椅子上,“好撑……” 周凛叹口气,将热茶推过去,“怎么会吃这么多,一会儿胃疼。” 雪儿皱眉,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不喝,肚子里没地方了。”似是难受的动动身子,“太好吃了,忍不住嘛!” “据我所知,你家里的厨子做的不错啊。” 雪儿自豪的点头,“我家的厨子做的可好吃了!” “那你还吃这么多!”看了一眼她明显突出来的肚子,“又不是没得吃。” 雪儿不耐的摆摆手,“我每次都这么吃!” 周凛叹气。 “暻叔,给我拿个山楂丸,我胃有些不舒服。”雪儿脸都皱起来了。 周凛再次叹气。 结果她吃的太多了,愣是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才能走动。等三人去逛集市的时候,人都已经多的走不动了。 “真是讨厌!早知道早来会儿了!”雪儿跺着脚在街道口抱怨。 周凛揉揉眉头,心想还不是你吃的太多了。 雪儿突然拉上周凛的手,拖着人往人群里挤,嘴里嚷嚷着:“不管了!我非得挤进去!” “等等雪儿,咱一会儿再进去,现在人多……”后面的话都淹没在了人群里。 “哇!有小吃啊!”雪儿拽着周凛,直冲几家连在一起的小摊贩。 等从那里挤出来的时候,周凛手里已经栗子糕、桑椹蒸糕、甜饼……抱了一怀。 “雪儿,歇会儿……” “呀!那边有空竹在卖!还有竹蜻蜓!”雪儿理都不理身后的周凛,蹦着就往那边挤。 周凛无奈。这时暻叔和那丫鬟已经挤了过来,尤其是暻叔,已经有些喘了。 “暻叔和小翠找个茶馆歇着吧。”将怀里的东西让两人拿着,“雪儿那我去照顾,等人少了你们再来找我们。” “诶!”小翠面露喜色,接了东西就往旁边走。暻叔虽然不放心,但见周凛坚持,只能两步一回头的走了。 等到周凛找到雪儿时,她面前已经堆了一堆东西了。看到周凛,雪儿欢快的摆摆手。 “表哥,这里!” 周凛走到近前,看了看地上的玩物,无奈了。 “雪儿,这些都要?” “恩。”雪儿很高兴。 “没必要一样都买两三个吧!” 雪儿撅嘴,“我还要给弟弟带呢!” 周凛一听,只好说:“只这一次。” 雪儿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等到周凛把钱付了,她居然不好意思的说:“其实那里还有锦哥哥和琴妹妹的的。” 锦哥哥?琴妹妹?雪儿不是家里的嫡长女吗?只有一个弟弟,哪来的哥哥和妹妹啊? “锦哥哥?琴妹妹?谁啊?” 雪儿不好意思的对手指,小声回答:“是爹爹新带回家的哥哥和妹妹。锦哥哥可厉害了!家里的生意没两天就能接受了!琴妹妹也好棒的!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还会唱戏呢!连账本她都看得懂!”说到最后,她兴奋的脸都红了,但想到什么,又垮了下来。 “可娘不让我和他们玩。还说他们是‘杂种’,真是讨厌!明明锦哥哥和琴妹妹比那个笨蛋弟弟强多了!干嘛不让我和他们玩,非得陪那个笨蛋!哼!太讨厌了!” 周凛皱眉。哪怕对真家的状况不了解,但听雪儿的这几句话就知道那两个戏子的孩子恐怕是要夺权了。沉吟片刻,周凛最后还是无法看着这个表妹傻下去,隐晦的提醒道:“表婶是你母亲,还能害你不成。听听她的话还能有错。” 雪儿撇嘴,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周凛心里一梗,只能闭嘴不言。而雪儿还在旁边数落她母亲的不是,夸奖锦哥哥、琴妹妹的好,说道最后居然还感慨的叹口气。 “要是我是香姨的女儿就好了。有这样的哥哥和妹妹多有面子,比那个白痴弟弟强太多了!” 周凛眼睛瞪大两毫米的看着雪儿,满眼的难以置信。 雪儿看到周凛的样子,还无奈的耸肩,一副生不逢时的说:“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周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连提点的话都消散了。对于表叔一家,他再次坚定了远离不沾的指导思想。 “不说了,我们继续逛街吧!” 之后两人又逛了许久,大大小小的东西买了不少。后来人少了,暻叔和小翠找了过来,这让差点被东西埋葬的周凛松口气。 傍晚回到家里,看到等在那里面色很不好的真夫人,周凛向前一步打招呼。 “表婶怎么不进屋里啊?” 真夫人面色不善的看了周凛一眼,不说话,径直来到雪儿面前,厉声呵斥:“死丫头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 雪儿委屈的撇嘴,顶撞道:“我不就去逛街嘛!娘你至于嘛!” 真夫人好像在哪里受了气,如今逮着雪儿当出气筒,被一顶更是气闷,一手拧上雪儿的耳朵,教训道:“我在你爹那儿受气还不够,还在你这儿受气!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谁把你养这么大的!天天胳膊肘往外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雪儿哇的一下就哭了,一巴掌挥开真夫人的手,哭着跑进了旁边停靠的马车,“娘你太讨厌了!” 真夫人气狠了,愣是没过去哄,只是对周凛不冷不热的告辞。周凛虽然不待见这一家,但看到这一幕又想到白天暻叔和雪儿话,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表婶,再怎么说雪儿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您……” 不等周凛说完,真夫人愤怒的打断了他,“麟儿,这是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管!你只要读好你的书就行了,别的事你少掺和。” 周凛气的抿嘴,暗恨自己多事,心里下决心在不管她家的事,至于亲戚不亲戚的,他才不管了! “得了。”真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上了雪儿呆的那辆马车,“你回去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周凛干巴巴的回了句:“表婶慢走。” 直到马车走远,周凛才不知是气还是怎么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不管她们。” 之后的两个月,真家因事情太多一直没过来,真夫人娘家人更是直接住进了真家。对于真家的事情,周凛保持只知不问的态度,一心读他的书,想他的科考。而真家也不把这个小亲戚放在眼里,事情闹得虽然很大,分家、家族都出面了,但周凛却是没被叫过去。后来怎样,周凛是不知道,不过那个表妹和真夫人是始终没露过面。当然,周凛也不希望他们露面。事情,还是只忙自己的就够了。 第四章:冬天来了 转眼间已经进了夏天,地里的蔬菜熟了不少。前几个月,周凛和暻叔是过的简单了些,除了挑些野菜腌制、炒食、蒸饽饽包饺子什么的就没什么菜了。如今菜园里收了不少青菜,两人想着法子的弄好吃的。不过两人的饭量终究有限,那菜园基本是一天收获一大蓝。好在暻叔手巧,在院子里搭了个四面透风的凉棚,把多出来的蔬菜都用一种独特的法(二音)子制成了干货。周凛看了看,颇有种脱水蔬菜的感觉。暻叔告诉他,这是北边惯用的方法,他们就靠这种蔬菜和水果熬过长达半年的寒冷冬天的。除了晾成干货,暻叔还腌制了不少小菜。周凛数了数坛子,发现小菜种类绝不少于二十种,都被暻叔放到地窖存着,已度过只有白菜萝卜的可怜冬天。期间,周凛买回来的西红柿和茄子种子在春天打秧后栽种,如今也是收获满满。周凛亲自下厨指导做出的肉末茄子、蛋炒西红柿、烧茄子、地三鲜等,颇受暻叔好评。当然,多收出来的茄子也被暻叔制成了茄子干,西红柿则在周凛的指导下,做出了好几罐子番茄酱,也被放到了地窖里。 等到快秋天的时候,暻叔就不再腌制了。虽然有些还在晒干,但他更多的是用纸箱子包起来,压得紧紧实实的,放在一个专门的地窖里。这时周凛才知道自家原来有好几个一人多高的地窖。在问了暻叔才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哪怕家里揭不开锅地窖也是要有那么一两个的,甚至有些大户人家不仅有冬天用的地窖,还有夏天用的冰窖。这让周凛不禁想起穿越前老家的防空洞,在和平年代也都做了地窖呢。 正式入秋后,算是到了收获的季节。车盘大的南瓜,一米多长跟成年人腿一样粗的萝卜,比两个拳头还大的土豆、红薯,有小腿长的玉米、高粱……沉甸甸的粮食们,在周凛和暻叔期盼欣喜的眼神下入了仓。在第一阵寒风刮来的时候,所有的粮食终于入了仓、封了顶,外面还留了好几大袋子。当然,除了这些,能干的暻叔还在附近的山上采了不少蘑菇、野果、竹笋、野栗子、酸枣什么的,连自家园子都移来了草莓,可惜只能明年再吃了。 原本周家每年也要准备这么多,只是后来主人走了,只留下这一老一少,东西也就相对的少了。可现在周凛下定决心要科考,还为了钱财去妓院教琴,这就刺激了暻叔,拿出自己当年年轻时候的干劲,恨不得把来年的食物都准备好,最好再能换些钱,让自家少爷能心无旁骛的读书、考功名。好在周凛在旁边劝着,要不暻叔还要再种几亩。不过,这里不让干,忠诚的暻叔还是在其他方面做足了功夫,比如地窖里成箱的水果和煮熟了保存的水果罐头与果酒、米酒……暻叔以他三十多岁的“高龄”干出了两个壮小伙的伙计,并深以为荣。直到第一场小雪下来,将冬小麦种上的暻叔这才歇下来。 “我的好暻叔啊,您快歇歇吧!”又长了半头的周凛无奈的将扫院子的暻叔拽进屋里。 “院子里都是雪,得扫干净,可不能让别人以为咱是落魄的人家。”暻叔一边说一边就要起身。 “暻叔……”周凛很无奈,对于暻叔他是真心亲近且心疼的,不忍心让他受这么多累,“要不咱买个佣人吧。” 暻叔瞪眼,“不行!” “暻叔~” “少爷,买佣人得多少钱啊!不能买!明年您就要科考了,哪都得银子,可不能浪费。”暻叔说的焦急又苦口婆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凛在干什么败家的事情呢。 “可是……” “没有可是!”暻叔前所未有的坚决,“之前少爷说铸个什么‘暖气’,暻叔知道是好事,我不拦着,但这佣人咱可不能买啊!” 见周凛扔不死心,暻叔首次下了狠话:“少爷,请恕暻叔逾越,您要是买佣人……我就去柴房睡!把这佣人钱省下来!” 深知暻叔脾气的周凛蔫了,点点头,“好……听暻叔的……” 暻叔乐了,想起“暖气”,他又蹦了起来,“坏了!昨天王铁匠让我去取,我给忘了,得赶紧去!”说罢,不等周凛阻拦,抓起身边的旧斗篷就冲出了门。徒留周凛在屋中叹气。 说起暖气,还是前一个月的事情。这里除了大户人家烧地龙外,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是只能烧火盆的。但火盆又脏又不安全,周凛想起几年前回老家凑热闹帮邻居按的暖气,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如今暖气好了,按了屋里就不会这么冷了。 周凛哈了哈冻的发红的手,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书生冬天读书被老鼠啃掉脚趾的故事,暗自打了个冷战。还是去找个泥瓦匠给墙打洞才是要紧的。 因铸造的暖气体积挺大,等到周凛将泥瓦匠找到家里打了好几个眼儿后,暻叔才带着王铁匠一行人回到家里。 暖气是那种老式的铸造出来的,不比现代那些精美的东西。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人实诚,做出的东西看着就比现代的东西结实耐用。又因整套铁器都涂了一种特殊的木汁和桐油,一年一刷的话基本用到下一代是没问题的。 “几位辛苦了。”周凛客气的将热茶递上。 几个穿着短打的大汉豪爽的一饮而尽,笑哈哈的对周琳说:“小少爷打了这么大件的东西,我们哥儿几个说什么也得来帮帮忙啊!” 周凛听了,很是感谢——当然,他是不担心他们偷学的,这个时代“偷学”“偷师”什么的,那可是大忌。 “真是劳烦几位大哥了,这么冷的天居然还跑一趟。一会儿装完后都留下来吃顿饭吧。” 带头的大汉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那哪成啊!帮个忙而已!要是小少爷满意了,以后常到我们铁匠铺打铁就成了。” 周凛也不坚持,再给几人倒了热茶后就开始干活了。暖气按起来不难,因为之前量过,铁匠的手艺又好,基本在对准水平和位置后,上下铁管一连,没半天时间就按好了。试水成功后,周凛将早晨多做出来的红枣发糕包好,让几人带了回去,几人很是高兴。 等到将人送走,周凛走进屋里,感受到比之前上升了好几度的室温,舒服满足的叹口气,终于不用挨冻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暻叔搓着手,双眼冒光的围着烧暖气的炉子转来转去。 “这东西这好!少爷真是有本事,连这都能想到!真不愧是少爷啊!它怎么就这么暖和啊!” 周凛嘴角上升1°,“暻叔,这回暖和了吧。” 暻叔连连点头,再次感慨的看了一眼炉子,忍不住又加了一块煤进去,“真是好东西啊!这回少爷不用再挨冻了!” 想到记忆里周凛每年都被冻伤的手,以及暻叔自责心疼的样子,穿越而来的周凛不禁心里一软。 “暻叔也不用挨冻了。” “诶!”暻叔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咕嘟咕嘟……”水开了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都愣住了。 “我没烧水啊。”暻叔摊手,样子很无辜又很呆愣。 周凛抿唇,“是炉子烧的太热了,水开了。” 暻叔“啊”了一声,跑去忙炉子了。 之后,周凛让打的水壶、平底锅、蒸锅也陆续打好送来,这让暻叔笑的眼睛都没了,整天守着炉子做吃的,连风干肘子、肉脯什么的都做了一盆,吊在屋外的凉棚里风干着。 这天,再次看到暻叔端着砂锅熬汤的周凛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暻叔,这个月要透支了。” 明白他意思的暻叔脸一下子就红了,喏喏的说不出话来,站在那里努力板正脸,但效果甚微。周凛看了,心里发笑。 “暻叔,您喜欢这炉子我明白,但这吃的都能吃到过年了,您不能再做了,您让这炉子歇歇吧!” 暻叔不舍的看了一眼炉子,慢悠悠的将砂锅端下来。看着一向手脚麻利的暻叔愣是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完成这套动作,周凛面瘫的脸都有些扭曲。最后,他假咳了一声,换回暻叔哀怨的注意力。 “暻叔,午饭就拜托了。” 暻叔双眼唰的就亮了,光速的将砂锅再次按回去,笑的眼角都堆起了皱纹。 “诶诶,我这就做!” 周凛失笑,摇了摇头,继续看书,下午还要去妓院教琴呢。 第五章:孩子来了 转眼,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飘啊飘,晃得的人看不见前面的路。因那几天天气不好,周凛都提前回家。 脚踩在白色厚实的雪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周凛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本来冬天黑的早,虽然提前回了,但到家里的时候,哪怕有白雪的反光,依旧不如白日的明亮了。所以,当他看到自家门前两个形似乞丐的人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 “少爷,您回来了。”同样站在门口的暻叔收了板着的脸,笑的和蔼的奔过来,接过他手里老鸨送的糕点。 “暻叔,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暻叔解释,那个乞丐似的大人先一步谄媚的开口:“小少爷,这是您亲戚,我特意给您送来了。” 亲戚?周凛愣了。顺着那人的手向下看,看到那个个小人瘦的小乞丐,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在暻叔机灵,在周凛回神之前,先一步将两人领进院子安顿好,回头就把他拉进了主屋。 “这是怎么回事,暻叔?我不记得有什么亲戚啊?”周凛的记忆力可完全没这人啊。 暻叔叹口气,将他拉到里屋才开口解释:“少爷是不知道,那还是您不记事的时候发生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当年,老爷有个妹妹,后来跟人私奔了。当时太老爷还在,一气之下就把她划出族谱,再也不来往了,再后来也就没了消息。刚才我仔细看了,那孩子虽然有些邋遢,但依稀能辨出小姐——也就是您的姑姑年轻时候的样子,应该不会有错。” 周凛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个孩子……” 暻叔叹口气,有些无奈的拍上他的肩说:“少爷,虽然咱家现在有些困难,但……还是认下吧。您不知道,老爷早就想把您姑姑找回来的,但苦于没有消息,后来您大了,老爷也就慢慢熄了这个念头。如今您的姑姑走了,这个孩子……恕暻叔逾越,您就留下吧,让老爷的在天之灵有个安慰。” 周凛自是同意的。不为别的,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说什么也要帮他照顾好身边的一切的。 “都听暻叔的。” 暻叔舒口气,笑了,“诶。” 等到第二天早上,周凛见到了梳洗干净的两人。那大人看起来就是一种田的汉子,黝黑粗糙的皮肤和有些佝偻的脊背,脸上虽然是谄媚的表情,但比起城里某些达官贵人的家仆还是好上许多的。而那孩子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久了甚至有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但模样很不错。即使面黄肌瘦、双眼无神,还是能看出长大后会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因周凛年龄小,与那男人交涉的工作就落在了暻叔身上。在他打量完两人后,暻叔也已经谈好了。 “少爷,您看把这孩子留下吗?”即使昨天说好了,但今天依旧要做个样子,要不这个一看就是来占便宜的男人恐怕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周凛明白暻叔的意思,所以他故作为难的看着那两人——当然,主要还是看着那男人,也不说话。那男人立马急了,赶忙凑上前装可怜。 “少爷啊,您看这真是您亲戚!我没骗您的!我跑这么老远来,就是让您合家团聚的,不求别的。这个孩子怪可怜的,爹娘都不在了,要不是我,他恐怕都活不到今天了。” 周凛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思索他话里的真伪。 那男人看他只点头不说话,以为他不乐意,心里急的就像猴爪子在挠。本来想敲一笔的,但要是人家不要,他就只能赔钱白来一趟,回来还得把这孩子领回去。在村里按辈分他是那孩子的堂叔,依着规矩自是要他养的。之前他已经养了两年了,虽然只扔些残羹冷饭,但多一个人他们一家子还是很别扭,更不要说还要把他养大娶媳妇了,这不要他命嘛!好不容易打听到死孩子母亲娘家人还在,他倒搭着钱就是为了甩了这孩子。结果到这儿一看,这周家可比他那泥坯房高档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他这才动了贪心。可如今这样,他也不打算贪了,把这破孩子扔给他们才是真的。 “小少爷啊,您可不能不念旧情啊!这是您姑姑的孩子,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您留下照顾的!我替您照顾了两年,已经够意思了!我没找您要这些年的食宿钱已经是很地道了,您就别推辞了!”将来时背着的一个破布包裹扔到地上,指着说,“这是这孩子的行李,我给您放这儿,一会儿我就回村了。” 周凛面瘫的脸有些皱,却也没说话,只是隐晦的看向暻叔。暻叔会意,接过话头,将人边说边引向外面。等了不一会人,暻叔就笑着进来了。 “怎样?”周凛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着急的。 暻叔笑呵呵的点头,“我给了五两银子,那人乐的口水都下来了,现在应该已经走远了。” 周凛舒口气,“麻烦暻叔了。” “什么麻烦啊!”暻叔不在意的摆摆手,拎起地上的破包裹,对那孩子说,“我把东西给你放屋里去。” 一直好似木雕的孩子点了点头,空洞漆黑的双眼却纹丝未动。暻叔心里叹息,面上只是安分的将包裹拿走了。 等暻叔出去,周凛才将他淡漠平静的双眼对上面前的孩子。男孩很瘦,脸颊凹陷,不见一点儿这个时期孩子的婴儿肥。头发打理过,比昨天的一堆稻草强多了。身上穿着来时的那身破衣服,打着补丁,一些洗不掉的陈年污垢也在上面,袖子更是只到手肘下面,大冬天的露着两节手臂。腿上也是,黑黑瘦瘦的小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冻的有些发红。脚上穿着草鞋,同样被冻得红彤彤的,但那孩子却好似感受不到一样,双眼空洞的张着,却不知望向哪个方向。 周凛叹气,心想是自己马虎了。昨天他来时一身黑,他也没仔细看,如今见了,一个只比他腰高一点的孩子这样,说不心疼是骗人的。再说他穿越前也有个弟弟,那臭小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闯的漫天是祸,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多少次想掐死他。再看看这孩子,更心疼了,忍不住抓过旁边的斗篷披到孩子身上,然后裹紧,拽到椅子上坐下,再递过去热茶。 “喝吧。”声音平淡,只是比平时柔和了一个音调,不过这恐怕除了暻叔是谁都听不出来的。 那孩子把视线调转过来,投在热茶上,顿了一会儿才接过来,不说话,只是安静的一口一口的喝。周凛也不介意,只是在他喝了小半杯后才开口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喝着水的孩子顿了一下,头没抬,好一会儿才开口:“方天云。”声音虽带着孩童特有的音调,却又比别的孩子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什么,平平板板的一个调,听得周凛都愣了一下神。 “……你多大了?” “12。”声音依旧是平调无波的。 周凛眼睛瞪大一毫米,上下扫视他本来以为八九岁的孩子,心里很是惊讶,不过他礼貌的没有问出去,毕竟这个问题有些伤人。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有什么要求?” 方天云一动不动的呆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然后用平调的声音回答:“没有。” 周凛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如今更不知道该问什么,好在暻叔这时回来了。 “少爷……”暻叔面色有些难,“客房、厢房都没有暖气。” 周凛这才想起来,因节约开支的原因,暖气只按了客厅、书房、暻叔和他自己的卧室,连饭厅靠的都是旁边相连厨房里炉子的温度,如今还真没地方可安置他。周凛想了想,觉得还是让他和自己睡比较合适。 “让他和我睡就行了。” 暻叔不同意,“这怎么成!您是少爷,他现在也是小少爷了,怎么能挤在一起!还是我睡书房吧,让小少爷睡我屋里。”转头对方天云说,“小少爷放心,暻叔我的屋子和少爷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差的,您以后就住那儿吧。” “不用,暻叔。天云还是孩子,我也在长身子,我屋里的床比暻叔你的还大的多,睡我们俩没事。” 暻叔还想再说什么,周凛已经不听了,直接下了决定。暻叔无奈,只能从餐点上补偿“受了委屈”的两个少爷。所以,在中午看到桌上的香菇肉片、酸菜白肉、红绕茄子、皮蛋豆腐和牛奶燕麦粥的时候,周凛无语了一小会儿,最后只能无奈叹气。 “暻叔,再这么吃下去,明年的科考钱就不够了。” 盛着粥的暻叔笑呵呵的回道:“没事。今年收的粮食多,加上收上的租,等开春西北那儿没粮食的时候我就卖过去一些,能赚不少。腌菜我也打算卖几坛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我听说少爷您的书可是要出了?” 周凛瘫着的脸柔和了些,点点头,“恩。已经和香书阁商量妥当了,准备印刷了。” 暻叔笑的眼角皱纹都出来了,“恭喜少爷了。” 周凛心情很好的点头。 暻叔脸上欣喜的表情慢慢敛了下去,担心的神色忍不住爬了上来,“少爷,您现在又是教琴又是看书还要写话本,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咱歇歇?少干点儿?” 周凛摇摇头,“没事,我不累。” 这时,换好衣服的方天云正好走出来,身上穿着周凛以前的衣服,头发也竖了起来。哪怕脸色蜡黄,看起来还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和周凛一样面无表情的小脸看起来让他更像周家的小少爷了。周凛和暻叔见了,都满意的点头。 “来……”暻叔将人带到桌边,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小少爷快吃,多吃点!” 方天云表情不变,只是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菜。周凛作为现在的家主理所当然的先动筷,然后两人才吃起来。 “来。”周凛挑出不少肉片放到方天云的碗里。 旁边的暻叔笑的呵呵的。方天云还是那样的表情,默默的吃着碗里的肉,只是速度一点不慢。等他吃完一碗后,周凛两人才吃了小半碗。 暻叔问:“再添些饭?” 方天云不说话。周凛则暗暗皱眉。因为这孩子只吃碗里的,筷子一次也没伸出去过。 “暻叔,再给盛一碗。” 人精的暻叔这回明白了,接过碗,给方天云盛了一大碗。放到他面前,说:“慢慢吃,不够的话暻叔再给盛。” 方天云面上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只是安静的接过碗。周凛又夹了不少菜和肉,声音柔和不少的说:“爱吃什么别客气,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了,别拘着自己。” 方天云还是那个样子,默默的吃东西。周凛和暻叔对视一眼,以后慢慢来吧。 饭后,周凛又看了会儿书,写了十几页书稿,又写了一篇论。通读一遍,觉得比之前强了不少。这时天色已晚,周凛的生物钟也告诉他该睡了,于是他收拾好书稿,回到自已的卧室。挑开棉帘子,他愣住了。 “怎么还没睡?” 站在地上的方天云闻言抬头,没有瞳孔的空洞双眼对上周凛的,无端让后者心里凉了一凉。 周凛唇微抿,暗道自己没出息,疑神疑鬼的,然后便如常的脱掉外套压到脚底。拉过旁边的孩子,扒掉衣服,塞进床里侧,灭掉煤油灯,自己也躺倒了床上。许是太累了,哪怕身边有个人,周凛还是很快就入睡了。 等到四周安静下来,被塞到床里侧的孩子突然睁开了眼,一双不同于白日的晶亮黑色眼球在黑夜中居然亮的惊人。方天云无声的看着沉睡中的周凛,黑亮的眼中不知闪过什么,而在他身后,一个比周围都要浓黑的多的烟雾状东西在那里飘荡片刻后消失了。至于这一切,除了方天云外,没有一个人知道。 番外之圣诞特典 如今周凛已经二十六岁了,方天云也已二十四岁。本来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上私塾了,但这二人至今还未成亲,只因……他们是一对。 这天,已经当上本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周凛周丞相回到自己家里,看到已经回来正在院中看书的国师——方天云,嘴角不禁微微抬上2毫米。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方天云放下书,走到他身边,接过披风,神色柔和,“恩,没什么事就早回来了。今天暻叔准备了火锅,一会儿多吃点儿。” 周凛闻言,眼睛一亮,面瘫的脸都好似闪光一样,“真是太好了!一会儿咱喝些酒吧!” 方天云牵着他的手进屋,嘴角带笑:“好。” 晚饭时,一家人守在桌边,静等水开。这时,门突然被人踹开了。方天云脸当时都黑了。 “哎呀~周爱卿和方国师真是享受啊!”来人笑的如沐春风,走进来的姿态也是风度翩翩。 可惜,这里没一人欣赏。 方天云脸黑黑的,声音压低了八个调,说话都带着阴风,“你来干什么?” 来人不答,自顾自的撩炮坐下,接过暻叔新拿来的筷子和碗,自己倒了小料,开始往锅里放肉片,一边放还一边说:“暻管家,把你家老爷珍藏在冰窖的那两盘胡人送的牛肉片端来,再拿些海鲜、蔬菜,不够的话让外面的侍卫去宫里拿。” 暻叔恭敬的下去准备。 方天云的脸这回直接隐没在黑暗中了。没等周凛劝说,来人涮肉片的筷子突然滑了下去,掉在地上。 来人也不恼,让暻叔又拿了一双筷子来,然后又掉地上了,再然后,他拿了一把筷子放到边上,结果全部掉到地上去了。 来人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方天云,“方国师真是法力高强啊!” 方天云理都不理他,夹了他放的肉片放到周凛的碗中。后者只能心里叹气,无奈的看着这两人“斗法”。 “额哼哼哼……”来人笑的不怀好意,“听说最近芳公主可是很缠着大国师呢!” 这回,他面前的碗直接扣到他的锦袍上了。 “管好你妹妹。”平静的声音里是任何人都听得出的厌恶。 来人耸肩,不管脏了的袍子,表情很是欠扁的回道:“哎呀……聪明绝代的芳公主可是人见人爱呢!‘温柔痴情’的我怎么能阻扰她追求真爱的权利呢!” 方天云周身出现了可疑了黑气。旁观的周凛心里叹气,对于任性又腹黑的皇帝陛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安抚方天云。 “别管他,天云。”边说边拍他握得死紧的拳头,转头对来人说,“据我所知,芳公主对‘受了情伤’皇帝陛下也是十分怜爱呢!” 来人表情僵了僵,心里郁闷:去你妹的怜爱!去你妹的情伤! 方天云这回气消了不少,之前仿佛隐在黑暗中的脸也露了出来,无视某人,继续自己涮肉大业。 来人看到两人这样,只能无趣的将逗弄的表情收起来,正经八本的说:“好吧,说正事。芳公主的事情,你们得帮朕解决了。” 方天云完全不理,周凛只能代为回答:“陛下,您也知道芳公主的事情很棘手,而且我们俩都是臣,她是主,我们能怎么办?” 来人,也就是皇帝陛下随意的依靠在椅背上说:“像之前那样解决就行,朕自会相助。”说完揉了揉疼痛的额头,语气无奈道,“她实在是太麻烦了!” 周凛眼角抽了抽,心里吐槽:能不麻烦嘛?!抱着N的目的,甚至乱仑到自家兄长身上,这已经不是人类的级别了好伐?! 知道他心里所想的皇帝陛下叹口气,“朕身边怎么就没个正常人呢?!朕不想玩这个!朕只想单纯的宫斗都不行吗?哎……真是让人头疼啊!” 周凛默默扭头,对于这位爷的话不予评价。毕竟这位爷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心黑着呢! “得了,之后就由两位爱卿替朕分忧了。”皇帝陛下摆摆手,“方国师,麻烦你把朕身上的秽物去掉吧!” 方天云赖赖的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周凛,见他点头,这才不情愿的一挥手,皇帝身上的那团酱料就没有了,恢复了原来光洁的样子。 皇帝感叹的摇头道:“真是神迹啊!不管哪次看都是如此的让人惊叹啊!” 方天云不理。 吃完饭,皇帝陛下走了,周凛洗过澡回到房间,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脖颈被热气喷的有些痒,他忙躲开。 “怎么了,天云?” 方天云不说话,只是搂着他,用大脑袋蹭他脖颈。 痒的受不了的周凛赶紧推开那黑色的脑袋,问:“天云?” “……我们辞官吧!” 周凛一愣,笑了,“陛下是不会让辞的。” 方天云再次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说:“别管他。实在不行,我就给他放几只鬼妖精什么的,吓死他!” 周凛揉揉他的头,“那可不行。他是一位明君,黎民百姓还都需要他!” “……”方天云继续蹭。 周凛无奈,“难道你想让静王那样的人当王?!” “……”脖子上的大脑袋不动了。 “而且现在脑残者太多,我们不能走的。” 方天云抬头,撇嘴,满眼委屈的看向他,“他们都太讨厌了!” 周凛心知这“他们”是他们和她们。别说方天云了,就是他都恨不得掐死他们。然而没办法啊,为了江山、为了黎民百姓,他们只能继续走下去。但看他委屈成这样,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侧过身,掰过他的脸,轻吻他唇,柔声道:“乖,我们一起面对。” 方天云双眼一亮,凑过去含住他的唇,吮吸起来。在把唇瓣吸得通红后,方天云才将舌头伸进周凛嘴中,揪着那细舌勾缠。等到了床边倒下后,周凛已经全身发软、面色潮红了。 方天云起身,撑着手臂、自上向下俯视周凛,见他面色泛着桃红,嘴唇嫣红,连一直晶亮的黑色双瞳此刻都变的水润无比,泛着情欲的光泽,心就忍不住一紧,半硬的物事更是直接起立。 “天云……”一直清亮的嗓音此刻因情欲变得沙哑,勾的方天云整个人都差点飘起来。忍不住俯下身,略带粗鲁的含住他的唇,吮咬起来,手上也略带粗鲁的扒掉他的衣服。 “哼……”周凛轻哼一声。上方的方天云动作一顿,只觉一股电流从脊椎直窜头顶,点的他头皮发麻,然后又流至身下,全身都痒痒了起来,动作不禁变得更加粗鲁起来。 “慢点……”周凛推开面前的脑袋,轻声哼吟,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急切的进攻。 等到那具熟悉的灼热身子贴到自己同样赤裸的身体时,周凛不知是期盼还是害怕的抖了下身子。 “我会温柔的……”说完,方天云的唇舌便继续向下移动。啃过喉结,咬过锁骨,吮过赤珠,最后在他平坦白皙的小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啊!”沉浸在酥麻中的周凛直接弹坐起来,满是水光的双眼此刻瞪得极大,将披散着长发的方天云赤裸的上身完全印出眼中,如镜子一样被后者看的清清楚楚。 方天云只觉得脑子里“哄”的一生响,然后他就本能将自己最热的地方顶进了那个熟悉又温热的地方。等到全跟顶入后,感受到那湿热温软的嫩肉绞缠着自己,蠕动中好似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方天云只觉得无限的快感,理智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留下最原始的本能,狠狠的操弄起来。 “啊!”周凛脊背都弯了起来,即使已经习惯起来的那处此刻还是不适的箍紧了那个狠命欺负它的地方。忍受着从下方传上来的一阵阵快感,周凛一边喘息,一边调整身体,努力让自己不要被撞的散了架。 “慢……慢点……恩……”周凛抓住身下的床单,看着自己的双腿被方天云架在肩上,赤红的棒子在自己体内进出,只觉得脸烧得慌,身下那处被撞软了的地方更是再次箍紧,甚至连上面的青筋的跳动都清晰的传志大脑中,连心脏都好似变的一个频率般。 方天云差点泄了身,深吸口气,将那灭顶的快意压下,俯下身,在他耳边说:“是不是很有感觉啊,哥哥!” 周凛心一紧,下面再次收缩。听到身上之人传来的吸气声,然后一阵旋转,人便被拉着跨坐在方天云的身上。 “我的好哥哥,你可夹得弟弟好紧啊!” “哼……啊……”周凛觉得羞愤难当,但男人的天性却又让他兴奋莫名,攀着方天云的脖颈,身体被顶的一耸一耸的,除了呻吟就只剩下呻吟了。 “哥哥好棒……夹得弟弟真舒服……” 周凛只觉得浑身都酥软了,酸胀的下面传来的快感更是让他神志不清,那些羞耻的话语却又奇异的让身子一阵阵兴奋,除了加紧那个在身体里捣弄的东西,他别无他法。 “慢……哼……轻……恩……” “呼……”方天云喘着粗气,扶着他的胯部,一下下狠命的捣,死命的按,以好似戳穿他的力道用力干着。 “哥哥真是贪心啊……吃的弟弟好紧……哥哥是不是想把弟弟吃进去?” “别……别说了……” “不说?弟弟觉得哥哥听了更加兴奋呢!都要把弟弟咬断了!真是贪吃啊,哥哥……” 周凛撇过头,满脸绯红,“好弟弟……别说了……啊!”身下有是一个重击。 “哥哥是不是很喜欢弟弟我这么干?恩??被自己的弟弟下在身下,哥哥很兴奋吧!” “别……别……”周凛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没关系的……”方天云含住他的下巴,满眼痴恋的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周凛,“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哥哥不用有负罪感哦!” 说完,不等他反应,便已将他压下,翻过身,从背后狠狠的顶了进去。 “哥哥是个贪心的人,弟弟只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哥哥了!”说完,又是几十个大力抽插,然后死死的按着他的腰,泄了进去。同时,受不了的周凛也将自己的精华喷在了那条被“淋漓”了好几次的床单上。 夜,还很长…… 第六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第二天一早,暻叔又翻找出几套周凛以前的棉衣,放到暖气片上烤热后才去做饭。等到周凛醒来的时候,方天云那孩子已经睁着大眼等着他了。看着身边的孩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里侧,连姿势好像都和昨天塞进去的时候差不多,这个发现让周凛不知是无奈还是心疼的叹口气。 “天云,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了,不用再拘着自己了。” 方天云还是和昨天一样,空洞的大眼望着屋顶,对他的话不做任何回复。周凛不着急也不气馁,一个刚来到这里两天的孩子,别说他,就说是自己都还没习惯呢,所以慢慢来吧。正好此时暻叔来敲门了。 “少爷、小少爷,都起了吗?” “都醒了。”周凛起身,拿过脚下的衣服一件件套上,然后开门。 “暻叔还是起的那么早。以后能多歇会儿就多歇会儿,大冷天的,不用那么早起。” 暻叔笑呵呵的点头,但照不照做那就另说了。 “少爷,一会儿可以用饭了。” 周凛点头,“我先去跑跑,暻叔照顾天云。” “诶。”暻叔拿着热乎乎的棉衣给方天云一件一件的套。 周凛晨跑其实已经有段时间了,因为这个身体太差,每天看书根本就吃不消,所以这几个月他是天天绕着自家院子或跑或走两圈,身体素质得到了明显提高。 等到跑完、洗漱好,暻叔和方天云已经等在桌边了。周凛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说:“开饭吧。” 等吃完饭,暻叔就去洗碗、收拾房间了,周凛则跑到书房看书写论、策。等到他就当今的事情写了两三篇后,暻叔领着方天云进来了。 “怎么了暻叔?” “少爷,小少爷一直坐在外面,我看着怪寂寞的,所以就带他来找您。” 周凛点头,将方天云安置在旁边的软塌上,拿出一本游记一本话本问:“识字吗?” 方天云木木的点头。周凛将书给他,又将暻叔准备的果盘茶水放到旁边的小柜子上,“你先在这里看着,等下午让暻叔陪你去逛逛。” 方天云木讷的拿起话本开始看。周凛满意的点头,揉揉他的脑袋,回到自己的位子。看到暻叔要走,连忙喊住。 “暻叔等一下。” “何事啊,少爷?” 周凛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还是面瘫样。 “这是我写的话本,不知道怎么样。虽然书局的老板说给印刷,但那是爹爹的旧友,我怕自己写的不好给他老人家带来麻烦。所以能麻烦暻叔帮我看看吗?不行的话我改一改。” 暻叔闻言,赞同的点头,笑呵呵的坐下,拿着稿件认真看了起来。周凛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不过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的看自己的书,但耳朵却是竖着等暻叔的评价。 其实这个时代的话本等同于小说,比起现代的人人看,这里可谓是“闲书”,除了打发时间或者深闺妇人,旁人是不怎么看的。而且这个时代大部分都是农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更别说看话本了。综上,话本基本就是小资生活的一种消费。所以,话本的内容不能太深刻,也不能太没有内涵,只讲情情爱爱是不行的,种马爽文更是不可能。而且这个时代很安稳,乱世英雄是不能写的,仗义武侠倒是可以。以至于最后,周凛写了一篇大杂烩。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员外郎的嫡长子,虽然是书香门第却有着快意江湖的情怀,但因为父亲的要求,还是去科考了。考中举人后,他被派往一个边远混乱的小地方做县官。在那里,他结识了行侠仗义且武功高强的武林侠客,认识了亦正亦邪的神偷大盗,身边更是跟着一个忠诚多智却又面瘫毒舌的年轻师爷。屡屡破获奇案后,他被皇上注意,调往开封做知府。之后认识了宰相家的千金,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经过重重考验后,两人最终走到一起。总体来说,这是一本陆小凤+包青天+凤求凰的混杂故事。男主聪明幽默有责任感,性情狂放不羁却又深情稳重,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廷上都可谓是如鱼得水。而且他始终都遵循为子之孝道,为官之忠道,为夫之宠道,可谓是一个遵守礼法却又幽默风趣的人。比起这个时代一贯的温润书生,这个带着一丝邪气的男人更让人怦然心动。 所以,看完整个故事的暻叔很是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一直竖着耳朵的周凛赶紧放下书,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怎么样暻叔?写的还行吗?有什么地方需要改?” 暻叔如同看神一样的看向周凛,语气赞叹:“少爷,您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暻叔我看的都心情澎湃,恨不得这人是我儿子!简直写的都神了!” 听到暻叔这么夸赞,神情也不似作假,周凛这才松口气,将提起的心脏按回原位,一股自豪与澎湃的激情却涌了上来。虽然是面瘫,但他还是激动的微微红了脸颊。 “谢谢暻叔夸赞。” 暻叔猛摇头,“我可没夸赞,这书真的好!对了,什么时候出版?我想买回来两本,一本收藏一本放祠堂,让先祖和老爷夫人也高兴高兴。” 周凛撇过头,有些不好意思,“还差两个番外,然后就可以送去印了。” “番外?”暻叔有些不懂。 “恩,就是讲故事之外却又相关的事情。” 暻叔恍然,“是外传吧。” 周凛想了想,“差不多。”又想了想,觉得用“番外”这个名称恐怕是不太合适,还是用“外传”比较保险,民众的接受度也比较高。 “那写多少了?”暻叔的眼睛开始冒绿光。 周凛打开侧面的抽屉,将写好的一篇半递了过去,“还差半章。” 暻叔不等周凛说什么,自顾自的看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他便看完了。他用手捻捻纸业,面上是激动与喜爱还有着欣慰与自豪,神色颇为复杂,“我不觉得有需要改的。少爷写的很好,老爷和夫人泉下有知的话一定很欣慰。” 周凛神色微黯,对于这对父母他心里有愧,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主动转了话题,“我写的这些案件朝廷不会忌讳吗?” 暻叔想了想,断然道:“不会。这本书里面的案件大部分都是发生过的,少爷编的那些也没有犯忌的东西,而且讲的也有忠君之道,所以没事的。” 周凛终于放了心,“那我把后半篇写完,明天好去找香书阁的老板商量一下出版事宜。” 暻叔很高兴,“诶,那我先出去忙,不打扰少爷了,您慢慢写。” 在暻叔离开后,周凛便开始创作后半篇。只是全神贯注的他没有看到身后的软塌上,方天云空洞的眼中有幽光闪过。 之后,果然如暻叔所料,这本书得到了书局老板的大力赞赏。在商定了平装版和精装版价格后,周凛拿到了50两银子的稿费,若以后卖的好,还会再得一部分。 回到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暻叔,他老人家高兴的差点抹泪。 “我家的少爷就是厉害,现在都能出书赚钱了!” 于是,在激动的暻叔操持下,当天晚上一家三口首次破费,买了一只烤鸡并着暻叔做的七样菜做了一场庆祝。 饭后,周凛带着方天云回到自己的房里。将被子里的暖水袋拿出,拨了某小孩的衣服后塞了进去,自己脱去外衫,靠在床柱上看书。等到他觉得眼睛发酸发胀的时候,才揉着眼睛放下书,准备熄灯睡觉。结果一低头就看到某小孩睁着大眼正看着他。也许是今天太高兴或者是太累了,以往被他这么盯着就脊背发凉的周凛这次居然没感觉。 “怎么了天云?怎么不睡?” 某小孩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便闭上了眼。周凛眨巴眨巴眼,不明白怎么了。不过他也不是爱多想的人,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没脑子的人,所以他很淡定的熄灯睡觉,只当某小孩是闲的发呆。 如此平静的过了两个月,转眼就要过年了,而暻叔也开始忙着办年货了——不管家里过的怎样艰苦,年必须要过的丰盛才行,这不管是异界还是现代都有这习惯。作为备考人士,周凛被暻叔严令不许参加办年货活动,而作为闲置人员,方天云小盆友很荣幸的被暻叔抓壮丁了。作为被将养了两个月的人,又处于长身体阶段,方天云小盆友很好的把那些营养都吸收了。脸也不黄了,稻草的头发也变黑了,身子也往上窜了一点点,不再那么骨瘦如柴了。更让人欣喜的是,这孩子终于不再那么空洞的看人了,周凛和暻叔问话也知道回了。虽然比起同龄人还是差的很远,但周凛和暻叔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这天,再次抱着大包小包回来的两人,神色有些纠结。周凛见了很好奇。 “怎么了,暻叔?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看暻叔神色不愉,周凛开动脑子想了想,不确定的问,“是被坑钱了?还是被偷了?”又想了想,“不可能啊!以暻叔你的实力从来都是你坑别人的。谁想从你手里抠出一文钱那都是不可能的。” 暻叔更加郁闷了,“少爷,难道在您眼里,暻叔我就是这么吝啬计较吗?” 周凛摇头,“暻叔您不吝啬计较,您只是很会持家。” 暻叔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在把东西放好后,才对周凛解释:“今天在集市有卖便宜肉的。” “那怎么不买?”周凛更奇怪了。 “是牛肉。” “恩?”周凛不懂。 暻叔叹气,“是下面小村子的一农户,家里过年没钱,就把老了的耕牛杀了。肉很便宜,但膻味太大,肉还老,炖不熟。” 周凛一愣,这才明白。原来这里跟现代差不多,牛羊肉只有少部分人吃——就算是现代那也是学习人家西方,觉得牛羊肉比猪肉鸡肉有营养才开始吃,之前是很少有人碰——除了蒙古青藏地区。所以,在这个只有耕牛、水牛的年代,牛肉还真不多。再加上政府管的严,私下更是少了。想起自己开春时买回来那头黑白花奶牛和小绵羊时,暻叔见鬼的表情,周凛觉得很搞笑。 “买吧。多炖会儿就是了。” “可是……”暻叔的脸很苦,“膻味太大。” “牛奶您都喝了还怕那点儿膻味儿!去买吧,我知道怎么去膻味。”又想到某样好吃的,周凛又跟了一句,“多买些。牛筋、牛骨、牛肚都是好东西。” 暻叔高兴了,“诶,我这就去买!”然后他便牵着方天云小盆友出去了。 等到傍晚回来,暻叔和方天云是跟着小板车来的,推车的是一农户,看着应该是板车的这人。 “这是……”看着停在院门口的板车,以及上面血红血红的肉块,长时间没见血的周凛有些肝颤。 “是牛肉。”暻叔神色有些复杂,虽然很高兴但里面还是掺了很多其他的情绪,“就剩了这么多肉,我见这位老哥冻的慌就都买了。他也是个实诚人,给我每斤便宜了一文钱,只收了四文钱。这么多肉只要了六百文钱,还白赠了牛骨、牛筋和下水。” 周凛看了看一板车的肉,又看向那推车的老汉。见他穿的极少,上面还都是补丁,黑乎乎的,甚至一些新补上的颜色都不一样,脚下更是穿着加厚的草鞋——哪怕再厚那也是草鞋啊。面上粗糙黑黄,满脸的皱纹,头发梳成髻,黑白掺杂,被一根冒了线头的布条绑着。现在他正不安的在那儿搓着手,眼睛都不敢往上看,佝偻着背,一副怯懦拘谨的样子,而那露出来的手背都冻的裂开了口子,一条条泛红泛白的口子密密麻麻的横在他手指至手背上,看着就让人心颤。 周凛心里忍不住发软发酸。本来他以为自己很硬心肠,但在见了这样的人后,他还是忍不住心软。 “暻叔,把这些都收了吧,再多给一百文钱。” 暻叔一愣,忍不住勾起嘴角,暗自感叹:少爷果然还是那么心眼软。而那老汉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站在那儿连连作揖,喃喃着“少爷好人啊”什么的。 周凛见状,忍不住心里叹气,扭头对身边的方天云说:“把我书房里的那管冻伤药膏拿给他。” 方天云点头,安静的进屋去了。那药膏本来是以前的周凛冬天冻伤后抹的,如今家里有了暖气,基本就用不到了。对于周凛来说那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对于老汉却是难能可贵的宝药。所以,在看到老汉抖着手接过药膏哭着向他道谢又祝他神仙保佑的时候,周凛不禁动容。等到老汉拿到钱,后退着走一步鞠一躬的样子,周凛突然觉得眼睛发酸,心中一股压抑与酸胀感也跟着膨胀起来。直到好汉推着独轮板车的身影消失,周凛还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思绪半天收不回来。而方天云则站在他身侧,盯着他发呆。 收拾好牛肉的暻叔适时走到周凛身边,眼中透着某种悠远深邃的味道,“少爷,进去吧,会冻着。” 半天,周凛才收回视线,看向暻叔,但瞳孔的焦距却不集中在他身上,“暻叔,你说这样的人很多吗?” 暻叔不禁思绪放空,想起流浪那几年看到的累累白骨与秃了的树干,以及那用自己的血给孩子喂食的骷髅状妇人……深沉的叹口气,语气悠悠道:“少爷,不管这样的人多不多,那只能是您当上官之后才用考虑的。” 周凛一顿,好似如梦初醒,嘴里喃喃:“是啊,那是官才用考虑的问题……” 在这一刻,周凛第一次动摇了。以前他只想考中举人,然后用“士”的身份买些奴仆做生意,但现在有些怀疑——这样真的好吗?有着超前思想和知识的他只安于现状真的好吗?不管天下黎民百姓真的可以吗?难道看着那些人消亡在不知道的地方真的可以吗? 他不是圣母,不是自我意识过剩者,也不是自高自大的某些穿越者,他只是一个血气方刚、有血性、有人性、有责任感的男人。他想:也许“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并不是一句空谈;也许“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并不是一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也许他可以为这个国家、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也许他可以去做官…… 第七章:名为家的地方 “咳咳咳……”一股浓浓的香辣味带着咳嗽声,从大开的房门里传出去,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就从门内窜了出来。 “暻叔,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啊!”周凛一手捂着通红的脸,一手拼命扇风。 旁边的方天云也一改往日沉闷的样子,小脸红扑扑,咳得小嘴都红肿了,双眼更是水汪汪的,跟泡在水里的黑葡萄似的,颇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过了不一会儿,带着口罩双眼红肿的暻叔也跑了出来,有些哀怨的对周凛抱怨:“少爷,是您让我放辣椒的,说放多了好吃。” 周凛扶额,“暻叔,我说多放不代表放几大把吧!虽然那辣椒不是很辣,但那数量也太可观了!” 暻叔心虚的移开视线。 周凛叹气,“就这样吧,辣点儿更够味儿。” “那屋里也进不去啊!牛肉最起码要炖一天呢!” “没事,我和天云去书房,之前我怕会有油烟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那就好。”暻叔松口气,“那少爷和小少爷先去那里吧,等厨房的辣味散散再吃饭。” “恩。”周凛牵起方天云的手,两人去了书房。 果然,书房里有一点儿辣味,但不影响看书。周凛让方天云坐到他惯常呆着的软榻上,问:“想看什么?” 方天云眨眨眼,声音小小地说:“山海经” 周凛找出山海经递给他,拍拍他的头,“想吃什么,想看什么自己拿,哥哥我要看书了。” 方天云点点头,听话的看起书来。 不得不说,这几个月来的相处,方天云小盆友自闭的性格改善了不少。从来时空洞如幽灵的样子变成现在听话的模样,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已经好了太多了,周凛和暻叔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其实三人相处中,周凛和暻叔并没有对他很热情,都是用平常对待彼此的态度对他。这种很平常的态度反而让方天云放松下来,慢慢的融入这个家庭里。 ——不得不说,有时候热情也好,怜悯也好,这些对心思敏感的人反而是种负担,让他对你心生警惕。所以说,平常心与平等对待才是正道啊! 下午,周凛去教琴,方天云则跟着暻叔收拾院子。等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牛肉已经炖好了。 当飘着一层红油的一大砂锅牛肉端上桌,哪怕淡定的周凛都忍不住吸了吸口水。太香了!浓浓的辣味与香醇的牛肉香混合在一起,直勾的人口水往下流,更不说那QQ的一弹一弹的肉质,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去吃个够。 “暻叔,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周凛赞叹的夸奖暻叔,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牛肉。 暻叔悄悄站直身体,面上谦虚心里得意的摆摆手,“哪里,是少爷的办法好。” “好了,暻叔你就别谦虚了,快开饭吧,我都馋的受不了了!” “好好,吃饭吃饭。” 三人坐定,作为家主的周凛理所当然的夹第一筷子。可谁知刚咬下去,他就瞬间爆红了脸。 “咳……”他这儿咳嗽声刚起,旁边咳嗽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咳……”方天云捂着肿了的嘴唇,不自觉的泪眼汪汪,“好辣!” “咳……”暻叔抻着脖子正灌水呢。 周凛吸了半天凉气,才又咬下去,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不放弃的啃牛肉。旁边的两人也差不多,都辣的眼泪要下来了,还舍不得的啃个不停。那味道实在是太好了,醇香麻辣的口感,配着很有嚼劲的的口感,简直让人停不下来。俗话说,一辣解三馋,再辣就过年。可见,辣味真的很解馋,更不要说还是入了辣味的牛肉,那简直是让人光是想象就满口的口水啊!结果,三人本来一碗饭的食量这次却只吃了半碗,还辣的胃疼。饭后,几人揉着胃口,顶着香肠嘴坐在椅子上嘶嘶的吸凉气。 “暻叔,有山楂丸吗?胃疼。” 方天云扭头,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暻叔,里面隐隐有着期盼。 同样不舒服的暻叔很万能的拿出山楂丸,一人一颗。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第二天,三人都顶着满嘴的水泡出门了。 ——所以,辣味儿什么的虽然美味,但不能多吃啊,会上火的。 之后的几天,三人吃的清淡了很多。等到嘴上的水泡下去,三人又没顶住香辣牛肉的诱惑,又吃了一顿,结果就是又上火了。 如此欢快的过着,很快腊八就到了。暻叔和方天云当天包了半辫子蒜,泡了一大瓶子腊八蒜,还煮了腊八粥喝。之后,暻叔就开始“大洗”和继续采购。因为有了暖气,他不用再像往年一样用冷水了,效率提高了不少,而且手也没有冻伤。又因为地窖里储存了不少夏季的蔬果,还有晾干的干货,所以今年准备的东西少了很多。期间,暻叔还带着周凛和方天云去绸缎庄做了两套衣服,他自己则做了一套,不过周凛暗地里还是给定了一套。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扫尘。当天,暻叔把周凛轰出去,自己和方天云绑着围裙、套着头套、戴着口罩,抱着扫帚、鸡毛掸子,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够不到的地方,暻叔就站在椅子上扫。而离开的周凛心里很不是滋味,暻叔有着这个时代固有的观念“君子远庖厨”,不仅厨房不让他碰,所有家务也都不让他插手。虽然这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观念——要不百无一用是书生呢,除了读书写字书生们基本什么都不会——但是来自现代的周凛很不能接受。不过,他也没办法,除了去妓院教琴,只有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两人买了全城独一份的算的上奢侈品的“紫云糕”犒劳。 因为暻叔已经做了很多肉食,所以接下来几天做的要少了很多。杀鸡、炖肉、蒸包子、炒瓜子、炉花子……等到家里堆满食物后,二十九也到了。 一大早,周凛写好对联,暻叔打好浆糊,三人拿着喜庆的对联、福字,从前门贴到后门,又从地窖贴到米缸水缸,等到家里都是红彤彤、一片喜气的样子后才停下来。下午,已经放年假的周凛被镇上一族的远方长辈揪着去上坟烧纸拜祭先祖。 年三十除夕夜,又做了不少素菜的暻叔大晚上还是逮着两人包饺子,这也是周凛唯一能接触厨房的机会。在等着饺子下锅煮熟的时候,周凛带着方天云跑到院子里放鞭炮。合着远处镇子传来的一阵阵鞭炮声以及半空中灿烂多彩的礼花,噼里啪啦声中,两人只觉得无限温暖,浓浓的家的气息让两人都有些恍惚。 也许,人的一生追求的不外乎如此吧! 也许,那些顶风冒雪往家里赶的人,那些哪怕到凌晨还会拖着疲惫的身体等在门口的人,盼望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名为家的感觉。而这里,确实有着人之最触动的情感与幸福,是人之初始,是所有人全身心乃至灵魂的归属地啊! 没等周凛再抒发一下感想,暻叔就把两人揪进屋里,吃饺子,然后守在一起守夜。期间,方天云小盆友困的直揉眼睛,但他还是自己扒着眼皮等钟声。直到新一年的钟声响起,三人才欢呼着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上,周凛起来后首先是翻枕头。果然,下面有着每年都会有的红包。看到身旁睡眼朦胧、拽着裤子往脑袋上套的方天云小盆友,周凛面瘫的脸愣是嘴角上扬了1°。 拍拍他的肩,摇摇手里的红包,“看枕头下面。” 方天云愣了愣,半天才呆呆的掀开枕头,然后看到下面两个红包,却没了动作。 周凛奇怪,拍拍他,“怎么了?” 小脸隐在浓密头发下的方天云摇摇头,静静的将两个红包拿起来,看着。周凛此刻心里已经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脸色格外的柔和的叮嘱:“快起来,一会儿还要去拜年呢。” 看不到表情的方天云点点头,放下红包,乖乖的穿衣服。等到周凛穿好后,他好差外衫没套。因为早晨还要放鞭炮,所以他就没等他,率先出去了。以至于没看到,某穿好衣服的小孩小心翼翼的将红包贴在胸口上,露出了一个僵硬却又格外温暖的笑容。 ——有家人,真好…… 屋外一阵鞭炮声响过,正在蒸饺子的暻叔笑得傻傻的,手脚格外麻利的忙这儿收拾那儿,而他紧抿的衣襟处,一方眼熟的红色小三角已然探了出来。 因怕吃饭时弄脏新衣,所以三人在吃饭前外面都罩着以前的旧衣,直到吃完饭,才兴奋的各自回房替换自己的新衣服。 一盏茶后,率先出来的是一身米色绣暗红梅花图儒家长袍的周凛,一身的书卷气,还很喜庆,腰上更是佩上了家传的古玉,显得愈加玉树临风,一派风流书生的模样。而后是暻叔,他满面红光,头发都仔细打理过了,梳的整整齐齐的绾成髻,身上是一套藏蓝长袍,腰上带着周凛包在红包里的荷包——里面是他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最后则是方天云小盆友,他一改之前沉闷的样子,愣是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原来,周凛和暻叔背着他定了一套大红的新衣。因为是他的本命年,所以他现在可谓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红火火的,甚至连束发的都是红色的绸缎。 “恩恩……”周凛貌似很认真的点头,“我家天云真喜庆,跟根儿小辣椒似的。” 暻叔假咳一声,也摆着一副严肃的长辈嘴脸做教导状:“小少爷今年一定红火。” 方天云破天荒的红了脸,两只小手搅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他这样,逗弄够了的一老一少满意的收好表情,拖着他去拜年。 如果是在农村或者小镇,按着旧时的习俗,周凛可要全部一一拜过。好在他呆的镇子比较大,又是住在城门外,拜见的人就少了很多。除了族里的、相识的,就是以前的私塾先生以及镇上有名望的长辈、乡绅和县太爷了。即使如此,三人还是拖到下午才拜完。 一回到家,三人就跟死狗似的摔进床褥里,半天不动。 “好累……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周凛轻声哼哼。 方天云小盆友半搭着眼帘,小脸上满是悻悻然,一副累惨了的样子。旁边屋里的暻叔也好不到哪去,揉着老腰哼哼。 歇了好一会儿,周凛才拖着酸痛的身子脱去外衣去热菜。不得不说,好在新年有囤积食物的习惯,虽然热一下跑味道,但总比现做好啊!结果一打开帘子,就看到暻叔一手撑腰一手端着炒锅去热菜。周凛赶紧跑过去,想抢过来。 “暻叔,您快歇歇吧!之前跑了那么多地方,您那身子受的了吗?” 暻叔连忙让过身子,把周凛挡到外侧,一边敏捷的阻止周凛碰到炒锅,一边还迈着小碎步往炉子的方向走。 “少爷,这东西不是您该碰的,别污了手,快去歇着!” 周凛左挪挪右蹭蹭,却愣是没有突破暻叔的封锁线,不禁有些气恼。 “暻叔!哪有那么大讲究啊!您是长辈,一直都是您照顾我,今天就让我自己弄一回行不?” “不行!暻叔我照顾您是应该的,是我的本分。您今年麦秋就要赶考了,怎么能碰这些东西!万一以后……呸呸呸,我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大风刮过大风刮过!不好的不灵好的灵!” 周凛还想再努力一把,结果暻叔已经把炒锅放到炉子上了,这让他很泄气。 “暻叔……”那尾音拉的格外的长。 暻叔回身,笑的一如既往的和善,推着他往屋里去,“少爷,您快歇会儿吧!要是无聊就看会儿书,饭菜一会儿就好。” 不等周凛说什么,人已经被暻叔推进了门。听着厨房传来的铁铲和铁锅摩擦的声音,周凛只觉得无力,同时,一股温暖的气流划过心间,好像心脏都变的软如春水了,似乎连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一天的疲惫居然奇异的消失了。扭头,看到方天云正站在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天云?”手习惯的揉上他的头,然后被那柔软丝滑还带着一点刺手的手感征服,他忍不住又揉了揉。 方天云眨眨眼,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拽了拽。 “以后我帮你和暻叔做饭好不好?”声音小小的,却让周凛惊住了。 “天云,你……”不知道该说是“你说了好多字”还是“你怎么要做饭”,反正他就是卡壳了。 “好不好?”明明还是漆黑的水汪汪的大眼,周凛愣是从中看出了期待和不安,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 “好……”于是,他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等反应过来,他又忍不住后悔。毕竟这个时代的厨子虽然地位不是很低,但也不是很高啊!可没等反悔,他就妥协在了方天云小盆友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中了。 看着这个相处了许久的孩子,见证着他从开始的防备冷漠到现在的听话乖巧,他说不触动那是骗人的。如今,看到这孩子露出第一个笑容,他颇有种“我家儿子会叫爸爸了”的自豪感与欣慰感! 好吧,也许他的心真的沧桑了。 “你可以学做饭,但不可以荒废学业知道嘛?” 方天云乖乖点头。 周凛嘴角上扬1.5°,又揉揉他的头,“真乖。” “少爷、小少爷,吃饭了!” “走吧,去吃饭。”周凛牵起方天云的手往外走。 方天云点头,很听话的跟着走。突然一顿,漆黑的眼中闪过什么,他抬头,不确定的说:“我可以一会儿去吗?” “恩?” 方天云低下头,一手不安的搓着衣角,“……我……” 看他这么为难,被第一次提要求的周凛很善解人意的松开他,“我在外面等你。” 方天云松口气,同时,看着那只被松开的手还有些小失落。不过,在周凛离开后,他快速的悄无声息的来到窗前,小心的打开一条缝,原本只是漆黑的双眼此刻居然又亮的惊人,同时,好像有股寒气从中射出,直直的定向院中一角。 那里,一只白色的小猫正呜呜叫着,可怜兮兮的缩着巴掌大的小身子,颤抖着沐浴在方天云的目光下。 方天云目光一闪,小猫又抖了抖。它转身,万般不舍又惧怕的看了看周凛家的房门,颠儿颠儿的跑走了。 见小猫离开了,方天云这才松口气,关上窗户,脸上变回了原来的表情,乖乖的出去吃饭。 屋外,一支开的旺盛的红梅在西北风中抖了抖,飘落下几瓣鲜红,落在地上又被吹远了…… 第八章:平静过后总会有不平静 隔天初二,因家里没有新嫁娘,周凛的辈分又不高,所以这天没有新媳妇来登门,但以前私塾的同学倒是来了几个。把客人送走后,周凛自己给自己放了假,带着暻叔和方天云小盆友窝在家里玩游戏。不管是年前新作的跳棋还是老样的竹蜻蜓,三个人都玩的很开心。甚至暻叔还老不正经了一把,在玩棋时偷拿走周凛的几颗棋子,之后还死不承认。好在他们顿顿饭都是热着以前的存货,要不以他们玩疯了的样子恐怕都会饿趴在地上。 初五鬼节,吃饺子、捏鬼嘴。周凛咕哝没事干的暻叔把地窖里存的胡萝卜、西红柿酱、菠菜拿了一些出来,还备了几个蛋黄橙黄橙黄的鸭蛋和一把黑米。蔬菜煮熟碾碎滤汁,然后和面。再加上面的本来色,三人居然捣鼓出了六色饺子,喜得暻叔连连赞叹今年是丰收之年,说周凛一定能高中。方天云小盆友则实在很多,也没那么多讲究,按着十八个饺子一个颜色一个颜色的吃。 之后,疯玩够了的周凛被暻叔压着去念书,他自己则抓着方天云玩游戏,期间以老欺少的事情没少做。天云小盆友每个晚上都要撇着嘴向周凛告状,比如偷吃了几个棋子什么的。周凛无奈,除了告诉暻叔玩游戏要公平公正外也没什么好办法,然后再见天儿的看着一老一少互掐。 本来沉默少言的方天云愣是因为这几天的玩游戏变得多话了起来,甚至还有往毒舌方面进化的意象。周凛面对这样的情况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天,又被渴着没人送茶水的周凛自己出来倒茶,如愿看到又在厮杀的一老一少。 “吃你的车。”暻叔笑的老奸巨猾。 方天云小朋友眯眼,看了看全局,笑了,“将军。” “咔”周凛好像听到什么碎掉的声音。 “我走错了!”暻叔不等方天云反应,拿着棋子就往回放,“重来重来,我重新走。” 已经习惯他悔棋的方天云架着双手阻拦,“落子不悔,没得改。” 暻叔死皮赖脸,“我老了,不知道有这规矩。” 方天云双手还是死死护着棋盘,“等你知道有这规矩的时候再悔棋吧。” 暻叔立马改口,双手扒拉方天云的小胳膊,“我现在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能改了!”方天云没辙,只能趴在棋盘上阻止他改棋。 暻叔一梗,见这招不行,就上其他招。 “小少爷真不敬老啊,欺负我老头子!” 刚开始上了好多次当的方天云小盆友翻个白眼,“你还不到四十,离‘老头子’还远着呢!” 暻叔继续装可怜,“小少爷不疼暻叔了,枉费暻叔我以前那么疼爱小少爷,我被小少爷抛弃了,嘤嘤嘤……” 同样上过这个当的方天云小盆友继续翻白眼,“是啊,我就抛弃你了,怎么着了?” 暻叔假哭的声音一顿,磨牙。见软的不行,决定上硬的。 “方天云,你赶紧给我起来!”伸手拽他的手,不过他也没用力,怕伤到他。 曾经被唬到还伤心了一阵子的方天云小盆友死皮赖脸不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我赢了,我就不起来!” “你给我起来!哪有你这样耍无赖的!” “哼,总比哪个老不修强。” “……”暻叔卡壳了。 旁边端着茶水默默围观的周凛满足的喝口茶,觉得这热闹真好看。不过,他也不能干看着,照这样下去一会儿这俩又得吵起来。虽然那吵怎么听怎么像小孩子吵架。 “好了,这局算天云赢了,落子不悔。”暻叔蔫了,方天云则瞬间挺起了小胸脯,连头上的一缕呆毛都跟着直了起来。 “暻叔下棋很厉害,下次会赢的,天云可不能骄傲啊!” 方天云小盆友脸色一正,看向暻叔的眼神开始冒杀气,“我一定还会赢。” 被安慰治愈了的暻叔蔑视之,“肯定是我赢。” “卡啦”“卡啦”电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再来!” “再来!” 两人一口同声,双手刷刷的开始收拾棋盘,要再杀一局。 看戏看的异常满足的周凛端着热腾腾的茶水,眯着半月眼,幸福的回去温书了。 ——真是美好的日子啊!累了还有闹剧看,真好! 于是,周家依旧继续着和谐而美好的日子。 转眼已经十五元宵节了,中午三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汤圆,下午裹上厚厚的大斗篷,去镇里逛庙会、赏灯笼、猜灯谜,晚上更是很晚才回来。 期间,因为暻叔和方天云小盆友的期盼,周凛更是赢了一大串灯笼回来。不管是普通的大红灯笼和走马灯,还是可爱的兔子、莲花灯,反正三人是满载而归。 “少爷真厉害!”暻叔特自豪的将大红灯笼挂在门口,又将几盏可爱的挂到周凛床头,在方天云小盆友的星星眼中把高度调低了。 周凛喝茶,把怀里三人买的糕点堆到桌子上,脸色柔和的看着两人这儿挂一盏那儿挂一盏。 “歇会儿吧,暻叔、天云。” 暻叔将手里的最后一盏花灯挂上,笑问身后的小尾巴君:“小少爷,你看挂这儿行吗?” 方天云小盆友左右看了看,摇头,“再低点,够不到。” 暻叔依言调低高度,“这样呢?” 方天云点头,“就这样。” 周凛心里好笑,将倒好的金银花茶递给走进的两人,“玩了一天,累了吧。” 两人咕噜咕噜的灌下,一起摇头,“不累。” 周凛失笑摇头,“好吧,不累,那晚上的灯就由天云来灭好了。” 方天云小盆友双眼唰的亮了,小鸡啄米般的猛点头,拍着小胸脯保证,“交给我了!” 果然,等睡觉的时候方小盆友特积极的一个灯笼一个灯笼的吹灭后,才满足的钻回周凛的被窝,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这才睡去。 第二天十六,周凛又开始去妓院教琴,这让三个人窝惯了的暻叔、方天云很不习惯。于是两人就推着腌菜坛子去镇上卖,积攒周凛赶考的钱。因为过年的大鱼大肉而腻了的富人有很多,腌菜卖的格外的好,哪怕是那些稍有家底的普通人家也会买些换换口味,更不要说那些在冬季怀了孩子的害口小媳妇,更是要吃这一口,那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反正周凛每次回家都会看到这一老一少倒的满桌子都是铜板,眼冒绿光的一个一个的数。那样子,简直能把狼吓死。 这天,教完琴的周凛刚走到妓院一拐角处便无意中看到一男一女正在纠缠。那女人穿的极透,后背和手臂基本都能看清,现在正和她身上的男人吻得难解难分呢。这让受了一年古代规矩洗脑的周凛很不习惯,脸唰的就红了。要知道这年头,农家的村姑都是不轻易露面的,更不要说亲热了。他见过的最大尺度还是城外小树林俩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拉拉小手,就那样,都已经是最亲密的事情了。如今见到这样的,无异于现代看到大街上直接现场拍AV啊!那刺激不是一般二般啊! 周凛转身想回去,但那对儿野鸳鸯呆的地方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往回走碰见认识的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周凛纠结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开始说话了。 “浩哥,我的好浩哥!你别走,我不让你走!”女人甜腻的声音让周凛整个身子都僵了。 “琳儿,我的宝贝儿!我也舍不得你,呜……”又亲上了。 “呼……”女人急促的喘息着,听动静好像是推开了男人,“浩哥,你不爱我了!” 被这个“爱”字惊的,周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这古代人还有这么开放的?爱啊爱,那不是现代小女生还玩的游戏嘛! “不,我爱你,么……琳儿!么……我离开是逼不得已,只要这次我把事情办好了,爹就会同意我给你赎身的!么……”听那声音,男人是一边亲一边说的。 “恩……”女人一声呻吟,含羞带怯的说,“我等你,浩哥!” “好,你等我,么……” “么……”口水声和衣服摩擦声从里面传来,周凛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肩膀。 亲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停止,然后两人又是一番肉麻的告别,之后便分开了。 周凛躲在拐角里,看着那个女人回到妓院,认出这人便是新来的那个红牌。他隐约记得那女人是老鸨年前新买的,自己那时刚放假,对于她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老鸨的意思是一个“骚蹄子”,勾引男人很有一手。听说连除夕都有男人扔下家里的媳妇不管,陪她放烟花呢。 周凛揉揉额头,将这些没用的的八卦扔出脑后。这跟他又没关系,记这干啥。 结果第二天,他就见到了那个红牌。 被叫做“琳儿”的红牌正端坐在他惯常教人的厢房里,面前也是一把古琴。问了老鸨才知道,原来老鸨想给她镀层金,让她更能招男人。 周凛也只是蹙了蹙眉,对于多教一人并没有什么想法。反正是老鸨花钱他教琴嘛。 课上,他让之前学了大半年的几个小姑娘自己练习,指导了几个错误后,就来到了红牌面前。见她完全不动,也知道她不会,便把之前的一本基础书给了她,然后又指导了基本指法,便让她自己先练习。转头离开的他心里还奇怪,昨天那么大胆的一姑娘如今怎么学个琴就脸红成这样啊! 摇头,算了,这种事情不是他该管的,教好琴就行了。 第九章:红牌心眼很多 “先生。”红牌琳儿今天抱琴又来请教。 本来收拾好准备回去周凛只能留下,耐着性子继续教。说来,这红牌底子还不错,学起琴来有模有样,但就是弹起来空乏的狠。哪怕是他都能听出里面没有什么感情,不过他也是收人钱财,出了教以外他也不管别的事情。 “这里指法不对,应该这样。”周凛坐在旁边示范一次,但琳儿还是弹不好,无奈之下只能手把手的教。 一盏茶后,周凛收回手,问:“学会了吗?” “……”琳儿低着头并不回答。 “学会了吗?”这次周凛声音略提了提。 “……”琳儿还是低着头不回答。 周凛皱眉,不知她怎么了,凑近一些问:“琳儿姑娘,你怎么了?” “呀!”琳儿惊呼,身子忍不住往旁边倒。 周凛虽然被那一声叫声弄的有些发蒙,但还是秉持着君子做派将人拉住。但不知怎得,本应只是被拉住的人顺势倒到了他怀里。他身子一僵,连忙小心的把人推了出去。本想说句“姑娘自重”,但又想到这是妓院的姐儿,也没有自重这条。而且这一年来,已经有不少姐儿向他投怀送抱了,只是都被他避开或拒绝了。 “琳儿姑娘要是身体不适还是早些找老鸨比较好。” 琳儿双颊绯红,一双杏眼从下往上含羞带怯的看周凛,声音也是柔媚至极:“承蒙先生关心,琳儿无事。” 周凛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周某先告辞了。”说吧,就要起身离开。 琳儿一惊,连忙拉住周凛,满眼焦急的说:“先生,你要回去?” 周凛奇怪,一边小心的移出手一边回答:“是啊。” 琳儿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梨花带雨似的看着周凛:“先生……” 周凛沉默片刻,不知该怎么应对。他一直是回家的,她也知道,而且对方是个女人,他一大男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再说了,这女人一副周凛欺负她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爽。所以,本来就冷淡的声音如今更加冷漠了。 “琳儿姑娘可还有事?” 听出他的冷淡的琳儿瞬时红了眼眶,好似受了打击般的身子颤了颤,眼泪要掉不掉的在眼角悬着,做出一副勉强欢笑的样子说:“没……没事,先生您……回去吧。” 也许对于琳儿来说她已经很隐忍了,但从周凛的视角来看就觉得她的所有情绪基本都摆在明面上了。如今他对她已经有些厌烦了,要是平时也许还会秉持着大男子风度照拂一二,但今天他是完全没这心思。一是这女人翻来覆去的变脸,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二是天色此刻已经黑了,按照平时他已经到家了。为了不让暻叔和方天云担心,他还是很快就走了。所以,他没有看到身后瘫软在地上的红牌琳儿。 不过,已经通晓人情世故的周凛还是找到老鸨,把晚上的事情婉转的说了一下。他不怕老鸨误会——毕竟这院子里可没有对他不动心的姐儿,就怕那红牌给他上眼药。即使老鸨心里不在意,但为了摇钱树还是有可能辞退他的。如今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周凛决定还是忍一忍。不过好在老鸨知道两人的为人,听罢后也只是不在意的摆摆手。 “琳儿那丫头已经对五六个人这样演过了,你不用在意。那是一个天生的浪蹄子,勾引起男人来谁都敌不过。反倒是你,可别被勾引去。你爹养你不易,临死前还盼着你光耀门楣呢,可别被这样的玩意儿带坏了名声。”虽然老鸨干着皮肉勾当,但对那些清白公子哥儿,尤其苦读诗书的读书人还是很不想他们踏进来的。 说白了,逛妓院的有几个好人家的,只有那些不学无术或者人品低劣的人才会来。对于这样的人,老鸨赚钱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但对于像周凛这样的清白人家,她还做不来糟蹋人家一辈子这样伤阴德的事情。 明白她心意的周凛感谢抱拳:“多谢鸨妈妈提醒,周某省得。” 老鸨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粗鲁的将周凛推出去,把之前富余的糕点塞给他,笑骂着将人哄走了,然后扭着腰,心情极好的回去招呼客人了。说起来,像她这样入了贱籍的人,被人随意打骂那是经常事,而且她已经习惯了没脸没皮没尊严的日子了。不过话说回来,谁不想像人一样活着呢,被人尊敬被人礼遇,那是谁不想要的呢。但身份摆在那儿,她只能认命。如今不过秉着没灭的良心提醒了周凛一句,她本就不图什么,却得了周凛一句谢,这已经足够让她心满意足、回味许久了。也许以后出了事,她会毫不顾忌的将周凛辞掉,但此刻心情好,多照顾点儿那也是理所当然。说到底,她就是一普通人,自私、势利、但又有着偶尔会冒出的侧隐心。 那边,走掉的周凛不得不加快速度,但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远远的就能看到自家门口明亮的灯笼和朦胧的两个人影。 “少爷回来了!”隔着还很远就听到了暻叔激动的声音,以及沙沙的走路声。 周凛步子再加大,不一会儿就和两人相遇了。暻叔紧张的握住周凛的手,焦急的问:“少爷出什么事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旁边,方天云也抓着他的衣角,满脸紧张的看着他。 周凛先是拍拍暻叔的手安慰,然后又揉揉方小盆友的头,淡定解释:“没事,就是有个姑娘不会,多教了一会儿,你们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两人这才放下心。 “走,少爷,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暻叔边说还边拉周凛。 周凛也矫情,顺着暻叔的力道往家里走。等进了门,暻叔就把门栓上了,然后又是倒水又是热菜,好一通忙活。 饭后,不打算温书的周凛本想早睡,但某小八爪鱼却让他一步走不了。 “怎么了,天云?” 扒在他腰上的某小孩撇嘴,漆黑的大眼珠看起来有股委屈的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真臭!” 周凛抬袖子闻了闻,又拽了领子嗅了嗅,但什么也没闻到。 “臭?我怎么闻不出来?” 方小盆友嘟嘴,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他的衣襟和右手袖口晃了晃,“喏,就是这里很臭!” 周凛再闻了闻,还是没闻出臭味,反而香粉味儿倒是闻到了一些儿。 “不臭啊,还有香粉味儿呢!”说着还把袖子往方天云脸上凑了凑。 方天云小盆友嫌弃的躲开,一边扇风一边扁着嘴说:“臭死了!就是那股儿味儿!” 周凛失笑,原来是小孩子闻不惯香粉味儿。 “好了,一会儿把它换掉就行了吧!明天就让暻叔洗了。” “恩恩恩!”方天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周凛好笑的摇摇头,瘫着脸揉某人的小脑袋,“走,换衣服睡觉了。” 方天云小盆友点头,特积极的扒光自己,刺溜就钻进了被子里。拉着被子挡住半张小脸,眨着大眼催周凛:“快点快点,你真慢!” 周凛将衣服砸到脚下,隔着被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就你快!” “恩~~”方天云小盆友甩掉脸上的手,皱着鼻子得意道:“就我快!” 周凛心里好笑,面上还是瘫着脸钻进被子里,将某小孩搂进怀里,“睡觉。” 某小孩很习惯的在他怀里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住他的腰、抵着他的肩窝睡去了。而周凛也习惯的摸摸他的头,轻拍着他的小屁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周凛拿着自己写好的几篇论和策,带着一些礼物就去镇上拜访教过他的一私塾先生。在对方预计他能中后,周凛这才放下心,之后只要再巩固加强就可以了。他又不是要进前三甲,只要能考中就可以了。 下午他照常去妓院教琴。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红牌琳儿姑娘正依偎在一穿着不俗且样貌上佳的年轻公子哥儿身上。因为之前看到过琳儿和一男子激吻,所以现在他不禁细打量起来,却发现这人不是之前那人。他心中一动,想起老鸨的话,再看琳儿,见她一脸慌张却又透着委屈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人能勾人。不过,他心里也没什么想法,毕竟一姐儿不就靠勾引人吃饭嘛! 然而他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那个公子哥儿狠狠瞪着周凛,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而他怀里的琳儿则起身坐到一边,侧着脸,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见状,周凛皱眉,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他很茫然。 “哼,你就是教琴的周凛吧!”那个公子哥儿笑着说,但周凛却从中读出了轻蔑的味道。 周凛心中不禁有些生气,但见这人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他只能暂时忍了。 “我是周凛,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 那公子哥儿长腿一跨,垫着二郎腿嫌弃的上下打量周凛,高傲的说:“不过一穷酸教琴的。你要记住,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周凛眉头皱的更紧,心里隐约知道这事儿恐怕是琳儿弄出来的。向她看去,却见她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膈应。这时,那公子哥儿一把搂住琳儿,霸道的吻了上去,从周凛的角度甚至能看到那条钻进去的舌头。琳儿刚开始还挣扎了两下,后来就软着身子让男人吻,连男人的手伸进肚兜里都没有察觉。周凛心里厌恶,有些恶劣的想:真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啊! 等走出那两人呆的大厅来到后院厢房,果然看到老鸨焦急的等在自己惯常教人的房门口。还没等他说话,老鸨先出了声。 “周书生,你可别生气,我们这院子就靠这些大家公子哥儿养活着呢,有气你和我撒,可千万别和他们吵起来啊!再说,你还要考秀才,这事儿可不能闹起来啊!” 周凛颔首,一如往常一样的回答:“我知道,鸨妈妈放心,我不会和他们闹起来的。” 老鸨松口气,咬牙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塞给周凛,“妈妈我知道你有气,这银子就当补偿你的,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要是别的书生,肯定会为了那股子傲气甩袖子走人,但周凛不是,他还在愁赶考的银子呢。所以,他只是淡定收下,再告诉老鸨以后那人来了尽快通知他,他好绕着走。老鸨一听,自是满口答应,还打包票说以后有什么情况都告诉他。 “周书生,妈妈我知道你是好性子,但那白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以后遇到了,可千万要忍着,要不吃亏的可是你!” “哦?”周凛觉得里面有内幕,“鸨妈妈能说清楚嘛?对于那白公子我是一点儿不知啊!” 老鸨看看四周,见没人便把周凛拉进屋,关上门,这才开始给他细说:“那白公子是本县县令的长子,从来都是花天酒地。自从年前见了琳儿就相上了,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就连除夕那天都扔下了家里的夫人来陪琳儿了。” “这样啊。”周凛恍然,“那他夫人没来闹?” 老鸨嗤笑,“哪能不闹啊!但她是大家小姐,就算是闹,外人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从白公子今天才来找琳儿就能看出来,那小姐可是把他看的紧了许多。” 周凛细想这几天的经历,再对今天琳儿的表情,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原来那白公子当他是情敌了,以为他和红牌有些什么才特来警告,这让他心里不禁好笑,但对于老鸨的提醒他还是很感激的——哪怕她只是怕他影响院子的生意。 “多谢鸨妈妈提醒,周某以后会小心的。” 老鸨摆摆手,起身走了。 傍晚,教完琴的周凛照常回家。可刚走到某个窗下,就听到里面女人高亢的呻吟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好琳儿,哥哥可弄的你舒服?”那男声赫然是白公子的。 “啊……啊……好哥哥,太深了……慢点儿……”女声明显是琳儿的。 “慢点儿?可你下面的小嘴儿可说着要快点儿呢!吃的那么紧,可真是个银穴!”里面的动静明显加大。 “啊!啊!不……不行了……要泄了,要泄了……”琳儿的呻吟声提高了不少,哪怕周凛此刻已经走出几步但还清晰的传入耳中。 “嗷!让哥哥我干死你!你个荡妇!说,你是不是荡妇!”随着便是“啪”的一声巴掌响。 “啊~~~啊~~~我是荡妇我是荡妇!好哥哥,你快让我射吧!”里面的琳儿显然更加兴奋了。 “好,给你,通通给你,嗷!!” “啊!!!” 在两人高朝的吼声中,是周凛加快远去的身影。 第十章:极品1号进行时 之后,周凛便陷入了各种被找茬之中,不过都是小事,不是他忍过去了就是被老鸨揭过去了。周凛心中无奈又气愤,但为了赶考的钱,他只能隐下。 这天,好不容易没被找茬的周凛决定从后门走,这样就不会碰到那个白公子的人了。可谁能想到,他才到门口,就被旁边柴房里的声音吓到了。 “浩哥,哦~~~浩哥……轻点,你弄疼人家了……”听那声音分明就是琳儿的。 “宝贝儿,么……哥哥忍不住了,让哥哥进去……” “啊~~~~” “宝贝儿,你可真紧,都要把哥哥夹断了!”话音未落,便是啪啪的肉体拍打声。 “啊……恩……浩哥好棒……好深啊……哦!浩哥……” “琳儿,我的好琳儿,哥哥想死你了!么……么么……” “呀!撞到花心了!轻点……会被你干坏的……” “那就干坏你得了!你个小妖精,可想死哥哥了!” “恩~~~好哥哥,你轻点……” “好好……” 钉在门口被迫听墙角的周凛脸黑了。现在他开门肯定会被发现,不开门吧,他还真不想听墙角。 就在他恨得牙痒痒的时候,一阵风把门吹开了,而且没有发出声音。周凛心中一喜,掂着脚尖走出去,之后便嗖的跑掉了。而那扇门则在他走后又轻轻关上,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正端坐在门口,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周凛离去的身影发呆。 回到家里,抹去额上渗出的汗液,周凛这才松口气。脱掉外衫,他有些虚脱的坐到椅子上。被予以照顾他的重任的方天云小盆友特乖巧的端过茶来。 “怎么了,哥哥?这么累?” 听到“哥哥”两字,周凛下意识一抖。发现是方天云,这才揉着额头叹气。 “没事,哥哥今天被吓到了。” 方天云眼睛一瞪,一股红芒从深处划过。他紧张的抓住周凛的手,小心的问:“发生了什么?碰到了脏东西?” 周凛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还真是脏东西,便点点头,“是啊,不小心碰到了脏东西,以后哥哥小心着就是了。” 方天云抿唇,眼中的色彩深了深,“哥哥,你等会儿。”说完就跑回了屋里。 等了一会儿,他便拿着一颗发黄有裂痕的珠子跑了回来,递给周凛。 “哥哥以后戴这个就不怕脏东西了。” 那珠子只有指甲那么大,圆圆的,很是光滑,泛着金属的光泽。虽然颜色很怪异,却透着玉石的质感。 周凛将那只握着珠子的小手和上,柔和的说:“哥哥不需要。” “可是……”小孩有些着急。 周凛揉揉他的头,温言道:“没事的,哥哥碰到的脏东西不是鬼魂什么的,只是一些的龌龊事,你别担心。” 方天云心中一松,但还是固执的要把珠子塞给周凛,“哥哥拿着。你天天外出,万一碰到怎么办,小心总归是有好处的!” 周凛心中一暖,将方天云抱进怀里揉了揉,“乖,哥哥不用,你带着。”见方天云不依,连忙又加了句:“乖,听话。” 方天云嘟嘴,乖乖的将珠子收起来。 “哥哥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被他这么小大人似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的周凛狠狠揉乱他的头发,“人小鬼大!就你会照顾人!” 方天云小盆友挺胸,一副骄傲小公鸡的样子,“我当然会照顾人!” 周凛好笑的捏他鼻子,“那之前是谁洗澡都要暻叔帮忙的?” 方天云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那是以前!现在我都能照顾你了!” 周凛摇头失笑,“好,你能照顾我。” 方天云小盆友抬起小下巴,自豪的不得了,“那是,我已经是大人了!” “好好好,天云是大人了。那么,天云大人能不能让我先去吃饭呢?” 方天云小盆友脸一红,蹦出他的怀抱,蹬蹬跑去厨房,把饭菜都给他端出来,“哥哥吃,还热着呢。” “好。”周凛摸摸他的头,笑的宽慰,“天云真是长大了。” 之后,周凛在妓院更是躲着人走,除了老鸨和学琴的几个小姑娘,基本没人能找到他。白公子也好像被管的严了很多,不长出来了。琳儿身边倒是不缺男人,又出现了浩哥和一自称亮公子的男人。 这天,因院里有事而提早完工的周凛如往常一样往外走,却被一个学琴的小姑娘拉住了。 “怎么了,小珍?” 女孩羞羞答答的看着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先生,您能带我去前厅吗?听说今天琳儿姐姐献舞,我想去看看。” 周凛眉头微皱。说来这个琳儿还真是天生的姐儿,来了不多久就成了镇上和相邻几个城镇的花魁娘子,更是因一舞而名动远方,听说这次连京城路过的人都驻足了。他本不打算去,但见小姑娘一脸期待,最后他只能应允。 带着小珍来到二楼一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下面众多的恩客,周凛只想叹气。他想回家吃饭了。不过现在他也走不了,只能无聊的打量下面的人,发现有两人最为抢眼。 其中一个便是那个浩哥,一看就是有些家财但不是很富裕的,不过他长相俊俏,在一群腆着大肚子的商贾中还算是鹤立鸡群。另一个便是传闻中新加入的绯闻人士——亮公子,他穿着贴身长袍,背着剑,一副江湖儿女的打扮,而且长相也不逊于那个浩哥,也算是一表人才了。至于那个白公子今天反而没出现,周凛四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先生先生,听说琳儿姐姐的舞姿堪称绝色,是不是真的?”小珍一脸憧憬。 周凛摇头,“我不知道。” 小珍可惜的叹口气,“我已经被卖进来了,以后也就是一姐儿的命运。要是有了琳儿姐姐的本事,自己挑恩客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凛听出她话中的自哀,不禁安慰道:“也许你能在挂牌前就被好人家买走呢。” 小珍叹气,“那怎么可能!好人家谁会来妓院挑人,能来挑人的又有几个是好人。” “……”周凛不语,这是事实。 小珍认命的笑了,“就这样吧,努力赚钱,等老了就赎出自己,再开个豆腐店,这样就行了。” 周凛抿唇,对于她的人生悲伤又无奈,只能拍拍她的头,“加油吧。” 小珍回以羞涩微笑。 就在这时,大厅突然暗了下来,然后高台上的烛光率先亮了起来,之后优雅的琴声响起,只是周凛觉得莫名耳熟。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随着歌声是琳儿彩蝶般穿梭舞动的身影,在五彩的灯光下,一股梦幻的不真实感让人沉迷。而在众人沉醉其中的时候,唯有周凛一身冷汗。 这是王菲的《水调歌头》,最早是邓丽君唱的,他以前倒也听过。只是,在这个没有苏轼的架空年代,一个能唱这首诗的人绝对是穿越者。脑中拼命查找老鸨说过的话,发现这人之前很普通,只是在卖到妓院后寻过死,之后被救醒就成了老鸨口中的“骚蹄子”。也就是说,她在那时就被穿越了。又回想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发现基本被洗脑的自己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和这个时代的书生没什么两样,他这才松口气。 虽然那是老乡,但想起她之前做过的事,想起小说中那些诛杀同为穿越者的人,周凛不敢打赌。他只想在这个古代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赶考、做官、娶妻生子,很平凡。他没有雄心壮志,没有坐拥天下或者其他的非分之想,他只想好好过日子,带着暻叔和方天云过自己的不愁吃穿的小日子。至于穿越者什么的,他决定要隐瞒道死。 在大脑转过千百转后,想通整个事情并打算好未来的周凛松口气,出了一身冷汗的身体也觉得发愣。他忍不住裹紧衣襟,直到琳儿唱完,才推了推小珍。 “回去吧。” 已经听傻了的小珍愣愣的转身,傻愣愣的问周凛:“琳儿姐姐好文采啊!虽然我只习得几个字,但这首诗可真是了不得呢!她这么有才怎么就身陷这里了呢?这不是糟蹋自己吗?” 周凛心中复杂,只是拍拍她的头,淡淡的说:“人各有志吧!”是啊,以她现代的才智与见识,偷了卖身契跑路或者卖艺不卖身都是极好的选择,可她偏偏选上一条不归路,只能说是她自愿的,自甘堕落而已。 “……”小珍不说话,只是神色黯淡了很多,“要是我有这样的才华,我一定要出去,我才不要在勾栏院里糟蹋自己呢!” 周凛再次叹气,“回去吧,别想那么多。” 小珍点头,神色黯淡的回去了。 周凛裹紧衣袖,复杂的看了一眼在台上笑的格外娇媚的人,转身离去,身后是这一夜恩客进标的呼喊声。而他没看到身后的竹帘被挑开一条缝隙,一双凌厉凤眼正看着他的身影深思。 第十一章:极品1号是穿越者啊 第二天,依旧前往妓院教琴的周凛刚到门口就被一群围观的的人吓到了。看着人群或鄙视或好奇或暧昧的指指点点着里面,周凛更觉得惊奇。抓住正好跑过身边的一龟公,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龟公见是周凛,立马“我有秘密,我有八卦”的凑了过来。 “周书生,您不知道吧,这人群已经在这儿聚了两个多时辰了。” “哦?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龟公左右看看,神神秘秘的凑近周凛,小声又激动的说:“是琳儿姑娘。您是不知道,昨晚是亮公子拔得头筹,成了琳儿姑娘的入幕之宾。可谁知今早白公子就来了,把两人从床上揪了起来,啧啧啧,那热闹!都打起来了!听说都见红了,现在琳儿姑娘正在里面哭呢!那两位公子还在吵吵呢,我估计今天这事儿是完不成了。” 周凛皱眉,“那鸨妈妈?” “哦,那您今天恐怕是见不到了,妈妈正在里面劝着呢。” 周凛想了想,“那我还得和鸨妈妈说一下,咱不能私自停课不是?” 龟公不好意思的笑了,“周先生就是读书人,和我们这些下等人就是不一样,做起事来有始有终的。” 对于龟公的奉承周凛只是点点头,便让他带着从偏门进了院子里。果然,院里要比外面清净很多,同样,那两位公子的咆哮声也听得更加清楚。 “姓亮的我告诉你,琳儿是我白某人的,不是你这种山野莽夫能肖想的!” “哼!昨天可是我在琳儿的床上,是我让她欲死欲仙,是我做的她哭着求饶,你个连内院都管不住的人还好意思来这儿叫嚣,呵……真是不知死活!” “你!!” “哎呀,两位公子啊,别打别打,有话好商量啊!我这院子已经被你们拆过一回了,不能再拆了,我的爷们啊!” “哼!” “鸨妈妈,我可是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啊,不是说好不让琳儿接客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哼!” “哎呀,我的好公子啊,你那一百两银子也就能让琳儿半个月不接客,这都过了二十来天了,要是再不让她接客,我们院里的姐妹们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百花楼已经潦倒到这种地步了?只能靠我的琳儿来赚钱?呵……既然如此不如提前关了吧。” “哎呀,我的祖宗啊!这百花楼要是关了您让这些姐们怎么活啊!我的爷啊,您就行行好,别跟我这小人计较了!我我……啪,是我的错,啪……是我的错,啪……” 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让周凛皱了眉,而屋内却没有阻止的声音,甚至琳儿也只是哭,并没有劝阻,这更让周凛觉得无端心寒。 来到门前,果然看到里面跪在地上打的双颊肿胀的鸨妈妈,以及端坐在正位瞥向两侧的两个公子哥和裹着轻纱坐在靠内间的琳儿。 “周……周书生……”鸨妈妈看到周凛有些发蒙。 周凛点头致意,不理会同时看过来的三人,语气平淡道:“今天下午的课还继续吗?” “啊……”鸨妈妈愣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不了,明天再继续吧,麻烦你跑一趟。” 周凛摇摇头,“那鸨妈妈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辞了。”嘴上虽这么说,脚下却没动弹。 老鸨看了两位公子一眼,见他们没什么表示就赶紧站了起来,凑到周凛身边,艰难笑道:“那妈妈我送送你,这边走。” 周凛点头,让出位子让老鸨先走。可没等他转身,白公子就叫住了他。 “周凛,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胆量,居然敢凑上来!呵……你说少爷我是不是该和你算算啊!”很明显,正在气头上的白公子迁怒了周凛。 周凛稍抬眼角,淡漠的视线落在白公子身上,淡淡回道:“白公子,周某只是干自己的活计,我想这应该和您没有什么关系吧。” 白公子脸色微变,双眼也变得阴狠起来,“周凛,我警告过你,离琳儿远点儿!你居然还敢往上凑!”说着,便露出一个狠辣的冷笑,“我想你还是回去再读两年比较好!” “哦?又是一赖蛤蟆?”旁边的亮公子面露鄙夷之色。 周凛脸色一沉,面瘫的脸更是直接进化成了冰山。这时正好有阵风吹过,哗哗声中,他微扬的袍角和碎发平白让两人脊背发冷。 “两位也是读书人,可不要平白污了自己身份。周某不才,但却也谨记圣人教诲,时时不敢忘。”一掸袍袖,“还望两位不要辱了圣人门第。” “你!”白公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好个周凛,居然拿圣人压我!你可别忘了,我爹是谁!” 混江湖的亮公子还好,只是脸色不太好。见白公子如此反击,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看热闹。 “县令自是圣人门第,难道白公子想说不是?” “呵……看样子你真是不想赶考了!” 周凛眼色沉了沉,“周某不才,居然不知道县令大人居然可以决定学生的赶考与否,真是好大的本事,也不知当今圣上对于如此神通广大的县令有什么看法。” 白公子脸都白了,不知是气还是怎的,手指指着他都开始颤抖,“你……” 没等他说话,周凛跨出一步,在门外高声道:“白公子莫要生气,周某只是好言相劝。县令一向明理,我想赶考的事情是不会为难在下的。毕竟连白公子逛妓院找真爱的事情都能如此开明的接受,在下这种只是奉劝两句的忠厚之人,清正廉明的县令大人又怎会计较?当然,感谢的话周凛自是心领即是,无需客气。” 听到周凛话的围观人立马传出了一阵议论声。同样听到的白公子脸色更加难看。 周凛不动,只是保持着面瘫样,静静看着两人。至于亮公子,他看到白公子吃亏心里自是高兴。虽然他也很想让周凛也吃亏,但他并不打算出手,毕竟两个情敌对付一情敌,这实在是很掉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琳儿突然走了过来。她香肩半露,被狠狠疼爱过的吻痕布满露在外面的脖颈、肩膀、手臂处,脸上更是一副害羞带怯的样子。 “先生……” 见她一副思春会情郎的样子,曾听过她真人秀至今仍被连累的周凛不由心生厌恶。 “琳儿姑娘莫要做出这幅姿态,容易招人误会。” 琳儿微怔,之后显得更加害羞,“先生,琳儿知道你对我的心,其实我对先生也是一样的,我……” “琳儿姑娘!”不等她说完,恶心的不行的周凛就直接打断了她,“周某是读书人,将来娶得必是好人家的姑娘。” 如此直白的话要是别的姑娘恐怕已经连死的心都有了,但琳儿却不知脑补了什么,居然更加激动和羞涩起来。 “先生,琳儿都懂得!不管你之前的爱恨纠结还是现在的欲罢不能,琳儿都懂!琳儿其实也是一样的!琳儿不怕,哪怕先生以后有了夫人,琳儿也不会计较,琳儿知道你的心在我这儿就足够了!” “……”周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连脑子都变得一片空白。这个琳儿不是心眼极多、手段极高、极端阴险的人吗?怎么……怎么一副脑残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琳儿……”白公子一脸震惊受伤的表情,颤抖苍白的脸比刚才更加严重。 “琳儿……”亮公子和他差不多,不过稍微比他好一些。 琳儿脸色不变,还是那样的表情对着两人,“琳儿知道你们的心,琳儿都懂!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求和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你们能和琳儿有一样的真心就足够了!” “琳儿!”白公子明显被感动了,而亮公子则皱了眉。 琳儿款款走过去,拉住两人的手,一副哀伤神情又无奈的样子,“世俗便是如此,琳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求你们能和我一样,真心换真心,莫要离开琳儿。哪怕将来琳儿老了只独守这些回忆过活也已值得!” “琳儿……”白公子感动的都哭了出来,“我懂我都懂!我不会离开你的!” 亮公子则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窜了进来,“琳儿,我不知原来你如此为难!我的琳儿,只要你不要难过我愿意为你退让!白公子、亮公子,不知你们可和我想的一样?” 周凛定睛一看,来人赫然是浩哥。 白公子面上纠结,最后还是一副慷慨大义的样子说:“我同意浩兄的话。” “你们……”琳儿感动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如此爱我怜我,我又怎能辜负你们!我琳儿再次起誓,此生此世便将一颗真心给予你们二人,哪怕海枯石烂,我亦无悔!” “琳儿!” “琳儿!” 两个感动的要死,三人更是抱在了一起。当然,“抱”只是动作抱。 亮公子后退到周凛身边,一副深受打击又难以置信的样子,眉头更是皱的紧紧的。 “怎么……怎么会……” 被恶心的够呛的周凛闻言不禁一股恶气冒出。他偏头,轻声道:“你也可以加入的。” 亮公子猛地回头,看着他的瞳孔居然有些涣散。 “怎么可能!”之后便保持着深受打击又难以置信的样子跑掉了。 见人跑了,一向纯良的周凛居然觉得心情舒畅,于是他也想跟着一起走。可是,他的想法太过想当然了。 “先生。”已经安抚好两个“后院”的琳儿扭过头,带着幸福又忐忑的微笑对周凛说,“你可愿和我一起?” 周凛觉得自己整张面皮都在抽,心中居然还冒出“也许我的面瘫会治好”这样的诡异想法。但这已经等不到他暗自吐槽,对面的真凶器琳儿已经凑上来了。 “先生~~”千娇百媚的声音却硬生生让周凛头皮发麻,他甚至怀疑他此刻的头发是竖着的。 “不用了,我不喜欢你,不想加入。”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了。 “先生……”落寞难过的声音如同小鬼儿一样催着周凛赶紧跑。 “没事琳儿,他会后悔的。”这是白公子劝告的声音。 “琳儿别难过,你还有我们!”这是浩哥的声音。 刷刷刷……这是小跑起来的周凛。 ——古代,难道是这么可怕的地方吗?难道穿越女都是这个样子吗?我去……鸡皮疙瘩起来了!! 第十二章:离开妓院 第二天,周凛再次来到妓院,果然看到一脸羞愧尴尬表情的老鸨。 “那个,周书生,这个……我知道是妈妈我不地道,但我也得吃饭啊,所以……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相比老鸨的尴尬,周凛倒是平静很多,这些他本就料到了。 “我知道了,鸨妈妈。” 没想到周凛会这么平淡的老鸨愣了一下后,表情就更加愧疚起来。她攥了攥手中的包裹,将它递给周凛。 “下面的是白公子给你的一百二十两,上面的是我给你的八十两。”像是怕他拒绝,老鸨急急忙忙的解释,“周书生你可别不要!你是要赶考的人,可不能因为什么傲骨把前程耽搁了!妈妈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地道,但我也是没办法啊!这八十两银子有这个月的月钱,其他都是我补偿给你的!你别拒绝,最后听妈妈一次,就一次!” 周凛沉默片刻,本不想要的他在想到为了钱用尽各种办法的暻叔后犹豫了。 “我只要鸨妈妈的,白公子的还请拿回去。” 老鸨面露苦涩,“周书生,妈妈求求你了,拿着吧!不拿着这事儿就没完了!你拿了,白公子以后就不找你了!” 周凛摇头,“就算找我麻烦,我也不能没有尊严啊!” “周书生!”老鸨都快哭了,“你拿着吧!以后有了功名再来找回场子,这钱不要白不要,不用白不用,有人做傻子给你送钱,你怎么还往外推!其实这钱就是白公子给你的封口费,只要你不再找琳儿并且不去县衙找他老爹就没问题了。” 周凛摇头,他还是不能要。 老鸨看看四周,凑近周凛,小声说:“其实这钱是我帮你要来的。” 周凛惊讶了,“鸨妈妈,这?” “白公子一直不能放心你,想让人找你麻烦,我就想你肯定是呆不了了,与其以后为了赶考钱财发愁还被他找麻烦不如趁机多拿点,就当白公子找你麻烦的补偿。我跟他说,只要你收了钱就说明你以后不再纠缠琳儿了,也不会去找他爹,让他不要找你麻烦。这钱其实就是一个表态,你就收着吧!妈妈我费了这么多心,你就别往外推了,好不好?” 周凛心情复杂,既不想受辱又不想让辜负老鸨的心意,而且老鸨说的也是实情。与其被找麻烦无法赶考,倒不如拿钱免灾。于是,他接了过来。 老鸨松口气,神色轻松了很多,“你昨天为我解围,妈妈我却要让你走,是我做事不地道。这钱就算我买个心里安定,周书生,你可要好好赶考,别再踏入烟花之地了,这里终究是个是非之地。” 周凛不知该叹气还是该怎样,最后只叹口气,“鸨妈妈以后保重。” “诶。”老鸨笑的有些沧桑,“周书生,你走吧。好好读书,别再冲动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的好意,别被人利用了!” 周凛点头,脸色也柔和了些,“好。” “去吧去吧。”老鸨挥挥手绢,“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周凛抿唇,点点头,转身阔步离开。 直到周凛的身影消失,老鸨才叹口气,挂上惯常的谄媚笑脸去找白公子交差。 “他收了?”刚刚把琳儿做睡了的白公子起身,来到外间问老鸨。 “收了收了,妈妈我出马怎么可能不收。” “那他什么表现。” “刚开始他不愿意要,我就告诉他白公子和琳儿情意相投,已是心意上的夫妻,他没希望了。然后他很受打击,神志不清的把钱拿走了,恐怕赶考都会出问题!” 白公子嗤笑,一脸鄙夷傲慢样,“我就知道昨天他是装的,现在现了原形了吧。” “是是是,白公子料事如神,妈妈我拍马都及不上一分的。” “妈妈还是很不错的,能想出这样的点子,真是狼心狗肺的可以啊!昨天那个穷酸不还替你解围,今天却如此帮本公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老鸨笑的一点儿尴尬没有,依旧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您是我的财主,我能不向着您嘛!” 白公子嗤笑,摆摆手,“滚吧。” “是是是,那找周凛麻烦的人选……” “不用了,考不考的上还是个问题呢,不用费力气了。” “诶诶,那我退下了。” “滚吧。” 等到老鸨出了门,白公子才来到琳儿床前,摸着她的头笑的一脸温柔,“我会带你走,让你远离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我的宝贝儿,她根本就不配在你身边呆着。” 另一面,离开了的老鸨则快速回到房间,招来心腹龟公,小声说:“传下话去,以后别在琳儿、白公子和浩公子面前提周凛,谁要是提了,哼,就别怪妈妈我不客气!” 龟公赶紧应是,然后出门吩咐去了。老鸨叹口气,心想,周书生,妈妈还你的情就到这里了,以后不欠你的了,你可要自己争气啊! 不提这边的演来演去,周凛那边倒是轻松很多。暻叔知道事情的原尾后,就勒令周凛不能出门。反倒是方天云小盆友吓得够呛,扒着他的腰,死活不放开。 “好了,天云,哥哥我没事,你放心吧!”周凛再一次安抚扎毛的小孩。 方天云撇嘴,瞪着已经变的水润润的大眼看周凛,“哥哥总是这样,我和暻叔怎么能放心!” 周凛好笑的捏捏他的小脸,“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后我就在家里读书了,天天陪着你们,这还不好?” 方天云嘟嘴。 “好了,”周凛揉揉他的头,“乖,哥哥以后陪着你们,别生气了。” 方天云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不情不愿的点头。 深夜,在周凛和暻叔睡下后,本来熟睡的方天云却猛地睁开眼,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方天云沉着脸,冷冷的张开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把这个院子保护起来,陌生人谁也不能进。】 黑影扭了扭,之后便散去了。 方天云松口气,表情变回平时的可爱模样。看着沉睡中的周凛,他笑着窝回他的肩窝,蹭了蹭,安心睡去。 门外,一些石子、小草缓慢的移动起来,不经意中便布满了整个院落和墙外。等到月光洒下时,沙沙的抖动开来。 隔日,依旧看了一上午书的周凛在吃完午饭后首次抱着方天云睡了个午觉,之后便又窝回书房看书去了。 傍晚时分,从衙门领回种子的暻叔很乐呵的找到周凛。 “少爷,这次的种子比去年的优良,秋收后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懂什么好坏的方天云也扒着种子布袋看,信誓旦旦的拍着小胸脯,“这些就包给我和暻叔了,等秋天一定能收的比谁家都多!” 暻叔揉揉他脑袋,“这种地可不用小少爷,小少爷读好书就成了。” 方天云小脸一垮,蔫蔫的回答:“我不喜欢看书。” “那可不成!两年后小少爷也能赶考了,赶紧去看书,别耽搁了!” 方天云撇嘴,跑到周凛背后揪着他的衣服哼哼,“我就不看书!根本就看不懂嘛!什么‘温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我才不悦呢!” 暻叔瞪眼,“小少爷!” “好了好了,”周凛赶紧中间打和,“天云还小,慢慢来,等以后身子调养好了再读书也不迟。” 看着方天云已经13岁却还和八九岁的孩童样身体,暻叔心疼的叹口气。 “好,暻叔我一定给小少爷补回来!”说完就斗志昂扬的出去了。 周凛捏捏方天云的小脸,满脸无奈,“你呀,以后可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方天云可怜兮兮的嘟嘴,“知道了。” 虽然暻叔不让方天云帮忙,但等真正种地的时候还是拗不过他,被他软磨硬泡、撒泼耍赖的硬是去成了。也因此,今年的春种倒比往年轻松了许多。 和去年一样,今年又是各样种了不少,西红柿也种了一块,甚至去年的奶牛还被暻叔当成水牛用了用。如此忙碌着,等都春花开满田野的时候,周家才算闲下来。于是,被闷在屋里看书的周凛受不了的带着两人去逛庙会。 庙会如同以往的一样,各式卖东西的,搭戏台子唱戏的,卖艺的,卖画的,卖字的……各式各样的摊位摆在路两侧,让行人随意挑选。 “啊,那里有个套圈圈的!”方天云终究是小孩子,对于这种东西更感兴趣。 “那我们去套。” “恩恩。”方天云很开心。 几人挤过人群凑到近前,正好看到丢圈圈套东西的白公子和旁边站着打扮的艳丽无双的琳儿。周凛皱眉,拉了拉两人,往人群后挪了挪。两人虽不认识他们,但还是不出声的退了出去。 “啊,你又套到了!好厉害!”琳儿眉开眼笑,看的附近的几个大男人直流口水。 “你喜欢就好。”白公子深情的将小陶瓷猪塞到她手里,趁机抓着不放。 琳儿脸一红,羞答答的别过去,但手却没抽出来。围观的众人有的鄙夷,有的则眼露邪光,但显然陷入自己世界的二人并没看到。 “我们走吧,套了这么多不太好。”琳儿柔柔的提醒白公子。 白公子点头,掏出二两银子扔给摊主,“这是给你的赏钱,就当偿了你这些被套的东西。” 众人看去,原来两人身后的小厮手里已经拿了不少小玩意,赫然是套去的。 “我们走吧。”已经依偎到白公子怀里的琳儿娇娇的说。 “恩。”白公子无限深情。 直到两人带着小厮远去,摊主才嫌弃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满脸鄙夷。 “什么玩意!” 旁边相熟的一人坏笑着杵他,“白得二两银子,你还嫌弃人家!真是不知足啊!”围观的人群也跟着起哄。 “老板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要是我,还得美死,白得的二两银子啊!” “是啊是啊,现在这年头人傻钱多的可不多,碰到一个那是福气!哈哈……” 摊主撇嘴,在衣服上把银子擦了半天才装到衣服里。 “一败家子一个姐儿,我还怕他们污了我这地方的风水呢!” “吁……”众人起哄。 “说来那姐儿还真是骚!以后有钱了说什么也得去百花楼逛逛,睡一睡。”一个长着老鼠眼的猥琐男人擦着口水说。 旁边几人粗俗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赞同的点头,“那娘们太骚了!” 一打扮干净的中年人厉声呵斥众人,“他们不知廉耻,难道你们也不知道了吗?真是伤风败俗!” 几人悻悻然,不敢说话了。 摊主眼看众人消停了,赶紧打哈哈,“这位老哥,别生气,一姐儿不就那样!谁睡不成啊,说说而已。” 中年人哼了一下,别过头,不理摊主。 摊主见众人给他打眼色,赶紧接着说:“那姐儿打扮成那样不就为了勾搭客人嘛!那男的都不怕戴绿帽,老哥你生什么气啊!” 中年人呼呼的吐气,痛心疾首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我们镇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真是玷污了这块地方!哎……” 旁边几人赶紧劝,好一会儿,中年人才走。 “呼,他老人家终于走了。”摊主擦擦汗。围观的人也松口气,继续凑在一起坏笑着说些黄话。 方天云不解的拉拉周凛的袖子,问:“那人是谁?” “他是本镇一大姓家族的长老。” “那为什么大家都怕他?”方天羽不解,“又都不是他族里的。” “哪怕不是他族里的,他的辈分放在那儿,也是个长辈。再说了,各族之间都有来往,他和其他家族的长老们也是熟识的,大家当然怕了。” “哦。”方天云恍然。 “你不套了?” “套!”方天云赶紧钻出人群,找摊主买竹条圈子。 第十三章:科考了 隔日,果然传出白公子被族长拖回祠堂的消息。不过浩公子却从外地跑回来陪琳儿。这让群众的八卦之心再次燃了起来,满大街的谈论。 “……所以说,真是有伤风化啊!”八卦完的暻叔摇头感叹。 周凛叹口气,无奈吩咐道:“以后这种事情别让天云听到,他还是一孩子,影响不好。” “嗯,最近我都没敢带他上街。” 周凛点点头,放心了,“再过半年我就要科考了,麻烦暻叔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好!”一说这个暻叔就干劲十足,“这就交给我吧!现在银子富裕,秋后应该还会入账一批,乡试完全没问题,进京的话应该也足够了。” 周凛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打算:“进京的话暻叔和天云也一起去吧,好有个照应。” 暻叔惊了,“这……那还得租住小院,银子恐怕不够。” 周凛沉吟片刻,从衣柜里翻出一玉镯子,“把这个当了应该够。” 暻叔皱眉,“不成,这个是老夫人留下的,给未来夫人的,不能当。” “没事,当成活期,以后再赎回来。” 暻叔想了想,接了过来,“成,我去当。” “别!”一直在外面门口趴着偷听的方天云跑进来,抢过玉镯子,巴巴的看着两人,“让我去成不?我认识一个人,他很有钱,能当个好价钱。” 周凛和暻叔一起皱眉,“不成,你还是一孩子,被骗了怎么办。” “是啊,小少爷,让我去吧。” 方天云嘟嘴,将镯子藏到身后,泪眼汪汪的说:“要我去吧!以前我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是他帮的我,相信我,不会被骗的!” “小少爷……” “等会,暻叔。”周凛满脸严肃的注视方天云,“你确定?这可关乎咱家的生计,不能儿戏。” 方天云抿唇,非常认真的点头,“嗯,相信我哥哥。” 周凛仔细观察,发现他并无贪玩或者不懂事的懵懂之色,这才放下心,“那就是交给你了。” 方天云双眼一亮,恶狠狠地点头,“就交给我吧哥哥!”说完便跑出去了。 暻叔看向周凛,满眼疑惑,后者只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晚上,在两人焦急的等待中,方天云兴奋着跑了进来。 “哥哥、暻叔,你们看!”方天云举高手里的一个灰布包裹。 暻叔接过,打开,一包亮闪闪的银子赫然躺在里面。简单一数,十两一个的少说有七八个,二十两一个的还有三四个,数量着实不少。 “这……太多了!都够买两个镯子了。” 周凛也很惊讶,这钱数太多了。祖上传下的镯子虽然金贵,但那只是普通的玉,卖不了这么多钱。要知道这个年代和田玉都只是比普通玉好上一些的普通玉种,羊脂白玉和鸡血石才算是上品,而且收藏的人数有限,没有现代全民收藏的哄抬高价以及玉种稀缺,现在的玉还是很便宜的,哪怕在街上的一个地摊上都能花几百个铜板买一块在现代价值几千的玉。 “天云,这玉怎么能卖这么多?” 方天云骄傲的挺起胸脯,小脸红扑扑的说:“嗯,那人给我的。说以后要想买回的话,再用相同的钱数就行了。” 周凛和暻叔对视一眼,感觉好像这人在帮自己,但这是为什么呢? “天云,那人是谁?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们怎么找他。” 方天云身体一僵,眼神漂移的回答:“不知道,我没细问。” 暻叔叹气,心想终究是个孩子。以后多注意一些,等有了钱说什么也要谢谢人家。 周凛心里也有些遗憾,但对着心虚的不敢直视自己的方天云,他还是忍不住心软安慰:“没事,只要你记得他的长相就好,以后慢慢找。” 低着的黑脑袋点了点。 周凛不由得又揉了揉,“以后做事要认真仔细一点儿,问清楚了咱以后好把镯子赎回来,而且也好感谢人家不是。” 方天云蹭了蹭周凛的手,弱弱的回答:“嗯,我会注意的。” 旁边,清点钱数的暻叔惊叹:“有一百六十两,真不少,这样我们一起进京就没问题了。” 周凛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想到这是方天云的功劳,对于他没问清楚什么的也就不在意了。将人搂进怀里,抱住,感慨道:“天云真是能干啊!居然能当这么多。” 低着头的方天云稍稍扭过脸,羞涩的蹭了蹭他的颈窝。周凛觉得好笑,捏了捏他的小脸。 “对了,天云,当票呢?” 怀里的身子又一次僵住了,半天,才摇了摇头,闷闷的说:“忘了要。” 周凛扶额,语带无奈和纵容道:“好吧,天云,以后做事不可再这么马虎了。” 颈窝的脑袋点了点,闷闷的回答:“嗯。” 旁边看着的暻叔虽然可惜当票却更乐见两位少爷感情好,于是他乐呵呵的收起银两,“既然小少爷这么能干,暻叔我明天就做顿好的,犒劳一下两位少爷。” 至于被骗什么的,他们并不认为以高出市场两倍的价格就为了骗一普通玉。于是,两人闻言,立马点头,对于暻叔的手艺很是捧场。第二天,暻叔果然做了一桌子菜,红烧肉和粉蒸狮子头很得两人青睐。 之后,暻叔和方天云陷入夏忙,锄草、施肥、抽水、除虫……再次忙的一塌糊涂。而周凛则被严令留在家中,备考。 期间,三人不管谁去镇上都会听到琳儿与两位公子哥儿的风流韵事,而且都不带重样的。期间,还听说琳儿流产两次。巧的是,造成流产的祸首居然就是琳儿的两个情人,还是做得太多导致的。一下子,琳儿便成了人们口中的荡妇银娃,两个公子则成了众人嗤笑的对象,甚至连三人的家人或者小厮奴仆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不过当事人却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安心备考且进步卓越的周凛这天再次带着自己的策和论去找镇上的私塾先生,两人就着文中的一些观点探讨了一番,直到下午,周凛才被放回家,不过他的心情却是极好的。 周凛头脑不错,毕业于名牌大学,到了古代虽然刚开始学的有些吃力,但后来入了门就轻松了很多。苦学一年后,已经明白了解甚至是习惯古文的他终于能够将思绪和古文相结合,写出绝对精妙的文章。哪怕他还不能引经据典、妙语连珠,但新奇前瞻的观点和豁达宽广的文路却让他的文章生动了起来,很得私塾先生的赞赏。因为白公子曾想找他麻烦,所以周凛很低调的做学问,只找口风严谨且为人严肃刻板的私塾先生,别人则只是拜访一下,以至于在报名乡试后,哪怕白公子是和他一起报的,但还是不以为意的沉浸在了温柔乡里,这让周凛三人着实松了口气。被找麻烦什么的,实在是影响心情啊! 三个月后,邻城贡院门口,不放心的暻叔和方天云抓着周凛的双手,一遍一遍的提醒考场注意事项,那紧张的样子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俩赶考。 “少爷,到时候别四处张望。” “我知道暻叔。” “小心别让人看到答题。” “我们有监考官天云。” “要是发生不公平事情可别出头!” “那种事情很难发生。” “要是谁给你搞破坏,你就踹他。” “天云,那种事情更不可能。” 看着两人还打算继续说,周凛赶紧阻止,“好了,暻叔、天云,要进场了,我会小心的,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会儿等我吃午饭……要找个有好吃的地方,我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一下子被转移注意力的两人立马紧张又挑剔的去找餐馆了,周凛松口气。在被官兵搜查完全身后,他才被放进去。 贡院里很空旷,除了座椅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座椅间位置很远,想抄是不可能的。周凛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考试的开始。 贡院外,暻叔和方天云两人挑挑拣拣,不是嫌这个餐馆不干净就是嫌那个饭馆不安静,总之,找了一个半时辰才找到一个便宜又好吃、口碑不错还安静的饭馆,然后暻叔就进去定餐,方天云则去贡院门口接周凛。 到了门口,见还没考完,方天云就猫到一个拐角阴影处,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子和拴着红绫的铃铛,而那玉镯子赫然就是周凛要当掉的那个。 方天云绷紧小脸,一手执镯子一手执红绫铃铛,嘴里念念有词间双手翻飞,红绫便系上了玉镯。嘴中词一变,平举着的玉镯上的红绫开始摇晃,而铃铛却不发出任何声响。如此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红绫便停住不动了,只是颜色好似变浅了些,不似之前的艳丽。 方天云松口气,擦掉额上的汗水,收好镯子和铃铛,转身跑出阴影处,到贡院正门去等待。很快,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不一会儿,一群或垂头丧气或信心满满的书生们便走了出来。他垫脚张望,终于看到了走在左侧的周凛,蹬蹬的跑了过去。 “慢点儿天云。” “嘿嘿嘿……我们去吃饭吧,哥哥。” “订好了?” “嗯。”方天云有些不满和懊悔,“店家说包间没有了,只能在一楼吃。早知道人这么多,我和暻叔就应该早些来定,现在都没好位子了。” 周凛揉揉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有的吃就行了,我很快就要考完了,不用那么麻烦。” 方天云撇嘴,拉着他的手往餐馆方向走去。果然,中午的时候餐馆有些吵,失意或得意的书生们都在那儿抒发感慨,不过周凛并不在意。下午又考一场,周凛只觉文思如泉涌,写出的文章流畅至极。隔天,周凛状态依旧良好,写的很是顺手。至于数算,他更是能保障满分过。如此四场后,周凛便回家等榜单了。 第十四章:美味来了 相比那些惴惴不安的考生,周凛可谓是淡定至极。他回去后疯玩了两天,之后便又看起书来,反倒是暻叔和天云急的满嘴火泡。好在就要秋收了,两人的精力倒也没全放在周凛身上,每天忙着收割和腌制就让他俩忙的脚不沾地。 过了一个月,待粮食好多入了仓后,榜单也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一直很淡定,但周凛这时还是难免紧张了一把,天未亮就被暻叔两人拽起来,拉到衙门口。本以为会是第一批,结果到了才发现那里已经等了不少人。熙熙攘攘间,待太阳升起,榜单也被官差贴了出来。因为来的相对比较晚,周凛三人只能被挤在中间。 “啊!我中了!!”一个高兴的蹦起来的书生兴奋的高举手臂跑掉了。 “真是好啊!”旁边的一考生感慨,面上也变得更加紧张,“不知道我考上没。” “一定能考上,刘兄文采卓绝,不会有问题的。”明显是他朋友的一考生安慰道。 被称作刘兄的考生勉强一笑,继续跟着人群满满向前挪动。这时,最前排的考生有的已经看完,或兴奋或悲伤的离去不少,后面的队伍也向前推进了些许。直到一个时辰后,周凛几人才到了前排,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很快,他便在榜首的第五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前三甲他都不认识,至于白公子,他倒是在榜单的中后方看到了。 “哥哥,你考上了!”方天云激动的抓住周凛的手,小脸兴奋的通红。 “太好了,少爷。”暻叔擦着泛红的眼眶,面上满是欣慰之色。 周凛眨眨眼,将眼中的湿意眨去,握紧两人的手,沙哑着嗓子道:“我们先出去吧,后面的人还没看呢。” “好好。” 三人来到人群外的一棵大树下,可没等他们说什么,一个打扮优雅富贵的男人就插了进来。 “周兄真是好文笔,第五名,真是让在下仰慕啊!”来人抱拳微笑,一派翩翩君子样。 周凛回以抱拳,谦虚道:“公子谬赞,敢问公子大名?” 来人一打折扇,笑盈盈道:“在下习穆,京城人士。” “哦?”周凛很惊讶,“不知习兄为何造访本地?” “在下只是单纯路过,这几日正好休息,闲来无事便来看看榜单,没想到倒是看到周兄高中,恭喜。” “不敢当,习兄太客气了。” “哪里,周兄确实有本事。” 之后,两人文绉绉的拽了半天古文,然后又去酒馆坐了半晌。中午更是习穆请吃的饭,直到傍晚时分,相谈甚欢的两人才依依惜别。之后,习穆又来找过他几次,天文地理、文章书画都谈了不少,甚至还谈了谈政事。在知道周凛要进京赶考后,习穆很大方的将自己的一庄小别院借给他住。周凛推辞了几次,但热情难却,最后他还是答应下了,拿到了小院子的钥匙。回家告诉暻叔后,暻叔高兴的很。 “习公子真是好人啊!少爷这是遇到贵人了。” 周凛皱眉,摇摇头,严肃道:“习穆这人可不简单。前三甲他不拜访却只找我这个第五名,这实在是耐人询问。不管他是真的想和我结交还是另有所图,大家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暻叔此时也察觉出不妥,眉头也皱了起来,“知道了少爷,我会小心的。” 一直气鼓鼓的方天云小盆友却高兴的点头,“我会小心的哥哥。” 周凛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神色柔和不少,揉揉他的脑袋,“天云真乖。” 方天云嘟嘴。 周凛想起年后的京中科举,转头对暻叔吩咐,“年后就要会试,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我想咱还是提前赶去一个月比较好,至于地里的农活就麻烦暻叔安排妥当。” “诶,交给我吧,少爷。” “我也帮忙!”方天云小手举得高高的。 周凛和暻叔失笑。 “小少爷读好书,照顾好少爷就成了,地里的活还是交给暻叔我吧。” 方天云撇嘴,“我最讨厌读书了。” “呵呵呵……” 隔日,习穆又前来拜见,约着周凛出去探讨了一番学问,还赠送了两幅字画,周凛礼尚往来的将他约到家里吃饭,却让方天云臭了一天的脸。 “天云,怎么了?”周凛捏捏他已经变得肉肉的小脸。 方天云扭头,嘟着嘴,一脸不爽,“哥哥,你比较忙,怎么还有时间关心我。” 听着他闷闷的又委屈无比的这么说自己,周凛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心生逗弄之意,假装站直身,一副我确实很忙的样子。 “既然天云知道,那我就走了。事情总是很多,怎么就忙不完啊!”这么说着,他便慢悠悠转身,甩搭甩搭,好像大尾巴狼似的往里屋走。 “哥!”方天云小盆友果然紧张兮兮的抓住他的衣袖,大眼睛闪着水花委屈抱怨,“哥哥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在生气,还逗我,太讨厌了!” 周凛见他确实委屈的不得了,也就不逗他了。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好了天云,哥哥不逗你了,乖,跟哥哥说说,怎么了?” 方天云小盆友往他怀里缩了缩,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嘟着嘴闷闷道:“那个习穆干嘛总来啊!明明哥哥一直忙赶考的事情都没时间陪我,如今好容易有时间了,居然都被他占掉了。哼,他太可恶了!” 周凛觉得好笑,同时心也不禁软了,将人往怀里揽揽,蹭了蹭他的头顶,“抱歉天云,哥哥实在是太忙了,等会试完了,咱就在京城好好玩一阵子好不好?” 方天云抬头,盯着周凛的双眼试探问:“真的?” 周凛肯定点头,“真的。” 方天云这才笑了,吧唧一口亲在周凛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说好了,不许反悔。” “恩~”周凛看他这样不禁心里发痒,吧唧一口也亲到他的小脸上,“我家天云真可爱。” 方天云顿时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哄的一下脸就红了,小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周凛。 “哥哥!” “呵呵……”第一次,周凛笑了。 本来还四处乱瞟的方天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眼粘上了周凛,傻傻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笑够了的周凛见他这个傻样,笑容不由的更加灿烂。 “天云。” “……” “天云。”周凛觉得自己肚子开始疼了。 “……啊?” “口水下来了。” “……”方天云愣了一下后,头顶冒烟的擦嘴角,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哥哥!” “呵呵呵……” 转眼已经到了十月份,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此时习穆已经回京城了,周凛便让暻叔买了不好螃蟹煮着吃和腌醉蟹。比起炒着吃,周凛更喜欢用加了葱姜蒜和花椒大料的清水煮出的螃蟹,原汁原味且格外鲜美,更关键的是操作简单。说来,螃蟹性寒,煮的时候姜要多放些,于是吃的稍微猛了些的方天云小盆友有幸咬到了姜片。 “呜……”方天云只觉得整个舌头都麻了。 周凛将剥好的蟹肉递给他,“吃这个,压一压就好了。” “恩。”接过来嗷呜一口就吃掉了。 “天云,慢点儿吃。你第一次吃,别过敏啊!”周凛和暻叔很紧张这个。 吃着蟹黄满嘴油的方天云连头都没抬的说:“没事,过敏也值了。” 这下周凛和暻叔更着急了。 “乖,别吃了。咱看看过敏不,要是不过敏明天咱再做。”周凛温柔而强势的抢夺螃蟹。 方天云小盆友的眼睛紧紧的黏在螃蟹上,“我不过敏!吃了这么多都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的!” 周凛还是不放心,“乖,脱了上衣让哥哥看看,要是后背没红点就让你吃。” 方天云小盆友移开眼,可怜兮兮的看看周凛,见他态度坚决,再看看暻叔,发现他态度更坚决,于是只能妥协了。脱掉外衫,将后背露给两人看,发现白净的一点儿红点都没有,两人这才放下心。 “好吧,你吃吧。” 闻言,方天云小盆友连衣服都没穿,坐下就剥螃蟹吃。周凛和暻叔心疼又无奈,只能将剥好的蟹肉和蟹黄给他。 “慢点,明天暻叔去买些海蟹,那个肉多,吃着过瘾。” “嗯嗯嗯!”方天云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暻叔最好了!” 于是第二天,暻叔果然买了不少海蟹。如同河蟹一样清煮了,红红的如同脸盆那样大的螃蟹让方天云小盆友口水流了差点一地。 啪……折断长长的蟹脚,嗷呜……吃掉嫩白的蟹肉……呜,太好吃了!不同于河蟹的鲜美让方天云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好吃!”他此刻觉得无限幸福。 剥掉蟹壳、挖蟹黄吃的周凛赞同的点头,“太好吃了!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同样吃的满嘴蟹肉的暻叔可惜的看了一眼两天没怎么动的米饭,“咱不能只吃蟹啊!饭也得来点儿啊!” 两人叼着蟹脚看他,再看看米饭,一起摇头,“不要!只吃蟹!” 暻叔纠结了,“但胃口受不了啊!” 方天云小盆友举手回答:“家里有山楂丸,不怕。” 暻叔叼住蟹钳,纠结的脸都皱到一起了,“可是……” 周凛低头,轻声道:“吃饭的话,螃蟹的味道就淡了。” 暻叔动摇了。 方天云低头,同样轻声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以后再想吃这么肥的螃蟹就难了!” 暻叔咬牙,“……那就不吃饭了。” 第十五章:要做官吗? 一早起床,发现天已大亮,明亮的光线刺得人眼睛发疼。 “已经这么晚了。”周凛揉揉眼睛,拽过脚下被子上的衣服套上,起身来到门外。 忙着做早饭的暻叔看见他,手里的动作不停,笑着说:“少爷起来了,天还早再睡会儿。外面下雪了,现在不能出去了。” “哦?下雪了?”周凛来到门口,打开,果然看到外面鹅毛般的大雪以及已经扑了一地的白棉被,不禁笑了,“还挺大。” “是啊。”暻叔再往炉子里添块煤,拍拍手拿出扫帚,“得扫扫,要不一会儿就没法出门了。” 周凛拦住他,“先别忙,等天云起了咱一起去堆雪人。” “诶,好。” “堆雪人?”还没穿好衣服就窜出来的方天云光着脚就要往外跑,“现在去!” “不许去!衣服不穿、饭不吃,不许出去。” 方天云撇嘴,瞪着大眼装可怜,“哥哥,你让我去吧!” “不行。” 见周凛坚决,方天云只能妥协,“好吧。” 饭后,方天云根本不等周凛说话,刺溜一下就冲了出去。挥舞着扫帚,嚯嚯的扫起雪来。周凛无奈,只能自己也拿起铁锨,开始往一起堆雪。等到他们俩堆了两个大雪球的时候,收拾完屋子的暻叔也穿着大棉袄出来了。 “我也来帮忙。” 哼哧哼哧,三人忙了起来。方天云带着棉手套推着小雪球滚成大雪球,周凛拿铁锨间或拍拍,让雪球更瓷实,暻叔则办正经事,将通往门口的正路和房檐下的积雪扫走。等到三大三小六个雪球摞成三个大雪人的时候,方天云就拿着小铲子冲了上去,周凛赶紧阻止。 “天云,你悠着点儿。” “诶。”方天云这才放慢步伐,小心的雕琢起来。 现在还没有西方那个插着萝卜鼻子的雪人造型,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那种很写实的性格,除了雕些现实中有的东西,他们倒不会另类创新雕些别的。周凛这个都要被洗脑的现代人如今也很老实的在雕大狗熊。等他的狗熊已经初步露出熊的姿态的时候,周凛却诡异的觉得他的狗熊怎么那么像泰迪熊?扭头看向方天云…… “天云,你雕的是什么?”看着他雕的东西,周凛心下有些迟疑,那是什么? 方天云抬头,很肯定的说:“哥哥你啊。” 周凛上下打量,不确定的问:“哥哥我应该没长畸形吧……” 方天云歪头,“没有啊。” “那为什么你雕的那么……与众不同?”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词好了。 方天云眨眨眼,从雪人身后跳下来,跑到正面看了看,脸唰的就红了。只见雪人顶着一个似扁还方的东西,圆圆的脸上是歪歪扭扭的几条线,也许是雕过,眼睛处的雪明显凹进去了。下面的大雪球也不再平滑,坑坑洼洼,似乎是要雕出手臂来,但显然没成功,除了让雪人更加超现实外,什么效果都没有。 旁边的暻叔憋着笑,闷咳道:“小少爷雕的很有创新精神。” 这下方天云的小脸更红了。 “你们太讨厌了!”噔噔噔,方天云跑回房间了。 “呵呵呵……”屋外两个无良人士哈哈大笑。 下午,暻叔拿着三人换下来的湿衣服去洗,周凛则抱着方天云看书。 方天云看的直打盹,揉揉眼睛,睡眼朦胧的问:“哥哥,年后的会试能考上吗?” 周凛翻到下一页,随口回答:“应该吧,不一定。” 方天云翻个身,窝在周凛怀里蹭啊蹭,“那考上是不是要当官?” 周凛顿住,稍稍想了想,“不知道,要看圣上的安排。” 方天云抬头,往上挪挪,攀住周凛的脖子问:“那要让哥哥当官呢?” “……”周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以前,他会断然拒绝。官场太乱,他这个直肠子真没法混,但从去年见了那个卖牛的农夫,他就常常想,有着现代知识的他真的要做一个普通人吗?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人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他们甚至觉得米饭是世间最美好的食物,这样的环境下,他真的能安心生活下去吗?他真能无视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们吗?想起传闻中那些饥荒中吃观音土的人,那些用血喂养婴儿的人,想起那些生活所迫埋掉孩子的人,想起那些刚过七十就被活埋的老人,周凛一直摇摆不定的心再次动摇了。这样不负责的活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知道,再说吧……” 方天云漆黑的眼睛闪了闪,抿紧唇,只是搂紧他,不再说话。 转眼间又是新年,比起上个新年的拘谨,方天云这次可是耍开了性子玩。采购东西的时候指指划划要了不少,做东西的时候他也在一旁帮忙学习,甚至在写春联时他都点名要了几副字。除夕夜,他更是玩闹到后半夜才睡去,但周凛和暻叔一点也不生气,还纵容着他玩闹——自家的孩子没有美好的童年,那我们就给他个童年。 初一拜年要比往年要多,同样的,来拜年的也多了起来。去年给长辈和知府拜年时,周凛是礼仪十足,这些年长的人摆足了长辈范儿,训诫了不少。今年,有了秀才身份的周凛显然得到的待遇不同。他虽然还是和去年一样不失礼仪,但有了功名的矜持也摆出来了——这是这个时代的常理,要是以后中了举人他就完全不用再行礼了,当了官还要让他们行礼。长辈们态度变得谦和,除了教导关心几句就没了,知府更是笑呵呵的不提自家儿子的事,只是把一个地方官和一个长辈应有的姿态做足倒也没有其他的。不过,他的那些同学就不是那么好打发了。这个联络下同窗之情,那个商量下一起进京,总之,周家的门槛差点被踩烂了。最后,周凛在方天云的装病下才算安稳下来,直至出发。 在和暻叔商量完,家里的田地最后还是租种了出去,让祖上的一个旁支无儿无女的长老代为照顾,之后又把自家的粮食卖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能吃一年多的粮食外,将所有东西都换成了银钱。 “那么收拾一下就进京吧。”周凛最后如此交代。 带着几件还比较新的衣服和日常要用的东西,在租了一辆马车后,三人带着所有的钱就进了京。至于家里,自是一个锁头解决所有问题——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淳朴的,盗窃抢劫虽然有,但那都是过不下去日子的穷苦人或者是些穷凶极恶的人,而入室抢劫就更少了。如果一个乡镇出现一起这样的案例,那人可是要被全乡镇的人追捕的,那人的亲属也要被人所唾弃。所以,一般的人家扔下房子几年不管都是完全没事的。 马车扞扞悠悠,历经十天后,他们终于进了京。因不知习穆的具体住址,他们便先去了他给的小院。 小院环境很好,周围都是些大户人家,很安静。院里也不小,一套正房,东西挎着两套厢房,不大也不小的红漆铁门里竖着一栋挡坯墙,上面凸显着一个大红的福字。除此之外,院里还有一个小厨房、一个茅厕、一丛竹子和一口水井。总体来说,这绝对是堪比现代五星级总统套房的待遇——反正周凛是这么认为的。 本来在打听过京中的物价后,他就知道自己要能租住一间只有正房——还是不大的那种小独院就已经很好了。如今这样的住宿环境可比他预料中的好了不知多少倍,所以他很感激的让看守院子的一个小仆从去知会习穆,要请他吃饭。后者回复说明天一定来,但只想吃暻叔做的菜。 于是隔天,暻叔早早起来,去附近的农市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当然鱼和肉也不少。不过,京城和他们镇里就是不一样,一些反季节的来自南方的蔬菜已经出现了一些,鱼肉的种类也要丰富许多。虽然价格贵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暻叔还是很大方的买了不少。 回来自是抄铁勺撸袖子,将自己带来的腌菜和佐料一一摆放出来,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周凛几次进厨房帮忙却被轰了出来,最后还是方天云小盆友仗着卖萌才进去打下手。 中午,习穆如约前来。他身穿藏青色长袍,腰间挂着古玉和香包,头发用玉冠竖起,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周兄,许久不见,在下很是想念啊!” 周凛面色柔和,哪怕依旧是面瘫脸但还是能让人感到他心情很好,“习兄,周某恭候多时,请里面坐。” 两人来到饭厅的大圆桌前坐定,周凛将暻叔带来的最好的茶沏上,温好茶杯后,将冒着热气的茶递给习穆。 “习兄莫要见怪,在下没有什么好茶。” 习穆接过饮下,不在意的笑笑,“无事,周兄不用客气,习某可不是刁钻的人。” 周凛赞同点头,“那在下就不和你客气了。” 习穆挑眉,语带调侃,“周兄何时用和我客气?” “呵呵……” “习兄,这院子在下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以后习兄若有事可不要客气,好让在下有个还恩情的机会。” “呵呵,以后会有的。”习穆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饭后,习穆很体贴的带着三人将京城逛了一遍,从胡人的外藩街到卖器物的多宝阁再到热闹的集市大街,习穆介绍的很是仔细,甚至还介绍给暻叔几个卖菜比较便宜的临近小农市,让暻叔高兴的不得了。至于周凛,他则干脆的引进文萃居——考生学子们的论文之地。 这里,周凛见到了不少高谈阔论的学生,当然也有不少投机取巧的。坐下聆听一下午,他便发现这里的学子们多以投机为主,以结识拜访的学士文人或为官者为凭依,虽然有真才实学的人不少,但还是那些已经有了“后台”的人比较受学子们推崇。周凛即使心里明白这是正常事,但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眼中也满是不赞同。旁边笑眯眯的习穆注意到这一点笑意不禁加深,眼神也变的高深莫测起来。 第十六章:团子出没 “周兄对此事有何看法?”习穆笑的亲近的问。 周凛瘫着一张脸,思考片刻这才说:“学生见识浅薄,看法倒是没有。”就算有他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不是惹众怒嘛! 习穆也不逼他,只是笑眯眯的继续喝茶,介绍给他各郡的学子。从学识到人品再到后台,林林总总他介绍的很随意也很详细,这让周凛更加心惊,愈发觉得他身份不简单。也许是习穆说的太多、态度太随意,那些本来高谈阔论的学子们不由注意了他。 “敢问先生大名?”一身着白衫的儒雅学子带着几个相随学子彬彬有礼的向习穆抱拳。 习穆挑唇笑,同样谦逊回礼,“先生不敢当,在下习穆,来此纯属是凑个热闹。” 那人眉头因不赞同而微微皱起,但考虑他对众人实在熟悉,怕他身份不简单便按捺下去,“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竟对我等学子如此了解。” “在下乃京城人士,只是叔父是名说书先生,所以对于各位学子才如此了解。” 那人皱眉,显然是不信,但见习穆坦荡的样子心中不禁起疑。难道真是这样? “各位学子名声大造,这京城中不知道的人可没有。在下的叔父碰巧对这些才子的事情比较热衷,所以在下对各位才子的事情倒是知道的略微多些。” 几人听罢,不再多言,只是笑着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之后,习穆就带着三人去了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饺子铺,吃了顿鲜美至极的水晶蒸虾饺。饭后,吃撑了的几人见天色已晚,习穆便主动送几人回家。 此刻,月亮已经升起,街道两旁已有不少小摊贩,夜市正是热闹时分。几人逛过夜市,带着几包糖炒栗子、各式果子酥、糖人和奶糕便慢悠悠的往回走。虽然习穆在文萃居的言行让周凛心中不由警觉,但不得不说习穆此人实在是一个能人,哪怕周凛暗自戒备依旧忍不住将他引为知己。因为在吃饭时习穆已经很痛快的讲明自己身份不一般,结识周凛纯粹只是欣赏他。如此明谋,即使周凛心中无奈却依旧为这人的手段口才与心机而折服。 一路上,随着开张的店面越来越少,路也变得越来越黑。好在古代没有空气污染,月光照耀下,前路依旧清晰明亮。习穆笑盈盈的继续和周凛聊天,从京中之人的背景后台到朝廷人员分布都略略提及,给周凛很是提了醒,这更让受益不少的周凛无法对他过于防备。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说,直到习穆说干了口却依旧没有到达他们居住的小院,这让众人不由停下脚步。 “习兄,你可是带错路了?”周凛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习穆此时也没了笑容,同样眉头紧锁,“不会,这条路我走过好多次怎会错。” “那……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隐隐想到什么的暻叔向前跨出两步,轻声道:“我记得出来时,只走了一刻钟便到了街市。” 众人此刻只觉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之感从心头冒了出来——他们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 “习兄……”周凛沉稳的声音此刻居然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习穆还算沉稳,只是点点头,神色认真道:“怕是主人太过好客了。” 周凛只觉心头一股凉气划过,手心也冒出了冷汗,深吸口气,压下万般情绪,强自镇定道:“暻叔天云,跟紧我和习兄。” 见多识广的暻叔拉住方天云的手,紧跟在两人身后。反观方天云,他倒镇定许多,一手牵着暻叔一手握住周凛,眨巴着在黑夜中愈发晶亮的双眼软软道:“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回应他的是周凛的大手揉头,“恩,哥哥也会保护你的。” 心中略定的几人继续向前走,果然,不多久后一扇点着大红灯笼的朱红大门便耸立在几人面前。习穆与周凛对视一眼,一切均在不言中。就在这时,大门打开了,一个梳着包包头的红衣团子状可爱女孩走了出来。 “几位客银里面请。”女孩糙着软糯可爱的声音摆着包子脸,小大人似的行礼。 本来很紧张的几人一下子就紧张不起来了,面对如此粉雕玉琢的一个可爱孩子,哪怕知道她是妖怪但任谁恐怕都无法升起紧张害怕的情绪来。 习穆咧开嘴,露出一个绝对迷倒万千少女的迷人微笑,压低声音诱惑道:“小姑娘,你家主人是谁?” 小姑娘抬头,恶狠狠的瞪视他,板着小脸严肃道:“我家主银请你们过去,勿要多言。” “噗……咳……”暻叔捂住嘴闷咳,其他几人也都微妙的眼神漂移了一下。 眼神极好的小姑娘粉嫩嫩的包子脸一下子便黑了,小牙磨了磨,咬牙切齿道:“你们快进去!” “好。”习穆笑眯眯点头,从容的迈开步子。有这样的小童当门童,这家主人不足为惧。 周凛跟着习穆向里走,但在走过小女孩身边时见她一脸郁闷愤懑却又隐忍下来的小模样,心中不由一软,拿出一包糖炒栗子递给她。 “趁热吃。” 小姑娘眨眨眼,本来黑漆漆的小脸又变回了刚开始粉嫩的模样。她看看周凛,又看看冒着点点热气的纸包,小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小眼神瞬间就亮了,但见周凛几人正盯着她,她便一副“我好为难”“是你硬塞给我”的样子接了过去。待纸包到了手,她就忍不住弯着月牙眼抱着纸包用肉肉的小手玩了一下,然后似乎是认识到这样不妥,她又板着脸将纸包收起,仰着小下巴严肃道:“快点进去。” 心中闷笑面上瘫痪的周凛点头,默默揉着自己萌的满腔心血的胸口,快步往里走。后面,暻叔同样揉着胸口闷头往里走,只有方天云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在小姑娘炸毛的神情中递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成功让它变成了圆眼猫咪。 “哼。”方天云小小的哼了一声,昂着下巴一副胜利者的样子牵着周凛和暻叔往里走。 院中,比起外面刚刚抽新绿的初春景色已是一片翠绿。繁花锦簇中,郁郁葱葱的高大植被挺立其中,环抱间,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前伸,不远处,一条小溪潺潺流向远方,隐约间,一个波光淋漓的小湖正在不远处泛着点点星光。 “请这边来。”刚才的红团子女孩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前面。 几人回神,自然的跟上女孩。一路行来,弯弯转转后,几人来到了一个凉亭,里面,一个身穿白裘披风领口也是雪白绒毛的小女孩端坐在主位上。 “主银,客银带到呢。”红团子女孩认真躬身行礼。 “恩,”白衣女孩严肃点头,肉乎乎的小脸板的都有些面瘫了,“请坐。” 几人对视一眼,默默分开坐到桌前,习穆很自然的抱拳和善道:“小妹妹,不知留住在下有何事?” 白衣女孩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对着周凛淡淡道:“你是周凛?是书生?” 周凛眼角微挑,隐晦的看了一眼习穆,便点点头,同样瘫着张脸认真回答:“恩。” 女孩本就晶亮的大大猫眼瞬间一亮,面瘫的小脸也变得仿佛发光一样,“那《凤贤令》是不是你写的?” 周凛一愣,想到自己那本出版良好的小说,再看女孩隐隐的狂热粉丝样,心中隐隐有个惊异的念头出现:“是我写的,你读过?” 小女孩猛点头,小脸因兴奋变得粉红,肉肉的脸蛋上满是诱人的红晕,“恩恩,我很喜欢许凤先,后来怎么样了?他们的孩子当官没?还有那个江陵大案中的那个梅姑姑到底喜欢的是谁啊……”一大串的问题毫不停歇的被问了出来,女孩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她问完,周凛已经完全愣住了。他眨眨眼,不太确定的问:“你留下我们就是为了这事儿?” 女孩顿时脸红,眼神不好意思的瞟到别处,肉肉的小手不安的搓到一起,“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就是心急忍不住,你不要生气。” 看着这样粉嫩嫩的小娃娃,之前心里直发毛的周凛此刻只能无奈叹气。 第十七章:新人物出现 “既然梅姑姑喜欢的是方丈,但为什么最后她还要杀了他?明明方丈已经不要她了,方镖头还陪她这么多年,她怎么就想不开非要杀他,和方镖头好好过日子不行吗?”白衣女孩对于书中的一些感情很是不能理解。 “当局者迷。”周凛见女孩看的实在是入迷,便认真解答起来“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因为复杂才弥足珍贵。” 女孩眨眨眼,一脸不迷茫,“我不懂。” 周凛心头一软,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还小,而且,感情这种东西不适合你。” 女孩眼眶一红,梗着脖子强装硬气,“我不小!我已经有三百岁了!而且……妖怪怎么就不能谈感情了!我们也是有心的!” 周凛叹气,“这不是年龄的问题……事实上,谈感情的话妖怪才更容易受伤。”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的众人心中都是一震,女孩则眨眨眼,泪意收回,不太确定的问:“为什么我们会受伤?我们很厉害的!我们的寿命很长,还会法术呢!” 周凛再次揉了揉女孩的头顶,“如果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在山里修炼呢?等过了天劫岂不是能直接成仙,为何还要来人间?” 女孩愣住,小手点着嘴唇认真的想啊想,“是啊,为什么不在山上呆着呢?为什么要来人间呢?恩……人间有好吃的?” 周凛好笑的摇头,心想终归是个孩子。 “我记得进入辟谷后是不用吃东西的吧。” 女孩眨眨眼,点头,“是啊……那为什么呢?” “这是我问你的。” “是啊,应该我回答啊。”看看周凛,“可是我不知道。” 周凛只觉心间似乎有根羽毛在挠,痒痒的不得了,“那你说怎么办?” 女孩贝齿咬上粉嫩的嘴唇,肉嘟嘟的小脸都要纠结成包子了,大大的猫眼中闪着苦恼的水光,“……你告诉我好不好?” 周凛终于忍不住捏了捏她质感良好的小脸,“好啊。” “比起拥有着丰富感情的人类,妖怪应该是一种性格比较单一的存在,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是不是?” 女孩想了想,肯定点头,“是啊,姐姐就坚定认为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男人!”盯住习穆,“笑的越好看的男人越是坏蛋!” “……”习穆无辜躺枪。 “咳……”周凛不去看习穆苦逼的表情,继续严肃道,“妖怪的寿命很长,那他们除了吃饭睡觉修炼,还干什么?” 女孩点着脸颊上软软的酒窝很认真的回答:“我们还排泄、交配和生崽子。” “咳咳咳咳……” “咳咳咳……” 众人只觉得鸡毛卡住了嗓子,好难受! “怎么了?我们就干这些啊!”女孩很不理解几人的反应,“对了,我们有时候还会去偷鸡!偷土地的鸡,他家的最肥了!” “……啊。”周凛扶额,本来准备说教的心情完全没有了,只剩下囧萌囧萌的赶脚了,“好吧,咱先不说这个问题了。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寿命短暂的人在时时记住你,哪怕样貌改变、姿容衰老,他依旧记得你,那么,你有什么感想。” 女孩顺着周凛的意思往下想,想到也许在某一个角落,有一个慢慢变老甚至会随时死去的人在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哪怕只是逢年过节的一句想念,这似乎都是一件让妖心情澎湃的幸福事情啊。 “那我会很开心!” “所以,妖怪是寂寞的,枯燥的他们无法割舍人类给予他们的那些璀璨而美好的记忆,所以他们会忍不住来到人间,和人类产生羁绊。” 女孩歪头想了想,“不明白。” 周凛摇头,“那你来人间是干什么的?” 女孩认真回视周凛,“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再见见你,恩……就这样。” 众人感叹,果然是孩子。 “那你已经见完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好像是可以……许凤先的我已经问完了,好像是没别的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已经很晚了,我们还要回去早睡呢。”虽然这个点儿已经称不上早睡了。 “恩……啊!等一下!差点忘了。”女孩摆摆手,一直被隐在衣袖中的金色铃铛露了出来,叮当声响,很快,红团子女孩出现了。 “梅铃,把后院那个闷葫芦带过来。” “系。” 不一会儿,一个高壮的汉子便被梅铃带了上来。 “他是我捡来的,叫陆山中,好像有冤情。”转头对壮汉说,“这是周凛,《凤贤令》的着者,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跟他说,他会帮你解决的。” 周凛扶额叹息,这两者难道有必然关系吗? 壮汉抬起头,露出下面硬朗帅气的脸。他的眉颜色很浓,眉间相距较短,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嘴唇宽厚,一看就是有着硬脾气的人。他沉静如深渊般的双眼紧紧盯着周凛,明明是平淡的视线却硬是让周凛脊背发寒。他暗暗吸气,硬挺着回视对方。不管会发生什么,男人的气场不能输。 很快,男人收回了视线,他直直跪下,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请您帮助我。” 周凛心中暗暗松口气,但对于他的话却皱紧了眉,“抱歉,我只是一书生,帮不了你什么。” 不等壮汉说话,白衣女孩率先开了口,“那你当官吧!你当了官就能帮他申冤了。” 周凛摇头,“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白衣女孩倔强瞪眼,“你一定能当上!一定是个好官!就冲你写的《凤贤令》,你就会是个好官!我百依柏一直这么坚信着!” 没等周凛说话,习穆先发问:“官场可是很黑暗的,万一他收受贿赂呢?” 百依柏瞪他,“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啊!一看就一脸奸人相!哼!凛哥哥才不是那种人呢!他会宰了那些混蛋,然后没收他们的财产。” “……”再次躺枪的习穆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吐槽谁更狠了。 战胜坏人的百依柏很骄傲的抬起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周凛无奈摇头,对陆山中说:“说这些都还早,我现在就是一书生,什么也帮不了你。” 陆山中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我相信你能帮我。我会等,等到合适的时机。” 周凛叹气,“好吧,如果你找到能帮你的人可以随时离去,我不会阻止。” 陆中山深深拜下,“在下会全力以赴的保护大人,唯大人适从,请大人日后实现诺言。” 周凛心不由一沉。能让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如此拜托,这案子不会是惊天大案吧?视线不由扫向习穆,见后者无奈耸肩,他只能叹气接受。不管将来怎么样,他现在找上自己,自己也不能硬往推啊,既然他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等,说什么已经无用,顺其自然吧。 “好吧,你就先跟着我吧。” “是。”陆中山直起身,径直走到周凛斜后方站定。笔直的站姿和无声的足音让周凛这个外行人都知道他恐怕是个练家子,但除了心更沉以外,他已经无力做什么了。 习穆唰的打开折扇,笑眯眯的打趣:“周兄可是有个好护卫了,习某真是羡慕啊。” “习兄,莫要打趣了。” “哼!你就羡慕吧!就你那样,才不会有人跟着你呢!你死心吧!”百依柏不遗余力的展示了她对习穆的各种鄙视。 习穆悻悻的蹭鼻子。他躺枪太多次,已经麻木了。 见事情办完了,周凛作为习穆的朋友也不好意思看他这么被针对,于是他很自然的提出了离去的建议:“依柏,如果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回去了。” 依柏皱眉,摇头,“不行。我和你们一起走。” 周凛惊讶挑眉,“和我们一起?!” “恩。”百依柏很肯定的点头,对旁边的梅铃交代收拾东西后很认真的看向周凛,“凛哥哥太傻了,会被这个奸人骗了的!我要保护凛哥哥!” “不用你保护,我能保护。”一直沉默的方天云小盆友直接反驳。 百依柏顿时呈现一种炸毛状态,她板着张小脸,很生气的吼方天云:“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凛哥哥!” “我能!”方天云瞪大凤眼,凌厉的视线让周凛暗暗吃惊,然后又让他一阵欣慰,他家天云长大了,瞧那犀利的小眼神。 “你不能!”百依柏这回连头发跟都微微炸了起来,“你个矮子!” 咔……被直射红心的方天云瞬间一愣,然后也炸了。 “你个大尾巴毛球!就凭你保护哥哥?哼!小心自己别被做成围巾吧!” 百依柏瞳孔一阵收缩,一直羞恼于自己的身尾比例不均衡的她被刺的差点变回原形,“嗷嗷嗷!你个营养不良小豆丁!小心老娘吃了你!!!!” “……”周凛、习穆和暻叔被这声“老娘”震得直抻脖子。 方天云瞪大眼,漆黑的眸子微微有些发红,“有本事你吃啊!小心我直接炖了你!和胡萝卜土豆一块炖!” “嗷嗷嗷!!!!”百依柏跳上桌子,气的就要扑过去,却在半空定住了。 几人快速收神,严阵以待的看向前面小路突然出现的红衣人。只见那人一身红色广口轻纱长裙,漆黑的发散在身后,头上别着一朵百合花和几串水晶流苏,面上更是如画中的仙女一样美丽动人,只是神情有些冷峻。 “依柏,莫要胡闹。” 第十八章:妖怪进门了 “姐姐。”百依柏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来人。 红衣美女清冷的视线扫过她,瞬间,百依柏老实了,缩在一起的身子跟猫似的,就差喵喵叫了。美女满意收回视线,扫过习穆,落在周凛身上。 “周先生,小白给你添麻烦了,请见谅。”美女徐徐弓腰行礼。 周礼忙起身摆手,“无事,她还是一孩子,姑娘莫要生气。” 美女不说话,只是交代梅铃送几人回去。 “不要!”百依柏蹦了起来,怕怕的但还硬挺着说,“我要和凛哥哥一起走。” 美女冷眼射去,百依柏身子一抖但还是抖着身子直视回去。 “小白。”短短俩字却让所有人觉得心口发凉。 百依柏吸鼻子,可怜兮兮的喊:“姐姐……” 美女冷着脸回视。 眼见两姐妹这样,周凛赶紧从中打和,“姑娘,依柏还小,你被跟她生气。依柏,凛哥哥能保护自己,你就放心吧。” 百依柏咬唇,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牙道:“我跟凛哥哥走!凛哥哥会有危险的!” 周凛愣了,“危险?” 知道自己说漏嘴的百依柏眼神飘到别处,嘟囔道:“让我跟着你吧。” 周凛眉头再次皱起,和暻叔、习穆、方天云交换了一下眼神,点头道:“你可以跟着我,但不能轻易用法术,不能被人看出你是妖怪。” 百依柏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来人间了,凛哥哥放心。” 周凛叹息,硬着头皮回视已经射眼刀的红衣美女,“姑娘,你看……”见那眼刀更加锋利,他心思百转,最后只能抖着小心肝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反正不放心,一起走总放心了吧。果然,拐骗人家妹妹都要付出代价啊。 此言一出,眼刀消失了,探究的视线被射过来了。 “刚才依柏说有危险,我想她应该能应对。”百依柏小鸡啄米般点头,“既然姑娘不放心,不如一起走吧。我想以姑娘的本事,应该不会被发现身份吧。” 红衣美女眼神一闪,隐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住,想到自己掐算出的天机…… “好。” 于是,一行人带着三个妖怪回了新宅子。因为天色太晚,习穆便留了下来。夜色深沉之时,万籁俱寂,在众人熟睡的时候,三个新来的妖怪却清醒着。 “小白,你太任性了。” 百依柏搓着衣角,不安又委屈的喃喃:“反正以后我们也要跟着凛哥哥,现在跟着不行吗?” 美女厉眼扫去,“命数上是五年后,你却提前出现,你可知私自篡改命数可要遭天劫!” 百依柏缩脖子,“我知道……但是,我们要是不出现的话凛哥哥会很难过的。那么多挫折……那么好的一个人,姐姐你忍心看他受那些苦?” “……可是你也不能私改命数啊!” “我没改!”百依柏双眼晶晶亮的说,“虽然那个矮子很讨厌,但他已经打破凛哥哥的命数了,现在凛哥哥的命数完全算不出来了。既然这样,我们提前出现也不会有事的。” 美女眼神不禁一闪,“方天云……真没想到他会存在。” 百依柏委屈的撇嘴,“太讨厌了!看见他我就浑身发毛。” 美女叹口气,揉了揉百依柏的头顶,“小白,以后别和他犟,他可不是好惹的。” “我也不好惹!” “可他一眼就看出你的原形了。” “……”百依柏卡壳了。 “那人可不是轻易招惹的,要不改了命数却没天罚,你真以为他的身份简单啊。” 百依柏撇嘴,但心里却是怕怕的。 美女叹气,“好了,只要你以后别招惹他就好。” “……好吧。” “对了,那个陆中山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好像是两年后才出现、四年后才会跟着周凛才对啊。” 百依柏眼神瞬间就变了,她讨好又谄媚的笑了,“姐姐,那个……我就好奇嘛,下山后顺便去了一下他待得地方,然后就……不小心把人带过来了。” 美女眯眼,“不小心?!怎么个不小心?” 百依柏吞口口水,“额……就是不小心又推算了一把,然后……不小心说漏了嘴……” “嘭” “好痛!” “你个白痴!” 周凛房内,本熟睡的方天云突然睁开眼,漆黑晶亮的双眼微微眯起,耳旁一团黑雾散去,心里思量起那两个妖怪的话。命数?哥哥的命数已经被改了?他不自觉的咬紧下唇。可恶,他怎么就无法掐算哥哥和他自己的命数呢!要是他会的话,那两个妖怪早就被他弄死了。不过,她俩跟着也没什么…… 抬头看向那张熟睡中的脸庞,嘴角不由缓缓勾起。 哥哥,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而习穆房中,此刻应该熟睡的习穆却侧躺在床上笑的意味深长。抖了抖手中发光的小罗盘,直接收回怀中。周凛……不知道你还要带给我多少惊喜? 也许是晚上众人思量过多,隔日,所有人都起晚了。等到暻叔把菜又热了一遍后,众人才纷纷起床。 “暻叔,怎么起这么早,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周凛揉着仍旧发晕的额头拉开椅子坐上去。 没等暻叔动作,方天云已经殷勤的奉上茶水。这让暗暗观察的几人都挑高了眉头。 真的假的!矮子居然伺候人!——BY百依柏 ……——BY红衣美女 呵呵……——BY习穆 小少爷长大了,懂得照顾人了。老爷夫人,你们可以放心了,他们兄弟感情很好的。——BY感动的泪眼汪汪的暻叔。 什么时候吃饭啊,好饿……——BY梅铃 没有读心术的周凛很淡定的接过茶喝下,然后满面柔和的揉了揉方天云的头,“天云越来越能干了。”转向暻叔,“暻叔?” “哦哦!”暻叔擦擦犯湿的眼角,“我天天早起,到点儿就睡不着了。少爷放心,要是累的话我会午睡的。” 周凛这才放心。对于包揽所有琐事的暻叔,他一直都不太放心,就怕他做事太猛,伤了身体。果然,还是早些赚钱买两个仆从比较好。 “周兄,怎样,今天可还要出去逛逛?”习穆跨坐在椅子上,倾着身体笑盈盈的问。 “……”周凛默默吃惊他的坐姿,面上却依旧淡定回答,“不了,再过半个月就要科考了,我还是留下温习吧。” 习穆点头,“周兄温书固然重要,但结实才俊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不能放下啊。再说,周兄若是没个好依凭,到时哪怕答得再好……” 领会他后面意思的周凛皱眉。虽然讨厌这种事情,但要真的进入官场这是必不可少的。 “多谢习兄美意,不如这样,我上午温书下午再麻烦习兄带路可好?” “当然,周兄莫要客气。” 下午,习穆果然很爽快的带着几人上了街,不过,这次却临时加上了妖怪三人组。 “毛球,谁让你跟来的。”方天云斜着眼睛充分表达自己的鄙视之情。 本来被姐姐告诫的百依柏暗暗压下心中的火气,白了方天云一眼。 “啧……果然是大尾巴毛球,就是个白痴。” “我靠!”本就不是好脾气的百依柏直接被点炸了,垫着脚的喊,“混蛋矮子!你才应该待在家里!小心被踩到!” “哼!”方天云吊着死鱼眼,用眼角看她,“你以为我是你这个身尾不均衡的毛球啊。” “我去!!” 看着两个孩子斗来斗去,感受着身旁越来越强的冷气,周凛只能试图用眼神安抚红衣美女。至于笑的颇幸灾乐祸的习穆……他是抽空就会飞一个瞪视回去。于是,就在众人热热闹闹的走向京城第一酒楼的时候,一对人马直冲酒楼前围观的人群。 “快!快!紫嫣小姐来了!赶紧抢位置!”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袍的书生以不符合他身份打扮的速度往人群中冲去。 “快快!”一群打扮相似的书生们也跟着往人群中挤。 “居然是紫嫣小姐,今天真是幸运啊!居然得见小姐的真容,小生此生无憾了!”拥挤的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是啊!真没想到能见到紫云真人!真是太让人激动了!你们读过真人的《将进酒》吗?大开大合,其中的豪情实在是难以名状啊!” “太对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虽然不知道岑夫子、丹丘生和陈王都是谁,但这完全无法阻止我对真人的崇敬之情!” “嗯嗯嗯!你们读过真人的《蜀道难》吗?那真是荡气回肠,无论是山之高,水之急,河山之改观,林木之荒寂,连峰绝壁之险,皆有逼人之势,其气象之宏伟,其境界之阔大,确非他人可及。不愧被当今圣上称为:‘笔势纵横,如虬飞蠖动,起雷霆于指顾之间’啊!” 听到前面众人不断抒发感慨,周凛却因那两个熟悉的名词而震撼,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看到习穆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看,紫云真人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一个被八名白衣少女抬着的紫纱软轿在侍从铺洒的花瓣下缓缓行来。在众人陶醉惊叹之时,周凛却只觉心头寒气直冒,琳儿那张让他胃疼的脸不由闪过眼前。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会又是一深井冰吧。 第十九章:放过这个世界吧 京城第一酒楼三层的VIP包厢内——没错,你没看错,是“VIP包厢”,这酒楼就是这紫嫣小姐的生意——几个衣着艳丽的美貌歌妓正跪坐在地上弹着琵琶古筝,一行着装华美的富贵子弟则端坐在上方,打着折扇,吊着眼鄙视却难掩情色的看着几人。正位上,蒙着紫色薄纱的紫云真人,也就是紫嫣非常装X的翘着兰花指端着茶杯缓缓喝下。旁边一个明显是狂热脑残粉的一名门书生兴奋的红了脸。 “紫云真人,小生仰慕您已经很久了,不知能否有幸得见您的真容?” 紫嫣手一顿,然后缓慢放下,冷漠却悦耳的声音从紫纱后传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阁下何必执着于外貌呢。” 那个书生明显更激动了,连耳朵都红了,“是是,是小生拙见了。不愧是紫云真人,不仅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样样都会,居然连佛法都如此精通,小生着实佩服。” 紫嫣点点头,缓慢的动作颇有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却让斜前方站在较远处眼神却很好的周凛和习穆一阵胃疼。当然,现场除了他们这行人这么觉得外均被这句佛语震撼了。 一个留着小八字胡的书生抖着手激动难耐的说:“紫云真人,不知您对现世有何感想?” ——我擦!脑残啊!在天子脚下谈论这个,你们不想活了!当然,这个现实的想法除了周凛一行人有,其他人均没有。 只见紫嫣微微侧头,声音冷漠的回答:“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唰……众人觉得再次被圣光治愈了。 “不愧是紫云真人,说出的话果然与众不同!”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神句啊!!!” “……”周凛握着揪成一团的胃部,默默暗伤。张爱玲姐姐,你的结婚书被人偷看了! 不管周凛怎么哀悼张爱玲同志的结婚书,那边,穿越姑凉紫嫣妹纸依旧剽窃的各种愉快。于是,当周凛回神的时候他再一次听到了千古名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好诗!不愧是紫云真人,短短一首诗居然能彻底表达出大漠的豪迈与旷远,在下佩服!” 紫嫣向他微微点头,声音依旧冷漠的回答:“先生谬赞。” 我擦!周凛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槽点太多。先不说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少女——他已经听说了她是宰相府二小姐的事情了——能做出这样的诗的违和性,单说她这样的态度就没问题吗?如果她真的冷艳高贵她就不会处处出风头了,就算她声音装的再怎么冷漠不在意,天生面瘫的周凛依旧能从中听出高高在上的凌驾之意,难道这些人精都听不出来吗?还是说他们的智商不足两位数?! “……不知真人婚嫁与否?”一个老头很八卦的问。 “小女子今生只愿寻一知心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呵……”老头摸着胡子笑的很得瑟,“老夫有一子侄,相貌堂堂、文采卓绝,现位居礼部侍郎,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礼部侍郎?!好厉害!”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紫嫣的紫纱不动,在众人感叹一阵均以为她会同意的时候,她却冷声拒绝了。 “感谢大人抬爱,小女怕是高攀不上。” 老头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真人这是哪里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二人本就是说好的亲事,不知姑娘为何反悔?” 紫嫣声音变得更冷了,“小女愿成人之美。令子侄已有通房侍妾,小女不愿插入。” 老头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紫嫣姑娘这是哪里话,不过是两个通房侍妾而已,打发走便是。” 紫嫣的紫纱向旁边挪了挪,“老伯慎言。” “慎言?老夫可不觉得需要慎言。紫嫣姑娘既然已和小侄定亲,却临时变卦,弃我子侄于不顾,可还有礼法?” “婚嫁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老伯莫要胡言。” “哼!好个你情我愿!据老夫所知,紫嫣姑娘似乎曾与水王爷共处一室,还在城外一寺庙孤男寡女度过一夜,不知这是否也是你情我愿?” “什么!!!” “水王爷!!!” “独处一室?!” 听着耳边众人的窃窃私语,紫嫣很气愤的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语气狠厉道:“老伯真是好本事,竟私自窥探小女行迹,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你!老夫行的正,才不会有那些龌龊心思!反倒是紫嫣姑娘,为何如此动怒?”意味深长的问句让众人浮想联翩。 “哼!我和水王爷只是朋友关系,才不似某些人那么肮脏的念头。”挺直身子,昂着头,摆着高傲的姿态说,“相由心生,小女做事无愧于天地,不怕某些人的恶心创伤,哼!” 说完转身就走。一直蒙的很紧让人看不真切的紫纱此时却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一张绝世娇颜被众人一瞥后再次隐于紫纱后,然后人便出门离去了。 “……好美……” “仙女下凡啊……” “北方有佳人,倾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看着众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唯二清醒的周凛和习穆赶紧将其他几人拖拽出三楼,直接推进在二楼顶好的小包房内。 周凛擦擦额上的冷汗,觉得胃部实在是堵得慌,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啊。 “那个……凛哥哥,现世的姑娘都这么豪放吗?婚姻大事……是可以这么公开谈论?”想到老家附近的那两只狗熊精偷偷勾搭了大半年才提亲的百依柏森森被现世的豪迈震撼了。 周凛只觉得嘴里发苦,“不是的……这个是特例。”他来古代两年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架势。别说是在这里,就是在现代,也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说啊。要知道,今天进包厢的都是或挤或拼身价进去的,基本都是不认识的。哪怕是脑残粉,他也敢打包票,那个紫嫣绝对不认识!就在这样的陌生人面前,她居然敢这么说……我擦!这不亚于在现代的裸奔啊!还有,紫嫣姑娘,你敢不敢再白点!直接叫闺名……你当你是八大胡同的姐儿啊!从来只有父母兄弟姐妹和夫婿才能知道的亲昵名字,你居然就这么广而告之了……我了个擦,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啊!你折腾这么多干嘛啊!你放过李白吧!你放过苏轼吧!你放过佛经吧!你放过张爱玲姐姐的结婚证书吧!你放过这个世界吧!别以为他没听出来,那几个歌妓弹得是四面埋伏啊!在酒楼那样的环境下弹这个真的没问题吗?!明明有很大的问题啊!我去,槽点太多,吐不过来了。 不知周凛心中苦逼的百依柏眨眨眼,疑惑的问梅铃,“梅铃,你见过吗?” “恩?”一直发呆的梅铃回神,歪着头认真回答,“偶椅子(一直)再看菜,没听到他们所(说)话。” 百依柏叹气,小大人的说:“真拿你这个吃货没办法。” “周先生。”红衣美女脸色冷峻的开口,“请不要再带小白来这种地方,会教坏她的!” 周凛苦笑赔罪。作为带路的罪魁祸首,习穆很自觉的跟着赔罪。 “鸿鸢姑娘莫要生气,这样的极品给小白见见也是有好处的,省的以后看到受不了。提前预防一下,总没坏处不是?!” 回应习穆的是一片嗖嗖的眼刀,这下,他悻悻的蹭鼻子,不敢说话了。 “鸿鸢姑娘,这个紫嫣,我们也没想到会遇到,你就别生气了。在下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周凛行礼认错。 感受到来自方天云的强大气压,鸿鸢,也就是红衣美女皱眉,在周凛拜下前将他扶起,“我知道这事不怪你,是我乱发脾气了。” 周凛只觉得受宠若惊,这么个蒙着雪的活火山,他可从一见面就没敢得罪啊,“鸿鸢姑娘能了解,在下就放心了。” 鸿鸢冷着张冰块脸,很严肃的点头,“本就是我的不是。” “呵……呵呵……” “我们吃饭吧。”万能暻叔很体贴的将这么令人胃疼的话题转移走了。 饭桌上,本来应该吃的豪爽的几人此刻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除了梅铃红团子之外,几人吃的都跟猫食似的。心中一直很纠结的周凛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抓过习穆便问:“那个紫嫣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习穆看了他一眼,往常如沐春风的笑容此刻已被他收起,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居然有些心态沧桑可怜的味道。 “……她是宰相府的二小姐……” “这个我知道,那些人不是说了嘛!” “她一直不受宠,半年前,曾从楼梯上滚下,伤了头,然后就……才华横溢了。”那个停顿可以看出习穆是怎样纠结的找措辞。 “……”果然是穿越者。 “之后,她先是把嫡母数落了一遍,然后又让身边一小丫鬟将全府仆从都收拾了一遍,好像还和宰相谈了什么条件,之后便是建了京城第一酒楼和紫云报纸……然后便是和当今水王爷和礼部侍郎以及护国将军之子的种种绯闻了……” “……真精彩。” “恩。”习穆麻木点头,“这半年来京城一直很热闹。” “……习兄,你才是真英雄。”居然挺过来了,从这么一群不正常的人中。 “……”习穆回想起自家二缺的兄弟和父亲…… “我也这么觉得。” 瞬间,智商绝对超越正常人水平的两人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果然,知心朋友都是从一起苦逼一起吐槽开始的啊。 第二十章:剧情的帷幕 晚上,已经两天未回家的习穆很自然的离去了。东拐西拐,在一处隐秘的宅子前停住,三长一短的敲门声后,门吱呀打开,习穆便走了进去。 来到里间,两个黑衣蒙面人和两个门客打扮的人正守候在这里。待习穆端坐到正位后,四人齐刷刷跪下。 “参见靖王爷。” 习穆,也就是靖王爷悠然喝下茶水,放下后才淡淡道:“平身吧。” “谢王爷。” “紫嫣和二哥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们独处一室,是真的吗?”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出列,恭敬道:“据属下来报,紫嫣姑娘确实和水王爷共处一室后……”说道这里神色不由带了一丝鄙夷,“还是从一张床上爬起来的。” “噗……”习穆喷茶了,满眼的震惊,“真没想到,这个紫嫣还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把二哥那个风流子拐上床,啧。” “不是的王爷。”山羊胡中年人摆正脸色,继续正经回报,“水王爷和紫嫣姑娘并没发生关系,他们真是单纯的睡在一起。” “……”习穆眯眼,“如果把这条消息散出去,谁会信?” 山羊胡躬身,眼中满是嘲讽的笑意,“在下认为,没有人会信。”哪怕他这个派人监视的人都不信,别人就更不信了。 习穆勾唇,“那就放出去吧,照实的放出去。” “是。” 另一个年轻门客见山羊胡退回自己的位置,自己便出列汇报:“禀王爷,京城第一酒楼、紫云报纸和水王府已安插进人手了。” 习穆满意点头,“这就好。告诉他们,让他们找机会表现出不凡的能力,慢慢往上爬,其他不用管。” “是。” 习穆扭头,问最前面的蒙面人:“皇上最近怎么样?” 蒙面人微微倾身,声音平板的回答:“皇上只是呆在书房,依旧看那副画像。” 习穆满眼的嘲讽,“哦?画像?可是先皇后的?” “是。” “呵……那皇上对紫嫣的事情怎么看?” “皇上对她的产业没兴趣,反而对她本人有些兴趣。” “果然……” “王爷可有吩咐?” “不用,她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走的。” “是。” 习穆转向后一个蒙面人,问道:“周凛那儿调查的怎么样?” “禀王爷,”和前一个蒙面人一样平板的回答,“周凛和之前调查的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个方天云有些问题。” “方天云……”习穆笑的意味深长,“不用管他,只要有周凛在,他不成威胁。” “是。” “那四个新人可调查清楚了?” “据国师所言,百依柏是修行三百年的天狐,梅铃则是一只二百年的红狐,鸿鸢则是千年修为的鸢鸟,至于陆中山……国师说此人命相无法掐算。” “哦?”习穆惊讶挑眉。 “国师还让属下带句话给王爷:只要绑紧周凛,一切皆可如意。” “周凛……”习穆神色变幻不定起来,“你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王爷……” “说。” “果王爷又送来两个西域美女,据说是西北战败国的公主。” “扔到后院,让王妃看着。” “是。” “王爷,探子来报,西南车莒城有瘟疫。” “车莒城……本王记得好像是五弟在管制?” “是。” “那不用管。” “是。” 不知道习穆这边各种阴谋诡异的几人很自然的依旧过着吃饭睡觉温书的美好考前时光,当然,紫嫣姑娘依旧各种忙碌。哪怕只是暻叔带着三个软妹子去买菜,那八卦之火依旧能将他们点燃。 “你听说了吗,紫云真人和水王爷上床了!” “上床?你落伍了,他们孩子都有了!” “咦?已经有孩子了!” “是啊,我是从我二表叔的亲侄子的舅舅家的隔壁邻居家的二姐那儿听说的,前儿个不是有个郎中进宰相府吗,就是给紫云真人号脉去的!” “居然是这样!我怎么听说是她得了伤寒呢?” “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这实情谁说啊!” “也是。啧啧啧,看着挺有文采的一姑娘怎么……比那八大胡同的姐儿还不要脸啊!” “那可是水王爷!未来的皇上!她能不扒着嘛!现在有了孩子,这不就能进王府了。” “恩恩,这个紫嫣还真是有手段啊。只是可惜了礼部侍郎啊,多么俊朗的一个人,生生被戴了顶绿帽子。” “是啊,这只能怪他命不好,看上这么个骚货。” “小声点儿,这满大街的,万一有人听到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脑子有病的人喜欢她。” “也是,咱小声点儿说。” 这是妇人间的谈话。至于那么大老爷们儿,那完全已经是黄段子了,甚至私下还有小黄书贩卖,听说还挺火。不过,这些都是私底下的,明面上依旧是“紫云真人怎样怎样有才”什么的。 在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后,暻叔便把百依柏、梅铃和鸿鸢给据在了院子里,轻易不敢让她们上街,就怕把这些妖怪教坏了。至于周凛,他是更不出去了。即使习穆有时候来拽他,他基本也是不动的。这日,已经拉他几次出去的习穆再次来拽他了。 “周兄,我的好周兄,你就出去走走吧!你都闷在这里多久了!” 周凛扭过身,背对着他,任凭他怎么拉拽都纹丝不动的看书,“习兄,你也老老实实回家看书吧。现在这世道太乱,还是在家里好。” “……”想到自家更乱的现状和那几个饥渴的恨不得给他下药的女人,习穆默默吐槽。只是这样都受不了,我不就早死了。 “周兄,马上就要会试了,你还是出去走走,结识一些文人才子比较好啊!”习穆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么苦口婆心。 周凛斜视他,瘫着张脸淡淡回答:“你确定这是你的目的?” “当然!”习穆瞪眼,一脸正气的回视。 “你确定不是想看看我被摧残? “……”习穆眨眨眼,不作回答。 “你确定不是想看我遭受和你一样的境遇?” “……”习穆心虚的撇开视线。 “你确定不是想让我去勾搭紫嫣?” “……咳……”习穆蹭鼻子,低头不敢说话了。 周凛叹气,“习兄,我知道你这半年不好过,但也不需要也拉着我如火坑吧。” 习穆撇开视线,喃喃道:“那哪是半年啊……” “你说什么?” “我是说,既然你知道我不好受,作为朋友,你不觉得应该和我一起同甘共苦一下吗?” “不需要。”周凛答得异常干脆利落。 “……” “咦?你怎么又来了!”一直和习穆不对付的百依柏刚进门,毛就炸起来了,“不知道我们讨厌你!” “……”依旧躺枪的习穆抿唇,默默想,我当然知道你们讨厌我。 周凛眼见小白萝莉准备再次炮轰习穆,赶紧打圆场:“小白,书看完了?” 小白萝莉果断被转移了注意力。只见她满脸沧桑的叹气:“唉,这些都是什么书啊,脑子都有问题啊。明明是只是谈了一曲,见了一面,怎么就跟着私奔了呢?你说这个大小姐是不是有病?” 秒懂她看什么的周凛赞同点头,“确实有病。” 得到自家偶像大大肯定的小白萝莉眼神瞬间堪比探照灯,“凛哥哥也这么认为?我就说嘛!那女人脑子就是不正常,私奔吧你不花男人的钱还花自己的,没钱了就卖酒,结果男人升官发财娶小妾的时候还不生气!天啊,她到底有多贱啊!” “确实,小白看的相当透彻呢。” 小白萝莉脸一红,怯怯地却又异常骄傲的说:“所以说,就凛哥哥写的《凤贤令》最好,那些不喜欢的人根本就是眼瞎!居然喜欢看这种有病的书……”猛然想到什么,小萝莉满脸惊讶的问,“难道她们真的有病?!”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周凛只能默默回答:“……人各有志,别管他们。” “也是。”自动脑补剧情的小白萝莉一副我是真相帝的样子点头,“这种被鞭子抽打还快活的人也只能这样了。” “……” “小白姑娘,”习穆挂着和煦的笑容,非常自然和小白萝莉套近乎,“你可看过XXXX?” 本来不屑和他说话的小白萝莉被这本神书XXXX勾起了满满的吐槽欲,一边吊着眼鄙视习穆,一边欢快吐槽:“我当然知道!那个女主根本就是有病的!被冤枉私通你倒找证据表清白啊,总是说‘听我解释’‘我是清白的’,要我是男主我也不相信啊!既然你因为这样恨上男主,你就去和他拼命啊!实在不行雇杀手去刺杀他也行啊!实在不行给他下点儿药让他一辈子没有孩子不也行嘛,干嘛非得打胎啊!说什么报复男主,我看她纯粹有病,不知道打胎是要遭天谴的!还有,被休了你就老实会儿呗,非得勾引皇帝!那个皇帝也是个傻X,居然就要了这么个破鞋!要了你就好好疼呗,结果却让各宫妃子连环欺负,欺负完了还向着妃子,然后居然还说‘我是深爱你才这样的’!我去,难道人类的爱都是这样?” 被吐槽心中所想的习穆狠狠点头,“小白姑娘简直是一针见血,一刀切中要害啊!在下佩服,简直是句句直击重点啊!” 小白得意昂头,“那是!不过,这样的书怎么就红了半年了呢?还是什么最‘冲破世俗的书’!难道那些老学究都喜欢?那个紫云真人写出这样的书居然还能火?到底是这个世道太奇葩还是这些人类太奇葩。” 习穆再次狠狠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人言轻微,说了还会被批斗,后来就不敢说了。小白姑娘,你简直正说中我心中所想啊!我也一直这么疑惑的。” 小白萝莉想拍拍他的肩,但身高明显不够,于是她只能踮着脚拍拍他的手臂,“既然你也这么想,以后就来和我一起讨论吧。” 习穆面上十分感动,“多谢小白姑娘体谅!” “恩,我特许你也叫我小白。” “哦,多谢小白。” “孺子可教也。” 第二十一章:揭露真相 就在习穆和小白建立起初步的革命友谊之后,习穆往周凛这儿跑的就更勤了。众人经常看到这一大一小猫在一起,拿着本书指指点点,或者跑到大街上,回来再说个不停。最后周凛实在是看不下去,将两人提溜进房里。 “习穆,小白还小,你不能带坏她!” 没等习穆反驳,小白萝莉率先跳了出来,“凛哥哥,小穆穆没有带坏我,我们是打听敌情去了!” “小穆穆?敌情?”周凛完全被这两个词镇住了。 “恩。”小白狠狠点头,“小穆穆和我打听分析了一番,发现这个紫嫣很可能会进宫。” “进宫?”周凛这回真的惊讶了,“现在这传言可是说她会进水王府吧?” 小白摇头,“那是以前。这些天紫嫣频频进宫,甚至还留宿宫中两回,这进宫为妃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周凛皱眉,“可是她明明是水王爷看上的,这不是……”抢儿媳,乱仑吗? 小白一边叹气,一边摊手耸肩,“没办法,这是他们皇家的习俗。” “……”再次默默躺枪的习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凛揉揉有些发酸的眉头,“好了,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你们都给我老实待在家里,不许乱跑。”说完,还狠狠的瞪了习穆一眼。 头一次被这么命令且第一次被这么瞪得习穆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实际上他却是心里傻笑了半天。被人真心相待什么的,真的很暖心啊! 小白撅嘴,“不要。我们还要打探情报呢!” “恩?你们能打探什么情报?” “嗯哼哼~~”小白骄傲扬头,“那个紫嫣和水王爷恐怕会在这个会试上做手脚。” 本来不抱希望的周凛这回直接愣住了,“你说清楚。” 这回习穆扒开小白,自己上前说清楚:“听说这次的乡试头名是叫陶影魂,据说和紫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这次会试恐怕她俩会从中做手脚。” 周凛正色道:“你能猜到吗?” 习穆深思片刻,徐徐答道:“水王爷应该是要让陶影魂下来,为了掩人耳目,恐怕还要有些人下来,你又没有背景下来是一定的。而紫嫣肯定会不愿意,她会想方设法保住陶影魂,至于你们……她是不会管的。” 想想里面的弯弯绕绕,周凛叹气,习穆说的对,他这次恐怕危险了。 “凛哥哥,”小白拽住周凛的袖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很肯定的说,“别担心,我会帮你的。我用法术把凛哥哥你的卷子放在第一个,看他们谁敢拿走。” 周凛揉揉她的包包头,柔声道:“谢谢小白,不过不需要,会给咱们带来麻烦的。” “才不会!我的法术很厉害,实在不行不还有姐姐呢嘛!” 周凛摇头,“我说过,法术不要轻易用,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小白撇嘴,老实了。 习穆笑着递给他茶杯,说:“你放心周兄,我可以走走关系,尽可能帮你疏通疏通。” 周凛再次愣神,回神后不由心生暖意,“谢谢你。” “客气什么。” “那我干什么?” 习穆眯眼笑,“帮我探听一下紫嫣的状况怎样?” 小白歪头,食指轻点嘴唇,笑了,“那得靠姐姐了。” “恩?” “姐姐是鸢鸟,属于鹰类,目光尤为锐利,所以她化形后有一向技能,便是能无声无息探查千里之内的所有情况,再借以水波琉璃镜,就能完全展现出来了。” 两人惊讶。 “真的吗?” “当然。我现在去找姐姐。” 转眼,鸿鸢姑娘便来了。进屋后她也不废话,在把门关紧后,直接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往空中一抛,白光闪过,一道白色光屏出现在空中。好似时空隧道般穿梭后,一幕由模糊到清晰的画面直接被显现了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上面。 “紫嫣……”身穿黄袍的俊美中年男人抓着紫嫣的双手,一脸深情。 “皇上,不要……”紫嫣泪眼朦胧,娇美的小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却又给她平添了一番别样的风情。 被称作皇上的中年男人脸色因兴奋微微发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嫣儿,我的好嫣儿,只要你从了我,我立马封你做皇后,执掌六宫。你不是喜欢水儿吗,我封他做太子,好不好?” 紫嫣缓缓后退,眼泪真的如珍珠一样圆滚而不沾染皮肤的往下落,“不,不,皇上,不要……” “嫣儿,好嫣儿……”皇上嘴里深情的呼唤着紫嫣的名字,身体也随着紫嫣后退的身体压下…… “不要!”欲拒还迎的声音从纱帐后传出。 然后鸿鸢果断掐断了视屏,光屏消失,小镜子再次飞回鸿鸢手里。 “怎么不看了?”小白看的一点儿也不过瘾。 鸿鸢瞪了她一眼,“给我回去修炼。” “哦……”小白可怜兮兮的看向周凛和习穆,“明天见。” “恩,明天见。”周凛揉揉她的头。 习穆从身后掏出一包糖瓜递给小白,“明天见。” 小白顿时笑了,“恩。” 待小白鸿鸢两妖离开后,习穆便拉过周凛,在方天云的瞪视下进屋详谈去了。 “看样子,朝廷是要乱了。”习穆如是感叹,心中更是万千计谋闪过,从布局到收网,林林总总,心中具是细细谋划一番。 显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周凛不由皱起了眉,又想起了那个卖牛肉老汉,不禁心有所感:“是啊,可最后苦的还是百姓啊!” 习穆一愣,眼神闪了闪,心中某个念头瞬时窜出,反复思索,最后他咬牙,将这个念头坚定了下来。 “周凛,如果你以后当了官,会怎样?” 周凛一愣,回视习穆,见他还是往常的样子,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应该说实话。 “我不知道,但……在其位谋其政吧。” 习穆仔细盯住他的双眼,最后只是叹口气,心中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本来他就觉得周凛不一般才下力气拉拢,如今得到这样的答复更是加深了心中念头。身在这个位子,不想谋那个位子是不可能的。本来九死一生的谋逆之路如今被几个女人一搅,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艰难。但一想到朝中那么脑子倒着张的白痴,他又心中气闷。如今终于来了一个能臣的苗子,他怎能放过! “好吧,等你以后当官了再说这个问题吧。”不过,他的身份还不能败露。他还想看他吃惊的样子呢,这幅面瘫样他已经看够了。 周凛眉角挑高一度。 “来,我们谈谈会试的问题吧。我朝中有认识的人,看能不能帮帮你。” 就在两人谈论的时候,被单独留在门外的方天云气闷的去找小白和鸿鸢了。 “说,”不理会两人的瞪视,方天云尤为霸气的命令道,“哥哥有什么危险?你们为什么跟着哥哥?哥哥原来的命数是什么?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两妖脸色瞬时一白,对视一眼,小白强自镇定道:“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天云眯眼,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一股淡淡的黑气从身上窜出,压迫感也随之压向两人。 “别跟我废话。” 小白身子一抖,眼里立马涌现泪水,可怜巴巴的看向鸿鸢。鸿鸢还好些,但脸色却苍白的可以。 她咬咬牙,硬顶着黑色气体的腐蚀,冷言道:“方天云,你就不怕你哥哥过来吗?” 方天云缓缓走向两人,淡漠道:“我怕,所以我要快些结束。”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便从他身后窜出,直接附到两个妖怪身上。 “现在告诉我,都是为什么。” 两妖只觉身坠冰窟,似乎身体都变的僵直起来,本来紧闭的嘴唇居然自己开合起来。 “再过不久,周凛不仅不能过会试,还会卷入夺嫡风暴中。”鸿鸢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后便知道此事休矣。 方天云眯眼,想起今天看到的和之前打听到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针对紫嫣的杀意。但又细细想来,最后他还是按捺下去,继续询问。 “你们为什么跟着哥哥?” “命中注定。” “那哥哥的命数是什么?怎么会更改?给我说清楚。” 这回说的是小白了,“之前我曾掐算过,凛哥哥本来是命中注定的贤臣,辅佐皇室,但在两年前却慢慢变了。虽然大体和结局没变,但整个过程全变了,后来更是无法掐算了。所以我和姐姐提前下山就是为了帮助他。” “妖怪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以后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方天羽心中思索一番,继续问:“那哥哥的命是什么时候变得?” “具体的已经掐算不出来了,只是在两年前的冬季开始大变动的。” “两年前的冬季?”方天云想到,他就是那时候来的,心中不由一动,“你们能算出我的命数吗?” 小白僵硬的摇头,“不能,你的一切都看不到,一片黑。” 方天云眯眼,“你掐算的很准?” “恩。我是天狐,虽然刚三百年,但在这方面却是谁也比不上的。天狐一族只要修炼一千年就能知天命、窥天机了。” 知天命?窥天机?方天云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这两样本事可不是那么好修炼的,从古至今能真正做到的就只有大能者了,但她一千年的妖类居然能做到,确实是本事。 “好吧,我信你。那以后哥哥还有危险不?” “危险肯定是有,而且还很多,但他好像都能逢凶化吉。” “好像?” “我刚三百岁,掐算这么多已经是天才了!” 方天云斜眼看她,最后只能无奈叹气,“果然是没用的大尾巴毛团。” “你才毛团!你全家都毛团!!” 方天云不理他,只是挥挥手,黑影消失,两妖直接跌坐到地上。方天云不理会她们,转身就走。 “今天的事情,你们不准说,要不……宰妖怪这种事情我可不觉得难做。” 两妖咬牙,却只能暗恨着忍下。这个比她们不知道厉害多少倍的混蛋小鬼,以后有的是办法整他。 似乎知道两人想什么,走到门口的方天云突然顿住,笑眯眯的回头道:“别想以后报复我,否则……我就让哥哥不管你们。而且,我比你们强,能要哥哥帮忙的事情肯定是你们做不了的,你们以为这里最强的我是那么容易出手的?好好想想吧。” 直至方天云身影消失,气鼓鼓的两妖才泄气的扑到床上。 “姐姐,真的没办法嘛?” 哪怕性烈如鸿鸢此刻也没了办法。虽然她算不出未来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但那肯定不是小事,更何况动物的本能告诉她,永远别惹方天云那个小混蛋。 “算了,以后离他远远的。实在不行,就在周凛面前气他,反正也只有那时候他不会反击。” 小白撇嘴,“好吧。” 第二十二章:会试完了 没过两天,皇帝果然封紫嫣做了嫣贵妃。本来他是要立新后但满朝文武反对,毕竟后宫生了王爷的都没封后,而且还封水王爷做了太子,这样立新后那就真的乱了,所以最后只能封了贵妃。但即使这样,水王爷还是在府上一阵咆哮。好在有门客心腹劝阻,这才没发生弑父夺“母”的皇族丑闻。不过,这却让暗处谋划的习穆很是开心了一番。 他先把消息捅给皇上,然后又在民间散播开来,引领着民众舆论向一些他想要的方向而去。没过几天,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民间出现了“太子其实和嫣贵妃早就私定终生却被皇帝抢去做妃”或者“水王爷在封妃大典上对嫣贵妃一见钟情,不顾伦常,想要强娶回来”又或者“紫嫣姑娘和皇帝、水王爷的三角恋”等等的各种言论。当然,这些都是比较靠谱的,其他离奇百怪的言论就更别提有多少了。不过,皇上却也如他预料的那样没有表示。无奈之下,心中还是难免升起讥讽之意。 就在外面血雨腥风的时候,会试终于来临。周凛早早来到考场,带着一颗紧张期待的心在家人同样紧张的注视下进了考场。 考场内戒备是森严,他带着未来三天的一些日用品和鸿鸢小白赠送的空气清新术——这是两个妖怪在方天云的逼迫下新发明的法术,顶着各路考官堪比雷达的双眼,无限艰苦的度过了这三天。等他出来的时候,那感觉不比刑满释放差多少。他森森的认为,这绝壁比高考痛苦一百倍啊!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在他一出考场,暻叔、方天云、习穆、陆山中和三个妖怪都在门口等着他。 “少爷,你瘦了!”同样瘦了的暻叔眼含热泪。 “哥哥!”差点又变回当年的大眼睛干枯小孩的方天云直看得周凛心中发酸。他好不容易养肥的孩子啊! “周兄,你可算出来了!”习穆显然还是那么风流倜傥,不过他松口气的样子还是让周凛心情有了一米米好转。 “凛哥哥。” “……”这是沉默是金的鸿鸢姑娘。 “……什么时候吃饭?偶好多天没吃饱了。”这是吃货红团子梅铃。 “呵呵,好,我们回去吃饭。” “诶!我这就回去做!”暻叔对于周凛是否考上的事情完全不关心,他家少爷瘦了这件事情已经够让他揪心忙活的了。 “等一下。”习穆挥扇拦住,“今天暻叔别做饭了,最好的酒楼,我请客。” “好!”对于白蹭习穆一顿饭,方天云很是乐意。 习穆挑眉笑,干脆的带着众人去酒楼点餐。当然,等待的时间里周凛就去洗漱的。他已经受够那种感觉了。三天在里面不到五平方米大的地方内吃喝拉撒睡,虽然他闻不到,但想想就够恶心了。他想,能挺过这一关,以后哪怕做逃犯都能当其中的人才了。 饭席上,自是一番热闹。已经成闺蜜的习穆和小白萝莉——当然,习穆是不会承认的——一边吃一边斗嘴,可谓是耍宝到了极致。方天云和暻叔二人搭档,周凛盘子中的菜高度就没下去过。陆山中和鸿鸢都是沉默一族,整顿饭都是默默的吃,不过一人一妖食量都不小,盘子都堆成一摞了。 “鸿鸢、山中,你们这样不撑吗?”最后还是厚道的周凛询问了一句。 鸿鸢手下不停,头也不抬的回答:“没事,这点儿东西不算什么。这次吃饱了,我能一个月不吃饭。” “还好。”就是不知道陆山中的还好是什么意思。 “……你们真当我是饭票啊,可劲儿的吃。”习穆对于自己在妖怪中的不受欢迎已经麻木了。 鸿鸢施恩般的斜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即使习惯了,但习穆表示,还是好憋屈。 欢快的聚完餐,大家理所当然的又去周凛的小院闹了一番。因为还有很多部署,习穆晚上就没有留宿。隔日,休整好的几人觉得轻松了许多。也正因轻松了,八卦之心又再度燃烧了起来。要知道,之前一直担心周凛的会试,众人可是憋闷很久了。所以当天下去,习穆便带着各式瓜子花生糖果来到周凛家,和大家围坐在一起观看这些天鸿鸢收集的信息。只见房间半空中悬浮着那道光屏,热门人物紫嫣姑娘正和水王爷上演爱恨情仇。 “为什么!嫣儿,你为什么背叛我!”水王爷双眼赤红,不过不得不承认此人皮相太好,即使如此依旧可谓是“邪魅狂狷”。 “王爷……”紫嫣眼含热泪,要掉不掉,满脸的欲言又止和委曲求全,当然,伤心欲绝也是有的,“你怎么能不懂我?!在我强颜欢笑的时候,你能看见我心里的泪吗?在我故作坚强的时候,你能看的出我的脆弱吗?在我说”没事,我不在意“的时候,你又能看出我包含了多大的失望吗?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只爱你吗?” 本来气愤难耐的水王爷瞬时软了。他紧紧抱住紫嫣,满脸的懊悔与深情。 “我懂我懂!嫣儿,我的好嫣儿,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我不能失去你!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痛苦!嫣儿,只有你能解救我!” 紫嫣靠在水王爷的怀里,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王爷……” “嫣儿……”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儿,紫嫣却突然推开水王爷,背过身去。 “王爷,你走吧。我现在是贵妃,是你父皇的妻子……我们还是分手吧!” “不!”水王爷激动的从背后抱住紫嫣,嘴唇贴着她的发旋,痛苦的嘶吼,“我不管你是谁的妻子,我知道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紫嫣再次泪眼婆娑,抓着自己胸前的手哭了出来,“王爷……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晚。”水王爷满是血丝的眼中闪过某种决绝的光,“嫣儿,相信我,我们会在一起的。” 紫嫣惊恐转身,用双手捧住水王爷的脸,“你不要做傻事啊!” 水王爷深情的握住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吻,“相信我。” “王爷……”紫嫣被感动了。 水王爷低头轻吻她的唇,然后转身大跨步离开。 光屏外,看的异常满足的众人嗑着瓜子兴致勃勃的唠嗑。 “这个紫嫣真是有水平啊,几句话就把水王爷哄住了。”习穆摇头晃脑的感叹,完全没有和画面中某人有关系的样子。 暻叔赞同点头,忧心道:“如果现在的大家小姐都这样,我家未来的夫人可怎么办啊!” “要是女人都这样,那就找个男人呗。”习穆半开玩笑的随口回答。 暻叔瞪他,“胡说!老周家怎么能断后!” “我只是开个玩笑。” 暻叔自是知道他在说笑,便也没再多说。 那厢,画面跳转,换了一副打扮的紫嫣正和一个白衫俊美书生说话。只见书生握着她的手,一脸神情与痛苦。 “嫣儿……你过的可好?”短短一句话,谁都能听出其中的隐忍和痛苦。 紫嫣眼中含泪,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我很好,影哥哥。” 书生,也就是陶影魂勉强勾起嘴角,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隐忍道:“那我就放心了。” 紫嫣踏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影哥哥你……” 陶影魂困难的抽回手,脸色更加苍白,“嫣儿……不对,嫣贵妃……”似乎最后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请自重。” 紫嫣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突然,她踏前一步,抱住陶影魂声音哽咽道:“影哥哥,你不能不要嫣儿啊,难道你不再爱嫣儿了吗?你说过的,嫣儿是你最爱的妹妹,难道你忘了吗?” 陶影魂身形晃了晃,神色挣扎,双手举起又放下,最后终是放在了身侧。 “嫣儿,我始终都是你影哥哥,永远不会变。” 紫嫣身形一顿,更加紧的抱住陶影魂,“影哥哥……难道你真的不要嫣儿了吗?”说着,她抬起了梨花带雨的脸。本就娇美的小脸此刻更是发光一样,透着一股让人想要呵护的感觉。 陶影魂挣扎半晌,终是叹气一声,抱住了紫嫣,“好嫣儿,影哥哥怎么可能舍得你!” 这回紫嫣才破涕为笑,蹭了蹭陶影魂的胸口,笑嘻嘻的爬起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陶影魂叹息,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后者得意的凑过去,让对方给她擦干净。 光屏外,看着这两人温馨的小样子,众人只觉得噎得慌。 周凛放下手中的瓜子,纠结道:“皇上……真是大方。” “……”众人默。对于皇上这种大方的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行为,众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习穆悻悻的蹭鼻子。对于自家父皇的这种行为,他能说他已经习惯了嘛!而且听他母妃说,好像当年皇上给元皇后养别人的孩子都养的很欢快呢。 光屏再次闪动,这次出现的不是紫嫣,而是水王爷。只见昏暗的房间内,水王爷和一群蒙着黑袍的男人商量着什么。只言片语中,众人心惊的意识到,水王爷居然要将紫嫣偷出宫……这已经不能用大逆不道来形容了。 就在众人震惊于此事的时候,那边商量好的黑衣人已经散去,一个身着红络纱的美艳女子正款款走来,斜靠到水王爷身上,一双如水的眸子正盈盈的望着他。 “王爷~~奴家好想你!” 水王爷从上往下俯览着怀中美女,眼中满是轻蔑之色,“滚。” 女子也不恼,只是柔弱的更加贴紧他,“王爷,奴家知道以后恐怕就要看不到王爷了,王爷就不能再应允奴家一次吗?”说着,魅惑的眼中居然流露出脆弱的水光。 水王爷一阵动摇,想到宫中的紫嫣,他还是没有出声。 “王爷~~”女子哽咽着,我见犹怜的哀戚道,“奴家别无所求,只求一夜欢愉,以前王爷都能应允,为何这最后一次不可?” 水王爷更加动摇。是啊,已经做过那么多次,再来一次又能怎样!这么想着,他已经打横抱起怀中的美艳女子,大跨步向里屋走去。就在这时,鸿鸢将光屏关闭了。众人唏嘘。 “可真够乱的。” “是啊。”习穆眯眼笑,心中却在想:更乱些吧,只有这样,那个位子才能是我的! 第二十三章:分开 不管水王爷和习穆怎么安排,不知道的周凛等人正在等着会试榜单下来。半个月后,榜单终于贴出,周凛不负众望的考了第十名,虽然没有进前六,但成绩依然很好。当然,头名状元自是陶影魂。 周家上下是欢声一片,暻叔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方天云直拉着周凛转圈圈。受他们感染,习穆小白也高兴的跟着欢腾了很久。为了庆祝,众人自是又搓了一顿,周凛买单,而且还被灌趴在桌子上,晚上更是在暻叔和方天云的服侍下才就的寝。 熄灯后,方天云靠在周凛依旧带着酒气的怀中,看着他沉睡的侧脸,怔怔出神。 哥哥长得真好看,哪怕总是一个表情,他也觉得哥哥好看得不得了!不过,明明只差几岁,身高怎么就差那么多呢?想到哥哥总是拿他当小孩子看,他不由有些气闷。又想到那天上街碰到的白胡子老头,思绪就不禁飘远了。 那个老头声称自己是国师,说他煞气太重且天分极高,只有跟着他修行才能提升实力、功德圆满。这让他不由嗤笑。以前他差点饿死的时候,怎么没人管他?而且他现在能驭鬼会捉妖,基本没有一个异类能伤害他和哥哥还有暻叔,他还有什么要怕的。只要谁敢来,他就敢揍扁他!不过,那个白胡子老头还说什么他的身高和法力有关?法力太强不懂疏通,以后不能长高?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思来想去,最后他决定还是跟着老国师。学会本事,以后帮哥哥也是好事啊。于是第二天,周凛酒醒后他就把这件事说了。 “国师让你跟着他学习?”周凛惊讶了。 方天云点头,“恩。不过要离开哥哥,我舍不得。” 周凛拍拍怀里小孩的脑袋,不确定的问:“真的是国师?不是骗子?” 方天云再次乖乖点头,“是国师,他给我看牌牌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异样长袍的男人被暻叔带了进来。 “少爷,他说他是国师府派来请小少爷的。” 那人躬身,优雅的行礼后礼貌道:“国师大人让我请方大人前去,并告知周大人,方大人将学习至少三个月,期间不容探视。不过周大人放心,那里一切齐全,我们会照顾好方大人的。” 这回周凛惊了,“现在就要走?” “是。” “老头没跟我说啊!”方天云也惊讶了,当然,他也愤怒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等在一旁,“请方大人收拾好行李,随我离去。” “我不去!”一听至少有三个月看不到哥哥,方天云不干了。他怎么能离开哥哥! 本来同样不想方天云去的周凛在想到他的未来后迟疑了。这孩子不爱读书,走科举是不成了,难道要让他经商或者种田,做个土财主?周凛可不想让自家弟弟这么窝囊的过活。纠结片刻,他最终还是蹲下身,劝说方天云。 “天云,去吧,这也是为你的未来好。” 方天云委屈的嘟嘴,“哥哥你养我不成吗?” 周凛拍拍他的头,柔声道:“哥哥能养你一辈子,但你愿意吗?” 方天云不说话了。 “你愿意一辈子让哥哥养着?” 方天云摇头,“我要养哥哥。” 周凛只觉得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俯身亲吻他的额头,“我家天云就是贴心。” “哥哥,我非得去吗?干别的不成吗?” “刚才谁说要跟着国师学习的?” “那我不是不知道要三个月嘛!太长了!” 周凛失笑,揉揉他的头,“好了,去吧,不才三个月嘛!现在学好了,以后就跟哥哥不分开好不好?” 方天云心中的小算盘算了算,好像挺划算的。 “恩,那我去。哥哥你要等我哦!” “好!哥哥不等你等谁啊。” 想想也是,哥哥就他一个弟弟,不等他等谁。顿时,方天云高兴了。 “那我收拾收拾,现在就走,争取早些回来。” “恩。走,哥哥帮你收拾。” 在周凛、暻叔、方天云三人的收拾下,行李马上就收拾好了。于是,很没有常识的三人就这么欢快的送走了暂时寄宿上学的方天云小盆友。话说,你们都不打听一下事情的起由考虑一下国师大人是否有阴谋诡计吗? 下午,周凛把这件事告诉了习穆,已经暗自知道的习穆很自然的说帮他打听。然后,周凛很快就被忽悠过去了。当然,这里也有周凛心焦琼林宴的原因在。 隔日,穿戴整齐的周凛同一群高中的举人们一起来到琼林苑。一路行来,众人皆被苑中的景色吸引。不说亭台楼阁,单是造型幽美品种极多的植被就让众人目不暇接,更不要说那些名家字画,简直要闪瞎众人的双眼。不过,大家也不敢太肆意,毕竟这四周都是御林军,说不定一会就有什么贵人要过来,要是冲撞了那可不是善了的事情啊。不过,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一小部分却是吟诗作对,出尽了风头。其中以陶影魂为最。 “陶兄果然是文思细腻,为旁人所无法匹敌啊!”一个书生如此谄媚道。 陶影魂淡淡一笑,带着股清幽高傲的味道,“哪里,李兄谬赞了,还是李兄的《封桃花》更加文采卓绝。” 那个书生摆摆手,谦虚道:“陶兄如此说真是折煞在下了。”不过,他神情中却隐隐透着高傲与得意。 看着一群书生围着陶影魂谈天说地,周凛等人则默默聚在一起小声攀谈。 “周兄可真是年少英俊,是本届难得的佳才啊!以后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啊!”一个考了很多次的白胡子举人如此感叹道。 周凛谦虚躬身道:“司先生谬赞了。本届人才众多,周某不过一小小书生,不足为意,以后还要向各位前辈多多请教呢。” 被周凛如此谦逊的一夸前辈,围在他身旁的几个年长人士明显心情好了很多,说话也更加亲近起来。对比陶影魂那里的畅谈,这里可谓是中规中矩了很多,除了一些诗书,几人并没有多谈什么。 很快,钟声响起,一群宫娥彩女打着彩灯走了过来。一个身着总管服的大太监尖声道:“皇上驾到,嫣贵妃娘娘驾到,水王爷驾到、靖王爷驾到,果王爷驾到!” 拖长的尾音中是众人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低头叩拜在地上的周凛只依稀看到一阵华丽的袍角翻飞而过,待上面之人坐定后,他才在后者威严的“起身”声中站了起来。然后他很规矩的站到一旁,待在第九名身后,倾身弯腰,恭敬的站在那里。 “尔等都是本朝的才子,以后要为朕分忧,为民效力,为国尽忠……”一阵开场白,无非就是一阵政治洗脑,等到最后赐座后,宴会这才正式开始。 看着中间空地上一对舞女正婀娜多姿的舞着,周凛是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的充当木头。很快,上面的皇上在和紫嫣嬉闹了几句后便开了问。 “听说此届会试有两名少年郎,不知是谁啊?” “禀皇上,这二人是头名状元陶影魂和举人周凛。”听刚才他们的谈话,这个说话的应该是果王爷。 “哦?陶影魂、周凛……爱妃,朕记得这状元郎可是你的哥哥?” “是啊,陛下。”甜度绝对有10+的嗓音直听得周凛脊背的汗毛直竖,那发嗲的声音让他有些受不了。 “那谁是陶影魂啊?” 坐在第一个的陶影魂出列,挺直着身子,恭敬拜下,“禀皇上,微臣陶影魂。” “哦?”皇上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朕听说爱妃以前承蒙你照顾了?” “得娘娘垂青,这是微臣几世修来的福气。” “恩。朕看过你的文章,写的很是出彩,不如就借着本苑景色做首诗吧,让众位爱卿也看看你的文采。” “是。”陶影魂环顾四周,便是一首五言律诗,词句达意,周凛觉得做的不错。 “恩。”皇上点头,“不错,的确是个有才的。那周凛呢?哪个是?也出来作一首。” 周凛心中戈登一下,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出列,“禀皇上,微臣周凛。” 皇上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不错,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你也作一首让朕看看。” “是。”周凛紧张的心脏砰砰跳,但面上依旧瘫着张脸淡然的做了一首。不过比起陶影魂,却是差了几个档次的。 好在皇上也不计较,让太监拿了些银财赏了下来。 “陛下,”水王爷突然开口道:“臣听说车莒城发生瘟疫,现已派兵把守,不过臣还是忧心其扩散。据闻陶状元才识过人,臣想定是能解决的,遂请旨,派遣陶状元前去车莒城,为君分忧。” 瞬间,整个大厅安静的都能听到呼吸声。 “哈哈……”皇上突然笑了,“太子说的对,陶影魂必是难得的贤才。朕封你做巡按,替朕走一趟。” 没等陶影魂跪下接旨,紫嫣先一步开口拒绝了。 “皇上,如此重大的事情怎能派个新进状元郎去呢,这不是让满朝文武笑话嘛!依臣妾看,不如派个大臣去吧。” “爱妃所言差矣。陶爱卿如此学识,朕派他去也是为了考验他,让他替朕分忧不好吗?” “留在京中照样能替陛下分忧,为何非要派出去!” “爱妃……” “陛下~~~恩~~~~”紫嫣靠到皇上身上,嗲声嗲气的撒娇。 “这……”皇上为难了,“朕贵为皇上,怎能出尔反尔呢?” 紫嫣想了想,一指周凛,“周举人也是本届多才的少年郎,不如派他去吧,让他有个为君分忧的机会啊!” 皇上点头,“也好,那就周爱卿去吧。封为巡按,替朕好好救治车莒城,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周凛深吸气,压下心中的凉意,躬身道:“臣遵旨。” 宴会后,其他认识的举人均上前问候周凛,让他一路小心。司先生更是沉重的拍上他的肩,“周兄……一路走好,哎……” 周凛拱手感谢,心情沉重的回去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发现靖王爷欲言又止的视线。回到家中,待送走了送来官服大印的太监,一家人都不由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现在这车莒城都快成死城了,少爷你去这不是送死嘛!”暻叔急的转圈圈,额头上更是渗出了汗滴。 周凛强自安慰道:“没事的,暻叔,那里本就有官员,我去也只是奉个命而已。” “可是!”暻叔急的眼睛都红了,“进去都没有活着出来的!朝廷明明已经都放弃那里了,连驻城的五王爷都回来了,少爷你去这不是凶多吉少嘛!不行,少爷咱要不称病吧,这趟说什么也不能去啊!” 周凛拉过暻叔,叹息道:“圣旨已下,官服大印都送来了,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再说,我要是不去可就成了抗旨不尊了,照样是掉脑袋的。” “可是!” “好了暻叔,帮我收拾一下,明日就要出发了。” “……哎。”暻叔咬牙,“既然少爷去,那我也去。”拦住周凛的反驳,“少爷什么都不要说了,暻叔我意已决。”然后便奔出去收拾东西了。 鸿鸢和小白对视一眼,点点头,“既然凛哥哥去,那我们也去。我们终究是妖怪,比人类要能干很好。”说完,也收拾行李去了。陆中山更不要说,他完全成了周凛的跟屁虫了。 最后周凛只是叹口气,“哎……” 就在这时,习穆抛进了门。 “周凛,你真的要去车莒城?” 周凛抬眼看他,“我有反驳的余地吗?” 习穆咬牙,“周凛,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不过我会帮你多带几个大夫的。” “谢了。不过,朝廷上都有配备,你无需挂心。” “我朝廷上有认识的人,我会尽可能让他们给你放宽限制,多多照顾你一下。” 周凛拍拍他的肩,“谢谢。” 习穆神色复杂,张张嘴,最后只是抓住他的手,“一路小心。” “恩。” 第二十四章:防治瘟疫 从京城到车莒城,周凛几人整整走了半个月。一路行来,路边的翠色越来越多,小花也逐渐变成鲜艳的大花。等到了车莒城的时候,天气已经热的好似夏天了,几人也是一路走一路脱。 此时的车莒城是大门紧闭,护城河中杂草丛生,城楼上零星几个士兵正在懒懒的巡逻。也许是周凛多心,他隐隐觉得这片城池上空飘着一股灰暗的气体。 “来者何人?”一个消瘦的士兵在上面如此喊。 “我等是朝廷派来的巡按,请打开城门。” 城楼上的人交谈了几句,便打开了城门。此时,周凛为了方便穿了官服,身后是自家一家子人,再后面是习穆送来的几个大夫和两大车中药。几个士兵看到这些,本来死灰一样的表情便的有了丝活气。 一个穿着暗红马甲的士兵拱手行礼道:“巡按大人,下官乃本城城守李牧。” 周凛点点头,“不知本城太守是何人?” “下官已派人去请,请大人稍等片刻。” 说话间,一个黝黑干瘦的中年男子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身穿松松垮垮的长袍,一副落魄邋遢的打扮,神色也满是烦躁。在见到周凛后,他稍敛眉间神色,拱手行礼。 “下官史穹符,参见大人。” 周凛把人扶起,“本官周凛,奉陛下谕旨,前来协助史大人解决瘟疫之事。” 史穹符抬头,神色纠结,最后只是沉重的叹口气:“大人还是莫要进城了,进去也是活不了的。” 周凛摇头,“既然陛下派我前来,我必是要为君分忧的。不知史大人可否告知在下现今城中的现状。” 史穹符神色复杂,叹息一声后,便娓娓道来这城中现状。 原来这瘟疫早在三个月多前就已有了征兆,但驻守的五王爷并不关心,只是草率的让人处理了死去的人后便抛之脑后。后来不多久,瘟疫就大范围爆发,五王爷这时才着急,派人救治,可收效甚微,完全压制不住瘟疫的蔓延。于是五王爷弃城而去,留下些许官兵把守城门,不让任何人出入,俨然已经将此城当作了废城,要活活熬死城中的百姓。虽然史穹符心中愤懑,但面对皇权也是别无办法的,他只能让那些没有感染的离开。可是后来京城又派来了士兵把守,那些没有染病的便再也出不去了。现如今,城中还有一大半人,感染瘟疫的有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也是熬日子等死了。 听史穹符愤愤不平的说着这些,周凛心知这人是一好官,而且还是一直肠子的好官,遂对他很是有好感。待他说清一切后,周凛才将身后的几个老大夫和两大车中药一一告诉他。 “哎……”本应该高兴的史穹符摇摇头,“城中药还有不少,但是……感染的人太多,没办法了。” “那史大人是要放弃了?” 史穹符不甘的张张嘴,最后只是叹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凛皱眉,“终是有办法的。史大人能否告知周某这城中现今是如何治疗的。” 史穹符详细的讲了一边。原来这里现在还是那种很好的治疗方法,将病人隔离开后送药,仅此而已。这让周凛眉头皱的更紧。 “只是送药?” 史穹符疑惑,“是啊,一直以来都这样啊。” 周凛揉揉眉头,努力回想之前在书中查到的以及现代的防治手段。好在在现世时他的家乡曾发生过麻疹,他曾参加过救治,对于一些防治瘟疫的事情倒还知道。 “史大人,麻烦您将城中有威望的、懂医术的以及能办事的聚集起来,周某有些防治的办法想与大家商量一下。” 史穹符心中多少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的,于是他纠结但还是积极的去筹办了。而周凛心知现在不是惧怕的时候,作为表率,他直接入住了史穹符的太守府,这也给全城的老百姓打了一剂强心针,最起码没有人觉得周凛是个来送死或来收尸的无能之辈。 很快,一群同样面黄肌瘦的官员、大夫、长者、财主和商户通通聚集在了太守府。为了不让人看轻,周凛依旧穿着巡按的官服。 “既然大家都是本城有分量的人,周某也就不废话,直接说主题。本官这次前来总共带了三名大夫和两车中药,但要是想根治瘟疫,还是需要大家配合。” 众人表示完全配合。 “本官蹭有幸阅读一本奇书,书中曾言:用紫金锭溶化滴鼻可预防瘟疫;用苍术、雄黄等烟熏室内,可消毒防病;服食紫苏叶、甘草、生姜可预防食物中毒;藿香更是可以和中开胃,止呕,辟秽化湿,解暑,治疗风寒暑湿、寒热头痛、胸院痞闷、疟疾、痢疾等,是防治瘟疫的不二良药……”说道这儿的时候,在场众人已经激动的两眼发光,史穹符、守城官员以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甚至都蹦了起来。 史穹符直接抓住周凛的手,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周大人,真的……真的能够治愈吗?本城百姓真的能活下来?他们真的不用死吗?” 看着面前这个一城之守居然眼眶都红了,周凛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酸楚,但这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也不敢打包票。 “这是周某从古书上看来的,应是有效。” 几人的热情稍稍下降,史穹符也恢复理智,坚定道:“哪怕有一点点成效,我等也是要试一试的。” 周凛点头,“史大人说的是。哦,书中还曾言:以苦参、射干、威灵仙、百部、石菖蒲、蓖麻叶、地陀罗、苦檀、桃叶、核桃叶、番茄叶、苦楝、蒺藜、艾蒿、白癣皮、苍耳草、皂荚、辣椒等几十种药材熬制成单味药,作为熏剂或水剂灭杀害虫等可预防瘟疫。只是本官已记不得具体的配方……” “无事的大人!”本城的几个大夫兴奋的红着脸站了出来,“我们可根据大人提供的药材自己配制。也许会和书中的有所偏差,但终究还是能有那么几分功效说的。” “那就好。” “那大人我们现在就去办吧!”已经被死亡的阴影恐吓许久的众人如今找到保命的法子还怎能忍得下去,哪怕是那几个商贾,都恨不得赶紧把瘟疫治好。 周凛起身,摆摆手,让众人坐下,“本官知道大家的心情,但这防治瘟疫不是儿戏,我们还要细细布置方可万无一失。” “是是是!”众人又重新坐回去。 记下来自是细细布置,从人员统计到药品分发,再到后续步骤,众人直到夜色深沉才部署完整。期间,众人是有钱的捐钱,有药的捐药。为了让这些人心中无怨的做的更加细致尽心,周凛提出事后要建功德碑,将捐赠有功之人铭刻其上,让后人不忘其之功劳。史穹符是一点就透的,瞬间明白其中缘由,慷慨激昂的表示事后要将有功之人的名字上书朝廷。一下子,那几个商贾出的钱直接翻了两倍,捐献药材的药铺商贩也整整又多了一倍。周凛也不闲着,上书朝廷要求多派药材。不过,因这事有水王爷——不是,现在应该是水太子了——插了一脚,这些药材愣是压了好多天没发,最后还是习穆暗中打通关节,让药材运送了过去,但还是让周凛急的满嘴火泡。至于水太子为何滞中不发,那是因为人家正和嫣贵妃你侬我侬,和陶状元上下斗法,和皇上互带绿帽子中,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事”啊! 不提京中的暗潮涌动,周凛这边此刻是稍稍安下了心,正在补眠中。 第二日,周凛先是带着众人在百姓面前表决心,给大伙吃了一剂安心丸后,就带着大家伙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统计人数、熬制药剂、分发中药、沿街消毒、焚烧衣服等,周凛可谓是忙的昏天黑地。 周家人也都不闲着,小白和鸿鸢仗着自己妖怪的身体不会感染和甜美的长相,深入感染重病人群中,带着一对还算精壮的汉子奋斗在最严酷的地区。陆中山算是保镖,但谁叫他力气大,帮着搬运几麻袋几麻袋的中药完全不是问题。暻叔是后勤人员,那是哪有缺口就补上。至于本城人士,那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全城病人信息的总结归纳以及吃药后的临床观察,还有衣服的销毁盯梢工作,都是繁琐而麻烦却又不能不仔细做的——毕竟有些顽固之人对于这些工作都是不屑一顾、完全不照着做的。所以,虽然众人的工作很清晰明理,但真的做下去却还是累的恨不得吐血。以至于一个半月后,在瘟疫基本得到控制的时候,周凛整个人都瘦成了竹竿。不过,在看到人们不再是麻木冰冷而是欣欣向荣的眼神后,他觉得异常满足。  第二十五章:瘟疫的真相 “现在瘟疫已得到控制,我想再过一个月应该就不会有再感染的了。”又黑又瘦的周凛大口的灌下茶水,神色柔和的说。 比他还黑还瘦的史穹符此刻眉眼已经舒展,笑呵呵的点头,“是啊,这还多亏周大人啊,否则我这全城百姓不知最后还能剩几个。”说着,便起身行了个大礼。 周凛连忙将人扶起来,“史大人说的哪里话,救治百姓本就是我等为官之人的责任。” 史穹符感叹又夹杂失望的叹气,“要是天下都是周大人的这样的官就好了。” 周凛沉默不语。 之后,两人再次来到市井,查看草药的发放情况。 “周大人、史大人。”不管是干什么的百姓在见到两人时都满脸敬重的行礼。 两人点头示意。 就在这时,一个衣服褴褛的花白头发的老婆婆端着药碗来到两人身前,将手里黑漆漆的药碗推向他们,“喝……治病,喝……” 周凛和史穹符对视一眼,后者上前,温和道:“婆婆您喝吧。” 老婆婆摇头,浑浊的双眼依旧盯着他俩,“喝……治病,我……好了……你们喝……” 史穹符摇摇头,将碗往回推,“婆婆,我们不用。” “喝……喝……”老婆婆固执道。 史穹符为难了。这时,周凛突然上前,接过药碗,不看上面灰黑的陈年污渍,仰头喝了下去,然后让发药的士兵再盛了一碗,递给老婆婆,温声道:“婆婆我喝了,现在该你喝了。” 老婆婆眨眨眼,嘿嘿笑了,哆嗦着枯槁的手指端碗喝了下去,然后还把碗倒扣过来甩了甩,示意周凛他全喝了。 周凛点头,尽可能的柔和面部神经道:“婆婆真厉害,都喝了。” “嘿嘿,嘿嘿……” 这时,一个同样穿着破烂的年轻人跑了过来。 “娘,怎么一眨眼你就跑这儿来了!没摔着吧?”嘴上严厉的问着,但紧皱的眉眼却是上下打量,在确定她没事后才松开,“以后不准吓跑知道吗?” 老婆婆呆愣的点点头,指指周凛,“喝……喝……” 那人扭头一看,立马傻了。 “大人!这是我老娘,脑子不清楚,要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周凛摆摆手,“无事,你们回去吧。” 那人疑惑抬头,见周凛确实没有介意的离开了,便拉着自家老娘走了。直到回家,他才自言自语道:“周大人真是个好官啊,跟史大人一样呢。” “好……好……”老婆婆痴傻的念着这个字。 年轻人不再想,拉着自家老娘去洗手。 那厢,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中的周凛和史穹符继续巡视。见各处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百姓的脸色也不再灰白,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彻底放下。 这天,众人又一次聚在一起商量后半阶段的工作布置的时候,一个士兵焦急的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瘟疫又复发了!” “什么!!”所有人都惊得蹦了起来。 快步跑到市井发放药品处,看到一群再次面色青白的人正躺在地上呻吟,周凛、史穹符急了。后者直接抓过一个士兵的衣领,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不是已经控制了嘛!” 那个士兵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回答:“小的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今早送来的。本来只以为是个别的,但越来越多,小的们就没办法了。” 史穹符放开他的衣领,眉头再次紧锁,看向周凛,“周大人,你看这可怎么办?” 周凛沉着脸,暗暗思索。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去,本来已经清澈的天空居然再次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杂质。他一眼神一闪,扭头问史穹符:“史大人,车莒城的天空一直都是这么灰蒙蒙的吗?” 史穹符抬头望去,疑惑道:“哪里灰蒙蒙了,和以前一样亮堂啊!” 周凛心中某个想法瞬间坚定。前前后后思索一遍,便派人把小白鸿鸢和陆山中找了回来。因为这事不能明面上说,只能让他们先回太守府,面上依旧淡定的让士兵继续分发草药。 回到太守府,迎面便是小白疑惑的视线,“凛哥哥,你怎么突然叫我们回来了?” 周凛不说话,只是反手将门关上,来到三人近前,严肃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车莒城的天空是灰蒙蒙的?” 三人对视一眼,摇头,“没有啊,一直很亮堂啊。” 周凛皱眉,思索着慢慢坐到椅子上,手指一敲一敲,规律的节奏中是三人越来越严肃的脸。 想到什么,一直冷脸的鸿鸢神色不由有些动容,开口问道:“是妖怪?” 周凛回神,神色复杂的点头,“我想是的。” “怎么可能?我在城中并没有发现妖气啊!”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周凛思绪放远,“本来我只以为是错觉,但今天我确定了,确实是妖怪。” “你是怎么确定的?” “之前这里的天空已经清澈了许多,但今天它再次浑浊了。” 小白鸿鸢神色均是一沉,“我们一直没发现,看样子这个妖怪还真不是凡物。” 周凛叹气,“是啊,所以现在就要麻烦你们三个了。” 三人郑重点头,“交给我们吧。” 鸿鸢打开水波琉璃镜,四处寻找不对劲的地方。小白则直接掐算,虽然已经紊乱不能推敲的天机一片黑,但她还是努力试图找到一丝线索。至于陆山中,他完全凭着过人的武艺悄悄的打探去了。 虽然三人都忙了起来,但真正找到线索的时候已是两天后。几人不再迟疑,直接抄起武器直奔城外一座废弃小庙。 在到了小庙后,鸿鸢完全发挥自己食肉动物的天性,对着小庙就是一顿狂轰滥炸。本来还想把他们引进来吃掉的妖怪郁闷了,在小庙坍塌的一刻化作黄光蹦了出来。 “桀桀桀……”来妖穿着一件古怪的夹袄,梭子嘴、铜铃眼、青色皮肤,一看就污染视线的妖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居然被发现了。” “……”披着雪层的活火山鸿鸢姑娘不答话,直接发动攻击。各色法术带着远目的光彩直接袭向妖怪。 “桀桀桀……真是心急。”妖怪抽出腰间的一根白色大骨,挥舞着迎了上去。 眼看着两个妖怪斗做一团,看不出门道的周凛急的团团转。 “小白,鸿鸢没问题吧?” 小白眼睛不离两人,“我不知道。” 周凛皱眉。没等他想出办法,陆山中已经请命冲了过去。本来周凛还担心他一介凡人不是妖怪的对手,但在看了他出手后,周凛瞬间淡定了。这一妖一人的组合完全是碾压着那个妖怪走啊。所以等到打斗结束的时候,周凛无意外的看着那个妖怪被残了,然后鸿鸢从他怀里踹出一个橙色玻璃样子的珠子,一脚踹碎。再然后,瘟疫就这么不再传染了,车莒城上空也重新变回了清澈的颜色。至于妖怪……他已经去面见佛祖了。 半个月后,瘟疫彻底本控制住,大半数百姓也已恢复健康。被告知真相的史穹符唏嘘片刻,就热情的投入到了防治瘟疫之中。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根源解决了,面上的更要加快解决啊。于是,没过多久,瘟疫去除的车莒城在报告皇上后再次开城,人们终于迎来了正常人的生活。 “周大人,一路好走!”城门口,史穹符满脸激动,拱手为周凛送行。 周凛回礼,“史大人留步,城中诸事还需要大人操办,就无需再送了。” “恩。若是以后有机会,史某定会上门拜访。” “周某恭候大驾。”转身上车。 “大人一路好走啊!” “大人!” “祝大人一路顺风!” 在车莒城百姓哽咽的送行声中,是周凛渐渐远去的马车。 回到京城,先是向皇上交差。本应重赏的周凛却只得了句“爱卿做的不错”,然后赏了千百两银子封了个从六品小官就完事了。直气的习穆暗暗要碎了一口银牙。我定下的能臣啊,就这么被你无情打压了!好恨!果然要早些拿到那个位子才行。 不提习穆怎么咬牙切齿的谋划加快计划的事情,周凛这边先一步遇到了一个意外的问题,那就是学成归来且被周凛“抛弃”的方天云小盆友——不,现在已经不是小盆友了,应该是大盆友。 第二十六章:即将开始的计划 待看清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寸、身材修长却隐隐透着爆发力的面熟俊美少年后,周凛整个人都愣住了。 “天……天云?”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用那双蒙着冰雾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直看得他脊背发寒。 “真的是天云?!” “……” 周凛尽可能无视身上的异样感觉,熟稔的拉过方天云的手,上下打量,眉间不由染上了喜色。 “天云长高了,也张壮了,真是太好了。”又想到什么,他不禁神色变得担忧起来,“长这么快没问题吗?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方天云不说话,只是仔细盯着他,见他确是担心,一直怨愤委屈的心这才稍稍平静,淡淡说道:“哥哥要是担心,为何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离开了。” 周凛一梗,“这不是皇命难为嘛!” “难道连通知弟弟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嘛!”悠悠的控诉直听着周凛心中愧疚非常。 “对不起天云,哥哥走的时候着急,忘了通知你,下次不会了。” 方天云一直沉闷的心只因那短短的三个字便瞬间多云转晴,“哥哥不许说谎。”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方天云一想,也是,便高兴的露出了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那我以后还要跟着哥哥。” “好。”周凛无奈宠溺道。 后面搬完行李、打扫完院子的暻叔此时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方天云,感动的掏出手帕擦眼泪,“暻叔我好感动,小少爷终于长大成人了……可惜不是我喂大的。” “……”兄弟两个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暻叔擦擦眼角,由深情片直接转换励志片:“我去做饭。这些天少爷和小少爷都瘦了,要好好补补。” “……暻叔忙去吧。” “恩!” 看着暻叔走远,方天云这才拉着周凛进屋,关门。按着周凛,嘟嘴撒娇道:“哥哥瘦了。” 虽然惨不忍睹于方天云那张帅脸做这种表情,但周凛还是心里暖融融的摸摸方天云的头,“没事,补补就回来了。” 方天云气愤的撇嘴,“皇帝老儿真不是个东西!差遣哥哥做事还不给奖励,实在是太……呜”后面的话都被周凛捂住了。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小心祸从口出!” 方天云拿下嘴上的手,放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没事,这附近没人。” 周凛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方天云骄傲的扬起下巴,“哥哥以为我的修行都是白做的,哼哼,这种小事,怎么难得倒我?”想到某两个讨人厌的妖怪,他很厚道的说:“哥哥让毛球姐妹俩走吧。我现在比她们都强,能保护哥哥的。” 周凛无奈,轻敲他的额头,“说什么呢。” 方天云暗暗撇嘴,赶跑计划落空了,不过以后还有机会。 “哥哥,现在咱们也有钱了,是不是可以自己买房搬出去了?一直这么住着多不好。”这样就能远离习穆那个黑狐狸了。 周凛想想有道理,“等习穆来了我跟他说一下。” “恩。”方天云笑的桃花朵朵开。 “你呀。”周凛捏住他的脸,无奈道,“又在打坏主意。” 方天云心虚,瞥眼。 “呵呵……”完全没有责怪自家弟弟的好兄长周凛很不厚道的笑了,“不说了,走,去吃饭。” “恩!” 不说这边的怎样美好和谐,水太子那边此刻是万分不和谐。 “太子……啊~~用力!你干的奴家好舒服!”之前出现的艳丽女子此时正躺在水太子身下娇媚的呻吟着。 水太子紧紧扣住怀中人的细腰,狠狠的耸动腰部,“舒服嘛,艳姬,爷今天要干死你!” “啊~~~舒服死奴家了!爷你太厉害了,要干死奴家了!奴家不行了,奴家要去了!”雪白的身子前后耸动,妩媚的双眼甚至因快感都有些翻白。 水太子面上邪魅的笑,身下的动作更快,“爷要糙烂你这骚穴!” “呀!爷要糙烂奴家了!!” “吼!” 高亢的呻吟和低吼后,是两人齐齐颤抖的身子。泄完精元,两人喘息着抱在了一起。 “呼……你个小妖精,这是要榨干爷啊。”水太子绝对可谓是邪魅狂狷的笑着轻吻艳姬雪白如小兔子的酥胸。 “恩~~~”艳姬一声叮咛,眨着能流出媚水的桃花眼无限风情,“哪是奴家要榨干爷,是爷要干死奴家啊!” “啧……”水太子他又硬了。 就在他准备再来一发的时候,门外贴身太监却出了声:“太子殿下,梦儿姑娘求见。” 水太子挑眉,俊美的脸上满是邪气,“哦?要玩双飞啊。” 艳姬眼神一闪,娇笑着倚进他赤裸的怀抱了,“爷,奴家不能陪您玩双飞,奴家可没这体力,还是让梦儿妹妹陪您吧。” 水太子轻笑,在她滚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去吧,爷就知道你没这体力。” 艳姬一声娇吟,嗔道:“爷好坏!” 在艳姬披着薄纱出去后,一身白纱的清纯美人便边脱边爬上了那张满是津液的大床,不多久,呻吟就在此想了起来。 回到屋中本应睡去的艳姬却是来到某个花瓶前,轻轻一扭,一闪隐蔽的门就突然出现在了墙上,她眼神晶亮的四处打量后闪身进入。不一会儿,她便出现在了暗道的另一头,却是皇宫的某个密室。 刚刚做完某种和谐运动的皇帝神色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向艳姬。 艳姬规矩的跪在地上:“陛下让调查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哦?说来听听。”漫不经心的话语后是皇帝暗沉莫测的眼神。 “水王爷确已谋划后,准备于一个月后偷贵妃出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高高举到头顶,“这是属下调查的详细经过。” 皇帝接过,慢慢的看了下去。等到看完后,他疲惫的将纸张放到一旁,叹气道:“朕都对他们那么好了,他们怎么还不满足?为何偏偏要这样对朕?朕好心寒啊。” 艳姬此时抬起头,自作主张的凑到皇帝脚边,攀在他的腿上柔声道:“陛下仁慈,是他们不懂珍惜。” 皇帝神色更见忧伤,“为何一个两个都这样?难道朕对她们不好吗?” 艳姬纤细素白的青葱玉手顺着皇帝的大腿慢慢向两腿之间的隐秘之处探去,媚人的桃花眼再次泛起勾人的涟漪,“陛下,为何要为他们心伤,难道属下对您不尽心吗?” 皇帝收回思绪,看着这个被安插在自家二儿子身边的妖媚尤物,神色复杂,最后终是抵抗不了那难言的魅惑,将人抱起放到了密室的龙床上,翻身压上。 “啊!陛下!”别粗鲁的脱去外衫的艳姬娇媚的呼喊。 顿时,皇帝的喘息变得粗重起来,草草爱抚后,动作粗暴的将自己送入了神仙洞中,拧腰操干起来。 “陛下!陛下!” 看着自家儿子的姬妾在自己身下呻吟娇喘,皇帝想到自己的爱妃也是这么躺在自己儿子身子百般邀宠,一股邪火与恶意不由从心中升起。一把扭住她跳动的椒乳,皇帝哑声问:“说,是朕干的你舒服还是太子干的你舒服?” “当然是陛下……啊!” “哦?有多舒服?” “陛下干的属下好舒服,干的属下都要怀上宝宝了!啊~~~” 想到自己儿子的姬妾怀上自己的种儿,皇帝心中居然升起一股恶意的快感来。 “那就怀上吧!”说着,便掐着她的腰很干了起来。 “呀!” 另一厢,刚刚承完鱼露的紫嫣正酣睡在一墙之隔的龙床上。 几日后,嫣贵妃被诊出有孕,皇帝心喜,册封嫣皇贵妃。而水太子则又砸烂了一批书柜、花瓶。 “混蛋!”水太子双眼赤红,狰狞的看着门外。 “王爷……”这些天因梦儿受宠而生气便来邀宠的薛侧妃一进门就被吓得不敢动了。 水太子抬眼,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来的正好。”不等薛侧妃反应,他抓住甩手就扔到了墙壁上,粗暴的撕碎裙摆亵裤,直接提枪进阵。 “啊!”薛侧妃的惨叫立马想起。 啪……水太子一巴掌甩上她的脸。 “贱人,谁让你叫的。” 薛侧妃立马不敢叫了,只是满眼惧怕的哭着。 “哼。”水太子不管她的反应,继续横冲直撞的冲击她的下身,“贱货!就知道勾引人!” “呜呜……”除了绝望而恐惧的哭泣,薛侧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提水太子怎么虐身虐心,宫中的那两位也是虐身虐心。 “不!”嫣贵妃哭的梨花带雨的扑倒在床上,“我对不起王爷!” 身后,一个打扮秀丽的宫女焦急的劝说:“娘娘,千万别这么说!” 紫嫣摇头,继续哭,“我对不起王爷!” 宫女急的跺脚,突然想到什么,她赶紧拉住紫嫣,“娘娘,太医说这孩子有两个月了,说不定是王爷的!” 紫嫣这回不哭了,神情恍惚的喃喃:“王爷的?” “恩恩。”宫女很坚信,“毕竟两个月前您曾和王爷在御花园……” “对啊!”紫嫣擦擦眼泪,笑了,“我怎么忘了!这孩子是王爷的。” “恩恩。”见自家主子不哭了,宫女终于松口气。至于这个孩子到底是那个白天和王爷有的,还是晚上和皇上有的,这个问题就不是她一个小宫女该关心的了。 御书房里,皇帝此时也虐身虐心的哀叹着“她爱别人孩子是别人的”之类的苦情狗血片经典苦逼内心独白。 说来,整件事情唯一高兴的恐怕就是习穆了,因为他的计划终于能提前了,他真的受够这些脑残了! 第二十七章:爱的卑微 不知朝廷和宫中的各种糟心龌龊事的周凛因瘟疫事件建了大功,却又因为皇上的昏庸而没有得到合理的职位,于是,只是小小官员的周凛很放松的带着自家弟弟联络感情去了。至于住宅,习穆很大方的帮忙找了一处有假山有水池的豪华大院,还只收了不到十分之一的价钱。至于原因嘛,当然是这里有个阿飘姑娘了。不过,方天云上手就给超度了,一家人住的完全没有一点儿障碍。 这个宅子有三套小院,大房十来间,东西厢房十来间,下人房二十来间。除此之外还有马厩、车棚、厨房、厕所、柴房、地窖、仓库若干,整个就一豪门大院,完全就是大官的排场。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大房都是挎着一间客厅两间二房的。如此大的院子打扫工作一下子就成了难题,暻叔一个人完全忙不过来,所以周凛大手一挥,直接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七八个仆从,有男有女,分工明确。于是,暻叔挺直了腰板当起了大管家,不再自己干,完全指使别人干。这让一直心里不好受的周凛终于放下了心。当然,随着人数的增加,厨娘成为了必备品。好在习穆细心,在他们搬家当天就送过来一个江南的厨子,厨艺好的不得了,直气的暻叔暗暗咬碎了好几条手帕。 不管府中暻叔和厨娘的各种斗法,周凛很淡然的带着自家弟弟去逛京城了。要知道之前他们只是简单的溜了一圈,后来出了紫嫣这档子事就更不出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闷了两年的周凛还怎么受得了。于是,打扮成普通公子哥儿的两人就这么逍遥自在的游玩去了。 因为此时大地已经成了一片新绿之色,游玩的地方也就多了不少,周凛二人玩的还算尽兴。这日,周凛带着方天云来到京城外一座小山后的小谭边,钓鱼。 饵食放下后,周凛一边盯着鱼漂一边欣赏这山花遍野开的天然之景,优哉游哉的感受大自然的魅力。 对比周凛的自在,方天云就差很多了。刚开始他还坐的住,到后来他就跟猴子似的,抓耳挠腮,根本就受不了这种“老年人”的运动。 “别挠了,没虱子。”周凛凉凉的打趣。 方天云动作一顿,俊脸瞬间爆红,“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周凛歪头看他,面瘫的脸上透出一股愉悦,“我说的是实话。” “……”方天云撇嘴,对于哥哥大人偶尔的欺负行为他已经习惯了,“哥哥,我们别钓鱼了。” “恩?”周凛继续看鱼漂。 “鱼又不傻,根本就钓不上来嘛!”干坐着也好无聊。 回答他的是周凛甩杆儿,一条二斤多重的大鲫鱼被甩上岸。 “……”方天云想踩死那条鱼。 周凛心中闷笑,将鱼放进网兜中,挂上鱼食,甩杆儿继续钓。 “哥哥,最讨厌了!”方天云恨恨道。 直至中午,周凛已经钓了一大兜鱼,方天云却只钓了一根水草,这让他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黑的一塌糊涂。回到周府,自是又被小白狠狠的嘲笑了一顿。 下午,受够了的方天云拽着周凛就去骑马踏青——这马自然还是习穆贡献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户农家,口渴的他们很自然的敲门要水,但里面却传出吵闹声。 “你个臭婊子!快给老子滚!老子看到你就恶心!今天老子说什么都要休了你!”粗俗不堪的咒骂声混着拳打肉体的闷响,由院中传出。 周凛和方天云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站住不动了。 “不!不!相公别打我!不要休我啊!相公,我不要离开你!”女子尖利的哭叫声让两人皱眉。 “呸!赔钱货!滚!”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相公,我不走我不走啊!” “给老子放手!别碰老子!”然后便是踢打声。 听着里面一阵阵闷响和哭喊声,周凛忍无可忍的敲了门,“请问有人吗?” 屋中顿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一个凝眉瞪眼的汉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哐当踹开木门后,狠瞪周凛,“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挖掉你眼睛!哼!”啐了一口痰到地上,摇晃着身子离开了。 方天云眉间戾气一闪而过,迈步就要追去,周凛拦手挡下。不多时,一个眼眶青紫、手背肿胀的妇人便走了出来开门。 “两位官人可是有什么事情?”妇人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俩。 “夫人,我们兄弟二人路径此地,口渴难耐,这才冒昧前来讨碗水喝。”周凛面上不带一丝异色,只是双眼沉沉的观察妇人。 妇人小幅度点点头,“你们等一下。”然后就进屋倒水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碗热水拎着一把大茶壶走了出来。周凛接过,咕咚咕咚饮下后递给方天云,后者也不嫌弃,就着碗灌了下去。 周凛现在是为官之人,对于这种事说什么也是要问问的。再说他本身就是个有正义感的人,遇见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管。 “夫人,不知刚才您……” “什么事都没有!”不等周凛提问,那妇人已经紧张的连连摆手了,“我这是自己磕的,跟我相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不要瞎猜啊!” 周凛皱眉,温声道:“夫人要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不必担心,我们……” “我说了什么事都没有!”那妇人尖声打断周凛的话,粗鲁的抢过水碗,眉间满是厌烦的扭身就走。 “夫人!”虽然心中有气,但周凛身为官员的职责在哪儿摆着,只能出声阻拦。 不等他说话,刚才走了的汉子又回来了,直接打断了他,“你们怎么还不走?等着老子打断你们的腿啊!” 三人扭头看去,只见他一手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妓女,一手抄着一个酒坛子,满脸不耐烦。他身旁一步三扭的女子也跟着皱了眉,不过见周凛二人打扮还有些富贵便不敢指责,只是鄙视那妇人刻薄道:“肯定是她不让走的!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你也看出来了吧!老子就要休了她,可她跟个癞皮狗似的,怎么敢都不走!太TM的烦人了!真想把她卖窑子里,赔钱货!” 妇人脸色煞白,如鹌鹑一样缩在一旁,喘息都不敢大声。 一直压着火气的周凛这回是被点燃了,啪的一撩袍子,厉声呵斥:“大胆!小小莽夫居然敢对本大人不敬,该当何罪!” 被周凛这么一喊,那汉子吓傻了,酒壶哐当掉到地上,人也腿软的趴到地上,磕头哀求:“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了小人这次吧!” 看着上一刻还嚣张跋扈此刻却如狗一样卑微的趴在地上磕头的男人,周凛却只觉得心中无力。 “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男人动作一顿,冷汗都下来了,然后开始啪啪的扇自己耳光,“都是小的这张臭嘴的错,是小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周凛皱眉,沉声道:“你自己说说自己的罪行。” “啊?”男人的脸顿时苦了。 就在这时,跪在院中的妇人突然冲了过来,啪啪的开始磕头,“大人饶命,我家相公刚才喝醉了,脑子不清楚,请大人宽恕他的不敬之罪!” 那男人眼睛一亮,也跟着磕头,“是是是,小的刚才脑子糊涂,说的都是无心的话,请大人不要怪罪。” 看着两人咳得额头都鼓起了大包,周凛也只是继续问话:“那刚才屋中……” “是我自己没走好磕到的,和我家相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妇人再次抢白。 这回,那男人乐了,笑的很猥琐的摊手,“是她自己磕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周凛皱眉,对妇人道:“你确定?” “小妇人确定!” 周凛叹气,“那好吧,此事就此了结,不过别再让本大人碰上。”说完,转身就走。 “是是是。”谄媚的话语混着磕头声从身后传来。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周凛突然停住脚步,扭头问方天云:“有方法看到那户人家嘛?” 方天云点头。一把搂住周凛的腰,几个纵身便到了那户人家附近的一棵树上,正好看到下面的全景。只见那个男人满脸戾气的踢打着妇人。 “臭娘们儿,都是你引来的!扫把星!要不是你老子能受这气!” “啊!啊!”妇人抱头缩在地上,哭的凄惨的挨着打,“相公别打我!下次不敢了!” 旁边,妓女翻个白眼,调拨道:“都是她的错!” “哼!臭娘们儿!今天老子非打死你!” 周凛慢慢闭上眼,深吸口气,“走吧。” 来到栓马的大树旁,周凛依旧神色莫辩。方天云看着直揪心。 “哥哥你怎么了?” 抬头,迎上方天云担忧的视线,周凛脸色柔和了许多,揉揉他的头,轻声道:“只是想不明白而已。” “想不明白什么?我帮哥哥想。” 周凛摇摇头,“想不明白那些名为爱的卑微。” “?”方天云回想那个妇人,挠头,“明明是犯贱,哥哥管他们干什么。” 周凛失笑,掐掐方天云的俊脸,“是哥哥想多了,走吧,回家。” “恩。” 第二十八章:新的历程 “哎……”俊美男习穆童鞋一脸苦逼的坐在周凛家,唉声叹气。 周凛默默递过茶水,“你这是怎么了?” 习穆抬眼,一脸郁闷,张张嘴,最后还是叹口气。 方天云额角跳了跳,眼睛一转,嘴角勾起坏笑。手指反转,点点星芒飞入习穆的茶杯中。毫不知觉的习穆端起茶杯,饮下…… “噗!咳咳咳……”习穆咳得脸通红,“怎么是辣的?”心思一转,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方天云!” 方天云扭头,看都不看他。周凛默默叹息,只是换了杯茶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不说!” 习穆撇嘴,“是关于太子的。” “?” “鸿鸢之前不是被我借走一段时间吗,通过法术,我看到了太子的阴谋。” 周凛皱眉,“什么阴谋?” 习穆眉头也锁了起来,对于二哥的做法很是不能苟同,“嫣贵妃不是和陶侍郎暧昧不清嘛,一直想把贵妃偷出宫的太子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上次本想把他送去车莒城弄死,但嫣贵妃打岔,反而让你去了。后来陶状元在嫣贵妃的提拔下成了侍郎,身价又高了几分,太子就更不爽了。这不,他又设计想弄死他了。” 周凛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详之感,“……是什么?” 习穆抬眼看他,满眼的同情,“据闻西北一郡大旱三年,颗粒不收,老百姓饿死无数。这件事朝廷多少知道一些,但没人会去管。这次太子把这事提出来,本想把陶侍郎扔过去,但爱护哥哥的嫣贵妃怎么可能让她哥哥受委屈,于是……被嫣贵妃记住的你再次躺枪了。” “……”周凛太TM的想弄死他们了!他们就不能老实会儿嘛! 习穆拍拍周凛的肩,无限同情,“兄弟,一路走好。” “……我现在想弄死你!” “这是我的荣幸。” 其实这件事习穆倒能凭身份给挡回去,但如此一来他俩的关系就暴露了,对周凛今后的仕途不利。而且,几天之后太子就要动手,他也要顺势行动,到时朝廷必然大乱,为了不把周凛牵扯进去,还是把他派出去比较好。再说,此次干旱之事,不管周凛做没做好都对他没什么影响,做好了那是大功,做不好那也无过,毕竟是看天吃饭,他一凡人还能让天下雨了?所以第二日,周凛就在大太监的传旨下,带着自己的巡按官服和大印,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一路西行,天气越来越干燥,等到了目的地,周凛一行人已经嘴唇开裂了,但在看到漷县郡的现状后,他们完全没心思想别的了。只见全郡上下一丝绿意都没有,哪怕路旁的杂草都是枯黄的颜色,甚至本应奔腾不息的河流此时居然干涸的没有一丝水汽,巨大的网状裂痕密密布在河床上,一些渴死的小鱼被晒成鱼干镶在宛如石头一样的坚硬淤泥里。 “怎么会这样……”周凛被这漫山遍野的死气震撼了。这哪还有活气啊! 哪怕是小白鸿鸢两个妖怪,此时也骇的说不出话来。方天云皱眉,心中隐隐有异动划过。 这时,前面滚滚尘埃中,一个消瘦干枯好似枯树一样的白胡子老头佝偻着脊背带着几个无法入眼的干巴男人走了过来。停在周凛前面不远处,缓缓拜下:“郡守陈贤拜见巡按大人。” 周凛忙踏前两步,将老人家扶了起来,“郡守大人快快请起。” 老头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抱拳道:“谢大人。” 周凛放手,站到一旁,盘问道:“陈大人,这漷县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干旱?为何之前没有上报?” 陈贤叹气,侧身恭谨道:“此处不是议事之地,还请大人移步,再做商谈。” “好,劳烦陈大人带路了。” “下官不敢。” 一行人来到郡守府,吃过接风宴,见过当地的掌事官员,放好行李后,这才和陈贤聚在一起,商讨漷县郡之事。 “这话要从三年前说起……”陈贤回忆道:“我郡本是西部一大郡,富饶的很,但在那一年出了一件怪事……” 本来漷县郡每年都有上山祈福的习俗,但那一年皇帝对北用兵,这里的赋税加重。虽然这里富裕,但赋税就要三分之一,还要给地主交粮,等到真正剩手里的就没多少了。于是,那一年的贡品要比往年少了很多还差了很多。本来都没觉得怎么样,这事也是陈贤在和全郡的掌事者商量后决定的,但谁能想到当天就出了乱子。 那天上山祈福之后,陈贤带着全郡百姓往回走,路中遇到一老者。老者笑容慈祥,向他打听这两年的贡品为多少。陈贤也不隐瞒,将这几年的贡品数额如实的告诉了老者。老者又问他为何今年的要少那么多,陈贤说北边打仗,赋税加重,百姓没有那么多存粮,所以就少了。老者脸色不虞,问他,既然他们能给人间的皇帝交粮为何不给上天足够的贡品?说来陈贤也是一个实在人,便回答道:人间的皇帝直接关乎着老百姓的生死,上天的神仙却不能时时关注,所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而且,人间有法律,如果不交赋税会受到法律的惩处。老者脸色瞬时阴沉,说他无理,说陈贤等人只管人间的法律却不知天上也是有法律的,还说陈贤触犯天条,等着天罚吧。之后老者就负气离去。陈贤当时就蒙了,招来本郡掌事,大家商量了几日,不管真假,最后还是把贡品补充到了去年的数额。 本以为此事已完,却不想来年就是大旱,一旱便是三年。陈贤这回急了,跪太庙、请道士、祭天……一切他能想到的事情全做了,但一点成效都没有,大旱依旧在继续着。说到这里,他疲惫又颓废的叹口气:“我对不起全郡的百姓啊!” 周凛手指轻敲桌面,心中反复思索,最后让小白和鸿鸢去附近的妖怪那里打听一下,又让陆山中去寺庙道士那里打听。不知道她们身份的陈贤并没有害怕,还很感激的对周凛躬身行礼:“一切都仰仗周大人了!” 周凛连忙回礼,“不敢当,一切还要等他们回来才能做定夺。” 晚上,依旧和周凛睡在一起的方天云见周凛眉头紧锁,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由心疼,提议道:“哥哥,你别愁,有我呢。” 周凛心中失笑,揉揉他的头,“你能帮我什么?” 方天云还如之前没长个子一样,挺着胸脯骄傲道:“国师那个臭老头教了不少,小白和鸿鸢能干的我全能干,还能比她们干的都好!” “那能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吗?” “当然能!” “那调查一下。” “恩。” 方天云挥动手腕,在空中划出一道繁复的荧光符咒,几个喘息后,他又打散符咒,耸肩道:“和陈老头说的差不多,就是他当时说的有些太过直白,惹得那个神仙不高兴了,这才让这里大旱。” 周凛皱眉,既惊心于神仙的存在又心寒于他们对生命的漠视,心中对他们的好感顿时减退,“那你可知道要大旱几年?” 方天云掐指细算,“少说还要一百年吧。” “一百年!”周凛的面瘫眼微微瞪大,“只有三年这里就变成这样,一百年那不是要变成空城!” 方天云点头,“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周凛难以相信。神仙不同妖怪,妖怪本就是土生土长,作怪行善什么的都不足为奇,保持着兽性的他们自是对百姓没有什么责任。而神仙则受人供奉,本应掌管天下事,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如今这样行事,完全是视人命于无物,简直比妖怪还要罔顾人命,这让周凛无法接受。 了解周凛的人生观价值观的方天云心里叹气,对于自家哥哥的强烈责任感他也是无能为力,虽然骄傲,但面对神仙这种东西,他哥哥终究是要失望了。 走过去,抱住自家哥哥,将大脑袋如以前一样蹭了蹭,“哥哥别想那么多,那些神仙都这样,都是些装腔作势只管自己利益的家伙,别管他们。” 周凛闭眼,叹气,“难道真是那样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方天云皱眉,心中忽地涌起一股不喜不甘却又无奈之感,但很快,那种感觉又消失了。这让他不禁暗暗留心,总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见他没应答,周凛觉得奇怪,抬头看他,“怎么了天云?” 方天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困了。” “那好吧,今天就睡吧,明天再次看看这漷县郡的情况。” “恩,我陪哥哥一起去。” “好。” 第二十九章:该怎么办 第二天,小白鸿鸢几人带回了消息。就如同方天云所说的那样,这里已经被上天厌弃了,就连附近的妖怪都走了不少,另寻别处修炼去了。 “哎……”周凛揉揉额头,满脸愁容,“这可怎么办啊?” 陈贤愁得都要哭了,“周大人啊,您可得想个办法啊!我全郡的百姓就靠您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指望谁了!”说着,就要跪拜下去。 周凛忙把人扶起来,“陈大人先起来,这事儿咱还要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诶。”陈贤哭丧着脸坐到一旁,安静的等周凛想办法。 现在找神仙或者妖怪解决事情的办法是不可行了,只有靠自己了。周凛抚上额头,努力回想现代的那些高科技。南水北调?在这里完全是瞎扯。梯田?没水怎么梯。水车风车?同上。开渠引水?这个好像行。 “陈大人,郡里的河流的上游在哪里?能不能将水引进来?” 陈贤愣了一下,努力回想,“上游就是曲江,应该可以引来。我们这里的河流基本都是曲江的分支,只要能引来就好了。” “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就去看看。” “好!”陈贤这回不沮丧了。 众人顺着河渠向上游行去。一路西行,看着河中始终都是干涸的样子,直至曲江河口才看到一丝湿意。虽然面前的曲江河水奔腾不息,但这分支的香河却是一点儿谁都得不到。 “周大人……”陈贤为难的看向周凛,“这怎么办?” “明日召集百姓,开渠放水。” “是!” 晚上,陈贤和本郡的掌事者商量一通,带着上面播下的银子和乡绅们捐献的银子采购开渠要用的东西。隔日,被召集来的千八百汉子聚集在郡守府外,翘首以盼。旁边孩子、妇人、老人也都紧张的聚在一起,期盼的看向周凛几人。 “……本官不敢大言不惭的解决漷县郡的干旱,能战胜干旱的只能是大家一起努力。本官相信,只有大家一起对抗干旱,我们才能迎来希望!这次开渠引水,从曲江河口向本郡引水,工作量大,但周某相信,咱漷县郡的百姓没一个退缩的!” “是!”民众群情激愤。 “大人,您就发话吧!” “是啊!大人发话吧!我们已经受够了从曲江挑水的日子了!” “好!”周凛点头,侧身让出陈贤,“陈大人,请。” 陈贤点头,对百姓抱歉道:“诸位乡亲,本郡的将来就靠大家了!陈某人相信,干旱会走的!” “对!”百姓们大喊。 “明日辰时河口集合,正式开工!” “好!” 虽然已经布置下去,但开渠引水这样的大事还是要好好的再布置一下。第二天辰时,鞭炮声响彻曲江河口,敬酒下祭后,陈贤和周凛又对河神拜了拜,然后便开工。众位乡亲带着自家的铁锨,一锨一锨的将泥巴甩上岸,引着河中的水慢慢向漷县郡的香河里流。 日复一日的劳作,百姓完全不见疲惫抱怨。哪怕一天只能啃个硬硬的高粱米饽饽,喝曲江煮开的浑浊开水,他们依旧斗志昂扬。三年的大旱已经让这群百姓红了眼。如今能有机会解决它,他们怎么可能不拼命干!于是,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个月,靠着香河原来的河渠,一路向漷县郡而去。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本应顺势而下的河水居然是越来越少,在距离漷县郡还有好几公里的地方居然诡异的没水了。众人不信邪,淌着水,又一边从曲江河口引水,但还是那样,不管怎么努力,那水到了那个位置就没了,就好像蒸发或者被海绵什么的吸走了。这让周凛等人急的满嘴水泡。 “这可怎么办啊!”陈贤苦着脸,抖着手在屋里转圈圈,看的周凛头疼。 “陈大人……”周凛无奈摆手,“你先歇歇,我头晕。” 陈贤吧唧坐到椅子上,可怜巴巴的看向周凛,“周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水怎么就引不进来啊?明明那河床和曲江的差不多,河口那儿更是矮了不少,怎么就引不进来呢!” 周凛掐掐额角。对这一块完全不了解的他这些天也是靠着本郡懂这个的人来挖的,对于这种陌生的问题他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陈大人,这个我也不知道。” “啊?那……那……我亲自去河里量量?” “不必了,陈大人。您去了,只能添乱。”都这么大的岁数了。 陈贤叹气,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斑白的胡须和头发让他看起来憔悴极了。 “这事是老朽引起的,不解决了老朽坚决不卸任!我不能把这烂摊子推给别人啊!周大人,您帮忙想想办法,老朽已经无能为力了!” 看着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为不完全是自己的责任的事情愁得面目憔悴,周凛实在是于心不忍。 “陈大人,您也别苦恼了,这事情得慢慢来。” 陈贤张张嘴,终是点头道:“诶。我去帮他们看看井里有水不。”说完,就走了。 看着外人走了,方天云这才凑到自家哥哥面前,认真汇报自己的工作,“香河以前不这样,应该是神仙搞的鬼。” 周凛皱眉,“你找了谁?” “河神、土地和附近的妖怪。”至于妖怪那儿是小白鸿鸢打听的这种事情他才不会说呢。 周凛已经没心思好奇方天云的本事有多大了,“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方天云摇头,“没有,上天定下的神罚,这些小神仙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利。” 周凛气闷,“就只能看着百姓们受苦了?”想起看到的那些把粮食攒起来给干活的男人吃的妇人和孩子,想起那些偷偷饿自己给孙子食物的老人家;想起那些一碗干净的水喝全家的普通百姓,周凛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方天云拍拍自家哥哥的肩膀,然后环住,“哥哥别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些本就不是你的责任,别让这些不属于你的责任压垮你自己,这样不值得。” 周凛靠在他已经变得宽阔的胸膛,叹息道:“你说的我懂。但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受这些无妄之苦,看着他们死亡……我做不到,良心这道儿坎我过不去。” 方天云心中叹气,摩挲着他的肩膀悠悠道:“会好的,你还有我。” 另一边,陈贤出了郡守府,就带着士兵去郡中的井里挖水。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看着调上来的木桶中干干的沙土和石子,他只觉得心里挖掉一样的痛。 看出他的难过,守在井边的一个老人强笑着安慰:“大人,这口井不行还有别的,别放弃。” “……恩。”陈贤点点头,带着士兵去下一个水井。 一路走来,十数个水井愣是一个都没有水,田地里更是干的连杂草都不长。就在他极目远眺的时候,不远处的一阵对话唤回了他的视线。 “娘,这个饽饽你吃吧!我去挖河。”黝黑的汉子将一个干的裂成两半的饽饽塞进自家老娘怀里,抄着铁锨往木篱笆外面走。 “儿子!”头发花白、满脸褶皱、弓腰佝偻的老婆婆小跑着追上去,将饽饽掰开,强硬的塞进他怀里一半,“娘不饿,你带着。这活儿累,你不吃饱了没力气。” 汉子赶紧往外拿饽饽,“娘,我没事。回来工友会带给我吃的,这个您吃。” 老婆婆瞪眼,强硬的塞进去,“别跟娘废话!让你吃你就吃!要不就不孝!” 汉子张张嘴,满脸为难,“娘!” 老婆婆不管他,推着他往外走,“快去干活儿!” 汉子听着远处的呼喊声,终是揣着半块儿饽饽跑了,“娘,那半块儿可一定要吃了哦!” “知道了!”老婆婆不耐烦的摆摆手。看着汉子离去,老婆婆才收回视线,扭身回房。这时,从外面挑完草根回来的小孙子正好进门。 “奶奶。” “诶。”老婆婆笑的跟花似的,冲孙子招招手,“孙儿过来。” 那孩子走过去,好奇道:“奶奶怎么不进屋歇着?” 老婆婆笑着摸摸他的头,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饽饽塞进他手里,悄声道:“奶奶给你留的,赶紧吃了,别让你娘看到。” 小孙子摇摇头,把饽饽往外推,“娘和爹说了,我不能拿,这是给奶奶吃的!” 老婆婆瞪眼,“我大还是他们大!他们都听奶奶的,你还不听!” 小孙子背过手,摇头,“我不要,奶奶吃。” 老婆婆再瞪眼,“奶奶让你拿着就拿着!不让他们知道就行。再说了,奶奶吃一半了,饱了,这一半儿就是给你的。” 小孙子看看饽饽,咽口口水,终是抵挡不了诱惑,拿着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老婆婆顿时笑开了,慈爱的摸摸他的头,“奶奶的好孙子,慢慢吃,” “恩。” 直至小孙子吃完,陈贤依旧没有走。然后他看到老婆婆在小孙子进屋后,从树根下翻了半天,找到一节小草根,放在嘴里抿啊抿的嚼着吃。那一刻,他泪流满面。 “苍天啊,为何对我漷县郡百姓如此不公!”痛苦呐喊着,他跪倒在地上,脸深深埋进干土中。 第三十章:审苍天(上) “周大人!”踉跄着跑进来的陈贤哐的跪在地上,沾满泥土的脸上是湿湿的泪痕,“求你救救漷县郡的百姓吧!下官求求你,想个办法吧!哪怕把我活祭了,下官也毫无怨言,只求上天放过我漷县郡吧!” 周凛心中一惊,赶紧将人搀扶起来,“陈大人快快请起,有话咱慢慢说。” 陈贤不起来,摇着头哭跪在地上,“周大人,下官已经没办法了!下官不能看着这漷县郡的百姓白白饿死啊!周大人,求求您,帮帮下官吧!下官知道您有本事,求您想个办法吧!上书朝廷也好,什么都好,求您给下官指个明路吧!” 旁观的方天云皱眉,对于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很是不耐烦,“喂……” 周凛摆摆手,安抚好方天云,沉声道:“陈大人,本官知道你的心情,但你这样的做派让本官很是为难啊。” 陈贤一顿,被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过来,连忙跪倒谢罪,“下官有罪,是下官失礼了,望大人海涵。” 看着这个倔强固执又死脑筋的老头如此诚恳的道歉,周凛终是无法怪罪,将人搀扶了起来。 “陈大人先起来,这件事咱们还要重新商酌。” “是是。”陈贤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拿袖袍擦干净脸,恭敬的坐到一旁,期待又愧疚的看向周凛,“周大人,是下官急躁了,但下官实在是没办法了!” 周凛叹气,“本官知道,只是这事不是着急能解决的。” “下官明白。” 周凛转过头,对方天云和鸿鸢说:“你们继续说。” 两人点头,鸿鸢率先开口:“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人间外的是不会帮忙的。”不管是妖怪还是神仙、尼姑、和尚,他们是完全不管的。 方天云凑到周凛身边,挨着他坐下,“和鸿鸢说的差不多,这里基本已经被隔绝了,要想引水,除非上天收回神罚。” 周凛皱眉,“那可怎么办?” 方天云摇头,“没办法。” 鸿鸢则皱眉思考,最后还是在周凛和陈贤期待的视线下沉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周凛和陈贤异口同声道。 鸿鸢神色复杂难测,语音沉重又飘渺,“审苍天!” “……啊?”周凛和陈贤懵了,方天云则皱眉狠瞪鸿鸢。 鸿鸢无视他的视线,继续说:“虽然这里是人间,但人间的官员确实有审判神仙妖魔的能力,当然,这种官员很是稀少,几百年不一定出一个,而周凛,你就是其中一个。” 陈贤震惊的看向周凛,满脸的惊讶。 周凛心中思绪百转,严肃道:“真的能行?” 鸿鸢肯定点头,“可行!几百年前就曾出过一个这样审苍天的案子,只是太过久远且隐蔽,要不是我家学悠长,恐怕也会不知道。” 周凛抿唇,反复思考其中的利与弊,最后还是良心占了上风。 “好,这个案子,我接了!” 陈贤啪叽跪倒在地上,眼含热泪道:“多谢周大人!” 周凛点点头,“鸿鸢带着陈大人去准备审案的道具。” “是。” “下官幸不辱命!” 晚上,刚刚布置好衙门的鸿鸢刚回来就被方天云逮住了。只见方天云黑着一张俊脸,满身环绕着阴森之气。 “鸿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鸿鸢悠然倒茶,淡淡的看向方天云,“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方天云眯眼,额前的碎发和衣角长袍无风自动,“你说什么!” 鸿鸢慢慢转过身,忍着身上倒竖起来的汗毛,悠悠道:“你以为让周凛放弃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他和上天对上是早晚的事情。” “那也是等哥哥羽翼丰满之后。” 鸿鸢摇头叹息,“这是他的劫,他躲不开。” 方天云冷笑,“谁说躲不过?” 鸿鸢脸色一变,“你……” 方天云抬头,傲然道:“只要我想,哥哥就能躲过。” 鸿鸢皱眉,“你这是拿自己的业障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鸿鸢眉头锁的更紧,“你不要胡来,这次的事情是周凛命定的劫数,你挡不了!” 方天云眯眼,微微侧头,狭长的凤眼里满是冷光,“只要我想,没有我做不到的。” 鸿鸢一梗。 方天云踏前一步,强烈的压迫感更加迫近鸿鸢,“给我说清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说,已经昏睡七天的小白看到了什么?” 鸿鸢双眼瞪眼、瞳孔收缩,透着惊恐的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的?!” 方天云眯长丹凤眼,一脸冷意道:“一直粘哥哥的小白居然如此安分的去别处打探消息?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很反常吗?” 鸿鸢脸色一白,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你!” 方天云再次踏近一步,身上的淡黑色气体牢牢锁住鸿鸢,不给她退后的机会,“现在,马上,给我说清楚!” 鸿鸢身子一震,紧闭的双唇在如此强大的气场下终是顶不住,老实的交代了:“小白也没算出多少,只是前世的他就有这一遭,至于原因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必须要审苍天。” 看着方天云再次皱紧的眉头,鸿鸢抿抿唇,说道:“好像这次是个契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整个天下都欠周凛的,他不会有事。” 方天云猛地扭头,厉声道:“什么意思?” 鸿鸢眼中深处透出恶作剧成功的兴奋,面上却依旧冰冷道:“不知道,这只是隐隐算出来的。”说完,趁方天云身上的气场混乱之际开溜了。 至于还在凝眉思考的方天云,他已经没心情管她了。午后,冷着脸眼中却满是兴奋的鸿鸢心情巨爽的想:让你总欺负我们妖怪!哼!看我不整死你!至于那句话的真假性,她表示……谁知道呢? 沉思着回到房间,哪怕撞上周凛,方天云都没有回神。 “怎么了天云?”被撞的一个踉跄的周凛奇怪问道。 方天云回神,收回所有思绪,无害笑道:“在想明天的开堂审案。” 周凛揉揉他的头,“别多想,没事的。” “恩。”方天云习惯的抱上周凛,蹭蹭,“哥哥别太为难了,有我呢。” 周凛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同时,他也觉得好笑,“多想的是你吧。” 方天云歪头,无辜道:“难道哥哥没有多想。” 周凛语塞。 兄弟两人就这么面上愉快的说着话,心中却都沉重的要命。不过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后,睡得不是很好的两人还是保持着平时的样子,向衙门而去。 来到衙门时,陈贤已经带着一群掌事者守候在那里了。见到周凛,陈贤恭敬的从红锦托盘上拿出一个黑玉长板,恭敬递给周凛。 周凛深吸气,接过长板,按照昨天鸿鸢告诉的内容,带着众人向祈福的山头行去。 在到达山顶后,俯览群岳于脚下,一股豪情猛然从心底迸发。周凛撩起袍角,跪在地上,高举玉扁,高声喊道:“本官周凛,奉皇帝谕旨前来审查漷县郡大旱三年之事。现已查明事情原委,遂请上天一去大堂,本官要审苍天!” 伴着最后铿锵有力的“审苍天”三字,是天边无端打下来的一道响雷。咔嚓声中,周凛身前的土地一片焦黑。周凛脸色微微变白,但还是挺直脊背,高声道:“请苍天去大堂,本官要审苍天!” 咔……又是一道闪电,但此次劈下的却是黑玉。只见黑玉悠悠闪着光显现出古老的字体,周凛虽然不认识,但心中却知道,这黑玉之中已经有了“苍天”。松口气,周凛起身,带着玉扁和已经吓傻的众人回衙门。 等到正式开堂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悠悠烛光下,庄严的大堂居然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让人脊背发寒的气息。只见周凛端坐在正大光明匾下,神色严肃,身后站着方天云和陆山中,依次向下,是记录供词的师爷、分坐两侧的玉扁和陈贤等人。 啪……惊堂木一响,绵长的威武声即刻传出。 “堂下何人。” 因为同是官员,陈贤便拱手恭敬道:“下官陈贤。”其他的掌事者也跟着一一老实回答。 待他们回答后,周凛点头,看向黑玉。黑玉纹丝不动,这让周凛眼神闪了闪。感受到周凛心中的怒气,从见到黑玉心情就不爽的方天云直接一道紫中透蓝的小闪电劈了过去。 黑玉徐徐的冒着黑烟,顷刻后,它不情不愿的显现出一竖繁体字,是天上的一个管供奉的仙君——玉仙人。 周凛满意点头,“玉仙人,你可知罪?” 黑玉一闪,“本君无罪”的字样犀利的显现出来。 “漷县郡大旱三年可是你造成的?” 黑玉显现:“是这群凡人太过藐视上天!” “哦?据本官所知,这漷县郡每年的供奉都不少,唯有三年前的那一次稍有欠缺,但事出有因,后来他们也补上了,为何你要让漷县郡大旱三年,让百姓颗粒无收?” 黑玉显现:“凡人无理,这大旱只是对他们的小小惩罚。” 周凛气闷,“只是一次贡品,你居然罔顾百姓性命,这等草菅人命之事,你该当何罪?” 黑玉显现:“本君无罪,是尔等凡人太过狂妄,目无天法。” “好个嘴硬的玉仙人!罪证确凿却不认罪,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第三十一章:审苍天(下) “大人!”就在周凛准备发作的时候,陈贤忽然跪地打断周凛的话,“没有奉上足够的贡品是下官的不是,下官愿受刑罚,只是……愿玉仙人在下官受完自己应得的惩罚后也能承担自己的责任。”说完,不等周凛有所行动,径自走到外间施刑处趴下。衙役们面面相觑,询问的看向周凛。 周凛眉头紧蹙,虽然这样对不起陈贤,但却是最好的办法,之后他也能顺利发作玉仙人,毕竟按照那个仙人的说法确实是陈贤他们失理在先。眼见黑玉又要发光,周凛先一步出声道:“重打三十大板。” “是。”然后衙役们便分站两侧,举起木棍,碰碰的打了下去。 三十大板并不是小数目,等打完后陈贤已经虚脱的晕了过去。周凛赶紧让人给抬下去,后面早就待命的大夫连忙医治。之后,其他掌事者先后各自领了二十大板。待众人都罚过后,周凛便看向了黑玉,那严肃锐利的眼神甚至让黑玉颤了颤。 “玉仙人,陈贤等人已经领过处罚,现在,该说说你的处罚了吧!” 黑玉顿了一会儿,才悠然显示:“区区几十大板怎能偿还对本君的不敬之罪。” “……”周凛眯眼,轻柔道,“那仙人的意思是要他们的命?” “哼,区区几条性命怎能偿罪。” 周凛双眼眯成一条线,面瘫的脸居然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看似微笑的表情却让在场所有人汗毛倒竖。 啪!惊堂木狠狠的拍上案几,声音大的在衙门里都有了回音。 周凛猛地瞪大眼,满含着凌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好个罔顾法律、罔顾人伦、罔顾苍生的玉仙人!视人命如草芥,本官今天就要办了你!来人!压下玉仙人,一百大板!” 衙役们面面相觑,对于一个黑玉牌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方天云则和陆山中交换个眼神,径自走向黑玉。 感受到方天云身上的黑色气压以及来自周凛身上的凛然之气,玉仙人终于忍不住浮现出身影,一个有着长白胡子的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虚飘着身体,满脸愤怒的浮在黑玉上。 “大胆凡人!竟敢对本君无理,你可知这是触犯天条!” 周凛眯眼,冲方天云陆山中使个眼色,“行刑!” 两人不再说话,方天云直接拿过黑玉牌,摔在地上,白胡子老头跟着被扔趴在地上,陆山中拿过一个衙役的刑棍,对着半透明的老头狠狠打了下去。 “啊!”从没吃过这种苦的老头一下子就苦了脸,随着疼痛而来的是无尽的愤怒,他扭曲着一张脸,愤恨的指向周凛,“尔等凡人必将天谴!” 方天云眯眼,手中运起法力,狠狠的打了下去。 “啊啊!!” 在玉仙人凄惨的叫声中,周凛严肃的回视他的瞪视,“周某做事遵的是天下间的礼法,无愧于天地,自是不会被因果所沾。反倒是玉仙人你,愧对漷县郡千千万万的百姓,罔顾法律人命,才是那个该遭天谴之辈!” 最后的厉声呵斥成功让玉仙人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记响雷。咔嚓声中,玉仙人脸色更加苍白。 “不……不可能!”玉仙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你个凡人怎能定罪于本君!” 周凛挺直脊背,一身正气道:“定罪的不是本官,是天下间的礼法!” 玉仙人瞪大眼,看着周凛明明在黑夜中却好似会发光的身影,心中突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好似那人本该立于天地之间,本该是这天地的主宰,无力和臣服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蝼蚁一样的匍匐在他的脚下,仰望他高山远之般的存在…… 看着徒然颓废老实下去的玉仙人,周凛暗暗挑眉,不知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无心追究,让他服罪才是他想要的。 安静的大堂内,只有板子拍打肉体的沉闷响声,这让几个衙役暗暗合并双脚、挺直脊背,对周凛的敬畏之感直接突破天际,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等到板子打完,周凛开口道:“玉仙人,你可服罪?” 玉仙人趴在地上,豆子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盛气凌人的气势已然不在,他无精打采的抬起眼皮,“……本君服罪。” 周凛松口气,让师爷将写好的罪状呈给玉仙人,看着他哆嗦着手臂,最终按下手印。就在这一刻,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雷声,随后便是狂风大作,本来已经冒出晨光的东方顷刻间被滚滚乌云遮蔽,噼里啪啦的倾盆大雨顺势而下。 周凛抬头,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湿气体,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对比周凛还算平淡的表现,漷县郡本地的百姓却是激动的难以名状。那几个衙役直接抛下大堂奔出门外,高呼着迎接这场大雨。堂后的陈贤愣是苏醒了过来,被大夫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奔出门,捧着雨水泪流满面,完全不管身后丝丝染红的里衣。而漷县郡本应熟睡的百姓此时也都跑出门,甚至有些汉子连衣服都没穿,他们大哭大笑着跪趴在土地上,捧着雨水和泥土大声呼喊着。 周凛走出大堂,来到大街上,感受着凉凉雨意以及百姓们狂喜的激动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感受到他心情的方天云撑着雨伞来到他身边,笑的温柔的看着他。身后,陆山中仰望天空,神情莫辩。由鸿鸢变成的师爷一扬手,变回原来的样子,靠站在柱子上,看着雨中的两人,面色柔和。地上,趴着的玉仙人勉强站起身,一阵闪光,他便消失了。 之后,大雨整整下了五天,香河的水直接涨满。待雨停后,汉子们笑哈哈的淌着泥水去地里栽种。现在虽然时节一晚,但能一分粮食是一分啊。 十天之后,郡守府内,陈贤激动的跪拜在周凛面前。 “周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漷县郡无以为报!” 周凛赶紧搀扶,“快快请起!陈大人的伤势还未痊愈,还是回房歇息吧!” 陈贤蹒跚着站起来,擦掉眼角的老泪,“下官听说周大人要回京,特来送行。” 周凛摆摆手,“无碍,陈大人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吧。” 陈贤摇摇头,从身后的小厮手中拿过一个锦盒,郑重的递给周凛,“这是本郡百姓的一点心意,还望周大人笑纳。” 周凛忙推辞,“这可使不得!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 “大人!”陈贤严肃着一张老脸,认真的看着他,“您放心,这里面不是贵重的礼物,只是我们漷县郡百姓的一片心意。” 周凛一听不贵重这才接过来,“那本官就不推辞了。” 陈贤笑了。 走出郡守府,迎面便是漷县郡百姓或老或少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这是?” 陈贤侧身,只道:“大人请。” 感受到众人的心意,周凛面色柔和的向前走去。 “大人一路保重啊!”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婆婆哭着说。 “保重啊大人!”一个没有牙的老大爷被孙子搀扶着冲周凛摆手。 “大人,有时间就来我们漷县郡看看啊!”一个俊俏的小妇人一手擦泪一手挥手绢。 “大人,我们漷县郡乡亲是不会忘了您的!”一个粗壮汉子垂着胸口高喊。 “不会忘了您的!”身后一群汉子跟着喊。 就在百姓们带着哽咽的送行声中,周凛眼眶发红的一直走到城门口外的凉亭中才登上马车,东行而去。身后,是一直目送他的百姓们。 不同去时的炎热,回去的路上是越走越冷,等到京城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雪花。周凛冻的差点捂着棉被进屋。简单收拾后,他就带着折子进宫禀告,却半路上被一个面生的太监拦下了。 “周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什么意思?” “宫中诸事繁杂,还请大人回府修养,听候差遣。” 周凛皱眉,又套了几次话,但那太监愣是一字不说,只让他回去,哪怕他塞了银子也是一字不露。无奈,他只能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见到暻叔正指挥着奴仆们打扫院子。虽然这些仆从自周凛离开后一直没偷懒,但暻叔还是想让自家宅子更干净,更符合他家少爷英明神武、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身份——啊,现在已经不能是少爷,而是老爷了。他家少爷也是当官的人了,怎么再能叫少爷,太有失身份了! 周凛见他忙这儿忙那儿,一刻也不见消停,便出声道:“歇会儿吧,暻叔。” “诶,马上歇。”暻叔笑呵呵的这么回答着,但扭头就让某个小厮去扫雪了,让某个丫头去厨房打下手。 周凛扶额,对于他家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的暻叔他已经无奈了。就在这时,刚从外面回来的方天云正好看到周凛,眼睛一亮,直接拉着快速进了屋。 “怎么了天云?” 方天云关好门,兴致勃勃的倒好茶水,满脸坏笑说:“哥哥你知道吗?京城里出大事了!” 第三十二章:新皇即位 “大事?”周凛惊讶了,“什么大事?” 方天云眯的眼睛都成了弯月牙,一脸幸灾乐祸的说:“皇帝……要不行了。” “咦?!”周凛惊了,他记得走之前皇帝还很硬朗呢,“怎么回事?” 方天云凑近他,压低声音神秘道:“嫣贵妃病重,现在宫中修养。实际却是太子把那个紫嫣偷出宫了。” 周凛嘴巴微张,半天反应不过来,“真的偷出去了?” 方天云点头,“已经偷出去两个月了,当时皇帝就喷了一口心头血,秘密下令要将这两人逮回来,不过一直没有消息。听说皇帝最近又吐血了,马上就不行了。” 周凛皱眉,“那新皇……” 方天云耸肩,“这个就不知道了。” 周凛细细思索,突然,他愣住了,“天云,这些消息你怎么打听到的?” 方天云得瑟道:“当然用法术了。” 周凛语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方天云开门,暻叔急火火的冲了进来,满脸焦急,“少爷、小少爷,准备换衣服,皇帝驾崩了。” 周凛起身,与方天云交换一个眼神,可真快。 这时,被暻叔吩咐去购白衣的小厮已经回来了。因为皇帝已经病重许久,早就有驾崩的消息,所以绸缎庄、裁缝店已经备上了素衣,现在买来完全能穿。几人不再多言,很快换上衣服。待他们穿好后,传旨的太监便来了。虽然周凛职位低微,但也算是京官,半个月的哭丧肯定是要去的。 第二天,周凛天不亮就恭候到了九门外,按着制度跪在灵堂外面哭丧。这时他十分庆幸自己职位低微,呆的位置比较靠后,有时候偷个懒儿什么的完全没问题,腿麻了也能动动,甚至有时候还能小心的塞块糖到嘴里补充能量。前面的那些妃子、大官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各个哭的声嘶力竭,没两天那嗓子都哑了,身体也跟着受了下来。不过,这时候瘦了要比胖的好,省的招来麻烦。如此过了七天,先帝的遗体被埋入皇陵,新皇帝——靖王爷,也就是现在的靖康帝这才正式登基。为了表达新帝对先帝的濡慕父子之情,他在丧礼后才登基,并典礼简单,也算是一片纯孝之心了。 对比新帝的至孝,前太子——水王爷就成了不仁不孝之辈。生生气死父皇,偷渡皇妃私奔,无视父皇丧礼,可谓是十恶不赦之人。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要求对此人进行严惩,以儆效尤。但新帝仁慈,念着兄弟之情削了他的爵位,去除宗籍,没有要了他的性命。顿时,天下百姓大赞新帝仁善之举,同时,对于水王爷就更是唾弃了。至于嫣贵妃被偷出宫之事,民间只说是嫣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传出来的,可信度很好。 随着新帝登基,文武百官的职位也出现了新的调动,许多新的将领和文官先后入朝廷,再加上原来朝中偏向靖王爷的朝臣,一时间竟是没有任何反对声音。当然,唯一的特例陶影魂在愤慨的为嫣贵妃上书了一份澄清表后就辞官回乡,找人去了。之后,嫣贵妃与先帝、前太子、陶状元的各式桃色新闻在民间传闻开,且越传越广,甚至有文人将这写成了话本。当然,这话本里是言情版的有、断袖版的有、桃色版的有,甚至连灵异版的都有,据闻里面说嫣贵妃是上古一九尾妖狐,吸够阴元回山上修炼去了。总之,短短十几年内,这些流言是断不了的了,也许几千年以后还有学者研究这门话题,如同《金梅瓶》《红楼梦》那样。 除了职位调动、新人上位,新帝又把解决车莒城瘟疫、漷县郡大旱的功臣周凛提携到了正五品,隶书刑部,司管全国各地的各式案件,并留京任职。一下子,周凛便被众人各式巴结,好不风光。好在新帝封赏的官员极多,连跳四级的都有,周凛这儿也就热乎了没两天就清净了下来。这让他很是送了一口气。 如此调动忙活,直至年关将至,朝廷和天下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不过新帝要守孝,自是没有大办,各地也跟风的缩减尺度,低调的过了新年。年后十五一过,新帝就开始整理朝政,官员们该告老还乡的还乡、该卸任的卸任、该办了的就办了,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虽然调动的很多,但新帝用的手段好,明面上做的非常好,不是这个官员涉嫌污蔑先帝,就是那个妃子涉嫌毒杀皇子,当然,这些是透露出来的消息,真正判刑的却是别的理由。一时间百官人人自危,都以为至孝的新帝因为先帝迁怒这些人,为先帝戴绿帽的事情找场子。不过,一些精明的则看出里面的一丝门道,老老实实的收回爪子,趴着不敢动了。心道:新帝可不同先帝,狡诈的很啊! 不知道这一切,或者说完全不理这种事的周凛很轻松的每天早晨上班,下午下班,到时领工资,悠哉的很。因为是司管案件的,所以他基本每天都在衙门,幕休的时候就带着暻叔、方天云、小白鸿鸢出去玩。要知道他的职位是那种没案子的时候轻松的要命,有案子的时候跑断腿的性质,所以他轻松的就差在公堂上看剧本了。 不过,没等他轻松多久,被国师教导不少日子的方天云被阳寿快尽的国师提溜走了,说是要去降妖捉怪,积攒名气什么的,一下子,周凛就不淡定了,天天提着心,怕他出事。 走了的方天云也不好受。之前那次是哥哥忘记了,自己也要修炼提升能力,但这次他实力强硬,哥哥又是天天没事干,腻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他就更舍不得离开了。想到晚上不能和哥哥一起睡、还要劳什子捉鬼,这让他郁闷的不得了,一路上愣是没给同行的几个学徒一点儿好脸色。好在国师来之前交代了,这几人也不恼,依旧以他为中心的继续前进。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一个有数个吹着呼呼冷风大洞的石山,方天云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方大人,这便是家师说的邪山,山上住着不知凡几的妖怪。他们修为都不是很高,但聚在一起着实麻烦,之前有些道士前来施法捉妖,但都被吃了。” 方天云因为以前有过御鬼御妖的经历,对于这些所谓的邪物倒不讨厌。闻言不由挑高了眉头,一改周凛面前温顺听话的好弟弟形象,一脸不屑的冷意,“就因为这样就把它们杀了?国师老头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因几个学徒都是国师精心挑选留给方天云的手下,所以此时也不生气,只是温言道:“这些妖怪之前袭击了几个村庄,将里面上百个不管老幼的村民都抓来吃了,国师大人这才动怒,让我等带着方大人前来灭妖。” 方天云嗤笑,懒散的走到一个洞边靠住,斜着眼看几人,“那你们是外面布阵啊还是进去杀妖?” 那学徒躬身回答:“留三人布阵,其他人进洞杀妖。” 方天云可有可无的恩了一声,转身就进了靠站着的巨大山洞。那学徒依旧不恼,规规矩矩的让三个学徒布阵,其他人则带着桃木剑和纸符各自选了一个小洞进去。 方天云懒洋洋的一路前行,身后浮现的猩红双眼的墨黑浓影,如同渲染的水墨画一样旋转着替他开路,不时有惨叫传来。说来,这墨影对比前几年的淡黑飘忽不定,此时已经黑的好似能凝出形体来,一路飘着前进,所到之处皆是嗷嗷惨叫之声,但方天云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踩着那些化成原形的妖怪和累累白骨继续悠然前行。 随着越发深入,方天云的双眼就越发的明亮,等到四周黑的看不到五指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亮的堪比星辰了。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山的最里面,又拐过几个拐角,一个点着夜明珠的巨大厅堂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令他吃惊的是,这厅堂的正中间居然坐着的是周凛。 “哥哥?” 被绑在座椅上的周凛皱着眉,呜呜叫了两声。方天云虽然觉得其中有诈,但看着周凛受苦他又怎能坐视不管。几个挣扎后,他还是走上前去把布条绳索解开了。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得到自由的周凛活动着手腕,同样奇怪道:“我也不知道,之前我明明在家里准备洗手吃饭,怎么眨眼就到这里来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方天云暗暗观察周凛,见他和平时一样的动作习惯,心里的疑惑更深,但面上依旧乖乖回答:“这里是邪山,国师老头让我来灭妖。” 周凛明白的点头,接着纠正道:“国师大人曾经教导过你,不要总老头老头的叫,这样太不尊重了!” 方天云撇嘴,“叫他就不错了。” “天云!” “好了,以后不这样叫了。” 周凛这才满意点头,开始观察四周,“这里到底是什么妖怪的巢穴?怎么把我也弄进来了?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方天云眉头紧锁,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甚。 第三十三章:是什么 因为有了周凛,方天云检查的动作就更小心了,连黑影都收了起来,改为自己探路。因为这个大厅的旁支小洞极多,弯弯绕绕,方天云不敢留下周凛,便带着他一个洞一个洞的查看。不过,那些洞内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妖怪都没有,这让方天云更加心下提防。如此查看过去,在中间的几个洞府内他倒是看到了人类居住的影子,比如红绸木床、红木梳妆台、梨木圆桌什么的,林林总总的东西不少,就是房间是空的。 此时,两人待在一个最大的洞府内,看着里面如同新房一样的红色布置,都心下烦闷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啊?”周凛觉得奇怪极了。 方天云摇头,暗暗回顾以前国师老头让看的东西,但想了半天终是什么都没想到。“不知道,也许是妖怪的障眼法。” 周凛疲惫的揉揉额头,“不管是什么,我有些饿了,你带干粮了吗?” “没有。”方天云愧疚的看着周凛,“哥哥,你等会儿,我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不用了!等出去再吃。” 不过,方天云根本无视周凛的拒绝,径自在房间里翻找起来。令他失望的是,他什么都没找到。这时,周凛已经过来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 “算了,在这里吃也安全,等出去再说吧。” 方天云无法,只能同意。 周凛再次揉揉额头,“这样吧,我先休息会儿,今天太累了。” 方天云连忙点头,熟练的将红绸被褥检查一番,才让周凛上床。待周凛上去后,他则准备坐到一旁守护,不过周凛去拉住了他。 “别走了,在这儿休息会儿,我也安心。” 方天云心下一想,觉得有道理,便和衣躺在他身边。不一会儿,周凛均匀轻缓的呼吸声便传了过来。方天云心下一松,愣是在这个诡异的环境下迷糊起来。就在他似睡非睡、神志朦胧的时候,一只炽热的熟悉的手爬进了他的衣领内,这让他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抓住胸口的手,厉眼望去,待见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他彻底愣住了。 “哥哥??!!” 只见周凛面颊绯红,狭长的凤眼波光淋漓,印着大红的烛光竟有种欲语还羞的味道,一直清淡薄凉的嘴唇此时居然红艳艳的嘟起,灼热而诱人的香气不断从中溢出,看的方天云口干舌燥起来。 “哥哥,你在干什么!” 周凛轻歪头部,黑长直的秀发从耳后滑落,如水似绸般掉落在方天云裸露的胸口上,淡淡凉意刺得方天云身体一抖,心中一股难言的渴望和兴奋感让他的俊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天云,我热……” 第一次听到周凛用这么甜腻的声音说话,只是简单的“天云”两字就让他全身发软,而那句“我热”则让他大脑开始罢工。 “哥哥……”方天云无意识的喃喃起那人的名字。 周凛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如蛇一样的攀到他的身体上,扭动中,衣领散开,大片洁白而诱人的皮肤露了出来。不管是看着就口感良好的泛光裸肩,还是微微起伏着的白皙胸口,亦或是那胸前粉嫩的两点朱红,这都让方天云觉得头晕目眩,一股股热浪和兴奋感直冲大脑。 “咕噜……”他情不自禁的咽口津水,双眼发直的黏在那个熟悉的人的身上,“哥……哥哥……” 周凛粗喘一口气,突然变得魅惑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轻笑着请求道:“天云,帮帮哥哥,哥哥好难受!”说着,他细滑纤长的手指便握上了方天云的大手,按到自己赤裸的胸膛上。似乎感觉太好,他居然难耐的呻吟起来, 不管是手下别样的触感还是那销魂的呻吟声,这都让方天云紧张的无法呼吸,甚至有种自己要窒息的感觉。 “天云~~”周凛紧紧贴着他的下半身慢慢向前蹭动,绝对让人垂涎三尺的柔韧光滑的上半身缓缓抬起,顺滑如流水般的长发从光滑赤裸的肩头滑下,垂至胸前,轻轻荡起,扫过粉嫩惑人的茱萸,只让人恨不得死了也要亲吻膜拜,“帮帮哥哥,好不好?” 好似耳语般的“好不好”撩拨得方天云神志哄的炸裂,忍不住一手覆上他的双手,抬身,要去亲吻那微微勾起的魅人红唇。而周凛笑意更深,迷蒙的双眼更加雾气缭绕,魅惑值爆表。 眼见方天云就要亲上那唇,周凛却突然僵住,眯起的双眼猛地瞪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方天云,然后慢慢低下,看向自己流血的心窝以及方天云握着匕首的另一只手臂。 “为……为什么?”周凛脸上满是受伤和无法相信,隐隐的脆弱让人心疼。 方天云则完全不理会,区别于刚才的沉溺无神,此刻的他一脸尖锐的冷意,精光乍现的双眼能直刺的人心底发寒。 “为什么……”方天云冷漠一笑,满是玄冰的眼神深处却是炽热如岩浆般的愤怒,“我的哥哥才不是这种人。”说着,运起能力,再次狠狠的将匕首往里又送了两分。 周凛身体一震,大睁着双眼慢慢向后倒去。随着动作,他的身体如同风沙一样消散,旁边的红绸被褥等物品也跟着消散。方天云眯起眼,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等到一切消失后,一道尖锐的嘶吼声从前方传来。瞳孔一阵收缩,一个色彩斑斓的巨蟒居然正在他身前,自己的匕首还插在它的七寸之处。 回神的方天云快速的将灵力运至匕首上,狠狠的往上一挑,花斑巨蟒便被削出一大块肉条。巨蟒嘶嗷的吼叫后,重重的跌倒在地,砰的声响中,大地都跟着抖了抖。周凛拿起匕首,看着上面原本发着光的银白刀身居然暗淡了许多,沾着血液的地方更是颜色暗沉,一看就是被强大妖气腐蚀过的样子。 他抬起头,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是自己刚刚进来时的那个大厅,不过却比那个大上许多,而自己正站在入口处不远的地方,身边是成年人腿粗细的巨蟒围成的圈,一看就知道这巨蟒是打算吃他。抬眼望去,就在这个大厅的最前方的石壁上居然开着一朵大红的莲花,似血的颜色让他眼神闪了闪。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学徒们纷纷赶了过来,在见到洞中的景象后都惊了。那个带头的学徒更是兴奋的双颊微红。他几步来到方天云身边,抱拳恭声问道:“方大人,不知您受伤没有?” 方天云心中想着事情,随意的摆摆手,“没有。”突然想到什么,不等他继续问话,他率先扭头问他,“你知道这巨蟒是什么吗?还有那朵红莲。” 领头学徒脸颊因兴奋变得更红,同时更加恭敬回答:“这巨蟒乃是十分难得的幻斑蛇,本来它最大只能长到三米多,不过这条却能长得如此巨大,定是服了什么先天灵宝,而那红莲便是它变大的原因所在了。至于那红莲,则是可遇不可求的传说中的血莲!不同于雪莲,它生长于阴气足而不冷不热的地方,而且那阴气还不是那种会产生僵尸的那种,十分难找。至于这个不冷不热的适宜温度在下就不知道了,书中从来没有介绍,只说要看雪莲想要什么样的温度,有的只差一点点那也是不能生长的。” “那这血莲有什么用?” “用处很多。比如,妖怪吃了如同这幻斑蛇一样,增长修为、开通灵智,同时引发心中邪气,要不这条幻斑蛇也不会吃人,一般他们都只用幻术保护自己,吃的也是那些青蛙兔子什么的。至于人类吃了会怎样,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记载中的一个是吃了就爆体而亡了,还有一个是吃了直接返老还童,还增长了五十年的功力,活到二百岁的时候依旧康健如青年,只是后来听说被人暗害了。” “那这幻斑蛇只用幻术吗?” “是的。不过幻斑蛇妖则能通过修行习得一种能诱发人心底最强欲望的幻术。在下观这蛇虽然是食用血莲催变成这样,但之前应该是一个刚刚休息的蛇妖,这种天赋能力应该是习得了。” 方天云脸色一白,然后又变红,再变青,变来变去最后定在了红上。见学徒们奇怪的看着他,不由心虚道:“看什么看,妖怪杀完了吗!” “杀完了。” “那赶紧收拾一下回去了!” “是……” 留下他们收拾巨蟒和血莲,方天云甩着袖子大跨步出去了。现在他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才行!来到山洞外,吹着凉风,他这才清醒过来,开始思考刚才的幻境。 为什么会看到哥哥?还是……那个样子的哥哥?难道这就是心中最深的欲望吗?呵……这怎么可能?那是我最爱的哥哥啊!怎么可能……会……我怎么可能对哥哥…… 方天云捂住脸,虽然心中不停的否定,但只要想到哥哥那撩人的样子,他还是不争气的心跳加快、脸颊通红。 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三十四章:新剧情 回去的路上,方天云是各种纠结。一会儿想那是哥哥什么的人伦之情,一会儿又想自己那比春梦还要撩人的欲望……本来他刚开始还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等到最后他脸上的红晕是怎么遮都遮不住了。他暗暗心中正经道:那是哥哥,可脸上却是兴奋的红了脸。每每想到哥哥这两个字或者哥哥的那张脸,他就既兴奋又紧张还有那么一丝甜蜜的心脏咚咚跳,至于别的那脑子里是什么也想不到了。于是,一路行来,学徒们纠结的看着他们未来的国师大人,那脸色变得跟四川脸谱似的,直看得他们纠结的死去活来。等到进京的时候,方天云是面色红润意气风发,这些学徒们却是各个便秘脸,苦逼的如同霜打的茄子。 方天云无视这些学徒,甩着袖袍,大跨步的往家里奔。一进门,迎来的便是暻叔慈爱的视线。暻叔不等他继续往里窜,一把把人拉住,抹着眼泪感叹道:“小少爷长大了,都能独自出门了,暻叔我好欣慰!”上下打量他,“哎呀,瘦了!得好好补补!”说完这才松开他,颠颠的跑进厨房做饭去了。 方天云不等气喘匀,直接奔向主屋。推开门,那个日思月想的身影直直印入眼帘,他眼睛眨都不眨,深深的将那道身影刻进心脏里。 听到动静的周凛回头,在看到方天云后也愣了,连手中的书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他几乎是傻愣愣的看着方天云。好一会儿,他才从见面的怔愣中清醒过来,大跨步来到方天云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 “瘦了,瘦了……我家天云瘦了。” 方天云咧嘴笑,对于自己完全没变化的体重被质疑一点意见都没有,“哥哥才瘦了呢!” 周凛不理会他的话,径自拉着人进屋,按坐到椅子上,很主动的递热茶,“你去干什么了?有危险不?有没有伤到?累不累?以后还去吗?” 听着周凛急切的问话,方天云觉得心情好的要飘起来了,但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面上笑着正经回答:“哥哥,就是去捉妖怪,没什么危险,都是小妖,它们想伤我,还早着呢!” 听罢,周凛暗暗骄傲,但心中还是不免担心,“别这么骄傲,那些妖怪修行厉害,不要因大意伤了自己!” 方天云也不反驳,笑呵呵的点头。 之后,哥儿俩又说了会儿话,然后便被做完饭的暻叔叫了出去,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吃重逢后的团圆饭。 “来来来,吃这个。”暻叔把一块焖的极好的五花肉夹进方天云碗里。 周凛也不闲着,戳起旁边最大的四喜丸子放进方天云碗里,“慢慢吃。” 方天云回以灿烂微笑,戳着四喜丸子就啃了上去。那豪爽的吃相看的两人满意极了。一片,小白很可惜的撇撇嘴,鸿鸢则完全无视他们,吃的很开心。陆山中则默默进食中。饭后,贴心的方天云很自然的拉着周凛外出散步消食,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彼此的关系在小小别离后更加紧凑了。 就在两人走过一片树林时,方天云如以往一样的握住周凛的手,撒娇道:“哥哥,我很想你!”虽然面上还是以前一样,但鬼知道他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耳朵根子更是像染上了胭脂一样的红。 好在此时天色已晚,周凛并没有看出他的异样。他满眼宠溺,如以往一样捏上他的鼻子,“还和小时候一样。” 方天云虽然不舍,但还是坚决的甩掉鼻子上的手指,“哥哥!” 周凛失笑摇头,纵容回道:“哥哥也想你。” “……恩。”隐在阴影中俊脸此时已经开始冒烟了。即使现在依旧纠结哥哥弟弟的身份,但他已经本能的开始进攻。 “哎呀,哥哥弟弟好情话啊!”一道轻佻揶揄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然后一个摇着纸扇的笑眯眯美青年出现在两人视线中。那人赫然便是许久不见的习穆。 周凛静静的看着他,淡淡道:“习兄,好久不见。”说着,一本揣在怀中小书便飞了过去。 习穆潇洒躲过,摇着纸扇得瑟道:“哎呀,周兄还是一如以往的热情啊!” 这回回答他的是方天云射过去的石子。习穆虽然躲过,但头发还是被削掉两缕。看着地上轻飘飘的黑发被春风吹走,习穆突然觉得很憋屈。 “……天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 方天云笑呵呵的上下抛动石子,“你知道就好。” “……”所以说一物降一物啊!周凛降方天云,方天云降习穆,习穆降周凛,这就是一个大循环啊,或者可以更猥琐的理解为“三角”关系也是可以的…… “说吧,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完全找不到你人影啊!”周凛对这个很好奇。 习穆眨眨眼,唰的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抛着媚眼嗲声道:“你好讨厌啦,人家很忙的嘛!” “……”周凛默默从脚底抖到头顶,将浑身的鸡皮疙瘩抖出去,“说人话。” “……”习穆委屈的别过视线。他现在好不容易把那几个NC折腾走了,自己成了大Boss,犯个二庆祝一下还不可以啊! 周凛叹气,“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家里不是认识朝庭上的人嘛,之前很麻烦,为了不招惹一身骚,我只能老实的窝在家里了。” 周凛觉得有道理,便点头接受了,“现在结束了?” “恩。”习穆笑的更加灿烂了,愣是在太阳西下后照耀出一片光辉。 “……”周凛摸摸捂眼,转身,“回家吧。” 方天云心里瞬间乐呵了,“好!” 看着那两人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去,习穆不甘心的高喊着追了上去,“诶诶,等等我啊!” 隔日,再次清闲的习穆又一次蹭进了周凛家,喝着他家的顶级乌龙茶,吃着他家暻叔做出的顶级糕点,看着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全视频现场直播,那小生活能不更滋润点儿嘛! 显然,对于他的幸福小生活,方天云很看不过眼。他一脚踹上他坐的椅子,满脸嚣张道:“习穆,你怎么还不走!不要霸占我的地盘!” 习穆顺着椅子一个侧移,继续优哉游哉的嗑瓜子喝乌龙,“哎呀,天云真是越来越急躁了,真是孩子性啊!” 方天云气急,撸袖子就要冲上去,好在被周凛拦住了。他先将方天云按回椅子上,再扭头问习穆:“你有什么事?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习穆手中的动作一顿,无奈道:“周凛你还真是直戳重点啊!” “……”周凛不答。 习穆撇嘴,将手里的一块木牌扔给周凛,“宫中的萧淑妃前些日子落水,然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上边让偷偷的查,你帮我去她的家乡查查吧!对于这个我不懂。” 周凛皱眉,“不成,这是皇命,我怎能私自接下去查!而且我的身份在哪儿摆着,哪能那么容易出京啊!” 习穆翻白眼,“你笨啊!你不会说生病在家养着啊!上边那儿我帮你说,你只要呈折子上去就行了!” 周凛有些迟疑,“真的?这么简单?” 习穆再翻白眼,“废话。” 周凛无奈,“好吧,我接下了。” 不等习穆说话,很看不惯他的方天云先一步开口道:“再翻小心翻不回来,变成白眼狼。” “……”习穆再次被哽住了。 第二日,周凛果然上奏章说自己病了,然后上面居然很顺利的批了下来,更是给了一个月的公假,让他好好休息。之后,周凛就收拾收拾包裹,只带着方天云一人悄悄出门了——谁叫这个是机密任务呢! 因为时间充裕,周凛在路上并不是很赶,五天后,他便到了萧淑妃的家乡——平梁。这里还算富裕,他父亲是一名胡商,也算是西域的贵族,母亲则是当地城主的女人,也算是世家了。说来,萧淑妃也是平梁的名人,毕竟皇帝的妃子可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因此,她从小到大的事情人人都能讲出那么一两件来,不管真假,倒是让周凛搜集到不少资料。他们有人说萧淑妃是一典型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擅长刺绣,喜爱歌舞却并不精通——古代人讲究琴棋书画,歌舞这种下贱人会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学。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温柔美人,是一个集古代典型女子特点为一身的淑德小女人。之后,周凛又细细打听总结了一番,带着成品的小册子回京。 第三十五章:经典桥段 收到小册子的习穆坐在御书房内看的满脸兴味,在看到最后一页后,他缓缓放下书,笑的意味深长。 “真是太有意思了。” “皇上……”习穆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刘德全甩着拂尘,躬身站在门内不远处,恭声道:“萧淑妃请陛下过去。” 习穆眯眼,“摆驾淑和殿。” “是。” 来到淑和殿,看着紧闭的大门,习穆挑眉笑。旁边恭候多时的小太监连忙跪下解释:“娘娘说让陛下自己进去。” 习穆眯眼,心中闪过不快,面上却满是感兴趣的笑意,推门而入。里面,粉红、淡蓝、淡紫……各色的半透明络纱飘荡在空中,盏盏莲灯点在轻纱下,一股飘渺的美感萦绕其间。习穆不说话,心中万千思绪,面上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走进络纱阵。 清风吹起薄纱,最前面的窈窕身影似隐似现,习穆却不急,依旧稳定的向前走去。在来到近处时,身着半裸背开襟长袖炮的萧淑妃正摆着婀娜的舞姿站在点满蜡烛的大厅内,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乐声飘飘起舞。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的焚香 ……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 ……” 一曲《爱的供养》听得纯古人习穆浑身难受,甚至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知道,他们喜欢的是京剧评剧那样悠长优雅回味无穷的唱腔,而不是这种直白肤浅如同银词滥调一样的不伦不类的东西!虽然膈应的够呛,但习穆面上还是装出陶醉的样子继续听,心里无情吐槽。 我去!把我捧在手心上——你以为朕是桂花糕啊!虔诚的焚香——朕还没死呢!剪下一段烛光——你又不是鸿鸢小白,没有那异能力!将经纶点亮——你是想烧佛经吧!不求荡气回肠——要真的荡气回肠了你就跑茅厕吧!哭的好绝望——朕没死你绝望什么!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所以说,你到底多希望朕死啊!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朕的目光很正常,不能流转!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你想让谁赐给你?爱与被爱?身为皇妃你在开什么玩笑!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你果然是想让朕死啊!都安心的在菩提树下观想了! 习穆是听一句吐槽一句,深深被这首强大的歌曲震撼了,暗暗思考是她父亲要造反吗?果然要派暗卫去查查! 就在习穆阴谋论的时候,萧淑妃已经跳完了。一个大回转,衣服如彩蝶般铺洒在地毯上,伴着盈盈拜下的身姿,美得十分可口……哦,酥胸露出来了,啧,白白软软满满的,跟兔子似的。 虽然心中转着这些心思,但习穆面上却是一脸惊艳的将人扶起,满脸邪魅神情——他发现这些女人最吃这一套了——的说:“爱妃,真是才女啊!不知这首神曲是什么名字?可是爱妃做的?” 萧淑妃满脸红霞,“回陛下,这首曲子名叫《爱的供养》,是臣妾自己做的。” 回头让周凛去查查,看看这是哪个有病的做出来的曲子。显然,习穆完全不信萧淑妃的话。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面上却还是一脸爱意与震惊,“爱妃真是有才啊!此曲本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萧淑妃满脸骄傲状。 “来,”习穆将人带进屋里坐下,“朕听下人来报,说爱妃近期都在跳舞?” “是~” “爱妃明明之前不喜欢跳舞唱曲,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 萧淑妃一僵,绯红的脸色褪去,双眼漂移道:“啊……这是最近才喜欢上的。” 习穆眯眼,“爱妃短短几日居然能习得如此绝世舞曲,真是神人也。” 萧淑妃心虚的咧嘴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是师傅教的好。” “那是哪个师傅,朕定要好好赏她!” 萧淑妃脸色微白,看都不敢看习穆,低着头,身体微微颤着,“那是一个神仙师傅,她教完就走了。” “是嘛……”习穆看着萧淑妃更加颤抖紧张的样子心里舒服极了,“那神仙师傅能在宫中来去自如,真是好功夫啊!” 萧淑妃紧张道:“师傅不理俗世,只是见我与她有缘,这才教授,现在已经回山修炼去了,不再回来了。” “哦?真是可惜啊!”可惜二字尤为意味深长。 “是啊……” “那爱妃再给朕跳个吧,朕十分喜欢看爱妃跳舞呢!” 萧淑妃脸颊再次绯红,羞答答的去后厅准备,回来就开始跳舞。至于她临走时那种松了口气自以为没被怀疑的样子可谓是尽收习穆眼底,看的他乐呵的不得了。当然,此时的萧淑妃是有什么都摆在面上,根本什么都瞒不住,不过习穆乐于配合,有什么比看小丑在自己面前自娱自乐更好玩呢! 很快,换号衣服的萧淑妃就走了出来。只见她穿着几件贴身短裙,大白腿露在外面,随着欢快又诡异的曲调如同水蛇一样扭动起来。 “……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我只要靖哥哥……”随着《我不是黄蓉》这首歌,萧淑妃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等到她只剩一件小肚兜的时候,曲子也将近尾声。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那件肚兜终于被挑下,扔到了习穆脸上。 此刻,习穆已经被惊得四肢麻木,只觉得这个萧淑妃简直比勾栏院里最风骚的娘们儿还胆大!不过,此时已经不容他多想,那个他认定绝壁脑子有问题的萧淑妃已经裸着身子缠上来了。 “陛下~~~~” 习穆肝一颤,但明面上还要摆出邪魅狂狷的笑容,将人打横抱起,向寝室走去。 德全!!你快来救朕啊!!!!! 不负习穆的期盼,在他将人丢上床后,刘德全堪比天籁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陛下,边疆有紧急奏折。” 习穆心里洒起小红花,面上却满脸可惜的叹口气,捏了某人的酥胸一下,在后者叮咛呻吟后,无奈道:“爱妃,今晚朕不能陪你了。” 萧淑妃满脸失望,但还是故作大度的说:“陛下去忙,臣妾晓得。” 之后习穆又哄了几句,在刘德全再次出声催促后,面上不舍脚下却生风的走了。 等回到御书房后,习穆心情很好的一挥手,“赏!自己去库房挑自己喜欢的吧。” “是!谢陛下恩赐。”然后就兴奋又恭敬的退下去了。 习穆“磅”的一声把自己摔进龙椅里,揉揉额头,端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酸枣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我去!太恶心了!太吓人了!这么诡异又难听的音乐居然还唱!太特马的挑战耳朵了!还脱衣服!我了个擦!老子哪干碰你啊!浑身鸡皮疙瘩啊!果然,还是让周凛再查查,说什么也要弄清楚她突变的原因,然后说什么也要弄死她和她身后的势力! 于是,正常人思维的习穆开始思考自家几个兄弟以及周边国家的势力分布,找寻其中最可能的存在。 ——所以说,习穆,作为这个世界的终极大Boss,你是注定会被各式玩家调戏的!你还是早点雄起比较好,否则只会死的很惨啊!被雷死或者恶心死啊! ——还有,习穆,乃的演技真是太好了,绝壁能得小金人了!竖拇指,来吧,在汹涌的NC中雄起吧! 不说习穆这儿的悲催,难得清闲的周凛正在和他家弟弟下棋。一步一杀机的象棋被两人下的是尽显杀伐本色。对比讲究谋略和心机的围棋,杀气极重的象棋更能突出一个将领的才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周凛最后被杀的片甲不留,局局被将军,气的他最后耍赖不玩了。当然,围棋上两人都是臭棋篓子,下的惨不忍睹。 “哥哥……”方天云腆着脸笑,手底下哗哗的收拾棋子,“再来一局?”他赢上瘾了。 周凛斜视他,“不要!” “哥哥~~” “没门!” “哥哥!” “没窗户!” “……”方天云包子脸了。 “呵呵……”看棋的小白笑的咯咯响,“我来陪你下。” 方天云斜视她,“你个臭棋篓子。” “……”小白被哽住了,“你才是臭棋篓子!围棋从来没赢过我!” “……”这回是方天云被哽住了。是啊,小白象棋没赢过,他围棋没赢过。 “哼!”傲娇的哼完,小白拉过旁边一直啃包子的梅铃,得瑟的走了,“走,我们去玩!” 梅铃嘴里叼着包子,呆呆的被拖走了。 旁观的鸿鸢撸袖子,“我来!” 方天云趴在棋盘上,摇头,“不要!你杀的太狠了!” 鸿鸢瞪他,悻悻然的拉着陆山中去下棋了。这个家里就这俩的象棋旗鼓相当。 最后,暻叔坐了下来,“我来吧。” 方天云双眼一亮,乐颠颠的开始摆棋。 说起来,整个周家就暻叔是两项全能,不仅玩的好,还玩的很有水准,不管是谁都喜欢和他下。而鸿鸢和陆山中则是杀气极重,象棋下的虎虎生风,围棋则臭的不能再臭。比他们差一点儿的就是方天云,他象棋下的很好,围棋也不错。之后便是周凛,他也是两样都还行,但都不精通。至于小白嘛,她则是围棋的顶尖,象棋的垫底,这个结果纠结的她自己都咬坏好几条手帕了。对于吃货梅铃,她除了吃,其他正经事是一件也干不来的。 第三十六章:NC进行时 理所当然的,休息了没两天的周凛就被习穆派出去查《爱的供养》以及萧淑妃她老爹造反的事情,这让方天云气的差点磨碎后槽牙。 不说前朝的各种风波,萧淑妃这里确实高兴的狠。 “恭喜娘娘复宠。”萧淑妃的贴身丫鬟一脸欣喜的将茶杯递给萧淑妃,后者笑盈盈地接下,面上满是骄傲与隐隐的得意。 “谁叫陛下喜欢这个呢!”想起穿越来的这两个月,从原身的失宠到后来她主动的邀宠,她可谓是费劲了心机。好在皇上真的如同小说电视剧上的那些人一样,立马对她感兴趣了,这才让她短短两个月就能宠贯六宫。不过,想到自己仅仅只和皇帝上过几次床想要孩子还得加紧才行。 说来,她刚开始很不想和皇上上床的,只想老老实实的在后宫中老实的生活下去,但皇后欺人太甚,处处打压她,她这才不得不奋起。好在皇上够帅,嫖一嫖还是能行的。当然,想要孩子才是主要目的,在后宫没有孩子就等于没有依仗。只要她有了孩子,她就立马送死皇帝,让自己儿子登基。想到自己儿子登基,她垂帘听政,再大把大把的收些面首……擦口水,未来实在是太美好了!不过,皇帝也好帅啊,杀他舍不得……恩恩,以后看他的表现吧,如果他能为她遣散六宫,她就勉为其难的手下他吧! 想着想着,她叹口气,满面苍桑的回忆这个吃人的皇宫。想到这里可以随意打死宫女太监,想到皇后狰狞的脸,她又开始默默哀叹自己失去的良心。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能从皇后手底下收下身边这个差点被打死的得力的大丫鬟——珠儿。想想当初她在杖棍下厉声呵斥那些打人的太监,再无比霸气的质问皇后,要来这个宫女,她就忍不住得意。果然,穿越女到哪里都是有金手指的! 珠儿看着又一次陷入某种幻想口水都要出来的萧淑妃,忍不住暗地里翻了白眼。对于这个白痴还自以为是的女人,她都要烦死了,要不是这是陛下派给她的任务,她早就走了!原来的萧淑妃多好,低调心机又大,这也是皇后和皇上一起不待见她的原因。然而现在这个,什么都摆在脸上,还自以为很会隐瞒,以为皇上喜欢她演出的这单蠢又无心机的傻样,真不知道她脑子到哪里去了!听说之前皇后找她训话,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哪个妃子每个月没有几天啊!要不人人都想当皇后呢!那权利可大了!可这萧淑妃居然一脸委屈的顶撞皇后,自以为是的说些歪理,还理直气壮的。要不是皇后是大家出身又有城府,早就把她办了。之后陛下派她来接近萧淑妃,让皇后故意在她面前要打死她。果然不出所料,她立马出声,居然在一国之母面前狠狠训斥了训诫太监,还厉声质问皇后……要不是皇上要利用她,恐怕现在她都不知道被赐白绫多少回了。 呵……珠儿冷笑。哪个朝代的宫女有被大庭广众之下杖毙的,哪个不是拖到专门管理宫人的刑司房再被秘密处理的。这些龌龊事儿哪件是摆在明面上的! 心里各种郁闷,但珠儿面上依旧笑得很贴近,主动退出房间,让那些已经效命于她的宫人守着,自己则偷偷的去找皇帝,报告自己的发现。 “皇上,淑妃娘娘以前很爱吃桂花糕但现在却爱吃玫瑰糕;以前喜欢看书现在却只爱跳舞。至于那个什么师傅,奴婢只看到娘娘是独自自己练的。其他还有很多小细节的习惯都变了,最大的变化便是娘娘写毛笔字的习惯变了。以前的娘娘写的是瘦金体,提笔时爱向后拖,但现在写的不知是什么体,完全变了。” 习穆眯眼,深沉的眸光闪来闪去,跪倒在地上的珠儿老实的等待。 “那她可是被掉包了?” “依奴婢看,不曾。奴婢曾经趁娘娘洗澡的时候偷偷查看过,娘娘背后的红痣还在。奴婢还跟院里的老嬷嬷查证过,娘娘身上的胎记什么的一直都在。” “哦?” 珠儿吞口口水,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奴婢怀疑,淑妃娘娘被野鬼侵占了身子。” 习穆看她,不语。 珠儿将头低的贴上地面,“这只是奴婢的猜测。” “说的有理。” 珠儿舒口气。 “回去继续盯着。” “是。” “那些原来的宫人……” “已经被娘娘以各式手段打发出去了,就连心腹丫头嬷嬷也没留下。” 习穆点头,“这样更好,回头就把信得过的人插进去。” “是。” “下去吧。” “是。” 直到珠儿的身影退出去,习穆才歪了歪头,放松的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萧淑妃……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如此在书房内思考了一会儿,习穆便摆驾凤椒宫,去找皇后商量。还没到门口,一群宫女太监就已经候在那儿了,在传报太监高声喊“皇上驾到”后,一群人齐刷刷的跪下,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习穆不理这些人,叫起后跨步来到正厅,端庄大方的皇后此时正带着几个贴身丫鬟等候在那里。见到习穆后,丫鬟们跪倒行礼,然后皇后屈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习穆拉住她的手,将人扶起来,“起来吧,不用这么多利。” 皇后淡淡一笑,身后被叫起的宫女们识相的纷纷退下。 “陛下,今天怎么有功夫来臣妾这儿了?” 习穆牵着皇后坐到一旁,笑的依旧如沐春风,“朕来看看你,不知这几日还好?” “承蒙陛下惦记,臣妾一切安好。反倒是陛下,更应该注意身体,一切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习穆点点头,笑着问:“皇后,这几日萧淑妃可曾请过安?” 皇后杏眼一闪,脸色变得有些无奈,“萧妹妹身子不爽利,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臣妾派太医去看,但妹妹却拒之门外,这不是讳疾忌医嘛!陛下还是多劝劝妹妹吧。” 习穆点头,对于皇后的上眼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淑妃的事朕自有定夺,你就莫要操心了,只要替朕管好后宫就行了。” 因为成亲多年习穆都对皇后礼遇有加,该给的一样不少,该尊重的也一样不落,两人相濡以沫多年,所以此时皇后也没有多想,点头应下了。 “芙妃这几日怎样?” 皇后眼角抽了抽,“芙妹妹这几日的装束越来越……新潮了。” “……”习穆沉重点头,他已经懂了。握住皇后的手,语重心长道:“皇后,芙妃就拜托你了!朕这几日太忙,后宫……” 皇后心领神会,“陛下放心,后宫里有臣妾呢。” 习穆舒口气,拍拍皇后的手背,满脸欣慰,“多亏有皇后啊。” 皇后一笑,想到什么,她小心问道:“陛下,萧妹妹……” “恩?” “萧妹妹这几日身体不爽利,臣妾想,还是让妹妹静养比较好。” 习穆瞬间明悟,点点头,“皇后说的是,以后就免了淑妃的请安吧,让她好好将养着。” 皇后眯眼笑,“陛下英明。”至于心里嘛…… 我擦!老娘终于不用见到你了!撸袖子……老娘真怕自己忍不住掐死你个脑子有病的!老娘乐意和你玩宫斗,但不喜欢和你玩NC级数好不好!老娘跟不上你那脑回路好不好!我了个擦!真想把你挑枪上晾鱼干!!! 看着面前笑的温油似水的皇后,深知她秉性的习穆眼角抽了抽,对于她心中的咆哮他完全猜出了七八分。 对了,皇后以前是当朝大将军的女儿,彪悍的单挑三军无负担。当初她想上战场杀敌却被她家老爹按住,强硬的塞进了习穆府里——上战场的女儿,人家老将军丢不起这个人!他家的男人还是很有本事的! 之后,帝后两人又交流了一下近况,然后默默吐槽一下身边的NC,哀叹一下自己可怜巴巴的小日子,再一起吃个饭,晚上自然是睡在一起了。第二天,习穆是扶着腰出去的,后面是笑的女王样十足的皇后殿下。 ——太过彪悍强势的老婆也是个问题啊! 至于听到消息的萧淑妃,她郁闷又心伤的趴在床上哭了许久,然后暗暗发誓,要把那个耍心机狠毒的皇后挤下去! ——所以说,女人,其实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话说另一头,周凛带着鸿鸢小白陆山中来到仙人可能出现的地方,调查一番后,自是什么都没收获。本来周凛是知道这首歌的,但为了不显得怪异,他还是费心费力的查了一番,然后通过习穆交给他上面的“大人”。当然,实际上就是交给了习穆。 等他回了京,迎面而来的就是方天云委屈的不得了的小模样,这让好哥哥周凛心疼的不得了,晚上好一通安慰,然后就如同以前一样抱着睡了一觉。而方天云则爆红了一张俊脸,既兴奋又胆怯,如同偷油吃的小老鼠,抱着周凛这个心爱的大油瓶,激动的半宿没睡。 第三十七章:忍不住了 转眼间,天气已经入夏,知了知了的叫声响彻这篇翠绿的大地。一年一度的祈福丰收年会——这其实就是闲的没事的宫里人自己整出来自娱自乐的——也在忙碌的准备中了。 为了表现自己超凡脱俗的能力,萧淑妃很主动的要求由自己来操办。习穆想了想后,最后还是在刺探对方的想法下同意了。当然,他也没傻到丢脸到前朝,所以他让前朝依旧按照往年的习俗来办,只是后宫这儿就改交给萧淑妃了。 被抢权的皇后默默在心里用家传三八枪法将某人轮了一边后,就乐呵呵的等着看笑话。每天听着宫女太监打听来的八卦消息,皇后娘娘是越听越开心,最后甚至是拿出了瓜子花生叫来习穆一起听。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分外想念鸿鸢的鹰眼术,太给力了! 就在两个小夫妇兴致勃勃的围观八卦的时候,年会终于开始了。白天,习穆先和前朝的大臣一起过,晚上则回后宫和老婆们一起过。 本来心脏就提着的习穆在一打开门后心脏差点没回去。只见一群梳着五爪状诡异冲天发型、裸肩裸背裸腿半裸胸+光脚的穿着大红门帘水桶混合物(其实是低胸大裙晚礼服)的宫女们,踢着大白腿,撩着裙子,完全没有廉耻的在哪儿勾引他。这让他顿时怒了。 没等他发火,这群大胆无耻的宫女们居然还拽着他往里走。里面,一张张供桌摆在那里,上面满是各式水果菜肴。而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一个白白的装点着东一块红西一块绿的诡异层状东西(其实那是蛋糕),那样子一看就是不祥的。惨白的镶着血一样的东西……习穆只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 一旁,很没有眼色以为他只是欣喜的震惊住了的萧淑妃羞答答的说:“陛下,这是臣妾亲手准备的。做了很久,但总是做不好。” 做不好就别拿出来!!!!习穆心中扭曲的咆哮。还有,谁要你亲自做的!这些是御厨的事,你个娘娘居然下厨!还有没有规矩了!君子远庖厨,连这都不懂!此刻,习穆已经没有再探查的心思了,他觉得从没这么丢人过。 看着萧淑妃隐隐得意面上却娇羞的样子,习穆觉得恶心透顶,再也无法忍耐的厉声道:“不知廉耻的萧淑妃,你可知罪?” 萧淑妃愣了,“臣妾无罪啊!” 看着这个一脸无辜委屈站在那里顶撞自己的萧淑妃,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帝王的习穆居然气的平静了下来。 “来人,将这个不知廉耻、目无王法、妖言惑众的萧淑妃拿下,打入冷宫!”说完,一群身强力壮的老嬷嬷走了进来,拉着萧淑妃往冷宫而去。 “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皇上!皇上!”萧淑妃再也不见往日的娇美,此时她拼命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呼喊。但这些只让习穆更加厌恶。 待她的声音远去,习穆深吸气,狠瞪向皇后,“皇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甩袖而去。 自知理亏的皇后老老实实的收拾烂灿子。谁叫她知情不报让陛下丢脸了呢! 回到书房的习穆气的狠狠摔碎了他最爱的一套茶具。他从没这么丢人过!一个妃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身为皇帝,他觉得之前纵容她完全是打自己的脸!探查她?她个脑子有问题的才不需要这么费劲心力呢!坟蛋! 想了又想,整整用了半个时辰他才勉强平息怒火。不过他身为皇帝,他自有让别人比他更不爽的办法! “来人!”一直悄声守在门外的刘德全弓着腰进来了,“宣旨,罪妇萧淑妃目无王法,削掉所有品级,打入冷宫。其父教女不严,发放宁古塔。” “是。”刘德全老实的去传旨了。 此时萧淑妃已经被打入冷宫,数日后,本应发放宁古塔的萧父——萧玉仁却上了奏章。本来不屑一顾的习穆在传奏小太监说了一句“此事还有隐情”后,便收下奏章看了起来。这一看,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萧家府上曾有一算命先生,以前就算过说萧淑妃是大富大贵、贵不可言的命,这让全家很是欣喜,请了全城最好的师傅教授她,长大后果然入宫为妃。本来以为贵不可及的日子在后面,可谁成想,那是大师夜观星象偶然发现萧淑妃的命格变了,一颗天外来星直接替代了萧淑妃的命定之星,且隐有冲撞帝星的趋势,这把萧家人吓坏了。但他们却又不敢直说,毕竟那个被替代的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心疼的死去活来,但在欺君罔上这种全家掉脑袋的事情面前,他们也只能斟酌了再斟酌。本来他们还想再考虑一下再上奏折,但很快,他们就被判刑了。这一样一来,他们也不敢再隐瞒,赶紧上书陈清。 习穆心中隐隐发寒。作为一个帝王,他是很迷信的,所以对于那个天外来星很是忌惮。毕竟这个时代对于这种外来的东西本身就是很排斥防范的,更不要说它还威胁自己,这更让正常帝王心思的习穆心中思索了几个来回。要知道,皇帝可是一种只因一句话就能砍别人全家头的存在,更不要说这种已经动他命格的东西了。 反复思量,最后他决定让萧玉仁全家说明情况。好在刘德全知道因妃子获罪这种隐私事情都要秘密处理,所以发放宁古塔这件事也只是在私下办,至于多少知道些消息的大臣们,他们从来都懂装聋作哑。所以,他很听令的派人将萧玉仁一家带进京,并于一个午后安排在宫中的一个偏殿让他们见到了皇上。 “皇上!”萧玉仁哭的声嘶力竭,“老臣就这一个女儿,谁成想……陛下要给老臣做主啊!” 一旁,他家夫人已经哭过去几个来回了,就连人也由原本的富态变成了枯瘦如柴。 习穆本来还气闷的心情此刻倒疏散了不少。说起来,这萧玉仁也是一个可怜人,老来得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是宠的没边,但此时却得知自己女儿已经不在了,还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妖孽占了身子,甚至差点累及家人,这让萧玉仁怎么受得了。习穆不管萧父有几分真几分假的哭嚎,终是叹口气,不准备降罪了。 “好了,萧爱卿,朕知道你的冤屈,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吧。” 萧玉仁懂事的擦掉眼泪,尽可能不带哽咽的将事情说清楚,然后将身后一个干巴长胡子老头引见给习穆。 说来,本来习穆完全可以让国师看,但国师病危,那些能力全留下吊命了,他怎么还好意思让他来。倒是方天云这个下任国师继承人倒是可以,只是……那个死孩子会管才怪! 心中暗暗咬牙切齿,面上依旧一派尊荣华贵,“你是何人?” 那个老头倒还有些风骨,敬而不卑的跪倒行礼,“草民许雷,是个算命先生。” “哦……”习穆不打算问这个人的来历,毕竟之前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说说你算到了什么。” “宫中的那位娘娘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位了。”委婉的一句话成功让刚停泪的萧母又哭了,萧父赶紧小声劝阻。 习穆不管这两人,继续问自己关心的事情:“那现在这人是谁?” “草民才疏学浅,并未算出。”不得不说,穿越女的命格还真不好看。 “那她可有什么危害?” 老头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草民只能算出她身上确实有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草民算不出来。” 习穆垂眼思考。 一旁刚刚被安抚好的萧母不顾萧父的阻拦,突然开口道:“陛下,民妇有事求陛下。” 习穆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急的满头大汗悄悄拉萧母的萧玉仁,淡淡道:“说吧。” 那妇人花白的头发有些散乱,但她却深深的拜服在地上,“民妇自知小女有罪,但这罪不是她想犯的。不管她里面是谁,但那身体确实是小女的女儿,民妇不求陛下能饶恕她,但民妇只求能善待她的身体。那孩子终究是民妇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民妇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罪啊!陛下!求求您啊陛下!” 看着老妇人哭的伤心欲绝,习穆不由触动,想起自己的母妃为他隐忍开路……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他叹口气,“起来吧,朕准你。” “谢陛下!!”老妇人感激的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面上。旁边同样激动的萧玉仁双手微微发抖,同样匍匐在地上。 “多谢陛下!” 习穆看着这对老夫妇,想了想,终是心软了,“起来吧,萧淑妃的事情朕会酌情考虑。” “谢陛下!” 就在这时,大太监刘德全匆匆跑了进来,伏身行礼后凑到习穆身边小声道:“皇上,萧淑妃有孕了。” 第三十八章:不该发生的 习穆完全愣住了,“你说什么?” 刘德全将头往下低了低,“萧淑妃有孕了。” 这回习穆没有反应了,他已经完全呆住了。倒是萧玉仁激动的叩头哀求:“陛下,求您留下这个孩子吧,这是老臣女儿的血脉啊!老臣求求陛下,就宽恕她这一次吧!等孩子生下来,陛下想怎么处置她都行,求陛下啊!” 习穆回神,深吸口气,“起来吧,那孩子也是朕的骨血,朕不会亏待他的。” “谢陛下!” “退下吧。” “是。”萧玉仁踉跄着站起来,扶起旁边腿软的夫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习穆揉揉酸痛的额角,厉声问刘德全:“难道没给她喝药吗?” 刘德全砰的跪到地上,“皇上,给她喝了,可……” “说!” “她把药倒在袖口里,奴才们没发现。” 习穆只觉得要气炸了肺,一手将案几上的茶杯扫下,“废物!” 任凭茶杯在身旁摔碎,不管袍角被溅湿,刘德全头冒冷汗的碰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了奴才这次吧!” 习穆深吸口气,“去,把送药的和当时萧淑妃身边的人都拉出去砍了,其他人杖责五十,发放辛奴房。至于你……也杖责五十,罚奉三年。” “谢陛下开恩!” 习穆疲惫的摆摆手,刘德全半弓着身子退下了。叹口气,他觉得烦透了。本来以为一切上了正轨,可谁知道这些个妖孽还在,实在是烦心的狠啊。揉揉额头,想起父皇临终前下的那道密旨,不由再次气闷。元皇后给别人生的杂种,他父皇居然当宝贝似的,真不嫌帽子绿!又想到那个秘密寻找的琳儿,不由的牙疼。 想了半天,心里越来越不爽的习穆忍不住站起来,撩袍就去找她家太后,他需要太后的帮助。进了永寿宫,见了礼,将那些太监宫女打发下去,习穆就开始和他母后商量起来。 “母后,萧淑妃是妖孽附体,但偏偏这个时候有孕,朕明面上不能办她啊。” 端庄威严的太后慈善一笑,“不是有皇后嘛!” 习穆叹气,“那个萧淑妃时运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她身上有对社稷有利的东西,朕不能就这么办了她了啊。” 太后深思,片刻后,她安慰的拍拍他的手,道:“这事陛下只需要忍就行。身为皇帝,有时候你要比任何人都能忍,还要会忍。想想之前,陛下不就是忍下来的嘛。” 想想父皇独爱的果王爷,想想身为太子的水王爷,习穆深吸气。是啊,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这回怎么反倒急促了。不过,想到那几人,他还是不由得皱起眉头。 看出习穆的厌恶和气闷,太后微微一笑,抚慰的拍拍他的手臂,“陛下,有时候有些事是不需要您亲自出手的。” 习穆疑惑。 太后神秘一笑,“这后宫的龌龊事陛下不需要明白,只需要会利用就好。” 习穆还是很迷茫。 “萧淑妃犯错在先,哪怕怀有龙种从冷宫出来也不会受宠,而后宫之中逢高踩低那是必然的。且最近陛下似乎对芙妃很是宠爱呢。” 习穆若有所思。 “果王爷身为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却深爱着一个女子,但那女子水性杨花、贪图富贵,一直想进宫为妃,时时勾引陛下,而糊涂的果王爷恐怕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而且……果王妃应该会对某些受宠的妃子抱有某种敌意吧,不管是现宠的还是曾经宠爱的……” 习穆的眼睛亮了。 “至于寻找的那个民间公主……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在了也是可能的。而且,就算在,也没人知道她的长相。” 习穆觉得心中的大石头没了,眉眼瞬间舒展。可当他想到某种可能时,不禁再次皱起眉头。“可是,那些人是先帝的心腹,朕无法插换啊,而且他们还有密旨,朕不敢轻举妄动啊。据朕得到的秘密消息,那密旨里可威乎朕的皇位呢!” 太后摇摇头,“陛下在心机上着实还欠些火候。那些人既是先帝的心腹,但此时先帝已经没了,效忠陛下也是忠君爱国啊!至于那些执迷不悟之人……国师不是说过嘛,有些人天生就吸引某些凶神鬼怪,出现意外也是理所当然。至于那道密旨……”太后眯眼,眼底满是狠辣,“留下是祸害,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销毁!” 习穆一震,笑了,“还是太后深谋远虑啊!” 太后叹口气,神色变得有些沧桑,眼神放空的望向远方,“谋略也好,算计也罢,终是吃亏了就懂了。” 习穆一愣,想到自己还是皇子时所吃的苦,想到当年自家母妃为了先皇后为了先皇所受的心伤,心不由的疼了。 “母后,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您是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能伤害您了!” 太后回神,宽慰的笑了,眼中也满是暖意,“是啊,还好哀家有个好儿子。” 习穆一笑,“那母后今天可要留朕用饭呢,朕可是肖想这永寿宫的素斋许久了。” “呵呵……好!”太后很是宠溺与欣慰。 第二日,习穆下旨,让萧淑妃搬出冷宫,降为才人,和以前几个很不对付的美人住到一起。之后更加宠爱亡国公主芙妃。又因为果王爷的王妃有孕,太后自是召入宫中好好照顾。至于已经进入民间的那些先帝心腹,习穆自是有自己的暗卫来解决。至于朝中和暗中的某些执迷不悟之辈,习穆只能咬牙去找方天云,谁叫现任国师病危了呢。 理所当然,方天云肯定是不帮忙的。现在已经化为狗皮膏药的他怎么舍得把自己从他家哥哥身上撕下来!对于某个胆敢拆散他和哥哥的无良人士,他自是按着暴打了一顿——即使早就已经知道了某人的身份。 捂着自己肿的和猪头一样的脸,习穆憋屈的泪眼汪汪,“周凛,让你家天云帮帮忙吧!” 方天云眯眼,再次把拳头掰的吧吧响。 看着自己的好友被自己的弟弟揍,依旧不知道其身份的周凛只能叹气,“习穆,你也知道,危险的工作我是不会让天云去做的。” 方天云顿时笑了,连身后都幸福的冒出了小泡泡。 习穆摸摸自己变得格外饱满硬实的脸,差点哭了,“兄弟,看着你哥们儿我被揍成这样,你不觉得应该让天云帮忙补偿一下吗?” 周凛卡壳了。他确实被揍得太惨了。叹口气,他张嘴刚想劝劝方天云,却被习穆侧过去的脸吸引住了。 立马发现周凛盯着习穆看的方天云脊背的汗毛立马炸起,脑中砰的竖起一级警报,“哥哥,你在看什么?” 周凛不理他,眯眼慢慢凑近习穆。 不知道为什么,习穆此刻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一种寒毛倒竖的赶脚让他浑身难受,但真要说为什么,他又不知道。吞咽口口水,他忐忑问:“怎么了?” 周凛也不理他,只是伸手到他脸侧,抓住一条细小的如同起皮一样的薄薄的东西,缓缓的揭了起来。 感受到脸侧被撕开的感觉,习穆心中咯噔一下,想要伸手阻止,但在周凛严肃的视线的下,只能心里哆嗦的跟鹌鹑似的任其摆布。 随着那个薄薄的东西掀起,习穆脸上就好像被揭了一层皮一样,等到周凛撕下来的时候,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出现在了那个可谓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的下面。周凛本就眯着的眼眯的更深,盯着那张脸,回忆起来。 习穆吞口口水,努力瞪大眼使自己看起来和朝堂上时不一样,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水润,显得好似大耳朵兔子一样纯真可爱。而越看越眼熟的周凛微微侧身,从另一个角度去看,猛然,一个最不该想到的人选从脑中蹦了出来。 “……靖王爷?” 习穆心更沉了,眨巴眨巴眼,耳朵也往后缩了缩,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耐。 周凛斜视他,面瘫的脸居然微微勾起了一点嘴角,“陛下?” 习穆咧嘴笑,八颗洁白闪亮的牙齿闪现耀眼的光芒。 周凛嘴角唰的落下,面色沉得和滩污水似的,“不知陛下大驾光临,下官真是有失远迎啊!” 习穆磨蹭着磨蹭着站起来,默默抹掉额上的冷汗,特无辜特阳光的笑着,“哎呀,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周凛身边的空间一阵扭曲,某种暗黑系的空间扭动在他身后肆虐开来。他面色冷淡,声音淡漠道:“微臣不敢,这可是欺君罔上的罪。” 习穆无辜地眨眨眼,暗自唾弃自己当初想给他惊喜的心思。现在好了,真是个大“惊喜”,只是对象调换了。 “呵呵……那个,周凛别生气,我真拿你当兄弟!真的!” 周凛依旧那个表情,那个语调,“啊,微臣不敢当。” 习穆心虚的别开眼,想了想,只能继续厚脸皮的求原谅。他是真的在拿周凛当兄弟看,当然,这个兄弟可不是宫里的那几个。 “周凛啊,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而且我的身份也没法说出口啊!” 周凛还是不理他。不爽他很久的方天云则见缝插针,开始挑拨离间。 “哥哥,这个习穆肯定是不安好心!要不干嘛接近你,干嘛和你做朋友,干嘛忽悠你去当官,还忽悠你干这干那,绝对没安好心!” 习穆那个气啊,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将某个讨人厌的小孩的脑袋按到了桌子上——要知道,他也是从小练武的。 “周凛,别听这个破孩子瞎说!虽然我当初确实是抱着试探的心思,但那也是从小的环境造成的!我真没有害你的心思,我真把你当朋友!虽然我开始是不厚道,是想利用你,但后来我不就改了嘛!我不是想欺骗你,我……哎呦,怎么越说越乱啊!” 看着习穆抓狂且越说越乱的样子,周凛反倒信他了,知道这人确实当他是朋友。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被自己的朋友欺骗,这让他很难过很气愤。不过,现在想想,那样的身份和背景也确实不好说,而且现在他这么丢掉身份的解释,这也让他心中的疙瘩消散了。但是,哪怕理解他,这个欺骗他也别想好过! 周凛转身,在习穆紧张的不得了的眼神下,淡淡道:“天云,再好好的招待一下‘习兄’!”说完就走了。 被按着的方天云瞬间暴起,嘿嘿笑着捏拳头,对着习穆那张小白脸就揍了上去。至于习穆,他在听到“习兄”两字的时候已经知道那人已经原谅他了,虽然被揍,但心中的负担却是没了。说到底,谁叫他欺骗人呢,明明自己当上皇帝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却还没说,要不是这次挨揍恐怕还要骗下去。所以说,挨揍神马的都是自找的。习穆认命的当方天云的沙包,不过…… “别总打脸啊!会破相的!” 第三十九章:新的案件 之后,习穆伏低做小,偷运自己小金库里的宝贝给周凛,还把一个到岁数的御厨偷偷给他送来,顺便还送了一个他贴身的大宫女。当然,这个二十好几的大宫女是给暻叔的。 虽然周凛心中有气,但事关暻叔的幸福,他还是拉着习穆,让这俩人暗暗相看了一下。说来,这个大宫女在这里也算是老姑娘了,但胜在是皇帝身边的,那出来也是能许配个官宦人家的。至于暻叔,那完全是周家第一,这么多年过去愣是没给自己找一个,这也是周凛着急的地方。好在,两人对彼此都挺满意,没有什么情情爱爱的心思,都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能找个对眼的过一辈子的人就行了。于是,宫女被放出宫后就回家准备嫁妆,待选个良辰吉日就成亲。周凛这边自是不会亏待暻叔,聘礼准备了好几担子,再加上习穆赔礼送来的东西,绝对让女方家满意的没话说。 说来,那个宫女是习穆身边得用的一个,但她不想留在宫中又不想随随便便嫁人,这才让习穆有机会保媒。本来按照那宫女的身份是不会嫁给这么个普通京官的管家的,但习穆开口了,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不过,刘德全曾把她叫到暗处,偷偷的说了几句话,这才让她没了不满,甚至还变得期待起来。一个被皇帝称兄道弟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那个方暻是那府上唯一的大管家,还是个忠仆——尤其是这点,这让同样忠仆的宫女很是心喜。之后的相看,更是对暻叔的样貌和谈吐满意,于是这亲事就这么成了。 当然,暻叔这儿周凛也不会委屈他。只要他不愿意,别说是皇帝介绍的,就算是王母娘娘介绍的都没用,还好实际上暻叔是喜欢那宫女的。人家宫中出来的,还是皇帝身边的,那见识眼力可不是一般的小姐能比的,且长相不错。这让已经三十好几的暻叔怎么能不心甜!于是,在准备婚礼的时候,暻叔笑的嘴都没合过。 期间,被原谅了的习穆终于把方天云抓壮丁了,哪怕每天被咒的喷嚏不断,但还是乐颠颠的让他去帮他解决民间和朝廷中的一些小问题。直到暻叔大婚,他才得以回来。当天,在一室喜庆的红色下,习穆也很喜庆的顶着一脸红——被打的,不过这依旧不减他的好心情。 暻叔婚后,短短的休息了三日就又开始管家,至于那个宫女则也不闲着。换了妇人装后,就彻底成了周家人,人称暻嫂,帮着暻叔打理周家,在某些方面比暻叔还能干。尤其是那些丫头小厮和厨娘,更是被她TJ的堪比宫里的,直看得周家人都傻眼了——不得不说,在管家方面男人是比女人有大局观,但在琐事上终究是不如女人的。而且暻嫂还懂医理,跟御厨也学了一些药膳,直把周凛、方天云养的又窜了半头高,这让暻叔高兴的不得了。对于暻嫂更是疼爱有加,就连被下面人送的礼都全数禀告,这让暻嫂愈发满意,对暻叔也是尽了十二个心。 眼见着暻叔夫妇俩蜜里调油的过日子,周凛也就放了心,安心的办起自己的差来,顺便继续和方天云腻在一起。 “哥哥,这个好吃!”难得清闲的方天云笑的灿烂的将手里咬了一口的桃子递给周凛。 周凛顺着咬了一口,点点头,“确实很甜。” 方天云耳根一红,看着周凛刚刚咬到的自己咬过的地方,双眼发亮,脸颊也因羞涩微微泛红,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哥哥你吃。” 周凛面色柔和,将桃子推回给方天云,“你吃吧,哥哥有。” 方天云眨眨眼,很乖巧的收回桃子,“那我自己吃。” 周凛眼中含笑的点点头,继续吃自己的桃子。方天云则盯着自己的桃子,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小心又珍惜的小小咬了一口,感受着似乎还带着周凛唇瓣感觉的滑腻桃肉,他激动的差点呛到。好在他及时忍住,但还是涨红了一张俊脸,极慢极慢的咀嚼起来。 等到周凛吃第二个的时候,他才刚吃完两口,这让周凛惊讶了,“怎么这么慢?” 方天云一顿,有股被抓包的紧张感,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回答:“恩,刚才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所以比较慢。”此刻,他非常佩服自己,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借口! 不知情的周凛傻傻的紧张了,“伤的重吗?影不影响吃东西?” 方天云心虚的别开眼,佯装淡定道:“没事,不影响,一会儿就好。” 周凛这才放心,“那就好。” 方天云心里偷偷鄙视自己,然后继续顶着一张红脸荡漾地啃桃子。可没等他啃完,一碟削成小块的桃肉便被推到了自己面前。抬头看去,是周凛柔和的面瘫脸。 “吃这个,小心点。” “……恩。”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方天云觉得鼻子发酸。几口啃掉手里的桃子,然后小口小口的开始吃周凛给削好的桃子,只觉得甜里发酸,一如他的心情。 就在哥俩促进感情的时候,也许是老天看不过去他们的悠闲,一件惊世大案发生了。那是一个早晨,一个老乞丐婆子去街边翻吃的,无意中捡到了一个黑色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是码的整整齐齐、洗的干干净净的白净肉片。这让她很高兴,就包起来准备回去给孙子做好吃的。 回到破庙,她将小土灶台点着,一边烧火一边拆纸包。许是屋内光线太难,纸包打开后不小心散落在了地上。眼神不好的老婆子就让她的孙子帮忙找掉地上的肉片。可当她们把肉片拾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掉地上的分明是几根人的手指头。吓傻了的老婆子直接摊在地上了,还算有主意的小孙子则跑到周凛的县衙报案,这下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周凛带着方天云和仵作衙役来到破庙,看到丢在地上的油纸包中的干干净净的白色肉片以及几根手指节,几人当场就变了脸色。周凛深吸口气,压下反胃感,让仵作去验尸,他则去找老婆子了解状况。 因为吓得狠了,老婆子说话颠三倒四的,说了好变天才把早晨的情况说了个大概。之后,周凛又去问了小孙子,发现他和老婆子说的差不多,这才让衙役带着两人去衙门录口供,然后便去找仵作了。 哪怕已经验尸无数,但在这样的惨案面前,年长的仵作也是变了脸色。好在他身经百战,倒还算冷静,将他发现的和周凛说了。那肉片果然是人身上的肉,切的很整齐,肌理清晰,应该是连在一起的一片肉。那几根手指纤细,略有薄茧,再加上肉片很是柔嫩且脂肪比较多,初步判断应该是年轻女性的尸体,还是那种干一些活却又不多的类型。身份应该是丫鬟或者一般农家的女儿。 之后,周凛将肉片带回衙门。上报朝廷后就张榜通告,让全城的百姓都动起来找,毕竟一个人身上的肉片绝对不会这么少。果然,没几天的功夫,百姓就陆陆续续的来报案,先后几十包的肉片在全城不同的地方被发现。仵作将这些肉片拼接起来,大约一万多片的干净肉片组成了一个人的大概身形,齐全的手指脚趾也预示着此人的拼接完整,但最主要的头和内脏却没有找到。又过了几日,城西一口枯井中无意中掉下去的一只狗叼上来一个大包裹,里面赫然便是那找不到的头颅和内脏。更让人惊悚的是,那头颅和内脏居然已经被煮熟了。 这下,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人们不敢出门,就怕遇到这样丧心病狂的变态,肉店生意差的更是差点关门大吉,没人敢去买肉,全城百姓愣是吓得整整吃了一个多月的素,就连朝中的大官也不敢食荤。 看着全城百姓都变得惶惶不安,已经被后宫的那几个女人烦得要死的习穆自是找到了周凛,在给了他绝对大的权力后,便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身为刑部专门管这种案子的周凛显然是被四方人马关注上了,但他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先是去各个发现油纸包的地方查探,在习穆提供的地图上将地点标下,又细细调查那些地方,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方天云他们也是不闲着,跟着他到处跑。虽然此时有法术,但他们也不能只凭靠这些,毕竟判案讲的是证据而不是怪力鬼神。 但不知是凶手藏匿的太好,还是证据已经被满街跑的野猫野狗又或者乞丐们不小心销毁了,案件在过去一个月后愣是还没有一点儿头绪。这让周凛很是着急,同样的,习穆也急了,文武百官的压力此时也压了下去,要不是习穆在上面顶着,恐怕周凛这个没有后台的京官早就被撸下去了。周凛无法,只能将调查案子的人手抽调出一部分去查探死者的身份。然而,这个也不是好办的。如果是农家的女儿倒还好说,就怕是某些大家主的丫鬟,为了摘清自己,他们铁定是咬死不承认的。这下,案件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周凛看着文案上叠起的一摞摞口供和案件记录,忧愁的只能叹气,“到底哪里没想到啊?” 跟着他跑了大半个月的方天云将热茶和点心放到桌前,绕到周凛身后,为他揉捏肩膀,宽慰道:“哥哥,不要太着急,慢慢来,会找到线索的。” 周凛难得放松的靠在方天云身上,任他掐捏自己已经僵硬的脖颈和双肩,皱着眉,不知是舒服还是难受的喘着粗气,“我知道……恩,但是案子摆在那儿,呼……不是想不急就能不急的。” 方天云皱眉,看着自家哥哥好不容易养肥的脸蛋再次消瘦下去,不由的心里酸疼,“哥,你别急,我用法术帮你看看。再说还有陆山中、鸿鸢和小白他们呢,你别把自己累坏了,我……我们心疼。” 周凛心中一暖,拍拍他在自己肩上的手背,“没事,哥哥晓得。” 方天云撇嘴,“哥哥要是晓得,就不会把自己折腾的这么瘦了。” 周凛失笑摇头,“好了,哥哥以后注意。”不过,他的那张面瘫脸却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天云,你之前有用法术吗?能找到死者的亡魂吗?” 方天云气闷的撇嘴,心想,就知道说案子,但明面上只能老实的回答:“没有。因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找不到她的亡魂。那些肉片上也没有怨气,应该不是被虐杀的,应该是死后分尸。” “那没有妖怪或者土地什么的知道吗?” “没有。京城的皇气太重,妖怪们很少进来。就算进来也是安分守己,很少滋事,更不要说关注这些人类自己的杀戮事了。至于那些土地,他们只管一方平安,这些事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 周凛惆怅的叹气,“这可怎么办啊?都这么久了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把人片成这样,那得留多少血啊,难道就没人发现嘛……咦?血?”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周凛皱眉思索,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是啊,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人发现呢……为什么呢?”周凛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意识的喃喃。 方天云冲天翻个白眼,随意的接过话语:“攒起来倒了呗,这样不就没人发现了嘛。” “对啊!”周凛刷的蹦了起来,双眼发亮的直视前方,“我怎么没想到!只要倒了就没人发现了。那么能倒掉还不被注意的人应该就是屠宰户了,只有他们倒掉大量的血不会被发现啊!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吧。能把肉处理成那样,应该是一个不管是修养还是心里素质都极好且很爱干净的人做的,但那些屠户基本都是大老粗,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不管了,先查查那些屠户吧!来人,去把本城屠户的名单都找来……” 看着周凛奔出去找衙役和捕快们吩咐事情,被忘在身后的方天云气闷的翻个白眼。果然,哥哥是不可能照顾好自己的!一提案子就这样,太让人生气了! 某个小心眼的小屁孩闷闷的生气,心里恼怒着自家的哥哥,愤懑的算计找到凶手的各种报复手段。果然,还是把那人吓得在刑场尿裤子最好! 第四十章:新的进展 之后,周凛就带着衙役捕快进行了全城大搜捕,只要是肉铺,哪怕是宰鸡宰鸭的地方都没放过,细细盘问,仔细调差,但就如同他预料的那样,根本没有一点儿线索。好在他早有预料,除去盘问这些屠夫,还问了附近的人在案发那几日有没有可疑的人。不过,结果依旧不理想,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就算有一经调查也清楚的知道不是。这下,案件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就在周凛焦躁的恨不得拿头撞墙的时候,一个送上门的突破点给案子带来了巨大的转机。那是一个早晨,已经画出的死者的画像已经在门口张贴了一个多月了,此时居然被人揭了下来。来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农村汉子,哭的差点昏厥过去,抓着画像,颤抖着身体哭嚎在了衙门前。当穿着官服的周凛出来的时候,他一把就抱住了周凛的脚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人啊……求求您给我的虎妞做主啊!她还是个孩子啊!她怎么就去了呢!我苦命的孩子啊!哇……大人,你要给她做主啊!哇……” 看着一个五尺高的汉子抖得和片落叶似的,哭哑了的嗓子基本说话都变得不再清晰,即使如此,他依旧紧紧抓着周凛的脚踝,沾满泥土的身体跪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哪怕已经见血,依旧在苦苦的哀求。 周凛心中一动,沉沉的压力感与使命感再次降临心头。他蹲下身,拍着汉子的肩膀说:“我会破案的。” 汉子此时已经听不到了,依旧在那儿哭喊着磕头,神智不清的他只知道这样能给女儿伸冤。看着他这个样子,周凛心中也不好过,让陆山中将人一手刀打晕,带进衙门后堂休息。 等到下午,昏迷过去的汉子才醒了过来,他痴傻的放空大脑,没有焦距的双眼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嘴里不停的喃喃着:“虎妞……虎妞……” 周凛只觉得眼眶发热,强自忍耐住,他一脸严肃的坐到汉子身边,轻声道:“我知道你难受,但你必须挺住,虎妞的冤屈还需要你来申,你的夫人还需要你来照顾,你不能倒下!” 汉子安静了,如同没有机油的废弃电器般转过头,慢慢聚焦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周凛,半天,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虎妞!爹的虎妞啊!爹对不起你!虎妞……爹的虎妞啊……”凄厉绝望的喊声中,男人痛苦的抱住被子,将被子死死捂在脸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似乎这样,他的虎妞就能回来。 周凛闭上眼,将眼中的泪意隐去,沉稳的拍上男人的后背,一句话不说。此时,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破案找出凶手才是真正的安慰。 哭了好半天,直到男人已经没了力气,衣服也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后,他才脱力的靠到床柱上,无神的诉述着他的宝贝女儿,“虎妞才刚十三,还是个孩子。家里穷,没办法,只能把她送进大户人家做丫鬟,贴补家用。那孩子孝顺,赚的钱都会拿回家里,自己则舍不得买一套像样的衣服。不过那孩子能干,很得大管家赏识,被调到了老爷的身边做丫鬟,做了二等丫鬟。之后,她就很少回家了。没办法,老爷身边必须总有人伺候,轮休的机会少了,她也想多赚点,就这么定下了。本来上个月就是她回家的日子,可她没回来,我和老伴也没多想,毕竟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可这个月她还没回来,我就不放心了,便进城来看她。可谁知那言府根本不让我进门,我怕孩子出事,就来衙门看看,可谁知……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周凛脸色一沉,暗暗将那个言府打上了红色的大叉,继续耐着性子询问案情,“那之前虎妞有没有反常的举动?” 汉子擦干眼泪,努力回想,摇摇头,“没有啊,和平时一样。” 周凛皱眉,“那你能把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吗?我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线索。” 一听要找线索,汉子也不难过了,皱着眉拼命回想,一句话不落(la,四音)的将这几月来说的话都告诉了周凛。周凛让师爷记录清楚,之后又反复翻阅,发现这些话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反复思量,他决定还是先从言府查起。为了报答之前他们的知情不报,他很厚道的带着衙役捕快直接包抄了言府,吓得小厮丫头哭做一团。至于虎妞的父亲,他只能用查找线索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要不这个刚刚受到重大打击的男人恐怕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以前就曾听说过,这种被害者的家属要是没有什么分散注意力的话很有可能会自杀,又或者自己去查案,不管是找到真凶还是找不到真凶,都会是一种危险的行动。为了这个可怜的汉子,心终究是软的周凛还是让他跟着查案,只是在之前给他讲了一遍道理,让他知道,他的任何不明智的举动都有可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所以老实的庄稼汉见周凛确实是给女儿破案,就老实的听从他的安排了。但周凛依旧不放心,还是把陆山中派到他身边守着,这才带人去了言府。 一进门,他也不客气,直接让捕快踹着门走,把那些小厮丫鬟吓得呀呀直叫,甚至有些人还尿了裤子。直奔大厅后,在言老爷色厉内荏的几声训斥下,周凛更加大声的吼了回去。 “大胆言函,你可知罪!” 言老爷腿一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碰碰的开始磕头,“青天大老爷啊,这不管小的事啊!小的是清白的!” 周凛也不管他。心想,不管是不是你干的,先把你吓傻了才是真的。 “哼!清白?谁清白就你不清白!虎妞失踪,明明是你府上的丫鬟你却不报案,在告示贴出后还隐瞒,你说,人是不是你害死的!” 言老爷这回吓傻了,哆哆嗦嗦的更加用力的磕头,连声音都带了哭腔,“青天大老爷啊!这事真不是小的干的!一个丫鬟,小的哪知道她失踪了!后来看到告示,小的怕有人怀疑是我,小的就没敢去认!大老爷啊,您要相信小的啊!小的真是清白的!要不您去问我夫人,这一个多月来我都没出门,一次都没有啊!大人啊,小的真的是清白的!” 周凛暗暗翻个白眼,一看这就是个鼠目寸光的家伙。不过,该吓唬还是要吓唬,要不他才不会老实交代呢。 “一个多月没出门?是不是杀了人不敢出门了?” 这回言老爷直接吓摊在在哪儿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丧,“大……大老爷啊!!小的真的没有啊!刚开始是没注意,后来看到了小的就吓傻了,这一个月来小的上茅厕都是带着小厮去的啊!小的连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会杀人!大人啊!小的是清白的!!” 那因害怕而变调的嗓音听得周凛直皱眉,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先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迟疑的将信将不信的让言老爷带他去虎妞以前住的地方。那言老爷一看周凛有些信他了,哪敢再有半分隐瞒,连滚带爬的带着周凛去下人住的小厢房。 不得不说这个言老爷还真是胆子小,那个小院愣是在之后被锁了起来,就连里面以前的丫鬟们也都不带一点行礼的搬了出来,不过同样吓坏了的小女孩们哪敢吱声,都老老实实的搬了出来,后来连路过都不敢,这里愣是变成了荒园。短短一个多月,那草愣是长了半尺高,足能看出这里有多么的不招人了。 言老爷哆嗦着大管家去开门,大管家也怕,踹了一个小厮出去。那新来的小厮是哭着去开门的,那钥匙整整掉地上三回,最后打开的时候,那小厮直接尿了裤,可此时也没人嘲笑他了,都吓得不敢吱声。 被他们的情绪感染到,周凛也有些害怕,手心中冒出了冷汗。感觉到他情绪的方天云不由自主的握上他的手,用实际行动来给他打气。 感受到身边人的热度,周凛这才松口气,心踏实了不少。回握住他的手,周凛暗暗吸气,大跨步走了进去。可没等他正式走进门,心情激荡的虎妞父亲已经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也许任何人都害怕,但唯独爱女的农家汉子不怕。他恨不得能和自己女儿的灵魂见上一面,又怎么可能会怕这女儿住过的地方呢。 他眼圈发红,抖着手如同瞎眼的小鸡一样,撞开一扇门看看,再撞开另一扇门,期盼又迷惘的寻找着,似乎想找到女儿的身影又或者女儿存在过的痕迹,嘴里喃喃喊着:“虎妞……虎妞……” 周凛闭上眼,原本的恐惧渐渐散去,只有无限的辛酸和沉重感徒留心间。将泪意压下,他沉声问言老爷:“哪个房间?” 言老爷还是害怕,惨白着脸冲管家一努嘴,管家哭丧着脸回答:“第……第三个。” 周凛不再说话,让衙役将这些人看住,自己带着方天云和捕快首领进去房间。此时,虎妞父亲已经走了进去,正撑着桌子在里面哭,他倒还记得之前周凛交代过的话,对屋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动。 周凛无言的拍拍他的肩,在他稍稍冷静一下后,就带着另外两人开始查看现场。这里很普通,只是落了一层尘土,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东西。三人小心的翻找,后面的虎妞父亲也不哭了,瞪大眼看着众人,在他们拿起一些熟悉的东西后就主动出声告诉。 找了半天,除了一些女孩家的东西几人并没有发现异常。那些东西要不就是府里配备的,要不就是虎妞自己的。眼看着没有进展,周凛一狠心,将外面几个曾经和虎妞比较亲近的丫鬟叫了进来。在几个小女生压抑的哭声中,周凛一点儿怜香惜玉意思都没有的继续问案情,问她们那些东西的出处来由。 等到所有东西都认出来后,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这让众人很气闷,脾气暴躁的捕快更是一把将衣服扔到了地上,气的鼻子里直喷气。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周凛突然灵光一闪,将那些叠着还算整齐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翻来覆去仔细查看。 捕快奇怪了,“大人看这些看什么?这些不都是她之前穿过的衣服嘛!” “仔细看看,也许上面会有线索。” 已经查了两遍的捕快无奈,只能耐着性子翻找第三遍。一件一件,愣是翻到了最后压箱底的几件衣服时还是没有一点儿线索。就在周凛也觉得心中烦躁的时候,一件旧时外衣的贴身口袋出现了新的东西。 将手伸进去,他掏出了两条旧手绢。看着那上面一个精致一个粗糙的绣工,周凛依照惯例地问丫鬟和虎妞父亲:“这两天手绢你们认识吗?” 虎妞父亲看了看,摇头,“没见过。” 那几个丫鬟也摇摇头,“许是以前用过的旧帕子吧。” 周凛皱眉,心想就没有一点儿线索吗? “那虎妞会刺绣?” 一个和她还算熟悉的丫头点点头,“会,不过绣的不是很好。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帕子就是她以前自己绣的,后来旧了就不用了。另外一个……就不是了,她可没有这么好的绣工。” 周凛心中一动,看着手里一好一次的两条旧帕子,隐隐觉得它们就是突破口。 “哥哥,你过来一下。”方天云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周凛收起帕子,循声看去,正好看到他拎着的一双绣花鞋。 “怎么了?” 方天云不答,只是将鞋子小心的用白布包起来,然后拿到他近前,“哥哥,你看,这鞋子上沾染着一些泥土。” 周凛捻起一些一看,很普通的泥土,询问的看向方天云。 “我刚才看了,这里面有一点儿腐烂的花瓣,而这院里并没有种花。” 周凛一想,便明白了,出来问言老爷:“你这院子里可有种花的地方?最好是一个月之前就开了的。” 言老爷狠狠地摇摇头,“没有。小的这里种的都是夏花,春花没种,不可能会开。” 周凛若有所思,派了几个衙役将整个院子搜查了一遍,见确实没有春花且没有移植的痕迹,他便打道回府了。 对于他的离开,言老爷是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别提多高兴了,就连周凛说以后会随时传召他都没让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觉得能洗清罪名什么的太好了!别说这样了,就算把他家院子翻个底朝天,他这个小员外也是没有一点儿意见呢,能证明清白比什么都重要啊! 而已经回去的周凛则在慢慢思考,也许这案子……能破。 第四十一章:突破口 点着昏暗蜡烛的卧房内,周凛一手一条旧帕子,翻来覆去的查看,想从中找出点儿什么。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端着夜宵和茶点的方天云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哥哥,你该休息了,都跑了一天了,案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破的。”说着,他很强硬的将手帕拽出,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上。 “哎?”周凛眼巴巴的看着帕子被放到一边,但对上方天云严肃的眼神后,只能妥协,“怎么是你?暻叔呢?”要是暻叔来,他就能继续思考了。 知道他想法的方天云大大的翻个白眼,心里恨恨的抱着哥哥的Q版小人用力撕咬,面上却还是一副乖弟弟的样子,气闷的说:“难道是我不行啊?” 周凛赶紧把人拉到椅子上,谄媚道:“行!当然行,要是天云的话哥哥更高兴!” 虽然心中知道他是哄自己,但方天云还是不由的心情舒畅,具现化的狼尾巴摇啊摇,“我让暻叔去休息了,这一个多月来他照顾咱们也不轻松。” 周凛心中一软,揉了揉他的头,“还是天云细心,是哥哥我疏忽了。” 方天云扭头甩掉脑袋上的手,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周凛嘴里,“哼!” 周凛失笑,接过点心慢慢吃了起开,“谢谢天云。” 方天云撇嘴,自己也拿了一块气恼的咬了上去。这几天他跟着跑也是很累的。抬头看周凛,见他双眼柔和的看着自己,不由的脸上发烧,撇过头,得寸进尺的靠到他身上,还蹭了蹭,恶狠狠的说:“不许动!” 周凛好笑的摇摇头,心中软的一塌糊涂,宠溺的向他靠了靠,“好,我不动。” 方天云嘟嘴,心里的小人得瑟的甩尾巴,面上却已经不好意的红了脸,但还是故作硬气的继续命令自家哥哥,“让你不听我的话!明明说好会照顾好自己的,结果呢?哼!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别看你是我哥,在真理面前,谁都得向着我!”虽然嘴上说的强硬,但他心里也在打鼓,尤其的是想到自己所谋划的事情,更加的心虚了。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周凛宠溺又纵容的揉揉他刺手的大脑袋,“好~都听你的!” 方天云松口气,既庆幸自己计划的顺利,又为自己卑劣的小心思而自我唾弃,然后再在周凛的抚摸下沉沦,心中不由默默哀嚎:这不关我的事!是哥哥你对我太好了!嗷呜~~ “怎么不说话?”周凛咽下糕点,看着怀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方天云,奇怪了。 方天云心虚的别开视线,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什么,就是在想案子。” 一提案子再次精神的周凛皱起眉头,又看向帕子,“你说,凶手会是谁?他为什么要杀害一个丫鬟呢?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他是蓄谋已久?不可能啊,再精密的设计终究是人为,不可能会没有一点线索啊?” 方天云愤懑的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嘴贱。不过看周凛愁闷的样子,他只能坐起来,帮忙想案子。 “我觉得他更可能是临时起意,要不多少会留下线索。而且经衙役们调查,那附近没有可疑人走动,死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临时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凛眉头皱的更紧,“那他是怎么销毁证据的呢?还有,死者的骨架呢?那么大的一片东西不可能没人发现啊?” 方天云也皱眉思考,“难道……他吃了?” “……”周凛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你说呢?” 方天云悻悻的蹭鼻子,“也是,吃骨头的只有狗,人也嚼不动啊。” 周凛翻个白眼,“给我好好想案子。” 方天云狗腿笑,“诶。” 周凛不再理他,一边无意识的端着羹汤喝,一边仔细思考、揣摩,想找出凶手的犯罪心理和动机,“他为什么要杀人呢?还那么残忍的分尸?难道是因为恨?可死者身边的人并没有嫌疑人啊,仇人也没有啊!难道是心里有病?可要是那样的话多少会有传言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方天云跟着陷入沉思,也端着羹汤一边喝一边思考,“能这样杀人的,不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就是因爱生恨。但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会有怎样的仇恨呢?杀妻?夺子?灭满门?不可能啊。难道是……戴绿帽子?” “……”被他的话吸引注意力的周凛无语了,眯着兔斯基眼狠狠的给他来了个爆栗,“给我想正经事!” 方天云摸摸头上的大包,嘟囔道:“很正经啊!这最大的仇恨不就这些吗?要我说,戴绿帽子的可能性最大,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尤其是越爱就越恨,杀人也变的顺理成章了。” 周凛翻个白眼,虽然觉得这是歪理却也有理,于是他便顺着这条线分析下去。先说凶手如果是女人……最大的仇恨也就是死者抢了她的相公或者弄死了她的孩子,但虎妞并没有成亲。而且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要是抢了老公什么的是不可能了,杀害孩子……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除了是神经病,要不还真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一个被居在后院的女人要怎么杀了虎妞又分尸还不被发现?这明显不可能。至于情杀……周凛揉揉额头,这个时代还是没有百合的。 再说凶手如果是男人……杀妻?夺子?灭满门?在这个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年代,能干的了这些的只能是男人,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小丫鬟干不来。再说绿帽子……这个还真有可能。因爱生恨神马的,也是很有可能的。但经过调查,死者并没有心上人啊!没办法,周凛叹口气,明天再去一趟言府吧,看看能不能找出点儿线索。 “对了,天云。那双鞋子上的泥土你调查清楚了吗?”周凛终于想起鞋子这件事了。 方天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点点头,“问了老花匠,他说凭手感和味道应该是桃花的。再结合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是最后一批的桃花又或者是已经落下的花瓣。不过一个月前正是春风最猛烈的时候,花瓣来自哪里就不知道了,至于死者是在哪里踩的就更不清楚了。不过我已经交代了老花匠,让他注意着京城里的尤其是言府附近种了桃花的人家,要是有相似的泥土就来告诉我。” 周凛松口气,满意的拍上方天云的肩膀,“天云长大了,能给哥哥分忧了。” 方天云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我本来就是大人了!” 周凛宠溺道:“是……天云是大人了!”但那拖长的音调却没有一点说服力。 方天云气急的扑到周凛身上,掐着他的脖子,羞恼道:“哥哥!” 周凛面色柔和,随着他的手掐,摇晃着身子纵容道:“是是……” 方天云撇嘴,看着他烛光下诱人又温柔的面瘫脸,因案子而触动的少男心一动,想到要是哥哥喜欢上别人……也许他也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又见周凛还是那副好哥哥的嘴脸,心中徒然委屈的方天云泄愤的咬上周凛的嘴唇。 “哥哥太讨厌了!” 被唇上柔软的唇瓣以及那叼着自己的坚硬牙齿还有那不断呼出的湿热气体震住,周凛愣是傻傻的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猛然瞪大的眼睛震惊的看着自己怀里熟悉的弟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已经清醒过来的方天云心中也开始打鼓,但还是倔强的叼着不放。反复思量,最后还是恋恋不舍的拿小白牙磨了磨那个软软的唇瓣两下,然后故作自然的起身,色厉内荏的喊着:“哥哥,你太讨厌了!就知道笑话我!” 周凛心中一动,从没和人如此亲近过的他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但在看到方天云自然没有扭捏的神态后,他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弟弟还是孩子,做些超额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多少孩子还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撩开过妈妈的裙子呢。所以说,显然忘了弟弟只和他差两岁的傻哥哥很自然就给自家弟弟开脱了。 “好,是哥哥不对,以后不笑话你了,不过以后你也不能再咬哥哥了。” 方天云松口气,故作郁闷的点点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心中有多荡漾。 在傻哥哥教育完弟弟收拾东西的时候,某个竖着狼耳朵的家伙很荡漾的抚上了唇瓣,羞红着一张俊脸,冒着粉泡泡的细细回味刚才的触感。啊,好软!哥哥的嘴巴看起来完全和他那张面瘫脸不搭啊,很软很Q口感超好呢!砸吧砸吧嘴,某个披着拉布拉多外皮的狼崽子很春心荡漾的再次畅想未来了。以后他可以再试试别的办法,偷袭神马的最有爱了!恩恩~~没防备的哥哥最好了! “咦?你怎么了天云?怎么还不去休息?” 方天云收起小心思,摆出拉布拉多最可爱最温顺样子,双眼blingbling的看着周凛,“哥哥~~好久都没和你一起睡了!你天天忙,都不怎么理我了!” 觉得自己亏欠弟弟的傻哥哥很自觉的把自己卖了,“那今晚就和哥哥睡吧。” 方天云心中美滋滋的跳胜利的恰恰,面上则很幸福很乖巧的给周凛铺床,然后再很贴心的先钻进去暖被子,“哥哥,等被窝热了你再进来。” 虽然现在已经很暖和了,但依旧被感动的周凛心情很好的拍拍方天云的小嫩脸,“以后别捂了,要捂也是哥哥来。” 方天云头上的狼耳朵抖了抖,被子里的大长尾巴甩啊甩,“不用,我火力壮,我给哥哥捂被子。” 周凛只觉得那叫一贴心啊,弟弟什么的,果然是美好的无法形容啊。 捏捏某人的鼻子,周凛钻进被窝,“傻小子,睡吧。” 方天云幸福的都冒出粉泡泡了,“好~~” 一夜好梦,第二天早上方天云依旧好弟弟样十足的帮周凛穿衣服,这又让周凛感动的不得了。弟弟的贴心,绝壁是秒杀一切弟控的终极武器,所以,傻哥哥模式启动的周凛愣是就这么傻乎乎还美滋滋的按着某个小屁孩的要求,亲了某人的额头一下。虽然以前也亲过,但那时方天云还是一发育不良的小萝卜头,和现在这个五大三粗的糙汉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也正因为这样,某个破小孩是飘着出去的,浑身还不断的冒着粉色小花花。 饭后,周凛带着方天云再次去了言府。将他府上的人都提溜出来挨个审问,待确定没有嫌疑人后,他又将那几个和虎妞相熟的小丫鬟提溜出来,询问虎妞以前是不是有心上人或者暗恋的人又或者去的比较频繁的地方。 几个小丫鬟努力回想,摇摇头,说虎妞以前没有心上人,倒是附近一个小菜市场倒是常去。周凛便让她带路,顺着言府的后门直接来到那个小菜市场。 那里并不是很热闹,只有寥寥几个菜摊子和几个卖小玩意的小摊贩。小丫鬟指着卖糖葫芦的大叔对周凛说:“以前虎妞最爱这里的糖葫芦,经常过来买。” 周凛点点头,示意已经没有什么交代的小丫鬟回去,他则不经意的凑过去,一边买糖葫芦一边闲聊。那大叔也是个话痨,跟着周凛就聊了起来,从菜价的涨幅到自己小摊的生意,倒是无话不说。就在周凛不经意的提到一个来买糖葫芦的小丫鬟时,那汉子很是可惜的叹口气。 “是有一个,不过已经很久没来了。听说是出事了,哎,多好的一小姑娘啊!” 周凛心中思量,面上依旧不经意的询问关于虎妞的事情,而那大叔说的和小丫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之后周凛又闲聊了几句,举着一把糖葫芦就准备走,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在买了一支后就走到了街边停靠的一顶轿子旁,将糖葫芦给了轿子里的人,然后一行人便离开了。 看着那顶黑色的软轿,周凛若有所思。 “说起来,那个丫头也经常来买呢,只是不是她吃,好像是她家老爷要,应该是回去哄孩子或者哄侍妾吧。”大叔一边将糖葫芦摆正,一边无意的碎碎念。 周凛只觉得脑中亮光一闪而过,立马询问那汉子:“那她是什么时候来买的?买了多久了?” 大叔不在意的摆摆手,“谁记那个啊!” “你好好回想一下!”周凛变得有些急躁。 那大叔奇怪的看了周凛一眼,见他真着急,也就努力回想起来,“好像有两个多月了吧……这么一说,好像是那个总来的小丫鬟来了不多久,那丫头就来了。” 周凛只觉得心脏紧张的砰砰跳,“你确定?” 那大叔又奇怪的看了周凛一眼,迟疑的点点头,“好像是,记不大清楚了,应该差不多。” 周凛和方天云对视一眼,点点头,顺着刚才小轿离去的方向追去。后面,那个大叔则抓抓头,喃喃道:“这人真奇怪。” 第四十二章:进展·破案 顺着小巷一路尾随,方天云用法术查看对方的踪迹,远远的缀着。直到那个小轿子进了一大户人家的后门,两人才快步追去。直到近处,一扇紧闭的黑色木门出现,周凛看着它若有所思。 “怎么办?”方天云问。 周凛不答,环视四周,对方天云一使眼色,两人顺着墙边看似散步实则观察的查看起来。周凛聚精会神,将四周的一切尽收入眼底。突然,墙角的一片枯黄的落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弯腰拾起,仔细查看,发现落叶成椭圆形,两头尖尖,叶厚而自然弯曲,颇像桃树叶。 手中轻转落叶,周凛若有所思的看向头上,一支探出头的枝条映入眼帘,“天云,摘一片下来,动静小点儿。” 方天云点点头,身子下倾,一点地,轻松跃起,没出任何声音的摘下一片树叶递给周凛。周凛也不细看,直接揣进怀里。对方天云一使眼色,两人继续悠闲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这时,一阵风刮来,扫着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的向周凛两人袭来,之后继续向前吹,直到这阵风散去,那些尘土才缓缓飘到地上。周凛看着前面微微荡起的尘埃,脑中唰的闪过亮光。 “原来如此啊……”没人知道周凛此刻心情有多激荡。 方天云奇怪的看看前面空无一人的大街又回头看看周凛,“哥哥?” 周凛闭上眼,深深吸气,脑子如高速运转的电脑芯片一样快速的将案子的前前后后连接起来,一个个被忽略的地方慢慢浮现出来。 “哥哥?” 周凛猛地睁开眼,眼冒精光,“天云,用那些东西把这个院子监视起来,隐蔽小心些,不要被发现。” 方天云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的将一个小黑影放进了墙里。 “好了。” “那回家。” “咦?不用调查吗?” 周凛双眼晶亮,嘴角勾起1°,神秘道:“剩下的就靠鸿鸢了。” 方天云挑眉,“她?” “走吧。” 方天云抓抓头,听话的跟上周凛。回到家里,先是换下衣服,洗手后和暻叔他们一起吃了饭,然后便把鸿鸢叫进房中,让她用鹰眼术查看那户人家的情况。鸿鸢不多言语,掏出琉璃镜扔到空中,水波过后,那户人家便出现了。 “看哪里?” “将整个院子都扫过来,细致一些。” 鸿鸢奇怪的看他一眼,但还是老实的操纵法术,将整个大院从内到外,很是细致的扫了一遍。周凛全神贯注的看着,在扫到墙角的几颗桃树时便让鸿鸢将视频放大,仔细查看。 他看了看院子中的几棵桃树,又从怀中掏出两片树叶,仔细比对。最后让方天云带着两片树叶去找老花匠。之后他继续观察院子,发现并没有异常。让鸿鸢关掉视屏后,他反复思量,最后给习穆写了封密信,让他帮忙调查一下那户人家。 第二天一早,习穆连人带信就都过来了。此时的他消瘦了很多,不管是案子还是宫里的那几位都挺让他焦头烂额的。 周凛一边拆信看,一边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 习穆灌下暻嫂特地准备的养身汤,疲惫的摆摆手,“还不是这个案子。朝中有声音说,如此残忍的手法定是妖孽所为,说我刚登基就出现妖孽,说我是昏君,不是命定的天子。” 周凛看着信纸上详细的资料,抽空听他抱怨,随意回道:“他们明着说了?” “没……”习穆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回答:“要是明说我就能办他们了。” 周凛此时心思都在信上,听他这么说随意出了个注意,“那你也散播谣言啊,就说朝中有反臣贼子,意用此事祸患社稷。” 习穆转个身,“这个办法我想过了,只是那几个老古董向着果王爷,我这儿不敢大动作啊。哼!一个野种也敢肖想皇位!” 没留意的周凛疑惑道:“恩?你说什么?” 习穆一惊,暗暗收敛心神,“没说什么,就是那些老东西不好办啊!”差点把皇家辛密都说出来了! 没心思听的周凛也没追究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只是皱眉放下信纸,心中自有自己的想法,“朱立旭……” 习穆收好心思,继续关心案情,“有什么不对?” 周凛斜视他,“你没看?” 习穆耸肩,“没时间看。” 周凛点点头,也不细问,将信中所调查的资料和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这个朱立旭十年前曾中过举人,后来在翰林院做个从七品的小官,本来前程大好,但谁知他要迎娶的青梅竹马在成亲前一晚和别人私奔了。大受打击之下辞了官,在京城买了院子和田地,做了个小地主。之后整整一年未出门,可见他受的打击之大。后来,他也就没别的事了,娶了个小户人家的女子,生了个儿子,倒也平常的紧。只是……两个月前他一次外出,似乎发生了什么,从那儿以后就开始频繁外出,而且每次都在后街停留许久,这很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周凛不答,“这些是谁调查的?” “一个暗卫。” 周凛点头,“让他再调查一下,那人具体呆的地点。” 习穆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挥挥手,让暗卫去调查。周凛看着他对着空气说了几句话,然后不知从哪里传来声音,之后就安静了。这让周凛觉得很惊奇。 “刚才这里有暗卫?” 习穆啃着苹果点头,“是啊,一直都在。” “跟你来的?” 习穆翻个白眼,“废话。” 周凛眼神怪异的看着他,“那你上茅厕他也跟着?” “咳……”习穆被呛到了,“怎么可能!还有,我在吃东西,别说这些恶心的词语!” 看着他手里的苹果,周凛心虚的再次递过去一个,“抱歉。” 习穆恨恨的将手里的苹果放下,“你都说了还怎么吃!” 周凛心虚的蹭鼻子。也是,人家一个帝王怎么受得了这个——哪怕只是“茅厕”两字……好吧,确实恶心。 这时,外出找老花匠的方天云回来了,嫌弃的瞪了习穆一眼后,径自坐到周凛身边,将他手里的苹果拿过去,开啃,“这两片树叶是一棵树上的,老花匠说有机会会从那个府上带些泥土过来的。” 周凛放心的点点头,“辛苦你了。” 方天云露齿一笑,“不累。” 习穆翻白眼,“我让你帮个忙就累死累活的。” 方天云鄙视的斜视他,“看见你就膈应。” “……”被如此直接厌恶的习穆哽到了。 周凛好笑的摇摇头,拍拍方天云的手,“别总刺激他,这些天他也不好受。” 本来还挺高兴的方天云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他一个皇帝,哪会不高兴啊!” 没等周凛说话,习穆已经先叫起苦来了,“你是不知道当皇帝的苦啊!” 方天云继续斜视他,“那你别当了,退位吧。” “……我还是乐意这么苦着的。” 周凛叹气,将方天云向身后拉了拉,问习穆:“怎么回事?” 习穆看到他这么关心自己,心里终是暖了暖,摆正脸色,悠悠叹道:“还不是宫里的那几个,萧美人、芙妃和果王妃。” “哦?” “萧美人有孕,之前狠狠敲打过,从才人升到美人,这回更行了,那招数,层出不穷。芙妃本是亡国公主,不过现在那个小国还没清洗利索,所以对于她我还是宠着的。果王妃……哼!一个不安妇道的无耻女人。” “既然这样,你愁什么?” 习穆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他,“看看吧。” 周凛好奇接过,身后的方天云啃着苹果凑过来,嘎嘎的跟着看。可是,没等他看几页,周凛的脸色就变了。 “这是……” 习穆疲惫的叹口气,“要不是为了这个,我能受这苦,早宰了她们了。” 周凛心惊肉跳的看着手里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只觉得嗓子眼儿卡的慌。原来,那纸上不是别的,都是现代的东西。不管是梯田的改造还是水车风车的制作步骤,甚至连电的形成和利用都有。这些东西在古代绝对可谓是惊涛骇浪一般的存在。周凛看着它们,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穿越者,她们几个都是穿越者!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只以为周凛是激动或者被吓到的习穆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意味深长道:“萧美人是外来的妖孽,知道这些不奇怪,但芙妃和果王妃居然也知道的这么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我曾调查过,她们三个都曾说自己失忆了。哼,失忆……多么好用的借口啊。不过,我正好利用这点。” 此时,周凛已经稳定了心神,并没有了刚才的慌乱,“那你准备怎么做?” 习穆眯着眼,笑的霸气侧漏,“既然她们这么想往上爬,朕又怎么可能会不如她们的意呢?只是……这谁往上走,还要看她们的本事了。” “……”周凛心中思绪环绕,想到自己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而且也没做出出格的事情,便安下了心。又见习穆这么霸气,终是在此刻才认识到,这人是皇帝,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周凛心中所想的方天云很看不惯他这么盯着习穆,不由开口刺某人:“你刚才说‘朕’了,白痴!” “……”习穆尴尬的收回气势,又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俊公子,“咳。” 方天云翻个白眼,有意无意的趴到周凛背上,阴阳怪气道:“就你这样早晚露陷。” 习穆梗脖子,“我平时才不这样!”这不是到这里一下子就放松了嘛! 方天云再翻白眼,“白痴。” 习穆炸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混蛋,信不信我砍你的头!” 方天云嚣张的挑眉头,“你试试。” “……”习穆咬牙,他还真没法砍他。但见他赖在周凛身上,一个念头划过心头,他嘿嘿笑着挑衅,“那我派周凛出外差!” “……你敢!”这回方天云炸毛了。 习穆得瑟笑,“我怎么不敢?我是他顶头上司!” “……”方天云扭头看周凛,“哥,咱辞官吧!” 周凛叹气,一人一个脑瓜崩,“都给我老实点儿。” “……”俩人老实了。 就在三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暗卫回来了。之后三人穿上便衣,跟着他就去了调查出的地点。那是后街一个转向,从那里正好能将小菜市场看个清楚。周凛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正卖冰糖葫芦的大叔,笑了。这只狡猾的狐狸,终于逮到你的尾巴了! 接下来,习穆回宫,周凛和方天云两人暗暗查访。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都是装作不经意的套话,山南海北的和那些爱聊天、胡侃乱侃的人聊,且不在一个地方。如此苦心费力的忙了好几天,终是让他们找到了线索。 原来两个多月前,确实有个小丫鬟曾去过朱府,不过时间并不久。而后,也就是两个月前,朱立旭的爱马因为难产死了,朱立旭难过了很久,当天晚上整整守了那马一晚,第二天才将马厚葬。之后难过的朱立旭一见马棚就伤心,便将马棚连同附近的一个小柴房封死了。然后又过了没几天,肉片案件便发生了,人们就不在意了。 说起来这个朱立旭是个很好性子的人,对妻儿,哪怕是下人都很好。长得又是文质彬彬,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家教修养好的很,实在是没法让人向嫌疑犯的方面想。而且,他虽然是地主,却不做昧良心的事,家里的仆从更是少得很,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更令附近的百姓津津乐道的是,租地要是年景不好他还会主动拖延,给农户凑齐租税的时间,是个被人称赞敬仰的好人。 听到这些传闻,周凛叹口气。如此心善的人,难道真的就在那一晚行了凶吗? 不管心里的纠结,周凛继续让方天云用鬼怪之术帮忙探查朱府,然后又带着他从小路去了葬马的地方。 “看看里面是什么?” 方天云点点头,一个红眼黑影从身后浮现,直接窜入墓中,不一会儿,黑影便回来了,再次附到方天云身上。 “怎么样?看到什么?” 方天云睁开眼,神色复杂,“……一匹怀孕的死马。” 周凛皱眉,暗道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没别的了?” 方天云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对劲,“恩,面上是这些。不过……黑影透视过了,那死马腹中……有着一副零散的人类骸骨。” “……”周凛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样的骸骨?” 方天云咽口口水,神色很难看,“一个被敲碎、零散的不得了的人类骸骨被塞在马腹中,而那骸骨上……附着那个叫虎妞的魂魄。”想到黑影传给他的清晰影像,哪怕是他这样在这方面经历万千的人还是骇的冒了一身冷汗。 周凛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闭上眼,深吸口气,眼眶隐隐发热。那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周凛睁开眼,前所未有的疲惫,“派东西把这里守起来,不要被人破坏了。” 方天云搂着他,“恩。”然后便从身体里冒出几道淡淡的绿眼黑影,钻入地下,不见了。 周凛此时已经不想再思考了,靠在方天云身上,无力道:“回去吧,把行迹都掩盖掉。” “好。”方天云不再言语,搂紧他,一边让红眼黑影扫除行迹,一边慢慢向回走去。 第四十三章:案件破获 回去后,周凛也没有怎么休息,第二天又让鸿鸢过去,再次利用鹰眼术查看朱家的马棚以及周围。但因为明面上并没有什么破绽,很难看出什么。 周凛皱眉深思,凶器到底在哪里呢? 方天云看着自家哥哥愁眉不展,不由得心疼,搂住他的肩,安慰道:“哥哥,你别着急,会找到的。” 周凛叹口气,很自然的靠在方天云肩上,闭目休息,“恩。” 方天云一手抱着周凛,一手给他顺气。鸿鸢也不闲着,早就出去查探朱家去了。就在哥俩抱着安慰的时候,习穆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待看到这样的场面后,眼神不由一闪,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方天云被看的心慌,凶巴巴的瞪回去,“看什么看!” 习穆无辜耸肩,“真是凶啊!” “那你别来啊!” 习穆非常潇洒的坐到一旁,在方天云杀人的眼神下自顾自得端起茶水,喝的非常惬意,“那怎么好意思呢。” 方天云气急,“你……” “好了。”周凛拍拍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说,然后起身,淡淡问习穆,“怎么有时间过来?我可听说芙妃有孕了。” 习穆的动作一僵,挫败的垮下肩,疲惫的摆摆手,“别说了,烦死了。” “怎么了?” 习穆动动身子,懒洋洋的靠坐在身后的柔软椅背上,半眯着眼悠悠叹道:“芙妃有孕,为了显示我对她的宠幸,便把御花园定点给她遛弯儿。可结果,她和果王妃碰上了,然后……”耸肩,“你懂得,两人就跟公鸡似的,斗得不可开交,然后芙妃一激动就推了果王妃一把。那果王妃也不是吃素的,就势摔到,直接把孩子摔没了。” 周凛瞪眼,“孩子?!” 习穆回头一看他眼神就毛了,惊慌的摆手,“那可不是我的!是果王爷的!” 周凛怀疑的看着他。后者愁苦的捏捏额头,“真的是果王爷的,我还没碰过她呢。” “咦?”周凛惊讶了,“为什么?”以这货那腹黑狡诈的性子,不碰才奇怪。这样才能借故让果王爷谋反啊。 习穆叹气,“那种女人我吃不下啊!” “……” “一个被人上过的女人,多恶心。” “……” “我要女人有的是,干嘛要这种二手货。” 周凛和方天云齐齐点头,那倒是。这个男人拥有最大的独属妓院,而他绝对是唯一的恩客。 “那孩子?” 习穆耸肩,脸带嘲讽,“那个女人想进宫,但孩子终究是个障碍,她早就想除了他了。” 周凛心一寒,“女人啊……” 想到暗卫调查到的东西,习穆只觉得讽刺的紧。探身凑近周凛,平静道:“你知道吗?明明是她自己把孩子弄掉的,她居然还一脸慈爱的样子,为那孩子诵经念佛,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呵,她居然还说是芙妃害了他,要找芙妃替他报仇,一副她是受害者她很无奈的样子。明明她就是凶手,却要摆出一副正直受害者的样子,可真恶心。” 周凛皱眉,不管是芙妃也好,果王妃也好,他都没印象,所以并不多做评价。只是这件事情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而且整件事中恐怕习穆的感触是最深的。不管他是算计也好,利用也好,身为帝王的他做的很对,不过他也是个人,他也会愁,也会被触动。 周凛拍拍他的肩,“别想了,终究是要被除去的两个女人,不要太费心神。” 习穆点点头,继续说:“你们不知道,果王妃居然利用这件事情让我给芙妃堕胎药!呵……她真以为她是个玩意儿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习穆眼神深沉,“既然她要这么做,我当然是依她所愿了。” 周凛心惊,“那是你的孩子!而且你这么做了,满朝文武就都会知道你和果王妃有一腿的!” 习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啊。果王妃生性险恶,为了自己的孩子愣是逼帝王打掉自己的亲骨肉。果王爷是非不分、纵容行凶,这回是一部好棋。至于那个孩子……一个妖孽生下来的种儿,我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个祸害!” 周凛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在这个父为子纲、君为臣纲的时代,父亲让儿子死那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叹口气,周凛最后只说:“别把自己陷进去就行。这滩水弄混好弄,但不要把自己弄脏。” 习穆点点头,对于他的关心,他谨记于心,“这样一来,果王妃是我的‘真爱’却杀死了我的孩子;芙妃,我自是要表现的愧疚又死不承认;萧美人,一个有孩子的曾经的宠妃……这样一来,她们三人就站到对立面上了,后面的计划也会顺利很多。” “你打算怎么做?” 习穆神秘一笑,“看着吧。” 周凛不再细问,岔开话题,将肉片案的事情告诉了习穆。哪怕是这位心狠手辣的帝王,听后也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恩,我准备让鸿鸢去他院子里探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天云不是放了监视的黑影吗?” 不等周凛回答,方天云已经没好气的开了口:“能监视,但不代表他会思考啊。什么东西有破绽,它一个黑影怎么找!” 习穆蹭鼻子。也是,那黑影终究是鬼怪炼化而成,能监视,却没有人类这么好的脑子,要不也太逆天了。 “那你快办,到时候我去旁听。” 周凛点头同意,晚上便让鸿鸢夜探朱府,交代她主要检查马棚和相连的小柴房。后者身为鹰类,虽然眼神极好但嗅觉就不是很好了。于是她带着小白就飞走了。直到后半夜她才回来。 一进门,周凛就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找到了吗?” 鸿鸢随手将小白扔到椅子上,点点头,认真交代自己的发现,“那马棚中确实有大量干涸的血迹,但之前他家的马难产,这个就不好采证了。小柴房里则有一口大锅和切菜用的菜刀,小白说那上面有死者的血腥味,但也不好采证。” 周凛皱眉,心里将那些肉片在脑中重新回放,突然,一个小细节提醒了他,“那你细细找过了吗?有没有哪里有碎肉或者内脏的残留物?我觉得他不可能会处理的一点不剩,还有,那些血迹仔细检查了吗?人类的血和马的血终究是有差异的,你好好找一找。” 鸿鸢毕竟是妖怪,对于破案找线索什么终究是不在行。周凛提到的地方她并没有注意到,这次她暗暗记下,趁着凌晨众人熟睡之际,又飞了回去,抓着小白去检查。直到快天明她才回来,将一个包好的小油纸包递给周凛,脸上有些激动的红晕。 “找到了,确实有几处,不过都很隐蔽。我没全拿来,只拿了一点,你看有用吗?” 周凛也有些激动,小心打开,露出油纸包中细细小小的三种小颗粒。一种是鸿鸢刮下来的血浆,一种是褐色的肉渣,最后一种则是一点儿骨碎片。简单的查看后,周凛包好,直接去找仵作,让他给检验一下。虽然这个年代没有DNA验证,但这些仵作什么的可是有着祖传的手艺,可以用一些奇特的方法检验出来。说起来,这些老辈的手艺人都有着常人所不能了解的精湛技术和秘辛。比如那些古墓,里面历经千年的谜团哪怕到现代都无法破解。 在留下证据后,周凛就回去等待。两天后,仵作激动的两眼放光的跑来,告诉他,那些东西确实是虎妞身上的。不再迟疑,周凛换上官服,让衙役带着士兵将朱府团团围住,逮住还在浇花的朱立旭后,直接押赴朝堂。 看着堂下跪着的高瘦男子,周凛神色不动,威严的将最近调查的东西和从他家搜查来的铁锅、菜刀以及那些肉渣通通给盛了上来。 “朱立旭,你可知罪?” 朱立旭一点也不慌张,眉眼间的忧郁让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书生,无辜的完全不像是凶手。 “大人,小的是被冤枉的!敢问大人,您找到的这些是怎么得来的?” “自是你家中翻出的。” “可是您怎么就知道是死者的呢?” “仵作已经验明。” “可小的并未带人进家门啊!这是有人恶意陷害!大人可以将我府上的小厮叫来问,小的真的是清白的!” “那就传朱府小厮!” 传上来后自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全是朱立旭没带人回去的说辞,就连他附近的百姓都向着朱立旭,说他是清白的。 周凛也不急,等到堂下的小厮们说完,他才一拍惊堂木,沉声问:“具你所说,你是无辜的?” “是!小的确实是无辜的!” “那你府上的死马呢?” 朱立旭眼神一闪,要不是周凛死死盯着他还真发现不了。 “那马是我的爱马,难产死后,我自是将它好好安葬了。” “是嘛……但那马的腹中为何会有人类的骸骨?” “……”朱立旭脸色有些泛白,但还是强硬的不认罪,“大人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周凛也不说话,此时,之前被派出去的捕快带着挖出的零碎的人类骸骨回来了。因为之前就把朱立旭扣住了,那捕快自是带着百姓和官兵一路出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虎妞破碎的骸骨挖了出来。 “天啊!真的想不到他居然就是凶手!真是没有人性!”人群中跟来的百姓唏嘘的感叹,语气中满是不忿与震惊。这下子,本来还向着朱立旭的百姓变卦了,都大声的声讨朱立旭。 周凛沉默的注视着他惨白的脸色,一拍惊堂木,待安静后才悠悠道:“朱立旭,那天应该是你一时起念才杀的虎妞吧。为什么你要杀她?她明明和你无冤无仇。” 朱立旭不回答,只是颓废的坐在那里,“大人,你判案吧。” 周凛看着他,“既然你不说,那本大人替你说。那日,应该是虎妞去还她捡到的手帕,然后便和你认识了。而她的长相居然和你的十五年前的未婚妻一样,这让你心里很震荡。之后,你天天去偷看她,可是越看心里越难受,终于在那个雨夜,也就是你的爱马难产的当晚,意外去找你的虎妞被你杀害了,然后你片下她的肉,敲碎她的骸骨,以死马为掩饰,将死者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府。对吗?” 朱立旭认命的闭上眼,神色苦涩,“大人神机妙算,小的无话可说。”睁开眼,他眼神悠远的望着空中,悠悠的回忆起来,“她和青兰很像,不管是那灿烂的笑容还是温柔的性子,真的很像。每一次看到她,我都以为她是她,以为她回来了。可是,每一次,我又都知道,青兰回不来了,在我穿着大红喜衣高兴的等在她人去楼空的闺阁前,我就知道,我的幸福没有了,她不爱我。所以我要留住她,我不要她和别人走,只有这样,她才会是我的,所以我杀了她。当我碰到她鲜红的血时,我知道我留下她了……” 看着朱立旭最后迷茫又幸福的微笑,周凛只是沉重的闭上眼,“……你恨她吗?” 朱立旭一怔,眼神更加悠远,“恨……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等她,等她回来……可是,她总是不回来……” “那你的妻子和孩子呢?你置她们于何地!” 朱立旭摇摇头,“她不是我的妻子,他也不是我的孩子。” “!!!” “她是大哥的未婚妻,但大哥却被土匪杀害了。那时嫂子已经有了身孕,要是没有名分她会被赶出家族,孩子也会很惨。虽然那孩子不是我的,但终究是我们朱家的血脉,所以,我就和嫂子名义上成亲了。” 周凛叹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要等她,等她回来……明明答应和我成亲的,明明很高兴的问我要哪个样式的喜衣,明明……答应我的……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来……” 周凛心下一酸,别过头,不去看朱立旭痴情又绝望的呢喃,让师爷给他按了手印后,将人关入大牢,等到秋后处斩。 如此,这个轰动一时的大案算是结案了,但结果却让人更加沉重。 夕阳下,已经回到住处的周凛坐在房檐下,目光涣散的眺望远方,脑中空白一片。身后,方天云看着他,眼神深沉,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哥,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周凛回神,抬头,仰视他深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漆黑双瞳,心下不禁一慌,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别过头,许久才“恩”了一声。这一刻,他们未来的走向又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第四十四章:帝王心术 如今,肉片案是解决了,宫里那几位也斗得进入白热化趋势了,就连周凛这个小小的京官都被波及到了。原因正是那两位娘娘身后的站位问题。 说起来,这次习穆的手笔很大,居然将一部分奏折的批改交给了宫里的那两位,而那两位也不负众望,一些难以解决的事情居然都被很好的解决了。不管是南方的洪水还是北方的蝗灾,她们俩充分发挥自己穿越女的先天优势,将这些大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习穆更是表现出了对她们的迷恋和赞许,后宫位子也是升了一级,这让两人更加有恃无恐,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习穆的心。但穿越女的必备要求——六宫佳丽只一人,让习穆只爱自己并遣散六宫什么的倒还没实现,尤其是还有一个同类的情况下,两人抖得更是如火如荼。 背地策划这一切的习穆还嫌不够热闹,居然还给果王爷一些政务,这更让两人恨死了果王妃,以为是她在魅惑习穆。而果王妃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居然暗地里将果王爷控制住了,公然和宫里的两个打起了擂台。一时间,朝野上各种纷乱迭起。 而就在周凛家,这一切的幕后策划人习穆正优哉游哉的吃着当季的草莓和库存的苹果,悠闲的不得了。直看得周凛皱眉,方天云磨牙。 “这样真的好吗?朝堂会乱的!”周凛只觉得很担心,现在的朝廷虽说不上腥风血雨,但那三位还真把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习穆摆摆手,笑盈盈道:“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控制之内。” “可是……”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得,我给你透个实底儿吧。我费这么大的劲儿是为了重洗一次牌,将那些脑子拎不清的统统换掉。” “那朝纲岂不是要大乱?” “不会。主要位子上的都是我的亲信,只要他们在,朝廷就不会乱。至于那些小虾,越蹦哒越好。” 周凛这回放心了,“那就好,要不整个天下都要大乱了。” 习穆好笑的摇摇头,“你呀……不是我说你,你这老好人爱担心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周凛斜他一眼,就着方天云的手吃草莓,“改不了了。” 习穆点头,“也是。要是改了,我的第一能臣可就没了。” 周凛这回理都不理他了。一旁的方天云看的十分得瑟。果然,比起这只上司,哥哥还是最喜欢他的! “呐……要不要出外差?” 周凛一愣,叼着草莓看他,“外差?我是京官,还是刑部这一块儿的,没法出外差。” “这次海南采珠上供可是一个肥差,我就想你要不要去。” 周凛心知他这是给自己捞钱的机会,但还是摇摇头,“这些我干不来,你派别人吧。” 习穆可惜的叹口气,“多好的捞钱机会啊。” “再好,我不会也是白搭。” “天啊!捞钱你都不会!我该说你够清廉嘛!” 周凛居然赞同的点点头,“没错。” “……” “好了,别瞎扯了,你来我这儿恐怕是有什么正事吧。” “没错。现在朝廷上已经开始站位了,你不站会被三方都算计的。我又不能明着保你,那会把你推倒浪头尖上,所以,这次你要自己站位了。” 周凛皱眉,为难道:“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懂……” 习穆无奈耸肩,“那也没办法。” 周凛想了想,还真没别的办法,只能任命叹息,“好吧,我会占到萧淑妃那儿的。” 习穆点头,赞许道:“还是你看的清楚。不过不要太张扬,之前的案子已经让他们都注意到了,这回可要小心行事。我现在不会升你的职,这样你的处境还会好些。” 一直旁听的方天云突然插嘴道:“那把哥哥的职降一降不就没有麻烦了嘛!” “可是他刚刚破了大案,又没犯大错,我怎么降,顶多是不升。” “当然能降了。哥哥现在的上一级是果王爷的人,只要哥哥稍稍得罪,不就成了!而且那人已经几次三番的找哥哥的麻烦了。” 习穆想了想,觉得可行,“行是行,可是一个掌握不好,周凛的罪责就大了。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起冲突绝不是明智的举动。” 方天云挑眉,笑的很是自信,“这你放心,有我呢!而且……我还是内定的国师接班人呢。” 习穆眨眨眼,恍然大悟,“对啊!我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国师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听说一直都在垂危,拖到现在还好吗?” 方天云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手里却依旧小心的给周凛喂上好的草莓,“他?哼!你要是把那个老太监送过去,他会立马嗝屁!” “天云!不得无礼!” 方天云委屈的撇撇嘴,瞪大眼睛,可怜的看着周凛。疼爱弟弟的傻哥哥顿时没底气了,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背,又亲自给他挑了个草莓送进嘴里,这货才转回正常模式,直看得习穆白眼不断。 “好了好了,你们哥俩别腻乎了!赶紧说,最近我被那三个缠着都没去过国师府了,还真不知道他老人见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方天云得寸进尺的靠近周凛,在后者的肩窝里蹭了蹭,“只要你把那个老太监送过去,他立马明面上归西,暗地里带着人私奔。”说到这儿,那牙磨得都能听到嘎吱生了。 习穆失笑,“这个国师啊!” 方天云翻个白眼,“别以为你可以装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你的阴谋!” 习穆心虚的假咳一声,“你也知道,那三个妖孽最忌讳的就是国师了,我现在哪能让他走啊!” 方天云挑眉,眼神跟刀子似的射过去,“那我呢!别说我这个候选不是你塞得!” 习穆更加心虚,连眼神都不敢看他了,“呵呵……你比较有才能嘛!” 方天云眯眼,“是嘛……” “呵呵……我会努力让老国师再‘垂危’但‘忧心国事不忍离去’几天的。” 方天云收回眼刀,重新趴会周凛的肩上,在哥哥大人安慰的拍头下享受的眯起眼,但那吐出口的话依旧攻击力十足,“那你可得记住了,要不新国师也是能因意外而失去力量的。” 习穆哽住,“……这破孩子。” “谢谢夸奖。” “……” 眼见这俩说完了事斗完了嘴,周凛重新将话题拉到正事上,“刚才你们说她们怕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习穆转个身,换个姿势继续懒洋洋的窝在长椅上,叼着草莓慢慢叙说:“不知她们三个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都跑去城外的凌云寺和坐忘峰找主持,还都问主持‘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然后再自己回答‘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说巧不?为什么三人都问这首诗?之后回答还都一样?而且之后居然问灵魂的事情。呵……她们真当这里的人是傻子不成!年纪轻轻居然能做出这样的惊世佛语,这除了妖孽,谁能做到!” 周凛皱眉,觉得这首诗很耳熟,但又想不起来,不过他也觉得这首诗充满灵性和佛法,是首好诗。 “虽然不可能是她们做出来的,但这诗确实是好诗。” “要不是这样我早宰了她们了。在掏空她们脑子之前,她们三个还得继续宠着。不过,这三人也真够有趣的,居然都要我的宠爱,要我只爱一人,还得让她凌驾在整个朝廷之上……你知道吗?她们三个居然都问我什么‘太后和她掉在水里先救谁’,呵,当然是救母后啊。她一个妃子,我还缺她不成。对了对了,她们居然还问我‘如果到了要抉择的那一天,我是要江山还是要她’。我去,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江山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这回连方天云都感兴趣了,“那你就这么回答的?” 习穆翻个白眼,“怎么可能!当然是回答‘先救母后,然后和你一起去死’啊。至于江山嘛,我就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选择你。没有你,江山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噢……”方天云做恶心状,“好恶心。” 习穆这回居然没有瞪他,反而赞同的点点头,“恶心吧,虚假吧,我说的时候都恶心的不得了,但她们三个居然都喜欢!还感动的哭了!呵……” 方天云抱胸,装模作样的摇摇头,“是你不懂女人那个名叫真爱的心。” “真爱!”习穆好像听到了绝世冷笑话,嗤笑道:“你以为这是话本啊!真爱?那种东西她们要是真的会有也不会这么不安分了。”说到最后,那声音都冷的掉冰渣了。 “哦?怎么回事?” “芙妃,居然和太医院的温太医勾搭上了。一个后宫妃子,居然连点儿女人家的廉耻都没有。不过,她有了反倒奇怪。至今为止,她居然连她战败的国家、父王、兄弟姐妹都不问问,只一心的争宠献媚、勾引男人。大半夜的,居然跑到湖边唱歌!银词滥调,完全都是娼妓的把戏!事后还一副好惶恐、不知道的样子,做给谁看啊。恶心的让人看了就想吐。” 方天云这么听着就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可怜你了。” 习穆同样可怜自己,“当皇帝真难啊。” “那你就没发泄一下?” “当然发泄了。这么个不入流的玩意让我如此费神,自然是要好好的整顿一下的。” “怎么整的?” 习穆神秘笑,“既然她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国家和家人,我自是要好好对待的。现在那老皇帝的脑袋我还给她冰镇着呢,她的那些哥哥和皇嫂,我军中将领正缺发泄的对象呢,正好分下去。至于那个小国,自是被并进我朝,成了新的一郡。移民都已经过去两拨了,同化的很快。” 方天云点头,竖拇指,“你强!” 周凛同样竖拇指,“有帝王的范儿!” 习穆咧嘴笑,“那是!” “对了,刚才听你说果王妃控制了果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破案破出经验的周凛已经留意这句话很久了。 习穆困顿的打个哈欠,懒洋洋道:“那个果王妃不知道以前是个什么妖孽,手段毒辣的狠,还会武功,只是路数奇怪。易容、毒药居然也都会,不像是良家人。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能凭着一个王妃的身份和宫里的那两个斗得旗鼓相当。” 周凛暗暗思索,总觉得这个设定在某个传说中总是王爷、总裁、皇帝中的经典穿越形象很像。双手托下巴,他努力思考。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似乎好像大概是里面经典的杀手或者特工吧……仔细想想,当初自家表妹是怎么形容这些奇葩来着。 习穆见他这样,不在意的摆摆手,“别想了,再想也没用。妖孽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猜到。终究是个要死的玩意,不用费神。只要朝堂大换血一次,再把她们脑子里的东西掏光,那时,也就是她们的死期了。” 听罢,周凛不再费神,点点头,“那我就不想了。啊,还有,芙妃的孩子……” “自是打掉了。”习穆笑的很温柔,眼睛都眯了起来,“那个芙妃也是个心狠的,居然掉了还要争宠!呵……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过,有一点她倒是和果王妃很像,她从来都认为是果王妃和我害死她的孩子,而她则是‘脆弱又无助’的一个妃子,保护不了孩子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说,这样的蛇蝎女人为什么会这么的自以为是呢?” 周凛悠悠的望着他,最后只是叹口气,“谁知道呢。”也许,这些穿越女能这么不在乎的原因,只是这里不是她们的世界、家人不是她们的家人、身体不是她们的身体,再怎么糟蹋都和“无辜的”她们没有一点儿关系,因为这一切都是“穿越的错”。 番外 我叫幕靖,是皇上的第四个儿子。小时候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父皇只去皇后那儿,为什么不来看母妃呢?为什么总是夸二皇子和三皇子,疼爱五皇子,为什么总是无视我呢? 这些问题我一直不懂,但在多次见过母妃半夜抱着被子哭后,我懂了一个道理:与其奢望别人的感情,不如珍惜自己已经拥有的。后来我就只听母妃的话,母妃也不再哭泣。她收起眼泪,将它们化为最利的刃,刺向所有伤害我们的人! 我一天天长大,慢慢学会了忍耐,学会了人心,学会了伪装,学会了看透这一切。原来,那个皇位上坐着的男人不是我的父皇,他只是皇帝,是个随时会要我命的男人。而他的儿子,从来都只有皇后生的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我只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罢了。 后来,我知道他最疼爱的五皇子居然是皇后给他带的绿帽子!这让我从心里鄙视这个戴绿帽戴的还很开心的男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最疼爱的五皇子注定和皇位无缘——就算有缘,我也会让他变得一点儿缘都没有。 说起来我一直很奇怪,明明是皇后,居然被给贵妃陷害,失落民间?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且还好巧不巧的陷害进了妓院!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先不说一个贵妃怎么陷害皇后,就皇后出宫这条就不可能出现的吧!那是皇后!一国之母!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那也顶多是被关到后宫,怎么可能发配到宫外!我都怀疑父皇还有没有脑子这样东西了!还有,一个皇后进了妓院,那是正经女人能呆的地方嘛!她不直接自刎以保全名节,居然怀着龙种就接客!这是怎样有病而不知廉耻的存在啊!后来她居然还厚颜无耻的高调回宫!她可真不嫌丢人!哦,当然,父皇是不介意的,哪怕后来他的公主也流落民间干一样的勾当! 明明这个不守妇道不洁的女人已经肮脏到哪怕投河都会污染水源的地步了,他父皇居然还当宝贝一样的供着!就连她腹中父亲不祥的野种也被他保护的赛过亲儿子。这让我彻底了解了我的父皇,也彻底对整个皇族失去了信心。这些人根本就是有病!可是母妃后来找到我,让我争夺皇位。然而我知道,在这样的满是脑残的环境下,我这么个正常人竞争皇位还真有难度。不过,为了自小就护我爱我的母妃和外公的家族,我必须去抢! 暗暗布置了很多年,就连皇后被贵妃毒杀然后贵妃再被父皇赐毒酒的事情都没能阻止我的脚步。因为我知道,只有我当皇帝才能解救这个满是病态的世界。当然,其中我的母妃和外公也暗自出了不少力,比如贵妃家族生意的暗中接管,再比如父皇一直在吃的慢性毒药……在知道母妃给父皇下毒后,我居然一点都不吃惊,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后来,越发年迈虚弱的父皇让我去民间找寻下落不明的公主,作为他孝顺而无能的儿子,我自是诚惶诚恐的接受了,然后披星戴月的赶出城,去茫茫人海中找寻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所谓公主。至于京中,我也不会放下,外公和母妃以及那个冒出来的紫嫣姑娘,会为我打点好一切,哪怕紫嫣姑娘并不知道。 出了京,我自是按照我的打算走,正好赶上乡试,选拔其中的良才算是我此次出来的一大目的,至于另一个嘛,当然是考察那些地方官,看看哪些能为我所用。好在这次没有让我失望,陆陆续续发现不少小地方的堪称正常的官员和书生,派人接触后,自然成了我的门生。不过比起这个,书生周凛的发现才是我最大的收获。 比起别的书生文绉绉、好像一个模子按出来的书生样,周凛可谓是特别到了极点。不是他的举止特别,只是那种融会贯通……那种难言的气场让他谨记于心,然后主动搭讪。理所当然的,他不凡的谈吐和博闻强识让我暗暗心喜。虽然他的文采不是很好,但他的观点和理论却是我看重的。尤其是那股隐含的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忧国忧民的气质,让我更是心痒难耐,暗自决定,一定要把这个未来的能臣握到手里。 以心相交下,我和周凛自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对于他将进京赶考的事情,我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一个环境良好的空置宅子。本打算再深交一下,但京中紧急召集的折子让我很无奈,只能回京。至于那个已经被找到的民间公主……还是让她继续过她的一妻二夫的银荡生活去吧,皇宫可不需要这样无耻不洁的公主。 回到京城后发现,境况居然出乎意料的好,那个紫嫣姑娘居然将二哥和皇帝给迷住了,这让我的动作频繁了起来。之后,不负众望,紫嫣进宫了,成为一个和先皇后一样的不知廉耻的女人,但结果还是一样,二哥和皇上依旧“深爱”的无法自拔。这让我在感叹进度顺利的时候同样鄙视他们廉价的“真爱”。 没过多久,周凛就在我暗中的布置中中举,又在紫嫣无意的举动下做官,这让我对这个紫嫣更加满意了——一个和猪一样的敌人,我怎么可能会不满意。 周凛不负所望,带着完美的名誉回来了。可是那时候我正在加快篡位速度,为了不波及他,我很想把他再弄出京。而就在我犯愁的时候,紫嫣再次送来的福音,她成功让周凛出去了。这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之后,顺着二哥的计划,紫嫣顺利出宫,皇帝的毒终于被引发。借着侍疾,我大量安排人手,和母妃协同哄骗皇帝颁诏立我为帝,然后,就静等着皇帝的死亡了。至于他一直惦念的二哥和紫嫣,我自是关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好好招待了。 很快,皇帝死了,我登基。在应付各处势力的打探和皇兄皇弟们的阴谋诡异后,我终于坐上了龙椅。虽然还不稳,但我相信,我会把它做得比钉定的还牢固。 忙完手头的事情后,我独自来到别院的地牢,那里正关着我的好二哥和紫嫣姑娘。此时,金贵的嫣贵妃已经不在,只有饥渴的如野鸡一样的嫣姬存在。她如同母狗一样,跪趴在男人的身上扭动着,身前身后都是男人,身上满是白色的液体,高耸的胸部如跳兔一样在另一个男人的手中脉动,曾经娇美冷艳的脸上满是情欲的欢愉,涣散的瞳孔可以看出她是怎样的沉浸其中。 “啊~~好棒!用力……干我!用力啊!”不知羞耻的催促声在宽敞的地牢中回荡着,勾引的她身上的三四个男人更加疯狂。 “操!这骚娘们可真够劲儿!老子从没干过这样的女人,太骚了!跟条母狗似的。”男人骂骂咧咧的侮辱话语听得刚进门的我挑了眉。 “是~是~~我就是你们的小母狗!干我~~用力啊!好舒服……”已经深陷情欲神志不清的紫嫣媚人的呻吟着。 “操!”更加用力的撞击声和响亮的粘腻水声以及更加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传来,让我心情甚好的看向一侧墙上捆绑的红眼男人。 “怎么样,二哥,这么好的节目喜欢吗?”我笑盈盈的问这个已经崩溃的男人。 “你给紫嫣吃了什么药!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她!”男人狰狞的冲着我咆哮。 我挑眉,无辜的耸肩道:“我可没害她。”在男人更加凛冽的视线下继续悠悠的补充,“只是给她服用了一种幻想丸,让她能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心底的渴望和需求而已。” “不可能!!!”曾经的水太子看起来就快疯了,“紫嫣才不是那种恬不知耻的女人!一定是你害的!” 我无辜的摊手,“真的呦!这可是国师炼制的,数量稀少的紧。要不是我好奇多才多艺的紫嫣姑娘真正喜欢谁,我还真舍不得用。”在水太子隐隐崩溃的神色中,我状似可惜的叹口气,“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的紫嫣姑娘居然只是喜欢男人而已,只要是男人她就爱。啧啧啧,我就说嘛,为什么她就能和三个男人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上床,原来是这样啊!二哥,不是我说你,你都没有紫嫣姑娘潇洒呢!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啧啧啧,真是差太多了。” “不!不!!!!!!!!” 看着水王爷疯了一样的吼叫,我只觉得心情愉快。怎么样,我的好二哥,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还喜欢吗?要知道,从小到大你从这儿夺走的多少东西、踩过我多少次、利用陷害了我多少次,我可都给你记着呢。如此丰厚的业绩,我怎能不好好款待你呢。 转身,在紫嫣依旧沉迷在乞丐身下魅惑的呻吟声以及曾经的水太子崩溃的咆哮声中,我心情极好的走出地牢。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我笑着眯了眼。从此以后,我将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第四十五章:嫉妒心 在和周凛速完苦、吐完槽后,习穆收拾好自己,再次回宫找虐和虐人。理所当然的,一回宫,两个妃子就派人来了。想到最近处理了不少政务的芙妃,习穆很自然的去了芙蓉院,见到了穿着奇怪衣服的芙妃。 此时,貌美如花的芙妃正穿着比基尼,斜靠在水池边,散开的长发扩散在水中,媚眼如丝的望着习穆,“皇上~~~”那声音绝壁有5个+号了。 习穆面上挂着邪魅狂狷的笑容,心里却是一哆嗦,“爱妃今天可真是诱人啊!” 芙妃起身,轻撩长发,赤裸的手臂勾上习穆的脖子,基本赤裸的身子贴上去,深情的看着他,“陛下好久没来臣妾这儿了,臣妾好想您。” 习穆笑眯眯的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朕这些日子太忙了。” 芙妃撇嘴,“那您怎么有时间陪萧美人呢。” “她那不是有孕在身嘛!” 芙妃脸色微变,悠悠哀怨的瞄着习穆,“本来我也有的。” 习穆心里顿时冒火,眼神也变得冷了起来,但说出的话语依旧温柔似水,“你这是怪朕?” 芙妃叹口气,凄凉道:“臣妾不敢。” 习穆眯眼,心里恨不得宰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妖孽。她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你找朕来有什么事?” 芙妃收拾好表情,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愉快道:“陛下,臣妾之前看那个叫容儿的小丫鬟好可怜,能不能分配给臣妾?臣妾这儿正缺一个贴身丫鬟呢。” 想到那个皇后的探子,又想到芙妃身边早早被打发走的她自己的心腹们,习穆笑的意味深长,“好啊,只要爱妃喜欢,朕都赏给你。” 芙妃笑的更加灿烂,吧唧一声亲上习穆的脸,然后效仿那些孩童一样蹦蹦跳跳的跑到一旁端水果,可她身上的衣服却与这仿佛天真烂漫的动作不相称。 习穆看着她好似粗心大意一样的出些小问题,再故作天真的眨巴眼睛,然后又如同孩童一样的蹦跳欢笑,只觉得胃疼的难受。你说你个妃子,不知廉耻就不知廉耻吧,最起码也要有个妖妃的样子啊。可你这么故作天真的样子,太TM的恶心了!也不想想都二十好几打过胎的人了,哪来的纯真可爱!又不是五岁的孩童,装什么装,恶心不恶心! 被恶心到的习穆理所当然的开始找茬,坚决不让她好受。只见他捏着草莓,坐没坐相似笑非笑的看着芙妃,“爱妃自从入宫好像就没见过家人吧,朕怜你孤单一人,准你见见嫡亲兄长熊将军可好?”当初朕留下他就是为了恶心你! 芙妃脸色一变,强自欢笑道:“臣妾哪能给陛下添麻烦啊!” 习穆笑盈盈的摆摆手,一脸宠爱样,“怎么会麻烦呢,爱妃要见家人朕肯定是要通融的。好了,就定在明天见面吧。” 芙妃一脸愁苦却又硬装开心的微笑,“谢谢陛下。” “恩。”习穆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让你恶心我! 之后,习穆又开始周旋在三个穿越女之间,不是装模作样的愁社稷安危,就是夸赞某个穿越女提出的空前点子好,逗弄着三人不断提供各种来自未来的信息。一时间,纷乱的朝廷居然做出了不少利民的大事,就连水车、自行车都被研究出来推广下去了。而周凛则按照原来的计划,在他的上司面前摆出一点点不恭敬,再不着痕迹的说萧美人有孕什么的,如愿以偿的让他的上司告到习穆那儿,然后习穆顺水推舟,关了周凛两个月的禁闭。而在禁闭期间,周凛非常潇洒的继续带着方天云去游玩。 这天,两人正好路过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学院,而一群学生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周凛好奇,就牵着方天云悄悄猫了过去。 “……切,那个黎平有什么本事啊!记东西快怎么了,我去夫子那儿告发他!就说他不好好学习!”一个长相不错的书生一脸鄙视嫌弃,但眼神中确实掩盖不住的嫉妒。 旁边一个个子矮小些的也一脸鄙视不屑,“没错!就他那样还好意思和我们一起上学,还是滚回家去吧!” 一个皱眉的高个子黑皮肤书生皱眉道:“可是闹到夫子那儿我们考试作弊的事情不就被发现了嘛!” 那两人一愣,对视一眼,皱眉了,“他应该不会告诉夫子吧,那个烂好人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那我们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比较黑的那个书生一脸为难,“他不告发我们,我们却告发他,这……太不好了吧!” 矮个子嗤笑,“他活该!大爷我乐意!谁叫他每次都能过,明明只看了两天书居然能过,老子我不爽他!” “可是你不也过了嘛?夫子也没说你啊!” 矮个子心虚了,但还是硬梗着脖子道:“我跟他不一样!我们每天都认真读书!”说着还求证似的看向长相不错的那个书生,后者一脸坚定的点头。 “没错!我们每天都很认真的看书、背诵,才不像黎平那样疏忽学业呢!” 比较黑的书生眉头皱的更紧,支支吾吾道:“可是咱不也没学习嘛!那书里哪次不是塞着本话本啊!哪次检测不是靠小抄过的。” “……”两人不说话了。顿了顿,长得较好的书生依旧硬气道:“那也不能让他好过!”这么说着,眼中已经溢出了丑陋的满满的嫉妒。 “对对对!我们让同学们敌对他!不跟他说话,考试范围不告诉他!反正他每天都要回家帮忙种地,在学院的时间少,我们联合起来挤兑他,让他离开这里!”矮个子笑的尤为阴险。 长得较好的书生兴奋点头,“好主意!我们还可以说他坏话,孤高看不起人什么的。” “没错没错!” 比较黑的书生叹口气,无奈的看着两人,“随便你们吧。” 然后,两人就开始想各种法子挤兑那个黎平,而那个比较黑的书生则也不出声反对。等他们商量好,三人就高兴的离去了。周凛也从树后走了出来,心中寻思着什么。 “天云,调查一下那个黎平。” “诶。”说着便转身离去了,周凛则回到之前不远处的小溪边钓鱼,等他回来。 一个时辰后,方天云就回来了,在解下周凛甩竿吊上的鱼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讲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原来,那个黎平是本城临边小镇一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在这个学院上学。因为家里是种田的,还不太富裕,他就经常回家帮忙,上学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不过好在他脑子极好,读过几遍书后居然就能背下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学生。又因为生性朴实,很爱帮助旁人,总体人缘还是不错的。而刚才的那三人则是跟他来往比较密切的同学。刚开始帮助他们后就成了朋友,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三人因为黎平的好脑子就开始嫉妒他了。说起来,这三人因为作弊的手顿高超居然在班中成绩中上,而黎平老实,靠着自己临时背下的东西检测后属于班中成绩中下。本来并没什么的事情就在那三人越来越嫉妒的情况下有了刚才的一幕,设计陷害、排挤,本是小孩子的把戏,但三人在是黎平朋友还受过他恩惠帮助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还真让人心情复杂。 知道了整件事的周凛心里几个寻思,最后决定暗中观察。吃过同样亏的他知道,只有黎平吃过亏,他烂好人的性子才能改掉。就如同现代某个抖S都有一段抖M史一样,吃了亏,才能真正强大锋利起来。 之后,周凛经常带着方天云来到附近打听观察,看着那些黎平曾经的朋友、伙伴疏离隔绝他,看着那三人依旧摆着哥俩好的姿态在他身边转悠,却不说一句话提醒他。因为他知道,凤凰浴火重生,烂好人也只有吃过大亏才能醒悟,到时,他是丢掉那颗宝贵的赤诚之心呢,还是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自私自利之人呢,同样走过这段路程的周凛很好奇。 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个黎平最后还是发现了端倪,然后慢慢的看透了身边所谓好朋友的真正面目。那一刻,周凛看到了他伤心的快要哭了的双眼,以及握紧的微微发抖的拳头。之后,黎平回家了,整整两天,他都没来上课。就在周凛失落的觉得他会心灰意冷的放弃时,他又回来了。 此时,不爱说话老实朴实的黎平好似变了一个人,他周身围绕着凛冽的冷气,眼神冷漠如刀,在看向那三人时,愣是让三人愣了愣。看着黎平的变化,周凛心情更加复杂。明明是被放在心坎上的好朋友,却在自己背后狠狠的插上几刀,也许那个叫黎平的少年已经没有了那颗友善的赤子之心,也变的冷漠自私起来了。 周凛默默叹口气,本来就希望他变成这样,但真的见到了心里却失落又难过。感受到他情绪变化的方天云凑过来,抱住他,习惯的蹭了蹭,“哥哥,别多想。” 周凛拍拍他的手臂,“恩。” 就在这时,周凛看到出来透风的黎平居然依旧笑得温和的将一只来偷馋的小猫抱出门外,放下一只小鱼干后还温柔的摸了摸小猫的头,然后才起身,板着脸回去。 “呵……”周凛觉得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方天云奇怪看他,“怎么了哥哥?” 周凛摇摇头,“没事。”看着那个少年,周凛觉得心情很好。还好,他没有变成那些自私冷漠的人,“走吧,我们回家。” 方天云眨眨眼,傻傻的点头,“哦。”对于他家哥哥的奇怪举动他已经不想探究了。 “晚上想吃什么?” “恩……清蒸鱼吧。” “那红烧肉不想吃?” “想吃!” “你个小馋猫。” “是哥哥你勾引我的!” “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 随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一道斜阳照射在两人身后,淡淡的光晕晃出幸福的味道。似有所感的黎平转身,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喵~~”吃完东西的小猫仰头叫。 黎平低头,笑了,揉揉它的头再挠挠小下巴,再次看一眼周凛两人消失的方向,转身回去了。 第四十六章:言情小说经典桥段 如今,朝堂上是各种混乱。世家、新贵、才子都乱成一锅粥,作为局外人的周凛看的心惊肉跳,习穆则笑的异常狐狸样,看的周凛眼角直跳。 就在这个非常时期,以前都很老实的周边小国的皇帝们居然都派人来访。无奈,习穆只能稍稍按下内斗,则派礼部,让他们准备相关事宜。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次出席有五品以上官员,而本来应该闲置后宫的诸位娘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被安排了进来。习穆看着手中的宴会清单,不由的愣了愣,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礼部尚书,一句话没说。 那个中年男人得瑟又激动,“陛下,这次就让这些蛮夷见识一下我朝列位才华横溢的娘娘们吧!” “……”尼玛!你有脑子这样东西嘛!那是朕的后宫!!是朕的小老婆!!!你居然让外男见我的小老婆……我擦!你怎么不带你小老婆上朝啊!你还分的清是非黑白嘛!!!! 习穆深吸气,默默压下心头喷涌的怒火,将礼部尚书狠狠的记下一笔,准备送走那些野猴子之后就办了他。不过现在…… “爱卿说的有理,就这么办吧。”朕倒要看看这满朝上下还有多少脑残! “是!”男人激动的够呛。 一个月后,各国使节采访,习穆在皇宫的一个侧殿宴请他们。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这些小国每年都要交不少岁贡,所以此时乖顺的很。 习穆没有如同电视剧中的那样得意的大笑,而是挂着和平时一样甚至更加威严的微笑淡淡点头,“平身。” “谢陛下。” 说起来,习穆的这种笑才是正常的皇帝相。电视剧中那些哈哈狂笑的傻b看着就跟小人得志似的,张狂得瑟的不得了,一点也没有皇帝相。历史中,那些皇子可谓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在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和从小到大的经历中,任何人尤其是这些蛮夷理所当然的应该匍匐在脚下,甚至他们认为让你活与死都是他的恩赐。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哈哈大笑……那绝壁是不可能存在的!至于那些小说……皇帝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邪魅狂狷的看着来使……尼玛!那是小混混好不好!你们以为一个皇帝是什么!从小到大受的皇家教育是什么!不要再污染皇帝这个词汇了! 好吧,转回正题,此时习穆正端坐在龙椅上,如常却又隐隐透着庄严的和来使们说着话,高高在上的姿态理所当然。如此外交了一会儿,习穆看了大太监一眼,然后舞姬和美食就都上来了。 不再说话,众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歌舞。本来很和睦也很平常的歌舞中,西北的一个游牧民族的使臣突然说话了。 “陛下,在下听闻陛下有两位才貌双绝的娘娘,不知可否让在下一窥娇容。” 全场静默。几个正常的官员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艾玛,这人有病啊!居然要看陛下的小老婆……你不知道这是窥伺是要给陛下帽子染色嘛!尼玛找死啊! “哼!尔等小小蛮夷之地真是不懂礼数,我朝娘娘尊贵,岂是尔等能窥伺的!” 那个大汉哈哈一笑,“若是贵朝的娘娘如此世俗、为世间的繁文缛节所束缚,在下也无可奈何了。” 尼玛!这是什么脑残的说辞啊! 不过这是正常人的思维,也有那些不正常人的思维,比如,某个激愤大夫…… “陛下,臣请求芙娘娘出面,好好震一震这等蛮夷。” “陛下,臣请求萧娘娘出面,震慑蛮夷、树我朝威望!” 尼玛!要真放出来才栽面好不好!!!众正常大臣内心如此咆哮。习穆阴沉着张俊脸,后槽牙差点没磨没了,心中暗暗算计明天就暗暗派兵灭了这个部落!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那两个“学识惊人”的娘娘已经出列,这让习穆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呵……真是粗俗不堪的蛮夷,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挑衅!” “呵呵……我朝向来宽宏博大,本宫倒要看看这下等蛮夷是个什么样子。” 本来嘴皮子犀利的使臣居然就被这么轻飘飘两句话打击的说不出话来,直看的正常人目瞪口呆,纷纷心下猜测,这人不会是和两位娘娘有什么龌龊事吧。 “呵呵……娘娘果然是牙齿伶俐、风姿过人啊。陛下,我国大汗有三件礼物献给陛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好吧,刚才还一脸便秘现在却又开始得瑟了。 习穆眼角抽了抽,这话题转的真生硬,这人脑子真有病,不过面上他依旧淡定,“传上来吧。” “是。”那使臣更得瑟了,正常人更加胃疼了。尼玛,这是国宴!不是家家酒,别这么儿戏好不好! 就在正常人各种崩三观的时候,一个身高2米5的巨汉进来了,砰的跪下,大殿跟着颠了颠,“参见陛下。” 使臣脑袋仰的都能看到鼻毛了,“陛下,这是我国最力大无穷的勇士,让他给陛下表演一下。”说完,一努嘴,一队他部落的奴隶便将一块高2米厚半米的大石块搬了进来。那巨汉几步走到近前,猿臂一伸,将石头抱进怀里,一把抱碎。 “啊哈哈哈……陛下,如何?” 尼玛,在挑衅吧!!这国的大汗脑子秀逗了吧!居然派来这么个玩意,真不想活了是吧! 习穆笑,“不错。” “啊哈哈哈哈……” 喂喂,笑的看到后槽牙了! “哼!”萧淑妃一声娇喝,婀娜多姿的走过去,“你力气再大也大不过我的一根手指头。” “娘娘可要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啊!” “那我们就来试试。”萧淑妃蔑视了使臣一眼,对巨汉说:“蹲下,我让你站起来才能站起来。” 巨汉看看使臣,然后蹲下,萧淑妃将指头顶上他的额头,而众正常官员已经不敢直视了。艾玛,娘娘居然碰外男!您这是当着陛下的面红杏出墙啊!您要知道,全天下能碰妃子的从来都只有陛下和太监啊!哪怕是太监也是隔着衣服的!就连老太医把脉都是金丝诊脉或者隔着帕子的!!orz……娘娘,您饶了我朝吧!别再给我朝和陛下丢人了! 不知道正常大臣心中所想的萧淑妃特得意的笑了,“起来吧。” 理所当然,巨汉没起来,然后使臣就神色难看的干巴巴说了两句,又将第二件礼物拿了上来,那是一只烤全羊。然后芙妃上前,拿过一旁一个奴隶的弯刀就开始切。不得不说,不愧是穿越女,对于这种地域特色浓重的烤全羊她居然知道怎么吃,然后还夸了句不错,再然后使臣就脸色难看的将全羊收了下去。 其实这一次他是来看习穆他们笑话的,毕竟这种烤全羊要是不懂的话很难把握吃法,而且中原人大部分不爱吃羊肉,嫌弃它的腥膻味。 之后,使臣又叫上来一对壮汉的舞者,居然要给习穆跳一支草原舞,这让习穆不仅眼抽,连胃都抽了。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部落要这么挑衅他?还是在这样的国宴上。难道……他们大汗脑子喂猪了? 这时,那些大汗已经跳了起来。当然,虽说是跳,其实更像是摔跤,看的一向注重礼仪文化修养的古代正常人们一阵胃疼。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国最好的舞蹈,不知陛下朝中可有能与之比肩的?” 习穆看看他,很想拿筷子戳瞎他的双眼,太特么的恶心人了!可还没等他秀一秀自己身为皇帝的城府和毒舌,那个果王妃居然跳出来了。 “让臣妇来会会你。”说着,一身红衣的果王妃就旋转着飞了进去,然后妞啊扭。 不得不说,果王妃跳舞还真的不错,那腰都扭成水蛇腰了,踢腿、扭臀……比妓院的舞妓还放荡。 说起来,古时候的人们欣赏的是那种慢悠悠的舞蹈和戏曲,他们觉得这种缓慢拉长的音调动作中能体现人的优雅。比如扶桑的和歌,它把这个发挥到了极致。又比如高山流水,这样的曲调在古代已经算是激昂的了。所以说,现代的东西在古代真的不流行也不被看好,除了被批还是被批,没别的选择。 而此刻,果王妃正在一群大汉中跳舞,然后无意间一脚一个,把那些壮汉全都踢了出去。等到曲音落下,她也跟着一个旋转,如朵花似的铺在地上。 看着她刺啦刺啦放电的桃花眼,习穆眼皮直跳,但他还是一脸镇定的点点头,“果王妃跳得不错。”天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违心! 果王妃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露出白皙的后脖颈,盈盈拜下,“谢陛下~~~” “……平身。” 习穆按下心中的鸡皮疙瘩,不动神色的环顾各国使臣。他已经确定了,今年的使臣们都有病!他要好好观察,然后……都宰了他们! 一圈看下去,果然发现了几个可疑分子,比如苗疆那块的准太子……你以为在脸上贴块皮朕就不认得你了嘛!眼睛、唇形、眉毛、鼻子、身形都没变啊!仔细一看就认出来了啊!还有,你别这么痴迷又一副“好有趣”的样子盯着朕啊妃子和弟媳啊!虽然我很想宰了她们,但皇家绝对不允许绿帽子啊!! 还有,旁边那个大理的小皇帝,别以为你易了容朕就不认得你了!你那色迷迷又自认神情的双眼朕已经看了n多遍了!每次见到漂亮的都这个眼神,你当朕是瞎子啊! 习穆心中各种咬牙切齿,不过身为一个正常的深谋远虑的皇帝,他表示,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吧!至于那三个女人……最后一次发挥你们的作用吧,为朕的开疆扩土。 第四十七章:结束NC(上) 为期半个月的友好访问后,众小国们留下丰厚的岁贡,这才如来时一样高调的走了。习穆站在大殿前,看着一对对远去的使团们,笑的意味深长。 “陛下。”贴身大太监躬身来到习穆身后。 “办好了?” “是。” “那今晚就看好戏吧。” 夜深人静之时,习穆独坐在御书房,盯着徐徐燃烧的蜡烛出神。很快,几声破空声传来,几道黑影从天空飞过。没出半炷香时间,大地再次安静了,而一个黑衣人突然跪在了习穆案桌前。 “陛下,萧美人和芙妃已被成功带出宫。” “哦?哪伙人干的?” “苗疆的黎太子带走了萧美人,大理的小皇帝带走了芙妃。” “是嘛……”习穆眯眼,眼中神色讳莫如深,“果王妃呢?” “果王妃正在追击漠北的那个使臣。” 习穆笑,“不枉费朕在她面前演了一出好戏。”想起之前他在果王妃面前演出的隐忍与为难,那个心狠手辣的果王妃肯定会借助刺杀使臣的事情来入宫。不过,这样正和他意。 “派暗卫追击他们,一个不剩!尤其是这三个。” “是。那三位娘娘呢?” 习穆笑的意味深长,“私底下扣下。” “是。” “下去吧。” “是。”说完就嗖的一声消失了。 第二天,先是放出两位娘娘病重的消息,然后习穆一脸憔悴的上朝,看似不着痕迹的打探果王爷果王妃的踪迹,再然后焦急痛苦的离开,留下无数大臣在那儿好奇的抓耳挠腮的。之后,习穆私底下引领着流言方向,一点点揭露“真相”——使臣绑架两位娘娘和一位王妃。 在确定大部分人都知道后,习穆立马做出一副焦急的姿态,派出铁骑团去追寻使团。当然,一路上他们自然是按照习穆的意思慢慢拖延,但上报却是使团们心怀叵测、到处设陷阱。这下子,整个天下都知道这些小国不安好心了。 哦,你们突然来访,然后绑走我们的娘娘,再给追击过去的铁骑设陷阱……你们果然是对我朝有不归之心啊!想以人质来要挟对不对!果然应该灭了你们!陛下,请派兵攻打他们吧! 就在全国上下都高呼打仗的时候,铁骑团终于追上了使团,而此时的使团已经出了国界。然后,一个“狡诈使团为逃跑丢弃娘娘”的留言就这么流传出来了,而铁骑团应景的开始四处找寻。但蛮夷们多是狡诈无耻之徒,铁骑团愣是找不到两位娘娘,最后才负伤撤退。至于果王妃,痴情的果王爷自是放出王妃病重的消息,私底下派出心腹去打探查找。 看着密探传上来的消息,习穆笑的尤为温柔,扭头就派人把那些人做了,还布置出是漠北之人做的。这下果王爷炸了,请了几次旨出兵,习穆都一脸为难的拒绝了。 也许真是穿越女拉低全民智商吧,那几个小国的国王居然联合起来出兵。当然,理由是他们的使团被习穆他们杀了——虽然这是只有习穆知道的事实。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全民上下都开始讨伐这些临边小国。 “蛮夷弹丸之地居然敢窥伺我朝,诬陷我朝铁骑,真是用心险恶!陛下就不应该心软,应该出兵讨伐他们!” “这些不知好歹的,居然污蔑我们,真应该派兵踏平他们!” “该死的狗东西们,居然敢对主人露尖牙,真是作死!” “陛下就是太仁慈了,对待这些蛮夷就应该直接派兵,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朝的威严!” …… …… 全国上下都是这样的呼声,哪怕朝中刚开始还有反对的声音,到后来也只能跟大流,一个个吼得脸红脖子粗的请求出兵。然而习穆并不表态,只是慢悠悠的开始点兵派将,操练士兵,至于出征,他却没有表示。 直至果王爷受不了的私自带着亲兵远赴漠北后,习穆才做出一副懊悔、心焦又憔悴的样子,郑重其事的将这件事告诉了大臣们,让他们商议。理所当然的,那些大臣见事情越郑重也就越踌躇,每天争来争去却总是没有个结果,直至果王爷重伤于漠北,习穆才做出一副好兄长的样子,派兵支援。至于是真支援还是假支援,只要看到回来后基本成了植物人的果王爷,大家也就心中肚明了。当然,那些文武百官和老百姓们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陛下仁爱的很。 之后,习穆做出一副被兄弟惨状刺激到的样子,先后派兵攻打临边小国,朝中也开始大规模派遣。罢官的罢官、卸职的卸职,然后习穆私底下培养的或者看好的官员陆续接管各个要职,就连周凛都升了官,成了正三品,位居刑部尚书之下。 直到两年后的春天,这场仗才正式打完,临边小国和漠北游牧民族都被打败了,老实的被并进本土,成为新的一郡。而作为这场战斗的挑起人,那两位满是传奇色彩的娘娘以及那位惊采绝艳的果王妃理所当然的失踪着,再加上习穆有意的引导,这三人已经彻底被人们忘记了,唯一会被提到的只有这些小国的无礼自大。同时,习穆还借着这件事情在朝中大换血一次,将那些脑子拎不清的家伙都换了下去,成功坐稳了那把金椅子,无人再能撼动分毫。 而就在这全民向上、国运蒸蒸日上的时候,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却出现在了边境的一个小镇里。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习穆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走了进来。里面,一个佝偻着脊背扫地的妇人无端瑟缩了一下。 “怎么样,过的还习惯?”习穆兴致勃勃的打量四周,看着那些老的能掉土渣滓的墙壁笑的更加温柔了。 妇人顿了顿,身体不自禁的颤抖着,但她还是努力挺直脊背,露出包头巾下已经出现皱纹的脸,而那张脸赫然就是萧美人。 “……你有什么事?” “恩?”习穆满脸疑惑的将纸扇抵到唇上,笑的很是无辜,“我还看看你啊,萧美人。” 萧美人身子一抖,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你来这里干什么?”压抑的嗓音中满是绝望与恐惧的尖利。 习穆眨眨眼,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笑的依旧春风拂面,“朕可是很念旧情的,这不就来看看你了嘛!” 萧美人受不了的退后一步,抵着身后的土坯墙泪流满面,“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过我吧!” 习穆无辜摊手,“朕不是放过你了嘛!萧美人脑子又不清楚了吗?” 萧美人看着他依旧年轻俊美的脸,不由想起当初那些黑衣人将自己关到这里,然后就是这个男人笑的一脸灿烂的将自己的孩子抱走,给自己灌了药。想起那时身下的一片红,想起那时肚子的绞痛难耐,想到那个哭着被抱走的孩子,想到自己再也不能生育……哪怕是恨,萧美人也已经恨不起来了。现在的她只有怕,从骨子里的惧怕着眼前这个如同鬼畜一样的男人。 “皇上,您饶了我吧!我已经什么都告诉您了,我真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我会安分守己的,您就放了我吧!”萧美人哭的杰斯底里,身体更是腿软的瘫到地上。她匍匐着,双手高举在身前,叩拜着。 习穆蹲下身,玉白的手指捏上她已经变得粗糙蜡黄的下巴,慢慢抬起来,对视上她已经涣散的瞳孔,笑着问:“你从哪里来,来自远方的妖孽?” 萧美人身体一僵,眼神瞬间慌乱,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如同白纸一样,“陛……陛下……”颤抖的嘴唇根本无法吐出连贯的语句,但习穆却笑得很温柔。 “告诉我,外来人,你从哪里来?” “我……我……” 习穆眯眼,低头,声音轻盈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还是说,你想去和芙妃作伴?” 萧美人如遭雷击,拼命的摇头,恐惧的双眼充血“不要!不要!我说!我全说!!”不再迟疑,她将自己的车祸、穿越以及现世的种种都告诉了习穆,没有半点隐瞒。 习穆听着若有所思,等她说完后才放开她,站起身,掏出手帕擦擦手指,“穿越?” 萧美人蜷缩到墙边,老实的回答:“恩,是穿越,这是我们那里的说法。” 习穆赏赐似的从上至下瞥着她,“那你以前只是一个普通人?” 萧美人点头,“我男朋友出轨了,我很伤心,一个没注意就撞到车上了,然后就来到了这个身体里。之前我就是一个公司的小白领,刚刚工作。” 习穆眯眼,暗沉的眸子中神色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你在那里还有亲人吗?” “有,我的父母。” 习穆笑了,“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表现呢?” “……我知道的这些在现代很常见,没法表现。” 习穆笑容加深,“那你也可以在你的男朋友或者一个掌权者的面前抢着跳舞唱歌啊!想当初你在朕的面前可是毫无保留啊。” 萧美人一僵,灰败的神色变得慌乱起来,“不……不是那样的……” “哦?那是那样?”习穆转过身,悠然的抛下手帕,任由它飘落到萧美人面前,“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这不是你的身体,那些人不是你的父母罢了。在你献宠邀媚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给萧美人的父母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吗?在你不管不顾的拿现世的东西用于百姓的时候可曾想过这里的百姓的死活吗?呵……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这不是你的身体罢了。”说吧,习穆转身离去。 萧美人摊在地上,无意识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 就在她觉得身心冰冷的时候,两双脚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无意识的抬头,在看到两张苍老的脸的时候愣住了。他们是谁? 萧母看着自己女儿熟悉的脸和那陌生的表情,忍不住哭了。萧父眼圈发红,搂着老伴声音哽咽,“别哭了。” 萧美人看着两人,心头不知为什么发酸,“你们是谁?” “啪……”萧父一巴掌打在萧美人的脸上,“你……你个妖孽!要不是你,我女儿……我女儿……”说着,萧父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萧美人捂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痛的厉害,她隐隐意识到,那是身体的本能,来自亲人血脉间的本能。 萧母踏前一步,流着泪,定定的看着那张让她心痛欲碎的脸,“我的孙儿我会好好照顾,请你……好好善待这个身体。”说完,两人不再多言,搀扶着走了出去。 萧美人看着他们萧索的身影远去,只觉得眼神越来越模糊,而脸上满是凉意。无意识的抬手去摸,入手的是一片水渍。 “我……怎么哭了……明明我不难过啊……” 一阵凉风吹过,带走了原本萧淑妃最后的执念。 第四十八章:结束NC(下) 从边境回来的习穆并没有回宫,而是直接来到京城郊外的一个小四合院中。与普通的住宅一样,里面有一个看门的老管事,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个富家子弟的小院子。然而,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这个平凡院子的客厅内,正中的策马图后面居然有一道暗门。 习穆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几个拐歪、暗门后,一个隐隐有烛光映照上来的楼梯出现了。顺势而下,一个不算小的地下囚室出现了,而就在分割开的牢房中,几道黑衣人影立在其中。 看到习穆下来,一个坐在大厅中的男人恭敬走了过来,“主子。” 习穆不看他,直接走向那个被黑衣人围在中央的人,笑盈盈的蹲下身,眼神肆意又嫌恶的看着她,“都说了吗?” 之前那个男人躬身,“都交代了。” “恩。” 许是听到了习穆的声音,地上如同烂泥一样的女人缓慢抬起头。昏黄的烛光下,她苍白诡秘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当初芙妃的模样。 习穆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她,嫌恶的如同在看一个生了蛆虫的腐烂之物,“真是命大,这样都整不死你。” 女人,也就是芙妃一愣,呆滞的双眼瞬间充满刺骨的恨意,“你!你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凄厉的诅咒声中是女人如同砂纸一样的难听嗓音。 习穆不答,只是向后挪了挪,她身后的一个黑影直接一脚踹碎她的腿骨。在芙妃尖锐痛苦的尖叫声中,习穆悠闲的掏出手帕擦拭嘴角。 “芙妃……或者应该叫你夺舍的怪物更为合适吧。”习穆的声音依然闲适,但听在芙妃的耳中不亚于厉鬼的催命符。 “你……你个该下地狱的,你不得好死!”脸色惨白的芙妃如同地狱爬来的厉鬼,尖声诅咒着。 那些黑衣人身子一震,立马走上前,对着芙妃的身体就是一阵点点按按,然后芙妃就痛的浑身颤抖,冷汗瞬间打湿身上不多的衣衫。过了一会儿,在芙妃痛的如同尸体一样的瘫倒后,习穆才摆摆手,黑衣人这才走上前解开她的穴道、接回她的错骨。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许你认为死了就可以回去了,但是……”习穆笑容灿烂的从怀中拿出一条红菱,晃了晃,“前国师大人可是给你留了一个好东西呦,你会喜欢的。” 在回过神来的芙妃惊恐的实现中,习穆堪称温柔的给她系上红菱,几个复杂的打结后,他随手捏了几个手印,红菱便慢慢隐进手臂里,在芙妃恐惧的眼神先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那……那是什么?!”即使已经没了力气,极度的恐惧依旧让芙妃积攒了一丝力气,费力的扒拉手臂,似乎想把那条消失的红菱扒出来。 习穆起身,又掏出一条手帕擦擦手指,无限温情道:“为了体现朕对你的关爱,自是请了这困神绳给你了。从今以后,你便是真正的芙妃了,你可满意?” 芙妃的动作顿住了,极度的恐惧让她瞪大的眼中满是红丝,“怎么……怎么可能!” 习穆笑眯眯回答:“从今以后,你会留在这里,永远无法离开。”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芙妃惨烈的尖叫声完全引不起习穆的半分同情心。 “回家?你的家已经不再了,不过,身为芙妃,朕可是一直为你留着家人呢,你看,这都给你带来了。”说着,习穆便侧开身子,一个黑影人托着一个托盘出现在他身后。猛地掀开黑布,三个瞪大双眼、七孔流血的青白人头立马出现在芙妃面前。 “啊啊啊!!!!!” 看着芙妃拖着残腿惨叫着往后挪动,习穆只觉得心情舒畅,“你看,朕对你多好,自从你入宫朕就帮你把你亲人的头颅冻起来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完好无损,朕真是替你高兴。你放心,从今以后他们就会和你相守在一起,永远不离开了。” “拿走!拿走!!求求你拿走啊!呜呜……求求你拿走啊!!!”扒在墙角吓得神色都开始失常的芙妃叫的肝肠寸裂。 习穆摇摇头,面带为难,“这怎么可以呢,他们可是你的家人呢,可是很想念你的。”一使眼色,黑衣人便把人头端到了离芙妃不远不近的地方放下。许是冰冻的太久了,此时冰血化开的人头不停往外留着血水,同时,一股难闻的腐烂味道开始慢慢扩散开来。 习穆满意的点点头,让黑衣人们都退下,在芙妃崩溃的尖叫声中信步走出。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几个拐歪后,推开一个暗门,顺着直通地下的楼梯来到了最下面阴冷的牢房中,而那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难以消散的血腥味儿。就在这个烛光昏暗的环境下,一个人型生物正被钉在墙上,而那从她身体里延伸出的黑色手臂粗铁链更是有着一股难以描述的阴森恐怖感。 “怎么样,还习惯嘛,果王妃?” 钉在墙上的人影动了一下,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憔悴的已经脱型的骷髅样瞬间映入习穆的眼帘。 “哎呀,这些手下真是不尽心呢,居然这么虐待我们武艺高强的果王妃,真是该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习穆的表情和动作却是一点要行动的样子都没有。 被钉在墙上、四肢和琵琶骨都被穿了锁链的果王妃神色平静,并不见什么反应,“你来这里干什么?” 习穆眯眼,“当然是来看看帮我解决果王爷的大才——果王妃你了。” 果王妃神色不动,继续平静道:“看完你可以走了。” 习穆摇头,“这怎么成,我可是给你送礼来了呢。” 果王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锁链,不无讽刺道:“礼物?这些还少吗?” 习穆摇摇手指,“啧啧,不是呦,这些小儿科怎么能算是礼物呢,太掉价了。” 果王妃神色一僵,艰难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又讽刺的笑容,“你到底想怎么样?” 习穆凑近她,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凑近她的丹田,捏手印、念口诀,慢慢把发光的药丸塞进了她的丹田中。 “那是什么?”即使是一直淡定的果王妃此时也不由的面露惊恐。 习穆收手,掏出手帕继续擦手,“给你的礼物啊。既然果王妃身手异于常人,又是那个世界名为顶级杀手的存在,朕当然要准备份厚礼了。这是一个盅,以人类的生气为食,且是老国师培养的,能识辨人类的灵魂,而果王妃生性坚忍,朕想定是不会轻易死掉的。当然,为了宿主的安全,这盅是很灵性的,只要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它都不会让宿主去,所以……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啊。” 果王妃脸僵了。作为前世的一个知名杀手,这辈子更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才勾搭习穆的心高气傲的人,她是怎么都不能容忍成为普通人而碌碌无为的活下去的。她追求的是刺激,是狩猎的过程,而不是什么平庸! “……你狠!” 习穆笑,“没有果王妃你狠。” 果王妃脸更僵了。即使拴着铁链,她依旧难以控制的冒出杀气,而她体内的盅虫感受到她的情绪立马开始发作,瞬间,果王妃便腹如刀绞,痛的冒出一身冷汗。 “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啊。还有,不要妄想拿出盅虫,它是连着你的灵魂的,要是强制拿出,你会变成傻子的。”说完,在果王妃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下却又因盅虫变得痛苦不甘的神色中缓慢退出牢房。 仰望小院天空的灿烂阳光,习穆心满意足的叹口气,放下心中积压已久的大石头,轻转手中的折扇,优哉游哉的想,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去周凛那儿蹭饭吧。恩……顺便恶心一下方天云那个小混蛋!让他这个国师不好好干,竟给他添乱! 说干就干,习穆直接扭头奔向周凛的大宅子,然后意料之中的迎接到方天云小混蛋的必死射线。 周凛看着这俩又开始互掐,心里倍感无力的叹气,随手将手里的草莓盆子递给小白和红菱包子,开口打断这俩的眼神厮杀:“你怎么有时间过来,都解决完了?” 习穆抽空从小白的盆子里爪把草莓出来,在鸿鸢投射过来的死亡射线下悠然道:“差不多了,就等着我的国师大人和刑部侍郎大人了。” 方天云呲牙,“谁是你的!!” 习穆斜视他,“我是皇帝,你们都是我的。” 方天云磨牙,眯眼,“太子殿下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这回习穆僵了。做了一年太子太傅的周凛再次无力叹气,熟练的开始转移注意力,“晚上在这儿吃吧。” “好!” 方天云委屈的看了周凛一眼,扭头磨牙看习穆,“我去叫太子!” “……” 周凛望天,总觉得自己好累啊,“天云,别闹。” 方天云瘪嘴,委屈的别过身子,看都不看他俩。周凛无奈,只能拍拍他的头安慰道:“习穆太累了,你就让让他吧。” “我也很累的!” “那回头我让暻叔给你做草莓酱?” “……恩。” 一旁的习穆叹气,“你太宠他了。” 周凛在方天云瞪视习穆的时候揉揉他的头,“弟弟嘛,不宠他宠谁。” 有着不少兄弟却陷害来陷害去的习穆撇嘴,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他要是有这样的哥哥那他睡觉都得笑醒了。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看方天云就更加不顺眼了。 “我说天云啊,现在老国师也走了,你也该履行一下你的国师义务了,别天天跟周凛跟前卖乖。” 方天云小眼神那叫一个杀气凛凛又幸福得瑟,“我就不去!” “……”这熊孩子他怎么那么想掐死他! 多少已经习惯了的周凛决定无视这俩智商退化的,甩甩大袖袍,扭搭着去找暻叔暻嫂商量晚餐去。 第四十九章:雪儿来临 自芙妃、果王妃事件后,习穆暗地里比照那些未来的形式发展和优良政策,慢慢实行,缓缓改革,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国家推向大国强国的顶峰。至于朝中的那些大臣,他则依照原来的政策,有本事的正常人留下,思维不在地球位面的通通罢官,发配原籍。同时,身为习穆心腹之二的周凛和方天云自是被提升了官职,大大小小不少事都被分发下去,两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不过,好在两人都是京官,不到万不得已基本不出京,这才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就在大家忙着推广新式农具、开垦荒地、降低赋税、造船出海的时候,某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了,那便是流落民间的公主——琳儿,以及对于周凛来说绝对是意外的极品表妹——雪儿。 说起来,琳儿的事还是习穆的失误。之前他派出暗卫去解决民间的那些先皇派去的高手,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杀的差不多了。就在习穆因为芙妃她们事情的解决而放松的那一刻,某个先皇留在民间的隐居大臣突然蹦了出来,不仅联系了那些仅剩无几的高手,还把琳儿的事情大张旗鼓的写了奏折呈上来。这下把习穆气的。不得不说,这些脑残的生命力和蹦跶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强啊!不过也没办法,这事情都已经闹开了,他也只能认了。不过,所谓瓮中捉鳖,这琳儿公主只要一进京,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相比于琳儿的事情有习穆操心,周凛这儿只有一个雪儿和表婶真夫人还是很好解决的。虽然古代很重礼仪辈分,但在有官职的人员身上,这些规矩也就不是规矩了。所以,当他的表婶和表妹一脸别扭的给他行礼时,周凛是一点不自在都没有,要知道他要是回到老家,那是连组长多要来拜见行礼的。 “表婶和表妹怎么有时间来京城了?”周凛不动声色的打量两人的穿着,发现比起几年前,现在的二人可谓是朴素至极,哪有之前的穿金戴银。 真夫人斜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难看,头发也有些变白了,此时听到周凛的问话,勉强笑了笑,“这不是听说你当大官了嘛,来看看你。” 周凛依旧瘫着张脸,语气平淡道:“多谢表婶关心。” 真夫人嘴角抽了抽,眼角瞄了瞄雪儿,深吸口气,继续努力笑着对周凛说:“你表妹年岁不小了,你看看要不给你表妹介绍个?京城的达官贵人多,总会有合适的。” 达官贵人可看不上你家的这个。周凛心里默默吐槽,面上依旧是不动明王样,“表妹还没有成亲?一定是眼光太高了,表婶还是多把把关啊。” 见周凛完全不接牵红线的茬儿,真夫人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不过,比起以前的随意吆喝,现在的她完全不敢再放肆了,毕竟周凛现在可是官人老爷,她们全族都要行礼的身份地位,她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了。不得不说,在古代这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更高的身份绝对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麟儿啊,你看看你表妹……” 没等真夫人说完,方天云的喊声就响起来了,“哥,习穆来了。” 周凛客气的对脸色漆黑的真夫人点头致意后,就让暻叔将人带到西厢房去,自己则迎了出去。 来到习穆和方天云呆着的东厢房,在方天云细心的奉茶后,他饶有兴致的问习穆:“今儿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习穆哭哈哈的看着他:“周凛~我父皇亲爱的琳儿公主回京了!” 周凛满眼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那真是恭喜你了,有了这么个好妹妹。” “::>_” 第五十章:解决琳儿 雪儿的事情刚刚解决,习穆就跑来找他们俩帮忙解决琳儿公主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啊,那个琳儿绝壁是有病啊!”习穆说这话的时候头发因激动都跟着颤了颤。 方天云八卦兮兮问:“怎么个有病法?和你一样的病?” “滚粗!”习穆一巴掌把他扇到一边,扭头就对周凛开始吐苦水,“你知道嘛,那个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居然进了皇宫了!前几天,她居然跑到了御花园的凉亭里,唱起了什么‘千里共婵娟’!虽然那诗确实挺好,不过由这么个贱人唱,完全就糟蹋了!之后看到了我,还脸红了……”说到这,习穆的表情已经嫌弃恶心的跟草泥马神兽一个样子了,“对我说‘陛下,妾身不知道陛下在此,无意惊扰,还望陛下赎罪’。妈蛋的,恶心死我了!” “噗……”方天云没忍住,笑喷了。但见习穆那吃人的眼神,再加上自家哥哥飘过来的视线,他只能背过身去,身体一抖一抖的。 习穆收回眼刀,继续吐苦水,“这还不算,还要拉着我谈星星谈月亮谈人生!我对她和无数男人上床的人生完全没兴趣啊!!” 看着习穆一副肝火上升的样子,周凛只是默默的递过去茶水,后者牛饮而下,继续说:“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和她确实是兄妹啊!她怎么就能对着我下的去手呢?!” 望着面前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的习穆,周凛默默想,果然,乱仑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哪怕是习穆这样的被刷习惯的boss也hold不住啊! “我父皇现在是不在了,要是在,她会不会也对我父皇下手啊!” 周凛眼神一阵漂移,他想起了以前无意中看到的一本高辣小说,里面的女猪可不就是一出生就让自己的父皇爱上了自己,然后14岁就和自己的哥哥滚床单了嘛。虽然那文天雷滚滚,但那肉炖的真香,哪怕是他这么个男人,最后也是看完了……额,只是看的肉肉部分。 “……这些都不算,那个琳儿居然连侍卫和太监都不放过,天天穿着一套露肉的衣服到处晃,就连天牢她都想进去看看啊!这么个女人,极品的无法想象啊!” 回过神来的周凛继续听着习穆大吐苦水,然后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赞同他的看法,这让习穆一点都没发现他走神了。等到习穆说的口干舌燥,两壶茶下肚不打算说后,周凛才问:“你打算怎么收拾她?” “哼。”习穆冷哼,收起刚刚的苦逼嫌弃的表情,挂上阴冷的笑容,说,“按照之前的计划来,我已经派人去冒充公主的亲戚或者路人了,再过不久,就能整死她了!” 周凛点头,“那需要我做什么?” 习穆看方天云,笑的格外不怀好意,“让我们亲爱的国师大人去勾搭一下吧。” 方天云脸色漆黑的瞪他,“你怎么不去!” 习穆便秘脸,“你以为我不去啊!” “……” 周凛叹气,摸摸方天云的头,“乖,去吧,早解决早清净。” 方天云委屈的点头,“这是哥哥让我去的!” 周凛点头,“乖。” 方天云撇嘴,抱着他蹭啊蹭,“我会早些解决的。” 之后的半个月里,果然见琳儿姑娘的身影无处不在,不是和第一楼里的头牌比跳舞,就是和第二楼里的头牌比吟诗,要不就公开出现在各大诗会或者酒楼里,甚至还去拜访了一些朝中的官员,而这些官员无不是年轻才俊。 要是之前没出现果王妃几人的事情,这么位多才又张的开腿的极品尤物上门,这些人恐怕还真会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和她来一炮。只可惜,不管是紫嫣、还是萧美人,这些积极蹦跶的姑娘们以及她们身边的人,最后都没落到一个好。虽然这些官员不知道她们的结局,但敏锐的政治敏感度还是让他们及时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前期蹦跶的越厉害,后期就越没声响。至于怎么没得声响,他们相信,伟大的皇帝陛下一定知道。 所以最后,琳儿前脚从一个官员的府上出来,那个官员后脚就进宫面圣,将琳儿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习穆。习穆也是个狠的,他就让这些官员假装顺着琳儿,然后等待最后的发难。同时,他私底下的动作不断,各路人马都按部就班的上岗,准备演一场大戏。 因为之前那个隐世的大臣有先帝的御赐折扇——这让习穆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又有那么几个不省心的大臣和皇亲国戚掺进去,所以习穆明面上依旧摆着仁慈帝王的模样,高高兴兴地给琳儿办起了认祖归宗的仪式。 而就在仪式当天,一个穿着邋遢的小乞丐出现了,并击响了鸣冤鼓,声称琳儿并不是公主,真正的公主已经被琳儿杀死了。这下子,整个朝廷震动了。习穆当场表示,琳儿才是他的妹妹。可是,小乞丐拿出了当年先帝留下的一些东西,还讲述了当年的一些事情。虽然不是很完全,但细致的讲解还是让众人意识到,那是真的。 于是,脸色变了的习穆将几位大臣、琳儿和那个乞丐叫到皇宫里,细细问了起来。 小乞丐原来并不小,已经15了,是个女孩子,曾经伺候过那位公主。因为公主殿下太善良了,虽然身在妓院,却出淤泥而不染,对待大家都极好,还很洁身自好,所以在第一次被逼着卖身的时候就割腕了。好在发现的及时,把人救了回来。 公主不愿自己被人玷污,便把身世告诉了自己最好的一个姐妹,可谁知,这个姐妹一时间起了贪心,愣是在宫主养病期间把人弄死了。而当时伺候公主的小乞丐正因为要给公主送药而目睹了这一切,也听到了公主的话。当时还小的她怕自己被杀,就连夜跑了,这一躲就是好几年。如今见到这个凶手冒充公主,还未泯灭的良知让她站了出来。 对于她的说辞,习穆和众位皇亲国戚表示不相信,于是小乞丐将当年照顾过公主的几个龟公、老鸨和一些相熟的人报了出来,希望习穆能一一对症。 因为事关皇族血统,众人不敢马虎,连夜就去找这些人。可是,就在寻找的过程中,众人发现,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能找到的几个在上京的路上还遭遇了连环刺杀,这下子,不信的也信了。众人看琳儿目光开始改变了。 长达半个月的刺杀与保护后,唯二剩下的两个老人终于被带到了朝堂上,在哆哆嗦嗦的说了公主殿下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隐秘的特点后,两位老人便被习穆好好的保护了起来。之后,自是派人查看琳儿的身体了。 结果不言而喻,琳儿是假的。最后,在琳儿哭喊否认的声音中,习穆直接痛心的下旨,将琳儿推出午门斩首,那个隐世的大臣也被收了信物,除去举人身份,发放老家种田去了,又追封了真正的公主为“玉洁公主”后,琳儿事件便落下了帷幕。 “呼……”本应伤心的皇帝陛下如今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周凛家里的大软椅上,痛快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终于整死她了!真爽啊!” 方天云鄙视的看着他,“就这么个小角色居然还要我出马,你丢不丢人啊!” 习穆看都懒得看他,“你管我!” 眼见着两人又开始掐架,周凛无奈又轻车熟路的塞到两人嘴里各一块糕点,“习穆,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两人果然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方天云美滋滋的吃点心,习穆则挑眉回答道:“按照那几个人的说法,异世有幼稚园、小学、中学、高中和大学这些学府来培养人才,我觉得很不错,准备从现在开始实行。” 周凛想想本朝的一些事情,有些犹豫,“这些学府必须是在国家有钱、全民有钱的情况下才能办起的吧。如果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送孩子去上学呢?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习穆摇摇头,“不需要。那几个人虽然比较极品,但还是做了些好事的。那些报纸、工厂、商店什么的还是很能赚钱的,全民的生活水平也是提高了不少,所以学校的事情是完全能实施的。” 周凛想了想,觉得习穆不会拿自己的江山社稷开玩笑,于是,也不再深究了,“好,我去拟定章程。” 第五十一章:新的事件 这几天上朝,不管是年轻又或者是白胡子一大把的大臣们都在殿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关于学校的建设问题,这些大臣发挥了他们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还炮轰对方。 “这种公开教学怎么可能会交出好学生?!”一个眉毛都白了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的吼对面一个年轻的侍郎。 年轻的侍郎一梗脖子,同样面红耳赤的回吼老头:“为什么不能?这样不仅能选拔出更多的有用之士,还能彰显我朝的财力国力,怎么就不能推广了?!” 白眉毛旁边的一个老大人跟着吼,“那你可知道国库要出多少银子来修建学校和聘请先生吗?” 年轻侍郎脖子梗的都要落枕了,旁边气的脖子都粗了的一个修书立马站出来吼过去:“那也不能断了我朝的百姓的求学之路啊!也许里面就有一个孔明先生呢?我们不办学校,他跑去放牛怎么办?!” 眼见着这群大臣吵得越来越乱七八糟,无聊的打了N个哈气的习穆眨眨眼,将眼里泛起的泪花眨没了,才悠悠的看向脸色漆黑的太子殿下,“轩儿,你怎么看?”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下意识的站好低头,恭敬的好像刚才差点撸袖子掐架的人不是他们一样。扫视众人头顶的黑脸太子转过身,恭敬的拜下,“启禀父皇,儿臣认为,学校之事可行。” 大殿上有几个年轻的大臣发出惊喜的低低呼声,黑脸太子眼神一瞟,瞬间安静了,于是太子殿下继续说:“不过,考虑到国库和百姓接受程度的问题,儿臣认为,可在京城和其他几个地方试建几所,观察一下再做定论。” 习穆满意的点头,“轩儿说的正是朕的意思。” 黑脸太子脸色缓了一下,漆黑的眼仁中闪过一丝喜悦,嘴角也抿了起来。 之后,学校就开始建了起来。不过,因为人均生活水平不一样,人均寿命又偏短的原因,这里并没有幼稚园和初、高中之分,只是将学校简单的分成了小学、中学和大学,且每个都是四年,大学是两年。如此一来,真正的应了那句话“十年寒窗苦”啊! 为了让百姓学的更全面,学校里面的课程也做了细分,除了四书五经还有数算、博文、工技和武打。而里面的数算便是算术,学习数学,进行由简单到困难的算术,一周四节课;博文则是由特定的先生一周将两节课,将这个世界上不同的地方和人文等等讲述给学生听,不管是山精妖怪还是地方趣谈,哪怕只是一个小典故,都是可以讲的,为的就是开阔学生的眼界。至于讲课的先生则是附近的一些喜欢游记的书生或者经常往外走的有识之士,他们一般都是轮流讲课,并要给一片地区的所有不同年级的学生讲。所以,虽然他们的课不多,却也是很辛苦的。不过,学生们每次的热烈反应却能让他们得到莫大的满足,以至于最后,在博文成为最受欢迎的科目后,这些先生们统统都是痛并快乐着。 除了博文,工技和武打也是新加入的、大家普遍不了解的科目。工技,就是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一周一节课。有的时候是做个小玩具,比如第一节课就是做个竹蜻蜓;有时候则是亲手做一些小实验,比如醋能消除铁锈和水垢。这些不起眼却对孩子们而言很新奇的东西,成功让这门课成了第二位受欢迎的。 至于武打,显而易见,它便是类似于体育的课程。只是课上交的东西不同,除了跑圈,还有真正的侍卫来教授武功,基本每次课都会累的孩子们爬着回去,但这依旧不减他们想成为大侠的热烈期盼。 除此之外,到了大学还有医术这门功课,是由京中退休的老中医来授课,相对的,里面的学生虽然也要和其他学生一起学习考试,但成绩确实不要求那么高的,等升学的时候也是要单独考。 如此这般,学校制度便建了起来。所有四岁以上的孩子必须上学,如果家庭困难的可以在学校做些劳动减免学费,又或者是家里人来学校做工,帮忙减少学费。如此一来,学校便变得更受欢迎了。毕竟,这个时代还是“惟有读书高”的年代,学习,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而就在学校如火如荼的建设起来的时候,身在刑部的周凛却被一件大案绊住了脚。而这件大案的起因,便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陆山中引起的。 说起来,当初陆山中跟着周凛就是因为有事情需要他帮助,于是现在,这事情找上门来了。 第五十二章:狗血事件 原来陆山中是一员外的儿子,从小能文能武,十里八乡都认为他会成为文状元或者武状元。本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惜,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节凑。 那个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只梨花树妖。那个梨花树妖很美,与陆山中的相遇也很狗血。无非是妖孽渡劫,最后被雷电劈中,受了重伤,而正好赶上陆山中路过,于是一人一妖便产生了交交集。 这个世界也是一直有妖魔鬼怪的,不过人们的接受度很高,所以陆山中救治那个梨花妖怪并没有什么顾忌。而就在妖怪养伤的期间,一人一妖日久生情,就这么爱上了彼此。 本来两人是很幸福的,虽然不会有婚礼,但双方依旧准备厮守终生。可惜,陆山中的家里人不同意。在强硬的将陆山中锁回家里后,他们如同那些狗血言情剧中的父母一样,请来了道士,让他们帮忙赶走妖怪。 不过,他父母的做法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只要是正常的父母,都会这么做。毕竟让自己前途大好的好儿子和一个男妖怪厮守终生……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都不可能接受。好在他们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只是让人将那妖怪赶走。 只是天意弄人,就在妖怪和道士斗法、心绪大乱之际,心魔和天劫同时到达。这下子,本来不大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无法收拾起来了。 被心魔控制住的梨树妖怪不仅渡过了天劫,还将那几个道士杀害了,这下子,就捅了篓子了。道观中的其他道士闻讯赶来,说什么也要灭了这只妖怪。陆山中的父母也害怕了,将事情跟陆山中讲了一遍。一直顺风顺水、人也较年轻的陆山中一时间动摇了,最后还是在父母的劝说下,准备和妖怪断绝关系。 可是,有了心魔的妖怪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直接将整个县城闹得人仰马翻,好不太平。于是,那些被杀了同门的道士们就更不肯罢休了。在接连追杀了几个月后,终是被其困在了一处峡谷内。 就在这时,为了彻底斩断陆山中与那妖怪的关系,他的父母为他寻了一门亲事,正准备大婚。而就在拜天地的时候,梨树妖怪出现了。 看着自己曾山盟海誓的爱人如今却穿着大红喜衣和别的女人结婚,这让梨树妖怪怎么受得了。直接发飙杀了新娘和几个宾客,还打伤了陆山中的父母,吐出一口心头血后,直接消失了。 至于陆山中,本来有些优柔寡断的他在见到梨树妖怪后就后悔了,可是他不敢承认,就这么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人伤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独留下的只有一室的混乱和地上的几滩血液。 经过这件事情,陆山中整个人都成熟了起来。他将那些死者好好安葬,给其家属足够的金钱,帮父母找最好的大夫治病,还要应付那些道士和前来打听试探的各色人士。虽然他心里想找到梨树妖怪的想法很急切,但现实生活摆在面前,他不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家族。 之后的几年中,他一边安抚这些人,一边照顾自己的父母、培养自己的兄弟,私底下还要寻找梨树妖怪,忙的脚打后脑勺,人也随之变得越发老成沉默。等到他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便背着包裹去找梨树妖怪。 这一找,就是五年,但仍是毫无踪迹可循。就在他忍不住绝望的时候,小白和鸿鸢出现了,之后,便是和周凛的相遇。 而现如今的案子,就是由这么一个抱着人头和一朵梨花的普通村民引起的。那村民那天依旧去田里干活,而就在他干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五彩的野鸡飞过,于是他就追了上去。 一路追扑,等到他好不容易脱下上衣将野鸡抓住后,一抬头,一棵开势旺盛的梨花树正好出现在他面前。然而现在并不是梨树开花的季节,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村民一下就害怕起来。不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于是他便绕着梨树转了一圈。而就是这一圈,吓得他差点死掉。因为,在梨树背光的一面,有一个张着大嘴、面色狰狞血型的人头。 吓傻了的他急急忙忙的往县衙跑,等他把事情对着周凛说清楚后,便腿软的倒在地上了,随之滑落在地上的本是野鸡的东西,却赫然是那个人头,一旁随之滚落的还有一朵洁白漂亮的梨花。那村民当场就晕了过去。 之后,周凛让那村民带着他去发现头颅的地方,可惜,这回无论怎么找,那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而回老家看望弟弟回来的陆山中在知道这件事后,原本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周凛觉得奇怪,细细盘问之下,他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周凛听后,只是叹口气。之后,周凛便带着他开始破案,四处走访,找寻头颅的尸体和亲人,同时还要找那棵梨花树。好在有鸿鸢和小白帮忙,她们让鼠妖帮忙查找尸体,让土地帮忙查找他的亲人,让认识的所有妖怪去找梨花树妖。 如此忙活了半个多月,她们终于找到了头颅的家人。经过周凛调查询问,原来这人是那里十里八乡知名的一个人渣。死之前天天打老婆,在外面和好几个暗娼有关系,还经常带着暗娼回家过夜,对父母也不孝顺,从来都是家里人赚钱,然后他就抢去花天酒地。而出事的那一天,就是他将自己的结发妻子狠揍了一顿,出去找人写休书准备休了槽糠之妻,好迎娶当地一个妓院的妓女。 结果,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要不是他的父母怕他真的休了结发妻而天天守着她的话,村民恐怕就要怀疑是他的结发妻暗害了他。之后,周凛又开始调查,终于在半个月后,见到了那个被鸿鸢和小白联手打趴下后拖回来的梨花树妖。 看着堂下躺着的即使一身狼狈却风华依旧的白衣俊美男人,周凛只是隐晦的看了一眼屏风,淡漠问道:“人是你杀的?” 那梨花树妖抬起头,漆黑顺滑的长发从前额滑下,听陆山中讲述的本应漆黑此时却是血红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周凛,嘴唇轻扬,淡粉色的薄唇中吐出冰冷的话:“是我杀的。” 周凛皱眉,声音也跟着冷了两个声调,“他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梨花树妖仰头,双手支着地面,讽刺道:“他该死!” 第五十三章:案件解决 周凛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直盯着他的梨花树妖笑的更加讽刺了,“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类!就会玩弄别人的感情,喜新厌旧,难道不该杀吗?” “就算他该死,也应该由人类判决,而不是由你来杀他。” “人类?呵……你们只会欺负弱者,对于这些人渣,你们从来都只会放任!” “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遭遇就偏激的认为所有人都这样。” 梨花树妖脸色变得尤为难看,声音也尖锐起来,“你说什么?!” 周凛心里叹口气,知道这妖怪是一定不能留了,那么陆山中恐怕就只能见最后一面了。这么想着,他便站了起来,看向屏风。 梨花树妖心中一动,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瞪向屏风,眼神中有惊讶,有委屈,还有怨恨愤懑,复杂而又如利剑一般刺向那里。许是感受到那视线,陆山中缓缓走了出来。只是那神情却不同于平时,带着难言的激动与复杂,同样定定的看着他。 周凛看看两人,默默退了出去,留给两人充足的空间,自己则和方天云站到了门外。 门内,一人一妖对视很久,最后还是陆山中率先踏出一步,在梨花树妖复杂无措又怨恨的眼神下靠近他,然后伸手……一把将人抱住了。 感受着怀里僵硬的躯体,陆中山满足的叹口气,声音沙哑道:“我好想你。”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差点让梨花树妖掉下眼泪来。他忍了又忍,眼圈还是忍不住发红了,深吸口气,他艰难的退出那个让他无限怀念的拥抱,“呵……陆大少爷真会演戏啊,怎么,这次是要来杀我的?来啊,我倒要看看谁更厉害!” 陆山中叹口气,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定在了温柔上,伸手,不顾他的挣扎,再次将人抱进了怀里,“对不起,那时我糊涂了,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伤害了你,所以我后悔了,我真的很爱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你,所以别再走了好吗?” 梨花妖怪满眼的挣扎,委屈、愤懑、伤心……种种外泄的情绪让他看起来意外的脆弱,但他还是强硬的梗着脖子看他,讽刺道:“又来这里装?怎么?这次打算让外面的那几人对付我?呵……你什么时候也堕落的跟妖怪为伍了?” 陆山中勾唇微笑,一直冷漠的脸居然变得奇异的温柔,“很多年前,为了找你,我就和她们为伍了。” 梨花妖怪神色有些动容。不管他之前怎么恨他,但他终究是爱他的。妖怪本就长情,当年他也没伤害他,至于那些道士,要不是自己杀了他们,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唯一恨得就是这人当年的离开与结婚,这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而且,所谓恋爱中的人的智商是负值,更何况是感情更加强烈、性格也更加单纯的妖怪了。对于爱人的低语轻哄,这是任何一个妖怪都无法抗拒的。有时候,一些妖怪甚至知道对方是演戏,但他们依旧会去自欺欺人,选择去相信她们明显在说谎的爱人。也因此,一直深深爱着陆山中的梨花树妖是怎么都无法抗拒他的,更不要说还有心魔的存在。 而陆中山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他笑的更加温柔,在梨花树妖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抱的更紧,轻声道:“原谅我好嘛,我是人类,我的寿命很短,只有不到百年的时间,所以别再躲了。我没有几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再去找你了,也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已经躺进黄土里了。” 梨花树妖一震,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不得不说,这些话直刺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是妖怪,他有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时间,但陆山中没有,他只有几十年。也许他一觉醒来,他的爱人就已经与他阴阳相隔了。 这样的猜测让他脸色瞬间白了,挣扎了几挣扎,最后,他还是认命的闭上眼,缓缓拥住了陆山中。而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陆山中却是悄悄送了一口气。 对于本性木讷的陆山中而言,上述这些话的动作其实都不是他能想出来的。就算他确实想这么说、这么做,但实际上他只会木木的看着,这也是当年悲剧发生的一大原因。 就在周凛发现梨花树妖之前,习穆、小白、方天云等人就关于他的性格和初次见面的谈话问题进行了一次特训。尤其是在知道他打算一上来就想让梨花树妖向死者道歉的时候,众人就忍不住要揍他。虽然知道陆山中依旧很爱梨花树妖,但要像他这么来一通,不管之前的感情多深,这次都得玩完。 于是,众人在就梨花树妖的性格、心魔、普通人初次见面以及误会解除等等问题,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讨论。而身为旁听者+当事人的陆中山可谓是受益良多。也就在这之后,他才知道,他不能一上来就这么做。这样不仅会更加伤害梨花树妖,也会给判案带来更多的麻烦。 方天云秉持着少给哥哥添麻烦的做事准则,抓着习穆,给陆山中上了一堂真正的情侣误会解除课。让他深深的意识到,只有先将他的爱人稳定下来,最好是解除心魔后再谈其他事情才是事半功倍。所以,这才有了上述这些对话。 接下来,就是陆山中使用怀柔政策了。他先将当年两人的事情以及当时自己的挣扎后悔和后来的追悔莫及等等事情和心理路程,详细的一字不落的讲给梨花树妖听,让他知道,他是爱他的,而结果显然是极好的。 随着他的讲解,梨花树妖原本僵硬的身体越来越柔软,等到他说为了能和他想见,他答应成为周凛仆人的时候,梨花树妖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水了。靠着陆山中,抱着他,梨花树妖此时有的只有心疼和愧疚。他的爱人,他的厉害的不得了的大少爷,就这么为了他没有赶考,还成了别人的仆从……这让他怎么不心软。 “……所以原谅我好吗?”说这话的时候,陆山中其实是很紧张的。当年毕竟是他有错在先,这么多年过去,他真怕他不能原谅自己。 梨花树妖看着他,感受到他的紧张和小心翼翼,最后只是叹口气,吻上他的唇,“我原谅你。” 陆山中只觉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落地了,忍不住抱紧了他,“谢谢你……谢谢你能原谅我……” 梨花树妖抱着他,只觉得心中的空洞被填满了,而随着他心中满足感的升起,那双猩红色的双眼居然慢慢褪去了颜色,变回了原本的黑色。 之后,梨花树妖又说了自己的事情。在知道他这些年不是养伤就是躲闪那些道士,又或者是在某处想念又痛恨自己的时候,陆山中心疼愧疚的心脏都隐隐作痛了。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将他的手越握越紧,最后更是死死按进了怀里。 虽然被抱的有些疼,但那颤抖的身体还是让梨花树妖心软了,所以最后他还是柔软的任其拥抱。 在讲述了这些以后,陆山中才就当年的打伤人与杀人,以及现在的杀人事件跟他谈了起来。此时的梨花树妖已经没了心魔,心中的偏执也已散去,尤其是在知道陆山中依旧爱他以后,他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在意的了。他原本就是植物妖精,生性本就平和、喜欢亲近人,如今不知不觉中变回原样的他自是后悔的不得了。同时,他又很不想死,因为他能陪伴陆山中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最后他决定去认罪,同时,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毕竟这些人只是被杀,灵魂依旧在,所以投个好胎什么的他还是可以做的。再加上被害者们尚还存活的亲人,他补偿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他和陆山中把这些跟周凛说了,表示自己会去赎罪。如果要判他的死刑,还请周凛在几十年后再判,他和陆山中的时间不多了,他想用最后的这些年陪着他,等到百年之后,他会服刑,好去地狱陪着陆山中。 周凛看着这只妖怪为了一个人类要抛弃自己几百年的生命和修为而选择死亡,心中不由的复杂起来,最后他只能叹口气,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他便开堂审理此案,而陆山中作为被告同样在席。在宣布一人一妖去补偿那些受害者及其家属,几十年后再予处斩后,案子便定下了。 对于这个判决,百姓们并没有什么不满。反正死刑也判了,早死晚死,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还让他们去补偿那些人,让被害者投个好胎,这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已经是很好很公正了,甚至说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了。一时间,周凛的名声更响了。 第五十四章:完结之章 梨花树妖案子的结束也意味着陆山中两人的离开,为了确保两人按照判决去“服刑”,周凛派梅铃去监督,登记在案后,便让两人离去了。 之后,周凛便开始忙活学校的事情,毕竟是第一次办,哪怕他知道这些制度,但自己来办还是有难度的。所以,很多事情他都需要和那些一起办事的大臣商量,还要琢磨以前的那些制度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从最细微的地方将事情尽可能做得尽善尽美。 期间,习穆再次将那些从穿越女那里套出的情报进行了整理,发现里面可以运用的东西有很多,但都需要时间。如果说这些来自未来的东西对于穿越女而言是可以炫耀的资本的话,对于习穆这样的上位者而言就不亚于是本预知书了。经过深思熟虑,最后习穆还是决定只参考一部分事情来做,其他的则封印起来,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也算是一种惠及子孙了。 转眼便是半年过去了,实验性的学校也已经开始正式运转起来,之后的建设工作则被习穆派了下去。因为前期有周凛和众位大臣筹划,后期的工作便简单了很多,工部的人也完全能自己完成了。同时,又建功的周凛自是再一次官生一级,于是,这个年过二十、至今未娶的年轻才俊兼皇帝心腹大臣的潜力股便被那些大臣、皇亲盯上了。 这天早上,暻叔再一次送走一批来提亲或者约见的各府主管后,便擦着满头的汗去找躲清净的周凛,“老爷,您不能这么躲着啊,这亲是早晚要结的。虽然政治联谊不太好,但是以您现在的身份而言,也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啊!老爷,您就别躲了。”每天都要应酬各式打探、提亲人士的暻叔说的颇为苦口婆心。 周凛在习穆幸灾乐祸的眼神下叹口气,无奈道:“我当然知道了,暻叔。不过,我真的不想成亲啊!” 暻叔皱眉,作为看着周凛长大的长辈,他实在是无法坐视这个岁数的周凛不成亲,“老爷,您已经不小了,该找个人管家了。暻叔我活不了那么长,咱府里需要个能帮您打理的女主人啊!” 周凛看着这样为自己劳心劳力的暻叔,只觉得什么借口都找不到了,“……我知道了暻叔。” 暻叔瞬间乐了,“那我这就去准备。” 看着暻叔高兴的离去,周凛只觉得无奈,同时,不知怎的还觉得有些心虚,眼神不由自主的就瞟向了方天云,见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什么表情都看不到的样子,就愈发觉得心虚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咳……周凛轻咳一声,默默告诫自己,想多了。 一旁,眼神瞟来瞟去的习穆勾唇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奸诈。至于鸿鸢、小白,她们除了看热闹就剩下看热闹了。 之后的几天,周凛便开始参加各种各样的相亲宴,接待数不尽的媒婆和管事,还要约见各种官职的官员。而随着他变得越发忙碌,方天云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弄的整个府里都绕着他走。 对于方天云的变化,周凛自是感觉到了,同时,一种懵懂的感觉也在心底升腾了起来。但是,作为一个传统的已经被古代制度洗脑了的普通人,他潜意识里是不想深究的。于是,在他每次看到方天云的时候,他都纠结着是去关心一下还是直接无视离开的这个问题。 同样的,方天云也阴沉的思考着是把哥哥绑走呢,还是打晕带走的严肃问题。不过,没等这俩纠结出来一个结果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午后,打着雨伞出现的白衣女人,就这么突兀的站在周凛家的朱红色大门前,绝美的容貌让所有人都失了神。 “……请问,你是谁?”哪怕不近女色的周凛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 女人抬起头,盈盈的猫眼似乎有水光闪过,“周凛……”只是一个名字,却能让人酥到骨头、软到心坎里去。 同样心底一酥的周凛脸色有些微红,轻咳一声,正要发问却感到脊背发凉,这让他瞬间僵直了脊背。回头看去,果然看到方天云漆黑的脸色已经具现化出黑色烟雾的身影。无端地,他竟觉得心虚的不得了。 眼神一直落在周凛身上的女人自是也看到了方天云,神情不由得一阵瑟缩,但她还是深吸一口,强自说道:“我是你未来的娘子。” 哄……所有人似乎听到了某种东西炸开的声音,阴测测的凉风从身后刮过,没有人敢回头去看。 眼睛已经隐隐变成红色的方天云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弹动,一股股黑气开始环绕其上,眯起的眼睛看向女人的眼神已经如同死物一样了。而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实质一般的目光,脸色一白,身体更是发起抖来,眼眶瞬间吓得有泪水冒出。她吸吸鼻子,告诉自己要坚强。 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周凛不知是松口气还是该叹口气,最后他只是拍拍方天云的肩,问女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在方天云的瞪视下都要哭了,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些,“我……我是一只猫妖,你以前救过我,当时你说……你说等你长大了就娶我做娘子的……” 周凛皱眉,回想了很久,才在记忆的某个旮旯犄角找到了这段记忆。当年还是小萝卜头的周凛救了一只被一群孩子欺负的小白猫,那小白猫洗干净之后很是漂亮,当时还什么也不懂的他因为喜欢就让它做自己长大后的新娘。后来,周凛的父母怕他因为养猫而荒废学业,就把这只小白猫送人了。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这么一只在某种程度上和梅铃在一个级别的小白妖怪找上门来,身为占据者的周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 看出他动摇的方天云脸色愈发难看,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的站了出来,“小猫,滚回去修炼你的,别来这儿掺和。” 小白猫脸色变得和纸一样,神色更是怕怕的,偷偷看向周凛,吸吸鼻子,颤抖却又坚定的摇摇头,“不要,我要和周凛在一起。” 方天云眯眼,抿起唇,跨步向前。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的周凛赶紧把人拉住,“别冲动,天云。” 方天云看他,满脸的委屈,“哥!” 周凛心里一软,叹口气,“别闹了天云。” “哥!”方天云只觉得鼻子发酸,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的,“你就要向着这只蠢猫,不管我了?!” “没有,你是我弟弟,我不管你我管谁啊!” “那你让她走,以后也不许相亲了!” 旁观的暻叔皱眉,眼神不断的在周凛和方天云之间打量,神色也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起来。没看到暻叔神色的周凛叹气,“我们都不小了,天云。” 方天云梗着脖子,就这么倔强的看着他,“我再大也是你弟弟!” 周凛只觉得好笑,“是……你是我弟弟。” 方天云抬高下巴,一脸“就是”的骄傲模样,末了还挑衅的瞥了一眼小白猫,在看到她一副受了欺负又不敢反抗的傻猫样,眼神不由的一闪。 “哥,你跟我来。”不给周凛和众人反应的时间,方天云直接把人拉走了。 “老爷……”暻叔赶紧跟去,只是神色难看的要命,眉头更是皱的能夹死苍蝇。 看着三人离去,看够戏的习穆起身,摇着扇子,扭扭搭搭的跟大尾巴狐狸似的哼着小调离开了。他身后的小白翻个白眼,愤愤的咬了一口苹果。她想去看后续发展,但方天云又太吓人了,所以……放弃吧。 成熟一些的鸿鸢则摇摇头,凑到抽抽搭搭的小白猫面前,揉揉她的头,说:“何苦呢,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良配。” 红着眼睛和鼻子的小白猫抬头看她,“可我就是喜欢他。” 鸿鸢摇头,“傻猫,他当初只是救了你一命,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何必这么认真呢。” 小白猫摇头,认真回答:“还有什么比救命的恩情更大?” 鸿鸢一梗,“……那你也不用这么认真的要嫁给他吧。” 小白猫点头,“他说的。” 鸿鸢扶额,只觉得这猫真的好傻。 聪明的小白看不过去了,凑过来说:“你真笨!你是猫啊!你让他养着你不就行了嘛!干嘛非得嫁给他!没看方天云那个混蛋喜欢他嘛,你抢不过的!” 小白猫眨眨眼,“可是,我们约好的啊,他长大之后娶我啊!我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小白抱胸,一副小大人似的摇摇头,板着肉嘟嘟的肥脸说:“你那是宠物喜欢主人的喜欢,不是心上人的喜欢。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放弃吧,方天云会弄死你的。” 小白猫皱眉,纠结的绕手指,“可是我们约好的……” 小白、鸿鸢一起扶额,“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不提这边小白和鸿鸢怎么上火,另一边方天云正面红耳赤的拉着周凛表白,吓傻了的周凛和暻叔正呆呆地站木头人。 好一会儿,周凛才反应过来,嗓子发紧的问:“天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脸蛋红红的方天云坚定点头,抓着他的手继续表忠心,“哥,我就是喜欢你,我跟你过一辈子,你别找那些女人好不好?” 周凛咽口口水,觉得嗓子更紧了,“天云……” “哥!”方天云直接打断周凛的话,满脸认真道,“我是认真的,我就想和你过日子。如果你是顾忌我的身世……”看一眼门口皱着眉的暻叔,他咬牙继续说:“我其实并不是你的弟弟。” 晴天霹雳……周凛和暻叔都傻了。 “这……怎么一回事?” “我曾经听到那些亲戚说过,我是我爹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后来带回来让娘照顾。那时候的娘刚刚没了孩子,神志不清,就把我当成了亲儿子,所以……我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说完,方天云便满脸忐忑的看着周凛和暻叔,就怕他们不要他。 其实他就在赌,赌周凛舍不得他,赌暻叔舍不得他,也只有这样,撇开血缘关系,他才能和周凛毫无障碍的在一起,让众人不再反对。 处于震惊状态中的暻叔回神,虽然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但他此时完全没心思去管,“可你明明和当年的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啊!” “那是因为生我的人和娘本就是长得及其相像。”方天云想到小时候听到的墙角,不由的脸色也跟着不太好看起来,“当年,怀孕了的娘情绪很不稳定,由原来的温柔贤淑变得跟泼妇一样,爹受不了,就开始在外面找一些和娘长得相像的人。后来,生我的人便有了我,受了刺激的娘就流产了,神志也变得更加不清楚了。再后来,生我的人难产而死,我就被爹带回去,认了娘,娘以为我是她亲生的,便对我很好。” 周凛眨眨眼,不知怎的,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他嗅到了浓烈的狗血的替身+真爱的无耻味道。而暻叔显然受刺激也不清,身子都晃了晃,哑着嗓子问方天云:“当年的小姐……没和姑爷打起来?” 方天云垂下眼帘,掩盖住其中的不屑,声音平缓道:“这是我长大之后听那些亲戚说的。说那时候的爹说是因为太爱娘了,想有一个和他和娘长得很像的孩子,所以才会有我。我是爹爱娘的证明,娘……很感动,所以对我很好。” 暻叔身子又晃了晃,两眼无神的喃喃:“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凛默默想,又是一渣男和NC女的故事,似乎是某个三点水旁言情网站的经典桥段。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这位姑姑肯定是圣母病,还是那种越被虐越深爱的那种。 就在周凛这儿胡思乱想的时候,方天云那儿已经抓回了跑远的思维,开始认真解决眼下的事情,“哥,你到底同不同意?!” 周凛回神,看着方天云认真的眼神,经历过各种NC女事件的他其实还真不打算找女人过日子,但是找男人……他还真没想过这么深远。如今面临这样难以抉择的问题,他不免有些踌躇。 “哥!”显然,方天云并不给他踌躇的时间。 周凛一慌,眼神便开始乱瞟,在看到暻叔仍旧受打击的样子,不知怎的就张口问:“暻叔,你怎么看?” 暻叔回神,在看到两人的样子后神色不禁变得复杂起来。也许是受到方天云父母事情的影响,他居然只是疲惫的摆摆手,“老爷自己决定吧,只要留下后代就行。”说完,便轻飘飘的飘走了。显然,他还没能从“当年的小姐是NC”这个沉重的打击中缓过来。 听到暻叔的话,方天云眼神一亮,“哥,暻叔同意了!” “……”没听到要留下后代嘛。 “至于后代,我可以用法术,哥你想要多少有多少。虽然还需要那个蠢猫来做生养工具,但哥你可以完全不碰她的!” “……”周凛此刻完全无言以对了。 眼神闪闪的方天云此刻立马看出了周凛的不在状态,以为他还不同意,不由咬牙,准备下最后一剂猛药,“哥,难道你真的打算娶一个可能会像娘或者像琳儿或者像紫嫣那样的女人吗?” 周凛一激灵,脑中自动回想起这些女人,以及可能会遇到的极品女人,不禁汗毛倒数、脊背发寒。 “天云……” “恩?” “我们成亲吧!” “好!” ——所以说,男人搞基,有时候真的是女人逼的。成不见,那些极品玛丽苏文+言情文是多少妹子踏进耽美深坑的最原始动力啊!所以说,NC们加油,你们成功的让那些好男人都搞基了,世界大同在你们的努力下将不再是梦想,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至于“代孕妈妈”小白猫,她表示,只要和她最喜爱的周凛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于是,本文大圆满完结。 “咦?我呢?”走了的习穆傻眼。 黑脸太子出现,拉着他家父皇的手,脸色柔和道:“父皇,番邦觐见的折子还没批呢。” “是吗,那回去批折子。” 黑脸太子嘴角微勾,“好,父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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